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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映徽]公主招桃花【貴人多礙事之二】[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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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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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3 18:24:17
標題:
[朱映徽]公主招桃花【貴人多礙事之二】[全文完]
公主招桃花
(貴人多礙事之二)作者:朱映徽
如果人生在世能夠有唯一一個願望,
項子燁真希望永遠別再遇上唐楚楚那個女魔頭了!
身為征北大將軍次子的他自幼體弱,三天兩頭生病,
為了調養身體,奶娘帶著他來到氣候宜人的絳梅村,
哪裡知道,他就在這兒「慘遭」唐楚楚的「毒手」!
虧她還貴為公主,教養卻比路邊的野兔子還差,
他不過是委婉拒絕了她朋友的示愛,
竟換來她毫不留情的一陣毒打外加嚴重警告,
害他摔進蓮池裡,又生了場大病,差點連命都丟了!
事隔多載,他終於也平安長成一個健壯有為的青年,
皇上卻又不知哪兒來的靈感,
突然命他倆一同送東西去給獨居鄉間靜養的皇太后。
想到要和那粗魯的男人婆共處,他就不禁頭皮發麻,
唉……難不成他這輩子都註定沒辦法擺脫她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3 18:25:11
楔子
絳梅村——一個依山傍水、風光明媚的美麗村莊,除了美景如畫之外,這兒最大的好處,就是氣候相當溫暖宜人。
村莊裡有一座氣派的大宅院,光是從宅院外十數名皇宮侍衛看守的陣仗看來,就可知道裡面住的人鐵定來頭不小。
沒錯,這座宅院的主人身份十分顯貴,正是當今的皇太后!
年逾六十的皇太后,原先身子骨還算硬朗,可自從去年冬天不慎染上風寒之後,身體的狀況突然變壞,一直沒能完全康復。
為了老人家的健康著想,御醫建議皇太后移居到溫暖的地方靜養,而絳梅村是皇太后娘家的所在地,又符合氣候宜人的條件,於是很快就選定了此處。
原本皇太后只打算帶幾名親近的宮女前來就好,想不到皇孫女中排行十六的寧陽公主唐楚楚卻吵著要一起來,這讓老人家的心裡感到一絲欣慰,不枉她在眾皇孫子、孫女中最寵愛這個活潑聰穎的女娃兒。
唐楚楚自幼就生得粉妝玉琢、精緻可愛,可性情卻像個男娃兒似的,外向活潑、勇敢開朗,年紀雖小,卻很有自己的想法。
兩年前,她才不過是個三歲的小女孩,就纏著父王讓她跟皇兄一塊兒學武。師傅還大讚她的資質相當好,花同樣的時間來練功,她學習的成果甚至比她的幾位皇兄還要出色。
此刻,她正站在房門口,探頭望向太后的房裡——
「……皇祖母睡了嗎?」她輕聲問著旁邊的侍女。
「回公主的話,皇太后剛睡下。」
「那好,我出去玩一會兒,等等就回來。」唐楚楚漾開一抹微笑,畢竟她還只是一個五歲大的女孩,玩心還很重。
「奴婢陪公主一起去吧!」
「不用了,只是到附近玩玩而已,不會有事的。」
唐楚楚擺了擺手,一個人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然而她才跑出大門沒幾步,就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哭哭啼啼地跑了過來。
「采瑄,你怎麼了?」唐楚楚關心地問。
她隨皇祖母來到絳梅村大約有兩個月的時間了,杜采瑄是她在這裡結交的第一個年紀相當的朋友。杜家世代經商,家境還算優渥,而杜采瑄則是個模樣可愛的千金小姐。
「嗚……」杜采瑄抽抽噎噎地說:「我被人欺負了……」
「誰這麼大膽,竟敢欺負我的好姊妹?」唐楚楚一聽氣了,立刻很有義氣地說:「告訴我是誰?我來替你出一口氣!」
「還不就是……」杜采瑄跺腳說道。「還不就是那個項子燁!」
「項子燁?你是說上個月底才搬來絳梅村,那個跟咱們年紀差不多,長得白白淨淨,比女生還漂亮的娘娘腔?」
平常她很少看見那個男孩出來玩耍,只有前些天看他出來走動一下子而已,她對那男孩唯一的印象,就是蒼白瘦弱,活像一隻營養不良的白斬雞!
「就是他!」杜采瑄一股腦兒地告狀。「他欺負我、嘲笑我,說我是個醜八怪,根本不想看見我!」
「什麼?」唐楚楚立刻暴跳如雷。「那傢伙竟然敢這麼說?可惡!他在哪裡?我去找他算帳!」
「剛剛他還在蓮花池邊。」
「好!我去找他!」
唐楚楚立刻義憤填膺地跑向蓮花池,果然看見了那只「白斬雞」。
項子燁原本靜靜地在湖邊欣賞盛開的蓮花,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回過頭,好奇地看著眼前這個長得很可愛但卻滿臉怒氣的陌生女孩。
「請問,有什麼事嗎?」他客氣有禮地詢問。
「我要替我的好姊妹采瑄報仇!」
「報仇?」項子燁一愕,白淨俊俏的臉上閃過一抹疑惑。
「對!你這傢伙,竟敢對她胡說八道些壞話!」
面對著氣呼呼的唐楚楚,項子燁臉上的疑惑更深了。「我只是對她說了真心話,這樣也有錯嗎?」
聽了他的「辯解」,唐楚楚頓時更氣了。
明明采瑄就長得很清秀,竟然被這傢伙批評是「醜八怪」,更過分的是,他竟還堅持這是他的「真心話」!
「當然有錯!好哇,今天不讓你知道我唐楚楚的厲害,你還以為女生好欺負!」說完,她隨即怒氣沖沖地一拳狠狠打向項子燁。
項子燁沒料到她會動粗,更沒料到一個女孩子的力氣這麼大,他不但當場被打得眼冒金星,身子一個不穩,還撲通一聲摔進了身後的蓮花池。
見了他的狼狽模樣,唐楚楚心裡的怒氣總算是消了一些。
「活該!」
她站在池子邊,高高在上地瞪著池中的手下敗將。
哼!果真是個空有漂亮臉蛋,中看不中用的傢伙,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真是差勁極了!
「要是你以後還敢欺負采瑄或是其他的女孩,我保證你的下場絕對會比現在更慘!」
凶巴巴地撂下話之後,唐楚楚踏著勝利的步伐,轉身就走,不再理會池中的落湯白斬雞。
*********
項子燁手腳並用地從蓮花池爬出來,原本就略顯蒼白的俊俏臉孔此刻顯得更面無血色,看起來像是隨時要昏倒了。
他就這麼一身狼狽地返家,家中總管潘伯一看見他的模樣,簡直要嚇壞了——
「天哪!小少爺,發生什麼事?您怎麼渾身濕透了?唉呀!潘伯早就勸您待在家中好好調養身體,您就不肯聽……」
「我沒事。」項子燁的嗓音虛弱顫抖,完全沒有說服力。
「怎麼會沒事?明明您的臉色蒼白得像紙一樣,身子還不停發抖!」潘伯轉頭對其他家僕喝道:「快!快點替少爺弄熱水來,小少爺要沐浴更衣,還有,快點去請鎮上的大夫過來!」
「大夫?沒那麼嚴重啦!」
「不行。」潘伯十分堅持。「小少爺的身子骨怎麼禁得起這樣的折騰?一定要請大夫來,要是小少爺又生了病,那可怎麼得了?」
項子燁輕歎口氣,他知道自己就算說破嘴,只怕也不能改變潘伯的主意,只好由得他去。
熱水很快就張羅好了,項子燁褪去濕透的衣衫,浸泡在浴桶之中,暖呼呼的熱水驅散了寒冷,讓他整個人舒服多了。
他渾身放鬆地躺在浴桶之中,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事,他就滿肚子氣,除了氣那個粗暴的小蠻女之外,也氣自己的不中用,竟會被一名小女孩給打倒。
身為征北大將軍次子的他,出生於氣候嚴寒的北方,據說當年娘懷胎將近九個月的時候,不慎動了胎氣,導致早產,他是在產婆的搶救下才撿回了一條小命,因為如此,他自幼身子骨就不好,三天兩頭生病,據說在他滿一歲之前,有好幾次都差點夭折。
幾年來,經過大夫的悉心調養與照料,雖然他已不再需要照三餐吃補藥,可身體依舊不夠健朗。
兩個月前,他又生了一場大病,除了讓爹娘為他擔足了心之外,也讓他們終於下定決心,將他送到遙遠的南方來調養身子。
絳梅村是他奶娘的故鄉,聽說這裡相當暖和,很適合養病,於是他就和奶娘、管家及幾名家僕來到了這裡。
這個地方的風景果然美得如詩如畫,他相當喜歡,只是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才來這兒不到一個月,竟然就「慘遭毒手」。
「潘伯……這附近有一個名叫唐楚楚的女孩,她是什麼人?」他開口問道,想弄清楚「仇家」身份。
「唐楚楚?那是當今十六公主,寧陽公主呀!」
「什麼?她是公主?」項子燁驚訝極了。
「是啊!寧陽公主是陪伴皇太后來此處靜養的……咦?該不是小少爺的落水和公主有關吧?」
「沒錯,就是那個蠻不講理的野丫頭揍了我一拳,害我摔進蓮花池裡的!」項子燁忿忿地說。
「呃,這……」潘伯的臉上有些尷尬,隨即苦口婆心地勸道:「小少爺,對方是身份高貴的公主,咱們惹不起,往後小少爺還是盡量少出門,多多待在家中調養身體吧!」
「好,反正我也不想再看到那個潑女!」項子燁哼道。
他真是不懂,明明他只是對那個跑來向他告白的女孩說了句「我們現在年紀還小,不適合談情說愛」,這樣有什麼過分的?
該不是那個叫采瑄的女孩覺得他的軟釘子讓她失望、難堪,所以跑去向唐楚楚加油添醋,亂說一番吧?
不管怎樣,唐楚楚不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就動手打人,這種粗暴的行徑跟野蠻人簡直沒什麼兩樣。
哼!什麼公主嘛?分明是一個蠻不講理的女魔頭!
唐楚楚——這名字他記下了!他們之間的梁子也結下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3 18:26:26
第一章
熱鬧繁華的京城,是天子腳下最富裕發達之處,而雕樑畫棟的皇宮,更是天底下最金碧輝煌的殿堂。
今日,皇宮內院處處喜氣洋洋,充滿熱鬧非凡的氣氛,這一切全因皇上今兒個要嫁女兒。
唐楚楚在貼身宮女雀兒的陪伴下,來到十九公主唐巧巧的房間,只見宮女們正在幫她梳妝打扮,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
「巧巧,你好美呀!」唐楚楚不禁由衷地讚美。
「楚姊姊,別笑話我了,我哪及姊姊的一半美呢?」唐巧巧嬌羞地笑道。
「呿!你這才是笑話我哩!要知道,全京城的男人都為你神魂顛倒,你的一舉手、一投足都充滿了魅力,至於我呀?只怕男人全都怕我怕得要死呢!」唐楚楚說完之後哈哈大笑,那爽朗直率的模樣和「溫柔婉約」完全搭不上邊。
「可是論容貌,楚姊姊真的比我還要美上許多呢!」這些話可全都發自唐巧巧的內心,沒有半點虛假。
若用「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來形容唐楚楚的美貌,那可真是一點也不為過。巴掌大的瓜子臉上,有著精緻絕倫的五官,靈動有神的雙眼最是迷人,而她穠纖合度的曼妙身材,更令人移不開目光。
唯一可惜的是,在絳梅村陪了皇太后十年之久的唐楚楚,從小就老愛往外跑。常曬太陽的結果,讓她的肌膚不似其他女子那般白皙似雪,不過話說回來,她那閃耀著健康色澤的膚色,也別有一番風情。
擁有如此過人美貌的唐楚楚,應該是很受男人們的仰慕喜愛才對,然而事實卻正好相反。
坦白說,她簡直一點男人緣也沒有,而這一切都要歸咎於她實在太不像個女人,更別說她根本沒有半點公主應有的高貴優雅氣質了!
試問,天底下有哪個男人會想要跟一個武功、氣魄、膽識樣樣勝過自己的女人在一起?那只會顯得自己既無用又無能!
「巧巧,你一定要幸福喔!」唐楚楚握住妹妹的手,心裡有些不捨,畢竟她們是同個娘胎所生,過去雖有十年幾乎沒見過面,卻依舊有著斷不了的血脈親情。
「會的,楚姊姊放心,巧巧也衷心期盼楚姊姊能早日遇見心上人,與楚姊姊共結連理、永浴愛河。」
「呃……呵呵……是啊……」唐楚楚一聽,只能尷尬地乾笑。
再過一個半月就要滿十八歲的她,至今還不曾碰過任何讓她怦然心動的男子,想要找個對象締結良緣恐怕不易,不過無所謂,反正她一點兒也不急。因為她認為,與其為了成親而隨便挑個自己看不中意的對象嫁了,她倒寧可自己一個人,還比較開心快活些。
「公主!」喜娘眉開眼笑地跑進房裡來通報。「駙馬來迎娶了。」
聽見准夫婿到了,唐巧巧的欣喜之情溢於言表,滿臉嬌羞地讓宮女幫她戴上鳳冠、蓋上喜帕。
看妹妹如此欣喜,唐楚楚也由衷替她感到開心,不過……她得先「確保」一下妹妹的幸福才行。
唐楚楚轉身大步走了出去,一看見新郎倌陸定章,她不顧旁邊站了一群前來道喜、看熱鬧的人,大步走到陸定章的面前——
「陸定章!」她昂著下巴,大聲說道:「我可警告你,若是你日後膽敢欺侮巧巧、辜負巧巧,讓她受到半點委屈,我絕對會為她討個公道的!」
聽見這番警告,陸定章的表情顯得有些尷尬,再怎麼說,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她也該給他這個新郎倌多留點面子吧?
「聽見沒有?你倒是吭聲呀!」唐楚楚為了妹妹的終身幸福著想,非要當場要個承諾不可。
「聽見了,定章必定謹記在心,請公主放心。」陸定章知道唐楚楚也是為了妹妹的幸福著想,心裡才釋懷了些。
「很好,你最好牢牢記住。」
「是、是。」
在有些尷尬的氣氛中,陸定章總算是將他的新娘迎走了。
目送著花轎逐漸遠離,唐楚楚的心中充滿了不捨,不過看妹妹嬌羞喜悅的模樣,嫁給陸定章應該會是幸福的吧!
她輕吁了口氣,正要轉身的時候,突然隱約聽見附近那群男賓客中,有人低聲談論著——
「看見沒有?寧陽公主真是粗暴凶悍,跟其他公主完全不一樣。」
「沒辦法,寧陽公主五歲的時候,就陪著皇太后到絳梅村去,一待就是十年。要不是三年前,皇太后不忍心她長年離開京城,怕會耽誤了她的婚事,才讓她返回京城,要不然她這會兒還在絳梅村裡生活呢!」
「寧陽公主從小就在鄉下長大,難怪沒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氣質,聽說皇太后十分寵寧陽公主,由著她到處亂跑,性子也變得又野又蠻。」
「是啊!我還聽說啊,皇上本來是希望長幼有序,先讓寧陽公主出閣的,可偏偏沒有男人想娶寧陽公主。畢竟公主雖然尊貴,可卻粗魯又凶悍,娶了這樣的女人為妻,男子氣概豈不是全要被踩在腳底下,骨氣和尊嚴都蕩然無存了。」
「好了好了,小聲一點,要是這些話傳進了寧陽公主的耳裡,那咱們可是會被打得……」
「會被打得滿地找牙?」
聽見這個清脆的嗓音,正在談話的幾個人皆是一驚。
他們僵硬地回頭,一看見唐楚楚就站在他們身後,一個個全都嚇壞了,拚了命地鞠躬求饒。
「公……公主恕罪……」
唐楚楚生氣地瞇起眼,實在很想好好教訓這幾個亂嚼舌根的傢伙。她見過這些人,他們都是朝中的臣子,其中一個叫做蕭佑霖的,不僅是九王爺的長子,而且還是個花心濫情的爛男人。
說起這傢伙的風流帳,用「不勝枚舉」四個字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凡是他看上眼的女子,他一定先是用盡心思地討好,千方百計地追求到手,過陣子膩了之後又無情地甩開,根本是個不折不扣的壞胚子!
前些日子,這傢伙竟然妄想追求樂平郡主,身為郡主好友的她,當然立刻站出來當眾怒斥這傢伙,完全不給他留任何顏面。
「哼!看在今日是巧巧的大喜之日,本公主不與你們計較,往後要是再讓本公主聽見你們在背後道人是非,休怪本公主不客氣!」
「是、是,多謝公主大人有大量……」幾個人連忙告退,其中蕭佑霖慌得連隨身的錢袋掉了也沒有察覺。
看著他們落荒而逃的背影,唐楚楚忽然覺得有點鬱悶。
她知道比起姊妹們,自己的行為舉止確實一點也不像公主,不但沒有大家閨秀該有的溫婉氣質,琴棋書畫她更是樣樣不精,但是那又怎樣?誰規定女子就不能武藝精湛,誰規定女子就一定要柔順乖巧?
她就不覺得自己現在這樣有什麼不好的,不過……回想起妹妹剛才那嬌羞喜悅的神情,對於「愛情」這檔事,她突然有些好奇了起來。
「雀兒。」她喚著她的貼身侍女。
「奴婢在,公主有什麼吩咐?」
「沒什麼,我只是想問你……愛上一個男人,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由於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她實在無法想像。
「感覺呀?就是……」雀兒偏著頭想了會兒,才娓娓說道:「奴婢想,應該就是整天都會想著對方、想見對方,而一想到他,臉上還會不自覺地浮現傻呼呼的笑……」
「喔……」唐楚楚望著雀兒,就見她的臉上浮現了她所說的「傻呼呼的笑」。「欸,雀兒,你有心上人啦?」
「嗄?沒……沒有啊!」雀兒雖然趕緊搖頭否認,臉上卻寫滿了心虛。
「還說沒有?你剛剛說的『症狀』全都表現在你臉上了!到底是誰?快點從實招來!」
眼看自己不小心洩漏了心事,雀兒羞紅了臉,只好老實招認——
「就是……昌毓宮的侍衛石大鵬啦!說起來,上回梅芳教我的招桃花法子還真有效。」她口中的梅芳,也是負責服侍唐楚楚的宮女。
「招桃花?」唐楚楚訝異地挑起眉梢。
雀兒尷尬地吐了吐舌,這才發現自己又一不小心說溜嘴,只好坦白說道:「是啊!我照著梅芳的法子做,就真的心想事成了。」
「真有這麼神奇?」
「真的很神奇!我還聽說,招桃花可以讓目前沒有對象的男女,很快就出現追求者,而有心上人的,也會很快就能如願以償地和對方相戀。」
「這麼神奇?到底是怎麼個招法?」
「公主有興趣呀?」
雀兒毫無心機地脫口笑問,唐楚楚卻是頓時一僵,立刻用力地搖頭否認——
「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可能對招桃花有興趣?我只是隨口問問罷了,而且我才不信真有那麼靈呢!全都是怪力亂神,不可盡信。」
雀兒是個沒心眼的丫頭,聽公主這麼說,就相信她真的不想聽。
「喔……既然公主沒興趣,奴婢就不多嘴了。」
「呃……」唐楚楚欲言又止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決定算了。
她心裡雖然對「招桃花」這件事情感到好奇,可又不想主動問個清楚。要是被誤以為她想要替自己招桃花、找愛人,那豈不是丟臉丟到家了?
有沒有心上人她才不在乎呢!反正她自己一個人過得也挺好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剛才妹妹穿著嫁裳的美麗模樣,還有那一臉嬌羞喜悅的神情,不斷地浮現腦海,讓她真的開始好奇起愛情的滋味。
到底真心愛上一個男人,會是什麼樣的感覺呢?
唐楚楚偏著頭思忖著,而她那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以及剛才她們主僕倆的對話,全都被跑回來撿拾錢袋的蕭佑霖給看見、聽見了。
*********
為了慶祝十九公主大喜,皇上在宮中舉辦了一場熱鬧非凡的筵席,廣邀皇親貴戚們前來同歡。
在這群賓客當中,不乏許多仍未娶妻又身份尊貴的好對象,這讓家中有未嫁閨女的皇親貴戚們,都不忘特地帶著細心打扮過的女兒一同前來赴宴,就盼能順便物色個乘龍快婿。
這些閨女們自然多少也都知道今兒個來此的「目的」,因此她們都很認真地留意著宴會中男子,而她們的目光,最後竟都不約而同地被同一個男子所吸引。
幾名彼此相熟的千金聚在一塊兒,低聲交換著「觀後感」——
「那個人是誰呀?怎麼以前從來沒見過呢?」
「你說那個穿白衫的男子對吧?他長得好俊呀!」
「就是啊!雖然還不知道他是誰,可是光看那優雅從容、玉樹臨風的模樣,想必有著尊貴的身份。」
「我從來就不知道男人也可以長得這麼好看!那張俊美無儔的臉,簡直……簡直要將咱們全給比下去了呢!」
有沒有這麼誇張?
唐楚楚原本想去找母后聊聊天,想不到半路卻聽見了這幾個「三姑六婆」興奮地低聲交談。
雖然她覺得她們形容得未免太過誇張,但心裡仍十分好奇,她們看上的對象究竟是如何的「國色天香」?
順著她們的目光望去,唐楚楚看見了一個高大的男子,和她那些個營養過剩、壯碩魁梧的皇兄弟相比,他的身形偏瘦,但也不算單薄。
至於臉孔嘛……唐楚楚定睛瞧去,又多看了他幾眼,心裡不得不承認,那些女人形容得還真的不算太離譜,那男人的確有一張俊美無儔的臉。
在那張輪廓分明的臉孔上,有著相當端正好看的五官,尤其他那弧形優美的唇正噙著一抹淺笑,確實很容易令人怦然心動……
咦?咦?咦?怦然心動?她……她此刻這種心跳加速的感覺,難道就是怦然心動嗎?不會吧?
唐楚楚詫異地挑起眉梢,她可從來就不相信什麼一見鍾情、一見傾心這種事,一定是因為那個男人長得太美了,美得讓她彷彿在欣賞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所以才會發自內心地讚歎,那絕對不是什麼怦然心動的感覺。
就在唐楚楚正打算拉回視線轉身離開的時候,一名宮女走了過來,恭敬地向她行禮。
「寧陽公主,采妃娘娘正在找您呢!」采妃娘娘正是寧陽公主的母親。
聽見宮女的這句話,那男人突然轉過身來,目光正好與唐楚楚交會。
看著那抹窈窕曼妙的身影,項子燁微微皺起眉心,「寧陽公主」這幾個字,只怕他永遠也不會忘記。
並不是他這個人愛記恨,倘若當年只是一場小意外也就罷了,他不可能一直放在心上的,可偏偏這女人害得他好慘!
十三年前,她不分青紅皂白地將他一拳打進蓮花池裡,當時他的身體原本就已虛弱多病,返家後雖已及時沐浴更衣,可後來還是大病了一場,不僅躺在床上整整三個月的時間,這三個月之中還多次與死神搏鬥,有好幾次差點連命都給丟了!
三個月後,他雖然逐漸痊癒,可奶娘和總管被這個意外嚇壞了,接下來有好長一段時間說什麼也不肯讓他出門,害他差點悶壞了。
為了不再讓慘事重演,也因為他實在厭倦了藥罐子的生活,從那個時候起,他不僅奮發學醫,習得了一身足以救人、自救的好醫術之外,也離開絳梅村,拜了一名武林高手為師,勤奮學武的他,身體逐漸強壯健康,同時也學得了一身好武藝。
除了自己的努力之外,幾年前,他幸運地結識了雲遊四海的神醫閻允命,在閻神醫的大力相助之下,他總算是徹底的脫胎換骨,完完全全地擺脫了病魔。
如今的項子燁,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體弱多病的男孩,可是一看到唐楚楚,他就不由得想起過去那段悲慘至極的日子,對於這個粗魯衝動的蠻女也實在很難生出什麼好感——儘管如今的她有著沉魚落雁的驚人美貌。
平心而論,她那美麗的容貌、曼妙的身材,肯定很容易讓「不知情」的男人對她動心,然而他對她的「真面目」是再清楚不過了。
唐楚楚就算再怎麼美,也只是個蠻不講理、粗魯衝動的女魔頭!
想到這裡,項子燁立刻別開了臉,不想再多看她,免得過去那段回憶一再地重現腦海,而他這樣的反應卻讓唐楚楚隨即蹙起眉頭,心裡犯起了嘀咕。
莫名其妙,那男人跩什麼跩呀?她又沒有招惹到他,他竟然一臉不屑地別開臉?什麼意思嘛?
哼!只不過是長得比一般男人好看些罷了,有什麼好驕傲的?真是愚蠢又膚淺的男人!
唐楚楚不以為然地哼了聲,轉身邁開步伐,不再理會那個男人。與其浪費時間在這個莫名其妙的人身上,她還不如早點去見母親。
此時,蕭佑霖正好和幾個友人聚在一起談天,一瞥見唐楚楚經過,蕭佑霖的眼珠子一轉,忽然轉變話題——
「噯,你們有沒有聽說過招桃花這件事呀?」他悄悄加大了音量,並注意到唐楚楚如他預期地緩下了腳步。
「咦?佑霖,你什麼時候對這種事情感興趣了起來?」
「還不就是因為有人試過,結果靈驗得不得了啊!」
「真的嗎?那到底是怎麼個招法?」
蕭佑霖的目光悄悄朝已停下腳步的唐楚楚投去一瞥,嘴邊揚起一抹透著詭異的微笑。
「就是……得在子夜時分,獨自一個人到山中的桃花林去,先砍下十根約莫手臂粗的桃木,再將那些桃木揣在懷裡,繞著兩株桃樹走上七七四十九圈,這就成了。」蕭佑霖鉅細靡遺地敘述。
「哇!這麼麻煩啊?」友人驚愕地咋舌。
「為了一輩子的終身幸福,這一時的麻煩算得了什麼?而且我剛才還沒說完呢!在走完七七四十九圈之後,緊閉著雙眼默數到十再張開,如果心誠的話,這時眼前就會浮現最適合你的伴侶的幻象,而且桃花的力量也會冥冥中促使兩個人在一起哪!」蕭佑霖說得活靈活現,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
「這麼玄?真的靈嗎?」友人聽得一愣一愣的。
「當然,我剛說了,心誠則靈!據我所知,已經知道有好幾對佳侶都是用這個法子促成好事的,其中還有一個是我的親表妹,她現在過得可幸福了。」蕭佑霖的表情相當認真,但眼底卻掠過一絲詭譎的笑意。
其實,這法子根本是他胡謅出來,故意要說給唐楚楚聽的。
別說他壞心,誰叫這唐楚楚過去曾經破壞他追求樂平郡主,還當著眾人的面數落他,害得他顏面盡失。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整整這女人,他豈能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嘩!這麼厲害啊?那我可也得找個時間來試試看,說不定也可以抱得美人歸,哈哈哈!」
「到時候,可別忘了包給我一個大紅包呀!」
「一定一定,哈哈哈!今兒個為了慶祝十九公主大喜,宮內難得這麼熱鬧,咱們到前頭去走走吧!說不定會遇上哪家的標緻美人呢!」
「好啊!哈哈!」
看著那幾個男人勾肩搭背離開的背影,唐楚楚忍不住輕嗤一聲。
哼!倘若這幾個男人真的用這種方法抱得美人歸,那也只能說那個美人倒楣透頂,才會和這樣的紈 子弟在一起。
不過話說回來了,招桃花真的很靈嗎?
剛剛雀兒才說招桃花真的很有效,現在就連蕭佑霖也說十分靈驗,難道真的這麼厲害?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3 18:27:05
第二章
子夜時分,月明星稀。
唐楚楚獨自一個人悄俏離開了皇宮,踏著月色來到了京城近郊的一座山林,這兒種了一整片的桃樹。
皎潔的月光下,一株株的桃樹煞是美麗,而淡淡的桃花香氣也隨著夜風飄散開來,令人為之心曠神怡。
唐楚楚望著眼前的美景,直到現在還很難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半夜不好好睡覺,還忍不住偷偷跑來這兒。
坦白說,她對「招桃花」這件事始終存疑,可偏偏雀兒和那個蕭佑霖都不約而同地強調招桃花的神奇與靈驗,害她一整天滿腦子都是這件事,怎麼也睡不著。
為了解開心底的疑惑,她才忍不住跑來這兒想要試試看,她只是想要試驗看看罷了,絕對不是真的想替自己找個心上人,也絕對不是想要藉此尋覓良緣。
「對!沒錯!我可不是為了要找人愛,才跑來招桃花的,我只是感到好奇罷了,對,就只是因為好奇而已。」
半夜的桃花林除了她之外,根本沒有其他人在,她卻這樣一再地自言自語,強調自己的「動機純正」,簡直像是想找借口說服自己而已。
「好,趁現在正值子時,就開始吧!首先得砍下十根手臂粗的桃木。」
唐楚楚抽出劍,唰唰唰地揮舞,沒三兩下就砍下了需要的桃木。
她收起長劍,彎身抱起那些桃木,饒是力氣已比一般柔弱女子大很多的她,也覺得相當費力。
「呼……真是麻煩……」唐楚楚輕聲抱怨了一下,不過她的心底很清楚,真正麻煩的還在後頭呢!
如果她沒聽錯或是記錯的話,她還得繞著兩株桃樹走上七七四十九圈哪!光是想像那情景,唐楚楚就開始覺得累了。
「既然都已經來了,不管結果怎麼樣,至少把步驟都完成吧!」
唐楚楚振作起精神,抱著桃木在兩株桃樹之間來迴繞著,才走了一半的圈數,她就已經氣喘吁吁、香汗淋漓了。
在意志力的支撐下,七七四十九圈好不容易走完了,而她也不禁開始懷疑這到底是哪門子的招桃花法?根本就是在整人嘛!
「啊!不行不行,不能這麼想!」唐楚楚連忙制止自己再想下去。
她可沒忘了「心誠則量」這四個字,既然都耗費了這麼多的力氣,倘若蕭佑霖說的都是真的,她可不希望自己敗在最後的心不夠「誠」。
唐楚楚閉上雙眼,努力摒除心中的雜念,從一默數到十之後,心情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睜開雙眼後,是不是真的會看見未來如意郎君的幻象,而倘若真的看到了,但對方是個腦滿腸肥、面目可憎的傢伙,那可怎麼辦?
懷著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情,唐楚楚先深吸了一口氣舒緩緊繃的情緒之後,才緩緩地睜開雙眼。
她的眼前——沒人!
不過,就在此時,她的耳邊卻突然傳來一陣優美的簫聲。
「咦?奇怪,哪來的簫聲?」
唐楚楚好奇地順著聲音的來源走去,發現了一抹佇立在桃樹下的身影。
柔和的月光灑落在那男子的身上,讓他整個人籠罩在一層淡淡的銀白色光芒之中,徐徐的夜風揚起他的衣袖,讓他散發出宛如謫仙般超然脫俗、高貴優雅的氣質,也讓她不知不覺中屏住氣息、心跳加速。
奇怪了,這個男人怎麼會突然出現?難道……難道這就是她招桃花之後看見的幻象?
一想到自己才剛完成招桃花的步驟,就聽見他所吹的簫聲並被吸引過來,唐楚楚就愈想愈覺得可能。若不是幻象,在這三更半夜怎麼會有人跑進這片桃花林來吹簫呢?
天哪!沒想到招桃花竟然真的那麼靈驗!儘管她的心裡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可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唐楚楚屏氣凝神地走上前去,而那幻象彷彿發現了她,簫聲也戛然中止。
隨著愈來愈接近那抹幻象,似曾相識的感覺就愈是強烈,而當唐楚楚走到他的面前時,不禁訝異地睜大了眼。
「咦?不會吧?」這不是今天在宮中看見的那個俊美無儔卻目中無人的男子嗎?怎麼會是他呢?
「不過……眼前這幻象看起來也太真實了吧?會不會太神奇了?說不定戳一下還有感覺呢!」
唐楚楚雖然沒看過什麼幻象,不過在她的想像中所謂的幻象應該是若隱若現,而不是像眼前這幻象如此的清晰,甚至還讓人感覺到他強烈的存在感。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
「咦?」唐楚楚詫異地挑起眉梢。
倘若是幻象的話,她的手指應該會穿過去才對呀!可怎麼沒有呢?
懷著疑惑的心情,她忍不住又伸手觸摸他的胸膛,隔著衣衫,她甚至可以隱約感覺到他身體的溫熱……
「……敢問寧陽公主,打算繼續騷擾在下多久?」項子燁突然開口問道。說著,他低頭瞥了瞥還在自己胸膛上亂摸的小手。「可以收回你的玉手了嗎?」
「啊!」唐楚楚嚇了一大跳,懷中的桃木掉落一地,而她也迅速地收回自己的手,俏臉立刻佈滿紅暈。
「你……你……你不是幻象?」
天哪!怎麼會這樣?這是老天爺和她開的玩笑嗎?這個玩笑未免也開得太大了點吧!
項子燁蹙眉望著她,俊美無儔的臉上寫滿了疑惑。
今天在宮中遇見唐楚楚,勾起許多關於絳梅村的回憶,那讓他睡不著,索性出來透透氣。
一想到當年疼愛他、照顧他的奶娘和總管,在這十多年之中相繼病逝,他就陷入感傷的情緒之中,而他們兩個老人家生前都很喜歡聽他的簫聲,所以他才想要吹簫來遙祭他們。
想不到,一曲還沒結束,就遇見了唐楚楚,而這女人竟然以為他是幻象,甚至還對他「上下其手」!
她的行徑實在太可疑了,她到底想做什麼?
項子燁疑惑的目光從她心虛尷尬的俏臉,緩緩移到地上掉落一地的桃木。
「公主這麼晚了不睡覺,跑來這裡做什麼?宮中即使需要柴火,也不需要勞動公主三更半夜跑上山來砍柴吧?」
「嗄?我……我才不是來砍柴的,我是因為……因為我想鍛煉身體,才會抱著這些桃木的,我絕對、絕對不是要招什麼桃花……」心虛又結巴地說到最後,一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麼,唐楚楚簡直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老天!她這樣再三強調自己「絕對」不是來招桃花的,聽起來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簡直像是個不打自招的大傻瓜!
「喔……」項子燁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原來公主想要招桃花呀?」
聽了他那充滿戲謔的語氣,再看著他那看好戲的神情,唐楚楚咬了咬唇、跺了跺腳,有點惱羞成怒了起來——
「誰說我想招桃花的?我只是要戳破招桃花的不實謊言,我……我才不信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情呢!我可警告你,絕對不許到處去胡說八道,否則別怪本公主對你不客氣!」
面對她咬牙切齒的警告,項子燁的臉上沒有半點懼怕的神情,他淡淡地說:「公主的脾氣還真是十年如一日,一點都沒變呀!」
「咦?」唐楚楚愣了愣。
十年如一日?一點都沒變?這男人為什麼會這麼說?難道他們十年前曾經見過面?
看著他俊俏的臉孔,唐楚楚突然開始覺得有點眼熟。可是不對呀!十多年前,她還在絳梅村陪著皇祖母養病,附近年齡相近的孩子幾乎都是女孩,唯一的男孩就只有……
唐楚楚忽然想到什麼似的,不敢置信地望著他。
「你……你是項子燁?」
「正是在下,公主別來無恙?」
真的是他?唐楚楚詫異極了,她睜大了眼,仔細端詳眼前的男子。
難怪她一開始沒有認出他來,因為經過了十多年,他不再像小時候那樣蒼白得像鬼,也不再單薄得宛如紙片人,彷彿風一吹就會飛走似的。
十多年前,她替好友杜采瑄出氣揍了他一頓,回去後,采瑄才硬著頭皮跟她招認,其實項子燁根本沒說那些過分的話,一切都是采瑄自己加油添醋編出來的。
在得知她不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就莽撞地出手打人,對像又是個體弱多病的男孩之後,連向來寵愛她的皇祖母也不禁板起了臉訓斥她一頓,不僅罰她一個月不許出去玩,還要她抄寫一百遍的經文為項子燁祈福。
那時她不服氣極了,明明她很有義氣地要替朋友出頭,結果竟然得到這樣的下場,當時她小小年紀,不懂事,便在心中把一切罪過都歸咎於項子燁不及時說清楚。
想不到,事隔多年後他們會再度相逢,她更想不到,自己招桃花的事情被這冤家給發現了。
「不管怎樣,今晚的事情不許你說出去,否則本公主絕不饒你!」唐楚楚再次提出嚴正的警告。
要是這傢伙將她招桃花的事情傳了出去,那她的面子往哪兒擺?她可不想在背地裡遭到大家的嘲笑!
項子燁面對她的警告仍舊面不改色,他的語氣也依然淡得感覺不出任何情緒。「在下似乎沒有義務替公主保守秘密,倘若公主這麼擔心,何不直接殺了我?死人是絕對不會開口說話的。」
這是什麼話?唐楚楚眉心一蹙,相信他是故意這麼說的。
「本公主才不會濫殺無辜呢!尤其對像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她可沒忘記當年她隨便打一拳,就將他打得慘兮兮。
聽見「手無縛雞之力」這幾個字,項子燁欲言又止了片刻,□最後還是什麼也沒多說,只淡淡說道——
「總之,我現在給公主殺人滅口的機會,公主若不下手,日後要是事跡敗露,可別怪我。」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因為這樣就殺人,卻還故意這麼說,真是太過分了!」唐楚楚氣極了。
項子燁望著她,突然發現她那副明明氣得半死卻又拿他沒轍的模樣還挺有趣的,他不禁勾起了嘴角。
「笑什麼笑?」唐楚楚咬牙瞪著他。
聽見她惱怒的低嚷,項子燁唇邊的笑意更深了。
「不准笑!不准笑!」唐楚楚簡直快抓狂了,她氣急敗壞地伸手搗住他的嘴,遮住他那雖然迷人卻礙眼極了的微笑。
這個衝動的舉動讓項子燁一愣,就連唐楚楚自己也怔住了。
此刻,她的掌心緊貼著他的唇片,那感覺就好像是她自動送上掌心讓他親吻似的,她甚至還可以很清楚地感覺到他雙唇的溫熱,而她心跳的節奏也立刻莫名其妙地變得亂七八糟。
她像觸電一般匆忙抽回自己的手,一顆心擂鼓般地跳得又急又亂,卻還努力裝出剛才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模樣。
「我……已經很晚了,我要回去了。」扔下這句話之後,她也不管他會有什麼反應,逕自轉身就走。
看著她落荒而逃般的身影,項子燁先是一愣,接著微微一哂,想不到這件事情會如此突兀的收場。
他搖了搖頭,揮開剛才的意外插曲,然而吹簫的情緒已完全被打斷了。他索性就只是佇立在月光下的桃花林中,閉上雙眼享受夜風吹拂的暢快感受,然而他的腦中,卻突然浮現唐楚楚剛才那慌張逃開的模樣。
這是他第一次發現,原來那個言行粗魯的女魔頭,也會有正常女子一般羞窘尷尬、慌張無措的反應,而她那個樣子……還挺有趣的。
*********
白白浪費許多時間,力氣的唐楚楚,回宮之後又累又氣,一直到天快亮了才睡著,而這一睡,讓她直到日上三竿才醒來。
她走出房間,恰好看見雀兒正一邊擦著窗欞,一邊和另一名正在整理花木的宮女小喜閒聊著——
「雀兒姊,我都看到了喔!」小喜曖味地笑著。「今天早上昌毓宮的石大鵬送了你一支髮簪,對吧?」
「是啊……」雀兒臉紅地說:「雖然只是一支木雕的髮簪,並不是很貴重,但是他的心意比什麼都還重要。」
「這就叫做禮輕情意重呀!雀兒姊,你真幸福啊!」
「嗯!」雀兒眉開眼笑地說道:「這多虧了梅芳教我招桃花的法子。」
「怎麼招呀?快教教我吧!我也好想有個人來愛我喲!」小喜興致勃勃地追問,也想要擁有幸福。
「好啊!其實方法很簡單,就是在野外找一棵桃花樹,依照北、東、南、西的順序繞著那棵樹走圈圈……」
「咦?不用砍桃木嗎?」
突然聽見公主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嚇了雀兒和小喜一大跳。
「參見公主。」兩名宮女趕緊恭敬地行禮。
「雀兒,你剛說直接挑一棵桃花樹繞圈圈就行了?不需要先砍下幾根桃木,抱著桃木繞圈圈嗎?」唐楚楚蹙起眉,忍不住要問個明白,因為這和她從蕭佑霖那兒聽來的方法好像不太一樣。
「不用呀!」
「那需要繞多久?走上七七四十九圈嗎?」唐楚楚又問。
「不用那麼多啦!」唐楚楚說出的數字令雀兒咋舌。「圈數是依照生肖來區分的,每種生肖走的圈數不一樣,但不需要走到那麼多圈的。」
唐楚楚的眉心愈蹙愈緊,忍不住繼續追問:「那在走完該走的圈數之後呢?還要做什麼?」
面對著公主的追問,雀兒的心裡有些訝異,畢竟先前公主不是才說了她根本一點興趣也沒有嗎?
不過訝異歸訝異,雀兒還是詳實地回答:「走完該走的圈數之後,再從桃樹折下一根往東方生長的樹枝。」
「要折下多大的樹枝?是不是要像人的手臂那麼粗?」
唐楚楚的問題,再度讓雀兒傻眼,她尷尬地搖頭,說道:「只要約莫筷子般的長度和粗細就行了,折下一小段桃枝之後帶回家中,再拿一條紅絲線綁起來,最後擱在自己的枕頭下就行了。」
「就這樣?」唐楚楚微愕。
「對呀!就這樣,其實很簡單的。」
聽完雀兒的說明,唐楚楚覺得自己好像被耍了。
可惡!原來蕭佑霖說的方法根本就是錯的嘛!害她白費力氣,還因此被項子燁給撞見了,要是那傢伙到處去說,她豈不是丟臉死了?
「公主,要不要找一天,奴婢陪您一塊兒去試試看?」雀兒微笑地提議。
一絲心虛湧上唐楚楚的心頭,她立即搖頭拒絕道:「不必了,我有什麼好試的?我又沒有意中人。」
「也不一定得先有意中人才能招桃花呀!說不定公主招了桃花之後,很快就會出現令公主心動的意中人呀!」
聽著雀兒的話,唐楚楚的腦中莫名其妙地浮現項子燁的俊臉,讓她嚇了一大跳。她想,一定是昨夜招桃花的時候被那傢伙撞見,她才會想到他。
「我才不要呢!我壓根兒就不相信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情!要去,你們自己去吧!」唐楚楚不想繼續這個令她心亂的問題,索性轉身走開。
雀兒和小喜互看一眼,兩人都猜不透為什麼公主前一刻還很感興趣似的問得鉅細靡遺,下一刻卻堅稱自己根本就不相信這件事?
*********
午後,唐楚楚又瞞著雀兒和宮中的侍衛、宮女們,一個人再次悄悄地來到京城近郊的這片桃花林。
她告訴自己——她才不是真的想要找個人來愛,她只是基於追根究柢的求知心態,想知道到底「招桃花」這件事情是不是真有那麼神奇?
這一回,她依照雀兒的方法,很輕鬆地完成了所有的步驟,而就在她折下一小段樹枝的同時,一個身影突然從樹上躍下,害她嚇了好大一跳。
她驚魂未定地抬頭一看,不禁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項子燁,怎麼又是你?」這也未免太巧了吧?
「寧陽公主跟這片桃花林似乎有仇?先前不是才砍下了好幾根樹枝,這會兒又特地跑來攀折花木?」
「我……我……」唐楚楚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的行為,索性轉移話題地質問他:「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是不是跟蹤我?」
「天地良心,我可是比你還早到的。本來我打算在樹上睡個舒服的午覺,誰知道突然有人行徑可疑地在樹下繞來繞去的。我都沒懷疑是公主跟蹤我,公主倒先懷疑起我了。」
這次為了十九公主的大婚之喜,已受封為都尉的他,隨著父親一塊兒進京慶賀,預計再多停留個十天半個月就要離開了。
在離開之前,他想在這個地方多待一會兒,因為這片美麗的桃花林會讓他想起他那溫柔賢淑的娘,而他娘生前最愛的就是美麗的桃花。
「誰說我行徑可疑的?我……我來這兒散步不行嗎?」唐楚楚替自己的舉動找了個借口。
「散步?倘若是散步,有需要一直繞著同一株樹打轉嗎?J項子燁笑問。
「我就特別喜歡這株樹,不可以嗎?」唐楚楚嘴硬地狡辯。
「當然可以了,不過我本來還以為……」項子燁故意頓了頓,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那截樹枝。
唐楚楚連忙將樹枝藏在身後,俏臉卻無法控制地熱燙了起來。
「你本來以為什麼?」她口氣不佳地問。
「我本來還以為……公主『又是』特地來招桃花的。」
項子燁刻意強調的「又是」兩個字,讓唐楚楚雙頰的熱度剎那間又往上飆升了好幾度。
「我、我,我:;才沒有呢!」她否認得結結巴巴,一點說服力也沒有,項子燁可不是笨蛋,當然不會這麼輕易被唬弄過去。
他揚起嘴角,故意笑問:「想不到寧陽公主這麼急著要尋覓心上人,是因為十九公主前幾日剛剛出嫁嗎?」
「誰說我急了?我才沒有!你別胡說八道!」唐楚楚一個激動過度,手中的桃木頓時啪地一聲被折成兩半。
「唉呀!別這麼激動啊,」項子燁微笑地提醒道:「小心把大好的姻緣也折斷了。」
「我現在只想把你給折斷!」唐楚楚咬牙切齒地低吼。
「喔?公主又想像以前那樣,不分青紅皂白地動手打人了嗎?」
唐楚楚怒瞪著他。「幹麼一直提起之前的事情?想不到你堂堂男子漢,心眼比女人還小,這麼愛記恨!」
項子燁的黑眸一瞇,顯然有些在意被說成一個小心眼的男人。
「倘若公主莫名其妙被人揍了一頓,大病三個月,日日都必須在床上度過,甚至有好幾次差點一命嗚呼,恐怕也會像在下一樣,想忘也忘不掉吧!」
「什麼?會不會太誇張了?」唐楚楚詫異地瞪大了眼。
當年她確實聽說他生病了,可她一直以為只是染上了小風寒罷了,只要喝幾碗薑湯就能痊癒,想不到他竟病了三個月,還差點一命嗚呼?
對於從小就身強體健的唐楚楚而言,總覺得只有年邁的老人家才會生那種需要長期臥床休養的病。
「一點都不誇張。不過,像公主如此壯得像牛的身體,自然是無法想像我當年的慘況了。」
壯得像牛?唐楚楚的表情有些抽搐,她可不認為這是什麼讚美之詞!
她咬了咬牙,按捺住不滿的情緒,現在可不是計較這種事情的時候。
「反正,我不許你胡亂搬弄是非,聽見沒有?」
「公主請放心,我從來就不愛搬弄是非。」
「那樣最好。」
「我的話還沒說完。」項子燁接著補充道:「我從來不搬弄是非,因為我說的都是事實,我只會依照我所看見的情況據實描述。」
其實項子燁根本沒打算要到處宣傳她的舉動,他可沒那麼無聊。會這麼說,只是故意要讓她焦急罷了。
「可惡——你!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唐楚楚氣不過,伸手揪住他的衣領,本想再兇惡地警告他一番,誰知道由於太過激動,一個用力過猛,毫無防備的項子燁竟然就在她突如其來的拉扯下,整個人重心不穩地彎身傾向她,而兩人的唇片,就這麼意外地碰在一塊兒!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凍結住了,這個意外讓兩人都傻了,他們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才猛地彈開。
唐楚楚的俏臉瞬間脹紅,也不知道是害羞的成分多一點,還是惱怒的情緒多一些,她想應該是後者吧!
「你幹麼不閃開啊?」她惡人先告狀地指控著,用凶悍的語氣來掩飾自己的心慌意亂。
「我要是能預知會發生這樣的意外,剛才一定會竭盡所能地閃開的!」項子燁也不甘示弱地回敬道,不想讓她發現剛才的那個「吻」,在他的心中莫名激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什麼?!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唐楚楚為之氣結。
儘管她並不是真的想要與他「親吻」,可他強調會「竭盡所能」地閃開,好像與她唇片相貼是多麼委屈的一件事,真是氣死人了!
「公主究竟是希望我閃開,還是希望我不要閃開呢?我實在是被公主給搞迷糊了。」
雖說好男不跟女鬥,他平時也不是這麼愛找碴的無聊傢伙,可他就是忍不住要跟唐楚楚鬥嘴,看她那副氣急敗壞又不能拿他怎麼樣的神情,讓他的心情莫名的愉快了起來。
就在兩人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正悄悄離開樹林,而馬車裡坐著的,正是奉皇上之命出宮辦事的親信大臣張守訓。
剛才隱約聽見騷動聲,張守訓還以為是百姓之間起了什麼紛爭,便要馬伕停下車來,打算插手管上一管,想不到競看見寧陽公主和項子燁「親吻」的一幕。
由於隔著一段距離,他沒能聽清楚他們究竟在說些什麼,可看在他的眼裡,那根本就是一對小情人在打情罵俏。
唔,一心期望寧陽公主也能盡快找到好歸宿的皇上,肯定會對這件事情很感興趣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3 18:27:25
第三章
隔天午後,唐楚楚在父皇的召見下前往御書房,想不到卻在御書房的門外遇見了項子燁。
一看到他,唐楚楚就不由得想到昨天那個意外的吻,而那讓她的雙頰無法控制地微微熱了起來,整個人也顯得不自在極了。
「你來這裡做什麼?」她充滿防備地望著他。
「皇上召見,當臣子的能不來嗎?」項子燁同樣不太自然地答道。
原本以為那一吻之後,他們不會這麼快再見面,想不到事隔不到一天,他們就又碰頭了。
看著她美麗的容顏,他的目光不知不覺地移往她嫣紅的唇片。
說也奇怪,明明當時那一吻十分的短暫,可那溫軟柔嫩的觸感,他卻到現在還清楚地記得。
「什麼?父皇也召見你?」唐楚楚愕然挑起眉梢。
「你說……『也』?」項子燁也微感訝異。
「是啊!」
這麼說來,皇上是同時召見他們兩人嘍?
項子燁和唐楚楚互望一眼,心底隱約都覺得有些蹊蹺,畢竟對皇上而言,他們應算是不相關的兩個人,怎麼會同時召見呢?
懷著同樣的疑惑進入御書房,恭敬地行禮後,他們才一抬頭,就看見皇上正用著一種滿意又疼愛的目光輪流望著兩人。
「子燁。」皇上開口喚道。
「臣在。」
「朕聽說,你十多年前也在絳梅村養病?既然如此,你和楚楚應該有好幾年的時間都待在絳梅村裡,當年,你們可曾見過面?」皇上問道。
「回皇上,臣當年和公主曾有過一面之緣。」項子燁據實回答,同時也想起了那段悲慘的過往。
「是嗎?想不到事隔多年,你們又再次相遇,說起來,你們兩人還真是有緣哪!哈哈~~」皇上別有深意地笑道。
看著父皇「詭異」的笑容,唐楚楚愈來愈覺得事有蹊蹺。
「其實也不能算是真的有緣啊!」她趕緊接話道:「要不然我們也不會在這十多年當中只見過一面了。」
「公主所言甚是。」項子燁立刻點頭表示贊同。
聽他們這麼說,皇上的笑容一時間顯得有些僵硬。
怪了,那張守訓昨天不是說看到他們兩個人動作「親密」,還打情罵俏,看起來就是一對很相配的情人嗎?怎麼今天看起來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
不過,不管昨天張守訓有沒有眼花看走了眼,這兩個年輕人看起來倒還真的挺登對的。
「父皇今日召見我們,有什麼事要吩咐嗎?」唐楚楚說話不喜歡拐彎抹角的,既然心底有疑惑,索性直接開口問個明白。
皇上看著他們兩人,心裡暗忖了一會兒。
今日召見他們的用意,本來是想在確認他們真的情投意合之後就賜婚,不過現在看來他們還不到那樣的程度。既然如此,他也不想就這麼賜婚,免得哪一方心有不願,都不是好事。
不過,既然他們看起來如此登對,他在暗中推他們一把,看看能不能促成好事也不錯。
打定主意後,皇上開口說道:「是這樣的,皇太后經過些年的調養,身體十分康泰,朕甚感欣慰,原本朕想接她老人家回宮來侍奉,可皇太后說她在絳梅村住慣了,愛上了那裡的風光明媚、氣候宜人,所以決定在絳梅村久住,不打算回京城來了。既然她老人家喜歡那裡,朕也不好勉強她。」
聽了這番話,項子燁和唐楚楚的心裡還是感到疑惑,不知道這件事跟皇上找他們前來有什麼關係?
皇上像是看出他們的疑惑,接著又道:「前些日子,北方進貢了一批珍貴的藥材,其中有一株千年參王和一盒百年靈芝,朕想要送給皇太后,讓她老人家可以補補身子,另外,朕這兒還有一尊價值連城的玉菩薩,也想一併送給皇太后當禮物,讓她老人家開心開心。」
「皇祖母若是收到了父皇的禮物,一定會很高興的。」唐楚楚微笑地說。
自從返回京城之後,她就不能像以前那樣成天陪伴著皇太后,她還挺想念她老人家的呢!
「朕也認為皇太后一定會高興的,不過……」皇上頓了頓,目光在他們身上轉了轉。「不過,這千年參王、百年靈芝和玉菩薩可都是稀世珍寶,若隨便派個人來運送,朕實在不放心。」
聽到這裡,項子燁和唐楚楚不禁互看一眼,兩人同時猜出皇上接下來打算要說的話了。
「朕想,就讓你們一塊兒走一趟吧!皇太后要是見了她老人家最寵愛的楚楚,一定會更開心的。」
「父皇,這件事情女兒一個人去就行了。」唐楚楚決定獨自攬下這件差事。
從京城到絳梅村可不是三、五天的路程就能抵達,她可不想和項子燁單獨相處一個月之久。
「不行,朕不放心,楚楚可是朕的掌上明珠、是皇太后的心肝寶貝,要是路上出了什麼差錯,那可怎麼得了?」
「可是……」可是多一個項子燁,只會是累贅而已呀!
雖然「都尉乙是武官,可她深信父皇只是因為他的父親是征北大將軍的關係,才封他為都尉的,因為這男人不管怎麼看,都是一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樣,說好聽點是斯文、俊秀,說難聽點就是「弱雞」一隻!
就算前去絳梅村的路上真的發生什麼危險,他也不可能幫得上忙,說不定反而還會拖累她呢!
皇上擺了擺手,打斷了她的話。「路上多個人,彼此也有個照應,這樣不是很好嗎?再說了,前往絳梅村的路你們兩人都相當熟悉,派你們一塊兒前去是再適合不過了。」
「父皇……」
「好了,這件事就這樣辦吧!」皇上不給她有抗議的機會,逕自做出了決定。「子燁,朕可是把要獻給皇太后的珍貴禮物、還有朕的寶貝女兒全都交給你了,沒問題吧?」
「皇上請放心,臣一定竭盡全力,不辱皇命。」項子燁不像唐楚楚那般面有難色,他答應得倒是相當乾脆。
不過……皇上為什麼會把「寶貝女兒」也算在交給他的品項裡呢?項子燁的心底升起一絲疑惑,不過他想……皇上的意思,應該只是很單純的要他好好保護唐楚楚的安危吧!
「喂!」出了御書房之後,唐楚楚橫了他一眼,忍不住開口抱怨。「你倒是答應得很爽快呀!」
「皇上有令,做臣子的只能遵從,哪有拒絕或是討價還價的餘地?」項子燁不卑不亢地答道。
「這……」唐楚楚一陣語塞。
她找不到話可以反駁,可心裡又有些不服氣。
「你的意思是——你其實根本就不願意跟我同行,但是礙於父皇的命令不得不從,只好勉強自己,是嗎?」
項子燁望著她,反問道:「難道公主不也是追於無奈嗎?說起來,咱們也算是『同病相憐』吧!」
「我……」唐楚楚瞪大了眼,再度感受到無話可說的挫折。
可惡!這到底是怎麼搞的?事隔十多年再度相見,怎麼好像情勢被他給逆轉了?幾次交手下來,她竟都有種屈居下風的感覺,拿這男人一點辦法也沒有!難道真是十年風水輪流轉?
嗚,這種被吃得死死的感覺還真是令人氣惱啊!
*********
皇命難違,既然皇上要項子燁和唐楚楚一塊兒將參王、靈芝和玉菩薩送到絳梅村給皇太后,他們就非得走這麼一趟。
為了順利完成使命,他們很難得地達成了協議,都認同此行必須盡量低謂,畢竟若是以真實身份並帶著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地出發,說不定會引起歹徒的覬覦,替自己惹上麻煩。
不過,雖然他們兩人達成了初步的共識,但是對於他們要喬裝的身份,可就意見分歧了。
「我不要!」唐楚楚雙手插腰,一臉的不服氣。「為什麼你可以當富家公子,我就必須女扮男裝,當你的書僮?」
他這是什麼爛提議嘛!分明是故意要欺負她!
項子燁睨了她一眼,用著一派從容優雅的態度和語氣問道:「敢問公主,你覺得你扮千金小姐比較像,還是我扮富家公子比較像?」
「呃,這……」唐楚楚的表情一陣尷尬。
她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心裡其實清楚得很,項子燁那天生的優雅氣質還有好看得過分的臉孔,一看就是富家公子的模樣。
而她呢?全身上下找不出半點大家閨秀的氣質,若堅持要扮成千金小姐,就必須時時刻刻裝出一副溫婉高雅的模樣,那她自己可能會先彆扭死。
「可是……為什麼要我扮成你的書僮?難道不能兩個公子一塊兒同行嗎?」唐楚楚提出質疑,並嚴重地懷疑他根本就是公報私仇,為的就是要讓他可以名正言順地使喚、欺負她。
項子燁搖了搖頭,說道:「兩個富家公子在路上。豈不是兩頭顯眼的肥羊?既然咱們此行要低調,自然不能太過誇張,不是嗎?」
「這……」唐楚楚雖然很不甘願,卻也不得不承認他說得有理。「算了算了,書僮就書僮,不跟你計較了。」
項子燁聞言,忍不住笑了出來。「都已經計較完了,才說不計較?」
他的取笑讓唐楚楚有點尷尬,俏臉也不受控制地浮現淡淡的緋紅,那模樣讓項子燁有一瞬間的怔愣。
在過去這十多年來,「唐楚楚」這三個字在他心中的意義完全等同於「女魔頭」,怎麼也想不到這麼一個粗魯莽撞的女人也會有「臉紅」這種反應,而她那臉紅尷尬的模樣……還挺可愛的。
「幹什麼?」他古怪的目光讓唐楚楚渾身不自在,索性轉過身背對著他,說道:「我要先去打理苦命書僮的裝扮了,你也快準備準備,明早出發吧!」
扔下話後,唐楚楚邁開步伐,很快地走遠。
看著她的背影,項子燁的俊臉若有所思,黑眸甚至還浮現一抹困惑。
怪了,他不是一直覺得唐楚楚是個衝動又暴戾的蠻女嗎?怎麼這幾次交手下來,他卻覺得她並不如記憶中那麼粗暴魯莽、蠻不講理,甚至他還覺得她的一些反應十分直接而坦率,常讓他不自禁地覺得有趣?
*********
「喂,你到底看夠了沒有?我這樣穿有什麼不對嗎?」唐楚楚拉了拉身上的衣衫,沒好氣地問。
幸好她的個性還挺像男孩子的,並不覺得女扮男裝有什麼彆扭的地方,唯一讓她不自在的是項子燁在她身上打轉的目光。
「沒有不對呀!我只是覺得這樣的裝扮真是愈看愈適合你。」
適合她?唐楚楚橫了他一眼,她可不覺得他這番話是在讚美她。
「哼!本書僮肚子餓了,還不快點找個地方歇腳用膳?」
項子燁聞言不禁搖頭失笑,天底下哪有像她這麼趾高氣昂的書僮,竟然還指使主子起來了?
「我看前面就有一間客棧,我們就在那兒用晚膳吧!」
「好啊!」唐楚楚沒有異議,因為她真的已經餓了。
進了客棧後,他們點了一桌子酒菜,手腳俐落的店小二很快地就將他們的晚膳給送上了桌。
眼前的菜色雖然不如宮中那麼精緻,但也稱得上色香味俱全,唐楚楚滿意地笑得眉眼彎彎。
正當她準備開始用膳的時候,一名身穿粗布衣裙,年約二十的秀麗女子,突然出現在大廳中央,向客棧裡的客官們一福,嬌滴滴地說道——
「諸位大爺,小女子名叫珠兒,因為爹娘雙亡,只好動身前往江南投親,不料半路盤纏用盡,只好沿路賣唱籌措些旅費,如果等會兒大爺們覺得珠兒唱得還過得去,就請不吝給點賞銀,多少都行,珠兒在這兒先謝謝各位大爺了!」
珠兒抱起了琵琶,正打算要開始彈琴獻唱,一名身穿華服的矮胖男人忽然走上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珠兒姑娘,我瞧你也有幾分姿色,何必這麼辛苦地籌錢呢?只要跟我回去,服侍大爺我一晚舒服快活了,明兒個我就賞你一筆錢,讓你順順利利地到江南去投親,你看可好?」男人涎著猥瑣的笑容問道。
「這位爺,別這樣,快點放開我!」珠兒一臉慌張地低嚷。
「唉呀!何必拒絕呢?你唱曲子能掙多少錢,現在我給你這麼一勞永逸的法子,你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呀!」
「不,珠兒雖然窮,可也沒打算作踐自己的身子,請你放開我!」珠兒拚命地搖頭求饒。
矮胖男子一再被拒絕,頓時感到臉上無光,不禁惱羞成怒了起來。
「少囉唆!今天本大爺是要定你了,乖乖跟我走!」他蠻橫地拉住珠兒的手,打算將她強行抓走。
項子燁的眉心一皺,正打算要插手的時候,一旁的唐楚楚卻是比他還先發作——
「你給我住手!」唐楚楚拍桌怒喝,大步上前。「人家姑娘都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她不要你的臭錢,你是聾了不成?」
一見有人出面相救,珠兒連忙掙脫了男子的手,躲到唐楚楚身後。
「小子,你別多管閒事!」
「為什麼不能管?」唐楚楚瞪了回去。「我本來是要來這兒用晚膳的,想不到卻看見癩蝦蟆想吃天鵝肉,害我胃口盡失,你說,我能不管嗎?」
「你這渾小子,竟敢說我是癩蝦蟆?」
「我不只說,我還要教訓你這只癩蝦蟆!」
唐楚楚氣不過這個不知廉恥又目無法紀的傢伙,揮出一記猛拳,當場將這傢伙打得眼冒金星。
「痛痛痛——好哇!你……你……你這兔崽子……你給我等著!你就要倒大楣了!」
「倒大楣?就憑你?」唐楚楚一點也不將他放在眼裡。
「哼!你這有眼無珠的傢伙,告訴你!縣太爺是我的義兄,你等著吧!我義兄一定會替我討回公道的!」
公道?這兩個字從他的口中說出來,還真是萬分可笑!
「縣太爺嗎?很好,我記住了。」唐楚楚冷哼一聲。
有這麼一個狗仗人勢的義弟,那縣太爺肯定也不是什麼清廉為民的好官,等她回宮後,她一定要據實稟告父皇,讓父皇嚴加徹查。
「哼!你最好牢牢記住,免得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惡狠狠地撂下話之後,矮胖男子腳底抹油就溜了,深怕又被唐楚楚痛揍一頓。
眼看那名矮胖男子離開,珠兒終於鬆了一口氣,連忙向唐楚楚深深一福。「多謝這位小哥出手相救。」
「不用客氣。」唐楚楚從身上拿出一些銀子,塞到珠兒的手中。「喏,這些銀子應該夠你到江南去投親了,你就別再賣唱了吧!免得又遇上剛才那種厚顏無恥的傢伙。」
珠兒收下了銀子,感激涕零。
「小哥的大恩大德,珠兒真不知道該怎麼報答才好?還不知道這位小哥該怎麼稱呼?」
「我?呃,我姓楚,珠兒姑娘叫我小楚就行了。」
「多謝小楚哥,對了,小楚哥是正巧路過此地嗎?」
「是啊!我和我們家公子打算到南方去。」
「你家公子?」珠兒轉頭望向項子燁,當她看見他那俊美無儔的臉孔時,不禁失神了好半晌。
「咳嗯。」唐楚楚乾咳了一聲,打斷了珠兒的怔愣。「珠兒姑娘要不要過來一塊兒用膳?」
「我真的可以嗎?」珠兒驚喜地睜大了眼,滿懷期待地望向項子燁。
「……當然可以。」項子燁點頭道。他的俊臉雖掛著微笑,可心裡卻隱約覺得不對勁。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多心了,他隱約覺得眼前這位珠兒姑娘好像有那麼一點兒古怪,可又說不上究竟是什麼地方有問題。
可能……是他想太多了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3 18:27:47
第四章
用完膳後,天色已黑,項子燁和唐楚楚便決定今天就投宿於此,跟店小二要了兩間相鄰的客房。
正當唐楚楚打算就寢的時候,突然傅來一陣敲門聲。
「什麼事啊?」她打開房門一看,不禁愣了一下。
原本她以為來的是項子燁,想不到竟然是珠兒。
「小楚哥,你睡了嗎?我沒打擾到你吧?」珠兒溫柔地問道,眼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
「沒有,倒是珠兒姑娘,都這麼晚了,怎麼還不歇息呢?你不是明天一早就要動身去江南投親嗎?」
「是啊!我明日就要動身了,所以今晚我是特地來找小楚哥的。」珠兒說著,也不等唐楚楚開口邀請,就自己走進了房裡。
特地來找她?唐楚楚的心裡升起一絲疑惑。
「有什麼事嗎?」
「就是……」珠兒回眸一笑。「要謝謝小楚哥今日不僅出手相助,還給了我一筆銀子,大恩大德,珠兒感激莫名。」
唐楚楚搖頭笑道:「只是舉手之勞,珠兒姑娘不用這麼客氣。」
「那怎麼行。」珠兒瞅著唐楚楚,認真的目光中隱約透著異樣的光芒。她刻意靠到唐楚楚身邊,說道:「人家不是常說——受人點滴,當湧泉以報嗎?」
望著珠兒的表情,唐楚楚心裡忽然打了個突。
奇怪,是她太多心了嗎?她怎麼覺得……珠兒在對她拋媚眼?那含情脈脈的神態讓她有些不自在。
平心而論,珠兒長得還不錯,雖然不是傾國傾城的大美人,但舉手投足間渾身散發一股獨特的韻味,更重要的是,珠兒的身材豐滿、凹凸有致,尤其那高聳的胸脯讓人不注意也難。
這麼一個嫵媚的女子對她拋媚眼,還真是令她消受不超。
唐楚楚乾咳了兩聲,說道:「如果珠兒姑娘真要報答的話,那不如以茶代酒,敬我一杯?」
「不行,小楚哥的恩情,怎麼可以報答得如此隨便?」
「不然你想怎麼樣呢?」唐楚楚有些無奈地問。
「我想……如果小楚哥不嫌棄珠兒的話,珠兒願意以身相許,陪小楚哥一夜纏綿。」
珠兒說得大膽,卻讓唐楚楚嚇了一大跳。
開什麼玩笑?先別說她根本不認為今天幫的這個忙有什麼大不了的,也不需要任何的回報,最重要的是她也是女兒身呀!就算珠兒真願意以身相許,她也無福消受!
「真的不用了。」唐楚楚一臉尷尬地說。
「為什麼?莫非小楚哥嫌棄珠兒?珠兒確實出身低,可我……」
「不是不是,當然不是因為這個原因,珠兒姑娘千萬別誤會!」唐楚楚連忙否認。
「還是小楚哥覺得珠兒生得太醜了,所以不願意委屈跟珠兒相好?」珠兒不死心地咄咄逼問。
「怎麼會呢?珠兒姑娘的身材好、長得也好,全身上下都充滿了女人魅力,一點也不醜的。」
「再不然……就是小楚哥嫌我年紀大了?」珠兒用著幽怨的語氣問道。
「這就更不可能了,珠兒姑娘,你真的別想太多。」
「既然都不是,那小楚哥肯定只是在跟我客氣吧?小楚哥,我是真的很想用我的身體來報答恩情的。」
「我……哎呀!你……你這是在做什麼?」
唐楚楚被珠兒的舉動嚇了一大跳,她怎麼也想不到珠兒竟然自己動手,開始寬衣解帶了起來!
「珠兒姑娘,快住手呀!我真的不是嫌棄你,也不是在跟你客套,而是我真的無福消受呀!」
聽了唐楚楚的再三強調,珠兒總算是暫時停了手,臉上佈滿狐疑。「難道……小楚哥有隱疾,沒辦法做那檔子事?」
唐楚楚聽了差點連下巴都掉下來了,心裡暗暗慶幸自己此刻沒在喝水或是吃飯,否則肯定會很不雅地全部噴出來。
眼看自己要是再不快點說個清楚,珠兒可能又要繼續褪除衣衫,唐楚楚只好豁出去了——
「我沒有隱疾,但是我真的沒辦法接受你的『好意』,因為……因為其實我跟你一樣,也是女人哪!」
「什麼?」珠兒錯愕地瞪大了眼。「如果說項公子是女扮男裝的,那我還勉強可以相信,可是小楚哥……」
珠兒左看右看,眼前的唐楚楚英氣勃發,哪裡像個女人了?
聽了珠兒的話,唐楚楚真有點哭笑不得。
「我知道項子燁長得俊俏,但他是貨真價實的男人,而我雖然會武功,言行舉止也比較大刺刺的,但我真的是女兒身,我沒必要騙你的。」
「原來是這樣,那我剛才真是鬧笑話了。」珠兒勉強扯開一抹笑,原先急著想報恩的態度已不復存在。
「沒關係、沒關係。」唐楚楚笑得尷尬。
「但是,楚姑娘為什麼女扮男裝呢?」珠兒的語氣透著一絲試探。
「那是因為我們要送……呃,其實也沒什麼,主要就是為了出門在外,女扮男裝比較方便一些。」唐楚楚差點脫口而出實情,但及時改了口。
她想,關於運送千年參王、百年靈芝和玉觀音這件事情,還是愈少人知道愈好,免得旁生枝節。
「原來如此,那……」珠兒的眼珠子一轉,像是在打著什麼主意,但她最後聳了聳肩,說道:「謝謝楚姑娘,我回房去唾了。」
「嗯,請快回去歇息吧!」
唐楚楚暗暗鬆了一口氣,打算送珠兒到房門口。
「唉呀!」這時,珠兒突然驚呼一聲,腳步像是被什麼給絆了一下。
唐楚楚眼明手快的一個箭步上前,想要拉珠兒一把,想不到原先以為要跌倒的珠兒竟只是虛晃一招,在她沒有防備的時候,珠兒竟從身上摸出一把匕首架在她的咽喉上!
這這這……這是什麼情形?唐楚楚當場傻眼。
「珠兒姑娘,就算……就算我沒有辦法讓你以身相許,你也不需要這麼激動吧?」
這女人該不是惱羞成怒了吧?事情有這麼嚴重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珠兒睨著唐楚楚,放聲大笑。「該不會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以為我剛才真的打算要以身相許?哼!實話告訴你吧!就算你真的是男兒身,我也不會那麼便宜你的。」珠兒冷冷地說著,那陰森的神情和先前判若兩人。
「什麼意思?」
「男人嘛!全都是腦子長在下半身的畜生!倘若你是男人的話,只要我脫幾件衣裳、拋幾個媚眼,還怕你不渾身酥麻,失去了戒心?」珠兒冷笑地說。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明明幫了你,你現在卻恩將仇報!」唐楚楚忿忿地低嚷:心裡有些受傷。
「哼!誰說你幫了我?今天那個想要將我拉走的男人,其實是我的手下!」珠兒得意地說。
「什麼?」唐楚楚一陣錯愕。
原來今天那場意外,只是一出引人上鉤的戲!
「哈哈!我就是等著像你這樣的笨蛋幫我出頭,好讓我順勢裝可憐,解除你的戒心,更進一步地將你迷昏、洗劫一空!」
「你真是太過分了!」唐楚楚簡直不敢相信,這女人竟如此陰險。
「廢話少說!快點把值錢東西統統交出來!」珠兒喝道。
「你休想!」唐楚楚咬牙怒道。
開什麼玩笑!她可是堂堂的公主,怎能向這個女騙子低頭?
「哼!死到臨頭了還嘴硬!」
珠兒一個使力,匕首立刻在唐楚楚的頸子劃出一道傷口,那傷口雖然不深,可依舊滲出了鮮血,刺痛的感覺也讓唐楚楚蹙起了眉心。
「我可不是男人,不會憐香惜玉那一套,識相的話,就乖乖把身上值錢的東西統統交出來!別浪費我的時間,等會兒我還要找上你們項公子呢!」
「什麼?你……」
「呵,既然他是貨真價實的男人,肯定會吃我獻身這套的,看在他這麼俊美的分上,我可以考慮真的獻身,再將他洗劫一空。我想,他的唇一定很柔軟、他的擁抱一定很銷魂吧?哈哈哈!」
「你真是無恥!」唐楚楚咬牙怒喝。不知為何,聽見珠兒說真要獻身給項子燁,一股怒氣就湧上心頭。「像你這種惡毒的女人,遲早要得到報應的!」
「好哇!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姑奶奶我也不是沒殺過人,不差多你這條命!直接殺了你,姑奶奶還比較省事!」
珠兒正想下手的時候,房門突然被打開,來的是項子燁。
逮住了珠兒分神的瞬間空檔,唐楚楚立刻伸手扣住珠兒的手腕,奪下了那把匕首,接著身子一個翻轉,立刻將珠兒的身子壓在桌上,匕首也橫在她的頸子上,情勢瞬間逆轉!
「這是怎麼回事?」項子燁瞇起眼看著房裡的一切。
他果然沒料錯,珠兒真的有問題!
剛才用完膳,他向店小二要了兩間客房,珠兒也立刻要了另一間。由於他隱約覺得珠兒有些古怪,因此剛才他人雖在房裡,卻十分注意著隔壁唐楚楚房間的動靜,當他聽見有人進了唐楚楚房間,而不一會兒又傳來奇怪的聲響,便過來一看究竟,果然是出事了!
眼看唐楚楚已逮住時機制服住珠兒,他便沒有出手。
「珠兒姑娘,想不到你竟是恩將仇報之人,看來你要去江南投親這事兒,也只是編造出來的謊言吧?」項子燁沉著臉問道。
珠兒咬了咬唇,自知逃不了,竟突然絕望地哭了起來。「栽在你們的手上,我認了……怪只能怪我的命不好,嗚嗚……」
唐楚楚瞪著她,蹙眉說道:「喂,有沒有搞錯?你有什麼好哭的?」
「我能不哭嗎?」珠兒淚如雨下。傷心哽咽地說:「我有一家子六口人要養活,他們老的老、小的小,只有我能出來賺錢,可光我一份力量,哪養得起那麼多人?因為情勢所逼,我也只能做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其實我也不是真這麼狠心歹毒,剛剛我也只是嚇唬楚姑娘,希望能順利多拿點錢,好讓我買些吃的穿的回去,可現在我落入了你們手中,我可憐的家人只能等著活活餓死了……嗚嗚……你們說,我能不哭嗎?」
珠兒聲淚俱下的模樣好不淒慘,讓原本氣得恨不得痛揍她一頓的唐楚楚,霎時又不忍心了起來。
「你這次說的都是真的嗎?該不會又是編造出來的謊言吧?」上了一次當之後,這回唐楚楚可沒那麼輕易相信她。
「當然是真的?有誰願意這樣?如果不信的話,那我……」珠兒低垂的眼睫讓人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下一刻,她忽然伸長了頸子,就要向一旁鋒利的匕首抹去。
唐楚楚一驚,連忙制止了她的舉動。「你這是做什麼?」
「楚姑娘何不讓我一死以示清白?」珠兒哭喊道:「我死不足惜,只盼望我死後,楚姑娘和項公子可以幫忙安頓一家老小……」
見她這麼說,唐楚楚徹底心軟了。
「唉,我看你還有點良知,不算泯滅天良,只是你一直偷搶拐騙的怎麼行呢?這是犯法的勾當,若是你被抓進了牢裡,你一家老小怎麼辦?誰來照顧他們?難道真要他們活活餓死?」
「我……我真慚愧……烏珠兒低頭拭淚。
唐楚楚搖頭歎氣,猶豫了一會兒後,又取出了一些銀兩。
「這些你拿去吧!」
「這……」珠兒抬起頭,一臉驚訝地望著唐楚楚。「我剛那樣對待楚姑娘,現在你竟還願意幫助我?」
「我不是幫你,而是幫你一家老小。這些銀子拿去做點小買賣,賺正當錢,讓一家老小可以過著安心穩當的生活,知道嗎?」
「知道、知道,多謝楚姑娘,珠兒實在慚愧不已,這就回去了。」
「嗯,你走吧!」唐楚楚放了她,卻不忘提醒道:「記住,要是下次再做這種不正當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再輕饒了。」
「是、是,珠兒謹記在心。」
珠兒再三地鞠躬答謝之後,就帶著銀子趕緊離開,而房裡就只剩下項子燁和唐楚楚兩個人。
「我還以為你在放她走之前,會先將她揍個半死呢!」項子燁對唐楚楚不禁另眼相看。
看來,她只是行為舉止比尋常女子要粗魯一些,但心地十分善良,也很樂於助人,尤其她能這麼快就原諒別人的過錯,真的十分難得。
「什麼嘛?我豈是這樣心狠手辣的人?」唐楚楚哼道。
項子燁笑了笑,卻忽然變了臉色,目光落在她被劃了一刀的頸子上。
「你受傷了。」
「一點小傷而已,不礙事的。」
「小傷也是傷,我這兒有金創藥,我幫你上藥吧!」項子燁從懷中取出藥來,可藥瓶卻被唐楚楚一把搶了去。
「我自己來就行了。」
她對著銅鏡,忍著刺痛上藥,一想到自己本來一片好心要幫助珠兒,結果卻得到這樣的回報,心裡不禁感到無奈與失望。
她幽幽地歎了口氣。「希望珠兒真的能改過自新,要不我這一放,可就是縱虎歸山了……」
見她的情緒低落,項子燁忽然取出隨身的扇子敲打她的腦袋。
「喂!你做什麼?很痛耶!」唐楚楚轉頭瞪了他一眼。
「你這個笨書僮,差點讓人把本公子的銀兩全給騙光搶光了,難道不該打嗎?」項子燁說著,出手又敲了她一記。
「可惡!痛死了!你難道就不能小力一點嗎?」怪了,這男人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男子嗎?怎麼拿扇子敲人那麼痛?
「不能,誰叫你這書僮這麼笨,我得給你『當頭棒喝』,狠狠地敲醒才行。」項子燁說著,嘴邊卻噙著一抹笑,而那迷人的笑容,讓唐楚楚的心莫名地漏了一拍。
她別開臉,佯裝生氣地哼道:「哼!真是莫名其妙,本書僮大人有大量,暫時原諒你粗暴的舉動!」
見她恢復了元氣,項子燁也總算稍微放心了。
「好了,剛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就別想了,已經很晚了,早點歇息吧!」叮嚀完之後,項子燁便轉身離開。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唐楚楚愣了愣,心裡掠過一絲恍然。
難道剛才他敲她的腦袋,是看她心情低落,故意轉移她的注意力矚?想不到這男人也有善解人意的一面嘛!
一抹微笑不知不覺地浮現她的嘴角,而她的心裡也不再氣惱剛才他隨便亂敲她的腦袋了。
唐楚楚躺上床,原本是想睡了,可腦中卻浮現項子燁的俊臉,而耳邊彷彿還迴盪著剛才珠兒的猜測——項子燁的唇一定很柔軟吧?
這讓她不禁想起前些天在桃花林那個意外的親吻,她伸手輕撫自己的唇,一顆心隱隱發燙。
珠兒猜得一點也沒錯,記憶中,項子燁的唇確實足很柔軟……
*********
隔天在客棧用完早膳後,項子燁和唐楚楚正打算繼續上路,想不到才剛走出客棧,就瞥見路邊有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跪在地上哭哭啼啼,而她的身後掛了個「賣身葬父」的布條。
項子燁看她哭得可憐,心生憐憫,正想要走上前去,身旁的唐楚楚又比他快一步地邁開步伐。
他看著唐楚楚,驚訝地問:「你不怕又遇上另一個珠兒?」
經過珠兒事件之後,他本以為她的心情會受到些許影響,至少短時間內對於幫助人這件事會有些保留。
「我當然不希望,但是怎麼能因為這樣就不去幫助讓幫助的人呢?」
項子燁微笑地點點頭,很贊同她的想法。「這回讓我去吧!」
「為什麼?」唐楚楚挑眉問道。
不過就是給一點銀兩,好讓這個可憐的小姑娘可以順利葬父,這點小事有什麼好搶的?
「因為萬一她突然掏出刀子的時候,那刀子也是架在我的頸子上。」
「你難道不怕危險嗎?」
「就是怕會有危險,所以才由我去啊!」
項子燁說得雲淡風輕,可唐楚楚的心卻受了不小的震撼。他明明手無縛雞之力,卻願意冒著危險上前去,就只是怕她受到傷害?
一陣感動湧上心頭,但唐楚楚實在不太習慣表現出這種情緒,她神情有些不自在地說:「這種時候你充什麼英雄?等等被打成狗熊怎麼辦?還是站遠一點,自個兒小心一些吧!」
「你是在關心我嗎?」項子燁笑問。
「嗄?」面對他那俊美迷人的笑臉,唐楚楚一陣心虛,雙頰也浮現可疑的紅暈。「我……我只是怕你若受了重傷,豈不是拖累了我?」
「我也一樣啊!要是你不幸受了傷,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男子可抱不動你呀!」
「你……」他這話究竟真的是在說他柔弱無力,還是在拐著彎說她壯?
「好了,好了,別爭了,不過是小事一樁,何必弄得這麼複雜?」項子燁笑了笑,逕自走上前去。
他給了那名小姑娘一些銀子,說道:「小姑娘,我不需要你賣身,這些銀子你拿去吧!好好將你爹給安葬了,剩下的錢你留著花用,最好設法找一份活兒,好讓你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
「謝謝公子、謝謝公子。」小姑娘感激涕零,連連磕頭。
項子燁回到唐楚楚身邊,半開玩笑地說:「看來我的運氣比你好一些,往後有這種事就由我來出面吧!」
他的笑容如同暖陽一般,讓人打從心底感到溫暖,唐楚楚也不知不覺地牽起嘴角,回他一抹微笑。
兩人就這麼相視而笑,看在不知情的路人眼裡,他們實在像極了一對默契極佳又感情融洽的小倆口。
*********
為了避免多生枝節,能盡快而順利地前往絳梅村,項子燁和唐楚楚決定雇輛馬車來趕路。
照理說,身份嬌貴的公主應當都會坐在馬車裡乘涼休息,可唐楚楚偏要和項子燁一塊兒坐在車前,享受微風直接拂面的暢快感受。
從童年時期起,一直到最近的重逢,他們一直處於「敵對」的立場,對彼此總沒有給什麼好臉色看,這是第一次他們如此融洽地並肩而坐,在愉快和諧的氣氛中,一股奇妙的感覺也同時在兩人的心底蕩漾著。
「你真的和一般公主或是千金小姐很不一樣。」項子燁一邊抓著韁繩驅策馬兒平穩地前進,一邊轉頭瞥了她一眼。
「是,我知道。」唐楚楚輕哼道:「你一定認為我像個野女人一樣,不優雅、沒氣質、跟端莊更是扯不上邊,對吧?」
「哇!你怎麼如此厲害?」項子燁佯裝驚訝地輕笑道。「連我心裡怎麼想的都猜得到。」
聽他這麼說,唐楚楚忍不住橫了他一眼。
雖然她知道自己的個性,也一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可是話從他的口中說出來,她不知怎的就是有些不是滋味。
「算了,本公主不跟你計較。」她頓了頓,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換了個話題:「對了,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說。」
「什麼事?該不是要向我表白吧?」見她的神情和語氣突然透著一絲遲疑,項子燁脫口而出這麼一句玩笑話,而此話一出,讓唐楚楚微微一僵,雙頰也莫名地發燙,一副就是心事被說穿的尷尬模樣。
「唉呀!你不要亂猜,我要說的不是這個啦!」她連忙否認。
「不然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其實,我還欠你一句道歉。」
「道歉?為什麼?」項子燁有些驚訝。
「當年的事……你不是說,我差點害死你嗎?」
「喔,那件事啊!」回想起往事,項子燁一笑置之,並不是很在意地笑道:「當時我還真是冤枉呀!天地良心,我根本半句詆毀你朋友的話也沒說。」
「我也是事後才知道實情,一開始,我以為你說她醜,害她哭得好傷心,所以我才會氣不過地跑去找你算帳,替她出一口氣。誰知道……你這麼弱不禁風,差點連命都給丟了。」唐楚楚的心裡有些愧疚。「對不起。」
見她如此真心誠意地道歉,項子燁對她又多了幾分讚賞。
「事情都過去了,我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嗎?你也不必有任何的愧疚,更何況,拜你之賜,我才有今天。」
若不是當時他大病一場,差點連命也丟了,他可能也不會立志要讓自己變得強壯,遠離病魔與床榻。嚴格說起來,她也算是一大功臣哪!
「啊?」唐楚楚愣了愣,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沒什麼。」項子燁笑了笑,也不打算解釋太多。「當年在絳梅村,你應該每天都過得很開心吧?」
「是啊!」這個話題讓唐楚楚笑容滿面。「我幾乎天天往外跑,天天都開心得不得了呢!」
她閉上眼,暖暖的風拂在臉上,那種舒服的感覺就好像當年她在絳梅村的大草地上迎風奔跑似的,舒服得讓人全身放鬆,彷彿整個人輕飄飄地浮上了雲端。
項子燁瞥了身旁沉浸在幸福回憶的小女人一眼,嘴角不禁也掛著一抹微笑。他發現,愈是和她相處,對她的想法就愈是改觀。
她根本不是他當初一直以為的「粗暴女魔頭」啊!如此真實無偽、善良直率的真性情,實在是難能可貴,讓他打從心底為她感到驕傲與讚賞,同時也莫名地有股想要為她向所有誤解她的人澄清的衝動,甚至還想要好好地保護她,不讓她受到外界曲解的攻擊與傷害。
「快正午了,陽光會愈來愈烈,我看你還是待在車裡吧!」他開口,打斷了她的回憶。
他的關心讓唐楚楚的心底一暖,笑道:「我難道還會怕曬嗎?倒是你,要不要進車裡休息,我來駕馭馬兒沒問題的,我怕你太過勞累會撐不住。」
「放心吧!我可沒你以為的那麼嬌弱,我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孩了。」
「真的嗎?」唐楚楚半信半疑的。
「當然是真的。快點進去吧!雖然現在還不怎麼熱,但可別小看日光的威力,要是被曬昏就不好了。」
他的話中透著明顯的關懷,讓唐楚楚在感動之餘,雙頰的熱度也不知不覺地升高,不知道究竟是真的被日光給曬得發燙,還是因為他讓她感到臉紅心跳……
「怎麼了?」項子燁關心地望著她那有些古怪的表情。
「沒……沒什麼……我……我進車裡了。」唐楚楚連忙轉身進入馬車中,就怕自己臉紅心跳的模樣被他給瞧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3 18:28:25
第五章
馬車裡果然陰涼許多,些許微風還是能從掀動的簾子吹拂而入。
唐楚楚在馬車裡愉悅地哼起了小曲,而她那自然率真的反應,讓正在駕馭馬車的項子燁也感染了她的好心情,跟著揚起了嘴角,甚至朗笑出聲。
聽見他的笑聲,唐楚楚突然掀開簾子探出頭來。
「你笑什麼?是不是在嘲笑我的歌聲?」
「當然不是,公主的歌聲雖然稱不上黃鶯出谷,也絕不到餘音繞樑的程度……」見她不服氣地瞪了他一眼,他才笑著補充道:「可也算是舒服悅耳。」
「這還差不多……啊!」
馬車突然一陣劇烈的顛簸,讓唐楚楚重心不穩地往前跌扑,項子燁連忙伸手將她摟進懷裡,緊緊地護住她。
「你沒事吧?」他問道,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沒事,到底是怎麼了?」
他們跳下馬車仔細查看,才發現原來馬兒踩進一個洞裡,而那是一個事先挖好的陷阱洞。
此刻馬車的輪子卡在洞裡,馬兒無法前進,動彈不得。
「怎麼會這樣?」唐楚楚愕然蹙起眉心。
「小心,這事有蹊蹺。」
項子燁語聲剛落,突然就有一群凶神惡煞的壯漢從四面八方的樹叢間竄了出來,很明顯地,是來者不善。
「哈哈哈~~繞了一圈,你們還是落入我的手中!」
聽見這個有點耳熟的聲音,唐楚楚驚訝地瞪大了眼,只見一抹曼妙的身影從那群壯漢中走了出來,果然就是珠兒!
「你……你竟然又騙了我!早知道我就不該放了你,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傢伙,真的是泯滅人性了!」
面對唐楚楚的怒罵,珠兒不痛不癢的,甚至揚起一抹嘲諷的笑容。
「誰叫你是個愚蠢好騙的爛好人,這可怪不得我。呵,你難道不知道,好人通常都是不長命的嗎?」
珠兒做了個手勢,那群凶神惡煞立刻圍了上來,看來全都是聽命於珠兒。
項子燁的臉色一沉,挺身擋在唐楚楚的前方,而這個舉動讓唐楚楚愣了愣,隨即又繞過去擋在項子燁的前面。
她低聲對項子燁說:「這種時候你就別逞英雄了,還是乖乖地待在我身後,自己小心一點。」
聽了她的話,項子燁搖了搖頭,半開玩笑地說:「讓一個女人來保護我,我豈不是太沒面子了嗎?要是這件事情傳了開來,我項子燁豈不是成了眾人的笑柄?那怎麼行?」
看著嬌小的身子擋在眼前,那小小的肩頭堅定地要為他扛下所有危險,讓他的心中充滿無限的感動,也讓他有種想要緊緊擁抱她的衝動。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意面子?」唐楚楚皺眉問道:「你自己說,到底命重要,還是面子重要?」
「當然是你的命重要。」
她的命重要?唐楚楚一愣,一顆芳心因為他的回答而亂了節奏。難道在他的心中,他將她看得比他的面子和他的命還重要?
一股暖流滑過唐楚楚的心底,而那讓她的勇氣彷彿又多了好幾倍。
「算了吧!你又不會武功,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就算擋在前面,人家隨便一拳也能打倒你。」
「你可不要小看我了。」項子燁搖頭失笑,這妮子還當真是徹頭徹尾地將他給瞧扁了。
「哎呀!你就別跟我爭了,現在不是打腫臉充胖子的時候……」
「夠了!」珠兒不耐地打斷他們的話,哼道:「都這時候了,你們還有閒情逸致打情罵俏?還不乖乖束手就擒?」
唐楚楚原本想要嗆回去,想不到項子燁竟然點頭說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束手就擒了。」
「什麼?」唐楚楚錯愕地瞪大了眼。「你要束手就擒?你……你這個沒用的男人!」
虧他剛才還說得那麼好聽,現在卻立刻投降?這算什麼嘛?害她剛剛還白感動了那麼一下!
「我這是識時務啊!」項子燁兩手一攤,俊臉寫滿無奈。
其實他是衡量了眼前的情勢,明白這群人是有備而來,不僅設下了陷阱,還布下了天羅地網,此刻他們只怕討不了便宜,倒不如先佯裝投降,乖乖地跟著他們走,再隨機應變。
「很好!」珠兒得意地大笑,喝道:「把他們給我帶走!」
*********
項子燁和唐楚楚兩人被抓了之後,不僅雙手被反綁在身後,就連眼睛也被黑布給蒙起來。
搞得這麼神秘,看來珠兒的身份比他們原先以為的還要可疑,項子燁心裡的警戒也升到了最高。
在這群人粗魯的推趕之下,他們被動地走著,隱約能感覺得出是往山上的方向走,可是七彎八拐的路徑,讓他們的方向感很快就被搞亂了。
走了許久後,總算是停了下來,而耳邊傳來了木門被打開的聲響。
「好了,把他們蒙眼的布解下吧!」珠兒命令道。
「是。」
幾名壯漢解下了黑布,項子燁和唐楚楚定睛一看,就見屋子裡站了好幾個滿臉橫肉的壯漢,每個臉上都充滿肅殺之氣。
此刻唐楚楚不禁慶幸她不是那種嬌弱的女人,要不然這個時候恐怕已經嚇得腿軟了。
「你們給我進去!」珠兒冷冷地低喝,示意項子燁和唐楚楚走進剛才打開的那扇木門裡。
木門後是一條往下的石階,底下是一間地窖,項子燁率先走了下去,唐楚楚見狀也只好跟過去,然而她才剛走下石階,一股陰暗潮濕的味道就撲鼻而來,那讓她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見她腳步遲疑,珠兒的眸子一瞇,冷不防從背後使勁推了她一把,唐楚楚驚呼一聲,整個人重心不穩地從石階滾下去,狼狽極了。
砰的一聲,木門立刻被重重地關上,甚至還傳來了上鎖的聲音,地窖也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你還好吧?有沒有摔傷?」項子燁關心地問。
由於眼睛還沒適應地窖內的幽暗,因此他雖能感覺到唐楚楚摔撞在他的腳邊,可由於雙手被反綁起來,他也沒辦法伸手去扶她。
唐楚楚咬了咬牙,很不幸地是以頭下腳上的姿勢重重地跌下來,她忍著疼改變重心,好不容易才爬起來。
「我沒事,死不了。」唐楚楚很努力讓聲音聽起來若無其事,但她那忍痛的語氣還是讓項子燁聽出來了。
「痛就痛,說出來我又不會嘲笑你,何必要這麼逞強?」他搖了搖頭,實在拿她沒轍。
「誰說我逞強了?只不過是跌一跤,一些皮肉傷而已,又沒有缺手斷腳的,有必要哭爹喊娘,告訴所有人自己有多痛嗎?那又不會有什麼幫助。」
項子燁揚起嘴角,心裡對她的勇敢讚賞不已,坦白說,他還真怕那種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女子。
過了一會兒,雙眼總算逐漸適應了幽暗,隱約能看見在他們的四周堆著亂七八糟的雜物,沒半張椅子。
「既然不知道咱們要被關多久,就別傻站著吧!」項子燁隨意找了個麻布袋坐了下來。
唐楚楚見狀也很爽快地在他旁邊坐下,並不覺得席地而坐有什麼大不了的,而這又讓項子燁對她的欣賞又多了幾分。
「靠著我吧!會舒服一些。」他說道。
唐楚楚只猶豫了一會兒,就把背靠向他的背,略略放鬆下來。她東張西望的,即使已經夠鎮定了,可對於此刻的處境,她還是有一絲不安。
「我看,馬車上的參王、靈芝和玉觀音,肯定都被搜了出來。至於我們……你說,我們會不會死在這呀?」
「放心吧!我們一點也不像是短命之人,絕不會命喪於此的。」
「……說得也是。」他篤定的語氣彷彿定心丸似的,很神奇地讓唐楚楚心底的不安消去。她在鬆了一口氣之餘,甚至還反過來安慰項子燁。「你別怕,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
聽了她的話,項子燁先是一愣,隨即忍俊不禁地笑了出來。
唐楚楚轉頭望著他,懷疑他是不是被嚇瘋了?
「你笑什麼呀?我可是很認真的!我告訴你喔!等等我們先別輕舉妄動,一有機會的話,我一定會帶你逃出去的。」
「我知道你是認真的。」項子燁笑著凝望她那張美麗的臉。
這個小女人在這一天之內讓他感動了好幾次,也讓他忽然有一股想要擁抱她、親吻她的衝動。
「那你說,我該怎麼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呢?」他嗓音低啞地說,目光落在她的紅唇上,心中的渴望正蠢蠢欲動著。
「呃?不……不用啦……」
唐楚楚彷彿感覺到了此刻微妙的氣氛,整個人顯得有些緊張,她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的雙頰正逐漸地熱燙起來。
「不用?那怎麼行呢?我看,我先稍微聊表一下我的謝意好了。」
看著他的俊臉一寸寸靠近,唐楚楚的心如擂鼓,緊張得快不能呼吸。就在她覺得自己快喘不過氣而反射性地想要張嘴吸氣的時候,他的唇已覆下。
在那一瞬間,唐楚楚的腦子頓時成了一片空白,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讓她不自覺地閉上了雙眼。
在他陽剛的氣息籠罩下。她的身子微微輕顫,情難自制地陷溺在這個溫柔的親吻之中,整個心魂為之沉醉。
這個吻持續了好一會兒,項子燁才終於鬆開了她。
唐楚楚急促地喘息著,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她滿臉通紅地咬著下唇,一顆芳心亂紛紛的。
剛剛聽他突然放聲大笑,她原本只是「懷疑」他嚇瘋了,此刻她不禁「堅信」他真的是嚇瘋了!要不然他怎麼會……怎麼會……
唐楚楚輕咬著自己的唇,而唇上彷彿還留著他的溫度……
看著她那難得流露出的嬌羞神態,項子燁一陣情生意動,一種想要將她永遠留在身邊的念頭湧上心頭。
他揚起嘴角,故意歎道:「招桃花的威力真是太可怕了。」
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一直記恨著的女魔頭,竟然有一天會擄獲他的心,這真的該歸功於招桃花的神效嗎?
唐楚楚頓時羞紅了臉,懊惱地嚷道:「你在說什麼呀?我……我可從來就沒有承認過自己招桃花了!」
「招桃花就招桃花,有什麼關係?」項子燁笑道。
「關係可大了!要是『寧陽公主招桃花』這件事情傳了出去,我的面子要往哪兒擺?」
「跟一輩子的幸福相比,面子算什麼?你這桃花呀,招得好。」
唐楚楚原本想要回嘴的,卻突然一愣。
她這桃花招得好?一輩子的幸福?咦?咦?他……他難道在暗示些什麼?
唐楚楚的心跳無法控制地加速,而當她正想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項子燁卻忽然變了臉色。
「等等,有人來了。」他低聲說道。
唐楚楚聞言一僵,定神凝聽,確實有腳步聲傳來。
過了一會兒,地窖的木門被打開了,而那個緩步走下階梯的身影,正是去而復返的珠兒!
珠兒揚著一抹詭譎的笑容步下階梯,手裡還拿著一隻木盒。
項子燁和唐楚楚的心中頓時升起防備,不知道這個陰險歹毒的女人又想打什麼壞主意了?
「喲!你們倒是挺親密的,竟然兩個人卿卿我我地靠在一塊兒,看來我倒是意外地做了紅娘了?」珠兒瞇起眼,像是不太高興看見這樣的畫面。
打從她瞧見項子燁的第一眼起,就對這個俊美無儔的男子很是中意,在得知唐楚楚其實是女兒身之後,對於他倆相偕而行、朝夕相處這件事,便不自覺地感到愈來愈不痛快!
「廢話少說,你到底想怎麼樣?」唐楚楚喝問。
珠兒冷笑了聲,說道:「我怕你們待在這裡太無聊了,所以特地給你們送來一件珍貴的禮物。」
她拍了拍手中的木盒,示意她所謂的「禮物」就裝在這只木盒子裡。
「你要是懂得報恩,就快放了我們,少在那邊惺惺作態!」唐楚楚忍不住怒斥。
「嘖嘖,想不到我特地來送禮,你卻不領情?要知道,我這禮物可是珍貴得很哪!」珠兒充滿敵意地瞪著唐楚楚,臉上揚起陰森的笑容。「你想不想知道這木盒裡面到底裝什麼呀?」
「我一點興趣也沒有!」唐楚楚哼道。
「真的嗎?那是你不識貨,今兒個我就讓你開開眼界、長長見識吧!」珠兒冷笑了聲,緩緩地打開木盒。
木盒裡,有一隻巴掌大的蜘蛛,蜘蛛的身上有著七彩斑斕的花紋,而頭部有兩支宛如鉗子般的大毒牙。光是看那可怕的模樣,就知道若是被這蜘蛛咬上一口,恐怕就算不死也要立刻去掉半條命!
珠兒小心翼翼地捏著毒蜘蛛的背,湊近了唐楚楚的眼前,好讓她可以將這蜘蛛看得更清楚些。
「它叫做毒蛛王,是我花了好幾年的時間,用各種珍奇毒物養大的寶貝。只要被它咬上一口,它就會將經年累月的毒液全都注入獵物的體內,它會立刻死去,而被它咬過的人,也會在地獄般烈火灼燒的痛苦中死去,怎麼樣?它真的很棒吧?嘿嘿嘿!另外還我可以告訴你……」珠兒瞪著唐楚楚,露出一抹猙獰的微笑。「被它咬上一口,除了必死無疑之外,你的死狀還會很醜陋,整張臉面目全非、令人作嘔,完全看不出你原先的花容月貌啦!」珠兒的眼中閃動著興奮的光芒,像是迫不及待想看見唐楚楚毀容死亡的慘狀。
哈哈!比起費力地拿刀子恐嚇、威脅人,祭出這只寶貝不僅更輕鬆、還更有快感,每次看到被俘虜的人嚇得臉色發青的模樣,她就覺得有趣極了!
「你……你真是變態!」
珠兒一點也不在乎唐楚楚的咒罵,接著又說:「我今天就大發慈悲,讓你們親身體驗一下我這寶貝的威力,不過只有一個人有福分享受,你們自己選吧!誰想要被它咬上一口呢?」
唐楚楚氣得臉色發白,低咒道:「你這個歹毒的女人,該被咬的是你!」
一想到自己幾次好意幫助她,卻得到這樣的回報,唐楚楚就不禁感到心寒極了。早知如此,她在客棧時就不應該縱虎歸山!
珠兒瞇起了眼,眼中閃過一抹陰狠,冷哼道:「看來,你是想要嘗嘗我這毒蛛王的滋味了。」
她捏著那只毒蜘蛛朝唐楚楚的俏臉逼近,近到唐楚楚可以清楚地看見蜘蛛腿上的毫毛。
「住手!」項子燁喝道:「你剛才不是說要讓我們自己選擇誰被咬嗎?既然如此,就來咬我吧!」
「喔?真的嗎?」珠兒改變目標,朝項子燁走去。
唐楚楚見狀,緊張地脫口嚷道:「不!不!你剛才不是說要讓我嘗嘗這毒蜘蛛的厲害嗎?那就咬我吧!」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現在可不是在搶糖吃,我活了這麼大,還沒見過搶著送死的,真是愚蠢!我看,還是她吧!」珠兒又抓著蜘蛛在唐楚楚面前晃,臉上露出了變態的笑容。
「不!」項子燁擔心她真的遭到毒手,立刻衝上前去擋在唐楚楚面前。
「項子燁,你快讓開!」唐楚楚急嚷著。
「不行!我怎麼能眼睜睜看你死?」
「是我死又不是你死。」
「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著!」
「你……」一陣前所未有的感動湧上心頭,唐楚楚一向不是個愛哭的人,可是此刻淚水卻已溢滿眼眶。
「夠了!我可不是來這裡看戲的!」珠兒不耐地低喝。看項子燁這麼維護唐楚楚,她的臉色又更難看了幾分。
她將蜘蛛放回盒中,哼道:「其實只要你們乖乖地聽話,我也不是一定非要你們的命,畢竟這毒蜘蛛可是我花費多年心血養成的,要是因為咬了你們而死,反而可惜了。」
言下之意,在珠兒的心目中,他們這兩條人命比她手中那只毒蜘蛛還輕賤,這也未免太羞辱人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項子燁不卑不亢地問。
「我的要求很簡單,除了從你們馬車上搜出來的人參,靈芝和玉觀音之外,我還要更多!」珠兒得意地上下打量他們,說道:「我瞧你們兩人的言行舉止,應該都是家財萬貫吧!我要你們兩人各修書一封,讓家裡人準備好十萬兩銀子,來換你們的兩條命。」
「你眼中還有沒有王法?要知道,你的所作所為是死罪一條!」唐楚楚氣結,她簡直不敢相信天底下有如此貪婪歹毒的人!
「哈哈哈!王法在我眼中只是個笑話!想要抓我治罪,那也得看官府的人有沒有那個本事!」
「為什麼沒有?法網恢恢,你憑什麼就那麼有把握?」唐楚楚實在看不慣她那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我就是有把握!官府那些個酒囊飯袋,從來就連咱們虎風寨究竟在哪兒都捉摸不定!哈哈哈!」珠兒得意地放聲大笑。
「虎風寨?」項子燁恍然大悟。「原來你們就是惡名昭彰的山賊,而你就是女寨主——宮珍珠!」
他早聽說過虎風寨勢力龐大,危害地方甚巨。據說官府有好幾次試著想要搜山圍剿,可每次都不僅無功而返,許多官兵還中了不少陷阱而死傷慘重。
難怪這女人如此陰險狡猾,原來就是虎風寨的女寨主!
「沒錯,算你有點見識,我就是宮珍珠。」
「原來如此……看來我們是插翅也難飛了。」
看項子燁整個人突然間像洩了氣似的,唐楚楚一陣錯愕,而宮珍珠則是一臉的得意洋洋。
「看來你是知道了本寨主厲害,沒錯,進了虎風寨之後,你們是插翅也難飛了!識相的話,就乖乖地照我的話去做。還有……」宮珍珠走上前,輕浮地伸手摸了項子燁的俊臉一把。「老實說,我看過那麼多的男人,你是最俊俏的一個。」
「你想怎麼樣?」項子燁冷靜地問。
「坦白說,我是很想殺了旁邊這個礙事的女人,不過,倘若你願意好好地服侍我,或許我可以考慮給她留一條生路。」
「項子燁,我不准你答應!」唐楚楚急嚷道。
「你給我住口!」宮珍珠嬌叱一聲,反手給了唐楚楚一記耳光。
項子燁的黑眸一瞇,眼底跳動著熾烈的怒氣,但他很快地壓抑住,心裡明白現在不是發作的時候。
「你的死活全在他的一念之間了,你還敢這麼囂張?哼!你最好給我閉上嘴,省得我改變主意現在就殺了你!」宮珍珠惡狠狠地瞪了唐楚楚一眼,目光才又回到項子燁的俊臉上。「怎麼樣?能讓本寨主看得上眼算你好運,只要你乖乖地服侍我,還怕沒有好日子過嗎?」
項子燁看了唐楚楚一眼,就見她拚了命地向自己搖頭。
他沉默了半晌,才開口說:「好,我答應。」
宮珍珠揚起一抹勝利的笑容,得寸進尺地說:「還有,我要你當著她的面,就在這兒跟我親熱。」
「你無恥!」唐楚楚咬牙切齒地吼道:「項子燁,我不許你這麼做,我不許!你聽見了沒有?」
「怎麼樣?」宮珍珠問道,絲毫不理會唐楚楚的叫囂。
項子燁咬了咬牙,說道:「好,我答應你。」
聽見項子燁的回答,唐楚楚覺得自己彷彿狠狠地挨了一記悶棍,就連剛才被宮珍珠打那一耳光,感覺也沒有此刻這麼痛。
光是想像項子燁摟抱、親吻宮珍珠的畫面,她就覺得心都要碎了,而此刻她終於驚覺,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對項子燁動了感情……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3 18:29:02
第六章
看著唐楚楚蒼白的臉色,宮珍珠的臉上寫滿了勝利的快感。
她得意洋洋地睨著唐楚楚,笑道:「你等會兒就好好地欣賞吧!我一點都不介意旁邊多個觀眾,哈哈、哈哈~~」
「你真是無恥!」唐楚楚唾罵。
「你竟然還敢罵本寨主?看來你還想再挨一記耳光是不是?」
眼看宮珍珠當真還想再給唐楚楚一巴掌,項子燁插嘴說道:「不是要開始了嗎?還在等什麼?」
「好吧!」宮珍珠收了手,哼道:「要你看我和你的心上人親熱,應該比打你耳光還要令人痛快!」
為了避免唐楚楚等會兒衝過來打斷她的好事,掃了她的興,宮珍珠取出另一條繩索,將唐楚楚的雙腳也捆綁起來。
「你就在旁邊睜大眼睛看吧!」宮珍珠得意地笑了笑,接著解開項子燁手上的繩索。「好了,咱們可以開始了……啊!」
宮珍珠迫不及待地想看唐楚楚痛苦難堪的神情,想不到,自個兒的身子卻突然一僵,完全無法動彈,她不禁大驚失色。
原來是項子燁一重獲自由後,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點了她身上的幾個穴道,讓她頓時失去行動的能力。
她又驚又疑地瞪大了眼,簡直不敢相信。
「你……你不是不會武功嗎?」宮珍珠震驚地問。
正因為她一直以為項子燁是個完全不會武功的文弱書生,所以才這麼放心地解開他雙手的繩索,心想就算他臨時反悔了,想要抗拒或是逃跑,憑她的本事也能很快地將他制服。
想不到自己一個大意輕敵,竟然讓情勢瞬間逆轉!
「不會武功?我有這麼說過嗎?好像沒有吧!那都是楚楚說的,我可沒有承認。」項子燁瞥了唐楚楚一眼,就見她也是訝異地怔住了。
事實上,剛才項子燁究竟什麼時候出手的,她根本沒有察覺,這表示他下手既快速又精準,也表示他不僅會武功,而且身手還相當不錯。
「你——」宮珍珠氣得大罵。「項子燁,你竟敢騙我,想不到你竟是個不講信用的人!」
「信用?跟你這種陰險狡猾的人何須講信用?」項子燁輕哼。
剛才他之所以會一一答應宮珍珠的要求,完全只是為了要讓她在得意忘形之際降低警戒心,再加上唐楚楚毫不作偽的反應,更讓他的計策一舉奏效。
「混帳!識相的話就快點放了我,我還可以饒你一命,否則你們可別以為可以從我虎風寨中安然脫身!」
「夠了,你以為我們還會相信你的話嗎?別白費心機了,今天我一定要將你交給官府,免得你繼續危害百姓。」
項子燁斷然拒絕了宮珍珠的要求,並轉過頭,解開唐楚楚手上、腳上的繩索。
「你沒事吧?剛才有沒有被打疼?」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
剛才宮珍珠那一記耳光下手十分狠毒,在她的頰上留下了清晰的紅痕,看得他好不忍心。
「哼!你還會在乎嗎?我還以為你只想著有美人要投懷送抱呢!」唐楚楚不太愉快地嘟囔著。
項子燁無奈地搖頭,說道:「那你現在總該看得出來,我剛才只是將計就計而已吧?」
「誰知道你心裡是不是暗暗覺得可惜?」唐楚楚噘著嘴哼道。
項子燁忍不住輕笑了聲,說道:「楚楚,你吃醋的模樣真可愛,比你凶巴巴的時候要迷人多了。」
聽他這麼說,唐楚楚臉上立刻浮現羞窘的紅暈,而她也發現他突然改口喊她「楚楚」,心底更是湧上一絲甜蜜。
「誰吃醋了?你胡說八道!」她嘴硬地說道。
「這個問題我們可以稍後再討論,現在不是『打情罵俏』的好時機,我們先把這個歹毒的女人送交官府吧!」
「嗯。」唐楚楚點點頭,沒有異議。
項子燁將剛剛用來捆綁他們兩人的繩索撿起來,將宮珍珠的雙手牢牢捆綁了起來,才解開她身上的穴道。
「楚楚,你拿著這個木盒,小心一點。」他將裝著蜘蛛的木盒交給唐楚楚。
「啊?為什麼要帶著它?」唐楚楚實在對這蜘蛛沒半點好感。
「這蜘蛛經年累月吸收了各種珍貴稀有的毒物,若用它的身體來磨製成粉,再配上其他的藥方,將會是很好的解毒藥。」所以他要將它帶走,也免得留在這裡將來誤傷了他人。
「原來是這樣。」唐楚楚明白地點點頭。
「來,我們出去吧!」項子燁挾持著宮珍珠,緩緩走出地窖,唐楚楚則捧著木盒小心謹慎地跟在後頭。
一離開地窖,宮珍珠立刻大聲呼救。「來人哪!快來人哪!」
聽見寨主的呼聲,虎風寨的一窩土匪立刻從四處湧上。
宮珍珠見幫手來了,臉上露出陰狠的神色。「哼!我早就說過了,你們今天進了虎風寨,就算插翅也難飛!縱使我今天要死在你們的手中,你們也別想要活著離開虎風寨!」
「話可別說得太早。」項子燁的俊臉上沒有半點畏懼的神色。「楚楚,看好這個狡猾的女人,別讓她給乘機逃掉了。還有,等會兒你離我遠一點,刀劍無眼,小心別被傷著了。」
「你想做什麼?你別衝動啊!」他……他該不是想要以寡敵眾,一個人去對付眼前這數十名凶神惡煞吧?
項子燁安撫地揉了揉唐楚楚的髮,對她揚起一抹自信從容的微笑。「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哼!你未免將我的手下瞧得太扁了吧?來人哪!快點把這兩個狗男女給我殺了!」宮珍珠恨恨地嚷道。
在寨主的一聲令下,數十名土匪一擁而上,一個個都殺氣騰騰的,看得唐楚楚心驚膽跳。
就在她怕極了項子燁會在她眼前身首異處時,卻愕然看見他赤手空拳,就將那些個持刀拿劍的土匪給打得落花流水。
土匪們一個個被撂倒,轉眼間已被項子燁擺平了大半,而他甚至連衣角都沒被碰到!
其他的匪徒們眼看情況不對勁,進攻的動作開始遲疑了下來,最後竟扔下他們的寨主不管,一哄而散了。
「站住!站住!你們給我站住!」宮珍珠氣急敗壞地嚷著,可這幫土匪為了保命,哪還顧得了義氣,全都已經逃之夭夭了。
這樣出乎意料的結果真是讓唐楚楚看得是瞠目結舌,她怎麼也想不到項子燁的武功竟然如此了得。
「你這麼厲害,為什麼一直假裝自己不會武功?」她百思不得其解。
「我什麼時候說我不會武功了?」項子燁笑著反問。
「呃?」唐楚楚仔細回想了一下,他好像真的不曾那樣說過。「可是……可是……噯!」
趁著唐楚楚分心之際,宮珍珠用自己的身子撞落了唐楚楚手上的木盒,木盒摔在唐楚楚腳邊,裡頭的毒蜘蛛隨即爬了出來,動作迅速地爬上了唐楚楚的腿。
「危險!」項子燁嚇得變了臉色。
情急之下,他奮不顧身地撲了過去,徒手抓住那只蜘蛛,而蜘蛛一感受到強大的威脅,立刻反咬了項子燁一口。
唐楚楚見狀,全身的血液彷彿凍結了,尤其當她看見項子燁支撐不住地跌坐在地,更是急得當場掉下淚來。
「子燁!子燁!你怎麼樣?你……你要撐住啊!」
宮珍珠見狀,森冷地狂笑。「哈哈哈!很好,反正我橫豎也活不了,就讓咱們在路上結伴吧!」
「住口!住口!子燁他才不會死!」唐楚楚又急又怒,使勁地掐著宮珍珠的脖子,喝道:「你這個歹毒的女人,快把解藥交出來!」
「想要解藥嗎?可以……只要你放我走……我就給你解藥!」宮珍珠一邊咳,一邊說著,眼中閃動著算計的光芒。
「絕對不行!」項子燁咬牙喝道。
「可是……」
「楚楚,這個女人如此狡猾毒辣,就算你放了她,她肯定也不會交出真的解藥,說不定反過來連你也要害死,所以絕對不可以放了她!」項子燁忍著毒發的痛苦,急忙勸唐楚楚打消念頭。
唐楚楚心亂如麻,卻也明白項子燁說得有理。以宮珍珠過去的不良記錄來看,想要她信守承諾交出解藥,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見他們不肯答應交換條件,宮珍珠突然發出猙獰的大笑。「好,既然你不肯放了我,那就同歸於盡吧!哈哈哈!」
唐楚楚被她這麼一笑,頓時六神無主了起來。
「那現在……現在該怎麼辦?」
項子燁想了想,虛弱地喘著氣說道:「你先將她關進那間地窖反鎖起來,等下山之後,把這兒的正確位置告知官府,讓官府的人來捉拿她。」
「好,我知道了。」
「還有……那蜘蛛的屍體也一塊兒帶走……對了,別忘了把要給太后的參王、靈芝和玉觀音給取回來。」
聽了項子燁的話,宮珍珠驚愕地問:「那些東西是要獻給皇太后的?你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項子燁望著她,冷冷地說:「你剛才打了一巴掌甚至還想殺掉的,正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十六公主——唐楚楚。」
「你說什麼?」宮珍珠倒抽一口涼氣,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將公主給抓了回來!
*********
唐楚楚將牢牢捆綁住的宮珍珠反鎖在地窖之後,立刻扶著項子燁下山。
看著項子燁的臉色愈來愈蒼白、唇色愈來愈紫黑、體力愈來愈虛弱,唐楚楚絕望得想大哭。
「你……你先撐住,我立刻扶著你去找大夫。」
「不用了……直接……直接到客棧去吧……」項子燁看出她的焦急,咬緊牙根地撐住。
「好,我知道了。」
唐楚楚立即找了間客棧,店小二見項子燁傷勢嚴重,原本不敢讓他們住進客房的,就怕他萬一要是死在客棧裡,豈不是招來晦氣?
唐楚楚二話不說給了店小二一錠沉甸甸的大銀子,店小二見錢眼開,才勉強收留他們。
「你撐著點……」唐楚楚連忙將他扶上了床。
見項子燁因為毒發而痛苦虛弱地喘息,豆大的汗珠不斷地淌落,唐楚楚心急如焚,卻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看她這個模樣,項子燁反而還打起精神來安慰她。
「別怕,其實我……早就習慣和死神打交道……從小到大……鬼門關前我也不知道走幾遭了……」
看著他勉強牽起的虛弱笑容,唐楚楚覺得她的心都碎了。
「快告訴我,我現在應該怎麼做?」她哽咽地問,傷心的淚水再也克制不住地落下。
項子烽不捨地伸手拭去她的淚水,虛弱地道:「別哭了,先把蜘蛛的屍體拿來給我看。」
「好。」唐楚楚知道現在不是哭泣的時候,她趕緊振作起精神,將木盒遞給他,裡面躺著那只已經死掉的蜘蛛。
項子燁仔細端詳著那只毒蜘蛛,又試著運氣感受體內氣血的變化,半晌後,項子燁突然吐出了一口鮮血,嚇壞了唐楚楚。
「子燁,你還好吧?」她揪著心問道,淚水又開始在眼眶中打轉。
「你……」項子燁朝她伸出了手,而唐楚楚立刻將他的大掌牢牢握住。
「怎麼樣?」她忙追問。
「你喊了我的名字。」項子燁牽起嘴角,虛弱地笑笑。「我喜歡你那樣喊我的名字。」
他的話,再度逼出了唐楚楚的眼淚。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有看出什麼端倪來嗎?我現在該怎麼辦?要不要我再去探聽看看有沒有什麼大夫?」
「不用去找大夫,這兒……就有一個了。」
「這兒就有?什麼意思?」唐楚楚不解。
「呵,你沒聽說過……久病成良醫嗎?我年幼時體弱多病,自從當年……差一點被你害得一命嗚呼後,我就……立志學醫,雖不敢說我有賽華佗的醫術,可比起一般大夫……應該算有過之而無不及吧……」
「真的嗎?那你自己有辦法解毒嗎?」
「辦法應該是有……可是……」項子燁頓了會兒,最後歎道:「只怕我是命該絕於此了。」
「你胡說!胡說!」唐楚楚無法接受這個答案。「你剛才不是說有辦法解毒的嗎?既然如此,你又怎麼會命喪於此呢?」
「因為方法雖有,但……藥引難求呀……」
「到底要什麼?」唐楚楚追問。
「我身上有解毒丹,那是用四十餘種解毒草煉製而成,能夠解百毒,但光這樣還不夠,還需要百年靈芝……」
「百年靈芝,我們有啊!雖然那應該要獻給皇祖母,但現在救人如救火,管不了那麼多了!更何況,我相信父皇和皇祖母不會因此而生氣的!」
「我不是擔心這個。」項子燁虛弱地搖了搖頭。「問題在於……光是有解毒丹和百年靈芝,還不夠……」
「那還需要什麼?」
項子嘩忽然抿起嘴唇,不肯透露。
「算了吧!」他輕輕一歎,像是已經看開了。
「怎麼可以算了?」唐楚楚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她急嚷道:「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啊!」
「我也不忍心為了我,害任何人有生命危險啊……」項子燁又是一歎,氣色看起來又更差了。
「什麼意思?」
「你別問了。」
「不行!你非說不可!如果你不說的話,我……我……我立刻拿毒蜘蛛的牙來扎自個兒的手!雖然它已經死了,可牙上應該多少還有些毒性。」
「你別胡來!」項子燁一急之下,又嘔出一口鮮血。
「那你快說個清楚呀!」唐楚楚快急瘋了。
「這……」眼看她是很認真地拿自己的安危來威脅,項子燁內心陷入一陣激烈的天人交戰,最後無奈地歎道:「要想解除我身上的劇毒,必須把百年靈芝和解毒丹一塊兒搗碎,最後還需要……還需要一碗新鮮的血,將搗碎的靈芝和丹藥和在一起服下。」
短時間內放出整整一碗的鮮血,對任何人來說都是有可能致命的,他怎能為了自己活命,害得別人的生命有危險呢?這種事情他做不出來。
唐楚楚一聽,立刻問道:「任何人的血都可以嗎?」
「楚楚,我不許你做傻事!失血太多會有危險的!」
唐楚楚沒有理會項子燁的反對,立刻走出去向店小二要來了一個碗和一把小刀,她從他身上取出解毒丹,接著又取出百年靈芝,將它們一塊兒搗碎。
見她神色堅決地抽出小刀,項子燁急嚷道:「不行!楚楚,我不許你這麼做!聽見沒有?」
唐楚楚望著他,眼底有著纏綿的情意和堅定的決心。「這件事我沒辦法聽你的,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死。」
她下定了決心,手中的利刃毫不遲疑地朝自個兒的手腕劃下。
劇烈的疼痛讓她蹙起眉心,可她卻咬牙忍耐著,讓自己的鮮血一滴滴地落在碗中,和剛才的解毒丹及靈芝和在了一塊兒。
「楚楚……你……你真傻……你這樣會有危險啊!」
「我知道會有危險,但是我真的顧不了那麼多了。我要你活著,我不要看著你死去。」
項子燁聞言感動不已,同時對她的勇敢心疼極了,他還想說些什麼,可劇毒發作讓他暈了過去。
他的昏厥令唐楚楚大驚失色,忍不住又在手上多劃了一道傷口,好讓血可以流得快一些。
弄好之後,她立刻端著那碗藥走過去,但因為失血過多導致一陣暈眩,害她差一點將手中的藥給打翻了。
她咬了咬牙,強撐起精神來到床邊,一口一口地喂項子燁喝下。
好不容易喂光了手中的藥,唐楚楚也快累壞了,見自己傷口還在流血,她上了些金創藥,隨便包紮了下,立刻回到床邊守著項子燁。
雖然她的氣力迅速消失,但她很努力撐著。她還要照顧項子燁呢!倘若她倒下了,那他怎麼辦?
不行!說什麼她都必須撐下去,可是……她的眼皮真的好重好重……
一陣強烈的暈眩感襲來,讓唐楚楚的眼前陷入一片漆黑,再也支撐不住地趴在床邊暈了過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3 18:29:17
第七章
一夜之後,項子燁在清晨的曙光中醒來。
他睜開雙眼,發現自己還活在人世,於是他試著運了運氣,明顯地感覺得到體內的劇毒已經化去,雖然整個人還有些虛弱,但已無大礙了。
項子燁皺了皺眉,知道這代表著什麼,這代表唐楚楚真的讓他喝下了藥!
他擔心地轉頭,只見唐楚楚趴在床邊,沉沉地睡著。
她那過於蒼白的臉色令他擔心地立刻查看她的情況,幸好她的身體原本就很強健,只是因為失血過多導致體力不支,而她手上的傷又沒有好好地處理,只是隨意包紮著。
「真是個小傻瓜……」項子燁看得心疼不已。
他先幫唐楚楚手上的傷換了藥,重新包紮,見她還沒醒來,便將她抱上床去,讓她能舒服地躺著。
看著她那蒼白美麗的容顏,他情不自禁地傾身在她的唇上輕輕一吻,隨即便留了張紙條在桌上,表示他要上藥鋪去為她抓一些補血養氣的藥回來。
項子燁離開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後,唐楚楚才幽幽地醒來。
她睡眼惺忪地睜開雙眼,虛弱的她,一開始還迷迷糊糊的,然而當她想到項子燁,整個人頓時清醒過來。
她驚訝地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而應該躺在床上的項子燁卻不見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
「子燁?子燁?」她不安地四處張望,房裡卻除了她之外再無他人。
這讓唐楚楚陷入前所未有的驚慌,她不知道項子燁的毒到底解了沒?她不知道他現在究竟在哪裡?她甚至:;甚至不知道他現在是死是活!
會不會……會不會項子燁體內的劇毒還沒有化解,自知沒救的他,為了怕她會傷心難過,為了怕會她承受不起,所以自己偷偷離開,打算找個不被打擾的地方一個人靜靜地死去?
光是想像或許會有這個可能,唐楚楚就覺得心彷彿裂成了千萬個碎片,再也拼湊不回來了!
不行!她要快點找到他!她一定要找到他!
唐楚楚心急如焚地掀開被子想下床,但因為太急再加上身子太過虛弱,整個人從床上摔了下來。
這一跤跌得並不算重,可卻跌出了唐楚楚的眼淚,她的淚水就像湧泉一般,怎麼也止不住。
她真的好怕,好怕從此再也見不到項子燁了。
無助與絕望讓唐楚楚的情緒完全崩潰,她就這麼趴在地上,大哭了起來。
「子燁……子燁……」
當項子燁去而復返,一進門看見的,就是這令他萬分心疼的一幕。他變了臉色,急忙過來看她怎麼了。
「楚楚,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一看見他出現,看見他還活得好好的,唐楚楚心中的壓力頓時崩散,但這反而讓她哭得更凶了——
「你為什麼不見了?為什麼不見了?我看不到你,我好擔心,我好怕再也看不到你了!」
聽她抽抽噎噎的話,述說的都是對他的擔心,項子燁忍不住將她深擁入懷中,這輩子再也不想放開她了。
「你這傻瓜,我不是留了紙條,說我去替你抓些藥嗎?」
順著他的目光,唐楚楚才看見了桌上的那張紙條。
「喔……」她有些尷尬地說:「我……我沒看見……」剛才她太心慌了,哪有心思去注意到桌上擱了張紙?
「那……」回過神,她連忙關心地問:「你現在怎麼樣?毒已經解了嗎?」
「嗯,毒已經解了,只要再多調養一下身體就行了。」
「那就好,真是太好了。」
剛才過度激動的情緒,耗去了唐楚楚太多的體力,再加上失血過多的她本來就很虛弱,這會兒情緒一個放鬆,整個人忽然又暈了過去。
「楚楚!」項子燁一驚,連忙將她抱上床。
雖然知道她只是太虛弱了,並沒有生命危險,但他還是皺緊了眉頭,為她感到無比的心疼。
唉,老天爺就非得要這樣考驗他們心臟承受驚嚇的能力嗎?
*********
又是一個涼爽舒適的清晨,項子燁小心翼翼地端著一碗剛煎好的湯藥,來到唐楚楚的床邊。
就在他打算要將仍昏睡中的人兒扶起來時,她正好緩緩睜開了眼,而一看見她醒來,項子燁的俊臉浮現欣喜的微笑。
「你終於醒了,正好,我剛煎好了一碗藥,趁熱喝吧,」
唐楚楚點點頭,伸手想去接那碗藥,項子燁卻搖了搖頭。
「你還虛弱,讓我來吧!我可不想看你一個不小心,將整碗熱騰騰的藥灑在自個兒身上。」
唐楚楚正開口想要說自己沒問題的,一湯匙的藥卻已經遞到唇邊,她只好乖乖地張嘴喝下。
「謝謝。」
「傻瓜,有什麼好謝的?小心藥還有些燙,慢慢喝。」
唐楚楚慢慢地喝著藥,心裡因他體貼的舉動而感動不已。
一整碗的湯藥全部喂完之後,項子燁關心地問:「你現在覺得怎麼樣?有好些了嗎?」
「嗯。」唐楚楚點了點頭,隨口問道:「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三夜。」
「什麼?這麼久?」唐楚楚錯愕地瞪圓了眼。
項子燁輕笑道:「逗你的,其實你只是睡了一夜。」
「嚇我一跳,我自己覺得並沒有那麼嚴重呀!」
「是還好,你並沒有什麼大礙,最主要就是失血加上疲勞過度,才會突然暈倒,我已經餵你喝下幾帖補血養氣的藥了。」
「喔。」
餵了她「幾帖」的意思是——除了這次之外,在她昏迷不醒的時候,他也曾這樣一匙一匙細心地餵她喝藥嘍?
光是想像著那個畫面,唐楚楚的表情就忽然變得有些奇怪,甚至連目光也開始迴避著項子燁的視線。
「你怎麼了?」項子燁敏銳地察覺了她奇怪的反應。
「沒……沒什麼……」唐楚楚連忙搖頭,但神情卻顯得有些心虛。
項子燁皺了皺眉,實在不放心。他伸手抓起了她的手,屏氣凝神地替她把脈,接著還仔細觀察著她的氣色。
「怎麼了?」唐楚楚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
「你看起來就是一副不太對勁的樣子,可是我看你的脈象和氣色又沒有什麼異樣。」項子燁的俊臉浮現一抹疑惑。「到底……」
「我真的沒事,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唐楚楚咬了咬唇,實在說不出口。
經歷了先前那些事情之後,他們對彼此的情意早已昭然若揭、不言而喻,可畢竟他們誰都沒有先說出口,讓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以什麼樣的態度和表情來面對項子燁才好?
更何況,她雖然個性大刺剌的像個男孩,可畢竟還是女人,免不了還是有那麼一些些的矜持,既然項子燁都還沒有開口表白,再怎麼樣,她也不想先開口說出自己的心意呀!
見她雙頰泛紅,支支吾吾的,露出難得一見的小女人嬌態,項子燁隱約明白了她的心思。
為了怕她臉紅過度,整個腦子熱烘烘的,他很貼心地先轉移一下話題——
「對了,昨天早上我上街去抓藥的時候,順便繞去了官府一趟,要官府的人上山去抓宮珍珠。此刻宮珍珠已經被關進牢裡,很快就會開堂審判了。」
「那真是太好了!」回想當時驚險萬分的情景,唐楚楚仍餘悸猶存。「你真是傻,那時為什麼要幫我抓那只毒蜘蛛,應該讓我被咬才對。」
「你在說什麼傻話?我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你被咬?」
唐楚楚搖了搖頭,說道:「我才不是說傻話呢!當時的情況,如果一定要有個人被咬,那當然是咬我比較好呀!你的醫術好,武功更是比我厲害多了,當然是你活著比較有用。」
「不,即使如此,我也不忍心讓你有任何的危險,更何況……」項子燁握著她的手,一瞬也不瞬地凝望她的眼,認真地說道:「你若是死了,我自己一個人獨活又有什麼意義?」
他的話,讓唐楚楚的心跳亂了節奏。
「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這是在向她表白嗎?
「啊!想不到你這麼笨。」項子燁佯裝訝異地輕歎。
「什麼?」唐楚楚立刻露出一臉的不服氣。「誰說我笨了?」
「如果不笨,那怎麼會不明白我的心意?連我都知道你的心意了。」項子燁盯著她,黑眸熠熠發光。
「嗄?你……」唐楚楚心跳加速地反問。「你知道我的……什麼心意?」
「我知道你愛我愛得不得了,擔心我擔心得要命。」
「胡說!胡說!別亂說!我……我才沒有呢!」唐楚楚滿臉通紅,卻還嘴硬地否認。
「真的嗎?可是我卻是愛你愛得不得了,擔心你擔心得要命,所以我才寧可自己被蜘蛛咬,寧可自己性命不要,也不願意見你有一絲一毫的危險。」
聽見他的真心話,唐楚楚的心霎時漲滿了幸福與暖意,讓她一時間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可是沒想到,你竟然一點也不愛我,一點也不擔心我,這……這對我來說,真是一個殘酷的打擊呀!」項子燁臉色一變,他撫著胸口,彎下了身子,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樣。
「子燁、子燁!你怎麼了?」唐楚楚頓時嚇得臉色發白,慌慌張張地嚷道:「你別這樣,我剛剛……我剛剛是騙你的!我只是嘴硬,不好意思承認,其實你真的說中了我的心思……我……我也是愛你、擔心你的呀!」
唐楚楚太著急、太慌亂了,所以沒發現原本一臉痛苦的項子燁在聽了她的話之後,嘴角悄悄地上揚,直到他突然抬起頭,俊臉上那感人心神的微笑才令她訝異地愣住了。
「真的嗎?楚楚,聽你這麼說,我真是太高興了!」
「你……你……你剛才是裝的?太過分了!你害我快嚇死了!」唐楚楚心中的恐懼一釋放,眼淚卻無法控制地飆了出來。「你都不知道,你被蜘蛛咬了,昏迷不醒,我有多怕你再也醒不過來,如果你死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從來就沒有這種絕望無助的感覺,從來就沒有像現在這樣像個愛哭鬼似的……都是你……都是你……結果你還這樣嚇唬我……」
見她哭成了個淚人兒,項子燁自責極了。
「對不起,我再也不會這樣嚇你了。」他將她擁入懷中。
想不到自己的一個玩笑,竟嚇出她這麼多眼淚,她對他的這份真心真意,令他感動莫名,只能用一輩子的疼惜與寵愛來回報她了。
「別哭了,楚楚。」
他低下頭,溫柔地吻去她的淚水,從她眼角順著淚水的痕跡一路往下,最後吻住了她柔軟甜蜜的紅唇。
唐楚楚原本氣他嚇唬自己,不想要那麼快就原諒他的,可她一向對他的擁抱、他的親吻沒有半點抵抗力,幾乎是在他的灼熱氣息包圍住自己的時候,她就立刻沈淪陷溺了。
唉,不是她要這麼不爭氣,誰叫她的心早已被這男人所擄獲,對於他任何親匿的舉動,她也只有心悅誠服地接受的分兒。
這個吻持續了許久許久,或許是剛經歷了幾乎要生離死別的磨難,更讓他們想要藉由緊緊的擁抱與親吻來證明彼此的存在。
隨著這個吻愈來愈激情,他們兩人的體溫也愈來愈火熱,體內的慾望更是一發不可收拾地被撩撥了起來。
項子燁的內心陷入一陣激烈的天人交戰,理智告訴他該立即停手,否則一切都將徹底失控,可情感卻驅策著他順應自己真實的渴望,徹底將身下這美麗的人兒占為已有。
他咬緊牙根,知道此刻是懸崖勒馬的最後機會。
就在項子燁拚命想要壓抑慾望的時候,不明所以的唐楚楚見他表情痛苦,不由得又緊張了起來。
「你怎麼了?」她擔心地問。
「我沒事。」項子燁咬牙答道。
「怎麼會沒事?我看你很不舒服的樣子。」唐楚楚緊盯著他的俊臉,想看出什麼端倪。
「我確實很不舒服,但……沒事的。」頂多只是憋到內傷而已。
「到底怎麼回事?你快點說清楚啊!你不是才說了不會再嚇唬我?」唐楚楚急了,非要立刻得到答案不可。
「唉,我怕說了反而會嚇壞了你。」
「快說!」
項子燁欲言又止,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索性分開她的腿,讓她親身體會到他「很不舒服」的地方。
一感覺到他正緊抵著自己的「那東西」,唐楚楚的俏臉瞬間燒紅。雖然她未經人事,可卻曾聽宮女們竊竊私語,談著男女之間的床笫之事,因此她大概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
「知道了吧?要是我再不停下來,就停不下來了。」
「又……又沒有人……要你停……」唐楚楚結結巴巴地說完,不禁羞紅了臉,目光不太敢看向他。
不只是他有慾望,她的情慾也被他給撩撥起來。她的身體好熱好熱,也「很不舒服」,而既然他愛她,她也愛他,又何苦這樣折磨彼此?
聽見她的話,項子燁簡直忍不住要發出哀號。
「你……你……」
唐楚楚不忍他如此苦苦地壓抑,主動湊上前去親吻他的唇,而這個舉動彷彿啟動了什麼,一切再也無法停止了。
項子燁低吼一聲,用著前所未有的激狂熱切地吻著她,大掌同時也沒閒著,三兩下就褪盡了兩人的衣衫。
全然的赤裸令唐楚楚羞得不知所措,忍不住想要伸手遮掩自己的身子。
「不,我美麗的楚楚,別遮。」
「可是……」
「現在才害羞,已經來不及了。」項子燁拉開她的手,讓她美麗的身軀一絲不掛地呈現在眼前。
他熾熱的盯視,讓唐楚楚覺得難為情極了,她的身體裡彷彿被點燃了一簇簇的火苗,熱得她不住地輕喘。
「楚楚,你好美。」
「可是……你……唉呀!你別亂看……」唐楚楚尷尬地嬌嗔。
就連她自己在沐浴的時候,都不曾這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的身體瞧,可他卻……真是羞死人了!
「那怎麼行?我不只要看,我還要動手,更要動口。」
「啊?」動手?動口?唐楚楚愣了愣,混沌的思緒無法理解他的話語。
「不懂嗎?我示範給你看。」項子燁的笑容透著一絲邪氣,嗓音因慾望而更顯低啞。
他火熱的唇舌,從她的頸項開始親吻,一路游移而下,緩緩越過了鎖骨,來到她豐盈的胸前,在她發出又驚又羞的喘息時,恣意品嚐那甜美的果實。
他挑情的大掌,從她勻稱的腿緩緩游移而上,不放過任何一寸私密的肌膚,那挑逗的指尖引來她更多的嬌喘。
「子燁……我……我……別再這樣……我……我快受不了了……」唐楚楚的嗓音破碎,承受不了更多的激情了。
「很好,因為我也同樣無法再忍耐下去了……」項子燁啞聲說道,體內熾烈的慾望再也無法按捺。「楚楚,把你交給我吧!」
唐楚楚望著他,有些嬌羞但卻堅定地點了點頭,她打從心底願意將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給這個她真心所愛的男人。
在她美麗的眸中,項子燁看見了全然的信任與真摯的情意,他回她一抹深情的微笑,隨即以一記有力的挺身,衝進了她的身體、進佔了她的心魂,同時也毫不保留地付出他的所有……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3 18:29:41
第八章
在身體狀況恢復之後,項子燁和唐楚楚再度動身前往絳梅村。
接下來的一路上,他們沒有再遇到任何的危險或麻煩,沿途兩個人說說笑笑的,順利抵達了絳梅村。
「哇!我好久沒回來了。」唐楚楚好心情地與項子燁並肩而坐,他負責駕車,而她則負責欣賞沿路的美景。
眼前的景色一如記憶中的美麗,勾起唐楚楚的許多童年回憶。「時間過得好快喔!一轉眼,十多年就過去了。」
項子燁輕笑了聲,說道:「怎麼你的口氣好像一個老頭兒啊?」
「你還取笑我!難道你不覺得這裡都沒什麼變嗎?」
「這我就不太清楚了,」項子燁聳了聳肩。「我小時候幾乎都不太出門,就算偶爾想出來透透氣,也得偷偷溜出門,可是通常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會被奶娘和總管發現,立刻派人將我給帶回去。」
「為什麼?你這樣豈不是像被軟禁起來嗎?」
項子燁苦笑了下,說道:「還不是因為當時的我身體孱弱,常常溜出去玩一趟,回到家中就病了,必須躺在床上好好地休養。奶娘和總管根本不敢讓我出門,不過有時我待得悶了,還是會偷偷往外跑。」
「天哪!你當時的生活豈不是悶透了?」唐楚楚同情極了。
回想起她在絳梅村生活的那幾年,她幾乎每天都在外玩耍,像個野孩子似的,而他一個男孩子卻像個閨女似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真是可憐。
「當然悶了,所以我後來才發誓一定要讓自己變得強壯,而我也真的辦到了。」項子燁笑了笑,回想起當年在絳梅村的生活,簡直悲慘到極點。
幸好他早已不再像當初那般的虛弱,要不然現在可能還成天躺在房裡,每天只有各種補藥伴著他,那麼他也不會與她再度重逢,更不會愛上她了。
「啊!」唐楚楚忽然驚喜地嚷了聲,指著前方說道:「蓮花池還在耶!」
項子燁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用著誇張的語氣歎道:「唉,那可真是不堪回首的地方,當年我差點在這兒喪命呢!」
聽他這麼說,唐楚楚突然覺得有點窘。「對不起嘛!我都跟你道過歉了……」
項子燁輕笑道:「放心吧!我真的早已不介意了。不過話說回來,幸好當時我沒真的一命嗚呼,否則你豈不是要孤單終老了?」
「孤單終老?我有這麼慘嗎?」唐楚楚抗議似的咕噥。
「懷疑嗎?除了我之外,誰還有這個膽子,敢愛上你這個比男人還要勇敢、衝動、甚至還有些粗魯的女子?」項子燁半開玩笑地說道。
唐楚楚不以為忤,甚至覺得他說得還挺有道理的,畢竟能夠欣賞她的男人少之又少,而正好她也愛上了他,真是太好了!
他們四目交會,眉眼都帶著暖暖的笑意,彼此心中的濃情密意不需言語,也能明確地傳達到彼此的心底。
「再過去一點,就是皇祖母的居所了。」
項子燁望去,看見了一座氣派華麗的宅院。
「雖然過程之中有些驚險,但我們總算是不負皇命,順利將東西送來給皇太后了。」
「誰說的?你可別忘了,其中一株百年靈芝可是進了你的肚子裡呢!」唐楚楚提醒道。
「呃,說得也是。」項子燁的表情有些尷尬。「等會兒我會親自向皇太后請罪,請她老人家原諒。」
「放心吧!皇祖母那麼親切和善,她老人家一定不會怪罪你的,更何況,皇祖母等會兒一看見我,一定會很開心的,才不會介意這點小事呢!」
「呵,那就要歸功於你的魅力無窮了。」
「那當然!」唐楚楚哈哈一笑,輕催道:「快點快點,我好久沒見到皇祖母了,好想念她老人家喲!」
*********
經過通報後,項子燁和唐楚楚見到了正在庭院中乘涼賞花的皇太后,她老人家雖然頭髮早已斑白,可氣色還不錯,這都要歸功於這些年格外注重養生之道。
「皇祖母,楚楚來看您了!」
「微臣項子燁,叩見皇太后。」
皇太后一看見他們,立刻眉開眼笑地說:「好好好,快起來,都起來吧!讓哀家好好地看看你們。」
皇上早就派人快馬捎來消息,除了說明會送來一些珍貴補品和一尊玉菩薩之外,還提及有意撮合楚楚和項子燁,讓她幫忙瞧瞧這小倆口究竟登不登對、彼此有沒有情意?
此刻看來,他們不僅登對,而且眼波交流之間所散發出來的纏綿情意,連她這個老太婆都感覺得到,顯然他們的心早就互許給對方了。
皇太后輪流看著唐楚楚和項子燁,對於他們的相配感到滿意極了。
「好、好,真是一對漂亮的娃兒。」
「什麼娃兒呀!」唐楚楚笑著抗議道:「皇祖母,楚楚今年都已經十八歲,早已不是個小娃兒了。」
「十八了嗎?日子過得真快呀!哀家的寶貝楚楚,都已經到了女大當嫁的年紀了……」說著說著,皇太后忽然輕歎了聲。「倒是哀家,不知道還能活多久呀?」
「皇祖母,您鴻福齊天,一定能千歲、千歲、千千歲的!」
皇太后搖頭笑道:「真要活千歲,豈不成了妖怪?哀家其實並不貪心,只要能親眼看見最寵愛的楚楚成親,哀家就滿意了。」
「不行不行,皇祖母怎麼那麼容易滿足?皇祖母一定要長命百歲才可以!」唐楚楚嚷道。
「呵,若真能長命百歲,哀家說不定還能抱一抱楚楚將來生的胖娃兒呢!」皇太后滿臉慈祥的笑意。
「嗄?」唐楚楚的雙頰浮上兩抹紅暈。「皇祖母,您說到哪兒去了?」
項子燁微微一笑,心中不禁暗歎果然薑是老的辣。雖然他們並沒有透露對彼此有情,但很顯然皇太后已經看出端倪了。
「皇太后,」他收斂了笑意,正色地說。「臣有一事要請罪。」
「喔?什麼事?」
「臣在前來絳梅村的途中,因不慎中了劇毒,故擅自服用了一株百年靈芝,還請皇太后降罪。」
一旁的唐楚楚不等皇太后開口,就急忙為他澄清道:「皇祖母,不關他的事,是我強迫他服用的。」
皇太后呵呵一笑。「放心吧!哀家豈是如此吝嗇之人?這百年靈芝乃珍貴之寶,與其用來養身,不如用來救命,你們說是嗎?」
唐楚楚聞言開心地笑道:「我就知道皇祖母一定能諒解的。」
「多謝皇太后。」項子燁畢竟並非皇室之人,和皇太后也並不熟稔,因此態度依舊十分的恭敬。
皇太后擺了擺手,笑道:「這兒不是皇宮,不用這麼多禮。倒是你們大老遠跑來絳梅村,可得多待個幾天,順便也多陪陪哀家。」
「臣遵旨。」項子燁是恭敬不如從命,反正他心想絳梅村有很多唐楚楚的回憶,她應該也是想要多待幾天再走的吧!
*********
在絳梅村待了將近十日,項子燁和唐楚楚才動身返回京城。
他們回到京城的隔日,項子燁就接到皇上召他進宮的聖旨。他絲毫不敢耽擱地進宮,而御書房外,他遇見了也正好前來的唐楚楚。
「咦?父皇也召見你呀?」
「是啊!」
唐楚楚想了想,說道:「我猜父皇大概是為了我們順利達成任務,所以召見我們,想問看看我們要什麼賞賜吧?噯,如果父皇要你自己開口討賞,你有沒有想過要什麼?」
「想是有想過,你猜猜看,我想要什麼?」項子燁賣了個關子。
「我怎麼知道?我猜不著,你自己說嘛!」唐楚楚瞅著他,心裡其實是希望他趁此機會向父皇表明心意。
「好吧……」項子燁笑道:「其實,我打算趁這個機會,向皇上討個明珠。」
「明珠?什麼明珠?」這個出乎意料的答案令唐楚楚大感失望。
「怎麼了?生氣啦?」項子燁的嘴角微微揚起。
「才沒有呢!」唐楚楚口是心非地否認。
「就算你不開心,我也非要向皇上討明珠不可。」
聽著他那堅持的語氣,唐楚楚不禁有些氣悶了。「到底是什麼明珠?難道比我還重要?」
項子燁搖了搖頭,說道:「明珠和你怎麼能相提並論呢?」
「你的意思是我比不上明珠?」唐楚楚瞪著他,真的生氣了。
「非也非也,我說不能相提並論,是因為你就是明珠,明珠就是你,根本無從比起呀!」
「嗄?」唐楚楚被他搞迷糊了。
項子燁唇邊的笑意加深,終於公佈答案。「我想向皇上討的,是皇上的掌上明珠,也就是你啊!你說是不是這世上最珍貴的一顆明珠?」
其實早在他們仍在絳梅村之際,他就已捎了書信給他在北方的父親,稟明有意娶唐楚楚之事。他爹老早就盼著他娶妻生子了,既然對象是他真心喜愛的女子,又是身份高貴的公主,當然更是樂觀其成。
這番話總算是讓唐楚楚轉怒為喜,但還是忍不住嬌嗔地埋怨。「你剛才幹麼故意不把話說清楚?」
「是,我錯了……娘子,別氣了。」他的最後一句話是附在唐楚楚耳邊說的。
唐楚楚一陣臉紅,輕嚷道:「好了啦!咱們再不快點進去,等會兒換成父皇要生氣了。」
唐楚楚說完後,自個兒先轉身走進了御書房,而項子燁也隨後跟了進去。
原本他們以為皇上應該是心情極佳的,豈料卻見皇上板著一張臉,看起來很不高興的樣子。
「你們來了?」皇上的語氣也不太開心。
「父皇……怎麼了?」
「怎麼了?」皇上突然拍案質問:「項子燁,朕聽說你擅自取用靈芝?你好大的膽子,竟然連朕要送給皇太后的東西也敢不告而取?」
項子燁一聽,立刻跪下請罪。
「臣知罪,請皇上降罪。」他沒有試著解釋,也沒有試著為自己脫罪,既然皇上要追究此事,自知理虧的他,也只有任憑皇上處置。
唐楚楚當場傻眼,她怎麼也想不到一向寬厚的父皇會為此事動怒。
「不關子燁的事,不是他的錯,當時他不願意服用靈芝來解毒,是女兒強迫他服用的。父皇,當時他中了劇毒,隨時可能會沒命,倘若不當機立斷,只怕子燁現在已經死了啊!」
「不管原因如何,不告而取就跟盜賊沒什麼兩樣,而且你偷的還是朕要送給皇太后的珍寶,你難道不知道這是死罪一條嗎?」
唐楚楚一聽,心涼了半截,也跟著跪了下來。「父皇若真要治罪,那就治女兒罪吧!」
「不!靈芝是我吃的,臣願負起全責。」項子燁一臉認真地說。
「不行!是我強迫你吃的,你何罪之有?更何況,當時的你根本連拒絕的力氣也沒有。」
「話不能這麼說,倘若當時我沒有說出解毒的方法,你也不會那麼做的,追根究柢起來,一切都是我的責任。皇上,此事與公主一點關係也沒有,臣願意一肩擔起所有的責任。」
「喔?」皇上睨著他,問道:「即便是要被砍頭,你也願意?」
項子燁咬了咬牙,答道:「沒錯。」
「可是朕剛才聽起來,確實是楚楚擅自取用的,朕若非要嚴辦此事,你真願意為她而死?」
「是的,臣絕無半句怨言,也絕不後悔。」項子燁的語氣十分堅定,沒有半點遲疑。
「不!父皇不能殺他!」唐楚楚慌忙嚷道:「倘若父皇非要殺一個人不可,那就殺楚楚吧!」
皇上皺起了眉頭。「你們兩個人幹什麼搶著死?這是怎麼回事?」
項子燁和唐楚楚互望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見了堅定不移的深情。
看著他們這模樣,原本還一臉不高興的皇上突然哈哈大笑,而這讓項子燁和唐楚楚當場傻眼。
「父……父皇?」
「楚楚呀楚楚,子燁與朕不熟就算了,你是朕的女兒,難道真的認為朕是個嗜殺殘暴、蠻不講理的暴君?」
「當然不是。」父皇不僅寬厚待人,而且一向相當疼愛她……咦?不對,這事大有蹊蹺!都怪她剛才太擔心項子燁的安危,才會頓時亂了心緒。
「父皇剛才是故意嚇唬我們?」
「哈哈哈~~」皇上大笑幾聲,算是承認了。「如果朕不這麼做,豈能知道你們竟為了對方,連命都不要了。」
唐楚楚聞言不禁臉紅,項子燁則是愕然不已,想不到皇上竟然會使出這一手來試探他們的心意。
「言歸正傳,這次你們幫了朕一個大忙,想要什麼獎賞呀?」皇上龍心大悅地笑問。
項子燁看了唐楚楚一眼後,立即恭敬地答道:「臣斗膽,想請皇上賜婚。」
「喔?你該不是想娶楚楚吧?」皇上明知故問。
「正是,還望皇上成全。」
「你可要想清楚呀!楚楚這孩子從小就沒個女娃兒樣,要氣質沒氣質、要規矩沒規矩,個性粗魯又衝動——」
「父皇~~我有這麼差嗎?」唐楚楚跺了跺腳,不依地抗議,那氣惱的模樣惹得在場的兩個男人都不禁笑了。
「皇上放心,臣就愛公主的真性情。」
「好、好!就等你這句話,朕准了!」皇上爽快地答應。
開玩笑,要他們兩人一起前往絳梅村可是他出的主意,能有這樣的結果最高興的就是他了,他怎麼可能還反對呢?
「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朕會讓人去挑個黃道吉日,好讓你們倆完婚。」
「多謝皇上。」
項子燁叩首謝恩,若不是礙於皇上在一旁,他肯定會立刻將唐楚楚擁入懷中,給她一記火熱的親吻。
在他熾烈專注的目光下,唐楚楚彷彿也能感應到他的心思,她嬌羞歡喜地紅透了雙頰,若不是因為父皇在一旁,她肯定早就撲進他的懷裡,緊緊地擁抱住一輩子的幸福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3 18:30:00
尾聲
春暖花開的好時節,唐楚楚在幾名侍女的陪同下,前往京城近郊的一處美麗湖泊賞景,至於她那個剛成親不到一個月的駙馬項子燁,則先去處理一些事情,待會兒才會過來和她們碰頭。
唐楚楚在湖畔的楊柳樹下漫步,原本想要好好享受清風拂面的暢快感受,但卻眼尖地瞥見一抹有些眼熟的身影。
是蕭佑霖。
他看起來像是正在努力討好一個美人,但是那美人不僅完全不為所動,還很不給面子地當場掉頭就走。
看著垂頭喪氣的蕭佑霖,唐楚楚忽然想起,他們之間還有一點小過節呢!
她轉過身,假裝沒有發現蕭佑霖正緩緩走過來,她刻意用著開心的語氣跟身邊的侍女說道:「我跟你們說,招桃花真的很靈耶!先前我曾不經意地聽見蕭佑霖提起招桃花的方法,雖然有點麻煩,但我還是去試了,想不到真的好靈,馬上就讓我遇上了項子燁!」
「哇!看來招桃花真的威力無窮耶!」侍女們紛紛驚歎。
「就是啊!」
聽見了她們的對話,讓蕭佑霖錯愕得停下了腳步。
當時他說的招桃花方法根本是自己捏造的,為的只是想要整整曾經讓他吃癟的唐楚楚,難道竟讓他誤打誤撞,說中了超靈驗的招桃花妙招?
唔……連粗魯的唐楚楚都可以找到如意郎君了,看來他也該去試試看,說不定也能讓他順利追求到心上人。
當唐楚楚的眼角餘光瞥見蕭佑霖匆匆轉身離開,忍不住露出一抹竊笑,而當項子燁前來與她們會合時,看到的就是她這個表情。
「怎麼了?笑得賊兮兮的。」他笑擁著愛妻。
「沒什麼,只是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唐楚楚笑道:「等一下就會有個傻瓜,抱著十根手臂粗的桃木,在兩棵桃樹之間繞上七七四十九圈了!」
「我知道了,就跟我當初看到的傻瓜一樣嘛!」項子燁笑道。
「好哇!你竟然取笑我!」唐楚楚又羞又窘地輕嚷。
「呵,其實說不定那方法真的有效呢!」
「嗄?不會吧?」
「誰知道?不過當時你確實遇見了我,不是嗎?」
「唔……這樣講起來也沒錯啦!」難道蕭佑霖那個蠢方法真的有效嗎?唐楚楚想了又想,還是很難相信。
不過既然蕭佑霖想試那就去試吧!至於靈不靈?嘿!本公主當然是不掛保證的啦!若是不靈,也只能算他自作自受嘍!
【全書完】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3 18:30:25
後記
忙忙忙!六月份的徽徽小女子,可說是忙得不得了,因為我搬家啦!
搬家要忙的事情真的是多到考驗人的耐性,不僅要聯絡房仲業者、聯絡搬家公司、打包一大堆的書籍衣服雜物、舊家和新家的清潔打掃,搬家之後一大堆箱子的拆封整理……除此之外,電話、網路要去辦理移機,還有各項資料也需要一一更改通訊資料……
哇!救人哪!瑣碎的事情實在多到爆!
好在事情一件件地處理完畢,現在就差還堆在角落等待整理的幾大箱東西了,希望可以很快地把它們搞定。
炎炎夏日,希望大家不要被熱壞了,沒事就多窩在室內一邊吹著涼爽的冷氣,一邊多看幾本小說吧!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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