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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昀]收藏天使【守護天使之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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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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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13 01:18:03
標題:
[鍾昀]收藏天使【守護天使之一】[全文完]
收藏天使
(守護天使之一)作者:鍾昀
她以為他是她的神,卻是最冷酷的神,
她以為他能為她帶來光明,
他卻把她推向更深更冷的深淵。
她什麼都不奢求,只求別把她關在黑暗之中,
這會讓她想起那段痛不欲生的記憶,
除此之外,她真的別無所求,
就算他不愛她,她也能獨自活下去……
她是他豢養在城堡裡的水晶玫瑰,
他不會施予一點陽光或露水,
更不會讓她飛出這個為她建造的玻璃世界,
他說,她只是他的收藏品,
他會珍惜她,偶爾來看看她,
但,男人永遠不會愛上他的收藏品,
直到他發現,她竟然為了別人展開笑顏……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13 01:18:25
楔子
深沉的暗夜,無邊無際的恐懼,隨著黑夜展開而迅速蔓延,她們無法掩飾內心對陌生環境的不安,以及心中永遠無法撫平的創傷,於是,生命中那段不堪的記憶,只能選擇埋藏……
凌晨十二點,在政府設置的受虐兒童收容所中,傳出一聲細微啜泣,聲音不大,但在寂靜的黑夜裡,卻格外清晰。
月光由窗戶透進,銀白光芒灑落室內,房間內四張單人床位上,各鋪著一套白色被單和一床單薄的棉被,雖然不是很溫暖,但比起以往那像是惡夢般的回憶,這一切已經讓這些小小人兒感到心滿意足。因為她們不用再擔心隨時會出現在她們四周,使她們害怕的魔。
「嗚……嗚……」抽噎的哭聲由角落持續逸出,不是刻意引人注意的大聲哭鬧,而是壓抑過後的低聲啜泣,彷彿是對四周陌生環境的不安而產生的恐懼。
這道低泣吵醒了床位離門邊最近的方芷 。
「是誰在哭?」揉著眼睛的方芷 正由床上坐起,她抱著棉被,愛困的開口。
是誰在哭呢?怎麼這麼晚還不睡覺,躲在角落裡偷哭呢?會不會……會不會是傳說中那個沒有腳的鬼啊!?
「,是不是你在哭啊?」睡於一旁的伊伊也被吵醒了,揉著惺忪睡眼,她隔著床欄問著對面的王。
「不是我……」王抱著枕頭,她頸上及身上有著數不清的大小傷口,她皺皺鼻子,伸出小手指向最遠處的角落,「好像是從那裡傳出來的!」
頓時,三個年紀相近的小女孩,一致將目光調向哭聲的來源處。
哭聲驀地停止,室內再度陷入一片寂靜,只有月光照出在角落邊,落在光影外一片白色睡衣的裙角。
好奇的方芷 率先爬下床,赤裸著一雙小腳,輕悄悄的往角落走去……
「是你在哭嗎?」終於發現發出哭聲的人是誰了,是今天社工阿姨由外面帶回來的新朋友,但她為什麼在哭呢?
習慣性的躲在角落裡,黎芯睜著一雙驚懼大眼,瞅著方芷 ,忍不住又將身子往牆角里縮。
「你為什麼哭啊?你不敢一個人睡覺嗎?」方芷 抱著棉被走近她,細白的手臂上有著被人鞭打過的痕跡。
黎芯發現到她手臂上的傷痕,驚異的盯著傷痕看了好久,然後怯怯的指著那道傷痕,囁嚅地道:「你……你也跟我一樣……」
黎芯捲起自己睡衣的長袖,露出手臂上相同的青紫痕跡,「都……都有這個。」她也跟她一樣,是被媽咪打的嗎?
「她們也有啊!」方芷 指向身後窩在床上,正好奇地朝她們張望的伊伊及王說道,「我們都是因為這樣,才會來到這裡的。」「嗯,真的是這樣。」伊伊翻身下床跑到黎芯面前,指著自己因貼有一塊紗布而瀏海被夾向兩邊的眉間,說著,「尤其是這裡。我如果不小心碰到,就會很痛、很痛。」像是想起當時的痛楚,她一張小臉都擰了起來。
「對啊、對啊!我也是。」王抱著枕頭,和方芷 一同擠靠在黎芯的另一邊坐下,「你叫什麼名字?」
三雙圓滾滾的大眼睛一同好奇的瞅著她,很高興又來了個新朋友。
「我……我叫黎芯。」黎芯怯怯地說道,心裡還有著些許不安。
「你可以喊我伊伊。」像是感受到她心中的不安,伊伊對她鼓勵一笑,指了指自己。
「我是方芷 ,你可以叫我 。」方芷 粲笑的自我介紹。
「我是王,人家都叫我。」王興高采烈的指著自己接著說道,「芯芯,我跟你說喔……」
四個年紀相近的小女孩就這樣坐在牆角,我一言、你一語的說到了天明,完全忘卻了所有令她們痛苦的回憶,和隱藏在內心的恐懼……
清晨,兩名社工人員依例要叫醒在收容所中的孩童們,她們推開了房門,訝異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四顆小小的黑色頭顱偎靠在一起熟睡,那安穩的睡顏彷彿是最甜美的天使一般純淨。
「噓……」兩名社工人員相視一眼,對彼此做了個噓聲的動作,然後微笑的輕輕關起門來。
算了!再讓她們多睡一會兒吧!反正今天也沒什麼事。
金黃的陽光透過玻璃窗,溫暖的灑落在她們身上,四個小女孩依舊熟睡著,但在她們心中,友誼的種子已然萌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13 01:19:03
第一章
是福,是禍?台灣的經濟危機或轉機?
××日報記載:據可靠消息透露,掌控國際金融市場最神秘的「琊」集團,有意在東南亞地區設立分部,以統管琊集團在亞洲的事業,並打算進行一連串的收購計劃。
傳聞,琊集團從不在媒體前曝光,行事最詭異的總裁——炎耀,也在今日來到了台灣。目前台灣有多家公司正積極與琊集團接洽,尋求是否有合作的可能性。
目前傳出最有可能與其合作的是,台灣四大企業之一的德威企業。若琊集團與德威企業達成合作關係,對台灣經濟又會有什麼影響?我們靜觀其變……
行駛中的車子裡一片死寂,沒人敢發出一點聲響,××日報上的這則新聞,顯然已經惹火了車上的男人。
外頭的雨下個不停,細雨打在窗上,白色的霧氣模糊了窗面,冰涼的夜風夾雜著細雨,在這午夜時分,有種孤寂的滋味。
男人陰沉著臉,捏緊手上的報紙,渾身散發出來的肅寒氣息,足以將人在短時間內完全凍結。
而坐在前座的兩人,卻已按捺不住地竊竊私語起來。
「徹,是幾級颱風?」司悄聲問著身旁正流著冷汗,小心翼翼開著車的徹。光是背上傳來的毛悚感,就令他有如芒刺在背,坐立不安啊!
他不敢回頭,更不敢大聲說話,此刻主子的心情惡劣到了極點,要是他再不知死活的插上一腳,一定會死得很慘!
「最、高、級。」比起司的愚蠢,徹就顯得聰明多了,他用唇語大大的回道,還使了個眼色指指後頭,「是誰把消息走漏的?否則怎麼會有人知道主子今天來到台灣?」
這下可好,一向不喜歡在媒體前曝光的主子行蹤暴露了,這下不知道又要掀起什麼戰事了?
「我也不知道。」學著徹用唇語回話,司攤攤手,由座椅底下抽出那份在台灣引起轟動的報紙,手指著上頭刊登的一張主子的背影照片,有些悶悶不樂的說道:「不過還真可惜,只拍到主子,沒拍到帥氣迷人的我……」
徹一聽便死命地對著他使眼色,只見他又是緊張的呶呶嘴,又是拚命的眨眼睛,暗示他趕快閉上嘴,別又提起照片這件事,因為他幾乎可以聽見,後頭男人握起拳頭時,手指關節所發出的啪啦聲,那是他動怒的徵兆啊!
「幹嘛?你眼角抽搐啊?不然為什麼眨個不停?」司不解的問道。他好意地伸出手替徹的眼睛按揉著,沒看見徹的臉色已經刷白。
徹拚命呶著嘴角,想要告訴他——後頭!小心後頭啊!
驀地,一個閃神,徹手上的方向盤猛然一轉,直往對面馬路上衝去——
雨夜裡,一個纖弱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他們眼前,那是一個留著長髮的女人,一身雪白,手中抱著一團用大衣包起來的東西,站在馬路中央。
若是不知道的人,還會誤以為是在黑夜中出沒的鬼魅。
徹嚇得臉色發青,車子的大燈照在女子身上,她只是緩緩的抬起頭來,那雙彷彿陷入絕望中的淒迷黑眸,透露出痛苦與哀傷,在她抬眸的剎那,毫不保留地落入了後座男人的眼裡……
僅是短短的一瞥,男人卻將女子在雨中的淒美樣貌,盡收眼底,同時也勾動了男人心中的某一根弦……
吱——車子緊急煞車,想要避開女子,卻還是無法避免的擦撞到那佇立在路中央的陌生女子。
「完了!這下死定了!」徹瞪大眼,為自己的霉運哀嚎,他……他怎麼會這麼不小心呢?
「徹,她……她該不會死掉了吧!?」司緊張兮兮的貼著前面的擋風玻璃,努力、用力、盡力的看看女人有沒有「血流滿地」。然後,他驚駭的轉過頭,就是一陣大呼小叫。
「慘了!慘了!明天報紙的頭條一定是——琊集團總裁座車意外撞死人。不想上新聞,卻反倒鬧出這種醜聞,天吶!我已經能預見自己下半生悲慘的命運了!」光是主子不愛上報的這一關,就足以讓他頭痛的半死,更何況是撞到人這等大事!
他煩、他惱,腦子裡開始浮現他在監牢裡受虐的可憐景象。
「很有自知之明,不過你不用擔心,在那之前,我會先親手解決你!」驀地,車座後始終沉默的男人終於開口了。
這兩個沒本事的屬下跟在他身邊也有五、六年了,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留他們何用?
「主……主子!?」徹與司不約而同的驚呼出聲。
男人嘲諷的勾起唇角,然而那完美的上揚弧度不過一秒的時間,隨即隱沒,讓人誤以為剛才那惑人的微笑,只是一時眼花而產生的錯覺。
他逕自推開車門,修長的腿先跨出車檻,然後是他修長的昂藏身軀……
車外被撞倒的女人是生是死,他一點也不在乎,他只是想知道,在車子即將撞上她的那一刻,她為何不閃避?她唇邊那抹彷彿是解脫的淡笑,又意謂著什麼?
她絕望的神情莫名的吸引了他,那是一種淒美!
那是一種只在黑夜中迷失的人,才能綻放出的淒美!
少見、難尋、獨特!是未經歷過深切痛楚的人身上所見不到的!
男人身上所穿著的黑色大衣,彷彿是他最佳的保護色,將他的一舉一動,完全藏匿在漆黑之中: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而在他的舉手投足間,自然的散發出尊貴氣息。
黑得發亮的皮鞋踏在濕濡的馬路上,迴盪出清脆的聲響,他一步步地走向躺在地上的女子,站定在她身旁。
「起來。」冷冷的叫喚聲響起,男人踢了踢女子躺在地上的身體,不帶感情的盯著腳前這個被長髮掩蓋住面容的女子。
女子緊閉著眼,一動也不動的,白色的洋裝被雨水淋濕,曲線畢露的身段成熟而誘人,瞬間,男人瞇起黑眸,聲音更加冷冽。
「起來!」
黑亮的皮鞋不留情的踩上她的大腿,一陣劇痛迅速傳開……
痛!好痛!
誰?是誰?她好累……好累……好想就這麼閉著眼睛,不再醒來……
如果說,死了,就能擺脫那在黑夜中對她糾纏不休的惡魔,那麼,她寧願從此不再醒來……從此……不再醒來……
她的大腿上,卻又猛然被人狠狠一踩——
「哦……」黎芯呻吟了聲,大腿上的劇痛迫使她不得不睜開眼。
迷濛的視線裡,她看見一個男人,那背著光的臉龐卻怎麼也看不清,隱約只瞧見男人臉上深刻的輪廓,和那張抿起的完美唇形。
她能感覺到,男人正瞇著眼睛端詳她,這種幾近赤裸的透視,令她感覺不安以及……難堪,好像一直藏在她心底的秘密,在他的注視下完全被看穿。
一時間,黎芯的心好亂,不自覺地收緊了手,有股想逃的念頭……
驀地,那團蜷縮在黎芯懷中的東西,蠕動了起來,先是發出細微的抗議聲,然後掙扎的探出它的頭來,圓滾滾的雙眼不安的望著四周。
「喵……」小貓顫抖著身體,可憐的喵喵叫著,它睜著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直盯著男人瞧。
男人眸光一閃,開口問道:「你的貓?」
夾帶著細雨的冷風吹過男人濃密的黑髮,髮絲凌亂,如同希臘神話中的那色西斯般,那樣的魅惑人心,那樣的高不可攀,彷彿這世上最美好的一切,都屬於他!
黎芯愣住了,她抱緊手上的小貓,低頭不語,彷彿怕被人看穿什麼似的。
「為了保護這隻貓,你竟然忘了閃避?」男人嘲弄著女子的無知舉動。
他看得很清楚!
在車子打滑之前,他就看見她了!
那時,她正蹲在馬路中央,對著一隻渾身顫抖的小貓說話,不顧自己的衣服會被淋濕,她脫下自己的大衣,將那只渾身發抖的小貓給抱了起來,就因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這隻貓身上,才會沒注意到正朝她直衝過來的車子。
為了一隻貓賠上自己的性命,值得嗎?
「愚蠢!」男人不留情的嘲諷,無視黎芯臉上羞窘的饃樣。
她咬著唇,越加垂低了頭。
她知道這樣做很傻,也很蠢,但是,在那隻小白貓身上,她卻看見了自己的影子,自己在夜晚中害怕的影子……
於是,她寧可順從內心的衝動,也不願讓自己的影子再次墜入黑暗!
那種痛苦的滋味,嘗過一次就好……
一陣冷風吹來,黎芯忍不住掩著嘴輕咳起來,抱著小貓的手,依舊固執的不肯放開。
正當黎芯陷入失神中,一件黑色大衣突然由她頭頂罩下,她驚愕的抬頭,望進了一雙魅惑人心的暗沉黑眸。
霎時,她竟忘了要如何言語……
男人在黑暗中的臉孔怎麼也看不清,但他那雙深邃的眼眸彷彿有股魔力,誘人一步步的跌進他那如同黑潭的漩渦中。
他的眼神……令人心慌!黎芯茫然的凝望著他。
「記著,永遠別在黑夜裡尋求光明,最終迷失的,會是尋找光明的你。」男人突然說道,像是看透了她深藏心底的秘密。
她是適合生存在黑夜裡的女人,若執意想去追尋不屬於她的光明,只會在路途中迷失了自己,然後,墮落更深沉的黑暗中……
丟下這句令她震愕的話之後,男人冷漠的轉身離去。
黎芯驚愕的睜大圓眸,望著男人修長的背影,一股從未有過的激盪倏地衝上她的心房。
他……他怎麼會知道!?怎麼會知道她在黑夜裡尋求光明!?
從來沒有人知道的,為什麼?為什麼這個男人會看透她眼中的孤單?為什麼他會知道,尋求光明的她早已在黑暗中迷失了自己?
他究竟是誰!?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猛然回過神,黎芯狼狽的爬起來,抱著懷中小貓,不顧一切的追向男人。
「如果不在黑夜裡找尋光明,我又要如何從黑暗中脫離?」她對著男人吶喊,抑制了多年的淚水,失控地奔流而下。
她想離開黑暗啊!她不想再存活在黑夜裡,她不要!
男人頎長的身影在黑暗中顯得模糊,他停下腳步略側過身,定定的回望著她。
漆黑的暗夜、飄著細雨的天空,黎芯清楚的瞧見男人揚起了唇,無聲、無息,彷彿一切只是她的錯覺……
「那就習慣黑夜。」男人獨特的低柔嗓音飄蕩在寂靜的馬路中央,盯著她的深邃眸子,閃過一絲奇異光芒。
想要脫離黑暗的人,只有努力使自己去習慣它,只有在習慣之後,才能看清迷失在黑暗中的自己,和在黑暗裡的一線曙光……
黑夜,只是為了迎接黎明的一個過程。
語畢,他上了車,隔著蒙著白霧的車窗,黎芯努力的想看清楚男人的樣貌,然而能瞧見的,卻只是車窗上的自己。
「開車。」他清晰的出聲命令道。
黎芯一怔,眼見內心乍現的一線曙光又要熄滅,立即邁開步伐奔向車子。
「不,別走!」她乾澀的叫喊出聲,抱著小貓,她努力的追著。
先告訴她要怎麼做啊!?別走!別走啊——
車子裡頭的人似乎沒聽見她的聲音,車子加速向前駛去,沒有停下。
黎芯在後頭拚命追趕著,卻比不過車子行駛的速度,漸漸的,她與車子的距離由幾步、幾十步,逐漸到幾百步……
黎芯喘著氣,急遽的呼吸聲在寂靜的深夜清晰可聞。
拜託,別走!她還有好多話想問他,別走!別丟下她!
可惜上天似乎沒有聽見她殷切的懇求,黑色轎車的影像逐漸在她眼前變小,最後,完全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別走……別走……」黎芯抱著懷裡的小白貓,停下了追車的步伐。
她茫然的凝望著前方,眼角緩緩流下晶瑩的淚珠。
要怎麼去習慣黑夜?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啊……
? ? ?
一盞昏黃的燈光吊在半空中搖晃,一名年約六歲的小女孩瑟縮在角落,渾身髒兮兮的,兩眼茫然的瞪著眼前的一扇木門。
女孩躲在陰暗的角落裡,若不睜大眼睛仔細瞧,是不會發現她蜷縮在角落的瘦小身影。
那露在髒黑衣物外的削瘦手臂上,留著一塊塊被人毆打過後的瘀青,她的臉上沒有六歲孩童應有的純真笑容、更沒有六歲孩童應有的快樂神色。她有的,只是對眼前這扇木門的恐懼,以及在她小小心靈中,對不斷逼近她的叫罵聲,所產生的驚懼。
門外先是響起玻璃被人摔到地上破碎的聲音,然後是女人略帶沙啞、瘋狂的哭叫,接著女人重重捶打著那扇破爛的門板。
門板因為受到撞擊,產生振動,在這個深夜裡,更添增了幾許詭譎的氣氛。
小女孩瞠著一雙佈滿驚懼的黑眸,瘦小的身子開始發抖,她不敢發出聲音,更不敢去開門,這每天都會上演一次的惡夢,是在她睡前所必須經歷的過程。
只是,今天的氣氛似乎不太一樣,比起以往,此時門外正哭喊、叫鬧的女人,今晚的情緒似乎更加的激動、瘋狂!
「哈……哈……哈……」門外的女人突然發出狂笑,尖銳的笑聲劃破寧靜的深夜,笑聲未歇,巨大的碰撞聲突地傳來,小女孩眼睜睜看著那扇木門被人撞開,惡夢即將開始。
「是你!都是你!」女人醉酒的趴在桌上,怨恨的伸出手指向躲在角落裡的小女孩。
「如果沒有你,我就不會變成這樣狼狽;如果沒有你,我的生活就不會如此落魄;如果沒有你,我會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我會有個人人稱羨的幸福家庭,而如今,我什麼都沒有……哈……哈……哈……什麼都沒有了……」
女人大聲哭鬧著,她趴在桌上搖著頭,雙肩一聳一聳的抖動,不知道是哭還是笑,她瘋瘋癲癲的模樣,讓小女孩更加驚懼。
小女孩捂著小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怕一個不小心刺激到女人,換來的會是比以往更加劇烈的毒打。
「我最討厭你用這種眼神看我……」女人瞇起眼,憤恨的瞪著小女孩,「這一雙天使般的眼睛,可以蠱惑所有人,但卻騙不了我!」
她搖搖晃晃的站直身子,一步步逼向躲在角落裡的小女孩。
「天曉得,你根本不是天使,你是惡魔!是上天派來折磨我的惡魔!是連上帝都不要而被驅離天堂的惡魔!」女人像瘋了似的朝她尖聲狂喊,手上的酒瓶猛然砸向女孩。
匡啷一聲,酒瓶砸碎在小女孩腳邊,玻璃碎片劃過她佈滿青紫的小腿,留下一道紅色血痕,讓人觸目驚心。
小女孩抖得更厲害了,她睜著一雙驚惶的黑眸,像只受了驚嚇的小動物,將身子拚命往角落裡藏躲,腳上流著血的疼痛,比不上她心裡對女人極大的恐懼。
「是你,都是你,都是你的錯!你這個魔鬼,是你破壞了我的生活,是你害我得不到我應有的幸福!我根本就不想要你,我根本就不該生下你!你為什麼不乾脆死掉算了,為什麼!?」女人身上火紅的洋裝就像血一般鮮艷,她臉上怨毒的神情更讓人膽顫心驚。
小女孩看著女人變得扭曲的面孔,六歲的小小心靈上似乎領悟了什麼。她清楚的知道,不論她再怎麼聽話,不論她再怎麼順從,加諸在她身上的疼痛,永遠不會減少……
她清澈的眸光宛如一面光潔的鏡子,映照出女人的醜陋以及不堪,更是刺激了女人瀕臨崩潰的情緒。
「不……不要這樣看我……不要這樣看我……」女人的心猛然一悚,搖著頭,她倉皇的向後退了步,彷彿失了魂似地喃喃說道。
她……她為什麼這樣看著她!?
為什麼要用這種無辜的眼神看著她!?
錯的人是她!是她不該出生!是她不該毀了她的幸福!
她沒有錯!她一點都沒有錯!
女人腦海中驀然閃現的一絲理智,隨即被內心積壓許久的怨恨所掩蓋。
她倏地衝上前去,兇惡的抓起小女孩瘦弱的肩胛用力搖晃,然後在小女孩尚未有防備時,大力的將她甩開。
「不准你用這種眼神看我!聽見了沒有!?不要用這種無辜的眼神看著我!你聽見了沒有!?這是你的錯!這全都是你自己的錯!」她激動的對著小女孩尖叫,表情扭曲猙獰。
「你是惡魔!你是惡魔!你會用這種蠱惑人心的眼神來騙人!我不會相信你的!我不會相信你——」
小女孩沒有哭,身上傳來一陣陣疼痛,小小的黑色頭顱頻頻左右搖晃,她只想對女人說,她不是惡魔,她不是!
然而,她卻在瞧見女人瘋狂及怨恨的神情時,怔愣的忘了該快些逃開。
「這全是你的錯!是你!是你害我得不到幸福!是你害我被惡魔詛咒!是你——」
女人怨毒的神情令人打從心底發毛,她一步步的逼近小女孩,那懸吊在半空中的燈泡搖晃著,照射在女人的臉上忽明忽暗,陰森的令人害怕。
「只要毀了你,我的幸福……我最愛的男人,一切應屬於我的東西,又會回到我身邊的……只要毀了你……毀了你……」女人動作極緩慢的取下牆上懸掛的木製衣架。
她兩眼空洞,像被催眠的人。她不斷的告訴自己,只要眼前這個女孩從此消失,她的幸福……她的男人……都會回來的……回到她的身邊……
小女孩一動也不動的,依舊用那雙清澈的黑眸凝視著女人,像是電影定格畫面似的,在眼前陡地放大的一雙手,是她內心最深層的恐懼……
「惡魔——你這個惡魔——」執著衣架的手高高舉起,毫不留情的用力揮下。
黑白交錯的片段,和那一聲聲彷彿詛咒般的尖喊,在那瞬間重重地敲進小女孩幼小的心靈。
「你永遠不可能成為天使的——」像是顏料被人打翻,這場黑白電影被人以慢動作在鏡頭的一角染上了鮮紅,接著慢慢擴大……慢慢擴大……
「你只配生存在黑暗裡……」女人猙獰的面容與那雙正鞭撻她的大手,在畫面中定格——那是小女孩蜷縮在角落裡,女人以衣架毒打她的一幕……
「我詛咒你!詛咒你永遠只能活在黑暗裡,永遠不會有走向光明的一刻——」
交錯的影像在瞬間又隨即轉換,女人那雙陰沉的眼睛裡,寫滿對小女孩深切的恨意,她這一句由恨意累積而成的誓言,是對小女孩一生的詛咒……
「黑暗會無時無刻跟在你身邊,哈……哈……記住我的話,記住我的話啊——就算你睜開眼,你也永遠不會有見到光明的一天,我的詛咒會緊緊地跟隨著你,永遠永遠……哈……哈……哈……」
女人淒厲的笑聲在小女孩腦中盤旋,行進的畫面倏地中止,然後,像是玻璃讓人打碎了一般,影像的中心點產生了裂痕,裂痕慢慢向四周開始蔓延,一小塊的玻璃碎片由中間掉落,然後是兩塊……三塊……更多更多的……
畫面中的碎片不斷掉下,耳邊纏繞的是女人最後一聲淒厲的狂笑。
眼前惟一出路的白色光芒消失,四周逐漸暗沉,堅硬的地面突然出現了個大洞,四周的影像變成了流沙,她就這樣掉進了黑暗,如同女人最後所說的,無邊無際的黑暗……
「不要——」黎芯發出一聲悲痛尖喊,迅速由睡夢中驚醒。
她翻坐起身,額上的冷汗順著臉頰滑落,她的胸口因急遽的呼吸而上下起伏著,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掐住喉嚨,在臨死前所做的無助掙扎。
她兩眼驚懼的凝視著那盞立於門旁的落地燈,昏黃的燈光照得室內一片柔和,清涼的夜風由落地窗外吹進,白色紗簾隨著夜風的吹拂,顯得飄逸,一切再寧靜不過。
又來了!
這場永無止盡的惡夢又來了!
她抗拒不了在時間流逝中,依舊不肯放過她的夢魘,那張想忘都忘不掉的怨毒面孔,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對她的詛咒、對她的憎恨,然後讓黑暗無情地吞噬了她,在她夢中囂狂的大笑!
黎芯痛苦的閉上眼眸,感覺環抱著自己肩膀的手正微微發抖。
究竟要到什麼時候,她才能完全忘掉這段痛苦的回憶?究竟要到什麼時候,她才能擺脫女人如影隨形的糾纏?
她不是已經達到目的了嗎?她的詛咒不是已經成真了嗎?為什麼還不肯放過她?為什麼還要繼續糾纏著她?
女人的詛咒就像一張密網,不論她到何處,都逃不過黑暗的束縛……
不管她怎麼逃,不管她如何向上天懇求,女人還是會在深夜來臨時出現在她夢中,一次又一次的提醒著她,她只能活在黑暗裡,永遠不會有走向光明的一天……永遠不會……
深深吸了口氣,黎芯搖搖頭,甩開腦海中雜亂的思緒,不讓自己又陷入惡夢的漩渦中。
她隨手捉起一件黑色薄外套披在身上,然後掀被下床。
走向廚房,黎芯由架上取下一隻馬克杯,習慣性的在每個被惡夢驚醒後的深夜,替自己沖泡一杯熱咖啡,鎮定自己紛亂的情緒。
如同往常,一旦被惡夢驚醒,她就再也睡不著了。
或許,這可以說是她在潛意識中,強迫自己別去入睡,怕自己睡著後,那段由悲傷以及痛苦構築而成的回憶,又會在她夢中重複上演。
這種痛苦,嘗一次就夠了,太多的,她無力去承受……
「喵……」一隻白色圓滾滾的小貓兒踱步到她腳旁,撒嬌似的廝磨著黎芯的小腿,它仰高頭,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似能看透她內心的悲傷,適時地給予安慰。
黎芯斂下眼眸,在瞧見小白貓可愛的模樣時,不禁露出個淺淺笑容,蹲下身子,伸手揉揉它毛絨絨的短毛。
「你也睡不著嗎,希望?」帶給她的希望啊!
她是在前天撿到它的,當時,它就蜷縮在路中央,冷得動不了,隨時有可能會被過往車輛給碾斃。
在雨夜中路過的她,就這麼呆站在路邊,看著它無助的顫抖著身子,看著它睜著一雙無邪的眼睛和她對望。不知道為什麼,在那一刻,她竟然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與自己相同的影子啊!
「願意跟我回家嗎?」她蹲在路中央,伸出手對著小貓問道,大雨嘩啦嘩啦的下,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
小貓先是顫怯的往後縮挪,過了好半晌,在確定她對它沒有任何惡意後,才逐漸往她溫暖的手心靠去,讓她溫柔的抱起。
然後,她遇上了他……那個彷彿能將她由黑暗中救贖出來的男人。
但,她看不清他的樣貌啊!
有好幾次在惡夢之後,她會夢到遇見他的那一夜,他的聲音總能撫平她心中的恐懼,她好想撫去他臉上的那層迷霧,告訴他——別走!但卻往往在伸出手之際,一切又消失不見……
她不知道那一夜,究竟是真實還是幻夢?但她心中渴望著能再見到他!這是存在她心中的一個「希望」啊!
於是,她將小貓取名為「希望」,因為,「希望」能再遇見他,「希望」能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希望」自己能像他說的,盡快去習慣黑夜……
「喵……」小白貓似乎聽得懂黎芯的話,它輕輕叫了聲,伸出粉色小舌舔過她溫熱的掌心,然後用它頸邊的軟毛,廝磨著她右腿一道淡色疤痕。
那道疤痕的顏色與膚色幾乎相近,若不仔細瞧,是不會有人發現這個不起眼的傷痕。
這道傷痕隨著時間流逝而逐漸淡化,但她心底的缺口,卻未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退,反倒在心中留下一道不可抹滅的陰影,永遠的疼痛……
那是當初女人在她身上留下的一個記號!提醒著她那段永遠無法抹滅的烙印!
黎芯捂著額頭,痛楚的閉上了眼,她順著矮櫃滑坐到地上,不願去想起的,卻又偏偏陷入回憶中。
那個女人……是她的母親。
那個從她一出生就怨恨她的女人,是她的親生母親!
多麼諷刺啊!這個對她恨之入骨的女人,怎麼會是她的母親!?然而這卻是無法抹滅的事實。
在女人十八歲時,認識了一個年輕男人,男人長得很俊俏,有一張很會說話的嘴,從一開始認識女人,他便使出渾身解數去哄誘女人的心。
很快的,女人愛上了這個年輕男人,她為他付出了所有,她的真心、她的一切,甚至為了他,背棄了疼愛她的父母,將自己的所有完全奉獻給這個男人。
在他們一起生活了好幾個月後,女上意外的發現自己有了身孕,當她滿心歡喜的以為,自己與男人相守一生的時機已經到來時,才發現一切並不如她想像中的那般完美。
男人知道了之後,先是驚愕,然後他開始誘哄著女人去醫院打掉孩子,女人不肯,堅持要留下肚子裡的生命,男人這才露出他真正的面貌。
他對著女人大吼,說他從來就不想與她結婚,之所以跟她在一起,只是貪圖她的美貌而已,事實上,男人早就已經有了一個有錢的未婚妻,他根本不可能娶她!
終於,男人又找到了個不求名分,甘願留在他身邊的女人,他不顧女人的哭求,狠心拋棄了她。
在走投無路之下,女人憑著一股怨念,生下了她。
她的出生是不被眾人祝福的,女人更是將她視為破壞她幸福的兇手,將一切錯誤都歸咎在她頭上。
接著,女人開始酗酒,從她懂事以來,每天每夜看見的,就是女人喝酒的樣子。當女人喝醉了,會指著她痛罵,然後拿起身旁所有可以打人的東西,開始毆打她,直到女人打累了醉倒了,她才躲在角落裡,捂著嘴,數著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低聲啜泣著。
而這一切,終於在那一夜宣告結束。
在女人神智陷入瘋狂的那晚,她將積壓在她心底六年的怨恨通通說了出來,當累積在心裡的憤恨全數爆發時,女人崩潰了……
她像發瘋似的毒打她,像發狂似的痛罵她,不顧她渾身泛著的劇痛,將她關進陰暗的衣櫥中,任由黑暗吞噬了她。
她害怕的哭喊著,懇求女人將她放出來,但女人卻像失了魂似的,跪坐在地上,嘴裡喃喃的不斷重複著一句——
「我把惡魔關起來了……我把惡魔關起來了……」
女人……終於瘋了,並在那一夜親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而她,淚流了許久,終至乾涸,她環抱著自己小小的身體,任由黑暗侵襲了她一整夜,直到天明……
然後,一個社工人員帶走了她,離開了這個別人稱之為「家」的地方。
或許女人的詛咒真的在她身上應驗了,從那一夜起,她開始害怕黑暗,就算是一點陰暗,都能讓她回想起這段恐懼的回憶。
每當黑夜來臨,就是她惡夢的開始。
只要她一閉上眼,那一夜的景象就會浮現在腦海,那一句句傷人的話語,那一幕幕用疼痛換來的記憶……如果可以,她寧可完全遺忘,也不願在長大成人之後,依然熟記著這一切……
嗶——爐上煮沸的笛壺驀地響起,尖銳的聲響劃破寧靜的空間。
她捂著臉的雙手輕輕顫抖著,一顆顆晶瑩淚珠由指縫間掉落到光潔的木質地板上,一滴又一滴,在地板上綻開了朵朵水花。
「喵……」小白貓靠到黎芯身旁,擔憂的叫了好幾聲,卻不見主人有所回應。
笛壺持續發出尖銳的鳴叫聲,熱氣在壺口形成一道白煙往上升起,裊裊白霧將一切變得朦朧。
地板上,女子倚靠著矮櫃,曲起雙膝,她低垂著臉,任由淚水一顆顆滾落,小白貓安靜地偎在女子腿邊,陪著她,彷彿這樣便能撫去女子心中的傷痕。
心中的傷口,要到什麼時候才會痊癒?被黑暗糾纏的靈魂,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會被人救贖?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13 01:19:43
第二章
德威企業
「芯芯姐,快來,最新消息,二十世紀最詭異的事情!」年僅十八歲的小助理一見到黎芯步入辦公室,便忙不迭的對著她連連招手,並擺出一個噓聲動作,似乎有什麼秘密要對她說。
黎芯一頭如黑瀑的長髮簡單綰了個髻,一絲不苟的扎於腦後,露出她光潔的額頭,和一張小巧秀氣的臉蛋。一整夜沒睡,她的神情顯得有些疲憊,卻掩飾極好的藏在她的笑容底下。
早該遺忘的記憶,不該還困擾著她的……
她溫婉的一笑,正欲邁入秘書室的步伐一轉,走向小助理的座位。
「有什麼事嗎?」黎芯紅唇微揚,笑意盈盈的問道。不知道她又有什麼大事要告訴她了?
這個小助理,每天就像八卦新聞廣播員一般,準時的在她要進入秘書室之前,向她播報公司內每天發生的最新消息。
上至他們的色狼經理又找到哪個新對象,下至掃廁所的歐巴桑每天又偷懶幾個鐘頭……這些公司內的秘聞,她全都一清二楚,而她要是不在進辦公室之前聽完,她這個可愛的小助理肯定又要纏著她一整天聽她說話了!
「有、有、有!還是今年度最最最詭異的大事呢!」小助理誇張的說道,神秘兮兮的拉著黎芯到一旁,「芯芯姐,你知不知道我一大早看見了什麼?」
她晶亮的大眼裡寫滿「不可能」三個大字,古里古怪的模樣,讓黎芯感到有些好笑。
「你看見了什麼?」黎芯無可奈何的順著她的語句笑問道。
「我看見……」小助理的眼睛左瞟、右瞟,確定四周沒人之後,刻意壓低聲音,附在她耳旁說道:「老色狼經理在笑耶!」
這句話讓黎芯一時傻愣住了,在完全吸收了小助理的話之後,她噗哧的笑了出來,那輕笑聲像是風鈴般的清脆悅耳,姣美的臉蛋浮現兩個動人的小酒窩。
「芯芯姐,你笑什麼嘛?」小助理噘起了嘴巴,嬌嗔的跺了跺腳。
「呵……呵……」黎芯一面笑著對她擺手,一面輕搖著頭。她不是故意要取笑她,而是真的被她那沒頭沒腦的話給逗笑了。
「芯芯姐!」小助理很哀怨的瞪著她,很顯然地,芯芯的反應已經傷了她的心。
什麼嘛!枉費人家這麼敬愛她,只要公司裡一有什麼風吹草動,第一個通知的人就是她耶,她……她居然笑成這樣!真是過分!
「咳……小朵,你是不是『恰巧』忘記了什麼事?」好不容易止住笑意,黎芯有點尷尬的輕咳幾聲。她是只有專科畢業沒錯,不過她自認當初對「生物」這一門學科,還沒有爛到被當掉的地步。
「有嗎?是什麼事?」這下反倒是小助理興致勃勃的向她求教了,究竟有什麼事是她「恰巧」忘記,才讓芯芯姐笑成這副德性?
「經理他是『人類』,是一種會『說話』、會『罵人』、會『吃東西』,也有『喜怒哀樂』的『哺乳類動物』,所以,他會笑,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黎芯困難的忍住笑意,不想傷了小助理的心,盡量將話說得婉轉。
可是,想到她可愛的小助理還當真將一向愛吹噓、又愛對女性同仁動手動腳的經理,給當成不屬於「人類」的物種,她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
「不是這樣啦!」小助理急得直跳腳,「我說的『笑』,不是他平時那種色狼式的笑法啦!是一種很古怪、很詭異、很邪惡的『笑』啦!」
「笑還有分這麼多種?」黎芯捏捏小助理的鼻子,「小朵,你對他有偏見喔!不要因為上次他吃你豆腐就一直記恨在心,事情都過這麼久了。」
「我才沒有呢!是他又有陰謀了!」小助理漲紅了臉,一想到上次老色狼經理吃她豆腐的事,就氣得想砍人。
都已經是五十幾歲的老頭了,居然還心術不正的想對她亂來!?真是混蛋一個!
那時她剛由學校畢業,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踏入社會,第一份工作就是這間上市公司的秘書助理,而帶她的人就是芯芯姐。那時的她什麼都不懂,單純的跟只小綿羊一樣,人家叫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連怎麼保護自己都不會。
還記得那一天,色狼經理別有居心的叫她泡杯茶進去,她乖乖的照做,但當她進到經理室後,那大色狼經理居然抱著她就想親她!?
嗯!他那張臭嘴活像幾百年沒刷過牙了,一股酸臭味熏得她差點昏倒,當場嚇得她不知該如何是好。好在芯芯姐警覺不對勁,刻意假借送文件的名義闖進了經理室,這才解救她美美的「初吻」。
記得那隻老色狼在看見芯芯姐闖進來時,整張老臉都綠了,還是芯芯姐機靈,微笑著拉過她,對著她別有含意的訓道,說是公司內有很多不為人知的八卦內幕,例如某些經理級人物,常常利用自身的職權,對女職員進行性騷擾,還交代她要注意,要是發現有人這樣做的話,盡量報上去沒關係,反正上頭對於女性職員的權益相當注重,一定會嚴格查辦的。
她話一說完,嚇得老色狼經理當場臉色由青轉白,連連道是,以後再也不敢對她做出一些逾矩的行為。
「喔?」黎芯不信的挑高秀眉,「真的沒偏見?」
要是沒偏見,就不會老是在經理叫她沖茶時,偷偷在裡面加些灰塵和毛屑了,真是小孩子脾氣!
「人家才沒……」小助理在黎芯含笑的目光下,心虛的垂下了頭,「好嘛!是有那麼一點點的記恨啦!」
小助理撇撇嘴,心不甘情不願的承認,緊接著又抬起頭,舉起單手做保證狀說道:「可是,今天真的不一樣!他真的很古怪!」
「是嗎?」黎芯無可奈何的望著她,由她的身側可以看見辦公室中,已經有許多職員將好奇的目光調至她們的方向,「有什麼不一樣?」
九點二十幾分了,她要是再不進秘書室,恐怕主任就要出來找她了!
小助理又將她拉往更隱密的角落,避開眾多職員的目光,小聲的說道:「今天,老色狼經理指名找你耶!」
「找我?」黎芯訝異的說道,不瞭解一向在公事上互不相干的經理為什麼會突然要召見她。
「為什麼找我?」她納悶的問道。
她是主任的秘書,經理會有什麼事需要她的?在職務上,除了最近總經理親自派下來的一件與琊集團合作的案子外,她根本想不出還有什麼理由會與經理扯上關係。
「我也不知道,更奇怪的是,連史姍芭那個死三八,一早也在經理辦公室等你呢!」一提到史姍芭,小助理就不禁咬牙切齒的開始咒罵。
什麼嘛!論本事沒本事,說偷懶,她絕對是第一名!
這個「死三八」啊!怕自己會因工作業績太差,而被上頭開除,為了穩固自己在公司的地位,就藉機攀上老色狼經理,三不五時就猛拍經理馬屁不說,還甘心出賣自己的肉體,哼!哼!簡直就是女性之恥!
「史姍芭!?」黎芯眉頭微微皺起,如果說只有經理一人,或許還說得過去,但要是多了個史姍芭,這……未免也太奇怪了。
從史姍芭一進公司,她就感覺到,她對她存著一股莫名的敵意,有好幾次,她都藉故找她麻煩,只是她一直沒放在心上罷了。但是今天……經理和史姍芭?
黎芯想不出其中的關連,只能側頭思索著。
「是啊!就是那個波大無腦,智商又低的『死三八』!」小助理罵上癮了,「你說奇不奇怪,平時你跟他們也沒什麼交集,今天他們居然指名要找你呢!」小助理搖頭晃腦的,開始在她身邊兜起圈子來了,嘴裡還不斷喃喃自語著:「依我看來,這其中必有陰謀,而且還是很大、很大的陰謀。芯芯姐,你可要小心點!」
陰謀!?黎芯瞪大了眼,反覆咀嚼這兩個字,然後噗哧一笑。
「沒那麼嚴重吧?」笑著搖搖頭,黎芯才不相信她誇張的說法。她這個小助理,簡直可以去當編劇了!滿腦子的陰謀論!
「是真的,我才……」
正當小助理又要開口時,一聲女人刻意提高的尖銳嗓音由她們身後傳來,阻斷了小助理未完的話。
「你們在幹什麼!?」一名穿著全身艷紅的女人,不知什麼時候來到她們身後,冷眼睨看著她們。
她環著雙臂,一張艷麗的臉蛋上有著明顯的嘲諷,「上班時間偷懶啊!哼,我還以為黎秘書是職員們的好榜樣,沒想到黎秘書居然會躲在這裡跟小助理聊天、打屁!」
「你在胡說什麼啊!?死三八,我們來茶水間倒杯茶不行嗎?這犯法了嗎!?」她故意將史姍芭這三個字的發音說得有點不正確。
黎芯杵在對峙的兩人之間,一時間竟有股想發笑的衝動。
「你!你憑什麼這樣跟我說話,不過是個小助理而已,哼!」史姍芭撩過她一頭的大波浪髻發,鄙視的口氣讓人火氣上湧。
「死三八!」小助理氣不過的又罵了句。
「你說什麼!?」她那塗了好幾層粉底的臉蛋氣得抽搐,隨時有裂開的可能。
「叫你的名字啊,死三八!」小助理笑嘻嘻的將臉湊近她,惡作劇的又加上一句,「喔,不行!不行!你可別生氣喔,要不然你臉上那層塗得比牆壁還厚的粉底裂開的話,經理晚上睡覺時可能會被你給嚇死!」
「你!」小助理的話果然成功的令史姍芭氣得臉紅脖子粗,恨不得衝上前去抓花她的臉。
「芯芯姐,小心啊!酷斯拉要變身 !」誇張的尖叫一聲,小助理一溜煙就跑得不見蹤影,辦公室隱約傳來一陣悶笑,很明顯的,大家都聽見小助理最後那一句話了,這更令史姍芭面子掛不住。
黎芯也忍不住地悶笑起來,她從來不介入同仁之間的戰爭,只是安分的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但總會莫名的就捲入混亂當中。
她提著皮包,逕自繞過史姍芭,打算進秘書辦公室準備一早開會要用的資料,不料,卻被史姍芭給叫住。
「黎秘書,請留步。」史姍芭環著雙肩倚在茶水間的門旁,恨恨的瞪著黎芯優美的背影。
打從她一進公司,就看黎芯不順眼了。
什麼嘛!不過是長得清秀了些,身材又沒她的好,為什麼同事偏偏就那麼喜歡她?連在公事上,她的表現居然也比她出色!?
而上一次竟然讓黎芯發現到,她利用了會計的職務,盜取公司的錢去購買一些昂貴的首飾、衣服,滿足自己的私慾。雖然黎芯沒說什麼,只是勸她別做這種虧空公款的事情,但難保她以後不會將事情說出去,所以,說什麼也不能放過她!
哼!等一下她就會知道,得罪她史姍芭,會有什麼後果!史姍芭不懷好意的冷笑著,艷麗的臉上淨是歹毒。
「有事?」回過身,黎芯向她微微頷首,臉上掛著公事化的微笑,既不傷人,也不過於熱絡,純粹是用來應付不熟識之人的一個方式。
「當然有事。」史姍芭虛假的對著她一笑,嬌嗲的聲音讓人忍不住起了雞皮疙瘩,而她唇邊詭譎的笑容則讓人打從心底發毛,「經理有事找你呢!」
「知道了,我等會兒就過去。」黎芯對她突如其來的轉變,僅是回以一派溫和的微笑。
「不行,『現在』就去!」史姍芭不容她拒絕的命令道,並刻意撩過自己一頭長髻發,她那硬塞在名牌香奈兒套裝裡的豐腴身材,讓衣服隨時有繃開的可能。
「我知道了。」黎芯依然維持和善的態度,微笑著對她點點頭,輕聲開口:「謝謝你的通知。」
對於史姍芭這種囂張跋扈的態度,她向來不會動氣,就像別人說的,明知道它是一頭豬,你犯得著跟豬生氣嗎?與她動氣,只是降低自己的格調罷了。
話一說完,黎芯提著皮包,步伐優雅的走進辦公室,沒有注意到史姍芭緩緩抬起藏在身後的左手,掌心裡置有一隻透明的小瓶子。
她倚在茶水間門旁,惡毒的冷笑幾聲,將小瓶子舉至自己眼前,緩慢的搖晃著裡頭的液體,這小瓶中的液體,只需一滴就足以讓黎芯嘗到什麼叫作「痛苦」了。
「黎芯,你等著,我會讓你知道,得罪我史姍芭的下場!」得意的看著瓶中的透明液體,史姍芭嬌笑連連,轉身進了茶水間,悄悄地關上了門……
? ? ?
「經理,您找我?」十分恭敬有禮的,黎芯一進入經理室,便對著坐在辦公桌後的經理欠身行禮。她雙手交握置於身前,斂下眼眸,將一個秘書應有的應對態度得體的表現出來。
站在辦公桌前,她還是想不透經理找她的原因。
「站著做什麼,黎秘書,來、來,這邊坐。」年約五十幾歲的老色狼經理一見到黎芯,便開心的笑咧了嘴。
他移動矮胖的身軀,熱心的招呼著黎芯來到辦公室旁的沙發坐下,言行舉止間,皆透露出不同以往的和善。
這種突然改變的態度,讓黎芯微微皺起秀眉,但她沒說什麼,順著經理的意思坐到沙發上。
大概是自己多心了吧!也許是經理今天心情特別好也說不定,別因為小朵剛剛的一席話而胡思亂想,她這樣告訴自己。
「經理找我有事嗎?」黎芯壓下內心湧起的疑惑,公事化的微笑問道。或許經理是有事要吩咐她也說不定,別想太多了。
經理古怪的一笑,盯著黎芯的眼光更是詭異的令人發毛,他驀地哈哈大笑,搖搖手。
「別急、別急!我吩咐了史會計去泡杯咖啡,等她送來了,咱們一邊喝,一邊談。」才剛說完,門上隨即傳來輕敲聲。
雙手捧著盤子,史姍芭側身推開辦公室的門,帶著嬌媚的笑容,款步走進辦公室,在走向他們之前,還順手掩上辦公室的門。
「經理。」嗲得足以溺死人的語氣,以及嬌媚的肢體動作,史姍芭當場哄得經理笑不攏嘴,「咖啡送來了。」
兩人之間的眉來眼去,不是單純的上司與下屬的關係,黎芯很輕易的可以看透這一點,只是,她一向沒有管別人私事的興趣。
「好、好。」老色狼經理笑咧了嘴,伸手掐了史姍芭有點下垂的臀部一把,並對她使了個只有他們彼此才明白的眼色,「還不把咖啡送給黎秘書喝。」
「是。」史姍芭收到指示後,唇邊不由得泛起一抹冷笑,滿臉虛假的轉向黎芯,「黎秘書,請喝咖啡。」
「謝謝。」黎芯伸手接過,揉了揉有些發疼的額際,大概是昨夜失眠引起的後遺症,現在的她正好需要一杯熱咖啡來提神。
「黎秘書,你今天的臉色似乎不太好,要不要先把熱咖啡喝了?」經理假意關心的說道,一雙老眼透露出陰險的光芒,彷彿正設下什麼陷阱,引誘著她往下跳。
「只是昨天睡得不太好,謝謝經理的關心。」黎芯淺笑的說道,她舉起杯子,杯沿靠近唇邊,緩緩的啜飲著杯中黑褐色的液體,沒有發覺自己已經一步步的掉人陷阱當中。
經理與史姍芭交換過一個詭異的眼神,兩人不約而同在唇邊浮起一抹詭笑。
可憐的女人啊!注定成為公司利益下的犧牲品!
「黎秘書,咖啡好喝嗎?那可是我們特地為你『精心調製』的呢!既然咖啡喝完了,那麼也該告訴你,今天找你來的原因了。」經理笑得陰險,拿起黎芯喝了一半的咖啡,把玩似的高舉在半空中左瞧右瞧,一雙老眼不懷好意的盯著黎芯。
他話中的含義,讓黎芯聽得納悶不已。什麼精心調製?什麼目的?她怎麼一點都聽不懂,不是有事找她嗎,怎麼待了這麼久,還不見他談起正事?
「黎秘書,聽說你沒有親人是吧?」經理低聲問道。
他突如其來的問題,讓黎芯不由得一愣。
「你問這個做什麼?」黎芯不由得警戒起來,她的私事跟他找她來的原因又有什麼關係?
「聽說過琊集團嗎?」無視於黎芯的疑慮,經理緩緩地將咖啡杯湊近鼻端嗅聞了下,「那是一個掌控國際金融市場的神秘集團,傳說它有能力在一夕之間,就令一個國家毀滅,不靠武力、不用戰爭,只要一個按鍵,就可以截斷這個國家的經濟來源……」
他一面說著,一面別有含意的盯著黎芯。
「這……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唔……」黎芯開始感覺頭昏,她有些難過的揪住自己的白色絲衫,用力的甩甩頭,企圖減輕腦中的暈眩感。
怎麼……怎麼開始頭暈了?她腦子昏昏沉沉的,根本無法集中思緒。
「聽說,琊集團行事最詭異、神秘的總裁——炎耀,已來到了台灣,他打算在台灣找個據點,當作琊集團在東南亞的營運中心,擴大其事業的觸角。你想,如果我們公司能跟他們合作,相信對我們公司會有很大的幫助。」
時間差不多了,藥效也該發作了!
黎芯的喉間乾澀,像是哽住了什麼似的,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她沒有力氣說話,視線開始模糊。扶著暈眩的頭,她不解的睨著經理。
這……這是什麼意思?唔……頭……好暈、好難過……怎麼一點力氣也使不上?這到……到底是怎麼回事……
「為了爭取與他們合作的機會,我們決定要送份『禮物』給琊集團的總裁。」經理將手中的咖啡杯一斜,黑褐色液體頓時由杯中傾倒而出,流了滿地的水漬……
眼前經理與史姍芭的影像開始分化,由兩個變成了四個,然後又還原成兩個。黎芯很不舒服的閉起了眼,意識逐漸遠離。她困難的撐著椅背想站起身,一道強烈的暈眩感瞬間襲來,讓她狼狽的又跌回沙發裡,動彈不得。
「你現在知道我們找你的原因了吧?」經理邪惡地笑了起來,「這份『禮物』,相信琊集團的總裁會很喜歡的。」
他的笑聲彷彿由地獄裡傳出,陰狠、惡毒,是人世間最醜陋的聲音,那一聲聲惡毒的邪笑灌入黎芯耳裡,眼前的景物逐漸模糊……
不行!她不能睡著,不能閉上眼,不行……
黎芯掙扎地想由沙發中站起,試了好幾次,卻只能艱難的抬起手來,她的眼皮漸漸沉重,力氣由她體內一點一滴的流逝……
終於,她陷入了昏迷之中。
「哼!黎芯,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誰要你誰不得罪,偏偏得罪了我!」史姍芭呵呵的笑了起來,很滿意黎芯此時的狼狽狀。
是她活該!要是她不發現她盜用公款的事情,或許她也不會讓人當成貢品,送去陪公司極欲拉攏的琊集團總裁一夜。
這一切,只能怪她自己倒霉,怨不得別人。
兩人相視一眼,眼見這個害人的計謀成功,不由得開心的哈哈大笑起來……
? ? ?
砰地一聲,位於「君王飯店」頂樓的總統套房大門被人猛地撞開,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子由裡頭狼狽地奔出。
她一張漂亮的臉蛋上滿是羞憤的淚水,酥胸半露,一手抓著皮包,一手扶著牆壁,拐著只著一隻高跟鞋的腳,慌亂不堪。
「嗚……嗚……」女子哭花了一張臉,塗抹在臉上的化妝品活像調色盤打翻一般,又是黑、又是白、又是綠、又是紅的,說有多慘就有多慘!
「變態!你以為你是誰啊,要不是我們總裁要我來陪你,我才不肯理你這種變態呢!嗚……」女子歇斯底里的哭罵著,她一面擦著眼淚,一面氣得跺腳。
氣死人了!憑她這種天姿國色,居然被人當成比妓女還不如的女人給趕了出來,這……這個男人簡直囂張到極點了!
女子一面哭著,一面咒罵著,將房內的男人給狠狠臭罵了一頓,這才帶著滿腹羞愧離開。
等她走後,躲在轉角的兩個男人才走了出來。
「徹,這是第幾個了?」司歎息了聲,用手肘頂頂身旁的徹,無奈的開口問道。
打從他們一住進君王飯店以來,只要有收到消息的各家企業集團,每天晚上都會逢上不同的女人,企圖以美色來誘惑他們的主子,好與琊集團達成合作的關係。
而這些送上門的女人有妖艷的、火辣的、小綿羊型的,還有波霸型的,各種類型的都有。然而幾乎每一個進去主子房裡的女人,都待不過十分鐘,就哭著跑出去,不然就是氣得咬牙切齒,痛罵起主子的沒人性。
這些企業集團真以為祭出美人計,就可以攏絡主子的心嗎?哎!對於這種下流的攏絡方式,只怕主子是冷眼旁觀,看他們能搞出什麼名堂罷了。
害他們每天得守在門外,一方面要安撫那些被主子趕出來的女人,一方面又要小心主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發的脾氣,以防有什麼緊急狀況發生時,他們能及時衝進去救人。
「等等,讓我看一下。」徹拿起筆記本,翻了好幾頁,查詢日期以及時間,然後幽幽的歎了口氣,「唉!又刷新紀錄了,到目前為止,二十九個女人都是哭著跑出來的。」
看來主子羞辱人的功力又增強了不少,在短短的兩個小時內,居然趕跑了二十九個女人!?
什麼金氏世界紀錄,都還沒他家主子厲害!
「二十九個!?」司不相信的搶過徹手上的筆記本,查閱著上頭登記的訪客姓名,皺起眉頭,「不會吧,難道主子沒一個看得上的!?」
仁益企業、豐厚集團、光榮企業、營利集團……全都是台灣知名的公司集團,他們送來的女人,主子連一個都看不上!?
「唉,你也知道,主子的胃口本來就刁,對於女人更是挑剔得很,偏偏這些集團老闆們送來的,又屬於主子最瞧不上眼的劣質品,我看啊,就算主子再飢渴,也不可能委屈自己,把那些明明是石頭的東西當饅頭吞。」一想到主子對付這些女人的方法,徹就不禁想大笑。
主子不是嫌人家有胸沒腦,就是說人家有腦沒胸身材平板,更過分的是,還叫那些自動送上門的女人先跳一段艷舞來瞧瞧;跳得不好,說人家沒運動細胞,跳得好,又說人家浪費與生俱來當脫衣舞孃的能力,將那些女人譏諷的臉上掛不住面子,氣得又哭又罵,把人家君王飯店變成了菜市場,吵得要命!
不過,也真虧這些企業集團的老闆想得出這種拉攏主子的爛方法,只怕主子表面上是無動於衷,暗地裡早將這些帳一一記起,等著日後一併清算!
「嗯……你說的對,主子的挑剔可不是普通級的,更何況最近主子的心情又很差!」司認同的點頭說道。
一講起主子陰晴不定的性情,他可就有滿肚子委屈要說了!
打從一來到台灣,主子的心情就一直處於陰天的氣候中,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會踩到地雷,再加上這些企業集團送來的聒噪女人,主子的心情不壞才怪!
才說完,一道男人的聲音緊接著響起——
「廢話說完,就給我滾進來。」書房內傳出冷淡的語句,聲音極輕的由兩人身後掠過,兩人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寒毛頓時湧起,僵硬的緩慢回頭。
不……不會吧!?才剛說主子的壞話,就被人當場抓包,他們有這麼衰嗎!?
相視一眼,兩人猶豫著該不該在這個節骨眼上進去送死?主子該不會想將那些企業集團所引發的怒氣,全發洩在他們身上吧?
如果他們現在開溜,不知道有沒有成功的機會?
沒給他們遲疑的機會,男人獨特的低柔嗓音再度傳來——
「是要我出去揪人,還是你們自己滾進來?」男人的聲音又放輕了些,不是大聲的喝斥,卻讓人由心底泛起寒意來。
他話中飽含的威脅意味,嚇得兩人當場跳了起來,不敢再有絲毫耽誤的立刻衝進書房。
「主……主子!」兩人異口同聲的對著男人恭謹的喚道。
男人背身站在落地窗前眺望夜景,修長的手指由落地窗鏡面滑下,由落地窗的反射可以瞧見他的唇角正嘲弄的揚起。
「不錯,還知道『主子』這兩個字的意思。」炎耀冷笑著開口。
轉過身,他由陰暗中緩緩走向光亮,優雅而慵懶的步伐,像只危險的黑豹,神秘、高傲且自信。
在光與影的交接處,他修長的長腿首先邁出,然後是他藏在衣物底下寬闊的胸膛,再來是他那張俊美無儔的臉龐、濃密的黑髮,宛如希臘神話中的那色西斯,由黑暗中走了出來。
「我只想知道,還有幾個等著『召見』的女人?」炎耀的臉色陰沉,冷笑在唇邊泛起。
他的耐心已經完全用光了!
自從他住進君王飯店的消息一傳開,各個企業集團紛紛使出不同的方法討他歡心,只為了爭取與他合作的機會。
這些方法包括送上各式各樣的古董、珍品,然而最多的,卻是「女人」!
短短幾天內,他居住的總統套房內就不斷有女人進出,來來去去加起來,幾乎上百,難不成他們以為這些劣等女人,他會看得上眼!?
哼!還以為台灣企業集團是靠真材實料、白手起家的,原來還不是建築在這些骯髒的手段上。
「我不知道!」聞言,徹連忙向後跳離一大步,瞪著大眼對著主子猛搖頭。赫!他還想多活幾年呢!
「我……我……」司也急著擺手想向後退開,表示自己不知情,卻在炎耀陰沉的目光下,渾身像被定住似的,不得動彈。
他很可憐的向徹投過一記求救的目光,沒想到他一向以為「有難同當」的好兄弟因害怕惹禍上身,早躲到遠遠的一邊去了。
「我想,你手上那本東西應該可以幫你回答我的問題。」炎耀倚靠在書桌前,眸光瞥過司抱在懷中那本快被他捏皺的筆記本,淡淡地說道。
或許,他該取消在台灣設立琊集團分公司的計劃,這趟台灣行對他來說,除了要應付這些企業集團老闆送上門的女人之外,一點收穫也沒有。
除了那個在雨夜中撞見的女子!
那個對著他大喊著「如果不在黑夜裡找尋光明,我又要如何從黑暗中脫離?」的女人!
她有著別的女人所沒有的美麗,不是那種展露在外表上的美貌,而是一種只在黑夜裡頭,才會綻放出來的淒迷美麗。
獨特、誘人,使人忍不住湧起想佔為己有的衝動。
很奇妙的一種感覺!
炎耀斂下眼眸,把玩著手中的鋼筆,腦海中浮現女子那張姣好的面容。
從來沒有一個人可以勾起他想要獨佔的衝動,更沒有人可以在他僅見過一面後,深深烙印在他的記憶中。
在他的世界中,除了他自己,任何人、事、物,都只是讓他事業王國茁壯的利用品。
但在那一夜之後,情況改變了!
他一向冷情的性子,頭一次這樣強烈的想佔有一個人。
沒有理由、沒有原因,就是想得到她。
或許,下次再見到她,他會將她納入自己的眾多擺飾中,當一個最美麗的「收藏品」!
只是,或許而已。
「是……是。」司緊張的結巴了起來,他顫著手,快速的打開訪客登記簿,連翻過好幾頁,直到登記今天日期的最後一行,這才清了清喉嚨,恭謹的念了出來。
「主子,只剩『德威企業』送來的禮物,沒詳細註明是什麼東西,而且已經送到您的房間裡。」司抬起頭,納悶的看向一旁的徹。
後者對他聳聳肩,表示他也不清楚。
「禮物?」炎耀略感詫異的挑起眉,口中重複著這頗具特殊含義的兩個字。
傳言,德威企業負責與他洽談的人是德威企業的行政經理,他是只狡詐的老狐狸,在商場上有著極差的名聲,原本他就不打算與他們合作,但是他送來的「禮物」卻讓他頗感興趣。
不知道這份禮物會是什麼?那只狡詐的狐狸會用什麼來誘住他的心?
比起其他企業集團送來的珍品、古董、女人,他對這隻老狐狸送來的禮物顯然更來得感興趣!
這隻老狐狸真的只是單純的送份「禮」?還是另有所圖?
炎耀勾起唇,眸中透出一絲興味,瞇起眼,凝望著書房對面那扇緊閉的房門。
他,被挑起興趣了!這份神秘的禮物,令他非常期待!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13 01:20:06
第三章
黑!好黑!
不要!她不要在黑暗裡,走開!快點走開!
黎芯無力的躺在床上,拚命抗拒著眼前的黑暗,她發上的髻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解開,一頭烏黑的長髮披洩在雪白的大床上,窄裙因她的扭動而微微向上掀起,露出誘人的雪白大腿。
她身上的絲質襯衫被解至半敞狀態,雪嫩圓挺的雙峰若隱若現,這種誘惑足以摧毀任何一個男人的理智。
「真是一份特別的『禮物』。」男人嘲諷的聲音自黑暗中傳來,他勾起一撮她散落在床上的長髮,在掌心中把玩。那細滑的觸感宛如一塊上好的絲綢,柔順、滑膩,一旦觸撫過,便深烙在記憶中……
「沒想到德威企業送來的『禮物』居然是你。」怎麼也沒想到會這麼快又見到她,那個他在雨夜中遇見的女子,那彷彿陷入黑暗中的一雙潔白羽翼,他最美麗的「收藏品」!
男人的聲音好熟悉,像是夢中在耳邊盤旋千百遍的聲音。
黎芯迷濛的睜開眼,想要捕捉眼前由門縫邊透進的一點光芒。
是他嗎?會是他嗎?那個在雨夜中告訴她要習慣黑夜的男人。
她找了他好久了,好久……好久了……
她想問他,為什麼她走不出迷團?為什麼她看不清他的樣貌?為什麼她會迷失在黑夜裡?為什麼……
「我……」由喉間硬擠出一個字,她覺得渾身像是被一團烈火燃燒著,熱燙不已。
黎芯難受的弓起身子,逸出一連串痛苦的呻吟。
她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像是生了病似的軟弱無力?
體內不斷升高的熱度,讓她昏昏沉沉的,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你被人下了藥?」男人瞇起眼,注意到她的異樣。
盯著她恍惚的神智,他知道這不是一個女人清醒時該有的反應。
沒想到為了這樁合作案,那只狡詐的老狐狸居然迷昏了個女人送上他的床!這種下流的手段也只有他使得出來。
讓一個嬌弱誘人的女子躺在男人床上,試問有哪個男人承受得住這種誘惑?
老狐狸果然聰明!
黎芯似乎沒聽見他的問話,只是怔怔的凝望著他。
望著男人那雙在黑暗中發光的眸子,如同初次遇見他的那一夜,綻放出彷彿能拯救她脫離黑暗的光芒,她的「希望」……
晶瑩的淚珠由她眼角緩緩滾落。
「找到你了……我終於找到你了……」黎芯喃喃地說道,小手顫怯的撫上男人在黑暗中的模糊面貌。由他的眉、他的鼻、他的唇,一一撫摸而下,像是要將他深深地烙印在記憶中。
讓她就算在天明之後,還能感受到這一刻的真實……
「告……告訴我,我要如何習慣黑夜?我不懂,我真的不懂,在黑暗中的我,還要如何去熟悉黑暗?」她悲傷的問道。
那如影隨形的恐懼快要逼瘋她了,究竟要到什麼時候,她才能完全擺脫過往,不再害怕黑夜的來臨?
「我究竟該怎麼做,才能在黑暗中不迷失?」她望著他,哀求的道。
告訴她吧!她該怎麼做,才能走出陰霾?她不懂,真的不懂……
「迷失在黑暗中不好嗎?」男人低笑出聲,勾起她的長髮,溫柔的觸撫著她發上的細滑,深邃的眸子在黑暗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只有在黑暗裡的人,才會知道光明的可貴。」
就像現在,共處於黑暗之中的他們,才會期待光明的一刻。
「不……不是的……」黎芯痛苦的搖著頭,聲音裡頭隱含著許多不欲人知的哀傷及悲痛,「你怎麼可能懂?你怎麼可能會懂?你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對黑暗的恐懼?怎麼會知道!」
她望著他在黑暗中闃暗的臉,一面搖著頭,一面退開身子。
那種無時無刻跟隨在她身邊的恐懼以及夢魘,他一輩子都不會懂的!
「只是個陌生人而已,只是個我在雨夜裡恰巧碰上的陌生人,你不可能會知道,活在黑夜中的人為了要脫離黑暗,所受的那種苦痛、那種悲哀……」她喃喃地說著,像是在說服自己相信,眼前的人幫不了她,她還是擺脫不了暗夜的糾纏,女人的詛咒還是緊緊跟隨著她。
那一夜,她遇見的,不是「希望」,只是夢中的一個美麗幻影,當夢醒了,幻影也隨著消失無蹤……
「而你卻希望我這個陌生人幫你,不是嗎?」炎耀嘲諷地說道,大手一攬,將黎芯扯近,貼著他寬闊厚實的胸膛,淡淡開口。
「告訴我,若是我願意幫你,你願意付出什麼代價來交換?」
原本就打定主意,若是再次見到她,他必定要得到她!
他將要獨佔她的身、她的心、她的一切,讓她成為他最美麗的「收藏品」!
室內一片漆黑,黎芯感覺他盯著她的目光變得不同了。
冷漠、傲慢,又像是宣告,在視線交纏中,化成一條繩索緊緊鎖綁住她。
「我……」黎芯完全迷惑了,眼前的男人就像團謎,她完全猜測不出他在想些什麼,他不過是恰巧在那一夜出現的陌生人而已,她能相信他嗎?
然而,他的提議卻讓她心動,只要答應了他,或許,她就能擺脫以往的陰霾;或許,她可以不用再害怕黑夜的來臨;或許……
「怎麼?不敢嗎?」炎耀勾唇淺笑,嘲弄的語氣是針對黎芯此時的猶豫,「還以為你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看來,也不過爾爾。」
這個懼怕黑暗的女人,一心一意只想由黑暗中逃脫,卻不知只有在黑夜裡的她,才是最美麗的,一旦脫離了黑夜的迷罩,存在光明中的她,根本失去了她生存的意義!
而他想嘗嘗她在黑暗中綻放出來的那種獨特的美麗……
「你……你要什麼?」黎芯在內心掙扎了好久,終於開口。
只要能擺脫黑暗的糾纏,她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我並不想要什麼,金錢、權勢,甚至是一切旁人欽羨的東西,我全都擁有,我什麼也不缺、什麼也不想要,除了……你!」炎耀正色的說道,深邃的眸子牢牢的鎖住她茫惑的眸瞳,「我要你!只有我能幫助你擺脫黑暗,付出你的身與心,完全屬於我!」
他要這個屬於黑夜的女人,不管她想逃離黑暗的原因是什麼,他都要得到她!
黎芯聞言怔住,付……付出她的身與心,就能脫離黑暗的糾纏?
這個賭注太大,她不知道……
「你怕輸?」炎耀低聲笑了,相對於黎芯的遲疑,他反倒顯得漫不經心,「還是怕自己陷入我布下的迷網,走不出來?」
呵,他最美麗的收藏品,她永遠不會知道,自己只適合生存在黑暗裡頭的!
「我……願意。」黎芯心口一痛,咬著唇,僵硬的由喉間擠出話。
這個賭注很大,大到連她自己都沒有把握會不會贏,更或者,是在男人極具誘惑力的說法下,輸了自己……
炎耀滿意地揚唇,一把拉近她,勾起她的下顎,淡淡的開口。
「很好,我很欣賞你這種不畏懼輸贏的勇氣,現在,記住我的名字——炎耀,從今天起,你不再屬於你自己,你是屬於我的,屬於我炎耀一個人的,你的一切,由我掌控!」
炎耀看著她迷濛的雙眼,然後低頭吻住她,強悍的宣告他的所有權。
他褪去她的衣物,火燙的唇舌在她身上烙下專屬於他的記號,霸道的享用她的嫩唇柔舌。
黎芯閉起眼,承受他如狂風般猛烈的索求。
他圈住她纖細的身子,探索著她身上每一寸柔嫩的肌膚,直到她忍不住弓起身子急遽喘息,他才退開身軀,褪下自己身上的衣物。
炎耀強壯的身軀緊接著覆上她,兩人身影交纏,室內溫度逐漸上升,更加深了對彼此的渴望。
厚實的手掌愛撫著她胸前的柔軟,炎耀俯下頭吮含住她雪白挺立的蓓蕾,濕滑的火舌不斷逗弄、兜轉,激情讓黎芯陷入迷濛中,這種陌生的刺激感受,讓她幾近崩潰。
她弓起身子迎合,誘人的嚶嚀頓時飄蕩在燥熱的室內,譜成了激情的協奏曲。
他修長的手指滑過她細嫩平滑的小腹,唇也跟著滑下,舔吻著她小巧的肚臍,她敏感的發出一聲嬌吟,咬著唇想要抗拒這致命的快感。
「別咬著唇。」他沉重的呼吸吹拂在她耳邊,黑暗中,他熾熱的氣息緊緊包圍著她。
黎芯急喘了口氣,迷濛中,感覺到炎懼輕柔地曲起她的腿,火熱的舌尖隔著底褲舔刺著她未曾讓人碰觸過的私密處。
「我……」她瞪大眼,驚呼一聲,攀住他寬闊的肩胛,對於陌生的情慾領域感到害怕。
「放輕鬆,試著在黑暗中看著我。」他吻住她的唇,刻意放慢速度,安撫她的惶然不安。
暗黑的深眸緊瞅著她,他緩緩移動身軀向下,舌尖放肆地在她溢滿蜜汁的濕熱谷地上刺舔著。
吮著她濕滑紅腫的小核,他寬厚的手掌撫上她滑如凝脂的大腿,越過平坦細滑的小腹,搓揉著她豐滿的酥胸,放浪狂狷地折磨著她的感官。
「我……我看不見……」她害怕的想在黑暗中抓住惟一的微弱光芒,卻始終無法如願。
他修長的手指撥弄著她濕熱的花瓣,趁她迷亂之際,猛然推擠進她窄小的甬道,輕緩地抽動著。
「呃……」疼痛的弓起身子,淚水由頰邊滑落,黎芯雙手著急的撫上黑暗中的臉龐,她要記住他的一切。
「閉上眼睛,不要抗拒。」他吻去她額上頻頻冒出的冷汗,溫熱的大掌將她圈緊,讓她偎在他的胸膛,聆聽他的心跳聲。
黎芯強迫自己閉上眼,順從他的話,試著讓自己緊繃的情緒放鬆些。
「睜開你的眼睛。」男人的聲音彷彿會催眠人似的,低柔的在她耳邊響起。
當她再度睜開眼睛時,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張俊美無儔的臉龐。
這一刻,黎芯深深震撼了!
男人俊美的臉孔,宛如希臘神話傳說中的那色西斯!
他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樑、上揚的唇角、冷硬的下顎,組合成一張邪魅的臉龐,是那樣的令人著迷、令人不自覺地迷戀上他冷淡的氣息。
原以為,這一切不過是一場最美麗的幻夢,眼前的男人只出現在她夢裡,然而這次,出現在黑暗中的是真實的他。
她的那色西斯啊……
「我看見你了……」黎芯含淚喃道,她綻出一朵絕美笑顏,感覺存在黑夜中的她不再是孤單一人,「我看見你了……」
炎耀沒有說話,只是火熱的吻住她,然後頂開她的雙膝,昂藏的慾望在她緊窒的甬道口前摩擦著,感受她濕滑的程度。
「你知道為什麼黎明總在黑暗之後?」他突然問道,緊緊瞅著她的黑眸閃閃發亮。
「為……為什麼?」黎芯不解的問道。
「因為孤單的人都是在黑暗中祈求天明……」抬起她的臀,腰桿迅即一挺,他猛然貫穿了她緊窒的下體。
「唔……啊……」她尖喊出聲,他突來的進入幾乎令她昏厥,那撕裂的痛楚幾乎讓她承受不住。
盯著黎芯疼痛落淚的眼眸,他沒有停止的跡象,繼續戳刺的動作,直到她感覺體內的疼痛感一點一滴的消失,只留下他的慾望在她體內輕微的抽動。
他輕緩的抽動每每牽引著她內壁肌肉的收縮,性愛的快感直朝她席捲而來。
炎耀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
那笑容,宛如惡魔般邪惡,一旦勾住她的心,她就怎麼也掙脫不開了……
直到黎芯的眉頭不再緊皺,炎耀這才捧著她雪白的俏臀,狂狷地抽送起來,猛然的求歡動作如同野獸般熱烈。
跟著他劇烈的抽送動作,她的身子不斷上下搖擺著,他開始擺動著腰,激烈的在她體內抽送著,強而有力的衝刺不斷加遽,疼痛與快感猛烈的幾乎讓她承受不了,然而他狂猛的動作未曾歇息,反而愈加粗暴。
炎耀不斷的在她體內衝撞著,她激盪的吟哦聲像是在鼓舞著他的動作,讓一記比一記還狂猛的抽刺帶著兩人逐漸往上攀升。
黑夜中,兩人的身軀交纏,在這一夜,黎芯成了炎耀的女人,他最美麗的收藏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13 01:20:38
第四章
你說,我是你最美麗的收藏品,所以藏在黑夜裡不讓別人有機會窺視,卻忘了我渴求黎明的一面,就這樣放任我獨留在黑暗裡,讓那恐懼一點一滴侵蝕我的身心,沒有看見我獨自在黑暗裡掙扎的傷痕。
然而,當收藏品不再美麗、當我對黑暗的恐懼已成了習慣,我在黑夜中才會綻放出的燦爛光芒,也隨著時間流逝而消失不見,而你也漸漸遺忘了這個美麗的收藏品,就讓它鎖在櫃中,等待著每個黎明、黑夜,直到你想起的那一天……
兩年後 美國紐約
男人佇立在落地窗前遙望金黃落日,他沉默不語,清涼微風吹亂了他的髮,他靜靜的眺望著夕陽,似乎正在等待什麼,又像是在思考什麼。
兩年了,一眨眼已經過了兩年,至今,他還想不出當初為何想獨佔那名在雨夜裡頭、抱著一隻被遺棄小貓的女人,就這樣不顧一切的強留了她,讓她成為他炎耀的情婦,成為他在這世界上,獨一無二、最美麗的收藏品!?
那雙凝滿絕望的清澈眼眸,為何會隨著時間流逝,而深深烙印在他腦海中?
這種深刻到幾乎無法抹滅的感覺,從他四個多月前離開台灣來到美國時,便會在每個深夜湧上心頭,這種失去控制的感覺,令他厭惡!
他早就習慣掌控一切,任何事物都不能由他設定好的既定軌道中脫序。
從沒有人能影響他的情緒,更沒有人能勾惑他的心智,就連她——那個名為「黎芯」的女人也不例外!
因為,他無情,也無心,他是最冷酷無情的琊集團總裁——炎耀!
驀地,敲門聲響起,辦公室被人推了開來,進來的是一名身著黑色套裝的女秘書,她恭謹的對著炎耀行鞠躬禮。
「總裁。」女秘書帶著細框眼鏡,她先將一疊剛打好的企劃案放到他的辦公桌上,然後緩緩開口:「藍小姐的機票已經訂好了,按照總裁您的吩咐,明天下午兩點鐘的飛機,與您一同飛回台灣。」
近來,因為與藍氏企業的合作案正在洽談,所以藍氏企業的千金小姐也趁此機會纏著總裁,就連總裁來美國辦公,她也不管總裁是否同意就自己跟著來。現在,公事結束,總裁要回台灣了,她也要跟著總裁一起走,真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嗯。」炎耀沒回過身,望著落地窗外的天空由金黃漸漸轉為陰暗,低柔的開口:「台灣傳來消息了嗎?」
他一手搭在潔淨的窗面上,鏡面上的男人倒影是他再熟悉不過的俊美臉龐,加上他散發出的冷魅氣息,是吸引著女人對他投懷送抱的最佳利器。
「是的,總裁,『芯園』已經將芯小姐昨天的作息傳真過來,內容如下:九點整,芯小姐用餐;十點整,芯小姐到花房裡呆坐直到十二點;十二點半用餐,下午的時間幾乎都在花房中度過,直至深夜,啊……對了,傳真上頭註明,芯小姐晚上並未用餐,早上與中午也只是喝了一點牛奶和湯類,食慾又比昨天少了許多。」將剛收到由台灣傳來的傳真資料一一報告完畢,秘書簡直不敢抬起頭望向炎耀。
只要是在琊集團工作的人都知道,他們的總裁有個美麗的情婦,為了她,總裁不惜在台灣購下一棟豪宅,以她的名字來命名——芯園。
而總裁來美國四個多月,每天都會命人固定在這個時候,報告芯小姐每天的作息狀況,換句話說,芯小姐的一舉一動,他都要確實掌握。
任何人都看得出來,總裁對芯小姐是特別的,特別到讓人說不出其中的特別之處。只是,她不懂,既然他那麼關心芯小姐,為什麼這次總裁不帶著她一起來美國呢?
「她吃的很少?」炎耀低斂的眸子閃過一絲光芒,迅速隱沒眼底。
那纖細的身影又躍上他腦海,纖瘦的彷彿風一吹就倒,他瞇起眼,十分不喜歡聽見這個消息。
由前天、昨天到今天,聽到的都是她吃不下東西的消息,她是怎麼了?已經瘦得比隻貓還輕了,居然還不吃東西?是病了嗎?還是……
「是的,總裁。」女秘書輕顫了下,跟在炎耀身邊做事多年,她當然知道炎耀聲音中所透露出的不滿為何。
他是在責怪那些台灣的僕役,沒有好好照顧芯小姐吧!?
沉默了一會兒,一直背對著女秘書的頎長身軀終於轉過來,他緩緩開了口……
「將我的命令傳達下去,要他們盯著她將所有東西吃完,在我回台灣時,我要見到一個如同四個月前的黎芯!」不容置喙的下了命令,炎耀眸中迸射出一道精光,銳利的令人渾身一栗。
「是。」領了命,女秘書連忙再次行禮,急急退出辦公室。
緩緩斂下眸子,炎耀的視線停駐於牆上,那裡掛了一張繪著白色翅膀被荊棘纏困著的油畫,眸子不禁變得更加暗沉。
白色翅膀是她,荊棘是他,一旦被荊棘纏困,翅膀怎麼也無法脫離荊棘。
就如同她是他的!是屬於他炎耀的!她怎麼也別想脫離他的掌控。
在他的世界中,她只能順著他的軌道行走,絕不容許出一點差錯!她的一舉一動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就算他不在她身邊,她的一切他都要一清二楚!
在兩年前的那一夜,從她將自己完全交給了他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無法離開他了!
迷失在黑夜裡的女人,是無法離開黑夜中的惟一光芒,獨自走出黑暗!
? ? ?
踱過一片鋪滿白磚的長道,轉過彎道,出現在眼前的是一間用透明玻璃建造的花房。
四週一片安靜,在七月這個炙熱的午後,惟有蟬鳴聲交織起一則動人的樂章,為這炎熱的夏日,增添一點生氣。
燦爛的陽光由上頭灑落,耀眼的金黃令人炫花了眼,陽光映照在玻璃面上的反射光彩,令人移不開目光,不由自主地沉迷在這如同幻影的美景中。
玻璃花房中,淨是一片玫瑰花海,露珠凝結在紅艷的瓣葉上,鮮艷欲滴,當微風徐徐吹過,紅玫瑰獨特的芳香,瀰漫一室。
一名披著雪紡紗披肩的長髮女子,安安靜靜的坐在吊籃上,她凝望著花房外,姣美的面容上浮現一抹淡淡的哀傷。
她似乎在等待著什麼,又像是在期待些什麼,她總是沉默的望著窗外,那雙如同星辰般閃爍的黑眸,隱藏著許多數不清的秘密,以及由時間累積而成的寂寞,在每天、每夜化成了淚水,無聲的墜落……
兩年了,從她交出自己的那一夜起,時間已經過了兩年了。
黎芯將頭輕輕倚在吊籃的圓欄上,吊籃搖擺著,她的白色長裙隨著吊籃的擺動而在半空中來回飄動。
時間過的好快,快得讓她幾乎都快忘了,當初之所以願意留在他身邊的原因為何。
是因為想要擺脫暗夜的糾纏吧!?卻沒想到,當初與他所做的協定,只是讓她墜入更深沉的黑暗迷網中,無法自拔……
兩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足以讓她認清一些事實,一些她當初自以為是完美的事實。
從那一夜之後,她辭去了工作,搬離了自己的小公寓,住進了這棟他為她購下的宅園,而在那之後短短的一個星期中,接連發生的事情,卻讓她驚愕的說不出話來。
先是德威企業宣佈破產,然後是當時設計她的經理以及史會計,先後遭人以偽造文書的罪名起訴,再來是琊集團決定撤資的消息,短短的一個星期,台灣的新聞不斷,每天一翻開報紙,都是讓她傻眼的消息。
這怎麼可能呢!?
一個在台灣數一數二的大企業,怎麼可能會毫無預警的說破產就破產,之前甚至連一點徵兆都沒有!
直到某一天,她意外的由別人口中得知,這一切,都是他做的!
她的那色西斯啊!
在希臘神話中那漂亮的男神,那個愛上自己水中倒影的那色西斯!
那個自私的只愛自己、玩弄所有人對他的愛慕、吝惜於付出、不承認情愛的男人!
從德威企業破產,到經理及史姍芭入獄,她以為這是他對於他們下藥迷昏她、陷害她所給予的懲罰。
當時,她還天真的以為,或許他是愛她的,所以才會動用自身的權力,替她報復那些傷害她的人。
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事實卻不然!
他之所以會幫她對付那些傷害她的人,只是因為他不容許別人侵犯他的所屬品,如此而已。
在她交付自己的那一刻,她真的以為,他能幫她擺脫以往的陰霾,從此不再懼怕黑暗,卻不知道,炎耀只是將她當成一個最美麗的收藏品。
一個獨特、誘人,只在黑夜中才會綻放出淒然美麗的女人。
黎芯笑了,笑中的哀傷有著說不出的淒然,令人心痛不已。
多麼可笑啊!
當她想盡辦法要逃離黑暗的糾纏,他卻說,存活在黑夜中的她才是最美的。於是,他不顧她的意願將她禁錮在黑暗裡頭,只為了見到她在面對絕望時,所顯露出來的淒美。
然而,當他對她這件收藏品的興趣,隨著時間流逝而變淡之後,取而代之的,是他另一件新的收藏品,和由報上得知他身旁更多、更多的女人……
於是,她被遺忘在他記憶的一個角落裡,直到某天,他偶然憶起,被安置在這棟大宅裡的她,他美麗的收藏品之一時,才有機會再被他從上了鎖的櫃中取出。
該是要離開他的,但又為何不想離去?
這個問題她問了自己好久,卻依舊找不出答案。
或許,在她心底,對他那一夜的承諾還抱著希望,以為在雨夜中第一次遇見的他,是拯救她與那只與她有著相同影子的小貓,離開黑暗的一個「希望」。
但,希望終究會破滅……
從那只她在雨夜中救回的小貓死去之後,她的希望就幻滅了,她明明知道他是不可能愛上她的,她明明知道他自私的只想佔有她的,卻一直自欺欺人,不敢承認眼前的事實。
明明早就知道答案的,卻不願去承認自己愛上他的事實,怕自己一旦承認之後,便什麼也沒有了……
然而,她的心卻脫了軌,早在雨夜裡的第一眼,便無法自拔的愛上他了!
明知道自己會輸,明知道他只是將她當成眾多收藏品之一,但她卻依然無怨無悔,幻想著或許有一天,她深愛的那色西斯也會有愛上她的一天。
她在等、每天每夜地等,她想,總有一天他會發覺她愛他的事實,會發覺她怕黑的原因,然後他會用他最溫暖的懷抱緊緊擁住她,告訴她不需要再害怕那夢魘般的黑暗,他會在她身邊,用他的愛包圍著她……從此她便可以脫離黑暗……
吊籃繼續晃著,黎芯如瀑般的黑髮披散在身後,她安靜的凝望著遠方,重複著每天同樣的作息,和心中那個莫名的期待。
「芯小姐、芯小姐……」一聲聲急切的叫喚由遠而近,拉回黎芯沉浸在回憶中的思緒。
黎芯轉頭,隔著玻璃窗面,看見一個矮胖的婦人正奮力跑向花房,她急喘著氣,一面招著手,一面扯開喉嚨叫喊著。
「芯小姐,快、快來啊!少爺回來了,他回來了!」何嫂跑得氣喘如牛,她彎下腰,站在草坪上,對著位於花房中的黎芯興奮的叫道,一張笑咪咪的老臉上,有著掩不住的驚喜。
距離少爺上次回來,已經足足有四個多月的時間了。這四個月來,芯小姐每天都會來到少爺最喜歡的花房裡等著他,從未間斷。
雖然芯小姐嘴上不說,但任何人都瞧得出來,其實芯小姐很想念少爺的,由她臉上逐漸減少的笑容就可以發現,芯小姐有多喜歡少爺。
於是,一見到炎少爺回來,她便立即丟下大宅裡頭的雜瑣事情,連忙趕來通知她。芯小姐見到少爺一定會很高興的!
聞言,黎芯不由得愣住了,眼眶開始濕潤,模糊了她的視線。
他……他回來了?他真的回來了!?
是她在做夢,還是願望終於實現?
她還以為他對於已經失去興趣的收藏品,會冷漠的不屑一顧,沒想到,她還能接到他回來的消息!
急急站起身,黎芯全然忘卻自己正處於吊籃上,慌張之餘,差點由吊籃上摔跌而下。
「別急、別急!芯小姐,你慢慢走,可別弄傷了腳。」何嫂著急的迎上前,出聲提醒著。
「何嫂,真的嗎?炎耀……炎耀他回來了?」踉蹌了好幾次,黎芯終於來到何嫂身邊,她焦急的捉住何嫂的手臂,不敢相信的問道。
心口上的缺口似乎被什麼填滿了……
「是真的!少爺他現在正在大廳裡,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個兒去看看。」何嫂似乎也感染了她高興的情緒,笑瞇了一張老臉,指著身後的大宅,對著黎芯說道。
難道她還怕她騙她不成,她可是親眼看見少爺下了車,走進大廳的,怎麼可能會看錯!?
聞言,黎芯綻開一朵絕美笑靨,轉身就往大宅的方向跑,不顧身後何嫂緊張的叫嚷聲。
「芯小姐!你、你跑慢一點,小心跌倒了!快別跑這麼快了,你……」
黎芯顧不得急遽的奔跑所帶來的昏眩及喘息,她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
見他!她想見他!
不管自己是不是已經被他遺忘在角落裡,或是已由他的收藏品中剔除,她只想見到他,感受一下他的氣息,縱使自己在他心裡根本沒有一點地位也無所謂,她只想留在他身邊,只是這樣而已。
當黎芯離大宅越來越近,她心口的跳動就越加強烈,然後,她推開了那扇鑲嵌著金陵的大門,一道男人頎長的背影隨即落入她的眼簾。
「炎……」正當她欣喜的想要開口喚他,另一聲嬌嗲的女音卻比她快一步的喚住了他。
「耀,人家睡哪一間房?」女人興沖沖的由樓上奔下,雪白的藕臂纏上了炎耀的臂彎,嬌軟的身軀緊接著偎入他的胸膛。
瞬間,黎芯感覺心似乎被人狠狠的撕裂,難以言喻的疼痛貫穿了她!
她怔然的盯著眼前這一幕,喉頭像是被東西哽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隨你。」
炎耀背向她,沒有發現黎芯,語氣淡漠的對著女人說道,低柔的嗓音一如她記憶中的。
黎芯哀傷的凝望著眼前兩人親密的舉動,胸口的疼痛一陣陣傳來,喉間那種酸澀的滋味究竟是什麼?
她不懂,真的不懂……
「人家不知道要住哪一間嘛……」女人撒嬌似地噘起嘴,十分懂得要用什麼方法捉住男人的心。
她撲到炎耀懷中,視線一抬,正好看見站在門口的黎芯。
女人瞇起眼,兩手環住炎耀的腰,漂亮的眼睛瞪住黎芯,挑釁似的用極為輕柔的聲音開口:「耀,不管嘛,你幫人家挑……」
黎芯心痛的說不出半句話,怔怔的與女人對視,披在肩上的雪紡披肩,無聲的掉落。
「主子,行李已經搬上去了,只等藍小姐挑好房間,就可以請女僕幫忙整理。」負責搬運行李的徹與司一同由樓上走下來,一見到藍依依黏貼在主子身上的動作,兩人皆不約而同的撇了撇嘴。
這個藍小姐還真不是普通的煩人!
仗恃著自己的父親跟主子有合作關係,便一路從美國跟回來台灣,就連現在,主子回到芯園度假,她也要插上一腳。
活像她幾百年沒見過男人似的,真是花癡一個!
要是讓黎芯小姐看到這一幕,不誤會才怪!
才這樣想著,徹由眼角餘光瞄到門口那一抹白色的熟悉身影,在腦子裡轉換成人名之後,不由得驚叫出聲。
「咦!?芯小姐,你怎麼會在這兒!?」
此話一出,不但是徹身旁的司,就連一直背對著她的男人,都順著徹的目光,緩緩轉過身子。
他深邃的黑眸緊盯住她略顯蒼白的臉蛋,彷彿看穿她的脆弱、她眼底的哀傷、她傷痕纍纍的心……
黎芯猛然回過神,由怔然中驚醒。
「我、我剛由花房回來,正好經過這兒……」黎芯顫抖著聲音,喃喃解釋道。
她笑不出來啊……面對這傷人的一幕,她真的笑不出來……
炎耀瞇起眼,俊美的臉龐上淨是一片淡漠,彷彿對她視若無睹,事實上,她那受傷害的表情,已完全落入他的眼中。
她誤會了他與藍依依的關係吧?炎耀盯住黎芯凝滿哀戚的黑瞳,俊容上一片漠然。
不過是他為了一樁合作案的利用品罷了,藍依依什麼也不是!
然而,面對她傷心欲絕的表情,他卻不想解釋,也不需要解釋,他,不會為了任何女人改變自己一向冷傲的作風。
她,不過只是一個他炎耀專屬的「收藏品」而已!
身為一個收藏品,就該瞭解當收藏品的權限為何,他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向她交代。
炎耀視而不見的態度令黎芯心痛不已。
這樣冷漠的眼神、這樣像對待陌生人的態度,是代表著他不再需要她了嗎?
她曾經是他最美麗的收藏品,如今已被取代……頓時,她胸口裡不知是什麼的東西,碎了一地。
「耀……這裡好無聊呢,你跟人家一起去挑房間好不好?我要漂亮又舒適的喔……」藍依依略微瞇起眼,不滿炎耀的注意力被黎芯拉走,甜笑地仰高頭對著炎耀開口。
早就聽說炎耀有個楚楚動人的情婦了,應該就是眼前的這個女人吧!
哼!長得不怎麼樣嘛!憑她的家世、背景,樣樣都比她好,她怎樣也比不過她的!到最後,炎耀一定會是她的!會是她藍依依一個人的!
藍依依在唇邊揚起一抹冷笑,瞪住黎芯的眼神惡毒無比。
炎耀斂下眼眸,淡淡的瞟過藍依依一眼,將藍依依暗地裡搞的小把戲看在眼底。
要不是看在她還有利用價值的份上,她以為她進得了這個地方?冷笑了下,炎耀一言不發的逕自轉身,踏上了二樓。
藍依依驕傲的向黎芯投了一記勝利的眼神,以為炎耀的沉默不語,代表他是站在她這一邊的。
藍依依小跑步的跟上炎耀的步伐,在經過黎芯面前時,還示威似的勾住炎耀的手臂,對著她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一旁的徹跟司是氣得牙癢癢的,恨不得衝上前去痛扁她一頓。
什麼嘛!她以為她是誰啊!?主子的未婚妻還是老婆!?徹不滿地想著。
有什麼好 的!比起芯小姐的善良、體貼,她連千分之一都比不上,不過是個嬌生慣養的富家千金罷了。司在心裡罵著。
黎芯怔怔的望著兩人親密依偎的舉動,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她的眸瞳顯得空洞,定定的凝望著他逐漸消失在眼前的背影。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她在心底悲傷的吶喊著。
原以為他這次回來,是為了看她,結果……
為什麼,他要將別的女人帶進這個她用來守候他的城堡?
為什麼要這樣做?
為什麼連她最後一個用來隱藏悲傷的城堡都要奪去?
她不懂,為什麼……
黎芯的淚水由眼角滑落,逐漸模糊了她的視線。
「呃……芯小姐,你別理那個女人,他跟主子沒什麼關係的,是她自己硬纏著主子的……」徹對於這種尷尬場面,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只是焦急的看著司,要他一起幫忙解釋。
這個死藍依依,全都是她害的!這不讓芯小姐誤會了,怎麼辦才好呢?
「是啊!是啊!主子根本就不喜歡她的,你千萬別誤會,她之所以會來芯園,不是主子邀她來的,是她自己硬要跟來的……」司也緊跟著開口,一面說著話,一面還慌張的比起手勢來。
黎芯茫然的站在原地,耳裡聽不見他們的解釋,只是靜靜的讓淚水流過她蒼白的雙頰,無聲的墜落在她那早已佈滿無數傷口的心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13 01:20:58
第五章
是的,我承認。
我愛上了一個永遠不會說「愛我」的男人。
在他眼底,我只是一個用來點綴他生命的裝飾品,美麗、獨特,卻不具任何意義。
或許某天,當他厭倦了裝飾品的美麗之後,會將我從他的生命中剔除,由他身旁其他更耀眼奪目的寶石取代我,然而,他並不會感到有任何的不適。
因為,裝飾品對他而言,其實可有……可無……
「調查的如何了?」炎耀穿著一套白色休閒服,坐在電腦桌前。
他的銳眸盯著電腦螢幕上由美國分公司傳來的資料,上頭密密麻麻的文字要是認真看起來,絕對會令人頭昏眼花,但他卻在短短幾分鐘之內,將一整篇資料全數閱畢,接著手指在鍵盤上敲下幾個數字按鍵,一份利益高達數十億的契約就此成立。
「主子,關於與藍氏企業合作開建『綠野山莊』的計劃案,藍氏企業總裁似乎有些意見。」徹幽幽歎了口氣,恭謹的遞上一份調查報告書。
「藍總裁對於紅利的分配很不滿。」唉,凌晨一點多了耶!為什麼他還得在這裡陪著主子討論這些公事?
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回到自己的房間裡,抱著軟綿綿的枕頭,躺在舒服的床上睡覺嗎?他怎麼會如此苦命的待在這裡工作呢!?
想不出原因啊!反倒是那好命的懶人司,早在主子尚未遇見他之前,就溜回房裡睡他的大頭覺。
而他,不過是貪看了一出八點檔,才會拖到了九點,結果好死不死的在回房的走廊上遇見了主子,就這樣讓人揪來書房裡做事。這一做,可就由九點做到現在的凌晨一點多!
嗚……嗚……一想到這兒,他就想哭,都是「八點檔」惹的禍!
「喔?」炎耀聞言挑高眉,旋即關掉電腦,轉身望向徹的一臉無奈,「怎麼說?」
不用開建的本金,只需提供他名下一千多壞的建地,便能獲得三成的紅利,這有什麼好不滿的?
「藍氏總裁賺三成的紅利太少,所以不肯簽合約,他要求您再提高分配給他的紅利。」對於藍氏總裁的貪心,徹不禁嫌惡的撇撇嘴。
不用本金,只需要提供他的土地開建,這樣就有三成的紅利可拿,他居然還嫌少!?
他知不知道這三成的紅利有多少啊!?
三佰億耶!夠他一輩子不愁吃穿了耶!這藍氏總裁未免也貪心過頭了吧!?
「那你說,他想要多少?」炎耀倒是被挑起興趣來了,從來沒有人與他做生意敢這樣討價還價的,要不是因為這個計劃,需要藍老頭在台北郊區的那一千多坪土地,說什麼這塊大餅也輪不到他吞。
「藍總裁他要求五成。」徹照實說出藍氏總裁開出來的條件後,立刻垂下了頭,他可不敢看主子的表情,搞不好主子一火起來,先拿他來開刀。
他可不想當藍老頭的替死鬼啊!
「五成?我沒有聽錯吧?」聞言,炎耀冷冷地笑了,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居然會有如此貪婪的人。
扣掉開建綠野山莊的費用和廣告宣傳,實際利益剩下不到七成,藍老頭一口氣要了五成,那他炎耀還做這筆生意幹什麼?
「哈!哈!呃……恐怕藍總裁想要的的確是如此。」徹乾笑了幾聲,面對主子隱忍在面皮底下的怒意,只能拚命地在心底暗念阿彌陀佛,求佛祖保佑可憐的他別掃到颱風尾。
炎耀沉下臉,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輕敲。
哼!之所以讓藍依依住進芯園,也只是為了使這樁合作案能夠順利進行,若是合作計劃生變,那麼,讓藍依依住進芯園的舉動,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一想到這兒,他的腦海中便不由得浮起黎芯的身影,她那張哀傷的姣好面容又和兩年前初遇時的影像重疊了……
炎耀輕輕斂下眼眸,冷情的心瞬間似乎被什麼觸動,輕輕搖晃……
「主……主子?」見炎耀沉默不語,徹試探性的輕喚,以為自己又說錯什麼話了。
「聽說,最近藍氏企業的股東在鬧內訌?」炎耀突然開口,暗黑的眸瞳平靜無波,瞧不出他內心真正的想法。
他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呃……是啊,外頭謠傳藍氏企業的某些股東,因為看不慣藍氏總裁上次的投資錯誤,導致他們損失不少利益,所以想賣掉藍氏企業的股票。主子,這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徹一臉納悶,不懂主子為何突然提起這件事。
這跟藍氏總裁要求要提高紅利分配,有什麼關係?
炎耀不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站起身,淡淡的說道:
「明天早上,將藍氏企業全部股東的資料送到我桌上,不論是大小股份,甚至散戶,我全都要見到。一個月後,我要掌握藍氏企業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股份,讓它成為琊集團名下的資產。」
既然藍氏老頭執迷不悟,那麼就怪不得他心狠手辣,將他花了大半輩子辛苦建立起來的藍氏企業給毀了。
他要他雙手捧著台北郊區的土地所有權狀,乖乖的送給他。
「啥!?」徹哀叫出聲,明天早上!?這不就代表他一整晚都不能回房睡覺了?他可不可以不要啊?他突然有種好想哭的感覺……
「下去吧。」無視於徹一臉的哀怨,炎耀淡淡的說道,眸光轉而望向書房裡那上了鎖的玻璃櫃。
「是……」徹愁眉苦臉的應了聲,退出了書房。
他凝望著那上了鎖的玻璃櫃,透過擦拭得光潔的鏡面,他的目光緊鎖著裡頭惟一的飾品。
那是一雙用紫水晶雕琢出來的天使羽翼,半展開的翅膀在燈光照射下,散發出紫色光輝,彷彿只要你一不注意,那雙紫色翅膀就會拍動羽翼,展翅高飛。
它是那樣的柔美、那樣的虛幻,讓人有種存於幻夢之中的感覺,好像在你以為你得到的時候,又即將在下一秒失去……
於是,他上了鎖,強制的將玻璃櫃給鎖住,不讓那雙遺落在凡間的天使羽翼有機會離開,他將它鎖在黑暗裡、鎖在他的世界中,只有他可以擁有、只有他可以獨佔。
它將成為他生命中,最美麗的一樣收藏品。
而她,那個在雨夜中初遇的女人,就如同這雙被他關在玻璃櫃中的水晶翅膀,被他緊緊鎖在他的世界之中。
不願給她有離開的機會,只因為她屬於他,屬於如同黑夜般的他。
就算他不愛她,就算他不需要她,這扣鎖在玻璃櫃中的翅膀,依舊屬於他!
? ? ?
是你!是你害我得不到幸福!是你害我被惡魔詛咒!是你——
女人憤恨的尖喊聲,又在她夢中突然跳出,模糊的影像在眼前搖晃,惟一清晰可見的,是女人那雙融合著恨意以及怨怒的眼眸。
黎芯冒著冷汗,在睡夢中不安穩的左右翻動。
我詛咒你!詛咒你永遠只能活在黑暗裡,永遠不會有走向光明的一刻——
模糊的影像停留在她眼前幾秒,隨即消失不見,但女人的聲音卻不斷重複地在腦海中旋繞,像是恥笑又像是提醒,一遍一遍地,永不止息。
黑暗會無時無刻跟在你身邊,哈……哈……記住我的話,記住我的話啊——就算你睜開眼,你也永遠不會有見到光明的一天,我的詛咒會緊緊地跟隨著你,永遠永遠……
不!不是這樣的!不是她的錯、這不是她的錯!
別用這麼惡毒的誓言來懲罰她,別用這種恨意累積起來的詛咒傷害她,她不想的!她真的不想!
如果可以選擇,如果早知道她的出生會帶給她這麼多的痛苦,那麼,她絕不會在這種不受任何人祝福的狀況下出生的。
只是她無法選擇啊——
驀地,眼前景象消失不見,換上的是一雙幾近冰冷的眼神,不帶任何情感的盯望著她,將她傷痕纍纍的心,再次傷得體無完膚……
不!不要用這樣冷漠的眼神看她!不要用這樣傷人的冷漠來對待她!
她只剩下他……她只剩下他而已啊……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她?為什麼要這樣傷害她?為什麼就連她最後一小塊用來藏匿悲傷的地方,都要殘忍地奪走?
為什麼?究竟有誰能告訴她啊!
痛苦的回憶之門再度打開,頓時,各種不同的情緒由那道門衝出,襲向黎芯,有害怕、有恐懼、有孤單、有寂寞,而最多最多的,則是心痛……
「不——」黎芯發出尖喊,迅速由夢中驚醒,冷汗濡濕了她的長髮,浸濕了她的絲質睡衣。
她驚恐的抱著渾身顫抖的自己。夢中,他那冷漠的眼神令她恐懼,像是不再眷戀她的美麗,像是不再需要她這個收藏品,像是他隨時會離開她,將她丟在一片漆黑之中……
無神的眸瞳瞅凝著遠方,黑如瀑布的長髮披散在黎芯身上,看起來是那樣的茫然、無助。
她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會不再心痛?究竟又要到什麼時候才能不再恐懼黑暗?
心,好痛……
當炎耀進房的第一眼,瞧見的便是如此。
暈藍色的床頭燈將黎芯整個人照得朦朧,她纖弱的身影籠罩在一片淺藍色的光芒中,看來是那樣的脆弱、那樣的飄忽,像是那雙被他鎖在玻璃櫃中的翅膀,正努力想掙出束縛……
「做惡夢了?」低沉且慵懶的嗓音由他唇邊逸出,他的眼眸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
他走向她,伸出手,由身後將她抱住,熱燙的唇輕輕印在她白皙的頸上,傳來一陣灼熱的氣息,溫暖、迷醉,使人不禁深深陷入他設下的迷網中,無法自拔。
「夢見了什麼?」貼著她冰涼的粉頰,炎耀在她耳邊低柔地問道。
他喜歡她身上的味道。
那是玫瑰特有的清香,在黑夜中綻放,莫名的吸引了他。
徘徊在黑夜中的她是淒美而動人的,讓他在初遇時便湧起一股獨佔的慾望,強悍的鉗制了她的自由,不願放手。
黎芯靜靜的凝望著遠方,什麼話也不說,任由心口的疼痛鞭笞著她,直到她的感覺麻木,直到她再也哭不出來。
「你有沒有過一種感覺?」黎芯兩眼空洞的開口,「當你以為你是活在這個世界上時,其實你卻是死去,當你以為自己得到一樣你夢寐以求的寶物時,其實卻是失去……」
她一動也不動,房內的落地窗並未關起,冷冽的夜風由窗外吹進,將她一頭如瀑的黑髮輕輕吹起,飄散在半空中。
「這種感覺,特別容易在黑夜中出現……」黎芯繼續說著,無神的眸瞳依舊凝視著遠方,飄忽的眼神捉不到焦點,彷彿……予人一種即將消失不見的錯覺。
「只要一閉上眼睛,我就以為,我早就不存在這個世界上;只要一閉上眼睛,我就以為,你又要消失不見……」成串的淚水由她眼眶裡滾落。「而我,就什麼也沒有……什麼也沒有了……」黎芯喃喃的說道。
「這種感覺太可怕,好像……好像你要的就在眼前,好像一切都是那樣的完美……可是當你伸手想要捉住它時,它卻又像泡沫一樣消失不見了,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見……什麼也留不住……」
她緩緩轉過身,哀傷的黑眸凝視著他,纖細的手顫抖的撫上他,壓抑在心中兩年的疼痛,再也無法忍受。
「耀,別讓我一個人獨自留在黑暗裡好不好?別把我當成『收藏品』看待好不好?別……別在轉身後,就將我遺忘在你的記憶裡好不好?」她哀求似的凝望著他,心,劇烈顫抖。
「我只是希望能永遠留在你身邊,只是希望在黑暗中,你能緊緊的擁住我,別離開我……」
她什麼也不要,什麼也不想要,她只想要他愛她,只想要他能在黑暗中,用他的雙手將她緊緊抱住,不讓她獨自面對那存於黑暗中的恐懼。
只是這樣而已,就只是這樣……
如果連他也不要她了,那麼,困縛在黑夜中的她,真的會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炎耀面無表情的望著她,看著她哭泣的臉蛋、聽見她悲傷的吶喊,彷彿有種什麼東西,抽痛了他的心。
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頭一次出現在他身上。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影響他的情緒,而她的話卻意外的勾動了他,不可否認的,他的心,的確起了動搖。
不該受她影響的!
他是別人口中最冷漠、最無情的琊集團總裁,他是沒有心、不動情的冷血男人,而她,不過是一個收藏在他玻璃櫃中的收藏品!
他絕對不可能被她影響了自己一向冷靜的情緒!
「別要求我對你做出任何承諾。」炎耀面無表情的說道,「我不會對任何女人做任何承諾,包括你。對我而言,你和所有女人一樣,都只是為了金錢、權力和地位,甘願捨棄自尊留在我身邊的女人,貪婪、醜陋且不堪入目!別以為只要能逼我做出承諾,琊集團總裁夫人的寶位就是你的!」極為殘忍的,他一字一字地說出令黎芯心碎的話語。
他從不相信有人會為了愛情付出一切,那只是人在迷失中,用來寄托靈魂的一種替代品,當走出迷霧後,她會發現,愛,什麼也不是!
「不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黎芯搖著頭,喃喃說著。
他怎麼能說出這種污蔑她的話?
她不是那種為了錢,而不擇手段纏上他的女人!她不是!
「不然又是怎樣?」炎耀倏地沉下臉,迅速伸手擒住她的藕臂扯向自己,冷冷的開口。「你剛剛哭著跟我央求的,別離開你、別讓你獨自一人留在黑暗裡、別將你當成『收藏品』看待,難道都只是說著好玩的!?還是不甘心我帶個女人住進芯園!?亦或是為了試驗看看,在我炎耀心目中,你黎芯有多重要!?」
「不是!我只是愛你啊——」壓抑在心底許久的愛意,終於在此刻全數爆發。
她哭喊出聲,眼淚不斷落下,她悲切的像是臨死前想捉住最後一塊救命浮板似的,揪住他的襯衫不肯放手。
「只是因為愛你……」晶瑩的淚珠緩緩滾落,她不斷重複說著,「只是因為這樣而已……」
拜託,別這麼對她,別這麼殘忍的否定她啊!
她只是想要他的愛而已,她這樣錯了嗎?錯了嗎……
室內的空氣彷彿瞬間凝結,暈藍色的床頭燈忽然閃了兩下,然後熄滅,剩下一片黑暗。
黑暗中,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卻能聽見他冷酷無情的聲音,和他那雙在黑暗中發光的深邃眼眸。
「永遠別說『愛』這個字,它根本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沒有心的人,是沒有愛的。」面對黎芯的眼淚,炎耀無情的說著。
在這個世界上,他最不相信的就是愛情。
這種虛幻的字眼,根本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他冷絕的回答幾乎讓黎芯崩潰,他殘忍的眼神深深傷了黎芯的心,眼淚迅速盈滿眼眶,心,瞬間被狠狠撕裂開來。
「別去要求你永遠得不到的東西,更別去妄想不屬於你的東西,因為你在我心中,什麼也不是!」他冷冷說道,犀利無情的眼眸射穿了她的心,一句句殘忍的話無情的剜割著她。
什麼也不是……這句話宛如一把銳利的匕首,狠狠的刺進她的心,將早已疼痛不堪的心房,傷得更加嚴重。
不知何時,他離開了她的房間,空蕩蕩的房內只留下他的氣味……
黎芯突然笑了,笑得淒涼、笑得悲傷。她搖著頭,捂著自己的臉,淒楚地笑著。
是啊!在他心目中,她只是一個他意外撿到的收藏品,什麼也不是……
怎麼會忘了?怎麼會癡心想要成為他的惟一?明知道說出的後果,得到的必定是不屑一顧的鄙棄,但為何她仍是執迷不悟!?
該醒了!該醒了啊,黎芯!
這個你一直以為會是永遠的美夢已經結束,這個你一直以為可以一輩子守護的城堡已經崩塌,你什麼也沒有了,什麼也沒有了……
你該醒了!
只要醒了,心,就不會再痛了,永遠不會再為他痛了……
不會再痛了……她是笑著的,但臉上突然泛起一陣怪異的涼意。
那是什麼?她伸手去摸,赫然發現指上的是一顆晶瑩的水滴。
她拭去,但又落下來,再拭,它又再墜落,一顆一顆的由她眼眶掉落,一直落……一直落……
原來,那不是水滴,而是她的眼淚……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13 01:21:26
第六章
從今天起,我將要努力學會遺忘。
我要學會不再愛你、學會不再想你、學會如何忘記你……
「小芳,那個少爺帶來的藍小姐到底是誰啊?驕傲的要命又難服侍,真讓人討厭!你知不知道,昨天早上我忘了擦大廳裡的桌子,她居然就說我偷懶,還說要開除我呢,要不是何嫂剛好經過,恐怕我就真的被她給趕出芯園了。」
廚房裡,有一名女僕一面洗著碗盤,一面問著身旁正忙著擦盤子的另一位女僕。
這位藍小姐究竟是什麼來頭啊?才住進芯園短短一個星期,居然就以女主人的姿態對她們頤指氣使的,討厭極了!
「噓,你小聲點,要是讓人聽見,你麻煩就大了。」小芳緊張的摀住她的嘴,先瞄瞄四周,確定沒人之後,這才安心的吁了口氣。
「幹嘛這麼緊張啊,不過是一個客人!」小綠拿下小芳捂著她嘴巴的手,不滿的叫嚷起來。
「什麼客人!?」小芳敲了她一記,將擦好的盤子放入架上,又回過頭來說道:「聽說,她可是少爺的未婚妻呢!」
「未婚妻!?唔……唔……」小綠驚叫起來,下一秒,只見她又被小芳給指住了嘴,只能發出唔唔的聲音抗議著。
「你想害我們兩個都沒工作啊!」小芳壓低了聲音斥責她,靈活的大眼快速掃視四周,深怕一個不察,這些話會讓人給聽了去。
「唔……到底是怎麼樣嘛!?」用力的扳下小芳的手,小綠一張臉因喘不過氣而漲得通紅,忿忿的瞪著小芳。
「你不知道啊,那個藍小姐,可是藍氏企業的千金呢,聽說,她跟少爺交往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像上回,少爺不是去美國嗎?就是藍小姐跟他一起去的,他們兩個人很有可能會結婚哦!」小芳將她由別人口中聽來的消息,一字不漏的說給小綠聽。
這些消息早就傳遍整個芯園了,只有她這個小笨蛋還不知道!
「什麼?那芯小姐呢?芯小姐怎麼辦!?她不是少爺的女人嗎?要是少爺跟藍小姐結婚,那芯小姐不就很可憐?」聞言,小綠不禁替芯小姐叫屈。
比起藍依依的刁蠻、驕縱,她們家的芯小姐可就溫柔婉約多了,待人又和和氣氣的,兩者相較之下,她可是喜歡芯小姐喜歡的不得了呢!
「那有什麼辦法,畢竟芯小姐只是個情婦,哪比得上藍氏千金的背景呢?」小芳無奈的歎口氣,捧著一疊乾淨的盤子轉過身,剛好看見黎芯和何嫂兩個人站在門邊。
「芯……芯小姐!?」小芳驚叫出聲,手中的盤子差點摔到地上。
完了!完了!芯小姐怎麼會在這裡!?那她們剛剛說的話,不就全讓芯小姐聽去了?
小綠也嚇了一跳,顧不得手裡還拿著一個濕漉漉的盤子,急忙地轉過身,驚愕的望向黎芯。
「你們這兩個……」何嫂氣得想指著她們大罵,芯園裡怎麼會有這兩個愛嚼舌根的小麻雀,真是氣死她了!
她才剛陪著芯小姐去採買一些民生用品回來,想來廚房找幾個人幫忙搬東西,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會在這兒聽見這番話,真是氣死她了!
雖然芯小姐是少爺的情婦,但畢竟也是芯園的半個主人,哪裡輪得到她們在這裡亂嚼舌根!
「何嫂……」黎芯頓時由怔愣中回過神,連忙出聲制止了正要開口訓斥的何嫂,「沒關係的。」
「可是她們這兩個……」何嫂指著這兩個女僕,氣得說不出話來。
「真的沒關係。」黎芯輕搖了搖頭,然後,她對那兩個被嚇愣的女僕露出個笑容,「可以麻煩你們待會兒幫何嫂把外頭那些食物給搬進來嗎?我……我想去花圃走走。」
「好。」小芳和小綠連忙點頭,對於黎芯沒有責怪她們,感激不已。
要是換作別人,恐怕早就把她們兩個給趕出去了。
黎芯轉過身,就要往外頭走去。
「芯小姐……」一旁的何嫂看得是擔憂不已,不由得出聲喚住黎芯。
她知道,芯小姐外表看起來雖然堅強,但她的內心根本就脆弱的不堪一擊,更何況這些天來,少爺跟芯小姐之間不知是怎麼了,氣氛緊張得很,就算在宅中見了面,也像陌生人般沉默而無語。
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何嫂怎麼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放心,我沒事的。」黎芯回頭對何嫂露出個安撫的笑容,轉身走出了廚房。
? ? ?
她決定開始習慣寂寞,開始學會遺忘,開始學會不再愛他。
這樣就沒有什麼能再將她的心,剜割的傷痕纍纍……
知道自己在他心中,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收藏品之後,她便決定要學會遺忘,只要遺忘了他、遺忘了他的一切,那麼她的心,就不會再感到疼痛了。
黎芯坐在一片綠油油的草地上,仰高了頭,讓那金黃色的陽光灑落在她身上。
一切都結束了!
在那一夜後,她已經從最美的幻夢中清醒,渴望一輩子的願望一旦破滅,她再也不用去期望,這樣不用去害怕失望,也不用去面對失望所帶來的絕望。
於是,她清醒了,由崩塌的城堡中一個人走出,從破碎的美夢裡看清現實,不再繼續留戀。
那一夜,她的愛已經隨著天明而完全死去,一點也不剩……
突地,她身旁草叢傳出一陣聲,吸引了黎芯的注意。
她抬起頭,剛好看見離她不遠處的草叢中,冒出一顆毛茸茸的頭顱,它先是用一雙靈活的黑眼轉了四週一圈,然後開始努力地想要鑽出草叢。
一隻小貓!?
黎芯不禁訝異極了,這裡……怎麼會有只小貓?
正當她還在納悶之際,那只努力要鑽出草叢的小貓,不知怎麼的,一個用力過度,砰地一聲,竟由草叢狼狽的摔出。
「噗哧!」見到這好笑的一幕,黎芯忍俊不住地嬌笑出聲。
摔在地上的小貓似乎知道黎芯在恥笑它,不高興的發出喵喵聲,圓滾滾的大眼睛哀怨的瞪著黎芯,好像在抗議著,它都已經跌成這樣了,她居然還這樣沒愛心的恥笑它!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笑你的,可是……你好笨喔!」黎芯咯咯地笑著,伸手將小貓兒抱起,放到自己腿上,然後替它拍掉身上的草屑以及一些灰色的髒土。
「你是從哪裡跑出來的呢?」黎芯輕撫著小貓兒細柔的短毛,好奇的問道。
只見小貓兒連理都不理會她,懶懶的打了個呵欠,蜷縮在黎芯腿上,舒服的閉起了眼。
「是從外頭跑進來的嗎?」黎芯喃喃自語著,百思不解。
芯園裡沒有養貓,它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正當她疑惑之際,不遠處傳來一聲年輕男人的叫喚聲。
「小笨蛋,你在哪裡?小笨蛋,快點出來!」
黎芯聽見年輕男人叫喚的聲音時,不禁笑了出來。
小笨蛋!?有誰的名字會取作小笨蛋的?真好玩。
原本正舒服地枕在黎芯腿上的小貓兒,在聽見年輕男人的聲音時,立即抬起頭來,對著年輕男人發出一聲喵叫。
年輕男人順著聲音來源轉過頭,正好看見黎芯腿上的小貓兒,立刻咧開了嘴,直直往黎芯的方向跑來。
「原來你在這裡!小笨蛋!」年輕男人吁了口氣,不好意思的搔搔頭,指著黎芯腿上睡得正舒服的小貓兒。
「不好意思,小姐,這是我的貓,因為我剛剛忙著整理花圃,所以才讓它跑出來。」
「花圃?」
「我是新來的花匠,叫做阿勁。」年輕男人看出她的疑惑,咧口笑道。
他伸出沾滿泥土的大手表示友好,然後驚覺自己的手實在髒得可以,羞赧的笑著收回了手,往自己的牛仔褲上擦拭乾淨,「不好意思,忘了洗手。」
「沒關係,我是黎芯。」黎芯抱著小貓站起身,面對於阿勁那有如陽光般的笑容,她不自覺的漾開一抹笑靨。
「你好!」阿勁握住她的手搖晃兩下,在瞧見窩在黎芯懷中小貓睡得香甜的模樣時,忍不住往它頭頂上輕敲了一記,「你這小笨蛋,到處亂跑,害我差點以為你又卡到哪個洞裡出不來了。」
小貓兒對著阿勁發出一陣不滿的惟叫,然後又逕自窩回黎芯溫暖的懷中。
「小笨蛋?」黎芯好奇的望著懷中的小貓,怎麼會有人把貓取名為小笨蛋呢?這麼奇怪。
「對啊!」阿勁伸手接過小貓笑道:「因為它不管做什麼事都會出錯,所以我才叫它小笨蛋。」
「出錯?」黎芯不解地望著他。
不過是一隻小貓,會出什麼錯?
阿勁很無奈的歎了口氣,然後開口說道:「你有看過一隻貓喝個牛奶,竟會整個頭栽到牛奶裡去,還有吃個東西,會被東西噎到,洗個澡,玩肥皂玩到滑倒,追個蝴蝶,最後反被蝴蝶追的?」
黎芯不敢相信的瞪大眼,遲疑的指著阿勁懷中的小貓。
「你是說它……」
阿勁點點頭,將小貓兒舉到黎芯面前,「所以我才將它取名為……」
「小笨蛋!」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嚇得被舉在半空中的小貓兒瞪大了眼,一動也不敢動。
兩人相視一眼,不禁一同大笑了起來,絲毫沒有注意到背後正有人以複雜的眸光緊盯著他們……
? ? ?
「耀,你這幾天怎麼都不理人家嘛!人家一個人好無聊呢!」藍依依噘著嘴跟在炎耀身後,口裡還不滿的抱怨著。
從她住進芯園,算一算也有一個星期了。這一個星期,除了用飯外,她難得見上他一面,每每要見他,就會被人擋了下來,說他正在忙,沒時間見她,氣得她牙癢癢的。
如果見不到他,那她死纏爛打地跟來芯園做什麼!?
炎耀理都不理她的逕自往前走,身後的徹與司對於藍依依自討沒趣的一幕,皆忍不住掩嘴偷笑。
笨啊,人家少爺都擺明不喜歡她了,她還硬要自己送上門。
藍依依恨恨的瞪了他們兩人一眼,又不死心的追了上去。
「耀,要不然你陪人家出去走走嘛!整天悶在這裡,都快無聊死了。」藍依依陪著笑臉勾上炎耀的臂膀,撒嬌似的搖晃著。
倏地,花圃中一對人影吸引了他的注意,炎耀停下步伐,臉上的表情冷了下來,他雙目直視著花圃中那抹纖弱身影,和另一個如同陽光般開朗的年輕男人。
炎耀突然停下,害藍依依一個重心不穩,差點就撞上他寬闊的肩胛。
「你……」藍依依納悶的抬頭望著炎耀,發現他正專注的看著離他們不遠處的花圃。
究竟是什麼東西能讓他看的這麼專注?藍依依順著他的目光轉頭望去,正好看見黎芯與年輕男人笑得開心的一幕。
是她!藍依依眼底閃過一絲精光。
沒想到竟然會讓他們撞見這一幕,藍依依冷冷的笑了,他那楚楚可憐的情婦,正跟個男人親密的說話呢!
一旁的徹與司當然也見到這一幕了,在心底暗暗叫聲糟。
相視一眼,他們兩人很有默契地跨步上前,擋去炎耀的視線,想趁著主子尚未見到更多足以令他抓狂的景象時,找個借口將主子拐離此地。
「嘿嘿!主子,你覺不覺得今天的天氣很……很不好,我們要不要快點進屋去,不然什麼時候要颳風下雨很難講耶!」徹冒著生命危險打哈哈,在炎耀的冰寒目光下,他幾乎快要凍結成冰。
「滾開。」眼前的景像一被人阻擋,炎耀臉色更是難看,盯著徹的眼神冷冽無比。
「主……主子,不然這樣好不好,藍小姐遠來是客,咱們也該帶她出去走走,免得人家說我們怠慢了貴客……」在炎耀森冷的目光下,司艱難的扯動了嘴角,對著炎耀說道。
「滾開!」不耐的開口,這次,炎耀的臉色變得陰沉而駭人,嚇得他們兩人立刻跳離他面前。
花圃中的兩人笑得開懷,絲毫沒發覺到有人正以一種強烈的憤怒眼神,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炎耀瞇著眼,看著花圃中那一對男女正親密的說著話,不時還可以聽見黎芯清脆悅耳的輕笑聲,和她臉上那難得一見的絕美笑靨。
她笑得燦爛,笑得無憂,黑色的長髮在空中飄揚,那是他從未在她身上見過的一面,彷彿忘卻了一切使她傷心、難過的事情,似乎也將他給一併遺忘……
他不知道始終在他面前露出哀傷神情的她,笑起來竟是如此的動人。
她的長髮被微風吹起,年輕男人伸手替她撫去,兩人之間的曖昧氣氛任誰瞧了都會誤會。
炎耀的唇抿得死緊,拳頭緩緩握起,一股被侵略的強烈憤怒襲向了他。
他銳利的目光直鎖著花圃中黎芯的側影,望著她對年輕男人笑得甜美、笑得快樂,籠罩在陽光底下的她,似乎即將脫離黑暗,掙脫他的束縛……
這個認知,讓炎耀的心瞬間揪緊了,她將離開他的世界!?
不!他不會放手的!
她的笑容、她的眼淚,她的一切喜、怒、哀、樂都是屬於他的,只有他可以享有,只有他可以獨佔,沒有人可以從他身邊將她奪走!
屬於黑夜的她,是不可能脫離黑暗走入陽光的!更不可能離開他走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絕不可能!
但又為什麼,當她站在陽光底下笑得燦爛時,卻彷彿遺忘了他?
心,不自覺地一悸,一股泛著酸澀的感覺在心口緩緩擴散開來,逐漸淹沒了他。
「沒想到黎芯小姐倒挺有魅力的,無論走到哪裡,都能讓男人對她仰慕不已。」藍依依故意這樣說道,企圖挑起炎耀對黎芯的厭惡,這樣一來,她才有機會趕走黎芯,光明正大的當上炎耀的女人。
「你這個……唔……」徹氣不過她這樣的煽風點火,握起拳頭就想上前狠K她一頓,卻被司一個快步給摀住嘴,將他拖離藍依依身旁,他怕等會兒惹出藍氏企業千金命喪芯園的戲碼。
現在的情況已經夠糟了,藍依依分明是故意挑撥主子與芯小姐之間的感情,要是這時徹再插上一腳,搞不好會將事情越鬧越大,到時就越難收場。
藍依依得意的冷笑,等她對付完黎芯,再來就是這兩個始終跟她不對盤的傢伙了。
所有阻礙她跟炎耀在一起的人、事、物,她都要毫不留情的除掉!
炎耀的臉色陰沉,在這僵凝的氣氛中,教人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彷彿只要一個不小心,觸動了那隱忍在他胸膛裡的怒火,將會引爆漫天烈焰。
「主子……」徹與司不禁擔憂的望著炎耀。
這下可慘了,怎麼會讓主子看見芯小姐和別的男人說笑的一幕!
其實,他們都看得出來,主子對芯小姐是特別的,和對待其他女人的方式都不同。
為了她,主子在一夜之間動用自身權力使德威企業破產,再來就是將曾經設計芯小姐的人給送進監牢,主子更為了芯小姐而買下這座宅園,並取名為「芯園」,這一切的一切都已經說明,在少爺心目中,芯小姐的地位有多麼特殊。
只是他們不懂,為什麼主子明明是喜歡芯小姐的,卻始終不說出口?
陽光下,黎芯仰高了頭輕笑著,黑色的長髮飄揚在空中,那雙一直被他鎖在玻璃櫃中的翅膀,似乎正拍展著,即將飛離他……
絕不放手!他絕對不放手!
她是屬於他的!他不允許屬於他的東西被人奪走。
她的笑容、她的一切,都是存在於黑夜中的美麗,永遠不會有脫離的一天。
在他尚未分辨出內心那股因她而起的激盪為何時,誰都不能奪走她!
鎖在玻璃櫃中的翅膀,始終是屬於他的!沒有人可以奪走!
炎耀的拳頭握得死緊,他盯著不遠處黎芯燦爛的笑顏,終於緩緩開了口——
「明天,我不要再見到那名花匠。」撂下話,他轉過身,往大宅的方向走去。
不能忍受她與其他男子這樣親密,他絕不讓任何男人有機會可以接近她!
徹與司相視一眼,無奈的歎了口氣,趕忙追了上去。
只有藍依依一個人依舊站在原地,盯著黎芯的身影,唇邊勾起一抹陰險的笑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13 01:22:00
第七章
不要愛你了!
決定不要再愛你了!
但為什麼當我決定之後,你又霸道的吻了我,不准我不愛你?
捧著一大束和阿勁由花圃裡摘下的玫瑰花,黎芯愉快的走入大宅,在她決定將一切都遺忘之後,沒有什麼事能再讓她感到悲傷。
黎芯摟著懷中的紅玫瑰,在陽光下的玫瑰散發出芳香的氣味,艷紅的花瓣上凝結著一顆晶瑩的露珠。
彷彿是黑夜裡玫瑰的淚,卻隨著陽光的來臨而蒸發,不再留戀黑夜……
她走進大門,正好看見藍依依親密的挽著炎耀的臂彎,緩緩由二樓步下,身後還跟著一臉擔憂的徹與司,而藍依依眼中透露出明顯的敵意。
黎芯淡淡的垂下眼,唇邊不由得泛起一絲苦澀的笑意,那親密的動作彷彿是在向她示威似的,藍依依實在無須將她當成敵人看待,因為她從來就不是她的對手。
因為,在他心裡,她黎芯什麼都不是!
黎芯捧著玫瑰花,沉默的往廚房移動。
她要找個花瓶,將這束玫瑰給插起來,然後將它擺在房內陽光照得到的窗台上,讓她每天一睜開眼瞧見的,便是在陽光下鮮艷欲滴的玫瑰。
炎耀眸光一閃,俊美的臉龐沉了幾分。
他沒有漏瞧她唇邊那抹淡淡笑意,那是自嘲、是諷刺,是她已經不再受他牽引的解脫,而他,十分不喜歡她這種表情!
這種不在乎的神情,彷彿決定捨棄什麼,彷彿不再需要他的羽翼,彷彿走出了他的世界……
胸口像被人用什麼擊中,一股疼痛自心口蔓延,強烈的刺激了他的靈魂。
她真的不再留戀他了嗎?真的不再需要他了嗎?她的心,真的一如她所表現出來那般的無動於衷嗎?
炎耀沒有發現,自己盯著黎芯的眼眸正在逐漸轉變……
「黎芯小姐可真不簡單,不論走到哪兒,都有男人像蜜蜂似的在你身邊打轉呢!」突地,一句滿含譏誚的語句,攔下了黎芯欲離去的腳步。
黎芯怔了一下,然後緩緩轉頭對上藍依依挑釁的目光。
「藍小姐有事嗎?」她勉強自己對她露出個溫和有禮的微笑,不想與這嬌貴的藍小姐起爭執,現在她只想盡快離開這個地方。
不是她懦弱,也不是她怕事,而是她不想再讓自己陷入這一潭混亂的濁水中,抽身不得。
「有事?」藍依依冷笑了下,踏著優雅的步伐由樓梯一步步的步下。
「當然有事,看不出黎小姐的本事還真不小,才剛被耀拒絕,馬上便找了個代替品補上,一點時間都不浪費,你還真是捺不住空虛、寂寞啊!」她的話,句句都帶著濃濃的鄙夷。
哼!不過是個虛偽的婊子罷了!
在別人眼前表現出一副貞節烈女的模樣,卻在背後對男人勾三搭四,這種女人怎麼匹配得上炎耀高貴的身份。
只有她,只有她才能配得上炎耀!
只要剷除了黎芯,炎耀就是屬於她的了。
她的存在,妨礙了她與炎耀更進一步的交往,她絕不能讓她留下!
她要利用這個機會,拆穿黎芯的真面目,讓炎耀看清在她美麗的臉蛋下,有多骯髒醜陋。
「我不需要向你解釋。」黎芯臉色一僵,這種污蔑人的話聽來刺耳萬分,她沒有必要站在這裡,接受她這種莫須有的指控。
她轉過身,不理會囂張跋扈的藍依依,逕自往廚房走去。
「你站住!沒聽見我在跟你說話嗎!?」藍依依大聲的喝住她,見黎芯全然不把她放在眼裡的模樣,心中氣怒不已。
什麼時候她藍依依讓人這樣對待過了!?她可是藍氏企業的千金小姐,是向來讓人捧在手心呵護的寶貝,她以為她是誰!?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情婦罷了,居然敢用這種態度對她!?
「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黎芯沒回頭地輕道,藍依依驕縱的態度也激怒了她一向不愛與人爭辯的性子。
如果她是想以這種方法來羞辱她,進而得到炎耀的話,那她就錯了。
在炎耀的心目中,她黎芯什麼也不是,什麼地位也沒有,她犯不著用這種方法來對付她,更不需要事事針對她,因為,炎耀根本一點都不在乎她。
「你!」藍依依氣憤的咬著牙,在瞧見她手裡捧著那束鮮艷的玫瑰花時,隨即又瞇起一雙漂亮的單鳳眼,露出虛偽的笑容來,「我們的確是沒什麼好說的,那不如來說說你手上的那束花吧!」
「花?」黎芯蹙眉,不懂她怎麼突然轉變了話題?
「是剛才在花圃裡的男人送你的吧?這麼大的一束花,可真令人羨慕啊!看來你跟那個男人的關係可真是特殊呢!」藍依依刻意說著會令人誤解的話,她瞥了炎耀一眼,滿意的看見炎耀淡漠的面部線條變得僵硬,一雙冷漠的眼眸倏地轉為冷厲,直盯著黎芯不放。
看來她的話對炎耀已經造成了影響,只要她再多加把勁,黎芯這個女人一定會如她所願的被趕出芯園!
「呵……呵……」黎芯聞言不由得輕笑出聲,她抱著花,一張嬌俏的小臉幾乎快要埋進花束裡。
黎芯突來的輕笑聲不但令藍依依驚愕,更讓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的炎耀蹙起了眉頭。
她在笑什麼?笑藍依依的愚蠢?還是在笑著承認她與那個男人之間的關係?
為什麼她能擺出一副毫不眷戀的表情?為什麼她能對他視若無睹?她不是愛他嗎?她不是一直深深地愛著他嗎?
為什麼她會有這種彷彿將他完全遺忘的神情,而又為什麼這副表情會讓他的心感到一股鬱悶?
炎耀瞇起眼,不得不承認,她這種彷彿不再受他影響的神情,令他憎惡!
「你笑什麼!?」藍依依氣惱不已,她本以為她會受不住羞辱地哭著跑出去,怎麼也沒想到,她居然還笑得出來!?
「我在笑,為什麼人總是看不清現實?一個對你根本不具任何威脅的人,你卻想盡辦法去對付;一個永遠不會付出真心的人,卻讓你執著不已。」黎芯緩慢的抬起頭,白皙的小臉上浮著淺淡笑意。
真是好笑極了!她以為她黎芯在炎耀心中是特別的嗎?以為她會威脅到她將來的地位?
不!不會的!他根本就不在乎她、根本就不需要她!藍依依所做的一切,只是白費工夫而已,對炎耀而言,她黎芯一點都不重要。
「藍小姐,你不需要把我視為眼中釘的,因為我對你根本構不上威脅。」因為她知道,炎耀將女人看待成玩物,他根本不會對她們付出真心。
「你住口!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教訓我!?」藍依依尖叫出聲,她指著黎芯,渾身氣得不住顫抖。
一個小小的情婦,居然敢用這種口氣來跟她說話,她以為她是誰!?
「我不是在教訓你,我只是在陳述事實而已……」炎耀根本就不愛她,藍依依為什麼一定要將她當做眼中釘一樣的看待呢?
黎芯話還沒說完,藍依依已經幾步衝上前去,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
啪地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在寂靜的大廳中險得格外清晰。
不多時,五個指印清晰的浮現在黎芯白皙的臉蛋上,顯得紅腫而突兀,或許是來不及防備,黎芯的嘴角竟被打出了血絲。
「喂……喂,你怎麼打人啊!?」徹見狀連忙驚叫出聲,想上前阻止藍依依這種仗勢欺人的舉動。
「你給我閉嘴!」藍依依指著徹就是一陣叫罵,「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兩個下人都是站在她那一邊的,等我跟耀結婚,當上芯園的女主人之後,你們兩個就給我小心點!」
「你這個……」徹氣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討人厭的女人啊!?既囂張又跋扈,更可笑的是,主子對她一點意思也沒有,她居然還不知羞恥的在這兒大放厥辭,說要跟主子結婚!?
「藍小姐,我尊重你是芯園的客人,所以我可以原諒你剛才的舉動,相信你只是一時氣昏了頭才會如此,不過,我希望沒有下一次。」黎芯捂著紅腫的右頰,難得的冷了聲說道。
她已經說得夠清楚了,她從來就不是她的敵人、她的對手、她的威脅,她沒有必要事事針對她,想盡辦法對付她。
「我就是故意打你的,怎麼樣!?」性格刁鑽的藍依依沒有一點懊悔的跡象,反倒更加得寸進尺。
「在這芯園裡,你是什麼身份?不過只是個耀豢養的小情婦罷了,剛剛那一巴掌是教訓你,跟我藍依依說話要懂得尊卑,別以為我不知道,像你這種出身貧困的女人,多半都是利用自己的身體去換取金錢、財富,搞不好你母親就是這樣,所以才會生下你這種四處勾引男人的賤女人……」
「夠了!」黎芯再也無法忍耐,藍依依這些侮辱人的話,將她心裡原本快要修補好的傷口,又硬生生撕扯開來,痛,又開始蔓延……
「你以為每個人一出生,都幸運地像你一樣投胎到權貴之家嗎?你以為出生在貧窮人家裡的人,個個都是他們自願的嗎?你只是比別人多了那麼一點好運罷了,不要以為這樣你就可以肆無忌憚的羞辱人!」
說完,黎芯逕自轉身,不願再理會潑辣驕縱的藍依依。清澈的美眸躍動著兩簇怒火,將黎芯清麗的容顏襯托得更加動人,就像在黑夜中燃燒的一團火,炫目而奪人,吸引了炎耀的目光。第一次,黎芯在人前表露出她隱藏在內心倔強的一面。
不想與人起爭執,並不代表她膽小,她能瞭解她愛上了炎耀,不擇手段地想要得到他,才會毫不留情的出言攻擊她,但這並不代表她就可以隨意傷人。
「你!」藍依依暗暗咬牙,氣憤的漲紅了臉,漂亮的臉蛋上因強忍的怒氣而變得扭曲。
這個黎芯居然敢在這麼多人面前,暗喻她是個驕縱、自以為是的千金大小姐,這口氣,她說什麼都嚥不下!
「如果藍小姐沒事,請恕黎芯不奉陪。」
眼見黎芯擺明不把她放在眼裡,一時間藍依依胸口的怒火漲到最高點,羞憤和蔑視各種不同的情緒頓時湧上心頭。
「你這女人!」她氣怒的伸出手,狠狠的推了黎芯一把。
黎芯聞聲轉過身,還來不及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一雙突來的手用力的將她推往身後那扇雕花玻璃上。
匡啷一聲,玻璃破成碎片,黎芯的身子在撞上玻璃之後,隨及反彈的摔落地面,瞬間,一切彷彿靜止不動,當眾人回過神之後,又是一陣尖叫。
黎芯纖弱的身子倒在一堆碎玻璃之中,紅色的血液由她手臂、臉頰、頸部、小腿、腳踝緩緩淌出,沾紅了她的白色衣裙。
被吵鬧聲吸引而來的僕人們不禁驚叫起來。
「我……我……不是我,耀,不是我,是她自己……是她自己說錯話的……」藍依依終於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驚慌的回過頭望著站在樓梯上的炎耀,拚命的想要解釋。
她……她居然一時氣急,傷了黎芯,這下炎耀一定會以為她是故意的!
炎耀渾身散發出一股冷冽的氣息,一雙黑眸緊盯著躺在碎玻璃中一動也不動的黎芯,室內氣氛一片僵凝。
「滾!」森寒的由唇邊吐出一個字,炎耀連瞧藍依依一眼都不曾,直接繞過她,長腿踩上那堆碎玻璃。
「耀?」藍依依驚愕的望著他,不敢相信剛才聽見的話。
她是為了他才這麼做的,他怎麼……
炎耀陰鷙著一張臉,低頭看著黎芯側躺在地上的身子,那紅色的血液正一點一滴的沾染上她的白衣,蒼白的小臉正痛苦的緊皺著。
他渾身繃得死緊,拳頭不自覺地緊握。
「主子……」徹與司不禁擔憂的輕聲喚道。
芯小姐已經傷成這樣了,主子該不會還想跟芯小姐算早上的帳吧!?
下一秒,只見炎耀已經彎腰抱起了她。
「不……」黎芯困難的睜開眼,在瞧見眼前炎耀那張放大的俊美臉龐時,發出了一聲細微的抗拒。
她不需要他這種施捨的同情,這樣只會更顯得她的處境可憐。
「你想繼續待在這兒?」冷唇貼向她的耳畔,炎耀低柔的由唇邊吐出這句威脅,輕而易舉的阻止了黎芯的抗拒。
她絕對不會想成為芯園僕役們茶餘飯後的笑話的!
黎芯咬咬唇,渾身虛軟的偎在炎耀懷中,任由炎耀抱著她往二樓步去。
的確,她沒有多餘的力氣可以自己上樓,現在這個狀況已經夠混亂了,她不想因為她的固執而讓這麼多人看笑話。
「耀,不關我的事,是她……」在炎耀抱著黎芯經過藍依依身邊時,她慌亂的扯著炎耀的手臂,可憐兮兮地瞅著他。
「滾!」沒什麼耐心再陪藍依依瞎耗,炎耀的專注力全在他懷中的女人身上,她身上有多個被玻璃扎傷的傷口,其中最嚴重的,是她直接撞上雕花玻璃的背部,正不斷淌出鮮血。
「耀……」藍依依手足無措的愣在當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徹,限你三分鐘內將她帶走。」炎耀冷著臉,寒聲下了命今。
藍依依今日愚蠢的行為已經惹火了他,他炎耀的人豈是她說動就能動的!
「是。」領了命,徹恭謹的上前,架住藍依依就要往外頭走,「藍小姐,這邊請。」這種潑辣刁蠻的女人早該滾出芯園了!
「不!你不能趕我走!」藍依依奮力掙出徹的鉗制,衝至炎耀身邊,揪住他的衣袖,哀求的道。「你不能趕我走,你不能趕我走,爹……爹地跟你還有合作的關係,你不可以為了這個女人就要趕我走,不然……不然這件合作案我會叫爹地就此終止!」
想不出什麼辦法了,藍依依知道他很重視這次與藍氏企業合作的案子,只好以此來威脅他。
「藍小姐似乎弄錯了。」炎耀俊美的臉上浮現一抹陰冷笑意,睨著藍依依的眼神更是冷峻無比。
「跟不跟藍氏企業合作,對我而言一點差別也沒有,你不妨回去問問藍總裁,現在藍氏究竟是誰在作主?而你,藍依依,只是個死皮賴臉住進芯園的女人,你最好趁我還沒真正生氣前,離開我的視線範圍。」
他炎耀身邊的人,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大膽的出手傷害,更何況是一直處於他羽翼保護下的人。
「你!」藍依依的臉色倏地乍青乍白,活像被打翻了的調色盤一般,一張漂亮的臉蛋因強忍著怒氣而扭曲。
他……他居然敢這樣對待她!?
「徹,送客。」說完,無視藍依依怨憤的眼神,炎耀抱著受傷的黎芯,逕自上了二樓,留下一群僕役欣喜的放聲歡呼。
這下,這個討人厭的藍小姐總算被少爺趕出芯園了,以後他們就不必再看她的臉色了。
徹在看見藍依依那一臉活像吃鱉的模樣,差點沒爆笑出聲,他強忍著笑,走向藍依依,做了個「請」的動作。
藍依依氣憤的咬著牙,用力的跺了跺腳,然後扭身走出了大宅。
黎芯!這全是你害的!今天這筆帳,我記下了!我不會放過你的!
總有一天,你會知道,得罪我藍依依的下場是什麼!
? ? ?
抱著受傷的黎芯回到他的房間,炎耀立刻將她放到鬆軟的黑色大床上,下一秒,只見黎芯忍著痛翻身下床,拐著腳,一步步地往房門口步去。
「你去哪裡?」炎耀蹙著眉,反射性的擒住她的手臂,卻聽見黎芯口中逸出一聲痛楚的呻吟,纖弱的身子顯些癱軟的滑落地上。
「放……放手……」額上冒著冷汗,黎芯辛苦的由喉間擠出這句話。
天吶!她的手好疼,他能不能別那麼用力!
炎耀眸光一閃,盯著她迷濛的淚眼好久,然後鬆開了手,看見她手臂上竟被玻璃劃了道好長的傷口,難怪當他一握住她的手時,她會痛得幾乎哭出來。
再仔細一看,不只是手,還有她粉嫩的臉頰、光滑的小腿、細緻的腳踝,和她細滑的美背上,那被玻璃割傷的傷口正滲出鮮血,一滴一滴融合成一條蜿蜒的血流,落到白色的地毯上,地毯上血跡斑斑,看來令人觸目驚心。
但當他看見黎芯拐著腳又要離開時,一股慍氣直衝他的腦門,他迅速攔腰抱起她,將她扔回床上去。
這個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受傷了?居然不想辦法先止住血,還拐著腳想要離開他的房間!?
陰沉著一張臉,炎耀突然有種想狠狠搖醒她那顆不知裝了什麼蠢念頭腦袋的衝動,不過不是現在,等她傷好了之後再說。
「你……」一陣頭暈目眩,當黎芯抑回胃部翻湧的感覺後,才發現自己又回到他的床上,那舒軟的絲被散發出他獨特的男性氣息,強烈而令人迷醉。
黎芯捂著腹部,無力的趴在床上,內心卻隱約的泛起不安。
他……他好像在生氣,為什麼?
她又沒得罪他,是嫌她待在這裡礙眼嗎?可是,她想要離開的,是他又抱起她丟到床上的。
他到底想做什麼?
喔,天吶!她好痛!她扭動著身子想借此舒緩身上被玻璃割傷所傳來的灼熱感,卻換來他陰鷙的一瞥,頓時,黎芯僵立地坐在床上,一動也不敢動。
「過來,我幫你上藥。」他拿出醫藥箱,坐在床沿命令道。
她身上的傷口需要一一清理,那些玻璃碎片有可能還在她的傷口中。
直到現在,他的心情還不能平復。
不知道為什麼,當他見到她渾身是血地躺在碎玻璃中,他的胸口倏地狠狠的揪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劇痛席捲了他,各種複雜的情緒頓時湧上心頭,其中最多、最多的,則是被撕裂般的心痛。
心痛!?這不應該會出現在他身上的感覺,竟然在見到她受傷的那一剎那,無法抑制的由心口泛起。
他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在藍依依出手傷了她的那一剎那,他的心幾乎痛到快要撕裂,這種感覺他從來沒有經歷過,而今天,他嘗到了。
那是憤怒,是心痛,還有……不捨。
黎芯一愣,上藥!?
他……他要幫她!?
是她聽錯了,還是剛剛撞到後所產生的後遺症,他居然說要幫她上藥!?
顧不得他話中的真實性有幾分,黎芯防備性的瞪著他,並縮著自己的身子往床角擠去。
「不……不用,我可以回房間自己來……」她支支吾吾的說著,身子不停的向後娜移,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大。
「過來!」他瞇了瞇眼,十分不滿她極力要與他保持距離的模樣。
不知道為什麼,她瞠著驚惶大眼時的模樣,竟讓他沒來由的感到悶鬱。
什麼時候他炎耀變得讓人如此害怕?
她不是很愛他嗎?為什麼在面對他時,卻又一副極力想擺脫他的模樣?
該死!她受傷的腳又開始滲出血來,將床單染成了一片紅。
「不……不……」不等黎芯說完,炎耀蹙著眉,伸手一捉,便捉住她未受傷的腳踝,猛然往自己的方向一扯。
「上藥!」這女人三番兩次的拒絕已經惹火了他。
「啊……不!」絲毫沒有拒絕的餘地,在她的驚呼聲中,黎芯身上的洋裝拉鏈已經被炎耀拉下,誘人的肩臂頓時露了出來。
他……他居然動手脫她的衣服!?黎芯瞠大眼,不敢置信的瞪著眼前這個霸道的男人。
又驚又羞的她,只能拚命扭身掙脫炎耀的束縛,逮到機會轉身就要逃跑。
不料下一秒,她又讓人由身後像只小貓一樣的給拎住,丟回柔軟的床鋪上,背後的傷口受到撞擊,又引發一次劇烈的疼痛。
「哦……」黎芯皺著小臉,忍不住呻吟了聲,背上又傳來濕黏的感覺,顯然是因為撞擊而牽動了傷口,讓傷口又流出血來,「好痛!」
炎耀渾身不自覺地一僵,她含淚強忍疼痛的模樣令他的心猛然一揪,一股懊悔由心坎的最深處泛起,逐漸襲向他全身。
該死!他暗咒一聲,心底的煩鬱更加躁動。
怎麼會忘了她身上有傷?他怎麼會只顧著要阻止她離開,卻忽略了她的傷!?
動手翻過她受傷的背部,他輕柔的褪下她的洋裝直至腰間,一片原本該是雪白無暇的美背,如今卻佈滿了慘不忍睹的大小傷口。
霎時,炎耀的臉色變得寒肅而駭人,盯著她傷痕纍纍的裸背,突地有股想殺人的衝動。
該死的藍依依!他不該放她走的!
「走開……」半是羞憤,黎芯趴在枕頭裡難過的發出哽咽,「你看見了吧?你滿意了吧?我是全世界最可笑的女人,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和別人吵架,除了無端受人辱罵之外,居然還淪落到這種狼狽的地步,很可笑吧?如果你笑夠了、你滿意了,可不可讓我走了?拜託……我想回自己的房間……」
如果他是想以這種方式來恥笑她的話,那麼他成功了!
她的確羞憤的想要一頭撞死!
她不想讓他看見自己有多淒慘,她不想讓他又有借口可以傷害她,但為什麼總是事與願違,在他面前,連她僅剩的一點自首都要被剝奪。
聞言,炎耀伸在半空中的手倏地僵住,在她心裡,他竟是這麼獨裁、自以為是的男人!?
所有的動作戛然停止,一片沉默瀰漫在房內。
「你……很討厭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胸口那種窒悶的感覺,好像突然有人重重擊中他的心口,震垮了他一向自以為的強勢。
他居然害怕由她口中聽見「討厭」這兩個字!
「我是很討厭你……」黎芯由枕頭裡悶悶地傳出了聲音,「你是那樣的高傲、自大,老是將別人對你付出的真心,放到地上踐踏,從不知道你的所作所為會傷害到別人,永遠只顧著自己的喜好,如果可以,我多麼希望自己可以立刻遺忘你,永遠不再愛你……」
是嗎?他是這樣傷了她的心嗎?他是永遠只顧著自己喜好的人嗎?
她的話,令炎耀著實愣住了。這些話若是由別人口中說出來,他會覺得無關痛癢,但從她口中說出,卻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的刺進他的心房。
「你的傷口需要上藥。」不知道過了多久,炎耀由喉間擠出這一句話,低嘎的嗓音合著幾許難以辨認的情緒。
沒有為自己的行為多作解釋,他由醫藥箱中取出紗布和優碘。
再拖下去,她的傷口恐怕就要感染細菌了!
「不……我不用你幫忙,我可以自己回房間處理……」黎芯感覺他的手在她背上游移,優碘塗抹在傷口上,傳來劇烈的疼痛,她咬著牙,不讓自己痛叫出聲。
「上藥。」沒有理會黎芯的拒絕,炎耀持續手上的動作,沒有停止的跡象。
「不……不要!」裹著絲被,黎芯也惱了,她由床的另一端翻下,顧不得身上幾乎只剩一件絲被可以遮掩,還是固執的拒絕他。
「我不需要你的幫忙,我可以自己回房再擦藥,或是……或是請人幫我,我不需要你的!」氣鼓著一張臉,黎芯忿忿的朝著他大聲叫道。
她不需要他這種施捨的同情!她已經決定不要再愛他了,既然決定遺忘,那就不允許自己再墮入他的迷網中沉淪。
「你要請誰幫忙?早上和你在花圃裡說話的男人!?」她三番兩次的拒絕,也讓炎耀火了。
憤怒的捏緊手中的紗布,炎耀暗黑的冷眸中躍動著兩簇怒火,口氣中淨是濃濃的酸味。
她想讓那個男人碰她!?不!他絕不允許!
她的一切都是屬於他的,只有他可以擁有!
他不可能讓其他男人接近她一步,甚至是脫了她的衣服替她上藥!
黎芯愣了一下,花圃裡的男人?是阿勁嗎?
就算是,那又關他什麼事?為什麼他要用那種充滿妒味的口氣跟她說話,他應該是一點都不在乎的,不是嗎?
「就算是他幫我上藥,那又怎樣?反正我就是不需要你幫我!」死撐著一口氣,說什麼,她都不要自己再接受他的幫助。
「你真的惹火我了!」炎耀瞇起眼,冷笑地說著,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將他一向潛藏在內心的怒火完全激發出來。
從來沒有人可以這樣一再的拒絕他,他難得的好心居然被人看得比垃圾還不如!
長腿一旋,將大床上的醫藥箱掃落,他站起身子,朝黎芯逼近。
黎芯被他突來的轉變給嚇到了,她倒抽了口氣,搶著胸口,驚懼的瞪著眼前正一步步朝她靠近的男人。
他……他怎麼會在她面前表露出動氣的一幕?他不是應該扔下她,一個人離開讓她痛死嗎?怎麼……
逃!
這個念頭一在腦海中出現,黎芯馬上轉身奔往房門,不料,手才一搭上門鎖,下一秒,只見她整個人落入一堵寬闊結實的懷抱中。
她被人猛然翻轉過身,眼前出現的是一隻高舉在半空中的大手,那以往的夢魘重現,與眼前的這隻大手交疊,內心再度湧上那在黑暗中鞭撻著她的疼痛,霎時,黎芯神智陷入恍惚,幼年時那段最痛苦、最可怕的回憶,再次重現……
你這個惡魔、惡魔——
女人的尖喊聲又在耳邊響起,那高舉的手用力地落在她身上,肌膚似火在燒,痛得令人難忍。
黎芯渾身一僵,再也無法抑制由內心湧起的深深恐懼,尖喊出聲。
「不——」她抱著頭,縮著身子,以為自己又回到那段痛苦的回憶裡頭。「不!不要——」
炎耀的黑眸迅速閃過一絲精光,將她此番怪異的防護舉動看在眼底。
沒有給她多加思索的機會,他迅速地摟住她往懷中一帶,冰涼的唇隨即覆上她的紅唇,狂熱的汲取她口中的甜美。
「唔……」再也無法想些什麼,這個突來的吻將黎芯給嚇愣了。
他……他在吻她!?那……那個說不愛她的男人正在吻她!?這個認知讓黎芯完全亂了。
他不是不愛她嗎?不是不需要她嗎?為什麼又這樣吻著她,狂熱的像是……像是情人之間的親吻。
有力的指掌擒住她的下顎,炎耀強悍的索求著她口中的芳津,毫不饜足的掠奪她的一切,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
無力的偎靠在他身上,黎芯感覺他的雙手霸道的摟住她,像是宣告他的所有權,火熱的舌尖正恣意的品嚐她的甜美……
直到她快喘不過氣,那霸道的男人才放開了她,眼神熾熱的盯著她。
黎芯喘息的癱滑到地上去,她怔怔的凝望著那一臉淡漠的男人,腦子裡一片紊亂。
「看來,是真的被抓住了。」盯著她好半晌,炎耀突然冒出這一句話。
低頭俯視黎芯那一臉迷茫的神情,炎耀低喃著一句她所聽不懂的話。
會為了她受傷而生氣、會為了她與別的男人說話而感到妒嫉、會為了她的眼淚感到心痛、會堅持束縛著她而不放手,這一切在在都代表著,他,真的被她這個迷失在黑夜中的女人給抓住了。
炎耀嘲弄似的勾起唇角,沒想到向來最不相信女人的他,也會有這樣的一天!
不過,他沒打算這麼早告訴她,他要利用這段時間,好好的耍玩她,懲罰她點燃了他深藏心底的怒火,等到他滿意了、氣消了,再告訴她吧,不過先決條件是,要先將她身邊那些蒼蠅、螞蟻完全剷除。
炎耀輕哼一聲,在心底有了打算。
「什麼?」黎芯眨眨眼,被他突來的話弄得莫名其妙。
什麼抓住?誰抓住他了?她怎麼一點都聽不懂?
而他此時看著她的眼神,不再是以往的冷漠,而是許多她所陌生的情緒所組成的感情,像是……自嘲、無可奈何,又像是許許多多的溫柔……
溫柔!?
黎芯不敢置信的瞪著他,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伸手揉了揉眼睛。
怎麼可能!?他……他怎麼可能露出這種不屬於他的表情!?一定是她看錯了,一定是!
等她揉完眼睛再度睜開時,果然,又是一貫冷漠的他了。
「你待在這裡,我請何嫂上來替你上藥。」丟下這句話,炎耀逕自離開了房間,留下一臉怔愣的黎芯,和唇上那殘留的淺淺餘溫。
他……真的吻了她嗎?還是……那也只是個錯覺?但唇上那溫熱的感覺還未退去,她都被搞糊塗了。
一想到這堆找不出答案的問題,黎芯不禁痛苦的呻吟起來,心,再度陷入迷亂……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13 01:22:27
第八章
我不懂,真的不懂!
不是不愛我嗎?不是將我當成一個可有可無的「裝飾品」嗎?
為什麼又趁著我沒有防備時,用你最溫柔的方式一步步的靠近我?
為什麼當我決定轉身離開時,你的眼神卻又開始追隨著我,像是情人間最霸道的宣誓?
我真的不懂!不懂你的心、你的人、你的一切……
亂了!一切都亂了!
她的努力、她的決心、她的一切勇氣,都在上次的那一吻中全被打亂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是不愛她嗎?不是只當她是個裝飾品嗎?他應該在她激怒他時,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怎麼會在動怒之後,卻突然的吻了她?
窩坐在起居室中,黎芯苦惱的環抱著雙膝,想不出答案。
自從她受傷那天後,一切的情況開始有了改變,她突然變成了芯園中最受人呵護的寶貝,每天有人準時來幫她換藥不說,還有人天天跟在她身邊,活像怕她走路摔了,體力不支暈了,太陽太大曬熱了。
甚至更誇張的是,那個一向高傲、冷情的男人,每天都會拿著一碗不知摻了什麼補藥的苦藥湯,硬要她喝下去。
當她防備的問他,為什麼突然對她那麼好,是不是又有什麼陰謀時,他居然只是挑挑眉,一臉淡漠的說:「他高興」!
這……這是什麼爛答案嘛!氣死人了!
那麼他以前為什麼不每天高興一點,對她好一點,卻要等到她下定決心要放棄他時,才又惡劣的撩撥她,還大言不慚的在她面前說「他高興」!?
氣死人了、氣死人了!
她以前怎麼會為了這種惡質的男人,哭得眼睛腫得像核桃一樣!?
黎芯咬咬唇,倏地站起身,想要去廚房倒杯水,消消自己憋了滿肚子的悶氣。要是再這樣繼續想下去,她一定會先被他給嘔死的!
才一站起身,那兩個奉命跟在她身邊看守的苦命人,也跟著站起身。
「芯小姐,你去哪兒?」將塞了滿嘴的小西點吞下後,徹顧不得有被噎死的可能,慌忙的站起身出聲詢問。
自從芯小姐被藍依依弄傷後,主子便下了命令,要他和司每天跟在芯小姐身邊,不准任何男人接近她,否則他們皮就繃得緊一點,免得被他扒下!
說好聽點是「保護」,難聽點呢……就是「監禁」。
大概是怕芯小姐和其他男人過於親熱,會惹得主子心裡不舒服吧!
唉……他們的主子一旦吃起醋來,可是比什麼都還來得恐怖,可憐如他們,只能像條跟屁狗似的,每天跟在芯小姐身後,深怕有任何可疑分子接近她,而導致他們兩人的性命不保。
「我去廚房倒杯水。」黎芯皺著秀眉,對於徹如此緊張的模樣感到納悶不已。
她不過是去廚房倒杯水,他有必要緊張成這樣嗎?難道還真的怕她摔跤?
徹對司使了個眼色,司隨即笑容滿面的接口。
「用不著芯小姐親自去,我按服務鈴請人送來就可以了。」
天吶!她能待在他們的視線範圍內,就盡量待著,免得待會兒主子跟他們要人時,卻找不到人。
「不必這麼麻煩,我可以自己去倒,為了喝杯水,還要麻煩人家送來,這樣不太好。」她又不是殘廢,他們幹嘛緊張成這樣,真奇怪!
「不麻煩、不麻煩,這真的一點都不麻煩。」徹瞪大眼,一面搖著手,一面走到茶几旁拿起通話鈕,對著話筒開口說道:「麻煩你們送壺水來,嗯……除了水之外,咖啡、紅茶都來一壺,呃……水果也來個兩盤,小餅乾再送一盤來,順便再將冰箱裡的冰淇淋拿個兩盒過來……」
「是。」待通話筒傳來一聲回答後,徹這才吁了口氣,掛上了電話。
拉拉雜雜地吩咐了一大堆,就是怕她待會兒又要喝咖啡、紅茶,還是吃水果、餅乾之類的,索性叫人全部送來,免得讓她有機會離開他們的視線範圍。
轉過身,對上了黎芯充滿懷疑的眼神,徹的身子猛然一僵。
「你很餓嗎?」不然,叫這麼一堆東西給誰吃?黎芯納悶不已。
「不會……喔!對,我很餓、很餓!」徹本來是想回答說他不餓的,卻被司狠狠的踩了一腳後,連忙改口。
喔!痛……這個臭阿司,幹嘛踩得這麼用力,痛得他差點沒哀叫出聲。
黎芯再怎麼笨,也察覺出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一向是跟在炎耀身邊的護衛,怎麼近日老是跟在她身邊團團轉?該不會……
她瞇起了眼,盯著他們兩人怪異的神情,緩緩開了口。
「你們……該不會是在監視我吧?」不然,為什麼她走到哪兒,他們就跟到哪兒,她身上的傷早就好的差不多了,用得著他們像是在保護小雞一樣嗎?「不……不!哈……哈……怎麼可能?哈……我們怎麼可能監視芯小姐你。」這下,徹和司兩人可緊張了,尷尬的乾笑幾聲,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冷汗開始由額頭冒出。
他們做的有這麼明顯嗎?否則為什麼她會開始懷疑起他們來!?
「是嗎?」黎芯狐疑的睨著他們倆,然後不動聲色的繞過他們往門口步去。
「芯……芯小姐,你去哪兒?」徹緊張的擋到她面前,深怕她走出了這扇門後,一不小心跌了或撞了,主子又會拿他們來開刀。
「我想去花圃走走。」
對著他們兩人甜甜一笑,黎芯的燦爛笑容中,有種說不出的詭異,好像……已經完全看穿他們在玩些什麼把戲了。
「花……花圃!?」聞言,徹和司幾乎是驚駭的跳了起來。
她要去花圃!?不!不行!要是她一去,不就發現那名花匠被主子辭退的事情,這……這可就糟了!
以芯小姐的個性,一定會去追問主子的,到時他們兩人鐵定會死得很慘。
不行!不行!說什麼都不能讓她去。
「芯……芯小姐,」司反應較快,他迅速由呆愣中回過神,換上一副諂媚的笑容,對著黎芯開口:「外面天氣這麼熱,你受傷的身子才剛養好,實在不適合去外頭曬太陽。」一面說著,一面還用手肘用力的拐了還在發愣的徹一下。
徹立刻由怔愣中驚醒,瞪大了眼,連連點頭稱是。
「是啊、是啊,芯小姐,你還是別去了,要是曬暈了,那該怎麼辦?」說到最後,徹幾乎都快哭出來了,只要能讓她打消去花圃的念頭,要他吃齋念佛一整年他都願意。
「就是剛養好身子,才要去花圃走走,曬曬太陽,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一天到晚間在屋裡,對身體更不好,你們說,我說的對不對啊——」刻意惡作劇似地拉長尾音,黎芯甜美可人的笑臉任誰瞧了都不忍心拒絕。
哼!想監視她,門都沒有!這一定又是那個狂妄自大的男人下的命令!
只是……為什麼他要這樣做?黎芯怎麼想也想不通。
不要想了,她要出去透透氣了,再繼續悶在屋裡,只怕她要變成瘋子了。
「芯小姐……芯小……」
推開擋在面前的徹跟司,無視於他們聽來有些悲哀的叫喚聲,她逕自步往起居室的門邊,才跨出起居室一步,便撞入了一堵寬闊結實的胸膛。
「你要去哪兒?」
含著幾分戲謔,男人獨特的低柔嗓音在她耳邊響起,這個熟悉的聲音……好像是那個霸道的囂狂男人!
「主子!」徹與司不由得鬆了口氣。
總算來了!主子要是再不出現,他們就真的攔不住芯小姐了。
皺著秀眉,黎芯低垂的頭緩緩抬起,她的視線由黑色皮褲包裹著的修長雙腿緩緩上移,然後是男人窄實的臀部,合身的皮褲將他完美的曲線完全顯露,再往上移,是他穿著白色襯衫的寬闊胸膛,襯衫的領口並未扣上,露出裡頭一片古銅色的肌膚……
她昂高了頭,望進了一雙深邃的眸瞳中,她發現男人正揚起唇角,勾出一個極具魅惑的迷人笑容。
「滿意你所看見的嗎?」像是挑逗,又像是戲弄,炎耀半俯下身子貼近她,他身上那股好聞的清淡煙草味,迅速進佔她的嗅覺。
炎耀性感的薄唇輕輕擦過她的,惡劣的像個狂徒似的在她耳畔低柔的開口:「如果滿意,請別用這種像是要扒光我衣服的眼神看我,這會讓我誤以為,你的心又開始為我墮落……」
一步一步的接近她,一步一步的戲弄她,他可沒打算這麼輕易的放過她,誰教她上次居然可以當著他的面前,輕易的說出「不要愛他了」這句話,對他而言,是個無法抹滅的恥辱,就算確定了自己對她的情感,也不代表他可以容許這種羞辱!
於是,懲罰她這種惹惱他的行為,第一步就是——嘔死她。
轟地一聲,黎芯的小臉瞬間漲得通紅,他這種曖昧的口吻、挑逗的舉止,活像她是個不知羞恥的大色女一樣,誰稀罕看他的身材啊!
「你亂講,誰又為你墮落了!」惱怒的想推開他,卻發現無論她怎麼使力,都推不開阻擋在她面前的男人。
黎芯鼓起雙頰,狠狠的瞪著他,「你走開!」
他究竟想怎麼樣!?他近日突來的轉變,讓她完全捉不到一點頭緒,分辨不出這是他設計出來的新遊戲,抑或是另一個陰謀?
煩死了!她的頭好痛,快要爆炸了!
才剛決定不再愛他的心,似乎在他一步步的刻意接近中,又開始淪陷。
「你怕?」慵懶的由唇邊吐出這句足以教人氣斃的話,炎耀斜睨過那兩個待在一旁準備看戲的傢伙,嘲弄的輕勾起唇,眸光瞬間轉為寒慄。
只見那正等著看好戲的兩人渾身一僵,嘿嘿的乾笑了幾聲,貼著牆壁,緩緩移動,然後像兩隻螃蟹似的由他身邊竄逃出去。
還算不笨,要是再待個一秒鐘,他們就會嘗到什麼叫做「扒皮拆骨」的滋味。
大手摟住她的腰,將她轉個方向,帶往起居室裡頭,抱著她坐進那張舒適的沙發。
「怕!?」黎芯聞言險些氣斃,絲毫沒有發現自己正坐在他修長的大腿上,兩人的舉動有多麼曖昧,「我……我有什麼好怕的!?」用力的挺起胸脯,她死鴨子嘴硬的回道。
她粉嫩的紅唇不悅的微微曠起,這讓炎耀深邃的眸瞳變得更加暗黑。
他內心強烈湧起想要她的慾望,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一個女人能激起他如此強烈的慾望!
「怕你會違背自己的心,違背自己的誓言,再度無法自拔的愛上我。」他十分肯定的說道,對著她勾起一抹慵懶的微笑。
他支手撐顎,大手輕輕的在她的腰間游移,享受那柔滑絲綢布料貼覆著她細嫩肌膚的觸感。
很柔細、很柔軟的感覺,狂烈地激起他的慾望,他現在就要她!
「你胡說!」像是讓人拆穿了謊言一般,黎芯心虛的反駁,「我已經不愛你了,聽清楚,我、不、愛、你、了!我才不會再讓自己墮落,不可能!」
心底的疼痛好不容易才稍為撫平,她絕不容許他又趁機來撩撥她!絕不!
像是提醒著自己別再受他蠱惑,又像是在告訴他,就算沒有他,她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說到最後,黎芯幾乎是大喊的說出這些話。
「你可以不用那麼激動,我耳朵很好,沒有重聽。」炎耀微微一笑,似乎很滿意她這樣的激動反應,修長的指尖纏捲上她如瀑般的長髮,緩緩地露出個詭異的笑容。
「既然你這麼堅持你的論調,而我則抱持著質疑的態度,不如,我們來做個試驗如何?」
他笑得像個俊美的惡魔一般,好像正布下了陷阱,誘使她一步一步往下跳,頓時,黎芯的腦海中響起了危險的警告。
這個男人的心思……捉摸不定啊!絕對不可以這樣輕易的就相信他!
「什麼試驗?」黎芯防備的問道。
在這幾日的相處下,她發現,印象中那冷漠、寡情的炎耀,都只是表面上的假面具,實際上的他,根本是個狂妄、霸道得幾近張狂的惡劣男人。
於是,她更得小心翼翼的保護自己,因為在他溫柔的對待下,誰知道是不是又是另一場玩弄她的傷人遊戲?
痛,一次就夠了,她不會傻得讓自己再去承受一次!
「吻我。」炎耀的俊臉毫無預警的湊近,唇邊還揚著一抹像是調侃,又像是挑釁的邪笑,他霸道的摟住她的腰,不讓她有機會退開。
「若是你真如你所說的那樣不再受我影響,那就吻我,主動的親吻我。」他的眸子閃過一絲算計的精光。
「這……」咬著粉嫩的紅唇,黎芯不禁開始遲疑。
只要吻了他,就能證明她可以不受他影響嗎?好像有哪裡怪怪的,可是她卻想不出可疑點來。
「怎麼,你不敢?」沒給她遲疑的機會,炎耀無所謂似的又說出一句挑釁的話來。「這也難怪,畢竟,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這種明明做不到,卻又硬要死撐的人。」
他心情極好的戲耍著她,相信這個老是猜不出他心思的女人,會因他這番刻意諷刺的話而被激怒。
果然,被摟抱在他懷中的黎芯,聞言氣得叫嚷出聲,一雙美眸像是要噴出火來。
「你的意思是說,我不敢!?」氣……氣死人了!他居然把她看的這麼扁,他以為她真的不敢親他嗎!?
瞪著他一臉的悠閒,黎芯突然有種想伸手掐死他的念頭。
「你的表現已經很明顯了,不需要我多說。」
意思就是她根本就是個膽小鬼,連這種最簡單的辦法她都不敢接受。
宛如個優雅的貴公子一般,炎耀對著她點頭微笑,絲毫不將她的怒氣看在眼底,只是,黎芯沒有發現,他半斂下的慵懶黑眸竟閃過一絲狡獪。
「你!」真的被激怒了,黎芯雙手一推,用力將他給推入寬闊的沙發中,緊接著抬腿跨坐在他身上,做出生平最大膽的動作。
她微低下頭,黑色的長髮順著她的肩臂垂滑到他的俊臉上,一股淡雅的玫瑰香味頓時充斥在他四周。
「你真的以為我不敢!?」她瞇起眼,冷笑的開口。
哼!要是不證明給他看,她黎芯還真的被人給瞧扁了!
「請便。」他微笑著回答,似乎很滿意她此時被激發出來的冶艷神情。
真是氣死人了!揪起炎耀的襯衫領口,黎芯眉頭皺緊,想也不想的,就將自己的唇用力貼上他的,然後粗魯的吻著,一雙大眼忿忿地瞪著他,就這樣像是賭氣似的扭上了。
然後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直到她的唇有些發燙髮麻了,直到他獨特的男性氣息與她的呼吸逐漸融合,使她開始感到呼吸困難,黎芯這才退開自己壓在他身上的身子,大口的喘著氣。
炎耀眸光一閃,沒給她喘息的機會,立刻逼向前吻住她的小嘴,加深了剛才那個吻。
他狂吻著她那張甜美的小嘴,火燙的舌尖竄進她的口中,與她小巧的香舌交纏,姿意汲取著她口中甜美的芳津。
「唔……」唇突然被人堵住,黎芯不由得驚愕的瞪大眼,她開始掙扎,結果反倒是讓他結實的臂膀鉗制著她的纖腰,讓她更加動彈不得。
他熱烈的狂吻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接著如同電流竄過全身,快感由她的腳底點燃,酥麻的燥熱讓她全身火熱,她不自覺的放鬆了身子,癱軟的偎靠在他身上,任由他狂熱的親吻一點一滴的融化她。
忍不住地,她由口中逸出一句像是哀求又像渴求的嚶嚀聲。
炎耀緩緩勾起唇,然後,放開了她。
終於達到目的了!他就是要她承認,她的心其實還是眷戀著他,她根本就無法遺忘他!
「看來,你的身體比你的心誠實。」他愉悅的呵笑著,很滿意的睨著黎芯陷入迷亂的神情。
什……什麼?他在說什麼?她的身體比她的心誠實?
茫惑的眨著眼睛,腦子在吸收完他話中的意思後,轟地一聲,她的小臉漲得通紅。
天……天吶!她居然又被他給誘惑了!不是信誓旦旦的說她不會再墮落的嗎?怎麼被他吻了之後,她又陷入他布下的迷網中,無法自拔!?
黎芯啊!你真該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算了!真是丟臉死了!
窘紅著臉,她咬著唇,不敢望向他的眼神,只是羞愧的垂下了頭,盯著自己扭著衣角的手猛瞧,這不看還好,一看,她差點沒嚇得尖叫出來。
不……不會吧!?這是怎麼回事,她……她怎麼會跨坐在他的身上!?姿態還曖昧的令人臉紅心跳!?
「我……我怎麼……怎麼會……」結結巴巴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黎芯粉白的臉蛋幾乎都紅透了。
「想問你怎麼會坐在我的身上?」很好心的,炎耀替她將話說完。
黎芯睜著靈亮的大眼,緊張的連連點頭。
他邪惡一笑,「其實我是比較喜歡男人主動,但如果你喜歡這樣,我倒是可以勉強配合。」
他的話讓黎芯嚇得手忙腳亂的爬下他的大腿,慌張之餘,還狼狽的跌了好幾次跤。
「別急,我不是小氣的人,不會跟你收租借大腿借坐的費用。」他緩緩的站起身,對她露出個迷魅的笑容。
「你到底想怎樣!?」說到最後,黎芯幾乎是生起自己的悶氣了,她沮喪的頹坐在地上,揉了揉發疼的額際,無力感湧上她的全身。
她真的搞不懂他,前一秒可以殘忍的拒絕她,下一秒又溫柔的撩撥她的心。
喔……她頭好痛!
「不想怎麼樣。」他淡淡的接口道,不打算告訴她答案。
「那麼請你離我遠一點,我實在不想再浪費自己的心力去應付你。」她感到好沮喪,只不過是一個吻而已,她的心居然又不爭氣地被他撩動了,她好難過,她一切的努力,都因為這個吻而前功盡棄了!
「應付?」他感興趣的重複咀嚼著這兩個字,像是戲弄不夠似的再涼涼地補上一句,「嗯,很不錯的字眼,那麼接下來,你可能要有更大的心理準備,準備來好好『應付』我。」說完,他邪惡一笑,雙手插在褲袋中,逕自往門邊踱去。
「等一等,你先別走,你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你……」她開口喚住要離去的炎耀,只見他回過頭,又扔下一句令她氣結的話。
「下次,麻煩讓我採取主動,我一向不習慣女人跨坐在我身上,用她頗爛的吻技,咬痛我的唇。」
瞬間,黎芯紅透了臉,又羞又窘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炎耀噙著笑,踏著優雅的步伐離開了起居室。
戲弄她夠了,就讓她嘗嘗心慌的滋味。
接下來是該辦辦正事了,有關藍氏企業收購方面,以及……她的秘密。
她那藏在心底始終不曾對人說出秘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13 01:22:51
第九章
別去撕裂我的傷口,好嗎?
求你,我不願再回想,更不願再度陷入回憶之中,只要你緊緊的抱住我,用你的羽翼替我遮掩外頭的風雨,那麼,我的傷口就會在無聲無息中,悄悄癒合……
「主子,調查的結果出來了。」徹由書房外步進,恭敬的遞上一份最新的資料給正專心盯著電腦螢幕的炎耀。
「結果如何?」炎耀頭也不抬的問,手指在鍵盤上敲了幾下,回過頭啜飲了一口剛沖泡好的咖啡。
「目前,藍氏企業的股份,除了藍氏總裁手上握有百分之三十五外,我們手中持有百分之五十五左右,隨時可以以最大股東的身份進駐藍氏企業。」在短短的幾分鐘之內,徹快速閱讀完琊集團調查人員剛送來的資料,逐一的向炎耀報告。
唉!不知道是藍氏總裁倒霉,還是藍依依傷了芯小姐的事惹火了主子,從那天起,主子便動用自身權力,開始在商場上封殺藍氏企業,無論是藍氏企業要投資的生意,或是正在進行中的合作案,都在主子的一聲令下,全數斷了資金來源。
還不只是這樣,除了封殺藍氏企業所有的合作案外,主子又趁著藍氏總裁來不及防備之際,大量收購藍氏企業的股份,使得藍氏企業在一夕之中,陷入無比的慌亂。
「很好,去聯絡藍氏企業其他股東,我要在後天舉行股東會議,正式宣佈綠野山莊的計劃。」炎耀冷笑地說道。
本來他只想逼藍老頭自動把那塊土地給讓出來,並不想做絕,但是錯就錯在藍老頭的寶貝女兒藍依依,不該出手傷了他的女人!
「啥?」聞言,徹簡直就快昏倒了。
不……不會吧!?都已經半夜一點多了,還要他去聯絡開會的事情,這……這分明是在虐待人嘛!
「你有意見?」
凍人的視線朝他直直射來,就算他有滿肚子的怨言,他也不敢當面發作。
「沒……沒有,我沒有意見,主子你說了就算。」很苦命的硬擠出個笑臉,徹簡直快哭出來了。
他已經有好幾天沒睡個好覺了,每天都忙著替主子調查藍氏企業的最新狀況,和收購藍氏企業的股票,好不容易終於告一個段落,以為可以睡個好覺,結果……結果……他居然還要去聯絡開股東大會的事情!?
天吶!再這樣下去,他的性命鐵定不保!
「嗯,司人呢?」炎耀將視線重新調回電腦螢幕,繼續審視著由美國分公司傳來的文件。
要司去調查有關她的事,他也該回來稟報了。
「司?呃……」徹的眼睛左瞟右看,就是沒見到那個比他還好吃懶做千百倍的人。
他哪知道他死去哪了!?平時叫他做個事就溜第一,有好處撈他就跑第一,搞不好,現在他不知道到哪裡去摸魚了呢!
「在這裡……」一聲比徹更加哀怨的聲音由門外傳進,拖著疲憊的身軀,一進門,司便癱倒在沙發中,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我回來了……」
他笨、他蠢、他是豬,他驢、驢、驢到極點了!
本以為去調查芯小姐的事情,會比處理藍氏集團的事情還來得簡單,於是他便自告奮勇地跟主子要求,讓他去調查黎芯小姐的身世,結果萬萬沒想到,黎芯小姐的過去,遠比處理藍氏集團還來得複雜許多!
喔!害他累得半死,險些沒癱倒在半路上。
「事情辦的怎麼樣了?」炎耀向後仰進真皮沙發椅中,一雙銳利的黑眸緊盯著司不放。
會派司去調查她的過去,是因為她被藍依依推倒受傷那天所興起的念頭。
那天他只是舉起手想制止她的奔逃,卻沒想到,她的反應竟是害怕的雙手抱著頭,縮起身子,渾身顫抖個不停,這反常的舉動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該會是這樣的,一般正常人面臨這樣的處境時,應該是伸手去阻擋,而不是像她驚懼的只想抱住自己默默承受。
這種怪異的舉動,使他不得不開始懷疑。
先是第一次見面時,在雨夜中她彷徨無助的模樣,再來是她莫名的恐懼黑暗,還有她向他告白的那夜所作的惡夢,一切都在向他說明著,她的心中藏著一個秘密。
於是,他才會派司去調查。
「主子,你就不能先關心關心我這雙腿嗎?我可是幾乎走遍了整個台北,累得快死了耶!」司一把搶過徹手上那杯打算用來解渴的冰紅茶,仰頭就往自己嘴裡灌,沒幾下,杯子立即見底。
「喂、喂,那杯是我的耶!」徹不滿的叫道。死阿司,要喝不會自己倒,光會搶別人的。
「借喝一下又不會死。」白了徹一眼,司將喝完的空杯子丟回徹的手中。
「要是想保住你那雙腿,我建議你,最好盡快把事情說完。」斜睨著又躺回沙發中,舒服的歎著氣的下屬,炎耀狀似無意的丟出了一句威脅。
他可沒那個好耐性陪他在這裡瞎耗,他要是想平安的度過下半生的話,最好別再說些他不想聽的廢話。
司立即由沙發中蹦跳起來,嘿嘿地乾笑幾聲,趕忙開口。
「開個小玩笑罷了,用不著當真、用不著當真!」他還想保住他這雙腿呢!
嬉笑完後,司立即回復原本恭謹的模樣,由公事包中取出一疊他精心收集的資料,翻開第一頁。
「主子,根據我的調查,芯小姐是出身於單親家庭,她的母親叫做黎怡,在十八歲那年,認識了一名男人,並與其相戀。但那時,那男人已經有了未婚妻,與芯小姐的母親交往,純粹只是抱持著玩玩的心態,並未當真。然而,芯小姐的母親卻不顧父母的反對,堅持和對方同居,直到她發現自己懷孕,而要求與男人結婚,但是男人不肯,便拋棄了芯小姐的母親。於是,芯小姐的母親便懷恨地一個人生下了芯小姐……」司將他調查的所有事情,從頭開始述說。
「芯小姐出生之後,為了生活,芯小姐的母親便到酒店上班,賺錢養家,由於在酒店需要陪客人喝酒,久而久之,她便有了酗酒的習慣,每次一喝醉酒,她便會將這所有的不幸歸咎在芯小姐身上,狠狠的毒打芯小姐,直到她醉睡過去,芯小姐才可逃離一劫……」司有些擔憂的凝望著主子越來越陰沉的表情,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往下說。
他怕主子聽完之後,會忍不住想要砍人啊!
「繼續說!」炎耀的聲音變得冷凝,持平的聲調聽不出過多的情緒,他渾身籠罩在一股邪魅的氣息裡,令人不寒而慄。
按照他的吩咐,司不安的繼續念著調查內容。
「其中最嚴重的一次,是在六歲那年……」司想到接下來這一段極具爆炸力的事情,心臟開始急遽跳動。
天啊!地啊!請保佑他說出這段之後,還能平安無事的從主子身邊離開。
「據當年住在芯小姐家附近的鄰居表示,那一天,芯小姐的母親似乎喝得比平常還要醉,她在巷子裡大吵大鬧,又是摔東西、又是哭叫的。她回家之後,又是比以往更劇烈的叫罵、毒打,鄰居們也不以為意,因為這樣的狀況他們早已司空見慣,所以也沒特別去注意,等到隔天才發現芯小姐的母親自殺死了,而芯小姐也被社工人員帶走,送到政府機構所設置的受虐兒收容中心去,而那一夜,她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根本沒人知道。」
硬著頭皮將資料念完,司幾乎不敢抬頭看向主子的表情,只能用眼角餘光偷偷覷了炎耀一眼。
喔!哈利路亞,主子臉上的表情好……好……好駭人啊!彷彿是由地獄裡來的使者一般,陰森的令人不敢直視。
他……他可不可以先走一步啊!?
凝重的氣氛瀰漫在書房中,沒有人敢先開口。
終於,炎耀開了口:「好了,你們先下去吧!」
「是!」話才一說完,只見徹跟司如獲特赦似的,飛也似的衝出門外,一步也不敢停留。
炎耀半斂下眼,視線停留在那份被擱置在桌上的調查資料,他從不知道她的童年是這樣度過的。
辱罵、鞭打、疼痛,以及心口上被記憶刻劃上去,那一道道數也數不清的傷痕,這樣的日子是任誰也想像不出來的!
他不敢相信,她的親生母親居然忍心這樣虐待她,難怪在看見他無意間高舉的手時,她會害怕成這樣。
你有沒有過一種感覺?當你以為你是活在這個世界上時;其實你卻是死去,當你以為你得到你夢寐以求的實物時,其實卻是失去……
腦海裡突然想起那一夜她所說的話,終於瞭解她說出這些話的原因為何,那是害怕、是恐懼、是她想抹滅卻永遠抹滅不了的一段回憶,是她內心最痛苦、最想擺脫的一段記憶!
那一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炎耀蹙眉思索著。
那令她害怕黑暗的原因又是為何?不願讓她永遠沉浸在痛苦的回憶中,更不願讓她一輩子活在恐懼中,他必須找出答案,關於那一夜,以及……有關黑暗的秘密。
炎耀目光調向那被他上了鎖的櫃子,那雙散發出淡紫色的澄透翅膀,是到了釋放的時候了。
? ? ?
床鋪微微震動,黎芯立即由睡眠中清醒。
「誰?」陰暗的房內只有一盞茶几燈亮著,四周有些昏暗,她警覺性的出聲詢問,有些害怕地質問著闖入者。
那人掀開了絲被一角,隨即鑽入她溫暖的大床裡,伸出手摟住她的纖腰,帶進自己溫熱的懷抱。
「是我。」男人獨特的低柔嗓音在她耳邊響起,他摟著她,冷硬的下顎頂在她的髮頂,感覺她僵硬的身軀在聽見他的聲音後明顯的放鬆。
「你怎麼會來?」知道來人是誰後,黎芯鬆了口氣,口氣不自覺地放柔了。
「有件事情想問你。」炎耀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摟著她,在黑暗中,那雙深邃的眸子透出幾許她不懂的情緒,「為什麼你那麼怕黑?為什麼急於擺脫黑暗?為什麼就算在夢中,你依舊睡得不安穩?」
他要知道有關於她的一切,包括她的喜、她的怒、她的悲,以及她不欲人知的過去……
聞言,黎芯渾身一僵,身子又開始顫抖,她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更不願回想,她只想遺忘,不要再來撕裂她的傷口……不要……
「沒有原因——」被鉗抱在他懷中的黎芯突然開始劇烈扭動、掙扎,像是要擺脫那夢魘般的用力掙扎著,「沒有什麼原因……」
「那就將燈熄掉!」炎耀抱得死緊,「如果真如你所說的沒有任何原因,那就將房內惟一的小燈給熄掉,證明你所說的。」
凜著臉,炎耀放開了她,翻身便要下床去扭熄那盞燈,卻被她驚慌的出聲阻止。
「不……不要,拜託,不要……」黎芯眼眶含淚,雙手緊揪住炎耀的襯衫,懇求的道:「拜託不要這樣做……我會怕……會怕……」
黎芯不得不說出她對黑暗的恐懼……
「我……我是個受虐兒……」第一句話便是極具震撼的話語,若不是剛才已由司的口中得知,或許他會驚愕不已。
炎耀坐在床沿,看著她整個人蜷縮成一團,緊緊的環抱著自己,黑色的長髮披洩在她身上,更增添她柔弱無助的氣息。
「從我小時候有記憶以來,每天……每天,我看見的便是我母親酗酒的模樣,她老是喝得醉醺醺的,然後對著我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又哭又罵的,每每到了最後,她都會拿起掛在牆壁上的衣架,狠狠的打我……」她輕柔的聲音聽來有些飄忽,炎耀心不自覺地一緊,沉著臉繼續聽她說。
「當時,我以為是我不乖,以為是我做錯事了,才會惹得她這樣生氣,才會讓她氣得拿起衣架修理我,但其實不然,她只是在報復……」黎芯的淚水由眼角滑落,她怔然的凝視著前方,視線已失去了焦點。
「為什麼她要那樣對我?我不懂……真的不懂……我一直以為,只要我乖乖的、不吵不鬧,她就能像別人的母親一樣,多疼我一點,但為什麼……」她搖著頭,忍不住啜泣起來。
傷口,正隨著她一點一點的訴說中,結疤癒合……
「直到那一夜,外面下著雨,她又喝醉了,這次,她比平常喝得還要醉,在屋外便已經開始發起酒瘋,然後,她進了門,比以往更加瘋狂的辱罵著我,更瘋狂的哭鬧……」
回憶如同電影片段的再次重演,女人的臉蛋又在腦海中浮現……
「她打著我,一下又一下,詛咒我一輩子都得生活在黑暗裡,永遠不會有走向光明的一天,我好痛,哭著要她停止,她不肯,最後,她將我鎖進衣櫥裡,那裡面好黑、好暗,我一個人好害怕,拚命求她放我出來,她卻不肯,讓我自己在衣櫥裡,任由黑暗侵襲著我!」
她神智恍惚地訴說著,令炎耀心猛然一悚,害怕她又陷入以往的回憶裡頭。
她究竟承受了多少的痛苦、究竟一個人獨自忍受了多少的驚懼,當別人是安安穩穩地睡在被窩裡時,她卻是一個人蜷縮在角落裡,躲避著那無情的鞭打。
「直到天亮,有人開了衣櫥的鎖,那是一個很年輕的女人,她把我抱出來後,我第一眼看見的,便是母親一動也不動地躺在地上,紅色的血液順著她的手腕流了滿地,外頭來來往往有好多人,那個女人告訴我,她要帶我去一個地方,一個沒有疼痛的地方,於是,我便跟她走了,直到長大,我才知道那是受虐兒收容中心。」
她說完了,飄忽的視線轉向他。
「從那一天起,我便開始怕黑,我無法忍受一點黑暗,因為那會讓我回想起那一夜,和她的詛咒,我不懂……真的不懂,為什麼她這麼恨我?為什麼她要這樣對待我?是我不好嗎?還是她真的如此怨恨我?」兩行清淚滑落她的粉頰,她意識迷亂的不斷逼問著自己。
她到底哪裡不好?到底哪裡做錯了?為什麼她要這樣殘忍的對待她?
她好努力的要做個好女兒,好努力的要去討她歡心,可是她卻以這種方式來告訴她,她是個不受歡迎的生命。
「這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炎耀倏地伸手將她摟進懷中,像是宣告、又像是安撫,「不准你將一切都攬到自己身上,聽見沒?我不准!」
抑不住心底激狂的衝動,炎耀狠狠的撐起她,在她耳邊低吼著,用他有力的擁抱來證明,她是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
「你有我,你不是孤單一個人!有我在,我會保護你,我不會再讓黑暗有機會侵襲你,我不准你再去回想這一段記憶,我要你完完全全的忘記!」他不准任何人或任何事物再度傷害她。
她是他炎耀一個人的!他會盡一切所能去保護她,不再讓她受到任何侵害。
「我……我能相信你嗎?你從不給人承諾,你從不將任何女人放在眼底,我怎麼知道我能夠再的相信你!?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又無情的傷害我!?」說到最後,黎芯幾乎是用吶喊來表達自己內心的激動,她想推開他,卻被他抱得死緊,掙脫不出他的束縛。
突地,炎耀捧起她哭泣的臉蛋,用力的吻住她,將她一切的傷痛,都在這一吻中煙消雲散。
終於,他離開了她的唇,喘息的貼著她的額際。
「你還是不懂!我都已經做的這樣明顯了,你居然還猜不出來!?」
這個笨蛋!他會為了她去收購藍氏企業、會為了她受傷上藥而爭執不休、會因為喜歡看她生氣而惡意逗弄她,這一切的一切都已經表現的再明白不過了。
而她,居然還猜不出來!?
「什麼?」含著淚水,黎芯怔怔地問道。
他是什麼意思?做的夠明顯了?他做了什麼事?她怎麼一點都聽不懂?
「你真是遲鈍得可以了!」驀地,炎耀氣惱的伸手掐捏住她的粉頰,不顧她一臉的納悶,拉近了她,吻住了她的唇。
要他說出那種噁心的告白,他可說不出口!
黎芯被吻得莫名其妙,直到她暈眩的快要不能呼吸,炎耀才放開了她,暗黑的眸子鎖住她的,正色的開口。
「記住,從今天起,你只能想著我一個人,過去的陰影,我不准你再想起,只要有我在,我就會是你的羽翼,我要你完全將自己交給我,相信我!」
他的話,讓黎芯盈在眼眶裡的眼淚開始往下掉落,這是第一次,他願意對她做出承諾,更是第一次,他用他最溫暖的懷抱緊緊擁抱住她。
這樣就夠了!黎芯這樣告訴自己,一直以來,她要的也不過是如此而已。
不願去猜測他為何會對她做出承諾,像他這樣高高在上的男人,要他做出像這樣的承諾已經很難得的了,她只要能這樣依偎著他便已足夠。
「你……」她主動的吻住了他,炎耀先是愣住,然後隨即掬捧著這張令他動情的小臉,狠狠的吻住了她。
他火熱的唇舌猛烈地攻佔著她的城池,一寸一寸地、一點一點地,盡情放縱自己品嚐她的甜美。
炎耀推倒了她,將她壓進柔軟的床鋪中,大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移。
「愛我……」含著晶瑩淚珠,黎芯環抱著他的項頸喃喃說著,「愛我……」
她需要用他熱切的吻、他狂熱的索求來驅逐她心底的陰影。
「我會的,我不會放開你的。」粗糙的大手已經解開她的睡衣前襟,炎耀大手撫上她雪白柔滑的肌膚。
吻上她的唇,輕柔的褪去她的睡衣,雪白無瑕的姣好身段全數展現在他眼前,勾起他狂熱的慾念,眸光瞬間變得黯沉。
「耀……」黎芯顯得有些不安,她扭動著身子,他的目光灼熱幾乎要燃燒了她。
火熱的唇舌沿著她雪白的項頸蜿蜒而下,靈巧的咬開她胸前屏障的前扣,粗糙的手掌隨即捧住她雪白的柔嫩,在他掌心裡頭緩緩搓揉,直到她豐盈的蓓蕾在他熟稔的掛揉下逐漸挺立繃緊,紅艷地綻放開來。
黎芯忍不住呻吟出聲,那柔似絮綿的肌膚因他的愛撫,而添上淡淡的粉紅,宛如新生嬰兒般地細緻、柔嫩。
他低頭吻住她小尖端的嫣紅,溫熱的大掌撫摸著她滑如凝脂的大腿,那滑嫩觸感,令他愛不釋手。
「閉上眼睛,感受我。」他的聲音變得瘖啞,喃喃地在她耳邊訴道:「感覺我的溫度……」
褪去全身的衣物,露出他性感的胸膛,然後是他平坦的小腹,再來是他微翹的窄臀,和他一雙結實的長腿,他健碩的身材毫無保留的完全展現在她面前。
「閉上眼睛,感受你……」黎芯喃喃重覆著他的話,眼神逐漸迷濛。
他低頭吻住她的唇,纏綿的挑逗著她小巧的香舌,他熱切的狂吻著她,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的蓓蕾,濕滑的舌頭輕吮過她細緻的耳垂,以最磨人的方式挑逗著她的感官。
「耀……」黎芯弓起身子,無助的呻吟出聲,她身上燥熱的像是有把烈火在狂燒,她急喘了口氣,皺起眉頭,「會熱……」
「我知道。」手指來到她兩腿間的神秘地帶,輕巧地揉捏著她如同珍珠般的小核,激起她渾身劇烈的顫抖。
她還想再開口說話,但這突來的刺激讓她猛然弓起身子,激情快感讓她只能咬著紅唇,無助的攀附著他寬闊的肩臂,呻吟出聲。
她的呻吟無疑是一記催情劑,把炎耀的理智逼到瘋狂。
低吼一聲,再度吻住她,炎耀猛烈而激渴的向她索吻,修長的手指撥開她遮掩住胸前美好的髮絲,順著她誘人的曲線緩緩向下游移。
他要她!他現在就要她!
兩人的呼吸急促到了最高點,對彼此間的渴求再也無須隱忍,炎耀胯下的昂揚緊抵著她女性柔軟的私密,趁著她半迷亂之際,猛然一挺——
「啊——」黎芯忍不住呻吟出聲,酡紅著雙頰,她不自覺地夾緊他,讓那一波波激烈快感湧上她的四肢百骸。
「你再也不用害怕黑暗,因為,我會在你身旁,替你擋去所有風雨……」炎耀輕吻著她的額際,溫柔的說道。
他摟起她,讓她貼進他的胸膛,聆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輕緩的移動著自己的腰桿。
「耀……」她喊著他的名字,弓起身子隨著他狂野的抽送而擺動著。
她的那色西斯啊!她的城堡、她的羽翼、她……的最愛……
「別怕,我永遠都會在你身邊。」他抱著她,低喃地說道,瘋狂的索取她的一切,不斷在她耳邊重複著這句安慰人心的話。
她可以感覺到,黑暗似乎已經離她遠去,在前方的,是一片燦爛的光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13 01:23:25
第十章
你究竟是從什麼時候愛上我的?問你,你老是不說。
是從第一次見面嗎?還是第二次相遇?
還是……在你內心深處,早就烙下了我的影子……
「冷嗎?」難得天氣轉為陰涼,炎耀帶著黎芯來到花園裡逛逛,從她說出童年的往事後,黎芯明顯的開朗許多。
她不再懼怕黑暗,也不再困縛於以往那段夢魘中,現在的她,褪去了黑暗的淒美,更顯嬌俏動人。
「不。」她笑著搖搖頭,身子又往他懷中鑽。
「是嗎?」伸手撫上她雪白的藕臂,一陣冰涼傳遞到他的指尖,炎耀不由得蹙起眉頭,不滿的望著她無邪的大眼,「你又說謊,手臂都變冰冷了。」他有些責怪的道,十分不滿她這種為了不讓人擔心而說謊的行為,要是直一的感冒,以她一向羸弱的身體,恐怕又是場大病。
「真的不冷!」仰高了頭,黎芯對炎耀甜甜一笑,「因為你的身體很暖和,你抱著我,我一點都感覺不到冷。」
她的話讓炎耀不自覺放柔了眼神,唇微微上揚,俯下頭,給了她一個讚許的親吻。
「我喜歡你這個答案,不過,要是在床上你也能這樣主動,我會更高興。」邪惡地調侃著她,滿意的睨著她臉上湧起的緋紅,忍不住地,他又低頭在她粉嫩的紅唇上偷了個香。
「在這兒等我,我去幫你拿件外套。」雖然她的答案很令人滿意,但他還是不想見到她因為這樣而感冒。
「嗯。」輕輕地點了點頭,目送他頎長的背影離去,黎芯心底湧上一股好滿足、好滿足的幸福感。
從那天他們相擁而眠後,那以往在夢中會來糾纏她的惡魔,似乎在他羽翼的守護下,消失無蹤。
她再也不用擔心一閉上眼,那黑暗中無形的恐懼會繼續糾纏著她,再也不用擔心,自己還要承受這份痛苦多久。
因為有他!只要他待在她身邊,她便能勇敢的由黑暗中走出。
只是……這樣幸福的日子還能持續多久?
他從來不曾說過愛她,也不曾表明過他對她所抱持的心態為何?這令她在這樣美滿的生活中,存在著些許不安。
不!黎芯!你不該再奢求了,這樣已經是最好的了,別再妄想了!
轉過身,正當她想四處逛逛時,一聲含著怨憤的女子聲音由她身後突地響起。
「你很得意嘛!」
黎芯急急轉身,正好對上一雙陰險的眼眸,那漂亮的臉蛋浮現著怨毒,艷紅色的服裝在陰暗的天氣中,詭異的顯現出如同血液一般的暗紅,令人瞧了心猛然一悚。
「炎耀這麼疼你,你很得意嘛!」嘲諷的女聲又加入幾許郁恨,女人由大樹旁緩緩步出,陰暗的天空此時閃過一道銀色閃光,在女人臉上一閃一滅,她唇邊那抹不懷好意的笑容令人心驚不已。
「藍……藍小姐,好久不見了。」黎芯驚訝的望著她,不懂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她又來作客嗎?還是……
「的確是很久不見了,黎芯,你可真厲害,用這種下流的方法蠱惑耀!」
一見面,便是這樣一句辱罵,黎芯聽了不由得有些怔愣。
她是什麼意思?蠱惑?下流?是在說她嗎?
「藍小姐,你似乎誤會了,我……」正當她想要解釋時,藍依依臉色倏地一變,大聲的朝她喝斥。
「你閉嘴!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要不是因為你,耀會這樣對我?我可是堂堂藍氏企業的千金大小姐,而你,只不過是個愛作假的爛貨,憑什麼跟我比!?」藍依依冷笑著,她一步步朝著黎芯逼近,陰毒的眼神直盯著她不放,「現在我們藍氏企業被你害成這樣,你很得意吧!?」
要不是她,她不會被炎耀趕出芯園,要不是她,她爹地的藍氏企業不會一夕之間被人收購,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什麼……我……我不知道……」她真的不懂她是什麼意思,藍依依父親的生意因為她而受到影響?是真的嗎?她一點都不曉得。
「你少假惺惺了,黎芯,在我面前你不用再裝出一副小可憐的模樣,我是不吃你那一套的,炎耀會相信你,並不代表我也會!今天我只是要來告訴你一件事,請你離炎耀遠一點,要多少價碼隨你開,但請你記住一點,他是我的!是我藍依依一個人的,你最好別死纏著他不放!」
藍依依一步步的逼近她,眼底淨是鄙視。
目前,藍氏企業大部分的股份已經被炎耀收購,惟一挽回的辦法就是嫁給炎耀。
只要嫁給他,那藍氏企業就等於與琊集團聯姻,在商場上便無後顧之憂,今天她之所以偷偷前來的原因便是如此,只要趕走了黎芯,那她的目的便能成功!
「藍小姐,我想你誤會了,我從來就不想獨佔著耀,因為他是一個人,不是一個可以用來交換的東西,所以這些話,你該直接去對耀說,而不是找我。」黎芯好意地解釋道。
她從來就不想獨佔炎耀,更不想獨佔他所有的關愛,就算他對她再好,也從未說過一句他喜歡她的話,她甚至弄不清楚,他對她所抱持的心態究竟為何?
「你別假惺惺了,我知道你的目的是要錢,要多少,你直說便是,不需要故意說這些話來抬高價碼!」虛偽的婊子!她才不會相信她,她最好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否則就別怪她給她難看了。
黎芯無奈的一笑,輕搖了搖頭,「藍小姐,感情是不能用金錢來衡量的,我想,我們沒有什麼好談的了。」
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是不能用金錢來衡量的。
「你在教訓我!?」藍依依氣得渾身顫抖,她好意提出條件給她機會主動離開,她居然還不領情!?要是換作別人,想拿到一毛錢,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很抱歉,藍小姐,要是我說的話你不愛聽,那麼請你見諒。」
陰暗的天空開始飄起細雨,天氣越變越冷,黎芯略縮了縮身子,納悶著炎耀怎麼還不回來?不是去幫她拿件外套嗎?為什麼去了那麼久?
「你還說!?」藍依依臉色突地一變,黎芯直率的話語在她耳裡聽來刺耳萬分,像是在諷刺她的無用。
氣憤的抬起手,藍依依眼看就要打上黎芯那張漂亮的臉蛋……
「你敢動手試試看。」突來一聲冷冷的威脅,令藍依依高舉在十空中的手頓時僵住,「你要是敢動手,就得付出代價。」
瞇著狹長的眼眸,炎耀拿著件寬大的外套,由遠步近,顯然已將剛才發生的一切看在眼底。
這個該死的女人!居然趁他不在的時候,想動手打她!?
她究竟知不知道,現在藍氏企業完全操控在他手裡,只要他一聲令下,便足以毀滅她父親花了大半生建築起來的心血。
「耀!?」黎芯驚叫出聲,轉過身對著他笑道:「你回來了。」
「嗯,外面開始下雨了,要不要進屋裡去?」將一件寬大的外套披到她肩上,炎耀摟著她有些冰冷的身體,不禁放柔了語調。
「不,我還想逛逛。」黎芯輕輕搖頭拒絕,在屋裡悶了好幾天,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出來逛逛,她才不想這麼早就回去。
見兩人談話之親密,藍依依可惱了,炎耀從來沒對她這麼溫柔體貼過,為什麼卻偏偏對她……
「她究竟有什麼好!?我到底哪一點比不上她!?她不過是個虛偽的婊子罷了!為什麼你就喜歡她而不喜歡我!?」藍依依指著正窩在他懷中的黎芯憤怒的叫道。
她可是人人捧在手心裡呵護的珍寶,什麼時候受人如此對待過!?
炎耀細心的替黎芯拉攏外套,以免她受冷風的吹襲而著涼,但當他轉頭對上藍依依時,那原本的溫柔寵溺神情已不復見,換上的是足以令人退避三舍的冷餮。
「說完了?說完麻煩請你自動滾出芯園,我不想弄髒自己的手!」私闖民宅、恐嚇威脅,光是這些罪名就足以送她進牢裡蹲了。
「你……」藍依依被侮辱得臉上掛不住面子,青白交錯的臉色讓人挺擔心,她會不會因為禁不住此種羞辱,而氣暈過去。
「耀,你說得太過分了。」黎芯扯扯炎耀的衣袖,有些擔心的道。
他剛才說的話很傷人呢!藍小姐也只是因為喜歡他,才會做出這些事情來的。
「不用你多事!這都是你害的!用不著你假好心!你這賤人!」她惱怒的將炎耀給予她的羞辱全數記在她身上,她今天非要好好教訓這個賤女人不可。藍依依憤怒的將黎芯由炎耀懷中扯出,氣憤的揚起手,準備往黎芯的臉上打下。
「藍……好痛!」還來不及說出一句完整的話,藍依依粗魯的動作已經弄疼了她的手臂。
只見下一秒,炎耀迅速打掉藍依依高舉在半空中的手,在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旋回側踢向藍依依的下腹,狠狠的將她踹踢出去。
「你……你……」藍依依疼的說不出話來,抱著腹部,趴在地上,忍耐著腹部傳來的抽搐感。
炎耀暗黑的眸子中閃過陰寒精光,冷冽的睨著正跌在地上爬不起身的藍依依。
「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次出手傷人,我可以當作是無意,兩次,我就絕不會手下留情了,回去轉告你的父親,藍氏企業由明天起,正式併入琊集團底下,至於你,等著看明天的報紙吧!相信你將會是八卦娛樂報紙的頭條新聞!」
冷睨了藍依依一眼,炎耀擁著受到驚嚇的黎芯逕自回大宅,留下一臉呆茫的藍依依。
他早派人去調查過藍依依,一個花了大筆銀子與牛郎淫亂享樂的女人,他炎耀是不可能會看上她的,上回她傷了黎芯的事他還沒忘記,這次居然又敢來欺負他的女人,那麼,他就讓她嘗嘗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完了……全完了……」藍依依頹坐在地上,她當上琊集團總裁夫人的願望,和她父親辛辛苦苦費盡大半輩子建立起來的藍氏企業,這下全都完蛋了。
還有明天報紙一登出她花錢包養男人的消息,那麼,她在上流社會就毫無立足之地了,這下,她該怎麼辦才好……
? ? ?
「耀,你怎麼可以動手打人?」被炎耀霸道的帶離了花園,在走回大宅的途中,黎芯不禁替藍依依說起話來了,「你出手那麼重,要是把人打傷了怎麼辦?」
藍小姐只是因為太喜歡他了,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他……他這樣出手傷人,似乎不太好吧!
沒停下腳步,炎耀斜瞥了偎在身旁那纖弱的小女人一眼,撇了撇嘴,「哼!是她活該!我是正當防備,你不需要覺得她可憐。」
她單純而無心機的性子,遲早會害她吃虧的。
「可是……」
拖著還在遲疑的小女人,炎耀將她直接帶入大人宅裡頭的起居室,一進門,他便抱著她轉身,將她抵在起居室的門板上,低嗄的開口。
「任何欺侮你的人都該受到懲罰,當年德威企業的經理是,那名名叫史姍芭的會計是,現在那囂張跋扈的藍依依更是!」
他極具保護欲的說法,令黎芯不禁噗哧一笑,內心有些感動。
現在才知道,其實他就像個小孩子似的,對於自己的玩具,是絕對不許任何人侵佔的,但他這種作法,究竟是出自於不甘心被搶走玩具,還是疼惜自己的玩具?
「謝謝你。」黎芯抬手撫上他佈滿陰鬱的俊臉,順著那剛硬的線條一一觸撫而下。
「謝謝我?」炎耀不解的挑起眉,對於她突如其來的道謝感到納悶。
「謝謝你肯用最美麗的謊言來安慰我。」知道他是不可能愛上任何一個女人的,但他肯為她做出這麼多的事情,說出這些美麗的謊言,便讓她感動不已。
「你以為我只是在安慰你!?」聞言,炎耀瞬間沉下了臉,氣鬱的幾乎想要狠狠搖醒她那顆不知裝了什麼東西的腦袋。
已經這麼多天了,他的表現,他在言語中所透露出的佔有慾,都還不能讓她明白?她居然還誤以為他只是在安慰她!?
「難道不是嗎?」這下,反倒是黎芯納悶了,他不是因為知道她籠罩在陰影底下的童年,基於同情心所以才這樣安慰她的嗎?
為什麼他看來好像又生氣了?而且……而且氣得還不輕!
「你這個……這個笨到極點的蠢女人!」炎耀被惹火了。
他怒氣沖沖的掬捧起黎芯的小臉,用力的吻上她的唇,用最狂熱的方式汲取她的甜美,直到她開始喘息,他這才恨恨的鬆開了手,任由她癱軟的滑落到地上去。
「如果不是我打算留你在我身邊一輩子,我一定會剖開你的腦袋,看看你裡頭裝了什麼!」炎耀雙手環臂,頎長的身子站在她面前,用種既憤怒又無可奈何的眼神冷睨著她。
一……一輩子!?黎芯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是她聽錯了嗎?他說,他打算將她一輩子留在他身邊,這……這代表著……
「結婚,下個月五號我們就結婚,你沒有拒絕的權利,因為是我將你由黑暗中拯救出來的。」瞧他說的多理直氣壯,將以前他傷了她的、切全忘得一乾二淨。
黎芯怔怔的凝望著他,遲鈍的腦袋瓜一時之間,還吸收不了他剛剛的話語。
他……他剛剛說什麼?結婚!?他要與她結婚?
可是……可是……她還沒聽見他說愛她,這樣就要結婚?
見炎耀打開了門,頎長的背影逐漸離開她的視線範圍,黎芯這才驚覺的跳了起來,直往他身後追去。
「耀……等我……你剛剛是說要結婚嗎?耀……」不行!不行!她還沒聽見他說愛她呢!她不答應!絕不!
走在前方的男子停下了腳步,側轉過身,等著身後的女人追上,他微笑的看著那一臉興奮的小女人朝他奔來,第一次覺得,幸福,就在等待著他張開雙手擁抱。
「你還沒說你愛我……」
他邪邪一笑,穩穩地伸手接住朝他飛奔而來的小女人,趁著女人尚未說出更多埋怨的話時,猛一低頭吻住了她,讓她未完的話都在這一吻中化為一聲歎息。
還是不想說出「我愛你」這三個字,這種噁心巴啦的話,不是他炎耀會說出口的,不過,看在他小女人這樣在意的份上……
或許……
也許……
可能……
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他會說出這句「我愛你」,讓她再也無法脫逃他的世界……
陽光在雨後再度露臉,曾經有過的悲痛,此刻都已經隨著玫瑰瓣上的雨露,蒸發在空氣中……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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