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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琴尼亞‧荷莉]戀火狂心(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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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0-14 11:5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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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琴尼亞‧荷莉]戀火狂心(全文完)
戀火狂心
作者:維琴尼亞‧荷莉
他是人人口中的狂徒,形式放蕩不羈,以搶劫掠奪為樂。這一次,他決定搶婚!
而她就像一道熾烈的熱流,燃燒了他整個心。但卻在自尊心的唆使下,遲遲不肯給予她愛的承諾,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她。
她恨透了狂徒,要不是他強行從她丈夫手中搶了過來,她現在早已過了舒適的貴婦生活。雖然,他的魅力著實讓人難以抵擋;但,她決定反抗到底……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0-14 11:56:34
第一章
巴黎?寇克本坐在寇克本城堡主塔的最高地帶,這堅不可摧的方形城堡共有四個塔樓堅守著四個角度,主塔就有如他的新身份般居於領導地位。最近他才繼承他父親這項神聖的使命,成為蘇格蘭邊界的防禦大將,如今他不免憂傷的思索著這代表法律與秩序的頭銜。
啊,身為邊界主人,沒錯,他本該效忠於他們的蘇格蘭國王;但詹姆斯為了英格蘭的王位竟然拋棄了他們,事實上,就在伊莉莎白女王臨終前方立詹姆斯為繼承人。
巴黎皺起眉,那對深色的濃眉與深絕的眼恰好與那一頭的紅髮成對比。挺挺的鷹鉤鼻加上高高的顴骨,給人一種傲慍的感覺。此刻,他那嚴肅的嘴型更使他看起來比
實際年齡老得多,其實他不過二十五歲。雖然穿著一件微敞的衣服、黑長褲、高筒馬靴,但他卻不感到寒冷。
沒有焦點的眼直愣愣的凝望窗外的烏雲,晦暗的心情一如北海之上濃厚低沉的雲。浪潮與海燕的叫聲都無法打斷他,半犬半狼的蒙格勒窩在他腳邊沉靜的伴著它的主子。
巴黎忘不了兩個月前的那一幕景象,他的父親自黑塔的城牆上墜落,破碎的身子悲慘的散落在鵝卵石地面。他合上雙眼壓抑滿眶的熱淚,但滿腹的疑問依然得不到解答。為何事件恰巧發生在家人都外出至愛丁堡的時候?事發之時為何無人目擊?無人上前拉他一把?莫非是謀殺?他搖頭甩去腦中的疑點。他的父親有一腿行動不便,那是在多年前的一場戰役中所受的傷。雖說如此,巴黎依然無法接受他父親有不慎失足的可能,因為安格斯?寇克本乃一敏捷機警之人,他怎麼可能會從城牆上跌落?
他所繼承的責任其實也不沉重,因為安格斯這些年早就讓他處理所有的事務了。此次巴黎到這主塔來檢閱的這些帳冊是安格斯堅持留下處理的少數任務之一。這些重要的機密文件,他竟然等了兩個月才想到要來看看。其實,所謂的帳冊也就是一些「黑函」——現金或牛只的收入;這些收入是用以保證不偷牲口且不燒村落換來的「保護稅」。
另外,有些是非法的威士忌買賣合同,還有一些羊毛買賣合同,當然羊毛買賣只在出口時才是非法的。巴黎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政府管制的物品愈多,像他這類的走私者獲利就愈高。運送羊毛出口到荷蘭的船隻同時可運入法國白蘭地、里昂的絲料與布魯塞爾的蕾絲。他很滿意的發現牛、羊的販售賺了不少錢,這些牲口都是合法的在他們的土地上蓄養的,被偷的只有少數。
他繼承了精細而成功的非法事業,這種事業在他們寇克本家族已經傳了好幾代了。這種家傳事業不只提供寇克本家族的豪華生活,同時也使寇克本領地上的子民得以安居樂業。想到那些依賴著他過活的人民能衣食不慮,他的心裡就感到無比欣慰。他父親的帳冊中有一項是他決定要終止的行為,那就是掠奪其他的船隻。
金錢有進有出,他迅速的閱讀那些支出的項目,光是他弟妹個人的花費就很龐大了,他們都是一些奢侈浪費的孩子——包括他本人在內——而他也不打算約束他們。此外,他深知他們家存放的金子非常多。
有部分的黃金是入夜後偷襲英格蘭宅子所搜刮來的,如今詹姆斯國王同時掌管英格蘭與蘇格蘭,這類入侵英地的活動只怕得減少了。有些金子是從西班牙或東方的船隻搶來的,但大部分的黃金則是擄獲敵對的蘇格蘭領主所得的贖金。這擄人勒索的活動是巴黎最熱中的事業。血的交戰是他們的生活,蘇格蘭的貴族習慣以戰鬥解決紛爭;他們都有自己的士兵——也可說是強盜,集合所有貴族的士兵就是國王的武力了。只可惜,在這種太平盛世無仗可打,既然打不了英格蘭,他們蘇格蘭貴族只好自己打自己了。
他皺起眉頭注視一筆支付給愛丁堡一家孤兒院的款項。他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十年前的一件事情,十年前他還是個十五歲的少年,年輕氣盛的他與他父親的軍隊在巡視邊界一個月之後,便偷偷的溜到愛丁堡去。當時他父親留在堡內向國王做報告,而他則與幾名士兵跑到愛丁堡的酒館想去召妓玩一玩。他回想起那些陰暗無窗的破建築,一樓的酒店、地下室的酒窖、樓上的尋歡場所;那些酩酊大醉的女人,有的尖叫,有的嬉笑。他忘不了,忘不了那種嗆鼻的臭味與誇張的化妝。
至今他依然想不通,當年他父親是如何找到他的。他嘴角一撇,被他父親逮個正著的這檔子事,現在想起來很好玩,但在當時可就慘了。猶記得他父親當時的咆哮足以將他震聾。
「放開那婊子,你這沒大腦的渾小子!」
「父親!」赤裸的巴黎面對著有如紅髮巨人的父親,尖銳的視線彷彿想將他刺穿般。巴黎呆若木雞的等待父親的責難。
「父親,我喝醉了,對不起。」他設法擠出這句話。
安格斯揚起一臂,若是狠狠一拳揮過去,他不只可打碎那個女人也能擊垮他兒子,但是他壓抑的放下手。
「喝醉了並沒什麼,你這個小傻子。醉了明天就醒了。」他暴跳如雷的大叫。「但你若是被那娼婦傳染了惡疾,那可就慘了。現在立刻穿上你的衣服跟我回去,你這不知死活的狂徒。」之後,狂徒這個外號就跟定他了。
一個醉醺醺的人想把一身衣服穿好得花不少時間,等他穿好衣服從三樓下去時,他父親已在二樓樓梯口等他多時。他發現他父親與一名女子在二樓交談,他一眼就看出那名女子身帶死亡的氣息。她的外表很乾淨,不像歡場中的女人。她以法語虛弱的哀求安格斯,安格斯先揮手示意巴黎走出去,然後才尾隨那名女子走到房間裡。
後來,他父親將一名小女孩塞到他的馬鞍上。他記得那個小女娃約有五歲,有一對發火的大眼睛與一團深紅色的鬈發,跟他差不多。他還記得她的腳,那雙小小的腿兒,可能沒有他的拇指粗,但踢起來格外尖銳,他的胃不慎挨了她一腿,害他差點就把下肚的酒吐個精光。還好他硬生生的把酒又吞下肚,才沒當眾出糗。
他隨著父親從卡農街走到高街,再轉入一條窄巷到一棟深灰色的建築,也就是愛丁堡孤兒院。在那灰色的建築物之內,收容著形形色色的流浪兒、私生子、孤兒等等。當時他太年輕,他既不敢對父親發問,也沒想到那小女孩的遭遇。如今,他的好奇心被激發了。他父親認識那名法國女子嗎,為什麼安格斯得關照那個小女孩?巴黎想了老半天也想不出什麼來。
當然,那一天以後又發生了更有色彩的事情。在哈力洛宮殿附近有座豪華的建築,送走了那小女孩之後,他父親就帶他造訪那個香噴噴的場所。
「下一回,如果你需要女人就到這個地方來。這裡比較高級。」安格斯朝他眨了個眼後,他便陷入莉莉、玫瑰、莉西等人的溫柔伺候中。
巴黎意猶未盡的把思緒拉回現實,他下定了決心要更專心的檢查眼前的帳冊。他發現他父親是定期的對那家孤兒院捐款,每六個月捐一次,捐贈的對象是「拉蒙」。他當下決定要走一趟孤兒院去看看小拉蒙姑娘過得如何,再決定這筆捐贈是否維持下去。他算了一算,這位小姑娘現在有十五歲左右,已到了可以出院工作的年紀了。濃濃的好奇心使他收拾了帳冊走回寇克本家族私用的住處。
城堡面海的西側是寇克本家族私用的住處,不只可享受午後的暖陽,更可觀賞宏偉的海景。一樓部分主要是廚房,餐廳、客廳與起居室在二樓,房間則在三褸。西側的角落是巴黎個人居住的塔樓。
他還沒打開通往客廳的門就聽到他的弟妹們在爭吵的聲音。他那四個妹妹與兩個弟弟為了引人注目總是不停的在吵嘴,他歎息的走入那永不安寧的戰場。
「巴黎,你叫特洛伊馬上去換衣服嘛!他剛打獵回來,弄得地毯上都是血!」塔瑪絲卡嘟嚷著。這丫頭每在開口前一定先抬起她的下巴,讓人一眼就看到她那對小小的鼻孔。巴黎看著她修長而纖細的身材,紅髮碧眸,脆弱如瓷,他實在很難相信他父親能生下如此嬌美的女兒。
「老天爺,你別小題大作行不行?男人就是男人嘛!」夏蓉懊惱的甩動她那美麗的紅髮。巴黎的視線挪到夏蓉那兒,這一對姊妹是截然不同的。夏蓉是男人心目中的女神,該有的地方她都有,豐勻的唇瓣不時綻放出溫暖的笑意,深紅色的長髮無拘無束的披洩而下,迷人的棕眼親切感人。誘人的外表之下是標準的寇克本性格。
娜娣亞,另一名紅髮美女,比其他的姊妹高也以此自豪。「塔瑪絲卡今天晚上有貴客臨門,就是西司少爺要來,所以她才希望家裡乾淨一點。」娜娣亞喜歡把長髮盤高,藉以凸顯她高挑的身段與臉頰上的彩妝。
她的打圓場令巴黎不覺莞爾,「特洛伊正是因為此人而感到無法忍受。」
塔瑪絲卡轉向特洛伊,「羅伯特?西司到底哪點得罪你了?你這個大老粗!」
魁梧的特洛伊思考片刻後才笑著說:「我看是那頭古銅色的頭髮吧!」
大夥兒先是一愣,接著是一連串的笑聲,因為這一屋子的人全有著深淺不一的紅髮。
巴黎看著特洛伊,濃濃的手足之情油然而生。特洛伊是個人見人愛的傢伙,年輕英挺、樂觀開朗。村子裡的女孩一見了他便不知羞澀的緊盯著他。他完全沒有承自寇克本血緣的陰鬱與嚇人的外表,很不幸的,巴黎本人就有這種獨特的嚇人氣質。
「你今天有什麼收穫?」巴黎問。
「兩隻紅鹿,一隻小鹿。」特洛伊自豪的回答。
巴黎讚賞的點點頭,「你是不是能夠暫停幾天,先別打獵?我得上愛丁堡一趟,我不在的時候希望你們能待在一起。我只帶一小隊人馬離開,但只要我一轉身,還是有可能會引人入侵的。」
亞歷山大與亞莉珊卓這一對十三歲的雙胞胎坐在角落裡竊竊私語。亞莉珊卓挨在她雙胞胎身上,不知說了什麼惹得他吱吱咯咯的笑個不停。亞莉珊卓雖然也是個漂亮小孩,但卻沒有其他姊妹美艷。她是唯一一個長雀斑的,更慘的是,她是姊妹中唯一一個平胸的。她十分羨慕亞歷山大身為男兒,可能的話,她情願不計任何代價把自己變成男的。她的確很有機智,但巴黎對一個伶牙俐嘴的小女孩是不太欣賞的。有的時候,他認為她簡直是欠揍。
巴黎皺起濃眉,「亞莉珊卓,你在說什麼?,可以再說一遍讓大家見識見識嗎?」他那對濃眉大眼充滿了威脅。
亞莉珊卓心跳加速的面對她長兄的怒意。不過,她還是抬起頭來重複了她剛才所說的話。「恐龍走了以後,那邊那三位美麗的女巫會把男人給逼瘋的。」
「我想,你所謂的『恐龍』是指我吧?」巴黎的嗓音充滿了警告意味。
夏蓉把巴黎的注意力引開,「算了,巴黎,你不得不承認你平時是不大和善的。你通常是以鐵的紀律來管理這個家的。」
「天啊,能不管嗎?這地方可是陰盛陽衰!」他瞪了亞歷山大一眼,接著又說:「你應該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亞歷山大那種沉靜而被動的個性令巴黎感到十分擔心。
「我看咱們最好別指望他了。」特洛伊笑道。他身上的血腥味吸引了蒙格勒的注意,為了擺脫這些狗的糾纏,他只好出去換衣服。
「好了,你們可以開講了。你們想要愛丁堡的什麼東西呢?」巴黎這時又像個溺愛子女的父親。
「我需要一些淡綠色的緞帶,顏色必須配合我那件新禮服,我去拿給你看一看。」塔瑪絲卡立刻衝上樓去。
「只要緞帶就好了?好極了,節儉的孩子。」巴黎讚歎的說。
「別開玩笑了!今天早上才從愛丁堡送來一車她訂製的禮服。」夏蓉甜甜的又說:「我什麼都不需要,謝謝你,巴黎。」
娜娣亞笑得才大聲,「那是因為那一車的新禮服中有一半是給你的。」
「咦,」夏蓉立刻反駁,「我總不能輸給她吧?」
「我想要一些核桃,巴黎,可不可以呢?,」娜娣亞雖然已經十五歲了,卻還不能克制她吃甜食的喜好。
他接著看看那對雙胞胎。
「我那把匕首上的握柄得修理了,因為鑲著寶石的緣故,所以不能直接用熔爐修理。」亞歷山大說。
「我想要莎士比亞的第二本詩集。」亞莉珊卓微微一笑。
這一對小騙子是瞞不過巴黎的,那匕首明明是她要的,而詩集則是他想的。不過,巴黎也沒拆穿他們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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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徒寇克本大人直接騎馬進入那座灰色的建築,堂堂六英尺的身軀使他看起來充滿了威嚴與自信。尖銳的眼神與果敢的表情使他永遠受人注目。今天他脫下皮革背心換穿上高貴的藍絲絨上衣,除了扣子是純金打造的外,戒指、耳環也都是高級寶石做成的。衣服上有用金線繡成的徽章——他個人的徽章是頭自王冠上站起的獅子。另外也繡有他的座右銘「力量恆存」。除了紅、綠的寶石戒指,他也戴了一枚純金的圖章戒指。
至於腰帶上佩戴的東西可就與流行無關了,他習慣性的把小刀戴在左側,把短柄鞭子帶在右側。
大廳裡陰暗而簡單,空氣中有著潮濕的霉味。很快的就出現了一名中年婦女,她從頭到腳一身的黑,腰上又掛了一串鑰匙,一副牢頭的嘴臉。巴黎看她一眼便知此人既不仁慈也無母愛。
「你好,女士,容我自我介紹……」
「大人,我知道您是誰。」她點頭示意,「我是葛拉漢太太。」她暗忖:狂徒寇克本!愛丁堡中誰人不知狂徒大人乃高街之常客。
「葛拉漢太太,我想參觀一下你的孤兒院,順便找一、兩個小孩談談。」他客氣的話。
「那當然,大人。」連眼都不眨一下,「下週五兩點整我將榮幸的帶您參觀,並找幾名孩子讓您見見面。」她不禁又暗忖:色鬼!這孤兒院裡不知有多少私生子是大人您製造的。
「今天比較方便,葛拉漢太太。」他壓抑不悅,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
她眉頭一擠,十分不悅的說:「大人,這是不可能的。」
他揚起眉,「不可能?」他輕輕的說:「葛拉漢太大,在我的字典還沒有『不可能』這個宇。」他危險性的把眼一瞇。
她似乎是下決心不讓他嚇倒的,「大人,我坦白跟您說好了。訪客不只打擾了孩子們,也妨礙到他們的課程。這類的訪問是需要一段時間讓孩子們做好心理準備的。」
他的口氣丕變,「葛拉漢太太,讓我坦白跟你說。你現就去把那個叫拉蒙的孩子叫來,否則以後錢就停了!」
她張大了像牛一般的鼻孔,儘管心不甘情不願,她還是一言不發的轉身辦事去了。
狂徒巴黎?寇克本不耐其煩的在大廳等。那個老太婆也想拿女人的招術來應付她,開玩笑!他對女人太有經驗了。再說,憑她那把歲數,想「奶」也沒機會了。
葛拉漢大太帶了個女孩回來,女孩一見了他便嚇得後退連連。巴黎尖銳的打量眼前的女孩,她低著頭所以五官看不清,不過,他卻可以清楚的看出她的骨瘦如柴。他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瘦雖瘦,胸部也已發育了。「別跑,親愛的,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他的神情柔和了。
黛比莫名所以的被葛拉漢太太叫出來,心中已十分惶恐;一見到這高大可怕的人,她更是嚇得六魂無主。他一開口,她就縮成一團了。
葛拉漢太太代她回答:「是黛比?拉蒙。」
「你多大了,黛比?」他問。
她垂著頭,恨不得把地上看出一個洞來躲躲。葛拉漢大太說:「大人,她十四快十五了。」
他又開口了,「她低能嗎?」
這下子,黛比立刻抬起頭瞪了他一眼。他滿意的看著她的怒意——有反應就好!
那張心型的小臉非常美,姣美的容顏、挺直的鼻、粉嫩的嘴。他記憶中那頭美麗的紅髮綁成緊緊的辮子,不知是誰那麼「用力」的綁她的頭髮,連她的臉皮都被扯亮了。黛比瞪了他一眼就又往地上看,長長的睫毛掩飾她的眼神。她一時氣瘋了才敢瞪此人,他是一個很有權威的人,在她看來,「權威」跟「冷酷」其實是一樣的東西。
巴黎迅速的對葛拉漢太太說:「這地方不行,女士。帶我們到一個有火有椅子坐的房間吧!」
「我們可以到我的起居室坐坐。」葛拉漢嘟嚷的帶路。
他點點頭,「這地方就行了。現在你可以退下了。」這可不是一項請求,而是一項命令。他發現這個房間的確舒適多了,整個孤兒院破破爛爛的,但她這兒有壁爐、有長毛地毯,窗口也有天鵝絨的窗簾阻隔海風吹人。這孤兒院的預算有多少成了葛拉漢個人的享受呢?他靜靜的等那老太婆「砰」的一聲甩門而去,這一聲巨響震得黛比抽動了一下。
「你很怕她?」他坦白的問。
黛比一想到與此人獨處,便不禁渾身顫抖。除了害怕,她尚有些許複雜的感受。
「我看得出來你怕她。」他上上下下的看了她一眼。
她點點頭。
「為什麼?」他追問。
她無言以對。該怎麼說呢?她只好緩緩的拉起背後的衣領,讓他自己看看那些被打所留下的瘀痕。
「你怕我嗎?」他溫和的問。
她點點頭。
「為什麼?」他的聲音提高了。
「你是男人。」她低聲的說。
「真是要命!」他終於發作了,「就這樣嗎?」
她惶恐的畏縮。
「別這樣。抬起你的頭,說話大聲一點。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把自己視為踩腳墊,別人當然就會不客氣的把鞋底抹在你身上?」他大叫。然後他看著她抬起頭來,那對盛滿淚水的眼是紫水晶般的色彩。
「好多了。」他試著以微笑紓解她的恐懼。「淚水是無濟於事的!我有四個十三歲到十七歲的妹妹,雖然她們也不是能為所欲為的,但她們至少敢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咱們蘇格蘭有言論的自由,你知道吧?現在我給予你說話的自由,在這房間裡你什麼都甭怕,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黛比難以置信的張大雙眼。她望著他一身高貴的行頭,不曉得他是何許人。終於,她輕聲的問:「你是什麼人?」她的嗓音低低的略帶沙啞,這種音調很能打動他。但,他不曉得她的嗓音本是如此或是因害怕才如此的。
「我是寇克本領地的主人,也就是寇克本堡主、東馬區士之首長與歐密士坦伯爵的繼承人,」他姿態優雅地鞠了個躬,「我的朋友都叫我狂徒。」
「天,真是又臭又長!」
他眉一挑,「每一次都這樣,給女人一寸,然後她就要一尺了。」
一股瘋狂的期望使她脫口而問:「你是我父親嗎?」
「見鬼啦!」他大笑,「我不過才大你十歲!」她認為他很老嗎?巴黎頓覺失望,但她此刻的眼神比他更失望。唉!可憐的小女孩。
「我很抱歉,」他皺起雙眉,「我能瞭解你夢想著有一天能被生父帶走的心情。」
兩人之間突然沉默了。如果他不是她的生父,那麼他是誰呢?他為什麼到這地方來?她猶豫的抬起頭看他,「他們為什麼叫你狂徒?」她好奇的問。他身上的翠玉吸引著她的視線。
「也許……正因為我是一個好賭、好酒、好詐、好偷甚至……」
「謀財害命?」她惶恐的輕語。
「不如說殺人就好了。一個邊界戰將絕對不搞在人背後放冷箭的勾當,要殺就光明正大的殺個你死我活。」
她畏縮的問:「你找我做什麼?」
他暗忖,天哪,這丫頭的膽子恐怕沒一隻耗子的大。他真想抽走她所有的恐懼。如果他能抹去那些令她膽怯的記憶,如果他能——他會!如果她能過著倍受呵護的生活,就像他那幾個妹妹一樣,那麼,她是不是也會變得婀娜多姿、精靈鬼怪?他設法紓解她的畏懼,「請你過來舒服的坐在火旁。我只想知道你在這裡的生活,你都學了些什麼,你平時玩些什麼這類的事。」
「玩?」她反問。
「就是遊戲——你都玩些什麼遊戲?」
「大人,我們是不玩遊戲的。」
「沒有玩具可玩嗎?小小孩呢?」
「也沒有,大人。」她認為他的問題很怪異。
「那麼,跳舞呢?你學鄉村舞蹈嗎?」
「跳舞是被禁止的。」
「那麼唱歌呢?你學過什麼歌?」
「音樂是被禁止的,大人。我常常會忘了就唱起歌,然後就被罰。」
她是如何忍受的?「那麼出去郊遊呢?星期天你們有沒有到郊外去走走?」
她搖搖頭,「星期天是洗滌靈魂的日子。」
「毫無快樂的生活!你們沒有任何娛樂嗎?」他惱怒的追問。
「大人,人生並不是為了娛樂。人生是得盡義務、得服務的。」她把自己所學到的人生哲學說出。
他沉著嗓子說:「黛比,你該不是真的相信這些吧?你不是一個軟弱的人。孩子,你告訴我,你還記得你被送到這裡以前的那段日子嗎?」
「不大記得了。我記得我媽媽,她很漂亮、很溫柔、很香,而且常唱歌給我聽。還有,我不曉得那是不是愛,我好像記得自己在一個充滿花朵的田野中遊玩,有一種美麗的東西飛來飛去的。那種彩色的小東西叫『巴比』。如果有朝一日他們能放我出去,那我一定會去找個大花園滾來滾去的。」她屏息的自美好的記憶中清醒。
「巴比佑是法語蝴蝶的意思。」她的話令他為之動容,他很內疚,這十年來他竟然忘了她的存在。他必須補償她。她跟他那幾個妹妹相似,他懷疑她也是寇克本家的孩子。他微笑的說:「我們邊界的人有項傳統,那就是拜訪不能不帶禮物。」
「你有東西要送給我?!」她難以相信的看著他。
「是的。我送禮的時候希望能看你的笑容。」他從上衣的口袋掏出塔瑪絲卡要的綠色鍛帶。
她張大了雙眼,快樂的接過平滑的絲緞。她的眼光與他接觸,在那令她窒息的一刻,她沉浸在友誼的溫情中。那緞帶不只代表友誼,也代表了援助——一種她幾乎不敢幻想的援助。他注視著這女孩嬌弱的美感,突然湧上一股想要保護她的衝動。每一陣心跳彷彿都在告訴他,他們之間有著永恆的牽繫。
「我的頭髮解開以後也是很美的。」她說。
「跟我一樣的顏色。」他搔搔自己的頭髮。
她突然想起他這個動作,「我想起你了,」她怒聲道:「是你讓我離開我媽媽,
並且把我送到這個地方來的。我恨你!我一直都恨你!」
他幾乎無法忍受被她恨的事實。他不能被她誤解,因此巴黎有史以來初次的為自己辯解道:「當年我還只是個孩子。我記得當時你母親已病危,所以我要求我父親把你送到一個有人照料的地方。現在我也無法向他追問有關你的事情了,因為他也過世了。」
她的神情一黯,於是他連忙又說:「我會幫你追查你的身世,但我不敢保證能得到什麼解答。我只能保證你不會再挨打,而且偶爾可以出去郊外走走。現在,在葛拉漢太太回來之前,我得與你道別了,不,我要說……再見——希望很快的再見到你。」
他開門傳喚葛拉漢太太,而她立刻出現了,他不悅的對那老太太說:「我決定把捐贈加倍,但是,葛拉漢太大,我有條件。」
她的眼底閃過一絲濃濃的興趣。
「不許再打這個孩子。如果你膽敢動手,那我不只會停了這筆款子,而且還會對你以牙還牙。清楚了沒,葛拉漢太太?」他低聲的警告使她不禁背脊一寒。「還有,那個孩子應該讓她出去走走,每個星期天都讓她出去。葛拉漢大太,我們的郊外很美,出去郊遊比驅魔健康多了。」
「悉聽尊命,大人。」她點點頭,但她心中卻已打定主意:從今天起那個小丫頭就得付出代價了,我高高在上的大人。
巴黎在高街的一家酒館跟他的手下會合,但酒卻紓解不了心中的不安。當第二杯威士忌下肚之後,他就召集手下道:「少爺們,走了,咱們回家去吧。你們先備馬,我上樓去更衣並拿我的東西。」
寇克本堡離愛丁堡二十哩,這一段路得花四個鐘頭穿越世界上最美的一個邊界地帶。前一段五哩路儘是房舍、小農場,再過去就是狂野的拉蒙米山區。這美麗的山區可以隨著季節變換色彩,小溪、沼澤、湖泊散佈於山區之間,海的氣息那麼濃、那麼真。他們花了三個鐘頭在黃昏之時就到家了,巴黎抵達寇克本堡之時,發現他那群妹妹與下人們全亂成一團。
「她已經不眠不休的鬧了十二個小時了,巴黎。」夏蓉掩著雙耳,但白塔上的嚎哭聲依然尖銳刺耳。
巴黎無奈的歎了口氣。如果令他不安的只是安妮,那麼這還算是上天垂憐。他從馬鞍上拿起一個大盒子就往塔樓走上去。
「可憐的安妮,」塔瑪絲卡說:「但願她沒事才好。」
「那個臭女人早該吞下她自己的拳頭,好把自己活活的給噎死!」夏蓉懊惱的說
。
「唉,她真會雞貓子鬼叫的。」亞歷山大咕噥道。
「放心好了,巴黎知道該如何控制他老婆的。」亞莉珊卓很有信心的說。
「他不在她身邊就沒辦法了。」她的雙胞胎低語。
巴黎一開寢室的門,安妮就靜下來了。她的看護辛克裡太太立刻逮到機會溜出門去喘口氣,臨出門時她同情的看了主人一眼。安妮就坐在那張充滿絲枕的床上,一身的蕾絲睡袍襯托出她的香肩美胸,銀色的長髮披散枕上。當她迫不及待的拾取巴黎給她的盒子時,他還認為她是美得過火的。但是,他卻也詛咒過千百次,他埋怨老天給了他一個像怪物般的妻子。
那一天,黛比有如陷入一場美麗的夢中,她的生活突然有了大轉變。
她幾乎是一逮到機會就把那緞帶藏到襪子裡,她真的不敢相信她真的能擁有那麼美的緞帶。
她只想趁夜深人靜之時偷偷的拿出緞帶,再將那鮮艷的絲鍛繫在她紅紅的髮上。
時間十分難熬的度過,葛拉漢太太滿臉不悅的注意了她一整個下午。
黛比警覺的知道有事情要發生了,因此她心神不寧的等待著。
夜晚工作通常是分配好的,她不是清洗杯盤,就是照顧小小孩上床睡覺。
但今天,葛拉漢太太命令她這兩件事都由她負責。
她以為葛拉漢太太是拿她出氣,既然出了氣也就沒什麼危險了。
因此,工作雖多她卻很放心。
洗完了杯盤,她立刻回到她自己的小天地裡。
她放開長髮繫上絲緞,快樂的旋轉著,直到頭昏眼花。
然後她便快活的躺在小小的木板床上,幻想著寇克本大人。
如果他是她生父的話,那該有多好。
也許,他還會來找她,也許他可以幫她找到父親。
他很富有——那是十分明顯的——在他的家裡頭應該是沒有餓肚子的人。
她幻想著自己坐在暖暖的壁爐旁吃東西。
她的白日夢不停的持續,寇克本成了她夢中的救世主。
突然,她打了個寒顫縮到被單裡。
含著笑意入睡之後,美夢卻演化為噩夢一場,她不由自主的哭叫著醒來。
然後,最糟的事發生了,葛拉漢太太進來察看。黛比心寒的說:「對不起,夫人,只是一場夢。我不會再哭了。」只可惜,來不及了。
葛拉漢太太得意的摸摸黛比的頭,「不出我所料。發燒了!你今天太興奮了才會這樣。來,丫頭。我有治發燒的辦法!」她硬生生的將黛比拉下床。於是,黛比又到了葛拉漢太太的起居室去了。老太婆拿了把剪刀就把黛比的長髮給剪了。「親愛的,非常疾病得採用非常手段。發燒會傳染給其他的小孩。」她的眼底閃爍著快樂的光芒。黛比目瞪口呆的看著被剪了一地的紅髮與緞帶,這種心痛的感覺遠比外表的瘀傷更為嚴重。
巴黎在寇克本堡的房內正準備要休息了,突然窗外傳來訊號的火炬。有人偷襲!天,他早有預感,今夜是標準的夏夜,月圓加上待采收的農作物與肥碩的牲口。寇克本堡有如熟透了的果實,誘人盜采。他們與鄰近的領主大都友善,所以他知道來攻擊他們的人是誰,只有他們的世仇哥登一族膽敢來犯!
巴黎拿起武器大叫:「特洛伊,把人叫醒,敵軍來襲!」他跑到亞歷山大的房間,恰好撞見他在閱讀詩集。「快點,小鬼,下去把所有的人都叫起。跟依安說有人攻過來了。」他自亞歷山大的窗口看出,「天啊,有個村子著火了。那群畜生!亞歷,快一點!」至於他的愛犬蒙格勒,他是連叫都不用叫,他一到馬房它就跟上了。士兵們從各個角落衝出,很快的他們就井然有序的去追逐敵人了。
狂徒的軍隊救了一批牛群,但也損失了另一批,敵軍逃走之際又放火燒了另一個村子。巴黎檢閱了一下,有兩名傷兵,雖然沒殺死哥登的人,但蒙格勒把一個敵人咬成重傷,而且也捉了兩個俘虜。
巴黎叫喚他的隊長依安,「依安,帶人去幫助村民。」
依安在原地回頭大叫:「狂徒——過來,我看特洛伊傷得不輕!」
「鄧肯,幫我抬特洛伊。」巴黎不敢往壞處想。
依安又問:「俘虜如何處置,大人?」
巴黎掙扎了半晌才說:「饒他們一命,我們可以交換一些贖金回來。」
回城堡之時,巴黎很慶幸他那幫姊妹在,有女性在代表有照顧傷患的專家在。塔瑪絲卡與夏蓉正給特洛伊洗滌,他的腹側有個大傷口流了不少血。
娜娣亞問巴黎,「是可恨的哥登族人幹的?」
「是。」他把刀鋒放在火中消毒,「灌他一些威士忌。」他指示娜娣亞。
「他都快昏倒了。」她說。
「等我把這東西貼到他傷口上,他就會跳起來。」
「你們應把哥登領地上的每一捆農作物都燒光。」亞莉珊卓咬牙切齒的大叫。
「順便把那些該死的哥登一家人全燒死!」夏蓉憤怒的說。
巴黎咬著牙把刀貼在他兄弟的傷口上,特洛伊瘋狂的哀嚎,然後便陷入昏迷的狀態。巴黎二度的燒灼傷口,昏迷的特洛伊不由自主的抽動,但至少他不再哀叫了。
巴黎看著弟弟蒼白的唇,「他們會因今晚的行動而付出代價的。」他立下重誓。
「哥登為什麼與我們結仇?」亞莉珊卓問。
夏蓉的拇指往上一指,「褸上那個人惹起的。」
巴黎咕噥道:「我真該把她削成一片一片的送她回老家去。」
夏蓉說:「他們也不會收留她的。」
巴黎苦笑,「是的,這兩家的麻煩早在安妮來之前就開始了。問題在於約翰?哥登,是他跟他老子韓雷伯爵開始的。多年以前,我們父親與韓雷在詹姆斯陛下面前是勢均力敵的,國王喜歡平衡天主教與新教徒貴族的勢力,所以他不在乎貴族之間的抗衡。韓雷影射我們父親有叛國的嫌疑,於是咱們父親大人就殺到他們的領地去。當然,現在韓雷已經不在了,但約翰卻繼承了這項仇恨。如今他的領地夠大,所以他認為他可以安居北方領袖之尊。只可惜,我將向他證明,我才是邊界之首。」
塔瑪絲卡有若夢囈般的說:「據說釣翰很英俊,女人一見了他就像球瓶一樣——全倒。」
巴黎合起雙眼暗忖道:莫非安妮婚前的情人正是此人?這問題已在他心中徘徊多年。「如果明天特洛伊沒事的話,我就出發到坦特龍去找瑪樂司叔叔要他的人馬與我的會合。」
「邊界的人都願意加入你的行動,不管是道格拉斯或包司威,他們都會跟你站在同一陣線的。」夏蓉自信的說。
「暫時不用,有叔叔跟我的部隊就可以給他們一個教訓了。我要他們清清楚楚的知道,侵襲他們的是寇克本家的人而非道格拉斯或包司威。」
哥登家族的領地十分廣大,有些城堡也是易守難攻。但下定決心報復的巴黎卻證明了他的武力遠勝過山脈的防禦力量。
他的軍隊一寸一寸的北上,一遇到哥登家的城堡就攻。他搶奪的是堡中的食物而非村落裡無辜的人民。他們這支晝伏夜動的部隊是令敵人聞風喪膽的特遣部隊,他們整整花了十八個月的時間去攻打哥登家族的每一城堡。
終於,寇克本又可自在的享受他們豪華的生活了,敵人的威脅已經消失,日子又變得安寧祥和。到了五月底,巴黎渡海到荷蘭去,除了走私羊毛出口,他也帶了滿滿一船的法國白蘭地回家。於是這一季美好的夏日充滿了美酒與歡樂,和平將一直持續到秋日月圓,到時他們才會再出去攻打敵人。
這一天,塔瑪絲卡紅著臉興匆匆的跑到他們的大廳,「珍?麥唐納派了個信差來,他們在愛丁堡舉行大舞會,我們全被邀請了。」她就是喜歡大型的舞宴,她私底下堅信自己將是最美的女孩。
「哦,太美了!在他們愛丁堡的房子舉行嗎?」娜娣亞直接轉向巴黎問:「我們為什麼不也在愛丁堡弄個房子呢?」
夏蓉甜甜的說:「因為如此一來咱們的日子就太輕鬆太容易了。住到愛丁堡去,咱們就沒辦法騎馬運動,而咱們的朋友也就不用老遠的跑到這荒涼的野地拜訪我們了。」她手叉著腰,挺起她豐勻的胸部。
「所謂的邀請,最好沒包括我在內。」亞莉珊卓在臉上的雀斑塗抹一些白色的藥膏。這一年半載她沒什麼改變,只有長高了幾寸。
「瑪樂司叔叔在愛丁堡也有一棟房子,為什麼我們就沒有?」娜娣亞抗議。
「老天,娜娣亞,你就像一隻貪吃的狗猛盯著骨頭不放。別說了!」巴黎簡短的拒絕了。
「但,為了什麼呢?」她猛追猛打。
巴黎氣急敗壞的答:「你是非打破砂鍋問到底不可嗎?反正瑪樂司叔叔已經花了一大筆錢買了市區的房子了,你們到愛丁堡去可以儘管使用他那棟房子。你想想,你們每年的夏天有幾次的宴會?也不過三次或四次,所以,何須麻煩到再去養另一棟房子!」
「瑪樂司的房子是給他那個婊子住的。」夏蓉坦白的說。
巴黎轉而面對她,「她已經跟瑪樂司在一起有十年之久了,你怎麼還叫她婊子?」
「等他把結婚戒指套在她手上,我們自然就不叫她婊子了。」娜娣亞說。
「不管她的手或腳指頭戴多少戒指,婊子就是婊子。」夏蓉不客氣的指出。
亞莉珊卓對她的雙胞胎說悄悄話,「我敢說巴黎一定也在使用瑪樂司的房子嫖妓。」
巴黎沉著嗓子說:「亞莉珊卓,你再說一遍看看。」
「我說,我拒絕去參加麥唐納家的無聊舞會!」她頑強的回答。
於是,兄弟姊妹們笑成一團,巴黎也笑出一滴淚,「亞莉珊卓,你還真會撒謊。」
「這是我們寇克本家族的專長。」亞歷山大說。
巴黎回想他這幾個妹妹,塔瑪絲卡、夏蓉、娜娣亞都很期待舞會,因為她們都到適婚年齡了,十五歲的亞莉珊卓則對找丈夫這回事還沒有興趣。他難以置信的搖搖頭。這一年半載討伐哥登家族的時間,他的妹妹全都由女孩長成為女人了。「塔瑪絲卡,請帖是誰送來的?你為什麼沒帶他進來吃點點心呢?」巴黎問。
「是珍的哥哥史古提?麥唐納。我剛才離開他的時候,特洛伊正好在倒你那批白蘭地給他喝。」
「老天爺,他們會喝光一整桶的。你們知道嗎?他們在長筒靴裡暗藏裝酒的皮囊呢!那些白蘭地在愛丁堡可是有極高的身價的!」
麥唐納家的舞會其實就是為了宣佈珍?麥唐納的婚事。寇克本家與麥唐納家是世交,大家從小就玩在一塊兒,當他們這群姊妹得知好友珍即將出嫁之時,那種羨慕又嫉妒的心情吞沒了參加舞會的快樂。
巴黎是一開始就不情願參加這種舞會的,於是他跟麥唐納家的老大道格拉斯商量,兩人乘機溜到高街最有名氣的一家酒館去尋歡。到了那家高級酒館之後,巴黎遇到許多老朋友,有羅根、李諾士爵爺與其他的貴族子弟。
「狂徒,過來這兒坐坐吧!」羅根一見了他便大叫。
巴黎咧嘴一笑,「我們剛從一場訂婚宴裡逃出。」
「啊,這一季的結婚風氣很盛。」李諾士說:「這位就是準新郎嗎?」
「不是。」道格拉斯說:「是我妹妹要嫁一個叫史都華的。」
「我也是史都華家族的人!」李諾士驚呼。「我跟國王、包司威兩家族都有親戚關係。如此說來,咱們以後也是親戚了。」他莞爾一笑。
「天,我們本來就都是親戚了——全是歷代君王的後裔子孫。當然,這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至少我就不願意張揚這類的歷史。」巴黎笑道。
李諾士是個修長俊美的紳士,羅根恰好是完全不同典型的男人。喝得差不多的羅根也發表了他的看法說:「你們有沒有注意到,每一椿婚姻都代表著另一椿連鎖關係的開始,這有點像是……傳染病一樣。」
「結什麼婚?!」巴黎下了結論,「不值得為哪個女人放棄獨身自由的!」
「那可說不定了,狂徒。拿你妹妹塔瑪絲卡來說好了,我就沒見過比她更誘人的小東西。」李諾士說。
「就是那個大胸脯的?」羅根笑道。
「錯了,那個是我妹妹夏蓉,你這匹色狼。我奉勸你忘了我妹妹的胸部。」巴黎半開玩笑的警告。
「我敢說她在床上一定是秀色可餐。」羅根像在說夢話一般。
巴黎臉上的笑容頓失,「我不想在酒館裡討論我的妹妹或她們在床上的表情等等諸如此類的事。」
道格拉斯連忙問:「最近你是不是見過瑪麗?芙萊明?」
巴黎的心情又好了,「不見她見誰啊!」
「談到結婚,你們有沒有聽說那個老錢鬼亞伯拉漢的事?就是那個在王子街有棟華廈的金匠。你們知不知道他在下個禮拜要結婚了?」李諾士說。
「你是說那個放高利貸的麥斯威爾?亞伯拉漢?」巴黎問。「你一定是聽錯了——他是個老同性戀。」
「他老是撿國王用過不要的男孩子,對不對?」羅根大笑。
「是真的。下個禮拜六在哈里路宮的教堂舉行婚禮,我有參加婚筵的請帖。」李諾士說:「那個老怪物吸走了我不少的金子,我打算去大吃他一頓。」
「我跟他一點關係都沒,謝天謝地,我不至於有向他借錢的時候。那老臭蟲為什麼要結婚了?」巴黎不太有興趣的問。
「啊,那可有因由的。」李諾士咧嘴一笑,「據說性病有新的藥物可治——就是處女!」
「處女?」麥唐納好奇的問。
「沒錯,據說處女的血可以在一個月之內清除梅毒的傷害。那隻老臭蟲都快爛了。」
羅根大笑,「他在愛丁堡哪找得到什麼處女啊?」
「很明顯的,只要你有錢什麼事都有可能。表面上那個女孩是出自名門,不過我聽說她其實是從孤兒院裡出來的。」
巴黎臉色一白,他不由自主的手腳發涼。他知道了!說不上來是什麼原因,但是他真的知道那個倒楣的新娘是誰了。「李諾士,我要陪你去參加那個婚禮。」巴黎很快的恢復正常,「我搞不好會帶我一個妹妹一起去哦。」他眨了眨眼。
狂徒寇克本的懷疑一點也沒錯。亞伯拉漢是個腐敗的人,但表面上看不太出來。
他約有五十歲,嗓子挺親切的,那雙手也挺漂亮的;不過,他的膚色太白,個性也太陰柔了,總而言之不大像個男人。他最喜歡穿黑的衣服來凸顯他的膚色。
他每年總要傳葛拉漢太太來幾趟,一來他會捐筆款子讓她拿回孤兒院去;二來她會送來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子給他。這一次他傳喚了葛拉漢太太卻是別有所圖。
「親愛的葛拉漢太太,我很高興又看到你了。來杯雪莉或威士忌?啊,我看你是比較喜歡威士忌的。」
葛拉漢太太與亞伯拉漢是一對狼狽為奸、又各懷鬼胎的搭擋,她對這個怪佬也很小心。
他坐在書桌之後,修長的手指不停的玩弄著他的現金。「親愛的葛拉漢太太,這一次我有個比較特殊的想法。」
她警覺的聆聽,此人是她退休養老的基金來源。她啜飲著酒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這一次我要的是個女孩子。」他溫柔的微笑,「這個女孩子必須是年輕、乾淨、聽話的。葛拉漢太太,你能完成我這些要求嗎?」
她誇大的搖頭,「先生,這是不可能的。」他的條件一提,她的腦海中立刻浮現黛比的影子。但,黛比是很值錢的。「我是有個適婚年齡的女孩,她是個美麗的黃花大閨女。最近,我正與一名貴族在商議娶她的價錢呢!」
「親愛的葛拉漢太太,我可以出多他一倍的價錢。」
她堅定的搖搖頭,「先生,我可不敢。這名女孩得明明白白的嫁出去才行,否則『上面』會有很大的壓力下來。她的父母是誰我們當然是不得而知,不過我有我的顧慮,此女系出名門。所以,先生,除非是明媒正娶,否則我不敢作主。」
「那是不可能的。」他微微一笑。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亞伯拉漢先生,恕我冒昧,但請聽我直言相勸,你的身份地位是迫切需要一名妻子的,一來可以中斷別人的謠傳,二來這位身份特殊的姑娘將可以使你與一位皇室後裔的伯爵大人沾上點親戚關係。不過,我似乎是說多了。我們還是忘了這回事吧!」
「親愛的葛拉漢太太,我想,先看看那女孩也無傷大雅。你說,明天兩點好不好?我順道到你那兒去看看。」
那一天,黛比就有預感會發生什麼事,因為在黎明之際,葛拉漢太太非但沒叫她去準備早點,而且還讓她有充裕的時間去洗澡洗頭。然後,她又得到一件潔白的罩杉,是那種有蕾絲領子與蓬蓬袖的高級品,同時,她的長髮也可以梳得光亮的披在肩上了。
黛比設法壓抑她內心的振奮。自從寇克本大人來過之後,她早也等晚也等,等了幾個月她就死心了。她暗下誓言,總有一天她會找那個大人算帳的。讓一個人充滿期望又不守信用的毀約是天底下最殘酷的事了。反正,她也不是一個小孩子了,她都快滿十七歲了,是可以設法報復的年紀了。當葛拉漢太太領她到起居室去面對亞伯拉漢時,她不禁驚呼:「哦,我還以為你是寇克本大人呢!」
葛拉漢太太發現老先生的眼光一亮。雖然亞伯拉漢的性趣不在女人,但對於美的事物他都有收藏的興趣。
「這位紳士是麥斯威爾?亞伯拉漢先生。」她面對他。「這位是黛比?拉蒙。你瞧,她是不是和我說的一樣?」
「比你說的更好,葛拉漢太太。拉蒙小姐,今夜可否賞光到舍下共進晚餐?」
黛比可是從來沒接受過任何人的邀請,所以她毫不猶豫當下就答應了。
葛拉漢太太站到他們之中,對黛比說:「你先到外面等一等。」
與亞伯拉漢獨處之後她才說:「我不能讓她現在就跟你走,否則我再也要不回來了。」
「去死吧,女人。如果你擔心的是錢,我現在就可以付錢給你。」
「不只是錢,親愛的先生,不只是錢。你必須給我一份正式的求婚文件,如此一來我才可以向……上面的人交代。」她強調了一下,「她雖然是個孤兒,但我必須為她的福利負責。」
他知道暫時得聽她的。這個葛拉漢太太是個麻煩,不過呢,麻煩總是有解決的一天。
「星期六我在愛丁堡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交易』,我需要一名絕色美女的相助。」巴黎說。
「那麼照排名來說只好是我。」塔瑪絲卡立刻說。
「胡扯!」夏蓉抗議道:「最近你怎麼老是在瞎扯啊,我聽得都要反胄了。」
巴黎不理會唇槍舌劍的這兩位,他直接對娜娣亞說:「你,你是陪我去參加婚筵的最佳人選。」
她警覺的看著他,「禮多必詐。你倒是說說,這件工作有多危險呢?」
「哦,如果是危險的任務就交給我吧,巴黎,求求你讓我去!」亞莉珊卓一聽到危險兩字興致就來了。
「我知道你很勇敢,但是你年紀太小了。娜娣亞,你應該知道,我是不可能拿你的安全開玩笑的。只是小事一椿,真的。你將與我一起赴宴,那是在哈力洛官舉行的婚宴。你必須在新娘子離開的時候立刻離開,絕對不可貪玩逗留,到時候我會留下六個手下保護你。你們必須悄悄的到接近城堡的那個王子街的一間大房子,當我從那間房子走出的時候,也就是你快馬加鞭的從聖吉爾教堂衝到卡農街的時候。在卡農街你很可能會被一些士兵攔下,這個部分將是你最愛的部分了。你必須扮演一名懊惱被士兵阻攔的大小姐,你可以痛快的訓他們一頓,別忘了告訴他們你是皇室後裔瑪樂司大人的侄女,就說你正要到叔父家過夜。總而言之,儘管罵。」
「哦,我當餌好讓你逃開。」娜娣亞默記這段程序。
「我為什麼不能去當餌?」塔瑪絲卡忿忿不平的說。
「你的嘴不夠辣。」巴黎笑道。
「我就夠。」夏蓉說。
「是的,甜心,但是你老不聽指揮。我如何信任你呢?更何況,我需要你在此迎接我的俘虜。」
「這到底是哪門子的交易?」她追問。
「搶人勒索是也。」
那個星期,巴黎一直想在拉蒙行婚禮前就把她給救了,但亞伯拉漢那個老鬼是不會為了一個女人付出贖金的,除非……那個女人已是他正式的妻室。一名在貴客面前與他行過婚禮的新娘是他不得不付錢贖回家的。
在哈力洛宮舉行的婚筵熱鬧非凡。美麗的小新娘羞澀的對賓客微笑,一看到他,她立刻認出他來。他那對尖銳的綠眼使她心跳加速,他連忙以手捂嘴並搖頭暗示她什麼話都別說。怒火逐漸在她心中燃起,她很想不聽他的指示,但在這堆人群中她一點辦法也沒。當時,李諾士正將他介紹給亞伯拉漢認識。
「很榮幸你能光臨,大人,」亞伯拉漢溫和的歡迎他,「很遺憾我們一直沒機會做做生意。如今我們既然認識了,以後也許就有機會了。」
巴黎舉起酒杯,「為未來的交易乾杯!」
他仔細的觀看這位帶著邪氣的老先生,然後再看看那個小新娘。她的美真是清新脫俗,美得令人忘了呼吸。他怎麼把她忘了呢!這短短的兩年間,她已完全成熟。那乳白的肌膚、紅色的秀髮令他為之悸動。他的視線自禮服的領口往上提,兩人四目交接,心情遂變得複雜。終於,他挪開了視線去對娜娣亞說:「現在我要離開了。別忘了你的指示。」
巴黎爬上樓時,身上的珠寶首飾及徽章標記都已拿下,他的時間控制得很好。他到那房間的時候,下人正好幫新娘脫下厚重的蕾絲禮服。她驚愕的望著突然闖入的人,她的侍女霍爾太太則奮勇的將她擋在背後。
巴黎笑道:「放心好了,這位夫人是認識我的。」
「我只知道你是該死的狂徒。」她低斥。他則很高興她還記住他的外號。
霍爾太太說:「你不能進來。今天是我小主人的新婚之夜,她的夫婿此刻正等待著她。」
黛比完全忘了此時自己衣衫不整。「我早就料到你會來看我的,但很可惜你的方式錯了。我的丈夫會殺了你的——我應該讓他把你殺死!」
她的警告惹來一陣大笑。令她不由自主的感到恐慌,「噓!小聲一點!」她求道:「霍爾太太,請你不要說出此事,他馬上就走了。」她以水汪汪的淚眼看著他,「大人,你上一次造訪只給我帶來不幸。我求求你,現在可別破壞了我的幸福。」
他不曾如此的渴望過任何人。「幸福?」他眉一挑,「你想要這椿婚事?」
她張大了眼,「當然,這是美夢成真你知不知道?我等了許多年才終於有人救我脫離那個地方。日後,我將永遠感激亞伯拉漢先生。他是我的救世主。你瞧——」她打開衣櫃的門,「這些漂亮的衣服都是給我的。為了準備婚禮,我已經在這裡住了一個禮拜了。就像身在天堂一樣,那些吃的——你不會相信的,高興吃多少就多少!他一點也不在乎。我甚至有自己的侍女,霍爾太太。我簡直是生活在樂園中的人,他是全世界最慷慨的人了,就像一個父——」
「夠了,」他一聲令下,「他不是你的爸爸。你醒醒吧!」
她惶恐的張大了眼,「不要叫,他會進來的。」
「有我的人拿刀扣住他的脖子,你放心好了。霍爾太太,收拾一下她的衣物——只能帶走一袋。」他說。
「你要幹什麼呢?」她難以置信的問。
「綁架你。」他的眼底閃爍著光芒。
「你不可以。你不能!哦,不要,不要在一切都那麼美好的時候!」他根本不理會她的哀求,於是她發火了,「我不跟你走!你哪邊來哪邊去!」她命令。
「請你穿好衣服,要不然我就帶著身穿內衣的你離開。」他微微一笑。
她這才發現自己身穿內衣跟他吵了半天,她頭昏腦脹的以雙手遮掩自己半裸的胸口,「你是玩真的!你這個怪胎!你看過我的新床了沒?就是那張充滿絲被的豪華大床!」
他冷冷的看她,「黛比,那不是你今天要睡的床。所有的事都得付出相當的代價。」
「但,代價只不過是小事一件。他給了我一切,而我必須給他的只是我自己。我願意付出這個代價以換取眼前的一切。」
他沒想到她是如此的單純。他原以為來救她可以讓她感激得痛哭流涕,結果呢——她要求留下!他扣住她的手臂,「小姑娘,你根本不曉得會有什麼後果。」他發現只有他才能保護這朵脆弱的小花。
她跪倒在他眼前,「求求你,不要帶我走。我可以忍受失去這些漂亮的衣服、美麗的大房子與下人,但食物——你知不知道我已經餓了一輩子了!」
她的反應令他為之動容,但很快的,他又以不在乎的態度掩飾了真情。「夠了,丫頭。」他拉她站起。
她杏眼一瞪,「狂徒寇克本,你去死吧!我一看到你就該知道你是來者不善。我一共也只見過你三次,但這三次都成為我一生中最倒楣的日子。」她悲慘的說。
霍爾太太也跪下了,「寇克本大人,我並不認識你,但請你原諒她的不敬,她只是個不懂事的孩子。」
他微微一笑,「霍爾太太,你會騎馬嗎?」
「我會,我也願意去。如果我留下,你勢必得滅口,因為我可以指證是你帶走夫人的。」
他覺得有點懊惱,因為他們似乎把他視為匪徒了。老天,他是來拯救這個傻丫頭的!「有個人陪伴她也好,日後你也可以證明她依然保有她可貴的處子之身。」他面對黛比,「等我拿到你的贖金以後,就會把你還給這世界上最慷慨的男人!」
她合起雙眼,現在她真的害怕了。這個男人認為自己就是法律,她可以清楚的看出他的粗狂野蠻。霍爾太太幫她套上一件外出服,然後又拿了兩件有頭套的外衣。
巴黎盯著她看。她的確很害怕而且很有可能一出門就尖叫。「給我一條絲巾或襪子。」他直接對霍爾大太說。「我不得不塞住你的口,抱歉了。出愛丁堡後就不用塞嘴了。」他道歉。
黛比的雙眼張得比西瓜大,她的下嘴唇不由自主的抽動。他於是低聲的安撫道:「相信我,小姑娘,我不會傷害你的。」
「我……我不知道該如何跟你走,我不會騎馬。」
「你該不會以為我會讓你一個人騎馬逃走吧?」他笑咪咪的把她的嘴給塞住了,還好霍爾太太給他的是絲中。這一次他不用爬窗戶了,他大大方方的由樓梯走下。這屋子裡的人全被綁住、被封口了,雖然如此,他們依然不便久留。他一到屋外就發現娜娣亞已依指示從哈力洛趕來,於是他吹了個口哨,特洛伊便帶著他的馬過來。
黛比發現自己被一個紅頭髮的男人扛上馬去跟另一個紅頭髮的男人坐在一起,她既怕這匹高大的馬,也怕這高大的男人。
「特洛伊,我到達克司官去跟你會合。行動要快。」他相信他的手下絕對沒問題。他的左右手依安是完全可以信任的。他這一部隊的人直接到包司威的城堡去避避風頭,特洛伊帶著人質與幾名士兵到達克司宮去等他,而霍爾太太則被帶到瑪樂司叔叔的房子去等娜娣亞,然後他們在第二天才一起回寇克本堡。
事情進行得很順利,巴黎先送他的部隊到包司威城外,才一個人趕到達克司宮去跟特洛伊會合。
巴黎一看到大夥兒安然才鬆了一口氣,他直接過去把人質給扶下馬,「她怎麼還塞著嘴,你這大西瓜!」
「老實說,我本想拿下塞嘴的東西,但是她咬了我一口。」特洛伊百般無奈的說。
巴黎親自解下她口中的絲巾,她又冷又懼早已嚇得魂不附體了。「她就沒咬我。」巴黎指責他弟弟。
「問題在於——」特洛伊微笑的解釋,「我是如此和藹可親的一個長相,所以這位姑娘才佔我一點便宜。像你這種凶神惡煞的臉,所有的女人都怕。」
巴黎扶她下馬時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她的顫抖,然後,他又聽到那種幾乎快哭出來的怪聲。他小心的將她扶到自己的坐騎之上。這一天也夠她受的了,先是累人的婚禮,接著是被挾持,然後又是月下奔波。他讓她坐在前面就是想讓她舒適一點。「回寇克本去!」他一聲令下。
從達克司宮到寇克本堡只要越過兩座山頭便到了,但在月色底下趕路是很神秘、很怪異的。
「你要帶我到哪裡去?」她問。
他俯視她的小臉溫和的低語:「君不見微風入幽徑?前有仙谷月夜待客賞。」只見他雙腳一蹬,馬疾如風,她連呼吸都難了。他還會吟詩呢——見鬼的!
「放開我。」她求道。
「閉嘴,否則我就放了你讓你一路走回去。」
「我可以走!」
「我在通過這些沼澤時請你安靜一點。這沼澤區可以在瞬間將人吞沒,正因如此,寇克本堡才得以長治久安。你還想自己走嗎?」
「不用了。」她低聲的說。
她的無助令他感到無比快慰,她是如此嬌小,只消一臂便可環抱她的細腰,如絲緞的髮絲隨風輕觸他的喉頭。他情不自禁的將她摟緊,他有滿腦子的想像,想像甜美的她如此清純的吸引人。但是,他不能冒犯她的純淨,否則她的贖金就得貶值了。他們自夜霧迷茫的路徑回到寇克本。巴黎一扶她下馬,她就虛弱的跪倒在地上,
他乾脆一把抱起她。特洛伊,他俊美的弟弟也跑來幫忙。
他一進門就問夏蓉,「你準備了哪間房間?」
她詫異的看著她兄弟。俘虜當然有俘虜專用的房間,這還用問嗎?她叉著腰不悅的反問:「哪有準備什麼?她不是俘虜嗎?」
他狠狠的瞪她一眼,「老天爺,難道什麼事都得由我自己來做嗎?把她安置在我上面那間房間好了。」他先把人質抱到他的房間去,他那一家子弟妹全跟在他屁股後。他邊走邊命令道:「準備火、水、乾淨的毛巾。叫些下人進來把這房間弄好。亞歷山大,拿酒來。」
他溫和的把她放置在床中央,大夥兒好奇的靠攏。黛比面對滿坑滿谷的紅頭髮,
她一眼就可看出這些人士是兄弟姊妹,他們都有一張美好的臉蛋。而十五歲的亞歷山大則是初嘗心動的感覺,他近乎崇拜的為她送上美酒。黛比一見這乾淨斯文的男孩子,就知道她至少可以不用怕這個人,然後她又看看夏蓉這位身段突出的美人。
「她值多少?」夏蓉問。
「兩萬鎊金子。」巴黎說。
黛比目瞪口呆的認為自己大概聽錯了,搞不好這一切只是一場夢。
塔瑪絲卡大叫:「哈!誰會付出這一大筆錢?她看起來像只落湯雞一樣,哪有這種身價?」
黛比認為塔瑪絲卡是她前所未見最具古典美的女孩。
亞莉珊卓甜甜的說:「請原諒塔瑪絲卡——她只是太吃驚了。直到今夜為止,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全蘇格蘭最美的女孩。」
黛比看著這一本正經的小女孩,當她微笑時那原本嚴謹的面容是那麼美。黛比原想回以一笑,但是人實在太多了。她這十六年來一直是過著被人冷落的生活,如今她的命運丕變,短短的一天內她結婚、被綁架,就像一本小說的女主角般,她突然成了眾人關切的焦點。她不由自主的輕笑,然後便是一發不可收拾的大笑。
夏蓉對巴黎說:「歇斯底里!搞不好是更糟的,咱們這城堡又多了一個瘋女人了!真是倒楣!」
巴黎輕聲的說:「夏蓉,她的年齡與你差不多。你難道沒有一點同情心嗎?」
夏蓉是個聰慧的女子,她暗忖:老天,他對她的態度軟化了。巴黎走到床邊拿起酒杯,她下意識的自眼中流露出恐懼。
「喝吧,這是蜜酒。」他溫和的灌了她一口,「你們全都出去!明天才來滿足你們的好奇心。等她休息夠了,你們就可以跟她耗在一起了。但願她懂得收受也懂得付出。」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0-14 11:56:48
第二章
霍爾太太搖醒她女主人時都快正午了。黛比一見到這張親切溫暖的臉便坐起身投入她懷中,「謝天謝地,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當然是被一個大老粗載來的。天還沒亮就把我叫醒了,不過,我還是帶了幾件漂亮的衣服來給你穿。你得快點了,先洗個臉再換件禮服。大人要我帶你下去,那群兄弟姊妹也都迫不及待的要見你。」
「霍爾太太,我們該如何是好?」
「我是一定會聽他們的。小姐,千萬不要逞一時之快而惹禍上身。」
「哼,我才不要聽從他的命令!」她懊惱的穿上衣服。
「哦,小姐,別傻了。你又逃不出去,又不能騎馬。這是一座富裕舒適的城堡,
你大可放心的享受寇克本的招待。」
「我們是他們的囚犯!」黛比提醒她。
霍爾太太並不怎麼害怕,她是個寡婦,孤零零的一個人在世界上,亞伯拉漢找上她當侍女之時,她已失業很久,差一點就連住的地方也沒。困窘的人生使她深知「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哲學,所以,她希望黛比能滿足現狀,別一時衝動惹了大麻煩。「小姐,你別惹火了伯爵大人,他那個人看起來脾氣不太好。如果你聽話一點,那麼,另外那兩個寇克本男孩也會為你癡狂的。蜂蜜遠比醋迷人。」
「他的姊妹們都很漂亮。」黛比歎道。
「哦,他們是比不上你的。你自己看看你這身綠色的禮服,多美呀!我的肚子在唱空城計了。我們快點下樓吧,要不然他們就吃飽了。」
黛比匆匆的洗了臉下樓去,她打算給寇克本大人一點臉色看看。他怎麼敢隨隨便便的就綁架人質?她必須面對他並要求他立刻放了她。可憐的亞伯拉漢這個時候一定很焦急,他是那麼仁慈善良的一個男人,沒想到她竟成了他的包袱。她慢條斯理的走下樓,沒想到一下樓就進入巴黎?寇克本的寢房。
「我一個鐘頭前就派人去叫你了,以後不要再讓我等你。」他摸摸腰際的鞭子。她臉色一白。剛才的勇氣有如雪花見了陽光,一下子就溶化了。「只要你答應不逃走,我就讓你自由的在寇克本城堡行動。」
她想起了霍爾太太的忠告,於是她應付的說:「大人,我答應你。你明知我是無法逃走的,因為我根本不會騎馬。」
「我可以教你。今天下午如果沒事的話,我就給你上一課。」他說。
「我會騎馬的話就可以逃了。」她脫口而出。
「不,你不能逃,因為你剛才已經答應了。」他正經的說:「正餐馬上就要開始了。我這房間外的樓梯可以直達我們一家人活動的地域。我的妹妹會帶你到吃飯的大廳去。」她走出房門之後,他才淡淡的微笑。她是如此美麗的一個女孩,但她自己似乎渾然不覺。
塔瑪絲卡與娜娣亞忙得沒注意到她已下樓,娜娣亞一身綠色線條的衣裳更襯托出她的修長。
「你今天幹嘛也穿綠的,你不是說要等西司少爺來的時候才穿嗎?」娜娣亞責怪塔瑪絲卡。
就在這個時候,夏蓉也穿著一身的綠進來,她大眼一瞄,立刻叉起腰來準備口誅筆伐一番。黛比勉為其難的咳了幾聲以吸引大夥兒的注意。這下子,眾姊妹全回過身來看她——又是一個綠色的身影。
亞莉珊卓望著一屋子的紅髮綠裳,她不禁哈哈大笑的說:「哦,你們真是寶一堆!你們八成聽到傳言說紅配綠最好看了,是不是?」
塔瑪絲卡不悅的說:「我的頭髮不是紅色的——是黃褐色!」
娜娣亞說:「我的是紅色的。」
「天哪,別死鴨子嘴硬了行不行?這屋子裡的人反正都有一頭鮮艷的紅髮,我們不想承認都不行。」亞莉珊卓說。
「她說的對。」夏蓉又開心了。
亞歷山大走到黛比身邊說:「請讓我護送你到餐室去,遠離這群三姑六婆吧!」她微微一笑,他的心完全的為黛比傾倒了。
黛比的不安與恐懼逐漸消退,她覺得這些寇克本家人並非不明理之人。搞不好她可以說服這些人,讓他們知錯的把她送回愛丁堡。只是,他們人太多了,她最好是一個一個來。餐室裡有一張長長的大餐桌,下人們到處都是,不是拿菜就是倒酒。巴黎已坐在主室。那一大桌子的菜餚已經令黛比瞠目結舌了,沒想到巴黎與特洛伊眼前那兩碟小丘更是驚人。大家盡情的取食,想要什麼就拿什麼,沒有誰客氣的在等誰。這一家人邊吃邊笑邊吵,黛比簡直看得入迷了。她甚至暫且忘了眼前的美食,這可是十分不尋常的事,因為她已經餓了根久了。
「嘿!特洛伊,那個松雞是我要留給我們的客人吃的。她根本都還沒吃到什麼東西。」亞歷山大抗議。
這下子,所有的眼睛全看向她。亞莉珊卓連忙說:「黛比一個人太不公平了,所以我決定站在她那邊跟她一起對抗你們。」
夏蓉也開口了,「我來好了,我是最大的!」
「這是我的主意,夏蓉。應該由我來,況且我是最小的。」
巴黎不予置評的聆聽。
「我有至高無上的權威。」夏蓉說。
「我有至高無上的智慧。」亞莉珊卓嚷道。
「我有至高無上的的美貌。」夏蓉又說。
「你是至高無上的風騷!」亞莉珊卓嚷道。
夏蓉微笑的使出撒手鑭,「總比你是最醜的好!」
黛比驚呼:「哦,太殘忍了。」
他們詫異的看著這新來的客人,姊妹們立刻又團結了。「夏蓉並不殘忍,這只是一種機智遊戲。你又懂什麼呢?」
巴黎來救她了,「寇克本家的人是十分團結的,得罪了一個就等於得罪全體。」他瞪了那幾個妹妹一眼。
亞莉珊卓對她微微一笑,「你為我跟夏蓉唱反調,這是需要勇氣的。不過,她說的是事實。我一直是排行第四的——」她歎了口氣,「如今又變第五了。」
黛比震驚的發現自己已經喜歡上綁架她的這家人了。當然,她指的不是寇克本大人,因為此人很危險。但他這些被慣壞了的弟妹卻十分有趣,能在這種溫暖的大家庭成長真是令人羨慕。他們可以吵翻天,也可以聯手對付外人,他們之間的手足之情是那麼明顯。她真希望自己也能生下一大群孩子,擁有一個嘈雜而溫暖的大家庭。她一直是孤零零一個人。亞伯拉漢也許太老了無法使她生兒育女,但畢竟是他救她出孤兒院的;也許,他們可以從孤兒院領養幾個小孩出來。無論如何,她得先回愛丁堡。
餐後,巴黎命令道:「借亞歷山大的長褲穿,我在馬房等你。」她很想抗命,但學騎馬是給她自己方便。
半個小時之後,她穿著不太習慣的服裝進入馬房。蒙格勒一見了她便把兩隻前腳搭在她肩上,她驚慌失措的尖叫,直到巴黎來把他的愛犬拉開。「你是不是什麼都怕?」
她反駁,「至少我不怕你。」但,她還真的怕他。
他挑了一匹溫馴的母馬給她。一個小時過後,她依然在院子裡上馬下馬,不過她至少已經不怕馬了。
「你打算讓我練多久?,」她問。
「等到你完全熟練為止。」他回答。
「我恨你!」她終於按捺不住了。
他開心的看著她,那氣漲的臉、發亮的眼代表她已下定決心,要一次做好他所要求的動作。於是,他上前去扶她下馬。
「不要碰我!」她低斥。
他不由分說的拉她下馬,「我會不斷的碰你。」他威脅道。他真的很喜歡碰她。
如今,他只期望她不是他父親的私生女。也許……她是瑪樂司叔叔在外面的孩子。但,她如果是她叔叔的女兒,那他也有麻煩。因為,他目前是瑪樂司的繼承人,如果多出一個女繼承人,那麼他就得失去一塊大餅了。
在她掙扎之時,她身上那件單薄的男子上衣使她曲線畢露。他盯著那起伏不定的胸前,迎著她的眼光說:「走吧,以後不要再穿男人的衣服了。」
晚上那一餐跟中午一樣,豐盛美味。她挑了亞莉珊卓旁的座位坐下,她們在無形中已培養了同志的友誼。練了一個多鐘頭的上馬下馬,她一坐到椅子上屁股就痛。特洛伊注意到她的表情了,於是他笑道:「不曉得巴黎這一下午都跟你在幹什麼了,你的屁股一定很痛。」
塔瑪絲卡顫抖了一下,不屑的說:「男人真是下流。」
亞莉珊卓耳語道:「她是指男人尿的方式不同。」
黛比含在口裡的水於是噴了一地,她尷尬的大笑。
「她都臉紅了。」亞歷山大說。
「你說話都是這麼大膽的嗎?」她對亞莉珊卓說。
「很好玩,我來教你。反正他們每一次說什麼話出來,我就設法曲解他們的意思就對了。」
後來,亞歷山大捧了一杯蜜酒想給他的新偶像,不料特洛伊卻伸出一腳將他絆倒。亞歷山大遂冷冷的問:「你沒有別的地方去發洩你過多的精力了是不是?」
亞莉珊卓又說悄俏話了,「他是指:他怎麼還不出去找女人玩!」
巴黎看著桌面說:「亞莉珊卓,你的悄悄話說得很清楚。我很高興你負起教育客人的責任。」
「什麼意思?」黛比低聲的問。
亞莉珊卓這下子真的小聲的說了,「他反正愛挑我的毛病,因為我們的母親是在生我們這一對雙胞胎時去世的。」
黛比同情的看著她,兩個女孩對彼此更有好感了。吃過飯之後,這家姊妹理所當然的讓她參與他們的活動,談天說笑、討論追求她們的人。這些對黛比而言都是全新的體驗,她真是愈來愈喜歡她們了,尤其是亞莉珊卓,她們倆就像親姊妹一般。只有巴黎這個狂徒,他為什麼要拿她當人質呢?
黛比要回自己的房間就一定得先進入巴黎的房間,但一見到他她就心跳加速。他尾隨著她登上她的那間房間並為她開門,沒想到才短短的一天,她的房間已煥然一新。地面上鋪著美麗的織毯,柔軟的床上儘是雪狐的毛毯,連油燈的氣味都是怡人的香氣。床邊的小桌擺著酒瓶與水晶杯,酒器旁放著銀梳與發插。她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一股晦暗不明的疑慮逐漸高漲。她不由自主的顫抖。
他深深的一鞠躬,「我的大小姐的閨房。」
「你指的恐怕是——你的囚犯的房間吧?」她以怒氣掩飾自己的恐懼。
「我以為這房間已經十全十美了。莫非,還缺什麼嗎?」
她連忙思索著一些可以攻擊他的話,「在愛丁堡我有個屬於自己的浴盆。」她慌亂的指出,「還……還有一個小小的鏡子,用手拿的很可愛的那種。」
他欠個身十分戲劇化的退出,「小麻煩。」他咬牙切齒的。
霍爾大太看著面紅耳赤的她,「哦,你可把他惹毛了!」
「哦,霍爾大太,他是個怪物。他喜歡看我害怕發抖,我就像他的獵物一樣,一點辦法也沒。但願你受得了這個地方,都是為了我才害你跟著受累。」
「什麼話,小姐,這是個好地方。我只需整理你的東西,其他的什麼事也不用我做,我快活得很。這裡有吃不完的美食,下人們有說不完的趣事。大人還對我說不可洩漏你的身份,所以呢,大夥兒都以為你是他妹妹在愛丁堡的朋友。」
「愛丁堡,」黛比不由得一顫,「老天,我那可憐的夫婿不知有多焦急呢!等他收到贖金數目之後一定又急又慮,他會為我殺人的。他對我那麼好,我卻惹來這麼大的禍事。霍爾太太,我必須設法逃出去才行,我不能讓亞伯拉漢付出那筆錢。你必須盡可能的幫我,那對雙胞胎可能也會幫我的,亞莉珊卓已經是我的朋友了,而亞歷山大似乎是個明理的孩子。」
「睡吧,也許再過幾天你就有機會了。」
她才剛剛要睡著,亞莉珊卓就跳上她的床,「快呀,黛比,你今天穿的那套騎裝借給我。我們要出去搶——哦,也不能說搶啦,只能說是出去偷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這一次不危險,所以巴黎說亞歷山大也可以去,但是他對搶沒興趣,所以我要代替他。」
「哦,不行的。」黛比不安的說。
「有何不可?!沒有人看得出來的,我跟他幾乎是一模一樣,只不過我騎馬、射擊都比他好。」
「我是說——太危險了!」
「沒什麼危險的,我們只是越界到英格蘭去。」
「英格蘭!」黛比驚呼。
「天哪,又不是多遠。沿著海岸只有十八哩左右,那地方有不少豪門巨宅。」
「他不能想要就偷啊!」
亞莉珊卓眨眨眼,「他不是偷了你了嗎?」
這下子黛比是睡意全消了,她為亞莉珊卓感到害怕,她不得不承認她們幾乎像是一家人一樣。以前她就常常聽到有人說這類的午夜搶劫行動,她甚至還認為那是刺激很有趣的事。但事實並不好玩!巴黎是個賊,一個違法的盜賊。她必須逃離此人的掌握。她很想留在這個家庭裡,但留下來太危險了,留愈久她就愈走不開。黛比站在高處揮別樓底下的一個影子,她的心充滿了憂慮,但是卻又無可奈何。
時間緩緩的流過,她對自己說巴黎會保護他自己的弟妹的,她根本沒必要操這個心,巴黎一定會以自己的性命來保護弟妹。不過萬一他死了呢?因此,她莫名其妙的為她的敵人巴黎祈福了。她真的希望他們都能安然歸來,本來她已經不敢太麻煩上帝了,而這一回她是真心的希望上帝能聽聽她的祈禱。
黛比在室外站了一整夜,直到天快亮時她才看到一隊人馬緩緩的歸來。她屏氣凝神的在找尋亞莉珊卓的身影,終於她看到了她所關切的友人了。然後她看到有匹馬扛著一個很像澡盆之類的東西。哦,天哪,那可不就是澡盆嗎?另外還有一座木框的落地鏡!去他的,他讓她擔心害怕了一整夜就是為了她臨時胡扯的玩意兒?他幹嘛為了她如此大費周章?他只是想證明自己的神通廣大?
她一時衝動就跑下樓去,她迎著晨曦衝出柵門,就在山坡下她呆住了。巴黎與六個士兵脫光了衣服泡在水裡洗澡,她不曾見過裸體的男人。他們都很高大,一身結實的肌肉,背對著她的是一個個發白的屁股,而面對著她的是……老天爺!
亞莉珊卓騎馬衝過來,「咱們快走,要不然他們會叫我一塊洗的。」
回到她那間房間之後,亞莉珊卓換了衣服就迫不及待的說故事了,「實在是太好玩了!」
「巴黎沒發覺是你嗎?」
「男人太好騙了。」
「我都快擔心死了,今天晚上真是最長的一夜!」
「別傻了!」亞莉珊卓實在不明白有什麼可擔心的,「今天我們進去的是最氣派
的一間房子,那是伊莉莎白女王的屋子。等你看到巴黎給你帶回來的浴盆你就曉得了。那是給女王用的!」
「什麼?他偷了女王的浴盆!」黛比難以置信的說。
「有什麼不可以的。她反正都死了一年了。」
那天下午亞莉珊卓忙裡偷閒睡了一下,但黛比可就沒那麼優閒了。巴黎命令亞歷山大教她騎馬,他們在城牆四周上馬下馬的兜了好幾圈。到了第二十五圈,亞歷山大終於舉手投降,「我還以為你早就會求我停止了。現在,我都比你累了。」
「不要抱怨了,我很清楚昨夜熬夜的人不是你。」她看著坦白誠懇的亞歷山大。
「亞歷山大,我必須學會騎馬,這是我逃走唯一的方法。」
「你為什麼想逃?」他很意外。
「我一直住在孤兒院裡,離開那個鬼地方是我唯一的夢想。我的丈夫娶了我才完成我的願望。我孤零零的什麼都沒有,他是唯一對我伸出援手的人。亞歷山大,我虧欠他很多。我不能讓你大哥向他勒索那麼多錢。」
「聽你這麼一說我可以完全瞭解,問題是——你是否對巴黎解釋過了?如果我能接受你的看法,那麼他可能也會。也許,你可以找個機會私下跟他談談。」
她微微一笑,「我可以跟你心平氣和的交談,但我每次跟他說話就會冒出一堆火花!事實上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不是發火就是害怕。」
「他會惹你發火完全是故意的,他只是喜歡看你有所反應的神態。」
巴黎有任何疑難雜症的時候就會去找他叔叔瑪樂司,也就是尊貴的歐敏士登伯爵大人。瑪樂司視他如已出並立他為繼承人,不過,有的時候巴黎還是不太聽話的,真正的問題在於他們叔侄兩人太相像了。坦特龍城堡離海岸僅有十哩遠,但路途崎嶇難行。在夏日邊騎邊賞海還挺好的,但一到了冬天那可就難受了。坦特龍的景色很美,城堡本身很堅固,易守難攻。一想到有朝一日這座城堡將是他的,巴黎就感到非常振奮。目前,這城堡也備有他個人的房間,這是瑪樂司特別為他準備的,好讓他隨時來訪。要進入坦特龍堡得經過兩座城橋與兩個有防禦的城門。如果他到達的時間太晚了,他就直接由塔摟外的石階登上他的房間,而不用由大廳進入吵到他人。
今日,他匆匆的走入大廳,他相信他叔叔與情婦瑪格麗特?辛克裡一定會來歡迎他的。他叔叔有這個情婦已十五年了,至於他的嬸嬸則早在他十歲那年就死了。
「你都上哪兒去了?」一見到瑪樂司他就取笑道:「你只會跟瑪格麗特在床上廝混不成?」
「歡迎,巴黎。」瑪樂司開心的伸出手。
瑪格麗特走到樓梯口往下觀看,她那頭黑色的秀髮披洩而下,慵懶的眼神一看到巴黎立刻射出火花。她穿著一襲低胸的紅色天鵝絨禮服,飽滿的胸部被衣服裹得緊緊的。巴黎深知他隨時可以佔有她,因為她一向很迷戀他。雖然她已近三十,但她依然很美,看起來像二十歲的女郎。他喜歡逗著她玩,但僅止於此,他也不敢太過分。
「瑪樂司,我有話要跟你私下談。」他低聲的說。
瑪樂司回頭對他的女人說:「去弄點喝的給這孩子,順便拿些你自製的蜜酒。瑪格麗特,你是知道的,他最愛你的酒了。」
她知道他們叔侄倆想打發她走,她聳聳肩心想,待會兒她再一個一個套點消息出來。
巴黎開門見山的就說:「我那兒有個人可以要點贖金,是個新娘。我該如何跟對方聯絡而不用洩漏自己身份?」
「新郎是誰?」瑪樂司說。
「麥斯威爾?亞伯拉漢,那個放高利貸的。」巴黎說。
瑪樂司的精神全來了,「玩大的,嗯?好,讓我想想。啊,瑪格麗特你終於弄好了,這孩子快渴死了。你先招呼一下他。」
瑪格麗特那巧手十分慇勤的招呼巴黎,她的態度是十分明顯的——她要巴黎。「巴黎,」她輕喚他的名。「這一陣子你都沒來找我們。今天也是為了辦正事來,而不是來玩的嗎?」
「是嗎?」他反問。
「我們很想你的。」她熱切的盯著他看。
「你們可以去拜訪我。」他輕鬆的回答。
她為難的說:「你家那一部隊討厭我。」
「我喜歡你,瑪格麗特,這還不夠嗎?」
「豈只是『夠』一個字可以形容的。」她把酒杯遞給他並順勢摸了他一把。
他笑道:「要不是我太瞭解瑪樂司,恐怕就會誤以為他冷落你了。」
她凝視著他,「他都五十多歲了。」她尖銳的指出。
瑪樂司的聲音又響起了,「瑪格麗特,招呼夠了。巴黎,走,我的馬昨天生小馬了。你看了一定會嫉妒死的。」
「哪一匹馬生了?你的黑神駒,迪寶?」巴黎問。
瑪格麗特在一旁唉聲歎氣的,男人總是離不開馬。她怎麼跟馬斗呢?
「巴黎,」她自背後叫他,「你可以幫我傳封信給我母親嗎?」
他鞠了個躬,「當然可以。」
一提到她母親,也就是安妮的看護辛克裡太太,瑪樂司就不禁關切的問:「安妮的情況如何?」
巴黎咬緊牙關,「她就是她,又美又醜、又瘋又癡,依然是個心智殘廢的女人。
我還能說什麼?」
瑪樂司搖搖頭,於是兩人的話題又回到馬兒身上了,巴黎看了小馬之後就問:「這匹母馬是不是幾年前我們越界過去搶來的那匹?」
「正是。」瑪樂司說:「他媽的,那些臭英格蘭人還真會養馬。哦,對了,我還沒謝謝你差人送來的那箱酒呢,真是太棒了。」
「法國人也有傑出之處。」巴黎微微一笑。
瑪樂司神情一黯,「我唯一的一次戀愛,對方就是個法國女子。」
一提到此事巴黎就想到黛比。「你這花花大少,我猜你早把人家姓啥叫啥都給忘了!」
可惜他沒套出話來,瑪樂司只說:「我到死都會念著她的。」
巴黎很希望黛比是他的堂妹而非他同父異母的妹妹,不過黛比若是瑪樂司的女兒……那也很麻煩。如果他叔叔獲悉他破壞了「堂妹」的婚事,那麼叔侄豈不是要翻臉了!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別追問的好。
「我認為你可以透過卡南?馬克白這個代理人來跟亞伯拉漢交涉,我就用過卡南,他不只能幹,同時也是國王的人。」
「但這是非法的行為,被國王知道了會把我吊死的。」
瑪樂司搖搖頭,「法律是很昂貴的,只有像卡南那樣子的人才懂得鑽法律漏洞,
他們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會。」
巴黎莞爾一笑,「我明天一早就到愛丁堡去,我有一些正式的衣服放在你那間房子裡。你說得沒錯,由一個合法的代理人發函給亞伯拉漢是最好的,至少比一封贖金函正式。」
黛比發現巴黎到坦特龍堡去,要一、兩天才能回家之後,她就想找個外人來把她送回愛丁堡去。當夜,正好羅伯特?西司與他的好友安德魯?羅根來拜訪寇克本姊妹。羅伯特打從十五歲起就開始追求同齡的塔瑪絲卡了,大家都認定這小倆口長大了一定會結為夫婦的。他每個禮拜一都會來,所以每個週一的夜晚都安排有晚宴。
黛比著迷的看著這幾個姊妹精心安排節慶的氣氛。食物是色香味俱全的擺在桌上,所有的餐具都是純銀打造的,所有的餐巾都有寇克本的家徽,新來的酒杯則有伊莉莎白女王的徽記。樓上的迴廊有音樂家演奏迷人的曲子,女主人個個能說善道毫無冷場。特洛伊一反常態的在一旁監看他的姊妹,看來他是暫時代替巴黎的位置。
姊妹們爭奇鬥妍各有本事。當安德魯癡癡的在注意娜娣亞之時,夏蓉就會對他說句悄悄話,然後他的注意力就全放在她身上了,不過很快的,塔瑪絲卡會湊過來碰碰他的衣服,再眨眨那對迷人的大眼睛。羅伯特是追求塔瑪絲卡的人,但娜娣亞邀他共舞的時候,他可是一點也不猶豫就跟她走了。黛比看這一家姊妹明爭暗鬥看得她歎為觀止,連亞莉珊卓都有本事把安德魯逗得哈哈大笑。
羅伯特是個坦白、誠懇的俊男,黛比認為塔瑪絲卡很幸運能與這位少爺交往。黛比等到大夥兒都忙著在跳舞了,才過去找羅伯特。「大人,我求你幫助我。我被綁架了,我是此地的囚犯。」
他拍了一下大腿嚷道:「別裝了,甜心!」
「哦,大人,我不是鬧著玩的。你們今晚離開時一定得帶我走。」她看著那對冒著笑意的眼睛,「你不相信我!」
他眨眨眼,「是娜娣亞告訴我的,她說你會編故事騙我。」
黛比莫可奈何望著那些早她一步的寇克本姊妹。她背對著她們,淚水都快掉下來了。她喜歡她們,只要她幫得上忙,她願意幫她們解決麻煩。但是,他們為什麼沒有人肯拉她一把?也許,巴黎是她們的大哥吧?黛比傷心的回房,在巴黎的房間她遇到他的狗蒙格勒。它尾隨在她背後,「你這只醜陋的怪物,是你一直在看著我的房門的吧?」蒙格勒趴在門口。「進來吧,總不能讓你趴在冰冷的地面上。」
黛比愛死那個溫暖的壁爐了,即使是夏夜,她依然喜歡那種昏黃的暖意。這種生活太奢侈、太舒適了,跟孤兒院那飢寒交迫的日子簡直不能比。她抱著蒙格勒舒舒服服的坐在壁爐前。其實,這種安全又溫暖的日子是前所未有的。她滿意的入睡了。
巴黎為了一早要趕到英格蘭去,所以早早的就要上床睡覺了。他很喜歡坦特龍的這間房間,在窩上床之前,他赤裸的站立在壁爐前享受火的暖意。即使是躺在床上注視著一室的豪華佈置,他的腦子依然不停的思索著寇克本堡的情況。他那群弟妹都在做些什麼?黛比跟他們在一起玩得愉快嗎?他幾乎可以想像到那對紫羅蘭的雙眼因振奮而散發的光芒。他一直是很喜歡看她的。他無法將她送回給亞伯拉漢,他喜歡跟她膩在一起,喜歡逗她、碰她。一股狂野的慾望伴隨著對她的思念迅速的燃燒,他低咒了一聲便熄火想休息了。突然,他聽到了些微的動靜,於是他伸手想拿出他的手槍。
「巴黎。」有人低聲呼喚。
「老天,瑪格麗特,你不可以這樣的闖到我房裡來。」他嚴肅的說。
「我得來,我無法忍受。有你在同一個屋簷下教我如何入睡?」
他將熄了的燭火再度燃起,昏黃的燭光一來,她身上的袍子立刻墜落,修長的四肢、美好的胸部赤裸裸的呈現在他眼前。
「瑪樂司人呢?」他沙啞的問。
「他睡熟了,他不可能知道的。求求你,巴黎。」她輕撫結實的胸肌。
他摟著她,「瑪姬,甜心,我瞭解。他的年紀已大,而你正年輕。你血液中的火焰惹得你幾近瘋狂。」她的唇貼在他脖子上,「甜心,我可以幫助你,但是,我們得放聰明一點。」他乾澀的說。
「什麼意思?」
「如果不小心讓你懷孕了,那我可慘了。你是可以對瑪樂司說你懷了他的小孩,他也一定會娶你的。但我是他的繼承人,如果他有兒子他就不需要我這個繼承人。所以,我豈可讓自己失去這種資格!」
「巴黎,你胡扯些什麼!如果我有了你的小孩,我才不會嫁給瑪樂司。我大可向全世界宣佈孩子是你的!我會嫁給你!」她熱切的訴說。
他溫和的撫摸她的肩,「我會很喜歡一個兒子的,瑪格麗特,不過你別忘了,我還有個妻子在。」
「巴黎,你我是相似的人。我們是不可能讓她阻礙了我們的。」
他將被子拉開,她欣喜的發現他已熱情似火,於是她熱切的上床。他愛撫著她,他耳語:「讓我來滿足你,然後你得回我這個人情,瑪姬。」
她沉醉在他如火的愛撫,她瘋狂的想與他結合,但是他一再的迴避。他有火的慾望卻無渾然忘我的行動。他那老練的手很快的就令她喘息的獲得紓解,當她逐漸的平息之際,他那熱燙燙的嘴再一次的吻得她慾火高漲,他將她那修長的雙腿扛在肩上,然後他低下頭再一次的征服她的慾望。
天還沒亮他就起床了,他匆匆的吃了早點就不告而別,一個人出發了。到了十一點左右,他就在馬克白的辦公室與那名代理人商議大事。
「我今天就跟亞伯拉漢聯絡上,詳情我們可以慢慢的再討論。」卡南?馬克白說。
「不行,」巴黎強調,「我不能被發現我到過你這裡,所以改天我也不會來了,今天我們就得討論出整個行動來。」
「好吧,既然你如此堅持,那麼,今天把我的費用也結算了。」
巴黎看了他一眼,「我早知道你會要求先收費。」
馬克白擠出一絲微笑,「那你有沒有料到我會收多少?」
「你通常收百分之十,不過我這個案子恐怕要加倍。四千吧?」
「你真令我詫異。」他說。
巴黎寫下一張銀票。他是很滿意的,因為他本打算付到五千鎊。
「從現在開始你的身份只是甲方而已。」
巴黎自衣袖中抽出一張紙,「這裡有份她侍女簽署的文件,可用以證明她一直跟她侍女在一起,到目前為止,她依然是完好如初的。我個人不簽署任何文件,但你可以代我簽署一份聲明保證我將『完璧歸趙』。」
「那麼贖金得送到什麼地方去?」馬克白不得不問。
「在英格蘭。等你得到對方的同意之後,我會指示你到一棟特殊的建築物去交換人質。到時候不就皆大歡喜了?」
「你有期限嗎?」
「我想他自己也不可能浪費太多時間,他更是不需要什麼籌款的時間。」
馬克白以水晶酒杯盛裝上好的威士忌,兩人頗有默契的飲酒。
「不久,我會叫我妹妹夏蓉過來看看,你可以讓她轉達任何訊息。」
他買了一些禮物就回家去了,這一趟路才花了他兩個半小時,因為他把手下都留在英格蘭,一個人趕路自然快多了。他的三名手下,一個監看卡南?馬克白的辦公室,一個監看亞伯拉漢的住處,一個監看亞伯拉漢的銀行。
晚餐後,寇克本一家共度了一個十分典型的夜晚。塔瑪絲卡演奏她的絃樂器,黛比甚至為之落淚。亞歷山大則吟詩供眾人欣賞。巴黎也朗頌他喜歡的詩句,他那動人而男性化的嗓音深探的吸引了黛比。她發現自己對他的感情是愈來愈複雜了,那不再只是單純的懼怕;不,他的眼光不再只是駭人的尖銳,而是令人癡癡迷迷的感動。這人開始起吟詩作對的遊戲,黛比也設法集中精神在遊戲上。他們這一家人都很有文學素養,都長得美、穿得美又聰明得很。她是一點也比不上的,每當輪到她吟詩之時她都只能搖頭。後來,巴黎似乎是因為同情她,所以就念了一句讓她接,「君不見微風入幽徑?」
她羞澀的對他微微一笑,接道:「前有仙谷月夜待客賞。」
後來他悄然走到她背後,她的心跳因他的接近而加速;當他輕觸她的肩時,她立刻如觸電般跳起。他俯首輕語:「我早就知道你對我是有反應的。」
她的腦子頓成一片空白,又輪到她的時候,她急得以法語說:「我不會!」
「哦,好棒,你會說法語。」塔瑪絲卡大叫。
「巴黎曾經在法國、意大利住了一年,我們其餘的人就沒那個福氣了。」夏蓉抱怨。
「對了,你從沒提起過你在意大利的事。」娜娣亞說。
巴黎皺了皺眉頭,「我只是挑了個小女人,然後度過一段不錯的時間。」
「你非得提到這些不可嗎?男人為什麼總是如此之黃呢?」塔瑪絲卡說。
「天哪,塔瑪絲卡,你有點幽默感吧?」亞莉珊卓說。
「她哪會有幽默感,」特洛伊笑道:「她接見的人不正是西司少爺嗎?」
「我再問一次,你到底有哪點看他不順眼?」塔瑪絲卡追問。
「我不是說過了——是他那難看的紅髮。」
「天,塔瑪絲卡,你真是低能,」亞莉珊卓又說了,「他每次都用頭髮的顏色來應付你。」
巴黎放開黛比的肩,「我有東西給你,」他低聲的說:「你知不知道,每當你收到禮物的時候,你的眼睛就會發亮?」巴黎先把給別人的禮物送出去。
塔瑪絲卡嚷道:「哦,巴黎,是香水呀!嗯,我昨天晚上要是有抹上這香水的話,羅伯特搞不好就求婚了。」
「求什麼婚哪?」巴黎笑道。
夏蓉得到一對手套,娜娣亞的禮物是把手繪扇子。他把禮物送給雙胞胎之後,他們連包裝都還沒拆就先交換禮物了。
巴黎分送了禮物之後就示意黛比隨他離開,黛比無法抗拒的隨他走到僻靜之處。他那熱烈的眼光直盯在她胸前,看得她滿臉紅光。他把一小包禮品遞給她,兩人的手一接觸,黛比立刻有那種觸電的感覺。他說的沒錯,她對這大壞蛋的確有所反應。她無法控制自己。她低著頭以打開包裝掩飾自己的反應。那是個裝飾用的小鏡子,是垂掛在腰際的小東西。她不經思索的開口就問:「這是你買的或偷來的?」
「不知感激的臭丫頭!真可惜你不懂得享受非法取得的東西。我本來有個浴盆、落地鏡要送給你,現在我看我乾脆留著自己用好了。」他拿著另一盒巧克力直接往白塔走上去了。
「哦,霍爾太太,我又犯錯了!」黛比嘟嚷的說。
「又讓大人發火了?」
「恐怕是的。本來他的情緒很好,我應該趁那個時候求他放我回去的。」
「你應該多學學這裡的小姐們,她們很能對付男人。她們只要說上幾句,再眨上幾眼,就能讓那些大男人服服貼貼的,要什麼給什麼了。」霍爾太太個人認為她的大小姐比寇克本的女孩漂亮。
「哦,我知道。我應該以一對可憐兮兮的大眼睛看著他求他才是。好吧!我明天就這麼辦!我得先學會謹言慎行。」
霍爾太太說:「我喜歡這地方。大家都很快樂,廚房裡熱騰騰的食物又多又好,連我們做下人的也頗為享受。事實上,我只遇到一個討厭的人,那就是辛克裡大太。你一見了她就知道了——一個瘦瘦的黑髮老太婆,說話很不客氣的。」霍爾太太幫她脫下衣服之後便拿起梳子為她梳理那頭又濃又長的紅髮。「這個辛克裡太太一直在追問有關你的問題,她不知道在想什麼。不過,我沒告訴她什麼就是了。」霍爾太太把她的長髮梳得又滑又亮的,在燭光之下顯得特別美。
「霍爾太太,你一直對我很好,像個媽媽一樣。我好喜歡這種感覺。」
「那就乖乖的上床去。如果你明天要哀求大人,那就得睡飽,把臉睡得又紅又美。」
溫暖的床使她墜人沉沉的夢境,她夢見自己站在聖壇之前舉行婚禮,但新郎的臉卻看不清楚。突然,有個強而有力的男人闖入並且阻擾了她的婚禮,她一眼就認出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狂徒寇克本。
「選擇!你現在就在我們兩人之間做選擇!」他命令。
她明知她應該挑選自己答應在先的人,但這狂徒是她夢想了一輩子的男人。她連考慮都不用考慮的說:「哦,巴黎,我選擇的是你。」
他笑著將她抱起,忽然夢境轉移到一個房間裡,在那特大的床上她突然感到害怕,害怕與他獨處。他緩緩的逼近,她身上的睡袍被他從領口一撕就整個裂開了。「真是秀色可餐,」他說。「我要把你吞了。」
「求求你,別把我吞了,大人!」她求道。
他開心的大笑,「這是公平的,姑娘,等我先吞了你,再讓你把我給吞了。只希望你的付出能比得上我的付出。」
巴黎決定先享用那浴盆一晚,隔天再送給黛比。在男人的房間裡放個浴盆是個很不賴的點子,他大可泡在壁爐前慢慢的洗、慢慢的享受,一時興起,他還可起身對著那落地鏡自我欣賞一番。明日黛比收到這兩份禮物之後勢必也會如此,一想到沐浴中的佳人,他的想像便如脫韁的野馬。她那迷人的身影似乎已在鏡中出現,濕答答、赤裸裸的令人神魂顛倒。
他想像著與她肌膚相親的感受,想像著她的嬌羞、她的反應。如果真有那一天,他要抱著她在鏡前,他要看盡她的嬌媚。話雖如此,那小閨女若見了他這碩大的身軀只怕要嚇昏了。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0-14 11:57:22
第三章
翌日上午,黛比耽擱許久才下樓吃早餐,她一坐下,女孩子們就七嘴八舌的在警告她。夏蓉先開口說:「巴黎今天要帶你出去,他可是不喜歡等人的。」
「尤其是等女人。」娜娣亞說。
「他要帶我去哪裡?」黛比有點害怕。
沒有人回答她。
塔瑪絲卡只說:「如果她要跟巴黎出去,那她得穿一套正式的馬裝才行。她可不能讓他沒面子。」
「我看,也只有夏蓉的衣服才能借她穿了。」娜娣亞說。
夏蓉於是拿走黛比的一塊蛋糕,說:「那就跟我來,我把一套深綠色的絨布馬裝借給你,是借你的不是送的唷!」
「等等,」黛比說:「你們說了半天還沒說我今天到底上哪裡去呢!」
「別緊張。」亞莉珊卓說。
沒錯!事實上,能與巴黎出去就有機會求他放她回愛丁堡了。問題在於——她幾乎都不想回去了。
她們幾個女孩將她帶到夏蓉的房間裡去,大夥兒忙著脫去她的衣服,忙著為她打點,沒有人注意到她已身處十分尷尬的場面了。娜娣亞在她腰上綁了個什麼東西,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
「我為什麼得綁這個東西?」她抗議。
塔瑪絲卡解釋,「這個可以讓你的腰看起來更細一點。」
「為什麼?」黛比問。
「也可以讓你的胸部更高、更豐滿。」
夏蓉把綠色的馬裝套在她身上,「如此一來,巴黎要扶你下馬也比較方便。」
「但是我要證明我已經可以自己下馬了!」
女孩們瞠目結舌的在討論,「她是真的還是裝的?」夏蓉問。
亞莉珊卓為她開口說:「她是真的,她不會玩女人的把戲。」
塔瑪絲卡以烤紅的鐵棒為她製造出鬈發的效果,得意的說:「哦,她的頭髮很容易弄鬈,比你的容易多了,夏蓉。」
「好吧!乾脆把我的新手套也借給你算了!」夏蓉大方的提出。
黛比一時衝動親了下夏蓉,夏蓉有點尷尬的推開她說:「甭客氣。」兩個女孩的友誼在無形中凝結了。
「你很美。」亞莉珊卓難以置信的低呼。
「天哪,快一點,」娜娣亞催促著他們,「讓他等得抽鞭子的話,那我們不就前功盡棄了!」
黛比以為她們只是希望她能以最好的面貌出現在巴黎面前。其實,這幾個丫頭是看上黛比了,她們想讓巴黎愛上黛比,她們深信巴黎談戀愛之後她們的日子一定會更舒服。另外呢,湊合別人也是挺好玩的事!至於巴黎找她出遊的原因,那可就大不相同了。他是想實驗看看,他與黛比一起騎馬出去是否可瞞過別人的眼睛,讓別人以為她是他妹妹。另外,他也必須到交換贖金的地點去挑個好位置。再來就是,他想逗逗黛比。
她一走到戶外就迎上他欣賞的笑容。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把手擱在他的手上,
「大人,我必須與你談談。好不好?求求你。」
「你這麼美,教我如何拒絕?」他微微一笑。
她很小心的說:「我在孤兒院太久了,在絕望之餘是亞伯拉漢給了我一線生機。請你諒解,我不能恩將仇報。一想到你要的贖金我就慚愧得要命。所以,求求你,寇克本大人,請讓我回愛丁堡,讓我們雙方都把這件事忘了。」
「你在那個可悲的地方待太久了,甜心,我不曉得你是怎麼熬過來的。我只希望你能把握今天的機會,好好的享受一下。如果你能暫且拋開一切痛快的玩一玩,我答應你我會重新考慮一下你的事。」
她欣喜的放下心中的巨石。終於,他軟化了,他願意放她回去了,「謝謝你,大人,你一定能瞭解我內心的感激。」
他挽起她的手帶她到馬房去,他們的馬都準備好了。他碰碰她那個帶著許多小鈴的馬鞍,「這馬鞍很有趣,一動就叮叮咚咚的,最適合淑女使用了。」
她微笑的讓他扶起細小的腰身送她坐上馬鞍,就在那親暱的剎那間,她所有的不適都消失了,她只希望自己真的很美、很能夠吸引他。他們沿著海岸線往英格蘭的方向騎,她總覺得那對熱熱的眼光一直逗留在她身上,看得她連呼吸都不自在。
事實上,巴黎盯著她看還有另外一層原因,他懷疑他們被人跟蹤了。雖然他有所疑慮,但他依然故作輕鬆的對她說:「你騎得很好。」她的臉立刻又紅了,於是他接著說:「我們今天應該好好的享受,像這種好天氣並不多,你瞧北海在此刻看起來多麼平靜!」
終於,她知道他今天要她參觀什麼了,那是由海浪沖激而成的一塊砂石,人稱兄弟石。他們站立在八十英尺高的紅巖峭壁,雷霆萬鈞的浪花依然可以將他們完全的淋濕。
她哈哈大笑的望著他,世界彷彿在轉瞬間停頓了,除了碧海藍天外,他們似乎是僅存的一對生物,她悸動的等待著。她知道自己在等待什麼,她希望、她渴求激情的一吻。她可以在明日回去當她忠實溫馴的賢妻角色,但今日……哦,只在今日,她想放縱自己好好的玩玩這危險的遊戲。
她紅色的髮濕濕的黏在她臉上,他挑起一小綹秀髮在指間磨搓,耳語道:「事實上,我才是你的囚犯,我被你的美俘虜了。」
她的心激切的等待著他低下頭來,但在那個節骨眼,他瞄到不遠處有不尋常的動靜。他果然是被人跟蹤了!他的唇在令人窒息的距離處停頓了,她鬆了一大口氣的傾聽他低沉的嗓音,他說:「這海面現在很平靜,不過有的時候氣候會在一夕之間丕變,這些美麗的浪花也有石破天驚奪人命的時候。」
「我從沒見過如此特殊的景物,想想這些海浪得花幾個世紀的工夫才能雕琢出驚人的造型!」她設法使自己鎮定下來。
「海是男人的一切。」他說:「我有船,我很願意帶你去航行。你願跟我去嗎?」
她不認為他是認真的,今天他們似乎同時打定了主意要逢場作戲一番。她若有所思的說:「我母親一定是從法國來的,她一定很勇敢。」
「也很美,」他悄悄的握起她的手,「這附近有家小餐館,我想你一定會喜歡的。我們可在那邊吃個午飯。」
她很高興有機會休息了。他小心翼翼的把她抱下馬來,這種溫柔的表現令她漲紅了臉。
他們享用了鮭魚大餐。她愛死了那些藍莓、奶油等等的佐料,於是巴黎再給她點了一份。店東一直叫她夏蓉小姐,叫得她吱吱咯咯的笑。巴黎鼓舞她品嚐麥酒,還對她說夏蓉絕不會錯過喝麥酒的機會。她果真嘗到這新鮮的飲料,而那種清香的口感也的確止渴。
餐畢,他們在小館後的果園漫步,果樹遮擋了他們的身影,如此一來,巴黎反而可以在暗處留意跟蹤之人是否就在附近。空氣中充滿了花香,她情不自禁的挑起一把玉米花聞一聞,這一聞使她開始打起噴嚏了。
「一聲是心願可成,兩聲是有人親吻,」巴黎一接近,她就又連打了兩次噴嚏,
她笑著接下去,「三聲有信來臨,四聲情況漸佳。」
她把花朵拿給他欣賞,他直接握著她的手看著她,「五聲秘密心事得知。」他一把將她抱起,熱切的吻著她。她不知所措的在他懷中輕顫。
「甜心,」他沙啞的低喃:「我願意與你分享心中秘密。我一直渴望有一個像你這樣的女孩來分享我的人生。」
她不由自主的為情迷惘,「你早就知道我一直是在那個地方的,你為什麼沒早點去接我?現在一切都太遲了!」
「甜心,不會太遲的。我可以當你的秘密情人,我一定會浪漫的來追求你,逗得你頭昏眼花。」他那不安的手指已悄悄的伸入她上衣之內。她倒抽一口寒氣,他的言話與行動同時震驚了她不設防的心靈。
就在她驚愕之際,巴黎乘虛而入結結實實的親了她一嘴。驚愕之餘,她不由自主的幻想愛丁堡那椿婚姻能藉故撤銷,而她能成為巴黎的妻子。她癡癡的垂下了眼瞼,關於打噴嚏的傳說接下來是:「六得銀、七得金。」一想到了「黃金」她立刻驚醒了,她一把推開他。
黛比顫抖的扣上她的扣子。她一定是瘋了才讓這登徒子佔她便宜,他綁架她是為了金子,可不是為了愛情。這下子巴黎自己也清醒了,適才真是一時失去理智,剛才那一幕若讓人發現的話,大家就知道她根本不是他妹妹了,到底是誰在跟蹤他?莫非他的城堡早有人監視?回到城堡時天色已暗,黛比被他哄了一整天,心中感到無比困惑。這麼一天下來,她只認清了一個事實,那就是:面對這高大英俊之人她是一點抵抗力也沒。莫非她渴望感情已到飢不擇食的地步了?如果她再不逃離此地,那麼她的心可就危險了。也許,說危險已大遲了;也許,她根本就是已經愛上他了。
在馬房,他故意不扶她下馬。他在一旁看她設法完成她的課程,「你今天騎得很好,你可以引以為榮了。」
她在昏暗的馬房中看他,「巴黎,你明天會讓我回愛丁堡吧?」
「不行。」他說。
她愕然的說:「但是你答應過要考慮看看的!」
「我已經考慮過了,結果是——我要你留下。」他有點火大。
她也惱了。她很想摑他一耳光,但想歸想,她不敢真動手;因為此人是個以牙還牙的狂徒。因此,她只有撩起長裙憤怒的跑出馬房。
「謝天謝地,你們終於回來了,」娜娣亞說:「她已經鬧了幾個小時了。」
「誰?」黛比問。
「安妮,」娜娣亞說:「巴黎是唯一可以讓她靜下來的人。」
「安妮是誰?」黛比空洞的問。
「巴黎的太太。」
「他的什麼?」黛比驚問。她很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她的心彷彿在瞬間凍結了。他怎麼能?怎麼能說她美?怎麼能吻她?怎麼能讓她一不小心就愛上他了?憤怒與怨恨幾乎淹沒了她。
「我們沒說過安妮的事嗎?」塔瑪絲卡說:「哦,一開始的時候,巴黎瘋狂的愛著她,她嬌小纖細、髮色如銀。就在他們熱戀之時,悲劇就開始了!她有了孩子以後就再也無法下床走動了。但,他依然深愛著她,他總是從愛丁堡帶盒巧克力給她。而且只要他一進門,就一定先上白塔去看她。」塔瑪絲卡如夢般的輕歎。
「這全是她瞎掰的,」亞莉珊卓說:「塔瑪絲卡是個作夢的女人,任何東西在她眼中都是完美的。」
「那你為什麼沒提起她呢?」
「談起誰?」夏蓉走入房中。
「安妮啦。」亞莉珊卓說。
「那個臭女人!天,那個可憐的男人。你知道嗎?他們痛恨對方,就像貓跟狗一樣!你沒聽過他們吵架的聲音?有一天晚上他把她打慘了,然後她就再也下不了床了。她很幸運,他只廢了她的腿,他早該把她殺了的。不過,你們看著好了,早晚有一天他受夠了就會下手的,我相信我們總有一天會在城牆之下找到她的屍首的。」
「這也是她瞎掰的,」亞莉珊卓又說:「夏蓉完全是個戲劇化的人。」
黛比看著他們,「老天,你們都瘋了是不是?」回到房間的時候,淚水已不能自主的落下,她甩上房門倒在床上哭得死去活來。
淚水止住後,她才發現自己把夏蓉的衣服哭毀了。「該死!」她小心的脫下馬裝掛起,然後她自艾自憐的又趴在床上哭了。
巴黎回房的時候她早已睡著了,因此他對於她的悲傷是渾然不覺的。倒是她的影子一直逗留在他的腦海,搞得他心神不寧、坐立難安。她是他心目中最理想的女人,美麗而不驕傲,甜美天真動人。如果她能成為他的情婦,他一定要好好的寵她、愛她。其實,他大可以直接的上樓去佔有她;沒有人會知道,也沒有人敢抗議,更沒有人能阻止他。但是,他不願意嚇著她。
她依然想回愛丁堡。也許她還不瞭解,他無論如何是不可能放她走的。很明顯的,亞伯拉漢為了顏面問題尚未將她被綁之事張揚出去。不過,亞伯拉漢一定也暗中差人在調查綁架黛比的是什麼人。
也許,今天跟蹤他的正是亞伯拉漢派出的人。但,亞伯拉漢又怎麼會想到他呢?
他怎麼能——巴黎驚坐起,他心中已有解答。是孤兒院那個死老太婆!一定是那個叫葛拉漢的女人提供的線索。於是,巴黎穿上黑色馬裝匆匆的趕到那家孤兒院去。他在黑暗中潛入葛拉漢太太的房間,她躺在床上,房門是開著的,她的喉嚨沒被切斷,身上也無外傷。不過,他一眼就看出她已經被人謀殺了。很可能是在睡夢中被人用東西悶死的,因為房間裡並沒有掙扎的痕跡。亞伯拉漢很可能誤以為綁架勒索之人為葛拉漢太太,所以才下手殺她報復。不曉得她在生前是否說出什麼有關於黛比跟他的線索?最好是沒有,否則亞伯拉漢很可能就知道是他了。
巴黎匆匆的出去跟他留在愛丁堡的三名手下會合,依他們的描述,葛拉漢太太沒到過亞伯拉漢的住處。亞伯拉漢接見過卡南?馬克白一次,然後他自己又到馬克白那裡去過一次。
於是巴黎直接走訪馬克白的辦公室,「大人,我以為你是不想露面的。」馬克白一見了他便驚愕的說。「我的身份恐怕已經洩漏了。你跟亞伯拉漢那邊有什麼進展?」
「我把你的條件送去給他了。我覺得他似乎不感到驚訝。最近,他來找我說他很願意順從你的條件。」
「好像太容易了點。」巴黎說。
「我也有這種想法。尤其是在他要求多給他一點時間之後,我就更懷疑了。別人也許會需要一點籌錢的時間,但他可不需要。依我看來,他需要時間是為了設下陷阱。」
巴黎一路苦思的趕回家去。如果亞伯拉漢已經懷疑是他了,那麼,他為何不直接採取法律行動?亞伯拉漢必然是有自己的計劃,而且他對黛比必然是不死心的。一想到黛比落入亞伯拉漢的魔掌他連心都涼了。她如果知道那老頭要她的目的並不單純,那她鐵定嚇死。說也奇怪,他為什麼不直接買個小女孩就好了?莫非是葛拉漢太太暗示黛比的身世非比尋常,所以亞伯拉漢才想娶她為妻,以便日後威脅勒索她的生父?天啊,如果亞伯拉漢發現她有可能是瑪樂司的女兒,那麼他們可就慘了。
早餐後,黛比詢問亞莉珊卓有關安妮的事情;不過,她不太願意說。「反正她討厭我們這一家人就對了。辛克裡太太是她的看護,她的三餐都由辛克裡太太端上去給她。」
「但,這可憐的女士若是無法下床,那麼總該有些人去探望她或是陪她聊天吧?如果你們根本不理她,那就難怪她會討厭你們了。我反正是閒不下來的人,也許我可以去陪陪她。」
「你是不看到她就不死心,對不對?」亞莉珊卓說。
「哦,你想我可以去嗎?」無論她是怎麼說的,她反正就是想看看巴黎到底娶了什麼樣的一個女人。
「她並沒有被關起來或是被綁在床上,你當然可以去看她,老天哪!」
「這麼說,我可以直接上樓去找她了?」
「當然。如果她不想見你,她就會立刻叫你離開。她那張尖酸刻薄的嘴比我們所有的人加起來都厲害。」
黛比提心吊膽的去敲門,房內有個低沉沙啞的嗓音叫她進去。在床上的可不是白衣天使,她穿著鮮紅色半透明的睡袍,她的指甲、嘴唇都塗得紅紅的,白色的床單之上放著一盒開著的巧克力。
黛比略帶猶豫的說:「早安,我是——」
「不用告訴我你是誰。你反正是另一個該死的寇克本。從你的髮色跟你的大胸就可以看出來了。真該死!你想做什麼?」
其實,連她自己也懷疑她跟寇克本家搞不好是有點關係的。「我是來看看你需不需要有人作陪……也許我可以讀一些文章讓你聽。」
「說謊!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她們全在笑我畸型。要看就來啊,過來啊!」
黛比著迷的走上前去,她們幾乎是截然不同的女人。黛比有曲線而且色彩鮮明,安妮則是瘦弱蒼白。
「嗯?」安妮問:「你看到什麼了?」
「你的髮色真的像銀色的月光。」黛比說。
安妮眼一瞇,「好話說完就說難聽的了。」
黛比猶豫的又說:「你有個很有威脅性的嘴。」
安妮近乎歇斯底里的大笑,她的眼不太尋常的閃爍。「你有紫色的眼睛——不太尋常的顏色。我想畫畫你,你願意坐下來讓我畫嗎?」安妮帶點強迫的意味。
辛克裡太太立刻帶來繪畫的用具,但安妮向她揮手,「不是現在、不是現在,明天再來。」這是命令不是請求。「可別空手來。」
「你想要些什麼呢?」黛比問。
安妮苦澀的笑道:「我真正想要的東西會把你嚇個半死。隨便,帶瓶白蘭地就行了。」
「多麼特殊的一個女人。」黛比一下樓就對她們說。
「我們可不是如此形容她的。」夏蓉笑道。
「她說明天要為我畫素描。」
「哦,別是明天。明天我們要到凱索市集去玩,你一定會喜歡的。吉普賽人一年一度的馬市可是千載難逢、十足有趣的,」亞莉珊卓說:「那些馬匹都是怎麼來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一個又一個算命的棚子。我正要問巴黎能不能帶你去呢!讓他知道你去見安妮的事,他一定會不開心的。」
「那我可就開心了。我反正不是來討他歡心的。」
夏蓉與亞莉珊卓交換了個眼色,「她學會了!」她們哈哈大笑。
「噓,他來了。」塔瑪絲卡耳語。
巴黎一回城堡就為了小羊失蹤的事傷腦筋,在這季節他不認為小羊是被狼咬走的,他懷疑這是山貓做的。因此,他決定天一亮就跟他的兄弟一起出門去獵殺山貓。女孩子們發現男人不在家的時候,正好是教教黛比對付男人的最佳時機。
「到市集去你根本不用花錢,到時候我們會遇到一大堆很樂意為我們付帳的紳士。」塔瑪絲卡忙著整理要穿到市集去的衣服。
「如果你喜歡什麼像耳環或杏仁餅之類的東西,你只需把頭一側說句,『我最愛杏仁餅了』他們就會擠破頭的去幫你買。如果你還想吃第二個,你就甜甜的說,『如果我再吃一個會不會太貪心了?』然後他們就會衝去買個半打。」娜娣亞忙著燙她的頭髮。
黛比看著她們一群好姊妹坐在壁爐前遞著酒喝,又說又笑的好不開心。
「我們輪流的教她幾招對付男人的方法,我先開始。」塔瑪絲卡掀起長裙露出她的腳踝,「襯衣、襯裙等等的質料最好是那種稍微一動就會發出一些聲音的。讓男人只聽得見卻看不到,那是最吸引他們的。」
亞莉珊卓也開了口,「我呢,我光是看塔瑪絲卡就可以教你一招了。塔瑪絲卡總是穿高跟的鞋子,襪子也都挑那種很細緻的,每當她下樓時,她總是忝不知恥的掀高裙擺來展示她的腳。」
娜娣亞把卷髮棒放回爐中,她說:「跟男人相處的時候,一有機會就回頭看他。這是一種無聲的邀請,邀請他走到你身邊來。」
夏蓉的招式則更直接,「頭髮保持有點亂,如此一來可使男人聯想到『床』。」
塔瑪絲卡又建議了,「香水也是一項利器。在你身上的每一個脈跳區抹上香水,如膝後、胸前等等,如此一來,你一走動就有誘人的香氣在四周飄散。」
亞莉珊卓一看又輪到她出主意了,就匆匆的說:「夏蓉,你快給她一些點子吧,你最能表達了。」
「嗯,那我就把勾引男人親你的方法介紹給你。一開始,在他跟你說話或看著你的時候,必須格外的貼近他,必須『貼』近,離得太遠就失效了。在這種時候,他會把手扣在你肩上或腰部。他一碰到你,你就立刻說些親暱的話,然後他就會抱住你親你!這是最有效的,到時候他一點抵抗力也沒。」
「我真是不敢相信。」黛比喝光了她那杯酒。本來她是不喝酒的,但那種暖暖的醉意實在太迷人了,以後她很可能會對酒習慣。
「我可以證明給你看,」夏蓉說:「巴黎剛走到隔壁的房間。你現在就去試試。如果在他身上試驗成功了,對別的男人就更不可能失敗了。此外,我也需要你去支開他的注意力,我今天晚上要溜出門去。」
黛比可不敢做這項試驗,雖說男人一遇到這些女孩就像個傀儡,但巴黎可不是傀儡。他是個危險的男人,光是看到他,黛比就心跳加速,哪能冷靜的去勾引他。女孩子們不讓她有考慮的餘地,為了壯膽,她們又讓她喝了許多酒。果然,酒鼓舞了不尋常的勇氣。
「巴黎。」她輕聲的叫他,一鼓作氣的去找他。
「嗯?」他走到她面前,他一停下腳步她就走上前去看著他。
「你明天要不要到市集去?」
他低頭看她,她站得太接近了,於是他兩手搭在她肩上。思考!她對自己說:想一些親暱的話。她屏息的說:「大人,我今晚更衣的時候,肩上一定會留著你的指印的。」
他毫不猶豫的俯首吻她。她被那熱切的吻嚇呆了,熱熱的唇自她唇瓣下滑,一路到那高高的領口。然後他扯住她的發再一次殷切的吻她。她雖是來勾引男人的,卻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恐懼在她眼中流轉,她渾身顫抖的跑回她那群同志身邊。
「成功了嗎?」塔瑪絲卡問。
「他當然是吻她了,你不會看她那一臉的恐慌?」娜娣亞笑道。
「非常成功。」她坦承。但她卻不知道巴黎已尾隨她過來了。她一轉身就撞見他那對冒火的眼。
他終於發作了,「你知不知道你的行為像個娼婦一般?」他四下一顧,「你們全都喝醉了,上床去!」他咆哮道:「你給我留下!」他的怒氣嚇得黛比連動都不敢動。
女孩子們如驚弓之鳥四下散去,留她一人單獨的面對狂徒。但姊妹們一走,他的表情就變了,他的眼閃爍著笑意,「哦,酒使你愛玩了。我會牢牢的記住,酒使你誘惑了我的吻。」
她低呼:「我沒有!」
他盯著她那上下起伏的胸部。她正想破口大罵,孰料他先發制人的說:「啊,除非你的屁股想挨頓打,否則可別一時衝動就口不擇言了。」
「你敢!」她下意識的倒退一步,但她僅有的武器也就只有她這張嘴而已。「你
妻子被打斷了腿還不夠嗎?你連我的腿也想打斷?」
他看了她好一陣子,「你見過安妮夫人了。你們是否一見成仇?」
「沒有。她與我想像中的不同。」
「她與我想像中的也不同。」他苦澀的說。
「她想畫我。」
「奉勸你小心一點。格外小心,她跟毒蛇沒什麼兩樣。」
「我看她比較像夏娃。」黛比說。
巴黎不希望黛比跟邪惡的安妮相處,但他也不禁止,反正黛比很快就會發現安妮是沾染不得的。
「大人,我可以退下了嗎?」
「少大人長大人短了。我想你應該會高興聽到一個消息:你討厭的敵人葛拉漢太太已經死了。」
她目瞪口呆的看著他。是他下手的?她口乾舌燥的問:「大人,她是死於自然原因嗎?」
「不,是謀殺。」他直接說。
她下意識的畏縮了。
他立刻改變了話題,自袋子裡掏出一枚金幣。「給你明天市集用的。」
「我不要你的錢。」她轉身就要跑。
他拉住她硬把錢塞給她,「等你更衣之時,順便看看現在這一拉扯所造成的瘀痕。」
她躺在床上輾轉難眠,滿腦子都是他。他愛她嗎?他真的為了愛她而殺死葛拉漢太太?或,他只是去殺人滅口的?他是個玩弄女人的色狼?他真的打斷他妻子的腿?她懷疑他是個罪大惡極的人,但她忘不了他的吻,她的身心都飢渴的在等待著他。她明知他是危險的,她只是任他擺佈的一隻小棋子。這整件事就像解不開的謎,她怎麼理也理不清。
她一定是睡得很熟,因為翌日一早她是被樓下巴黎與亞歷山大的爭吵給驚醒的。亞歷山大大叫:「我不喜歡打獵!我認為那是世上最殘無人道的遊戲。我受不了看著動物死亡!你明知我想跟女孩們到市集去,卻偏偏強迫我跟你們去殺生!」
黛比想要迅速的下樓,她想站在亞歷山大那邊對巴黎痛斥一番。她還沒到樓下就聽巴黎在說:「我反對過你念詩或作曲、寫文章嗎?沒有,但是我也不會送你到什麼修道院去浪費你的一生!亞歷山大,有的時候你必須像個男人。你不喜歡出去突襲,但如果敵人來襲,你就必須懂得保護城堡與女眷,否則她們不是被燒就是被辱!你不喜歡打獵,但對付侵襲牲口的野狠或山貓不得不如此。你必須先盡男性的義務才有資格去享受溫柔的樂趣。」
黛比於是沒下去幫亞歷山大說話,因為巴黎有他的道理。
「今天我跟特洛伊出去打獵,你去市集。但,我要你負起男人的責任,姊妹們由你負責,尤其是黛比。如果你讓她溜了,那我唯你是問。」
五分鐘過後,她確定樓下的人走了才敢偷偷的跑到他的房間。她拿了瓶白蘭地就到白塔去找安妮。雖然辛克裡太太一臉冰霜,但她還是進去了。安妮眼神空洞,美麗的五官皺成一團。
「我今天沒辦法讓你畫了,因為我們要到市集去。不過,我給你帶酒來了。」她沒說她再也不能回來讓她畫了,今天,她壓根不想再回到城堡來。今天,正是她逃脫的最佳時機。
安妮看到那瓶酒顯得很開心,「天,我受不了大家都不在城堡的感覺。上一次大家都出門了就有個人想殺我。老安格斯發現那個人所以來救我,沒想到他自己卻因追那刺客而摔死了。」她歇斯底里的說。
「你沒告訴你丈夫這件事?」黛比慌張的問。
「噓,不要說了,否則你又會生病。來,趕快吃點你愛吃的巧克力,我順便倒點白蘭地給你喝。」辛克裡太太揮手示意黛比出去,「你快走,我會安撫她的,我今天會一直陪著她。我保證這兒不會有什麼可怕的男人。」
安妮的話令黛比感到十分不安。安妮的那番話巴黎一定也聽過,不過為了不要太涉入人家家務事,她還是保持沉默早走為妙。她再不離開就恐怕永遠也逃不出他那充滿魅力的網了!巴黎是一個不擇手段的男人,安妮的故事也許不是憑空捏造的。她再不走的話,浪漫的初戀恐怕就要消失了。
這天的早餐會顯得格外熱絡,女孩子們喜孜孜的談論到市集去玩的事。她們被安排坐在馬車內,亞歷山大與另外三名士兵則騎著馬保護她們的安全。塔瑪絲卡爭取到穿綠色服裝的權利,她身穿淡色的薄棉禮服再套上向娜娣亞借的綠色天鵝絨上衣。
「天啊,塔瑪絲卡,那件綠色上衣真是迷死人了。」娜娣亞嚷道。
「那是因為穿在我身上的緣故。」塔瑪絲卡自豪的笑道。其實,娜娣亞一身的藍也不遜色。今天連亞莉珊卓都顯得漂亮。而夏蓉出奇制勝的黑白配更是不在話下。黛比的桃紅色禮服造型簡單,胸部之下便是棕色天鵝絨的腰帶。
這一行漂亮的隊伍吸引了市集所有人的目光,他們才到達一會兒就把羅根、西司與李諾士等人都吸引來了。西司爵爺是最興奮也是最年輕的,他那愛慕的眼神一直落在塔瑪絲卡身上。而她那淡綠的眼一眼就看出西司今天會向她求婚。李諾士伯爵,高大英挺,他毫不猶豫的盯上娜娣亞,其實他們兩人還真是相配。很快的,他們眼中就只有對方了。
羅根爵爺必恭必敬的靠近夏蓉,他那十分明顯的渴望換來她明亮的笑容,她那勾魂的眼往他這邊一瞄說道:「大人,我答應亞莉珊卓說你會為她贏得一顆椰子。我說啊,你的箭法最準了。你好心去幫她賺顆椰子回來,我就利用這空檔跟黛比去算命,很快就回來,然後咱們兩人就可以私下聚聚。」
羅根乖乖的帶著亞莉珊卓去射箭。而黛比也興沖沖的尾隨夏蓉去找算命人。在市集的角落裡,吉普賽人一一的搭起算命的棚子。夏蓉一看到一個帥哥就突然的站住,他在脖子上繫著紅色領巾,但他上身是赤裸的,黝黑結實的胸肌深深的吸引夏蓉的視線。他們就那樣癡癡的相望,那麼熱切的眼神使黛比瞭解到:他們並非陌生人。終於,夏蓉低喃:「強尼?雷文……黛比,我等一下再跟你會合。」
他們兩人很快的走入他的棚子裡。黛比難以置信的眨著眼。市集才開始她竟然就一個人了,是逃走的契機了嗎?不過,她得先搞清楚愛丁堡離這兒多遠,是不是可以用走的。她問了個婦人,發現愛丁堡離這凱索市集有四十哩之遠。她鼓起勇氣到處問是否有來自愛丁堡的人,問了半天才問到一對肯讓她搭便車的老夫婦。她跟他們約好晚上就在此地會合,約定好之後她赫然發現亞歷山大神情嚴肅的在看她。
「亞歷山大,如果你真的為我好,今天我要走的時候請你看著別的地方行不行?」她哀求。
「黛比,在別的情況下我可以放你一馬,但今天巴黎交代過我要保護你們。今天是對我的一種考驗!請你不要為難我。」
她能瞭解他的難處,「算了,咱們去跟其他的人會合吧,我快餓死了。」
他鬆了一口氣。但是她可沒做任何承諾,離開是不得已的,她非走不可。大夥兒會合之後,羅根大人問起夏蓉。
「她去幫巴黎買些物品。」黛比有心為她掩飾,只可惜亞歷山大同時說:「她去看一群狗表演戲法。」
羅根疑惑的看著他們,「知道了,」他轉向黛比,「在她還沒回來之前,也許你願意讓我陪在身旁。」
「那太好了。」她發現李諾士大人也老在偷看她,終於,李諾士開了口,「我們以前一定見過面,我記得你這對紫色的雙眼。」
「是的,我們見過一次。」她神秘的說。她很想對他說他們在「她」的婚禮上見過一次面。
接下來,又是食物又是禮品的,只見紳士們不斷的在付錢買東西。他們逛到一個賣絲襪的棚子時,夏蓉才又現身,她直接去找羅根說:「如果你送我這種禮物的話,那一定會造成轟動!」然後她碰了亞莉珊卓一下示意她接下去,於是亞莉珊卓便說:「如果我們姊妹全有的話就不會太離譜了。」
「說得對!」於是西司大人便讓他們一人挑一雙,他先挑粉紅的絲襪給塔瑪絲卡。娜娣亞挑了一雙肉色的,亞莉珊卓挑了紅色的,夏蓉最懂男人的胃口,她挑了雙黑色的,黛比認為自己穿黑色絲襪一定很能令巴黎動心,但仔細一想,她今晚反正是要走的。以後她與巴黎很可能再也碰不到面了,如果她沒有個丈夫在愛丁堡,如果他沒有妻子……如果、如果……她的心猶豫苦澀。
亞莉珊卓陪黛比到西班牙營區去逛逛,黛比一眼就看上一雙紅色的高跟涼鞋,那是西班牙風味的涼鞋。她手上有巴黎給她的錢,只可惜不夠用,亞莉珊卓看上一把短刀,可惜錢也不夠。於是她們合起來跟老闆討價還價,終於有了令人滿意的成果,老闆賺到錢,她們則買到心愛的東西。當大夥兒聚精會神的在燈光下看吉普賽人表演馬術之時,黛比則悄悄的抱著她的東西去跟那對老夫婦會合。
「哦,你終於來了,小姐。我的丈夫一到我們就要啟程了,他去給我買些黑豆。我真想留下來參觀馬市的夜間活動,有跳舞的節目、有表演等等的,只可惜……唉,愛丁堡太遠了。」
黛比坐進馬車,她提心吊膽的等著這老婦的丈夫歸來。眼看著就要成功了,就差那麼一點點了!突然有一陣笑聲自車外傳來,接著便是——亞歷山大挽起她的左手,羅根大人扶著她的右手,李諾士爵爺扶她下馬車。這會兒李諾士似乎已認出她的身份。
夏蓉則在一旁輕笑道:「我們是來接你的。」
西司大人拿了幾枚金幣給那個老婦人,塔瑪絲卡則甜甜的說:「我們這妹妹就愛鬧,謝謝你照顧她。」
黛比低聲的對李諾士說:「我在這裡不快樂,你為什麼不能幫我?」
李諾士略帶靦腆的說:「我想娶娜娣亞,我可不敢得罪狂徒寇克本。」
黛比無可奈何的面對此次的失利。畢竟,錯的人是巴黎,這一干子人都是無辜的。她也不忍心讓亞歷山大面對巴黎的怒氣。她已經愛上這一家子的人了,相處愈久她愈難走成。但是,她在愛丁堡也有應盡的義務,這一次雖然失敗了,日後她還是會嘗試。
回家路上她輕聲的問:「你們不會告訴巴黎吧?」
他們目瞪口呆的全盯著她。「當然不會,你連問都不用問。你以為我們都是些什麼樣的人啊?」亞莉珊卓反問。
她鬆了一大口氣,至少她可以逃過一劫,不用惶恐的面對他的怒火。
翌日,大家都睡到很晚才起床,一醒來才發現烏雲密佈、一副風雨欲來的模樣。晚餐過後,暴風雨突然的就降臨了。他們全聚在客廳裡,但沒有人願意承認自己怕雷電。
亞歷山大與特洛伊在角落裡下棋,塔瑪絲卡忙著談西司大人向她求婚之事。
「羅伯特昨天向我求婚了,但是他還沒向巴黎提親。我等了他一整天了,都是這場討厭的暴風雨阻擋了他。」
亞莉珊卓說:「落單的不只是你一個人,這場風雨也把吉普賽人趕跑了。」
夏蓉擰了她的耳朵,然後才向塔瑪絲卡道賀。娜娣亞不甘示弱的說:「李諾士很可能也要來找巴黎了,昨天他表明自己正在尋找適當的對象。」
塔瑪絲卡抬起頭,「我為你感到欣慰,不過別忘了我才是排在前面的。」
夏蓉笑道:「你是不可能讓我們忘了的。」
塔瑪絲卡說:「但這是很重要的。在這個世界上若不能是最好的就得是最先的,
幸好我既是最好的也是最先的。」
亞莉珊卓呻吟了一聲,「你就是不忘自吹自擂一番。」
娜娣亞在此時建議道:「咱們拿出昨天到手的東西,也許還可以交換一些。」
巴黎在燈光下研究一張海的圖表,但黛比每一抬頭就迎上他的眼。他在想什麼、
計劃什麼?
正當眾家姊妹拿出她們的戰利品在試用、交換之際,門口突然傳來如雷的吆喝,「你們就像一群逍遙的狐狸舒服的窩在你們的巢穴裡!」
巴黎連忙站起,「包司威!你冒著風雨出門是為了什麼?進來,來把身子烤乾。特洛伊,你下去安頓他的手下。」
高大的包司威激賞的看著室中的美女,「淑女們,請原諒我不請自來。」他朝他們鞠了個躬才對巴黎說:「如你所知,我也是愛丁堡的治安官,近來我在追查那位被綁架的新娘。」
黛比的心差點沒跳出來。終於,她要回愛丁堡了。巴黎看了她一眼暗示她別開口,她惱火的抬起頭,充滿勝利感的看了他一眼。
包司威哈哈大笑,「在蘇格蘭能進行這種陰謀的只有五、六個人。你當然就在我的黑名單上。」他衝著巴黎微笑。
「大人,我真是受寵若驚。你突然就冒出來真令我惶恐。」
「少來了!寇克本,你哪懂得惶恐的意義。」
「包司威,如果你發現了那個新娘,你打算怎麼處理?」巴黎問。
「把她扔到我的一座城堡裡,然後再把贖金加倍教那老頭吐個精光!」包司威叫道。
黛比的臉一下子白了。男人真是——天下的烏鴉一般黑!
巴黎說:「我沒綁架新娘,不過我有五名可愛的妹妹。」
「啊,說得可不是嘛!連名字都不同凡響的美女。」
夏蓉站上前去。包司威是她不願錯失的良機,他本身就是個傳奇,他是國王的表兄弟,頭銜、領地一大堆。
夏蓉在他面前欠身行禮,有意無意的露出一大截酥胸。「包司威大人,我就是夏蓉。」
「愛爾蘭之珠。」他微微一笑。
「我是塔瑪絲卡,包司威大人。」她優雅的行禮。
「有史以來的古城。」他回答。
「我是娜娣亞,包司威大人。」她輕聲的說。
「世上最美的城市。」
「我是亞莉珊卓,包司威大人。」她驕傲的說。
「是一座我很想去遊覽的城市。」
「我是黛比西亞,包司威大人。」室內第五個美女向他欠身行禮。
「波斯的城市。」他直視那紫色的雙眼。巴黎暗地一驚,她為何一直沒說出她的全名。如果她的名字是城市的名稱,那麼她就是寇克本家的人沒錯。好狡猾的女人!讓她得意吧!總有一天,她會哀求他收容她的!
「老天,你真是個狂徒,如此美麗的女孩竟然不早些介紹給我認識,我沒想到你有這麼多漂亮的妹妹。」包司威說。
「對外人來說是漂亮,對我來說她們全是搗蛋的麻煩人物。」巴黎直視黛比。
女孩們全圍繞著包司威,大家都很努力的為巴黎掩飾;因為包司威是十分有權勢的皇親國戚,雖然他與巴黎一向是知己好友,但巴黎若有罪證在身,包司威依然可拘捕他下獄。
包司威專注的看著這些女孩,夏蓉則機警的提議道:「大人,讓我為你脫鞋。你的靴子都濕了,我認為舒適最重要,娛樂次之。」
「那可不見得。」他微笑的注視著在他眼底彎著腰的女孩。
塔瑪絲卡不由自主的輕顫,這位包司威大人實在是太有魅力了。夏蓉傾全力的盯著她難能可貴的獵物。
亞莉珊卓偷偷的告訴包司威大人,「他的確在樓上藏了一個女人。」
包司威懷疑的看著她。
娜娣亞說:「他把她藏在白塔,不讓我們見她。」
他專注的聆聽。
黛比對他說明:「是他的妻子啦!你要找的女人就是她嗎?」
「妻子?」他的臉皺成一團,「我找別人的老婆幹嘛?」
女孩子們笑成一堆。此時,包司威的眼光再度落在黛比身上。巴黎已有些惱火,這傢伙直盯著黛比不放,一有機會不是拉她的頭髮就是摸她的手。
亞歷山大也不滿的瞪著包司威。於是,巴黎先將亞歷山大支開,「亞歷山大,我有個差事給你。」亞歷山大心不甘情不願的走到巴黎面前。
巴黎低聲的說:「下樓去叫特洛伊灌醉他的手下,順便交代我們的人說話小心。」
現在,塔瑪絲卡準備演奏她的絃樂,而娜娣亞準備唱歌款待貴賓,巴黎趁這個機會暗示黛比走過來。她原想待在原地不理會他的暗示,但仔細一想她還是乖乖的聽話了。
巴黎對她耳語:「黛比西亞,我要你找機會上床睡覺去。包司威是個危險的人。」
她瞭解他是為了保護她才有此指示,於是她點點頭回到女孩子那邊,過了一會兒她才逮到機會溜上摟去。
黛比離開後,巴黎便說:「夏蓉,走,咱們給包司威兄弄點白蘭地上來喝。」離開客廳後他立即指示妹妹,「包司威待在我們這裡的時候,我希望他的腦子能忙得沒時間思考。其他的女孩對男人沒什麼經驗,這項任務只有你才能勝任。我要你去迷得他昏頭轉向的。」
「應該是沒有困難的。」
「他今天晚上會留下來過夜,你瞭解吧?」巴黎小心翼翼的挑了一桶白蘭地。
她手叉著腰怒氣騰騰的說:「你該不是要我……要我真的去——」
「你該不會依然是個完璧之身吧?」他輕聲的問。
「我當然是。你是什麼意思?」她反問。
他平靜的看著她,說:「強尼?雷文。」
她倒抽一口氣,「你派人跟蹤我?」
「那是當然的。」他開心的承認。
「那你為什麼不阻止我跟他見面?我跟他都快一年了。」
「夏蓉,我太瞭解你的個性了。如果我阻止你跟那個吉普賽人見面,那你早就跟他私奔了。你乖一點,幫我擋擋包司威。反正,你早看上他了不是嗎?坦白一點吧,沒人會譏笑你的!」他哈哈大笑。
「咱們快點,免得他把你看上的那個『完璧』給污染了!」
他很詫異自己的心思竟然被夏蓉看穿了。「夏蓉,我表現的很明顯嗎?」
「我們早就知道了。你愛她嗎?」
「愛?這還用問嗎?你早該知道我是不可能再落入愛的陷阱。」他苦澀的說。
「你不會傷害她吧?」
「除非必要。」
她不禁渾身一顫,她還是去處理包司威大人的事好了。去勾引那位高大危險的大人其實不難,她輕而易舉的就把大人帶到她的房裡了。她關起房門說道:「包司威大人,現在你變成我的囚犯了。我來想想我可以要多少贖金?」
包司威一把抱住她,兩人緊緊的相擁。
「大人,你太衝動了。我本以為把你騙上來之後得將你綁在床上才能任我胡作非為,看來我是不需以武力逼你就範的。」
包司威仰頭狂笑,「天哪,小姑娘,你真是天賜的!」
她回以一笑,「你不也是?咱們今夜的奇遇真是天命難違。」
他已口乾舌燥,但夏蓉十分明白拖延時間的重要性,她不能給他太多時間來巡看寇克本堡。因此,她推開他,說道:「既然你是我的俘虜,你就必須服從我的指示。我命你脫去衣物。我想先看看我帶回來的貨色!」
包司威微笑的除去他的上衣及腰帶,夏蓉還沒脫衣服的意思,她拿起一小瓶香油嗅了嗅。「大人,你說說,你有沒有做過全身按摩?」
他赤裸的走到她面前。
「別急,我們有一整夜的時間。你先躺下享受按摩的樂趣。包司威,你得仔細看,等我伺候了你之後就輪到你幫我按摩了。」
他深感刺激的合上雙眼等待著。
包司威跟他的手下在天剛破曉之時離開。經過一夜激情之後,他並不想深入調查寇克本堡。他與巴黎一直維持很好的關係,他們雙方都不想破壞這層關係。
巴黎看他的老友離開了才敢喘口氣。早餐的時候巴黎決定先去安排一些事情,所以黛比就乘機提出她還要去看安妮的事。
「哦,黛比,你實在太善解人意了。」塔瑪絲卡說:「她一定很寂寞,我認為巴黎對她並不好。」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上去?」
塔瑪絲卡不禁打了個寒顫,「不用了,謝謝你。」
今天安妮一身的黑,更為凸顯她那銀浪般的髮色,黛比發現她連指甲都塗黑了。
她一看到黛比似乎很開心,「今天我可以畫你。」
「那太好了。」黛比鼓舞著她。
「辛克裡!立刻幫我準備畫布與炭筆。你就坐在光線好的那一邊。」
黛比安靜的坐著,過了一會兒她才找到話題。「你婚前住在哪裡?」
「噓!別講話,也不要動,」安妮停頓了半晌才說:「我姓歐基緯,我住在卡地爾北方,我們的土地與哥登家的土地平行。我跟我們的鄰居一向處得很好,但是我父親卻十分痛恨約翰?哥登。他常說哥登家搶了我們家的土地。我們歐基緯家與哥登鬧得不可開交,你聽過沒?我父親找到巴黎?寇克本幫忙,巴黎當然很樂意去打哥登,所以我父親就把他當作神。我父親完全不顧慮到我的感情就把我嫁給他。我愛的人是約翰?哥登,他的妻子已亡正要考慮再娶,不過,我當然也不敢提起此事就是了。都是寇克本看上了我,所以我也不能怪我父親。更何況,約翰?哥登也已續絃,所以一切都無濟於事了。你說是不是?」
黛比安靜的讓安妮說下去,她很同情這個女人,所以她很想拉攏安妮與樓下那些女孩子。因此她說:「你為什麼不下樓去跟大家一起聚聚餐呢?我可以陪著你,我相信他們很快的就會接受你了。」
安妮沒回答,似乎是在考慮。黛比四下一顧,發現房內的傢俱擺設等都是高級品,巴黎對他妻子也許沒什麼好臉色,不過他並不吝嗇。而辛克裡太太,那個向霍爾太太問過她的看護,這個人令黛比感到有點不舒服。
安妮把她的素描拿給黛比看,黛比真心的讚許。
「等我上彩以後才是真正的好呢!」安妮得意的說。「不過我累了,再過九天你再來。」安妮突然的又下逐客令。
黛比一下樓就遇到亞莉珊卓。「我建議安妮偶爾下來跟我們一起用餐。」
「那豈不是把貓放在鴿群裡嗎?如果你不想挨巴黎罵的話,你最好是少管閒事。他現在在他的船上,咱們何不利用這機會到海邊逛逛?」
黛比欣然答應。那是她生平以來初次踏上沙灘,除了見識到可愛的海獺家庭,也享受了自由豪放的海。她深深的吸取海的味道,欣賞變化萬千的潮浪。兩個女孩自由自在的躺在沙灘上聊了起來。
「很遺憾你沒能從市集逃走,如果只是我跟你在一起的話,我是會視而不見的。」
「原先巴黎也答應要放我走,後來他又改變主意,而且根本不聽我的理由。」
「黛比,跟男人講道理是沒有用的,對付男人要用騙的才行!如果我是個俘虜,我就鬧得他天翻地覆,讓他們急於送走我。你必須採取十分戲劇化的方式與激烈的手段!」
「譬如說?」黛比問。
「嗯,我想想。讓他認為再不放你走,你就會自殺。如何?」
「那得先能讓他相信才行。如果我說要自殺,恐怕他也不會相信。」
「但是他相信我!你不可以太老實,必須狡猾點才行!」
「我又該如何自殺?」
「你可以威脅說要跳樓,自我父親死後,他對跳樓這種事變得極為敏感。」
黛比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我有懼高症,我無法接近高處。」
「唉,那你能想到哪種死法呢?必須是激烈一點的才管用啊。」
「你看跳海怎樣?」黛比站起並把腳尖泡到海水裡。
「嗯,可能管用。我可以衝到他那裡對他說,『黛比受不了被押為人質以換取贖金。快來,她要跳海自殺。』然後他就跟我跑到那山壁上,讓他由上往下的看著你。此時,你脫下外套赤裸而無助的往海裡去。保證他會在轉瞬間把你拉住,等他親眼看到你憂鬱絕望的神情之後,他自然就不想傷害你並放你走了。」
「赤裸裸?」黛比說。
「你非得脫光不可,跳海自殺的人都是不穿衣服的。你必須取信於他,否則就功敗垂成了,再說,你只是在他到達之後才脫去外套赤裸的走出;只是一點點的時間而已。我們明天等潮落之後就進行這項計劃。」
「好吧,」黛比說:「只好一試了,反正我也沒什麼好怕的了。」
第二天下午的天氣也站在她們這一方,亞莉珊卓鼓舞著黛比,「潮水已退,現在是脫下衣服的時候了。」
黛比媛緩的脫下她的衣服、黑絲襪與紅色的高跟涼鞋,她把這些東西整整齊齊的放在床尾。「我還是穿著襯裙比較好。」
「想清楚。算了,脫下去,襯衣也得脫。」她堅持。
「我先穿著,雖然有件斗篷大衣遮掩,但我還是不放心。我看我還是到海邊才把襯衣、襯裙脫了。」
「那我不就得跟你先下海再上山了嗎?哦,算了,快點。」
她們到了山壁之下,黛比就脫下襯衣襯裙交給亞莉珊卓,然後她就緊拎著她的斗篷大衣。
「記住,山壁之上有人出現就立刻脫了這大外套往海裡走。」
終於,亞莉珊卓找到她大哥了。她十分戲劇化的拉著她大哥的衣袖,她上氣不接下氣的叫嚷:「老天,巴黎,你得快一點,要不然就來不及了。」
他一驚,「什麼事,什麼東西不見了?」
「是黛比。哦,我的老天,快來!」
這下子他真的慌了。他拉著亞莉珊卓焦慮的問:「快說清楚。」
「她快淹死了!哦,我們會來不及的。」她抽抽答答的說。
他恍然大悟的往山壁那個方向衝去,六、七名他的手下也尾隨他而去。也許,她失足墜海了!他簡直是不敢想像。巴黎在山壁之上往下眺望,就在這山壁之下站著一個小小的人影,很安全的。他於是張牙舞爪的轉向他妹妹,「這是哪門子的遊戲?」
「不是遊戲,巴黎。她不想當人質了,她想自殺。」亞莉珊卓噙滿熱淚。
就在這個時候,黛比脫下了大衣,她赤裸裸的步向大海。
他難以置信的呆愣了一下,然後便火急的沿著最短的山路往下衝。在那個時候,他真的以為她要自殺,他的心差點就為她停頓了。之前,他不曾有過如此的恐懼,所以他以憤怒掩飾。
黛比走得很慢,因為他跑下山來得花一點時間,一開始她是很有把握的,直到海水沖到她的膝,她的勇氣就消失了。她沒碰過海水,也不曉得海浪是如此駭人,一不留神她就被一個浪打倒了。她掙扎的想讓頭露出水面呼吸,她拚命的想站穩。然後她就看到他了,一個十分憤怒的男人,一個令她感到非常惶恐的男人。黛比跑回沙灘上套了大衣就跑。而他連跑都不用跑就可以逼近她。
他認為自己必須設法嚇唬她,以後她才不會再做出這種傻事。此時此地,他唯一能想到的只有綁在腰上的鞭子。於是,他長鞭一揮,而第二鞭則咬住她的外套,「咻」的一聲外套應聲而落。
她赤裸的站在他面前發抖,黑色怒火與夾雜不清的慾望使他衝動的抱住她,他深深的吻她。她掙扎的嘶吼,但海風直接的把她的叫聲扔到大海裡。
她幾乎想重回大海的懷抱,因為眼前這個男人比大海更可怕。她的掙扎加深了他的慾望,她無法抵抗,他是個巨大的猛獸,他隨時可以將她佔有。她渾身虛軟的靠在他身上,淚水無可遏止的泉湧而出,她將臉貼在他胸前,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他輕撫那火紅的秀髮,他知道自己似乎已不由自主的愛上她了。他恨自己!恨白己一不小心又落入愛的陷阱。
山壁之上傳來他手下的呼喚,那些驚艷的眼光使他惱火的拾起她的外衣將她牢牢的裹住。「我的大小姐,你今天得學會一件事——我痛恨且鄙視女人的手段。」他握住她的手腕,氣沖沖的拉她走上山去,回城堡之後,他沒帶她回白塔,卻直接把她拉到士兵出入的鐵匠那裡。他們拉拉扯扯的,每一個經過的人都可看出她在斗篷大衣之下什麼衣服都沒穿。
巴黎在鐵匠那裡扯下一個手銬,「這些對她來說都太大了,改造一副適合她用的手銬腳鐐。」
人家說紅頭髮的人脾氣暴躁,果真不假,她一定是瘋了才會去招惹他。
鐵匠乖乖的把她鎖上了,還好剛打造好的鐵器都已泡過冷水一點都不燙。
「幾把鑰匙?」巴黎問。
「兩把,大人。」
「把多出的一把熔掉,現在就做,我要親眼看你熔掉。一把鑰匙由我管理就夠了。」
他直接把她帶回他的房間鎖在床上,「只有一把鑰匙,如此一來,我那一家人誰也甭想幫你!你老是想自由,老是把自己視為此地的囚犯。現在,我讓你嘗嘗什麼才叫囚犯。」憤怒使他言不由衷,其實,他只是想把她鎖在最安全的地方讓她無法做傻事。如果真被她逃走了,他會受不了的。他一發現亞莉珊卓在門口晃就破口大罵:「我禁止你,以及你們所有的人都一樣,全都不許進來見她!」然後他便怒氣騰騰的出去了。
她深知他的床是何種象徵,他總會回到這裡的!
「亞莉珊卓!」黛比大叫:「亞莉珊卓,進來!」
「巴黎不許我進去。」亞莉珊卓低聲的說。
「管他去死!」黛比的怒火也攻上來了,「我沒穿衣服。去幫我拿衣來服來,我也需要鞋子、襪子,我的腳都快凍死了!」
亞莉珊卓神速的溜了,不久她就帶著黛比的衣物回來。黑絲襪並不好穿,有腳鐐的那一隻腳得花點心思才能穿好;襪子穿上之後她就把鞋也穿了。「天啊,我怎麼穿衣服!我的手、腳都被鏈在這張大床上!」
「其實,你這樣子還挺迷人的。」亞莉珊卓說。。
「老天爺,在他回來之前趕快去找些什麼東西回來給我穿。該死的,你也有責任!」
「讓我想想。你必須穿上不用從手、腳套入的東西。哦,有了!夏蓉有一件黑色的束腰衣。」
「亞莉珊卓,順便把你在市集買來的短刀帶來。」
「你想幹什麼?」
「我要保護自己。你動作快一點,別讓他撞見了。」
黛比百般無奈的看著自己,那件束腰衣把她的整個胸部往上堆,裸露了一大截酥胸,束腰衣的前方還可遮掩她的重點部位,後面可就不行了。亞莉珊卓看著她說:「後面不夠長,蓋不到你的臀部。」
「你是說我是……光屁股!」黛比嚷道。
「我去添加柴火使房間暖和一點。如果你還冷的話,那你只好躲在他的毛毯裡了。黛比,我不能逗留了。被他撞見的話,他會打我的你知不知道。」
「你大哥是個野蠻人,我早就知道了。」她設法把束腰衣往上拉遮住她的胸部。「你放心,他一定知道你跟此事有關。」
亞莉珊卓一走,她更是悔恨交加,在沙灘時她根本不該表現出內心的恐懼,她應該打他、應該反擊的!她不曉得巴黎要把她鎖多久,不過她可以確定的是,鎖愈久她的憤怒愈強。她絕不是弱者!他可以強暴她,但她不可能讓他得逞的,她寧死不屈。她恨他!她不曾如此痛恨一個人!
她看著他豪華的黑色天鵝絨床,床中繡著金龍;除了床,這房中的一切也都是極為豪華。連地毯都是來自東方的長毛地毯,一個可供休憩的窗台堆滿柔軟的天鵝絨抱枕。
黑夜降臨了。壁火塑造了些奇怪的牆影,他的足音令她心驚膽落。他手執火炬進來,把火炬放好之時她已坐好等著。他把壁爐之上的蠟燭點燃,在這充滿火光的房中並沒有一個被鏈著的小可憐;相反的,她是個叛逆的女人。除了那對噴火的眼直直的盯著他之外,她那一身可笑卻性感的穿著也逼得他喘不過氣來。她不再是個小女孩,她是一個成熟的女人。
「黛比,我很抱歉,是我被怒氣沖昏了頭。我相信你是被鏈得愈久愈恨我。」
她懷疑的看著他。
「我先把你放了。我待會兒叫人把我們的晚餐送上來,我們可以私下聚聚。」他蹲下去先把腳鐐打開。她伸出手等著讓他把手銬也打開。
她一獲得釋放就破口大罵:「混帳!」她先拾起他的黑斗篷往爐子裡一丟。「畜生!」接著,她又衝過去拿起那個火炬來把床簾全點燃了。
他面露喜色的看著她抓狂,進而欣賞她裸露的臀部。「你想把我的床燒了?」
「只可惜你現在不在床上!」
他迅速的把她點燃的火苗撲滅,他在滅火時,她抱起他的首飾箱衝到窗邊,想把那裡頭的東西全拋了。他及時的捉住她的手,一用力,她手上的東西就全掉在地毯上了。然後,他抱住她不放,他的唇出奇溫柔的吻著她,他的手不由自主的輕撫她裸露的豐臀。
她的怒火沒被柔情澆熄。她握起小刀全力的刺向他的手,他正好往上摸逃過一,於是那尖銳的利刃遂刺上她自己的臀部。她痛得大叫,刀也掉在地上了,血流在她的腿上。
「怎麼了,甜心?」巴黎驚呼。他不安的檢查了她的傷口,發現只是皮肉之傷他才鬆了一口氣。
她攀在他身上,抽抽答答的說:「巴黎,救我,我被刀刺傷了!」
「噓,甜心,沒關係。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嚴重。」
她的手沾滿了血。她白著臉哭道:「我會死的!」
他微微一笑。
「我都快流光血了,你還笑?」
「小綿羊,我的甜心,對不起。好了,我幫你治療一下。」他將她抱到床上,讓她面朝下趴著。清洗傷口之後,他以藥膏塗在傷口上,雖然如此,血依然沒停。
他對著淚流滿臉的人說:「你可不可以勇敢一點,讓我把傷口縫起來?」
「好……不好,我不要!也許你最好……哦,我也不知道!」一痛她就又哭了。
「你的臀部很美,我真不想在上面留下疤。」
「你又在開玩笑了!」
「我沒那麼殘忍!」他說:「好了,我弄點鴉片在白蘭地裡。」
他讓她把酒喝光之後,又等了一會兒才在她臀部縫了兩針。麻醉的效果很好,她只呻吟而不尖叫。縫合傷口之後,他便將迷迷糊糊的黛比抱上樓到她自己的房間。
他讓她趴著睡,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撫摸那絲緞般的肌膚。他的舉動使黛比不敢入睡,她很擔心自己入睡後會被他佔了便宜。「你很快就會睡著了,」他低喃的撥去她臉上的髮絲,「親愛的,今天的事實在很戲劇化。我沒見過有人拿刀刺自己的屁股。」
「你這個大渾球,狂徒寇克本。你想都別想……我是不可能……跟你……」
他柔情似水的看著她入睡,然後他脫去衣服上床跟她躺在一起,他忘我的凝視她的睡臉,他幻想這一刻已經很久了。他想跟她在一起,想撫摸她的身體、聞她的體香,他渴望著她,他想吻她、愛她。但是吻一個失去反應的女人有何樂趣?
巴黎深歎的又下了床,他不可能趁她昏睡時佔有她,他不是那種小人。於是,他穿好了衣服又送她一個甜甜的吻才離開。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0-14 11:57:39
第四章
黛比醒來的時候天早亮了,她痛得翻不了身,只好滑下床再站起來走幾步路。她小心翼翼的清洗傷口、更衣,差不多打點好了之後,霍爾太太就上來了。
「嘖!嘖!小姐,城堡裡上上下下都在談你的故事。」她捧著早餐,「小姐,你坐下來吃一頓,我給你準備漂亮的衣服穿。」
「我寧可站著,謝啦。」黛比苦澀的在房內走動。
「大人會怎麼想呢?」
「我再也不跟那個大人說話了!」黛比叫道。「事實上,我今天根本不打算碰到他。我要去找安妮,在她周圍是沒有這一家人的。」
「你得提防辛克裡太太,我不信任那個女人。」霍爾太太警告她。
「我不在乎她,但是她一直守在安妮身邊——像狗一樣。我不認為她有什麼可怕的。」
今天安妮換了一身的白衣與銀色緞帶,像個純潔的女神一樣。床上依然放了一盒打開的巧克力,一看到她的客人她就把巧克力獻上。黛比拿了一枚巧克力含在口中說:「你今天看起來很文靜。」
安妮平靜的回答:「你看起來倒有點興奮。莫非是被我丈夫騷擾了?那傢伙搞不好看上你了,雖然你看起來就像他妹妹一樣。咱們這一帶也不是沒有近親通姦之類的事,你知道吧?」
黛比無言以對。
安妮則仰頭大笑,「哈,我嚇到你了!不要太在意我的話。躺在這裡,讓我給你畫上一整天。辛克裡,準備畫具。」
安妮幫她畫的素描十分完美,而且將她美化了許多。黛比拿起那張畫像開心的欣賞著,她將畫像翻到背面一看,卻發現畫像背面是截然不同的。那是死亡的黛比。她的脖子上被畫上一個緊緊的繩結,她的眼睛張得大大的幾乎都快噴出去了,那張嘴巴扭曲的發出無聲的哀吼。
黛比迅速的把畫放下,然後就悄悄的離開了。
收穫的季節是個盛大的節慶,也是一項傳統,寇克本必須設宴款待他的子民。所以,女孩子們忙了一個下午籌備土風舞的演練,以至於沒有人發現黛比不在他們附近。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巴黎的第一個問題是:「黛比上哪兒去了?」
大家都答不出來的時候,巴黎就離席去找人了。他在她房間外的樓梯上找到她,她捧著肚子,臉色蒼白的趴在樓梯上。
「你怎麼了?」他詫異的問。
她搖搖頭,痛苦得說不出話來。
他溫和的抱她上床,孰料她一上床就呻吟的吐了。她倒在床邊一吐再吐,巴黎焦慮的衝上前去。他耐心的幫她拍背並為她按摩腹部,他不曉得她到底是怎麼了。「你好點了嗎?」
她木然的點點頭。
他帶來了毛巾、水,細心的為她擦拭,然後他又把地上的穢物也清理乾淨。讓她舒適的躺在床上之後,他才坐在床上問:「你今天都吃了些什麼?」
「早飯我跟你妹妹們吃的都一樣,他們好像沒什麼問題。」她有氣無力的說。
「中餐呢?」
她搖搖頭,「我沒吃中飯。看過安妮之後,我一點也不餓。」
「安妮?你到安妮的房間去?」
「是的。她幫我畫素描。」
「你吃了安妮的巧克力?」
「是啊。」她張大了眼睛看他。
「天啊,我老婆有嗎啡癮,我每次上愛丁堡就給她弄那種玩意兒回來。」他跳下床在房中走來走去的。「我要殺了她!」
他的憤怒使她三緘其口,連安妮畫的那張恐怖畫像都不敢告訴他,她不曉得他是不是真的會去殺人。
「只是意外,」她安撫道:「安妮根本不知道那種東西會使我生病。」
他苦笑的搖頭說道:「你根本不瞭解她。」
「哦,那你告訴我。」
他走到窗口看著窗外的夜色,「我們婚後不到一個月她就說她懷孕了。然後,她就一直侍在床上,說什麼情況不好。後來,我發現她不舒服根本是因為吃了藥想把肚子裡的胎兒除去。大概是從那個時侯開始,我就對她反感了。我恨她想弄掉我的孩子。所以,我把瑪格麗特的母親叫來做她的看護以防她又做傻事。當時,我根本不知道她懷的是別人的小孩。直到婚後六個月她產下一子,我才知道孩子的父親根本不是我。」他痛苦的停住了。
「當她知道小孩不是你的之後一定感到十分惶恐。」黛比輕聲的說。
「你何站在她那一邊?」
「為了怕你犯下殺人罪。」她坦承。
「是的,殺人罪,我很懷疑那個小嬰兒是被她殺死的。」
「寇克本大人,小嬰兒的死亡是根普遍的。」
「但他是在安妮細心的照顧一周之後死亡的。」
黛比很好奇,「你是否曾因她的不貞或害死小孩而打她?」
「打她?」他惱火的說:「每個人都相信是我打廢了她的。她之所以不良於行是因為生產時受了傷,天曉得是不是真的這樣,但她堅持這說法;後來她乾脆就吃起嗎啡而上癮了。我不曉得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吃嗎啡的,不過這毒品損害了她的腦子。她瘋了。我很懷疑我父親是被她推下去的。」
「但安妮又不能走路。」
「她不能走路?」他突然發現她有滿臉的倦意,於是他關切的走近,「你沒事吧?」
她點點頭,於是他才悄悄的離開房間。
只可惜她睡意全無,今夜她看出巴黎不為人所知的另一面。這冷酷無情的狂徒大盜其實也有溫和善良的一面。輾轉入睡之後,她的夢中只有狂徒寇克本,在夢中他的角色一再的變化,先是獵人,繼而是牢頭,後來又是情人。
凌晨三點鐘,巴黎留在亞伯拉漢住宅外的手下回城堡向巴黎報告。巴黎先賜他一杯烈酒驅寒再問他,「有進展了嗎?」
「是的,大人。今天晚上有一批金子從銀行轉送到亞伯拉漢的住處。」
「我立刻到麥克白那裡去一趟。如果我現在啟程,天一亮就到愛丁堡了。」
「大人,要我一起去嗎?」他的手下問。
「不用,你做得很好,可以休息了。」他轉而向依安說:「跟我到馬房,我可能中午左右就回來了。明天我們駕駛海巫號出去,我希望你跟特洛伊仔細的安排一下。」
他們才談到特洛伊,就看到他騎馬要進馬房了。「說曹操曹操到。」依安說。
巴黎揚起一眉,好奇的問:「你這才回家?上哪兒去了你?」
特洛伊咧嘴一笑,「坦特龍啊!還有什麼地方。」
「又去?」巴黎有點不耐煩了。
特洛伊問:「你要去哪裡?」
「愛丁堡。事情有進展了。我出門後這地方就交給你了,注意防守城堡,同時幫我留意黛比的動靜。」巴黎突然有個令人心寒的疑惑,「天啊,你該不是搞上瑪格麗特了吧?」
特洛伊的笑容消失了,「干你什麼事?」
「我告訴你干我什麼事,你這個白癡。她想要懷孕生子,到時候瑪樂司一定會娶她,然後我就得跟坦特龍堡吻別了。我不跟她上床,所以她就挑了另一個寇克本。」
特洛伊這才知道上當了,搞不好已經來不及了,這一個星期以來,他跟她起碼有三、四回合。「我可沒想到。」特洛伊說。
「因為你把腦子全都裝在褲襠裡!」然後,他稍微平靜的說:「不用擔心了。反正咱們瑪格麗特似乎是個孵不出蛋的母雞。」
巴黎到愛丁堡時天剛亮。他先去吃了一頓才到麥克白那裡。「亞伯拉漢準備好了。你告訴他,他的老婆被押在英格蘭。明天就交換人質,就在兄弟石內陸有家很有名氣的旅店叫做『小港』,他的新娘將在那裡等他。叫他派人守著那些金子,我可不希望被人中途攔截了。」
「這麼說,咱們的交易完成了,寇克本大人。在你離開之前與我共飲一杯酒吧!我得先敬你一杯才行。」
「交易雖完成,以後我仍有借用你之處。」
回家途中他沒在那家常去的酒店休息喝酒,他需做下重大決定,所以他無論如何是不能被酒精給影響的。兩年則,哥登來襲使特洛伊身受重傷是他永難忘懷之事,他不太想再讓特洛伊去冒險了,但若不讓特洛伊參與那他鐵定是會抓狂的。
他回城堡就直接去找特洛伊,「就是明天了,沒有你也不行。」
「我快等不及了。」特洛伊興沖沖的說。
「走,咱們去找士兵們。你至少得挑十名精銳。咱們的計劃是這樣。明天一早,金子離開愛丁堡時會往邊界的一家旅店去。當然,那只是陷阱。到時候會有一大票官兵等在那裡準備要捉我們。反正,裝載金子的馬車從高街出愛丁堡的郊區,也就是會經過巴倫迪尼釀酒廠。」
「咦,那個釀酒廠不是我們與瑪樂司共有的?」
「是的!」巴黎一笑,「你的人在那釀酒廠等那部馬車,馬車上應該會有一些士兵留守。除掉那些士兵以後再以威士忌酒桶放置在金子上方。然後掉頭往北方去。沿著回愛丁堡的路到李斯港。我的方面就簡單了,我直接在李斯港等你們到達。」
一聽到主要的戲分全在他身上,特洛伊不禁笑逐顏閉,「沒問題!」
「特洛伊,我要你全副武裝,刀、槍都得配備。」
「放心好了。我不會搞砸的!」
交代清楚之後巴黎就上樓到陽光室去,當時黛比與亞莉珊卓正在為收成慶典而佈置那間美麗的房間。
巴黎從頭到腳的把黛比看了一遍,「你今天已經都好了嗎?」
她紅著臉說:「我好了。我想要……謝謝你,大人。」她低著頭看著地,她忘不了他昨夜的好。她會愛上這個男人的。老實說,亞伯拉漢對她而言是個陌生人而巴黎才是她熟悉的。但,她已在上帝之前許下諾言,她毫無選擇的餘地,她不得不回去盡她為人妻的義務。她不由自主的輕歎。
巴黎飢渴的看著她。如此一個小小的女人,何以如此的影響了他?每看她一眼就會多愛她一點,他只希望她也有相同的感受。
「我明天要駕駛海巫號出去。你願意與我同行嗎?」
她立刻有了警戒心,「我不願與你出遊。」
他神情一黯。
「我去!」亞莉珊卓熱中的說。
「我不是在跟你說話,亞莉珊卓,如果我需要你陪伴自然會下帖子邀請你的。」他柔聲的又說:「我只是要到李斯去一趟而已。」
黛比一驚。李斯正是愛丁堡的港口,如果她到了李斯就可走愛丁堡。於是,她轉向他溫柔說:「對不起,大人,一定是昨天晚上的後遺症。也許,出去吹吹海風是比較好的。」
他傾身對她耳語:「如果你讓我為你拆線,我就原諒你。」
她頓時羞紅了臉,「霍爾太太已經幫我拆了。」
他咯咯的笑,「我說的話你都當真?」
「那你說要帶我上船是真的嗎?」
「我們一大早就出去。你穿厚一點的,我認為天氣應當是不壞,但大西洋是善鑾的。」
黃昏時黛比走到城牆之上,她滿腦子都是第二天的事。在李斯港的時候,她將伺機溜下船去,然後她就永遠與此地告別了。她會思念此地的。
晚餐時她找夏蓉要回她的黑色斗篷大衣,夏蓉說還要借用一宿。
「我會放在陽光室,明兒個一早你就可以到陽光室來拿那件黑大衣。我還可以把我的暖手筒借給你用,但是你別弄丟了就是。」
「哦,我不能借你的東西。」
「為什麼不能?否則,你的手會凍僵的。」夏蓉指出。
「你又是怎麼知道強尼?雷文今天晚上會來見你的呢?」
夏蓉神秘的微笑,「他每天晚上都來。雪開始大的時候也就是吉普賽人南遷之時。他們季節性的遷移,得等到明年夏天我們才能重逢。」
巴黎躺在床上,思緒依然不停的在她身上徘徊,他多麼想上樓去找她。他的心渴望著她,但他的理智依然不輸感情。他可以看出她為了李斯港而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他瞭解她依然想逃走。他莞爾一笑,他像個獵人,而她是他的獵物。他挑逗她、追逐她的過程都感到快樂。
樓上房間的黛比聽到那頭狗蒙格勒又睡在她門外。她真恨自己對那頭大狗產生感情,當然對它主子的感情更是不可原諒。但是,她必須斬斷這一切的情絲,她不得不離開。
滿腦子遐想的巴黎想她想得血脈僨張,終於,他掀開被子下床去。走到摟梯上他才發現自己是一絲不掛的,於是,他匆匆忙忙的換上輕便的衣服。他不想嚇到她,他只是想跟她在一起談談,藉以打發寂寞的長夜。他不是要上去誘惑她。
他把門一打開,她就低斥:「你想做什麼?」
「我只是想要找你談談而已。有的時候夜裡實在很沒趣。」
她聽出那種寂寞的成分,談起寂寞她是最有經驗的,在被綁架之前,她的人生一直是寂寞的。她拿了一件天鵝絨的睡袍就下床來。
他在壁爐之前的沙發坐下。她則坐在沙發前的一個抱枕之上。她願意聽他談談,如此接近的面對火光談心是非常溫馨的,只可惜……黛比突然感到心酸,如果能如此恬靜的相守一世,該有多好……
「黛比,你不知道我有多麼需要你。」他情不自禁的挑起她的一小綹秀髮。
「大人……巴黎……那是不可能。我們不能,因為命運已將我們許配給別人了。」
「命運是個殘酷的怪物。」
「無法解決的就必須忍受。」
「命運改變不了我對你的感情。」
她挺起上半身幾近崇仰的面對著他,「巴黎,也許我們的命運繫於未來。」
「去他的未來,我現在就要你!」他雙膝一張將她扣住,那溫暖的酥胸遂貼上他最敏感的部位,熱力穿透了所有的禁忌。
她不禁泫然,「請你不要折磨我。你很壞,你一直在誘惑我,誘惑我變得跟你一樣壞。」
他拉她站起,讓她坐在膝上,「小傻瓜,那不是什麼壞事,那是一種快樂。」他溫柔的低喃:「像這樣抱著你有什麼壞的?甜甜的一吻又有什麼不好呢?」
「我拒絕你的不是『吻』。」她呢喃。
「那我就吻你了。」他沙啞的低語。
既然是最後一夜,她也想跟他纏綿一番,她要深情的吻他,她要留下最甜美的記憶。於是,她以輕歎迎接那扣人心弦的吻,她朱唇微啟,忘我的與他擁吻。那溫潤的舌尖如雷的觸腳,一經碰觸即在心田激起無數的火花。
他的吻更深更狂,她的理智則逐漸薄弱。過了好一陣子,她才發現他的手在她胸前磨搓,羞恥使她大怒,「你這個騙子!說什麼要談談而已,其實你只是想佔我便宜。」
他無奈的低咒:「天啊!你也是渴望著我的!如果你否認自己的反應,那你才是騙子。」
「如果你再不下去,我就尖叫好讓所有的人都聽到。如果你乖乖的下去,我就把這件事忘了。」
他瞪了她一眼。她那急遽起伏的胸部很明顯的透露了她的需求,她可以假裝她不愛,但事實勝於雄辯。
她一踏上海巫號的甲板就有那股似曾相識的感受,強風似乎釋放了她潛意識中的記憶。海風、海水的味道、搖晃的船身與水手們的叫喊聲都是那麼熟悉。
他在她耳畔輕語:「光是看你迎著海風呼吸的模樣,就可以瞭解你其實是一個敏感的人。」
她轉而面對著他。他溫和的幫她把頭套拉上,輕輕的裡住她那心型的臉。那股似曾相識的感覺濃得化不開,似乎是十多年前的記憶,也似乎是幾世紀前的印象。她不覺靠向他,他俯首親吻她。
她卯足了全力才使自己離開他溫暖的懷抱,她告訴自己別讓感情淹沒了理智。他為了駕駛一小段北上的航程故而先走開。
他再回到她身旁時,她已冷靜許多。「有點時間可以讓你到船艙去參觀,等海巫號轉西之後,我再帶你上甲板眺望坦特龍堡。」
海巫號是一艘豪華的船隻,船艙裡不是紅得發亮的紅木傢俱就是閃閃發亮的銅器,船長室是純東方的裝潢,無價的東方地毯之上是一座名貴的中國漆繪木櫃。矮矮的床上儘是金色花樣的黑色絲被。古銅色的炭盆之內有著溫暖的火光及美好的香氣。
「從一艘路過的中國船搶來的。」他坦承。
「你都是要什麼搶什麼嗎?」她問。
「那當然。」他一說竟惹得她滿面通紅。
他為她調了一杯甜甜的溫酒,「捧這杯酒到甲板上去,今天的氣候並不暖和。」
回到甲板上,她快樂的淺酌。
「瞧,那就是坦特龍堡,回程的時候你可以看得更清楚。」
她避開他的眼光,因為她不會回來了。
接近李斯港的時候海上的船隻就多了。忙碌的港日景觀是她前所未見的,不過她最為在意的是——她什麼時候可以溜下船去。
巴黎站在碼頭上等候他的手下去採購補給品,她則一直在甲板上留意巴黎的舉動。就這樣,她等了快一個鐘頭,他的手下們才紛紛的扛著一些似乎是很重的箱子回碼頭。就在大夥兒忙著搬運之時,黛比挑了個沒人注意的角落悄悄的溜下船去。她才踩上碼頭就與特洛伊撞個正著。他不由分說的將她扛在肩上就準備登船了。
她不停的踼打尖叫,她有股被騙的屈辱。為什麼她就是逃不出寇克本這一家人呢?於是,她深感委屈的痛哭咒罵。
「船長,請准登船。」特洛伊開心的報告。
「准!寇克本先生。」巴黎正式的下令。
「船長,最後這貨該擺哪裡?」
「我不要那袋『貨』,」他冷冷回答。「把她送給水手吧!」
她頓失血色,「不……求求你……」她哭叫。
巴黎溫和的抱她下來,「姑娘,我只是在逗著你玩的。」兄弟倆相視而笑。
特洛伊看了一下他所帶回來的那幾箱貨,然後又看著黛比說。「誰說魚與熊掌不能兼得的?」他大笑。
巴黎讓她坐在一大捆的繩索之上。她擦乾了淚,面對回寇克本堡的事實,此刻她的心情很複雜,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悲傷是快樂?
回程途中,巴黎一直守在她身旁。他很快樂,金子到手了,黛比也沒弄丟。一切都很完美,現在只等她接受她的「新生」。他開心的凝視著她。
她不曉得他為何以一種奇特的眼光看她,然後又欲言又止的走開。她不知道他又有什麼計劃,但很明顯的,她又被他逮個正著了。唯今之計,她只好與他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夏蓉站在高塔之上觀望,海巫號的影子一出現她就焦慮的在等待了。雖然巴黎沒把計劃告訴她,但是她可以猜得出巴黎並不想放人。
黛比一馬當先的回到室內,她沮喪的對夏蓉說:「謝謝你的暖手筒,夏蓉。我想在李斯港逃走,可惜失敗了。我的行動似乎永遠無法成功。」
夏蓉略帶同情的對她微笑,「你恐怕得跟我們多侍一陣子了。」
巴黎面無表情的走入陽光室,特洛伊則是笑嘻嘻的走來。因此,夏蓉已可確定巴黎必然是拿到贖金了。
直到黛比上樓去之後,巴黎才對夏蓉翹起大拇指,夏蓉開心的投入大哥懷裡。他們開心的狂笑,笑得涕淚縱橫。
「巴黎,也讓我喝點威士忌好不好?我牙疼了一整天了。」夏蓉說:「星期六就是收成的節日了,我的牙疼得趕快好才行。哦!天哪!我們真是值得慶祝!」
「嗯,我真是迫不及待的要嘗一嘗烤肉的美味了。」特洛伊說:「一想到節日就想到牛。那種烤肉的香味一整天都在城堡內讓人垂涎欲滴。」
「好了,我上去看看咱們的『貨』是否已安全的上床了。我順便叫人送一桶威士忌上來。的確值得慶祝一番。」他笑著走了。
特洛伊驚歎,「他真是謀略中的高手。」
夏蓉搖搖手,「巴黎不是平常人,所以也甭想他會循規蹈矩。」
「啊,好了,」特洛伊眨眨眼,「反正,有勇氣才有勝利。」
巴黎一人躺在床上時,不覺莞爾。一想到在邊界等著捕捉他的那些官兵就更覺得可笑。不過,亞伯拉漢一定知道是他,而且那個老頭是勢必會報復的。
亞伯拉漢有可能會利用什麼來報復他呢?黛比嗎?當然了,如果亞伯拉漢懷疑黛比是瑪樂司的女兒,那麼他一定會去找瑪樂司。
巴黎必須在亞伯拉漢之前先去找瑪樂司談。現在應是父女相認的時候了。在把她交給她父親之前,他想得到她的信賴與愛。明天,就是明天!明天他將展開行動把她永遠綁住,她將屬於他一個人的。
翌日,霍爾太太為黛比送上來一份豐盛的早餐,在霍爾太太背後是個快樂的男人。
「多美的早晨,霍爾太太,讓我為你開門。」
黛比沒料到巴黎一大早就到她房間來了,還好她已經穿上了正式的服裝。
他飢渴的望著她,如果他能在一早醒來就可以欣賞到這朵鮮嫩的花,那麼他的人生就完整了。他清了清嗓子,說:「我叔叔瑪樂司,也就是歐敏士登伯爵要在今夜舉行晚宴。由於我是他的賓客之一,所以你自然也得去,要不然我一走你就又想跑了。」
「寇克本大人,我很榮幸,但我有義務得逃。」
「該死的義務!」他冒火了,「你哪知道等著你的是什麼見鬼的義務。」一見她快冒煙了,他只好兩手一舉,溫和的說:「我再說一遍好了。今天晚上如蒙賞光,我將十分榮幸的護送你去參加坦特龍堡的晚宴。我知道你沒參加過什麼宴會,但是我可以保證你一定會玩得十分盡興的。已故伯爵夫人在世時經常舉行盛大的舞宴,當然,今天的只是晚宴並不跳舞。但,美酒佳餚、雲鬢香衫依然是樂趣十足的。再說,我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伴了。」
黛比的興致一下子被他勾起,「伯爵大人知道我的事嗎?」
巴黎猶豫了一下,「嗯……知道……也可說不知道。」
「你這個狂徒。你一定只告訴他一些不關緊要的。」
「沒錯。」他坦承,「你何不直接對他明講去?」
「我是有這個打算沒錯!」
他大笑,「他也不會驚訝的。」他對在一旁聆聽的霍爾太太說:「既然決定好了,你就幫她準備過夜的行李。」霍爾太太對他早已崇仰,他的命令她是欣然接受的。「我們過午就出發,否則天色暗了路上會有濃霧。」
巴黎一走,霍爾太太就興奮的嚷道:「唷!跟伯爵大人共赴晚宴!我得給你準備熱水,還得幫你弄個高貴的髮型!」
黛比歎了口氣,「霍爾太太,我昨天差一點兒就在李斯港逃掉了。可惜他們寇克本家人口太多了,我從這個手上逃了出來就被另一個捉到了。」
「但是你逃了不就無法參加今夜的盛會了!」
「是的。我的計劃失敗了還算幸運。」她氣惱的說。
其實,黛比對於晚上的宴會真的感到很好奇。而且,她有預感今天晚上一定有什麼事會發生。
黛比在爐火前泡熱水時,霍爾太太則在一旁說個不停,「你那套從沒穿過的絲質內衣正好可以穿,就在你的箱子底下那套紫色的。你正好有紫色的禮服可以搭配。大小姐,你實在很幸運。」
黛比為之一顫,「紫色那套絲衣?你不覺得這種天氣穿太冷了點?」
「哦,別傻了,丫頭。內衣之外還有禮服、大外套等等的裝備呀!你好好休息一下以應付今天晚上的宴會。還有,中午不要吃大飽,也許就喝些濃湯什麼的。因為晚上他們會弄出一大堆吃的。」
下午三點左右,巴黎已準備出發。可惜天氣太冷了,黛比那個漂亮的髮型不得不讓她的斗篷大衣給蓋住。
巴黎似乎一點也不覺寒冷,他雙手輕攬黛比的腰扶她上馬。黛比發現在他眼底有數不盡的激賞,她知道自己不該覺得快樂,但她就是快樂!
他們很順利的前進,但到了山上,濃霧使得天色變暗,愈往上爬愈暗。黛比看不到在她前面的馬,她的心立刻就慌了。濕暗的環境在她看來詭異無比,她緊張的坐在馬背,手足無措的想看到他的身影。沒想到他的身影就突然的出現在她身邊,「你夠暖和嗎?」
「夠。謝謝你。」她心虛的說。「我們現在可以往回走嗎?」又濕又冷的霧使她冷得發抖。
「就快到了,下山就是了。你真的不冷?」
「我……凍死了。」
「坐在我前面來。」他敏捷的將她抱過去,溫暖的身軀令她覺得格外安全。
她抬起頭望著他,柔情的視線在無聲的半空凝結,她毫不掙扎的迎上他溫柔的吻。馬匹再度奔馳,她的心一如快樂的弦律。她已瘋狂的愛上他,她愛這種歸屬感與被人呵護的感覺。
他那溫熱的唇貼上她的耳畔說:「靠在我懷裡,我的大外套還可以將你裡住。」
她紅著臉與他貼近而坐,她的挪動使他不由自主的倒抽一口氣,而他一手抱在她胸口上也令她尷尬的喘氣。
「今天晚上的天氣這麼糟,搞不好宴會開不成了,像這種天氣恐怕沒有人願意出門。你來了不會後悔吧?」他輕輕的對她說。
她抬起頭,但天色太暗了,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感受他強勁的心跳與壯碩的臂彎。雖然,她手腳都凍僵了,但是她不後悔。
坦特龍堡有兩道城橋與城門,巴黎雖在黑暗中,卻能熟練的把人馬帶進城堡。在院子裡有他一早就派來的手下在等候他們。
「大人,都準備好了。」
「很好。我走塔樓外的樓梯,你把我的馬牽走。」他抱起黛比走上石階,很快的他就由塔摟外走入他在坦特龍的房間了。他關好了門拉著她往內走,「進來暖和一下吧,親愛的。」
黛比緩緩的走入那間溫暖的房間,除了房裡已有旺盛的爐火之外,桌上也已擺好蠟燭、酒杯。她看著杯中美酒,問:「根本就沒有什麼晚宴,對不對?」
他低頭看著她,「只有我們兩個,甜心,我想獨佔你一段時間。」的確,桌上的晚餐是兩人份的。
她紅著臉,心跳也急遽的加速。他幫她脫去外套之後,就讓她舒適的坐在一張大沙發內,才又幫她脫下靴子,並為她揉揉冰冷的小腳。
「你都凍壞了,讓我來把你的絲襪也脫下。」
她及時阻止他,「我自己來。」她的裙子也都濕了。
「這還不夠,你得脫掉身上的濕衣服才行。我給你拿件乾袍子,你的衣服很快就乾了。」
她一碰他的手,才發現他自己的衣服也都濕了。「你比我更濕。」她羞澀的說。
「我去拿兩件袍子。」他微微一笑。
不久,他找來兩件白色的袍子。「穿過這個拱門就是我的臥室了,你進去把衣服換了。」
那張有四個床柱的大床簡直是她無法想像的,連床單都是天鵝絨布料所縫製的。她的絲質內衣很快的就乾了,所以她直接把袍子套在內衣之外。由於袍子過大,她走路的時候還得拎起下襬。
他依然請她到壁爐前那個沙發坐著,然後他把過長的下襬拉高綁在她的小腿上,接著又把過長的衣袖捲起。然後他才握起她的手親吻。
她一時無話可說。之前,她不曾真正的與男子獨處。巴黎可是一點也不緊張,他十分自在的享受片刻的獨處。黛比發現他真是一個魅力十足的男人。
他把酒拿到爐前烘才遞給她,「這個可以幫你暖身子,但是別喝大多,否則你馬上會睡著。」他躺在壁爐前的地毯上看她。
她下意熾的摸摸她潮濕的頭髮,「我的髮型一定是一團糟,可惜霍爾太太忙了一個上午才弄好的。」
「如此紊亂的髮型讓我一看到心就會跳那麼一下。」他輕笑道。
「這個房間很美,難怪你喜歡造訪坦特龍堡。」
「也許有一天它會是我的。」
「一定會的,你跟這地方很配。」她慎重的說。
「你也是。」他輕撫她姣好的臉頰。
世界彷彿在瞬間模糊了,她的眼中只有他的存在。她無法呼吸!無法思考!
「酒讓我覺得怪怪的,也許我該吃點東西才好。」她說。其實,她自己很明白,讓她覺得手足無措、覺得怪的是他。
「我們不需要在桌上那邊吃,我們在壁爐這裡吃就可以了。」他起身一觀,「嗯,咱們有野鳥、羊肉、起司,還有鳥蛋。我每一種給你拿一點,你最好每一種都嘗一點。」他拿了一條大餐巾擺在她膝上,才把那一大碟的食物拿給她。
「我吃不下這麼多。」
「但願如此。因為有一半是我要吃的。」這回輪到她坐在沙發上,他坐地上,兩人共享那碟晚餐。吃東西時緊張的氣氛不見了,他們吃得像一對孩子又說又笑的。吃飽之後,巴黎把頭往後一仰靠在她的沙發上。
「謝謝你陪我痛快的吃一頓,我一直很想跟某個特殊的人分享。我夢想著有人會為我的生死而擔憂,為我的安全歸來而喜悅,我需要一個精神上的伴侶,一個愛我甚於一切的人,一個能分亭我的食物、我的床、我的思想的伴侶。」
她溫柔的說:「一個能在子夜分享恐懼的人?」
「我沒有恐懼,我不怕野獸也不怕人。」
「我怕。」淚水悄然而落,「巴黎,我的丈夫該如何是好?」
「你不用擔心。我們可以撤銷那樁婚姻,親愛的,那是小事一樁,真的,因為你們根本沒有圓房。」
「你願意放棄贖金?」
他握起她的手,「我會處理一切,你什麼都不用操心。」
「哦,巴黎,即使我可以沒有丈夫,但你卻依然是安妮的丈夫。」她說。
他吻著她的手,「別說了,愛人,不要難過。我可以把她休了並送她回家去。說真的,我無法讓你當我的情婦,我要娶你。只要我打發了她就立刻娶!」
「巴黎,答應我,你不能傷害她。如果害死了她,我們之間就沒有幸福可言。」淚水已氾濫。
「我是不在乎她生或死,但你在乎別人,小羊。」他擁抱著善良的她。她則輕顫的靠在他胸前感受他澎湃的熱情。
他拿起酒杯先讓她淺嘗一回,然後他在相同的杯口喝酒,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的,他們共享一杯愛酒。他深情的擁抱她,他的手臂強壯而溫暖,爐火溫馨感人,這一切使她癡迷。她趴在他身上,兩人渾然忘我的凝視著對方。
巴黎溫柔的撥開她臉上的秀髮,他溫柔的吻她,吻得她如癡如醉。
「黛比,你是那個能與我共享一切的人嗎?」
「哦……是的。」她喘息道。
「那你現在就與我交換誓言。你保證你永遠都屬於我一個人。」
「我保證,巴黎,我保證。」
他把自己手上的玉戒指卸下,套在她的手指上,由於尺吋差太多了,那枚戒指只好套在她的大拇指上。他慎重的親吻她的手心,接著,他的吻便排山倒海的落在她身上。突然間,所有的感受都變得火熱。他脫下她的白袍,雪白肌膚之上的紫色絲衣更令他興奮。他一撕就把紫衣撕成兩半,他的眼光與嘴唇一吋一吋的挪動,她完美的胴體是他最為激賞的佳餚。轉為激動的舉動使她不安的掙扎。但他那火熱的唇並不放開她,他傾全力的攻佔那雪白的胸脯,他熱情的吻她。他已經等了她很久很久了,如今他再也無法放棄。他渾然忘我的直入最終目標。
她驚叫:「巴黎,放開我,你傷害我了!」她掙扎又掙扎,但就是推不開他。
巴黎直接抱她走入他那間臥室,她一上床就想開口制止他,但他的吻迅速的封住她的嘴。
脫下袍子之後的巴黎令她詫異得無言以對,他那碩大又帶疤痕的身體逼得她節節後退。他在牆上的影子就像她噩夢中的怪物。
「不!」她驚叫。
「沒關係的,」他將她抱在床上。她的美使他失去理智,於是她開始哭叫。他吻她,吻走她的不安與惶恐。「親愛的,讓我愛你。放輕鬆,讓我享有你的甜美。」
「不,不行,巴黎!你太大了,我不能跟你……不,求求你停下來。」她哀求。
「不要掙扎,甜心。我知道這是你的初夜。」他邊哄邊推開她抗拒的雙腿。
兩人結合的瞬間,她似乎暫時的失去知覺了。於是,他立刻鬆開她,侍她恢復知覺後第一眼看到的是她腿上的血。她充滿怨恨的看著他,「我說過你會傷到我的!天啊,你怎麼可以如此對待我?」她抽抽噎噎的哭著。
「你這傻小孩,你是被自己的恐懼嚇昏的。」他百般無奈的說。
她發現此人帶著堅決的眼神拉住她,對她說:「這一次我不會傷到你了。」他吻著她的喉,「我愛慕你,親愛的,陪著我。」
「不,我不行,我不能忍受那種痛。」她惶恐的掙扎,一腳踢中他的下體。
「要不是你僵得跟冰棍一樣又怎麼會痛呢?」他惱火的說。
她倉皇逃出去把她的衣服穿好,一見他裸身走出,她不禁斥道:「快穿衣服!你不覺得慚愧嗎?」她覺得自己快羞愧而死了。
「該死的,你為什麼偏偏要破壞如此美好的夜晚?真是典型的大驚小怪,又沒什麼大不了的。」
「沒什麼?」淚水滴落胸前,「你是指——我這個人沒什麼意義是不是?」
她憤怒的把衣服扣好,「哼!至少金子是你無法到手的!如今你已經沒有資格去向亞伯拉漢要那些金子了!」
他仰頭大笑,不服輸的說:「金子我早就拿到了。你在李斯港所看到的貨正是那筆贖金。」
她淚如而下,絕望的看著他。巴黎這才驚覺自己說錯話了,只為逞一時之快就毀了她的自尊。他是真心愛她的,但他說出的話似乎只會加深兩人之間的距離。才幾分鐘的時間,他們之間的關係為何跌到谷底?曾經那麼美好的感覺為何走樣了?他無助的站在原地看著她。
「那天你帶我去只是為了誇耀你的勝利?」她悲哀的說:「我完全不知道。我像個白癡。」
「黛比……」
她再也受不了他的呼喚,她掩著耳往外跑。
黛比沒頭沒腦的跑,根本不在乎自己闖入什麼地方,她沿著一個畫廊跑,又衝下摟跑向城堡的另一側去。終於,她被一名士兵擋下並質問她的身份。
「寇克本大人帶我來的。」她脫口而出。
那名士兵立刻改變了態度,「對不起,夫人。但這是伯爵大人的廂房,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出。我不知道你是大人的貴賓。」
此時瑪樂司大人也從書房走出來,「吵什麼?」一見到黛比他震驚的站住,「丹妮兒,怎麼可能?」
「我是黛比西亞……丹妮兒是我母親。」
「丹妮兒?拉蒙?」瑪樂司追問。
巴黎突然走出,「瑪樂司,她是你的女兒。」
他叔叔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們。這個女孩太像丹妮兒了,但很明顯的,她也有寇克本家族的遺傳。這震驚使瑪樂司的胸口一陣抽痛,他連忙坐下,「雖然不可能,但是我卻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的天,孩子,你是在哪裡找到她的?」
這一夜的意外對黛比而言是過多了,她跪倒在地痛哭失聲。巴黎不敢去安慰她,但瑪樂司立刻上前去扶她。
「不要碰我!」她憤怒的大叫。
「瑪樂司,說來話長。這得從士二年前說起,當年我跟父親遇到一個法國人,她在臨死之前把她的孩子交給我父親,而他就把那個小女孩送到孤兒院去了。這件事對我而言原本沒什麼意義。我父親過世之後,我才由帳冊得知這些年他一直資助這個姓拉蒙的女孩。」「一看到她,我就懷疑她是寇克本家的小孩。直到我發現她的名字也是一個城市的名字,我才能確定。我也很確信她不是我父親的女兒,所以只有你的嫌疑最大了。」
「天啊,如果我能早一點知道就好了。孩子,原諒我。」他輕聲的說。
「我永遠不原諒你。」她發狂的說。
巴黎解釋,「孤兒院是個很……辛苦的地方,如今她卻發現她父親是個伯爵大人。很不能平衡的,你說是不是?」
她抬起頭,「孤兒院不算什麼!我不也熬過來了?我為的是我母親,她在愛丁堡流浪了五年因而喪命。都是你把她趕走的!」
「我沒有,」瑪樂司惱火的說:「我愛丹妮兒,她是我一生最珍愛的女人。是她離開了我!找不到她的時候我急得快發瘋了。當年的事我依然印象深刻,就在我跟國王陛下出征歸來之時,發現她跟別的男人跑了。她只交代瑪格麗特的母親轉告我說,她懷了別人的小孩所以無顏面對我。原來,那是謊言!」
瑪格麗特?辛克裡站在陰影底下,她調整了低胸禮服的領口才匆匆的走出,打斷了瑪樂司的話,「你們真是可恥,」她對瑪樂司皺眉說:「讓我來照顧這可憐的孩子。你們真是太粗心了。」她扶起黛比,「你得休息一下,我看你累壞了。今天晚上夠你受的了,睡一覺醒來就好了。」
黛比一心只想離開這兩個寇克本男人,所以她乖乖的讓瑪格麗特把她帶走。她不想見任何人,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瑪格麗特一向很能掩飾自己的情緒,但今天她可火大了,她母親竟然沒看出這女孩的身份!多年以前,她母親耍詐的趕走了瑪樂司的那個法國女人,然後又以年僅十五歲的瑪格麗特來取代那個女人的位置。她的母親原指望她能當上伯爵夫人,只可惜瑪樂司就是不肯娶她。
如今,那個法國女人的女兒竟然出現了,而且瑪格麗特一眼就看出巴黎跟這女孩關係非比尋常。
瑪格麗特先讓黛比住進她隔壁的大客房,然後她又調了一杯藥水給黛比喝。她要黛比一覺睡到天亮,因為她得仔細的思考一番。
瑪樂司看著巴黎說:「今天晚上的事真是令人難以置信。你不瞭解這對我而言意義重大。我一輩子無兒女,眼看著安格斯生出你們這七個好孩子,而如今奇跡似的找到了心愛的女人為我所生的女兒。巴黎,我一定會補償她的,你得幫我說話。第一件事我就是要恢復她合法的身份。我會重建一側的廂房做為她的住處。老天,巴黎,我本來以為這胸痛會令我了無生趣,如今,我又有了生活的目標。我得為她做一些計劃。我還得變更我的遺囑。」
巴黎皺起眉頭。這下可好,一團糟了,瑪樂司要為黛比做計劃,要她留在坦特龍。但他可是打算天一亮就會帶她回寇克本去的!看來明天一早,一場混戰在所難免了。萬一讓黛比這生父發現她已嫁給吸血鬼亞伯拉漢的話,那才有得瞧!話說回來,這門親事隨時可撤銷。
巴黎打算先把自己的意願對瑪樂司說個清楚。
但是瑪樂司說:「你也許會覺得我是個傻瓜,不過此刻我真的想到教堂去一下。失陪了,巴黎。」
巴黎大為詫異,沒想到無神論者竟然要上教堂了。巴黎無奈的回到他的臥房,仔細的一想,他對黛比的感情還真是非比尋常,那可不只是性的衝動——是愛!今夜的他真是失策,難怪她會幾近歇斯底里。不過,下一次就不同了,下一次他一定會格外小心。
天一亮他就去找她。他搖了她老半天,她才昏昏沉沉的坐起來。巴黎感到有點不尋常,待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瑪格麗特一走進,他就嚷道:「他媽的瑪格麗特,你昨晚到底給了她什麼東西吃?」
瑪格麗特很委屈的說:「是鎮定劑。我看她太難過了嘛!」
「見鬼的鎮定劑,你以為我不曉得嗎啡這玩意兒嗎?」巴黎轉而對黛比說:「黛比我給你帶外套、鞋子來了。我們回家了。」
黛比抱著頭,她的腦子像團漿糊般亂,不過,她不想跟他回去。但是,她也不想留下。她的目標是愛丁堡,今天她就要回愛丁堡去。她穿了鞋穿了外套,打算先跟他回寇克本去。
巴黎問瑪格麗特,「瑪樂司人呢?」
「在睡。他昨晚一直在教堂,到了四點多才上床。他也吃了點鎮定劑,還得睡上幾個小時。你何不等他起床才走呢?他醒來發現你們走了一定會發怒的。」
「我得回去了,明天就是收成慶典。你叫瑪樂司帶你去,他已有一整年沒去寇克本堡了。有他女兒在,他一定會去的。」
瑪格麗特不滿的低斥:「她的吸引力似乎很大!」接著她口氣一變,甜甜的又說:「還是謝謝你的邀請了,大人。」她原先打算請他轉封信給她母親,後來想想,反正她這星期是要造訪寇克本的,那她又何必給自己留下不利的證物。
黛比一路上保持沉默,只有一回她問一個士兵,「在山上的那些小小的洞是做什麼用的?」
「夫人,那是牧羊用的。春天有雪的時候,牧羊人會把小羊放在小洞裡避寒。」
巴黎示意他的手下騎到前方去,好讓他跟黛比談談。「以後不要再吃任何鎮定劑,除非是我拿給你的。」他慎重的警告。
「大人,你非得下命令不可嗎?」
「這是我的天性。」他說。
「就跟自大、殘酷、色情、欺詐一樣,全都是你的天性。」
「女士,別再以這種不敬的態度跟我說話,否則你會發現——我還真是很殘酷的!」
「寇克本大人,到坦特龍之前我只是個小可憐,如今我已是伯爵的女兒了。我高興用什麼態度跟你說話就用什麼態度!」
他一把拉住她的韁繩,「即使你是國王的千金也一樣!」
他的怒氣使她知難而退,反正她也不用忍受他多久了,所以她的態度軟化了。「我昨天晚上被下藥了——神志不清。」
「我接受你的道歉了。」他冷冷的說,直到她繼續往前,他才以柔情的眼光看著她的背影。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0-14 11:59:21
第五章
黛比一回寇克本堡,就發現夏蓉因牙痛而整個下巴都腫了起來,所以每一個人都給她一點建議。特洛伊說要幫她把牙拔了,但是她驚駭萬分的拒絕了。「後頭的牙拔了臉頰就會塌下去,你不曉得嗎?」
亞利珊卓說:「我到廚房去給你拿些丁香來,咬在牙疼的地方就比較不痛了。」
塔瑪絲卡懷疑,「是不是有些什麼古老的吉普賽藥方?好像是用蜘蛛網或什麼的?你得去問問『那個人』才曉得。」
「我這個樣子怎麼去見他!」夏蓉捧著她的下巴。
「我有個建議,」黛比說:「可以做個藥糊塗在上面把膿吸出來。用麵包或燕麥來做都很有效。」
「怎麼做快教我,我受不了啦!」夏蓉說。
「必須趁熱把藥糊塗在上面,等它涼了就換熱的。得一直使用,一天下來膿就差不多被吸光了,膿出來了自然就消腫了。」
一開始大家都來幫夏蓉,但後來又統統跑去準備慶典的事了。只有黛比耐心的幫夏蓉換藥。夏蓉注意到黛比的黑眼圈,她不曉得昨晚巴黎到底是怎麼對待黛比的?夏蓉是個大方的人,她突然說:「必須找個人去見見強尼?雷文,得轉告他我今天晚上不能出去了。」
「你一定是能看穿我的思緒,我一直在計劃要去找他。他能帶我去愛丁堡嗎?」
夏蓉點點頭,「可以。反正你的贖金已經給了,這是很公平的。」
黛比穿著夏蓉的綠色斗篷大衣在城牆之外等待,突然有一匹馬向她疾駛而來,她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強尼?雷文抱上馬了。
他自己也大吃一驚,「這是什麼遊戲?夏蓉呢?」神秘的吉普賽人盯著她看。
「她牙疼不能出來。她說你可以帶我回愛丁堡。」
「你能付出什麼酬勞?」
「我什麼都沒有。」
他大笑,「空手離開一座富裕的城堡?你未免太傻了,是不是沒見過世面呢?」
「我空手而來,空手而去。」
「那你打算以你的身體酬謝我嗎?」
她抽了一口氣,「不,不。你就不能視為日行一善?」
「我還不如去撞牆死了算啦。你有沒有一點自尊啊,小姐?」
她注意到在她大拇指上的玉戒指,「這個給你。」
「等我一下。」他匆匆的下馬走開,過了一會兒,他就抱著一隻剝光皮的死羊回來——那是明日節慶要烤的羊!他把羊綁在馬鞍後。
「不干我的事。」她才不管他偷了巴黎幾頭羊。
「胡扯!命運是站在『敢做』的這一方。每一件事都是有關聯的。比如說,你剛才就不該讓我看到你的戒指,而且,你應該把握機會偷了我的馬,直奔愛丁堡去賣才是!」他雙腿一夾便迅速的上路了,他十分瞭解附近的地形,有他帶她很安全。
「這麼說,你是一有機會就拿是不是?你不怕有一天得付出極高的代價?」
「到那一天我將甘之如貽的付出代價。」
總之,黛比終於逃出來了。她將投入她的新生活,她要證明給那些寇克本看——當然這是包括她父親在內的,她要證明她可以一個人過活,她不需要他們!
到了愛丁堡的城牆外她說:「讓我在這裡下馬,剩下的路我用走的,這樣才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他讓她下馬,「我很同情你,小母雞。」
「為什麼叫我小母雞?」
「母雞為人類生了一輩子的蛋,到頭來仍不免被人一刀砍了。我希望你的下場不至如此淒涼!」他狂笑而去。
她走了一會兒才走到她丈夫的家,在門外駐足良久,她實在想不出什麼借口來對她丈夫說她已安全歸來。雖是如此,她相信她丈夫一定是歡迎她的。
她很快的被帶到書房去等她丈夫,他一來就冷冷的示意她先別開口。他先看了她老半天才擠出一句:「是誰?」
「我不知道。」她心虛的說。
他拿起一根長長的棒子往桌上一拍。
「騙子!」他斥責,「明明是狂徒寇克本。你在袒護他。為什麼?」
她很害怕,但她已經說她不知道是誰綁架她了。「我……我只知道那是位於很遙遠的一座城堡,我被他們關起來。但是我一直設法要逃出來,現在我終於成功了。我很抱歉害你損失那麼多金子。」她聲淚俱下。
「損失?損失!」他破日大罵:「我為了一個孤兒院的小破布丟了一大筆金子!老天,我本來就不想交出那筆金子的。我們是中了他的計!他偷走了我的金子,不過,別搞錯——我會要回來的。我要他被捕、被吊死!你將親眼目睹他被吊死的樣子。」
她木然而坐。原先那個慈祥的老人怎麼一下子變了?天哪,難道全天下的男人都是邪惡的?女人就活該是個受難者!她突然歇斯底里的大笑。亞伯拉漢狠狠的摑她一耳光。她沒有哭,她一如頑石般坐著。
亞伯拉漢去拿了張文件出來,「這裡有封霍爾太太署名,保證你依然是處女的證明。霍爾太太她死定了!她竟然跟那幫人合作!這份證明是真的嗎?」
她默不作聲。
他叫來他的貼身侍從,「唐納,來證明一下她是不是處女?」
她恐慌的想逃。但年輕而高大的唐納已將她的雙手反握在她背後,他當著他主子與另一名總管面前把手伸到她裙子裡扯下她的褲子。黛比掙扎的在他臉上吐口水,但她的行動阻止不了他的手。他的手一探入她就放聲尖叫,他很快的就站定了。
「她還很小很緊,我敢說她還沒碰過男人。」
亞伯拉漢面目猙獰的看著她笑,笑得她從頭涼到腳。
「如此說來我們並非全盤皆輸。送她上床!」他交代唐納。
她羞憤的離開書房,在那個時候,她已下定決心要報復所有的男人。
唐納是個不男不女的人,他幫她沐浴,幫她挑睡袍,又幫她梳頭,然後又在她胸口塗上令她作嘔的香水。她像個死刑犯一樣,經歷了這一天,她將永遠痛恨男人。如果她能熬過今天,以後她要隨身攜帶武器。如果現在她手上有把刀,她一定一刀刺死這一對主僕。
「我為什麼要塗這種香水?」
「他沒有時間了,他很痛苦。」
她不瞭解唐納的話。她的丈夫病了嗎?
她光著腳被帶到二樓亞伯拉漢的房間,唐納開門讓她進去,她稍一猶豫他就用力推她。
床的兩側各有一座高大的蠟燭,佈置得像聖壇一樣。她突然想起夏蓉說過一句話:「懦夫死千次,勇者只死一次。」於是她提起勇氣往前走,想早點把事了。老頭躺在床上示意她過去,像場噩夢一樣,她才跪在床上,他就掀閉被子露出他赤裸裸的身體。想到他的身體與巴黎的有天壤之別,她不禁荒唐得想笑。亞伯拉漢摑了她一巴掌把她打醒,她這才仔細的看著這風乾的老體。
「唐納幹嘛讓你穿低胸的袍子?他明知我討厭女人的。」他抱怨。
她莫名其妙的看著他。突然他握起她的手強迫她去觸摸他那不起眼的部位。
「快一點!」他喝道。「我必須盡快得到你的處子之血,只有你的血才能治療我的病。」
她恍然大悟。原來他把她從孤兒院買出來別有居心,她大叫:「太遲了,太遲了!我的血都流在狂徙寇克本的床上了!」
他嫌惡的後退,就在那個節骨眼,她機靈的拔起床邊的蠟燭往床上丟,一下子就把那張床點燃了。
他高聲呼救,衝進來一大群下人差點把她撞倒,但這場騷動助她順利的逃出大門外。夜風吹在她半裸的身上,她拚命的跑。亞伯拉漢家的二樓已經著火。她跑了幾間房子之後就躲入附近的馬房。
她在馬房裡找到男孩子穿的長褲,同時也找回她的信心。現在的她畢竟是個貴族千金!
她父親在愛丁堡有一楝房子,還有一屋子的下人。她只要能找到那棟房子就安全了。她光著腳在街上找了半個多小時,憑著印象中亞利珊卓的描述,她找到了聖吉爾區最大的一楝宅子。她認清宅子牆上的寇克本與歐敏士登的徽章之後才敢鬆一口氣。
她跑上了石階用力的敲門。管家慢吞吞的來開門,「走開,我們不讓乞丐進門的。」
「乞丐?乞丐?」黛比驕傲的抬起頭,「告訴你,我正好是歐敏士登伯爵的女兒。你立刻給我站到一邊去。」
管家太太十分懷疑的看著她的赤腳,「伯爵大人沒有女兒。」
黛比直接從她面前擠入,「我可不想站在大門口跟一個下人爭論。你一定是瞎了,夫人,你看不出我是個寇克本嗎?」她揮揮手就要叫這個老太太走開了。「哦,對了,你先派個信差到坦特龍去跟我父親說我在這裡。同時,叫下女弄些熱水上來給我洗澡。順便叫廚子準備一些熱麵包、蜂蜜上來給我當早餐。」
她對這宅子不熟,但她已能瞭解什麼地方可以通往臥室。事實上,她打開的第一扇門就是間臥房,她一進門就靠在門上喘口氣。她成功了!狂徒說得沒錯,如果你表現得像塊踢腳墊,別人就會把腳踩在你身上。
她洗好了、吃飽了以後,就鎖起房門什麼也不穿的窩在舒適的床上入睡了。
巴黎天一亮就醒了,今日是寇克本堡最為重要的日子,收成節不只是慶祝收成,同時也是寇克本與他的子民上下一條心的象徵。他希望黛比快樂的玩了一天之後能原諒他昨夜的粗魯。
李諾士很難得的一大早就來參加他們的慶典。「巴黎,可以與你私下一談嗎?」
巴黎帶他到機械房去談,李諾士倒是開門見山。
「我想娶你妹妹娜娣亞,巴黎,如果你不反對,我們就結為姻親吧!」
「那可不!李諾士,如此一來咱們雙方得利。」
李諾士認為巴黎會狠狠的敲他一筆。「巴黎,問題是我目前沒有現金,所以我讓你挑一塊地。」
「你在米羅夏是不是有棟漂亮的宅子?」
「是,但那房子有很重的利息。」李諾士坦承。
「把那房子改在娜娣亞名下,利息我付。」巴黎大方的說。
「你開玩笑!」李諾士又驚又喜。
「不,我是認真的。就這麼說定了,下個星期咱們到愛丁堡去處理法律上的文件。」
李諾士歡天喜地的去找娜娣亞,他不曉得巴黎今天是為了誰而龍心大喜。
巴黎正要開第一桶酒的時候,瑪樂司帶著另兩名手下闖入。可憐的瑪格麗特老遠的站在後面不敢接近。
瑪樂司把巴黎找出去破口大罵:「你以為我老糊塗了、白癡了?你這臭小子,我想通了——你綁架的那個新娘就是我的女兒!你別以為你能混過這一回!我是來帶她回她家的!」
「冷靜下來,瑪樂司。到樓上去,我們邊喝邊說。」
「我要見我女兒!」
「可以,瑪樂司。啊,亞莉珊卓來了,甜心,叫黛比到陽光室來好嗎?」
「我找不到她,巴黎。她都沒下來玩。」
「那她一定是跟塔瑪絲卡或娜娣亞在一起。乖孩子,去找她。」
「她可以自由走動?」瑪樂司懷疑的問。
「天,她是個年輕女郎。我能把她關起來嗎?」
「她又怎麼會去嫁給那個吸血鬼亞伯拉漢的?你給我小心一點,老實招來。」
巴黎也提高音量了,「你應該跪下來感謝我才對!亞伯拉漢把她從孤兒院買回去是為了治療他身上的梅毒!」
瑪樂司臉色一白,胸口又痛了。
巴黎說:「放心,我及時的把她救出來了。」
「沒有!你沒有!及時應該是在她結婚前,你這渾小子,你為了黃金就讓她先進教堂結婚了!我告訴你,那個吸血鬼會把我吸乾的!」
「你可以把他們的婚姻撤銷。」巴黎設法冷靜下來。
瑪樂司咬著牙,「不用撤銷了。她還當不成妻子之前就得先當寡婦了。」
「別激動,瑪樂司,我知道你不在乎殺個敗類,但隔牆有耳,再說,如果你不冷靜下來的話,搞不好會心臟病發。」
「你就喜歡我死!你這個渾帳東西!告訴你,現在她才是我的繼承人。」
亞莉珊卓為難的又走進來了,「巴黎,我找不到她。沒有人見到過她。」
「該死的!叫那些丫頭馬上給我下來。去!去!快去找她們!」巴黎頗不耐煩的嚷道。
女孩子們一個個沉默的都進來了。巴黎把她們一個一個的看了一遍之後,就知道出事了。「亞莉珊卓,你們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我什麼都不曉得!」亞莉珊卓嚷道。
他吹鬍子瞪眼的又說:「在別人的眼裡你們都是美麗的乖乖牌。只有我這個做哥哥的心知肚明,你們全是一鍋壞水!黛比人呢?」
夏蓉開口了,「她走了。」
「走?怎麼走?」他追問。
「是強尼?雷文。」她低聲的說。
他抽出他的鞭子,大夥兒立刻往後退。他被出賣了!不是夏蓉而是黛比!他不敢相信!他們交換過誓言的!她是第二個背叛他的女人了。他為什麼就是沒學乖呢?
亞莉珊卓問夏蓉,「黛比去哪裡?」
「滾!」巴黎咆哮。「不要在我面前再提到那個名字!」他轉向他叔叔,「你的寶貝女兒回去找她的丈夫了。如果你救了她就把她藏到安全的地方,否則我會殺了她!」
瑪樂司氣沖沖的出去叫他等在堡外的人馬出發,他上上下下的看著瑪格麗特,「你!你給我回坦特龍去!現在就走!」
「大人,我想去看看我母親。」瑪格麗特說。
瑪樂司根本不甩她就走了。
另一方面,羅伯特?亞司一聽說李諾士求婚的運氣特佳,便也信心十足的去我巴黎。「大人,我想談塔瑪絲卡的事。」
巴黎陰冷的瞪他一眼,亞司下意識的倒退一步。「我不准,」巴黎順手砸了一張椅子之後就衝出門去了。
他騎著馬瘋狂的奔馳,他想殺人!所以他只好往沒有人的高山騎去。他在山頂奔馳數小時,直到他在精神上與大自然合而為一才平靜下來。
他責怪自己一不小心就讓一個女人打破了心防,他咒罵上帝、男人與女人。直到天黑了,他才回寇克本,而且回去就把自己關在槍械室裡喝得爛醉如泥。
這一天對亞伯拉漢而言也是霉運當頭,他床上那把火把二樓的房間燒了不打緊,三樓也差點付之一炬。
亞伯拉漢受到這重大打擊差點崩潰,待他發現新妻逃了,便立刻派出一隊人馬出外搜索,找了幾個小時,搜索隊伍無功而返。更慘的是,火神才走,瘟神就帶著大隊人馬攻進門來了。
歐敏士登伯爵大人把亞伯拉漢嚇成一團軟腳蝦。瑪樂司讓他的手下搜索宅子,並把一宅子的下人集中在一樓書房裡,很快的,他的大隊長就來向他報告了。
「二、三樓有失火的痕跡,但是沒有發現其它的年輕婦女在。」
亞伯拉漢瞇著眼問:「你找的人是誰?」
「我女兒。她在哪裡?」瑪樂司追問。
亞伯拉漢認為唯今之計只有裝傻才能逃過一劫了。「大人,」他小心翼翼的說:「我看你是搞錯了,住在這裡的唯一女性只有我的妻子。」
瑪樂司一逼近,他就後退連連,直到那張大書桌阻擋了他的路。「我不喜歡裝傻的人。我們彼此心知肚明,你之所以會娶她是因為她的身份,她是伯爵的女兒。你對她做了什麼好事了?」瑪樂司的嗓子充滿危險的成分。
「你的女兒?」亞伯拉漠結結巴巴的,「我想這其中可能有誤會,應該是有個解釋的。」
「你只有一條路走,」瑪樂司一把揪起他的胸口,「交出我的女兒!」
「我們在半夜失火了。她為了安全就離開了,現在……待在鄰居那邊。」
「騙子!」瑪樂司示意他的大隊長上前來,同時他指著一個下人,而那人正是唐納。「把那個人帶過來。」
唐納雞貓子鬼叫、驚恐萬分的被士兵以長劍推上前。
「老實招來。」瑪樂司直接問唐納。
「我的主人把那女孩帶上床,她卻不肯盡她為妻的義務,而且還把蠟燭丟到床上,然後她就逃出去了。」
「你們沒出去找她?」
「我們搜索了幾個小時都找不到她。」
瑪樂司為他女兒的全身而逃感到欣慰,但半夜的愛丁堡街道仍然是一個很危險的地域。他轉而面對他的「女婿」說:「你的遺囑是否改以我女兒為唯一的繼承人了?」
「當然沒有。」亞伯拉漢說。
「你真是太大意了,」瑪樂司嘴一嘟又說:「坐到椅子上把筆拿起來。」
「這是不需要的,大人。我的妻子當然會得到一大筆錢,我是說如果我死——如果那一天真的到了。」他懊惱的抱怨說:「我才為了她付出一大筆金子呢!現在我的財務狀況起碼少了一部分了!」
「一部分?」瑪樂司說:「給我寫。」
亞伯拉漢恭敬不如從命。
「日期寫上你們結婚那一天。」瑪樂司抽出一把小刀插在書桌上。亞伯拉漢乖乖的把遺囑寫完,然後便匆匆的退到一旁去。
「咱們有這麼多見證人實在太好了,你們統統過來簽名為證。」瑪樂司微笑的看著那一夥下人全乖乖的來簽名在新遺囑上。
亞伯拉漢在一旁偷偷的從衣袖中拿出一把利刀,他一刀刺進瑪樂司的背後。刀子的確是刺中目標,只可惜瑪樂司穿著堅硬厚實的皮革冑甲,冑甲之內還暗藏網狀鎧甲,所以那把刀連他的內衣都沒刺破。
在那個節骨眼,亞伯拉漢深知他的大限已到。瑪樂司轉過身去一手揪起亞伯拉漢的喉嚨,在亞伯拉漢落地之時已然氣絕身亡。
他的手下也把那些下人全滅口了。瑪樂司的大隊長建議放火燒屋以湮滅證據,瑪樂司同意了。
當瑪樂司回到他在愛丁堡的宅子大門口時,街坊鄰居才發現鎮上另一端起了大火了。
管家麥拉倫太太發現伯爵大人的手下全尾隨大人走進宅子裡時,她不禁暗地一驚,因為大人的手下平常都是在馬房裡留守從不進入屋內。她還聽到伯爵大人大聲的對他手下下令:「找遍愛丁堡的每一條大街小巷,把她給我找出來!」
管家太太關切的走近伯爵大人說:「大人,你該不會在尋找一個紅頭髮的小姑娘吧?」
「是的,麥拉倫太太,你對她的事瞭解多少?」
「不多,大人,但是她這會兒就在樓上睡覺呢。」
瑪樂司難以置信的笑開了嘴,「我女兒在這裡?」
「是的,大人。至少,她自己是這麼說的。」
「天,麥拉倫太太,我真想親你一把。」他大笑。
麥拉倫太太不安的退開。
瑪樂司叫他的手下退下,「沒事了,孩子們!你們去清洗、休息吧。我也是。對了,麥拉倫太太,如果有人問起,就說我們已在這房子侍了一整天,從昨晚就在家了。」
她恭敬的點頭,「悉聽尊命,大人。」
四十多分鐘之後,瑪樂司洗淨身上的污血,更換了輕鬆的衣裳來看他女兒。他門一開就把黛比驚醒了。
「你這丫頭在這裡。你有鴿子的直覺,一下子就能找到自己的窩了。」他慈愛的看著她女兒。
黛比拉起被子裡身才坐起,父女倆靜靜的看著對方好一陣子。
終於,為父的先開口說:「你真是漂亮,就像你母親一樣。我有很多話要對你說,不過第一件事就是:不許你再滿街亂跑了。天啊,你曉得嗎?我們找了你好幾個小時了。」
她光清了清喉嚨,「到了十七歲,我才發現自己竟是一個寇克本,我承認當寇克本也是有好處的。不過呢,所有的寇克本都喜歡對別人下命令。如果我們想建立良好的關係而不是一見面就吵,那麼,你最好不要對我下命令,有時候也請你聽聽我的意見。」
她愈說愈有自信。她深知她若不能在一開始先談妥,日後她的人生豈不跟以前沒兩樣了?
瑪樂司高舉雙手,「悉聽尊便,小姑娘。」
「很好。從現在開始,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管。我不要別人幫我做決定。」
瑪樂司手一揮,「沒問題、沒問題!你不用說了,把東西收一收,咱們回到你真正的家好讓我幫你挑個好丈夫!」
黛比翻了個白眼叫道:「老天爺啊!你才說要聽我的,現在怎麼又想替我出主意了呢!再說,我連衣服都沒有,哪有行李可收拾?現在,我需要一整套的衣服,除了衣服還要一把我自己的手槍。我發過誓,今後我一定隨身帶著武器,我今天就要。」她神色一黯,「說到丈夫,我已經有一個了,很遺憾的——不是個東西。」
他溫和的拍拍她的膝,「小姑娘,你已經當了幾個鐘頭的寡婦了。而且還是個富有的寡婦,而且我有合法的文件可資證明。」
她掩口問:「亞伯拉漢死了?,老天,怎麼會?」
「房子被火燒光了。」瑪樂司為難的揮揮手。
「不……哦,我的天,我做了什麼事了?」她惶恐的說:「我放火把我的丈夫燒了?」
「跟你沒關係。他死在我手上,但我發誓我是自衛殺人。他拿刀刺我,還好我身上穿有防禦用的鎧甲。」
黛比一顫,她合上了眼。
「你是一個感性的小姑娘,你必須瞭解甩掉那個人渣對你只有好處。還好,事發之時,你正好來拜訪你父親。」他說:「瞭解嗎?失火時,你不在那個現場。」
她點點頭。事實上,她自己本來就想拿槍去殺亞伯拉漢。「我很慶幸能甩掉他,我欠你一份人情。不過,我才甩脫一個丈夫你就又要把我嫁了。我受不了。」
「聽我說。我要給你合法的身份,以後我的一切就由你繼承。明天,我也會交出你丈夫『合法』的遺矚。你就是一個富裕的女人了,你大可挑選自己中意的丈夫。」
「本來要給巴黎的領地都要給我了?」
「是的。不過那個小渾帳還是可以繼承我的頭銜與坦特龍城堡。」他直視著她,「你老實說,你跟巴黎之間到底怎麼了?為了你的名譽,我們必須有所防範。」
「我跟他沒什麼,只有背叛與怨恨。」
「別急,別急。我想確定的是你跟那個『已婚』男人沒有什麼特殊的關係。女人似乎總是認為比較具有危險性的男人比較有吸引力。」
他們父女談了兩個小時,瑪樂司終於答應凡是有關她的事必須事先與她討論才能做決定。他們決定暫時先讓黛比住在愛丁堡這棟房子,直到她訂購的服裝一一送到了,以及法律上的手續也都辦好了為止。而且,瑪樂司不只給了她一對小手槍,還教她如何使用。他同意走一趟寇克本去把她尊重的霍爾太太給接過來。
瑪樂司不只接來霍爾太太,亞莉珊卓也同行來拜訪她。
接下來那一、兩個星期對黛比而言真是太神奇了。愛丁堡最貴的裁縫為她提供完整而高雅的服飾。為了她,瑪樂司把一間大寢室拆空了重新裝潢,她不只有自己的臥房,還有相通的起居室、更衣間。另外,瑪樂司也開始支付她可觀的津貼,因此黛比與亞莉珊卓便日以繼夜的逛街、採購,從珠寶首飾到手套圍巾,她想要什麼就買什麼。有的時候,瑪樂司還帶她們去觀賞夜間的戲劇演出。
有一天晚上,他們看完劇院的表演又享用了一頓豐盛的晚餐之後,兩個女孩坐在床上聊天聊得都快天亮了。
「他怎麼會答應讓你到愛丁堡來的?」黛比問。
「他沒有啊。自從你離開以後,巴黎就不常跟我們在一起。他一直跟他的手下在他們的大廳不是吃就是喝,喝醉了就亂發脾氣。連下人都不敢接近他。所以,我只留下一張字條說我要到坦特龍來而已。」
黛比抖了一抖,「我不想聽到你大哥的事。其它的女孩子怎麼樣?」
「娜娣亞跟李諾士訂親了,很快就會舉行婚禮。塔瑪絲卡很生氣被人搶先了。我相信夏蓉也有可能會接受羅根大人的求婚,她那個人也是不落人後的。」
「夏蓉太傻了。羅根雖然也很好,但是,以她的條件她可以挑更好的。全蘇格蘭就屬她最有女性魅力了。」黛比真心的說。
父女沒相處多久就發生了第一次的爭執。有一天,她在早餐桌上說:「我所受的財務教育不夠好,既然你是一個很有地位的生意人,那麼我也應該上幾堂課才是。」
「算了,丫頭,你那漂亮的腦袋就不要在這方面傷腦筋了。」瑪樂司以一種對五歲小女孩說話的口氣道。
她冷冷的說:「你不是說過我將會是一個很富有的女人?所以,我必須有點這方面的知識才行。」
「你得等你到了二十一歲的法定年齡才能成為富有的女人,現在我是你的監護人,所以我自然會處理你的財務。」
她手扠著腰大叫:「什麼?你這偽君子!你答應過我自己的事自己管的!現在,怎麼又嫌我年齡不足了?」她火大了。
「別忘了你是個女人!別鬧笑話給外人看。」
「我是個女人也是個寇克本,而且我才不在乎別人的看法。更何況,我也不想要那個老怪物的錢,那都是髒錢。」
「別胡扯了,丫頭!」他一聲令下。「如果你不要那些錢就留給你的小孩用。你將來必領照顧自己與你的小孩,因為別人是幫不上忙的。」
「你這麼說就有點道理了。」她走到她父親身旁,「瞧,我還是需要你指導的。有好多的事我想做,比如說,燒燬的那塊地應該還是有作用的。我想賣了那塊地再把錢捐給孤兒院,讓孩子過得好一點。」
「嗯,我看你是真的想要處理那些財務,但是你對你自己的財務狀況還不大瞭解。亞伯拉漢存放在銀行的保險櫃堆放了許多契約書。現在全蘇格蘭的地主差不多有半數是欠你利息錢的人。」黛比一愣。如今,她不只有權也有錢,她可以用來重整愛丁堡的孤兒院,她希望那些沒人要的小孩不只可以溫飽,同時也能享有陽光與歡笑。不只是硬件的設備需要改良,管理人員也必須有愛心,就像——霍爾太太那樣的人。
「我想去看看那些契約。」她說。
瑪樂司走了一圈又回到她面前,「你需要的是一個秘書,一個精通數字的人。我讓史帝芬?賈布萊與你一起檢閱你的資產,你說好不好?」
「暫時讓一個有概念的男人來輔助我是不錯的,當然,等我懂得自由處理之後就不需要秘書了。」她頑強的說。「這個史帝芬?賈布萊又是何許人?」
「他是我的一個外甥。我的妻子,已故伯爵夫人就是賈布萊家的人。她跟史帝芬的母親是姊妹。史帝芬的母親是皇后的女伴,陪著皇后到英格蘭去了。我叫他來吃晚飯,如果你覺得跟他處得來,我就僱用他當你的秘書。」
黛比沒想到瑪樂司的這個外甥倒是很斯文,他看起來才二十出頭,人長得也很好看。他有教養、文質彬彬、很紳士,跟寇克本那群野蠻人一點都不一樣。
瑪樂司先歡迎他外甥,然後才介紹自己的女兒,「這位是我的女兒,史帝芬。有關她的傳說很多,你應該都知道了。」
「果真是名不虛傳,」他親了親她的手,「表妹,你美極了。」
「謝謝你,史帝芬。我父親有沒有對你提起過我需要一個幫手,不只是幫我處理財務,而且得完成我的教育,還得教授我有關財務方面的課程。如此一來,我才能自己做一些決定。」
史帝芬對她鞠了個躬,「他是提過了,我很願意,只可惜那個時候我到英格蘭的宮廷去了一趟。我母親為我在皇后那裡找了一份差事。」他微微一笑,「我相信在英格蘭是有錢可賺的。」
「你必須賺錢嗎?」她問。
「是的。我只是一個可憐的次子。更可況,在我父親過世前幾年就已債台高築了。所以我母親才會被皇后所僱用。」
「抱歉,我不是有意要探聽你的私事。」
他微微一笑,「哪裡,反正我也沒有什麼秘密可言。」
日復一日,她發覺史帝芬不只觀念開放,對她也很尊重。她看得出史帝芬有追求她的意思,而她並不討厭那種被人渴慕的感覺。除了追逐遊戲,又因工作上的關係,她常跟史帝芬耗在一起,因此友誼也就更為深厚。
「史帝芬,我父親說我得到二十一歲才有自主權。」有一天她問:「在這四年之中他是我的法定監護人,對不對?」
「沒錯。」
「我想蓋自己的宅子。說真的,我不想住在坦特龍堡成天受我父親的指揮。我想獨立,但是我也知道他根本不聽我這些。沒有亞莉珊卓陪我,他甚至不讓我住在愛丁堡。如此說來,我還得讓他管四年了?」
「在你二十一歲以前他是你的監護人……」他頓了一下,小心的又說:「除非你結婚了。」
她張大了眼,「如果我結婚了,瑪樂司就不是我的監護人了?哦,不過我的財務就得移交給我的丈夫管了。」
「那倒不一定,」史帝芬說:「婚姻契約是一種結婚前訂立的約定,雙方可就財產處置或其它同意的項目簽署在契約中。如此一來,你本人的權益就有保障了。」
「我明白了。」黛比說。
「我也明白了,你是在尋找一個可以給你自由的丈夫。我是否也可列入你考慮的名單之內呢?」
「可以。」她甜甜一笑,「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是我所認識的男人之中,唯一一個不令我感到害怕的人。」
他眼光一閃,「邊界的男人幾乎都是激烈的,他們脾氣暴躁、出言不遜,而且好勇鬥狠;他們吃、喝、嫖、賭無所不能。他們的女人很可憐,我很瞭解是因為我母親嫁的也是邊界男子。每當我父親出征,我母親就更加蒼老。哦,有些時候他打勝回來帶了一大堆戰利品、禮物,但大多時候他是帶著傷回來的。終於,有那麼一天,他被主人扛著回來。」
黛比深知他所描述的正像巴黎那樣的男人,她合著眼試圖不再想他。
史帝芬又說:「所以我才到英格蘭去。他們那裡的人個性溫和,連氣候、地形都溫和。」
「也許就是大自然造成的。」
他握起她的手親吻,然後遂順水推舟的吻了她。她也回吻了這個不會令她感到害怕的人。
亞莉珊卓知道自己該回家了。這個時候應該為娜娣亞的婚禮做準備了,她不想錯過姊妹的婚禮,只可惜黛比不參加。
「我想買個很可愛的禮物送給娜娣亞。我們今天就去逛逛,等你回家的時候順便幫我轉送給她。」黛比說。
她訂購了二十四人份的瓷器餐具,但是因為太重了,她直接叫商家把貨送到寇克本堡。
當她們回到家門口時正好碰到一場騷動。一名年輕人控制不了他的馬,那匹馬又叫又踢的像發狂了似的。亞莉珊卓衝上去瞧個究竟,她一接近,那匹馬就崩潰的倒在地上了。她直覺到那匹馬快被噎死了。馬的韁繩斷了,所以原本咬在馬嘴的那塊鐵桿滑到嘴內阻塞了喉頭。亞莉珊卓不敢大意,她迅速的拉住馬的下顎,另一手探入馬嘴內把那鐵桿取出。就像奇跡似的,馬兒一但可以呼吸就立刻乖乖的站起了。
黛比衝了上前,「亞莉珊卓,小心。」
那名年輕人看得目瞪口呆,佩服得五體投地。「天啊,真是過人的膽量!你救了他的命,我該如何報答你呢?」
亞莉珊卓看著這名修長的年輕人,他的崇仰令她心跳不正常。
黛比說:「哦,你帶馬進馬房吧,讓它喝點水休息一下。」
「謝謝你,女士。」他鞠了躬,「你莫非是亞伯拉漢太太?」
「是的。先生,你就是來見我的?」
「我有點私事想與你討論,夫人,可否借幾分鐘談談?」他漲紅了臉。
「你先去照顧你的馬,然後再到屋子裡來。你可以跟我們一塊喝茶。」
一進門,亞莉珊卓就先開口,「黛比,你不覺得他是最帥的男人嗎?」
「我看得出來你是這樣想的。上樓去換上你漂亮的衣服,我去叫他們備茶。」
那名年輕人來敲門,於是黛比就帶他走到她跟史帝芬討論財務的房間去。
「你的馬好了嗎?」
「是的,謝謝你,夫人。我很抱歉驚擾了你們,更何況——」他又紅了臉,「我是為了你丈夫的死才來找你私下談談的。」
他似乎很不自在,黛比盡可能讓他舒適一點,「不要客氣,可能的話我會盡力幫你的。」
他猶豫了一下,才一鼓作氣的說:「我曾經拿我們一塊地的產權狀向亞伯拉漢先生借錢,這件事我父親一直不知道。我聽說亞伯拉漢先生死了,所以我很擔心有人會登門要債,然後我父親就會知道了。」他喘了口氣,「所以,夫人,我想先跟你說好。欠的錢我會盡快的還,但是請不要讓我父親知道。」
黛比說:「亞伯拉漢的文件都在這裡。我來找找看有沒有你的。你的大名是?」
「亞當?哥登。」
她暗地一驚,「你父親是約翰?哥登大人?」
「是的,夫人。你認識他?」
「聽過而已。」她微微一笑,「啊,找到了。哈頓屋是不是?」她問。「借了五百鎊?」那些文件裡不只有哥登的借款,也有一個韓雷的借款。
「是的。」
她把他的產權狀交還給他,並當著他的面把借據撕了。
他嚷道:「夫人,不可以的。」
「已經完成了,哥登先生,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了。」
「但,你為何如此慷慨?」
「因為,我不想讓這份文件落在我父親手上。你父親是約翰?哥登大人。我父親是誰你知道嗎?是歐敏士登伯爵。」
亞當愣在原地,對她的感激更深了。
「好麼,亞當,一塊喝荼。別讓上代的恩恩怨怨影響到下一代的友誼。」
「我真心的感激你,夫人。」
她帶著他走到餐廳,亞莉珊卓早已等得不耐煩了。亞當一見了她便溫暖的握起她的手,「小姐,我必須感謝你救了我的馬。我敢發誓,我不曾見過如此勇敢的女性。我感謝你也仰慕你。」
亞莉珊卓聽得心花怒放,兩人之間的好感是雙向而明顯的。
黛比微微一笑,「亞當?哥登,容我介紹我的堂妹亞莉珊卓?寇克本。」
他們的身份一揭露,兩人同時的白了臉。
「也許我們應該喝烈一點的飲料,今天真是太不尋常了。」黛比開心的說。
當夜,亞莉珊卓在收拾行李時發現她這趟買的新裝太多,實在很難整理。而黛比則仔細的又把亞伯拉漢的貸款文件清理了一下。她發現約翰?哥登借了九千鎊,他的兄弟威爾?哥登借了五千鎊,而韓雷伯爵借了一萬鎊讓他妻子風風光光的隨皇后到英國去了。
這些借條都有城堡或土地做擔保,她握有這些也就握有權力。她幫亞當?哥登只不過是小事一件,但她依然是寇克本的人,她決定瞞著她父親這項新發現,需要的時候她自然會拿這些文件來對付她的的敵人。
瑪樂司送亞莉珊卓回去,他自己也回坦特龍去住幾天。黛比就是不聽他的,怎麼說都不肯回坦特龍。她只答應過一陣子才回坦特龍玩玩,他對這女兒真是一點辦法也沒,只好由她了。
這一天,巴黎到麥克白那裡去辦米羅夏產權由李諾士移到娜娣亞之事。辦完了事他到高街的酒館去喝酒,一進酒館就碰到他的老友詹姆斯?道格拉斯。
「老天,道格拉斯,我們大概有一年沒碰面了!」巴黎大笑,「你一直在高地嗎?」
「是啊!記得我從我妻子那兒繼承的一塊高地嗎?我一去才發現被人佔了一大半,所以我派人回道格拉斯堡帶兵攻到高地去教訓那個賊。我留了一半的人在那裡保護我要回來的土地。」
巴黎哈哈大笑,「讓詹姆斯國王聽說你們道格拉斯又起干戈的話,他准冒火的!」
「去他的詹姆斯。」道格拉斯咧嘴一笑。
「沒想到你捨得把那麼多人放在高地。」巴黎慎重的說。
「是啊,我有點罪惡感。我老婆在世的時候我從沒管過她的土地,可憐的女人,現在算是補償她吧。」
「被你冷落的可不只是她的土地。她生前不也受你冷落?」巴黎譏諷他。
「對,對。你自己也明白,錯誤的婚姻本來就是這麼一回事。」他拍拍倒酒女侍的豐臀。
於是,這兩個老友就坐在一起喝酒聊天,談到的都是這一年間的事。到了半夜,巴黎索性不回寇克本堡了,他邀道格拉斯到愛丁堡的宅子過夜。
他們把馬安頓好就從宅子後門進去。下人上前來說要為他們準備吃的,巴黎揮手拒絕了。
「不用,你上床去。我要上樓去睡了,哦,對了,瑪樂司放了一些法國酒在這裡!」
黛比被隔壁房間的嘈雜聲給驚醒了,一發現有巴黎的聲音在,她震驚得掩口傾聽。她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好盡可能保持安靜不讓他們知道她在這裡。她聽到他們在喝酒喧嘩的聲音,然後她聽到另一個人說:「我在高地聽到過一個謠言,據說約翰?哥登跟他老子韓雷勸國王調派英格蘭的軍隊駐守咱們蘇格蘭。」
「真是難以置信,韓雷會是如此腳軟的一個小人。如此一來,咱們蘇格蘭不就等於是被英格蘭佔領了?」
「可不是嘛!孬種!我說咱們應該把他捉起來打得他屁滾尿流!」道格拉斯說:「咱們最好直接殺到韓雷堡去!」
「沒錯!咱們最好也去咬國王的耳根子,叫他別做傻事。把英軍弄到咱們這裡不但沒有和平可言,而已還會挑起大戰!
黛比合上眼。男人就是這樣,談起話來總離不開打打殺殺的戰事。他們不停的喝,又說又笑的鬧得天花板都快掉下來了。
「不久以前我家來了個包司威。」巴黎又開口了。
「他的女人是不是在這一年之內死的?」道格拉斯問。
「是,所以有個傳說。記不記得,誰要是多看他情婦一眼,他就會把那個人宰了?當他邀請我們去觀禮的時候,老天,你知道我們發現了什麼嗎?」
「包司威本來就特立獨行,我不會覺得驚訝的。」
「我本來也是這麼認為。但是他把她的遺體擺在黑色祭壇上,連蠟燭都是黑的,而且——沒給她穿上衣服。」
「我的媽呀!難怪有人說他是邪教徒。他不在乎她被別的男人看嗎?」
「一點也不!我們全看到了。她那金黃的秀髮、白絲絨般的肌膚,在場的男人看了都會受不了。」
「我光是聽你這麼說就覺得癢了。」道格拉斯說。
當時是半夜兩點。黛比是愈聽愈火大,她索性起床把蠟燭點亮了。
「這一整夜我可無聊了。巴黎,你能不能叫兩個女侍上來呢?」
她受夠了!她拿出一把手槍「砰」的一聲把門撞開了。坐在爐火前的兩個大男人吃了一大驚,他們望著一手蠟燭、一手槍的白衣美人。
「滾,豬!」她對巴黎大叫。「滾!你也是,你這豬的朋友!」
巴黎倒抽一口氣,「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是我的家,我不願意跟垃圾睡在同一個屋簷下,你們滾出去!」
「我可要看看你能玩出什麼把戲。」巴黎搖晃的站起。
她瞄準了他頭上約一呎的地方就開火,槍聲如雷貫耳,牆上也被打了個洞。
巴黎不悅的對她行了個禮,「走了,道格拉斯,我曉得還有一個很有人情味的地方。」
那兩個男人醉醺醺的走到大街上,笑聲依然沒停。
「我實在不曉得我們在笑什麼,咱們三更半夜的被女人趕出門。」
巴黎咧嘴一笑,「她是不是很耀眼?那個女人欠揍、欠『做』,總有一天我會讓她過過癮的!」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0-14 12:00:12
第六章
瑪樂司就要命令黛比回坦特龍之時,黛比提出唯一的條件是要史帝芬陪她回坦特龍堡以繼續她的課程。
瑪樂司私底下要求瑪格麗特盡可能別露臉,另一方面,他不死心的仍想說服他女兒早點找個丈夫。由於父女倆的觀點不同,所以他們事先達成協議:未來的「乘龍快婿」必須是經過父女兩人同意的才行。
「你心中可有理想人選?」瑪樂司已有懷疑。
「我不確定。你看史帝芬這個人怎樣?」
「一個辦事的人?你要一個辦事員?你母親一定會在天上哭泣的!天,我對她是做錯了,所以我對我們的女兒絕不能再做錯!我的心臟有病,但無論如何我要親眼看到你安定下來。」
「我每次找你談你就非發火不可嗎?我又沒有愛上史帝芬,你冷靜下來吧。我跟他只是處得來,以後也許可以昇華為喜愛。」
「愛?喜愛?這些跟婚姻有什麼關係呢?安全、財富、權力——這些才是你擇偶的條件。」
「父親,那你給我一個人選讓我考慮看看。」
他精神一亮,這是她初次叫他父親。「事實上,已經有一個人向你提親了。」
「誰?」她詫異的問。
「我只能告訴你這些——他來自古老家族史都華皇室,擁有兩個伯爵身份,他只要手一揮便可召來千人大軍。」
「他長得什麼樣子?」
「你可以自己看看。他明天晚上會來吃飯。」
「你想告訴我的重點就在這裡。」她說:「還有沒有什麼要讓我知道的?」
「嗯,除了雙伯爵身份之外,他另有男爵及官員的身份。」
「別吊我胃口了,」她高舉雙手,「看來我只好明天自己見見這位人中之龍了。」
黛比自坦特龍的高塔往下看,果然有百人左右的大隊伍來訪,她磨菇了一個鐘頭才下樓去用餐。她身穿黑絲絨晚禮服,上身部位是顯目的綠絲絨及低胸造型,外加誇張又時髦的蓬篷袖。
瑪樂司在大廳摟梯底等她,「黛比,這位是詹姆斯?道格拉斯伯爵。」
她注視著高大的道格拉斯,她的眼光是尖銳的,但她的口氣很平淡,「哈囉,豬的朋友。」
他渴慕的說:「老天,你的頭髮跟火一樣,個性也是。」
瑪樂司似乎有點擔心,「你們兩個人認識?」
黛比竟然還笑得出來,「我只知道他是全蘇格蘭最厚臉皮的人。」
道格拉斯深深的一鞠躬,在那個時候,黛比才發現自己根本不可能愛上別人。她跟巴黎的那種愛一輩子只能有一次。如果她與巴黎無法相愛一生,那麼,愛對她而言就不再有任何意義了。這個道格拉斯是巴黎的好友,所以她更不能挑選他,否則巴黎的陰影永遠存在。
她雖不能嫁給這位人中之龍,但若他中意紅髮,她倒是可幫他介紹一個。她挽起他的手說:「走了,我們去用餐。等你吃飽了我才告訴你我何以不能接受你的求婚。」
年輕的雙方似乎都無所謂,只有瑪樂司一個人在生悶氣。黛比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於是提出新話題,「父親與我決定在官廷過耶誕。」
道格拉斯立刻說:「太聰明了。耶誕的時候,所有蘇格蘭的貴族都會到英格蘭的官廷去,你去最好,去把英格蘭貴族比下去!」
於是,瑪樂司就談了一整晚到英格蘭宮廷去的事。
當夜,黛比躺在床上想巴黎想得更厲害。她很想去找他,想心甘情願的去當他的情婦。但,她母親的命運是她最好的警惕。她需要婚姻的保障,她的孩子必須是名正言順的而不是私生子。但是以目前的情況來說,她最好是到英格蘭去,離他愈遠愈好。淚水不由自主的落下,她必須想想辦法把他……忘了。
瑪格麗特被瑪樂司打入冷宮心有不甘,她立下了誓言要報復這一對父女。當初,她並不在意他有個私生女,但是,他竟然把黛比捧在手掌心,而且還要帶到宮廷去「秀」。所以,她要報復,她要報復!
霍爾太太一想到黛比要帶她同行,她就高興得要命。她日以繼夜的清理黛比要帶的華服,每一套都被她細心的洗過、燙過。
黛比被霍爾太太所收拾的行李嚇了一大跳,她不只把所有的衣飾都整理好,而且連被子、枕頭也都要帶走。
瑪樂司帶了自己的一匹馬,也給黛比準備了馬匹,他打算在首都租一棟小房子,如此一來玩起來也方便多了。
黛比發現自己愈來愈喜歡這個父親了,他不只對她慷慨而且事事都為她著想。就在她準備入睡之時,她的父親來敲門了。
「我來道晚安的,還有,這些是給你的。」他把一個小木盒交給他。
黛比拿起盒中的水晶,「哦,太美了。這種紫色是我最愛的。」
「那就是你眼睛的顏色,也是她的顏色。」他悲哀的說。
她看得出他正想著她的母親,「說說有關她的事好嗎?」
「我愛你母親,我崇拜她、仰慕她。當我為你做一些事情的時候,我的心中充滿喜悅,因為你是丹妮兒的孩子。我是在宮廷跟她認識的,當時我已娶妻,而她是皇后身邊淑女的小女兒。我一見到她就愛上了她。我說她可以成為某位伯爵夫人身邊的淑女,於是她毫不猶豫的就離開宮廷到坦特龍來。她太純真了。」
他搖頭歎道:「我記得有個春日的午後,我們騎馬走了很遠。突然有個暴風雨來了,我是不怕什麼風雨,但是我為她擔心,她很脆弱。所以我帶她到一個牧羊人休息的小木屋去避一避。木屋裡只有我們兩個,我生了火及拿出酒與食物,天一黑是很有情調的。但是她卻聽到一頭母羊快要生產的叫聲,她為那頭羊擔心,我跟她說羊自己會照顧自己的。但她每隔十分鐘就叫我出去看一次。那頭羊偏偏一連生了三胎,我一點辦法也沒。天氣實在太冷了,我們合力把那三頭小羊抱到屋子裡。我把它們擦乾淨了還不夠,她還煮了一些雪來幫它們洗澡。後來我想把那三隻漂亮的小羊抱出去還給它們的娘,但她卻要我把那頭母羊也帶到木屋裡。她是個專制的好女人,我永遠珍惜這段回憶。」
黛比的喉頭一緊,「謝謝你告訴我。」
「她很溫柔,」他沙啞的低語:「從不考慮到錢,永遠為別人著想。這世界是現實的,人有的時候必須為自己考慮,你得記住才好。好好睡一覺,我們明天就出發了。」
翌日,也就是十一月的最後一天,瑪樂司的船啟程了。黛比一上船就到艙房裡去吐。雪也開始下了。
他們航行了整整二十天才到英格蘭首都,這種季節在蘇格蘭早就是嚴寒的冬日了,但在英格蘭卻依然像秋天一樣還有綠葉可看。一到站,史帝芬一個人先到宮廷去,而瑪樂司則花了四天才租到一間合意的房子。
這個聖誕是蘇格蘭皇后第一次在英格蘭度過的聖誕佳節,各路人馬全湧向倫敦這個首都。蘇格蘭國王繼任英格蘭的王位造成了大半蘇格蘭貴族的浪費,有許多貴族為了到英格蘭來,只好向亞伯拉漢那樣的人借錢了。
黛比在耶誕前兩天才初次到宮廷去,她挑了一襲白色天鵝絨鑲水晶珠的禮服。瑪樂司在她脖子上放了一條雪狐皮做成的圍巾,同時,他也挑了一個信得過的男人做為黛比的護花使者。
詹姆斯國王住在白廳裡,而他的耶誕慶典也在此舉行。這一天晚上舉行的是化妝舞會,明日是大舞會,耶誕之後兩天,國王的小兒子即將受封為約克公爵。
黛比他們走入白廳官時,大廳裡點滿了蠟燭,很是漂亮。人也很多,根本沒什麼地方可以跳舞,也沒地方坐,大家只能站在一起說悄悄話、喝酒、打情罵俏。
瑪樂司帶領著女兒邊談邊走,花了兩個小時才走到國王面前。瑪樂司很瞭解他們的國王,國王喜歡年輕男子而且他很公開,這會兒國王旁邊的兩個都是他最親密的友人。
黛比被這一屋子華麗的穿著嚇到了,男人不只穿著醒目的金、紫、紅的衣服,身上的背心也加了襯底,用來表現更威武的體格,連褲管的顏色都是一腳一個顏色。這一大群五顏六色的男人使她父親看起來很樸素。
瑪樂司帶黛比去拜會過國王之後,便帶她到宮廷後頭去找史帝芬的母親凱瑟琳了。
「瑪樂司,很高興又見面了。謝謝你帶史帝芬到倫敦來。」
「凱瑟琳,我也很高興跟你見面。我帶我女兒到宮廷來,這麼多人我怕她會迷路了。」
凱瑟琳對黛比微微一笑,「明天到桑瑪塞官去,那是皇后的宮殿。像這種大節日,皇后過來這邊都只是露一下臉,然後就回她自己的宮殿了,她那邊比較精緻也比較女性化,我們現在就要離開這裡了,我勸你們也先離開了吧。」
這一夜對黛比而言已是相當難忘了,而對第二天晚上皇后那邊的宴會她更是充滿了期待。
為了晉見安妮皇后,黛比特別挑了一件淡黃色的低胸晚禮服,在胸部之下更有別出心裁的白色蝴蝶結裝飾。
凱瑟琳特地來迎接他們父女,並帶他們到那間到處都是鏡子的接見室。皇后在英格蘭很受歡迎,就為這個理由,國王給予她充裕的津貼;他們這一對夫妻是彼此憎惡,所以分開住可說是皆大歡喜。
皇后的住處果真優雅而充滿女性的味道,室內的氣氛使瑪樂司安心不少,他在凱瑟琳的保證下索性放黛比跟凱瑟琳自由走動去了。沒有老爸盯在後頭,對她有意思的單身漢也就比較敢付諸行動。
黛比發現安妮皇后的皮膚白得像臘一樣,皇后是午前不起床、晚上不睡覺的夜貓族,而她的淑女們也個個高雅秀氣。在場的女子就她一個是紅頭髮,很快的,她就成為注目焦點了。
有一名年輕的英格蘭紳士過來稱讚她的禮服,她不曉得此人是真心或是在嘲諷她穿得像個小女孩一樣。
於是,她甜甜的微笑,「有這麼多成熟的淑女在場,我覺得自己像個小孩。」
「你有成熟的女性體態,」他莞爾一笑,「也有成熟的嘴。」他迅速的偷了一個吻。
她一驚,「先生,我連你的名字都還不知道呢!」
「在下潘洛克,親愛的。」
就在這個時候門突然開了,詹姆斯國王進來指著皇后說:「你,安妮,我有話跟你說。你對小紹太沒意思了,你羞辱了那個少爺,我無法忍受。」小紹是國王身邊的紅人——南漢普頓伯爵。
安妮皇后憤怒的加以反擊,「他是一個到處惹麻煩的人,也是一個酒鬼,還是眾所皆知的……的……」她嚥下一口氣,「陛下,他使我的一個淑女懷孕了。我再也不許他到我這裡。」
黛比沒想到這就是國王與皇后的對話。潘洛克微笑的對黛比俯首耳語道:「這就是蘇格蘭民族火辣辣的特性。」
黛比不敢笑出來,她以扇子敲了他一下再以扇子遮口竊笑。
皇后召見她時,凱瑟琳陪同前往,「你將是宮廷中的一朵花。我將指派你為特別女伴,因為我這兒有些淑女似乎……身體不適。」這是她天大的榮幸。
凱瑟琳帶她離開的時候對她說:「還好你接受了。她這裡的淑女、女伴都不少,你一個星期只需陪她一、兩天。皇后在這裡很受歡迎,我相信你停留在宮中的這段時間一定很有趣。來,小東西,我給你找個臥房好讓你在宮中時使用。」
瑪樂司似乎很滿意,他甚至把她一部分的衣服直接送到官中的房間。
皇后在耶誕當天款侍她的兄弟,她指示官中所有的淑女做好準備以恭迎國舅艾力克公爵。黛比一進入皇后的寢官就發現皇后的服飾、皮毛扔得到處都是。除了穿著考究,更令黛比震驚的是皇后的化妝;她目瞪口呆的看著一名淑女為皇后的胸部上彩妝,先把胸部打粉底,再把乳暈部分塗為金色。皇后的胸部塗完,淑女們也互相為對方的胸部化妝,但黛比就不敢趕這流行了。
歡迎國舅的慶祝活動從白天到深夜,活動內容與國王的白廳官差不多,都是為了取悅男性的表演節目。因此,黛比才發現皇后與國王其實也有相同的特質,並非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約克公爵賜封大典在西敏寺舉行,西敏寺離國王的白廳宮很近,但照規矩來依然得安排陣容龐大的皇家馬車、騎兵隊、紅衫侍衛隊、唱詩班等等。
賜封大典當夜在白廳官有晚宴款待,賓客約有三千多名,中央廳是皇室專用的席位,皇后的女伴也都有專用桌。但黛比認為跟她父親同桌是最安全的,後來史帝芬也來坐在她身邊。因此,她夾在很安全的兩名男士中央,放寬心的享受豐盛的佳餚與眼前趣味十足的皇家景觀。
年輕的王子從頭到腳一身的白,伴他就坐的有六個年輕紳士,穿著都差不多。皇后的六名侍女則是一系列的紫袍。皇后本身穿著金色織錦緞禮服,頭上戴著寶石后冠,她每一根手指上差不多都有三枚戒指,她手上的鐲子則是從手腕堆到手肘。
再下來是艾力克公爵入席,公爵本人穿著銀底紅線的服裝,而伴著他的人則完全相反是紅底銀線的衣服。
國王則穿著有酒垢的背心與一雙舊鞋子入場,他很明顯的已經醉了,但他那銳利的眼光依然掌控全局。
凱瑟琳有說不完的皇家故事,就像皇后初至英格蘭時,「已故女王伊莉莎白留下兩千套禮服,所以詹姆斯挑了最好的幾件迭去給剛從蘇格蘭要到英格蘭的皇后。但皇后拒絕見詹姆斯派去的英格蘭女伯爵,她說她不要別人穿過的衣服。哦,剛到這裡的時候故事實在大多了。」
「那些舊禮服後來怎麼處理?」黛比著迷的問。
「啊,後來安妮發現那些禮服上都鑲有珍貴的珠寶,所以她全收起來了。」
所準備的食物簡直是用來看的而不是給人吃的。就例如果子凍,漂漂亮亮的佈置成一道彩虹的顏色上桌,好看是好看但早已冷冰冰不好吃了。話說回來,大家酒喝得多菜吃得少,所以自然也不太在乎好不好吃了。國王那一桌的年輕男子全都醉了,鬧得很,幾個大男孩竟然玩起騎馬打仗,也有拿麵包、拿蛋糕來玩的,搞得亂七八糟。
瑪樂司很想找個機會帶他寶貝女兒離席,但就在這個時候大門又開了,有人來通報有一位重要人士來了。然後一名年約三十的男士走入,大廳裡頓時鴉雀無聲,這位黑髮的俊男有著灰色而銳利的雙眼,看起來很有男子氣概。在他背後有七名兄弟,從十二歲到三十歲不等,每一個人的身旁都跟著一頭猛犬。他從容自在的走入,有如走入他自己的宮殿。
「那是誰?」史帝芬私底下問。
「是派屈克?史都華,柴特蘭與奧克尼的伯爵。我曾在愛丁堡見過他一次。」瑪樂司說。
黛比輕歎道:「當國王就要像他這個樣子。」
瑪樂司輕聲笑道:「小姑娘,差一點就讓你猜對了。派屈克是詹姆斯五世的兒子,若非他為非婚生子的話,他早就當了我們的國王了。不過,他的日子過得倒也像個國王。奧克尼與柴特蘭是他的王國,受他統治。」
派屈克?史都華走到國王那一桌時,原本又玩又鬧的人全都瞠目結舌的看著這位權威人士。派屈克對那一群喧鬧的年輕人說:「你們是在你們的國君駕前,是蘇格蘭、英格蘭、愛爾蘭與法蘭西之君。別忘了!全坐下,有點規矩!」
詹姆斯的那幾名小男人全乖乖的坐下來看著他們的詹姆斯陛下,希望陛下能為他們出口氣。
「派屈克說得對。你們這些少爺玩瘋了。」國王與派屈克之間很明顯的並沒什麼友情的成分,但國王也找不到任何借口來得罪派屈克。
派屈克深深的對皇后一鞠躬,然後便握起皇后的手一吻。安妮快樂的微笑,她非常欣賞這位高大黝黑的男人。
雖然忙了一天,但安妮仍帶著她的淑女們回她的官廷去跳舞、談天玩了一整個晚上。黛比在官廷的一個室友叫法蘭絲?霍華,她對黛比說:「我們霍華家族是一個偉大的家族,我的婚事已經決定了,我的婚姻將可以結合兩大家族。我只是一個政治上的棋子,任人安排。但是當我還能玩的時候,我是絕對不猶豫的!今朝有酒今朝醉!」
第二天晚上,潘洛克一到宮中就直接去找黛比,她不只受寵若驚而且也很開心。
「黛比,陪我走走。我們一直沒機會獨處。」
「大人,人多有人多的好處。」她微微一笑。
「我帶你在這宮中走一走,有很多地方相信連你都還沒見過。比如說,你們居住的那棟丹麥廳地下樓有間教堂你知不知道?」
她一笑,「沒想到你是個虔誠的人!」
「別開玩笑了。我是過著僧侶般的生活,但你知道嗎?那是因為你遲遲不肯出現的關係。」
「你是說……我是一種變化一種比較特別的?」
「你是完美的,親愛的,我要你。」
「啊,你想娶我?」她逗著他。
「我不要娶妻,我要的是情人。明天要娶妻的人是我的兄弟。」
她有點困惑,「明天是菲力浦?赫伯特娶妻。他是你的兄弟?。那你們的姓氏為何不同,」
「親愛的,我是潘洛克伯爵,潘洛克是繼承的頭銜,赫伯特是家族的姓氏。」
「對不起,大人,我真的全搞混了。」她紅著臉。
「你的臉紅得真迷人。如果你今夜無法與我獨處,那麼明日在婚禮上如何?」
「如果你那個兄弟是國王最寵愛的人,那麼他為什麼還准他結婚呢?」
潘洛克將她拉在懷中,「小傻瓜,國王對他的女人是不會嫉妒的,但男人可就不行了。」
「我明白了。」她說。
菲力浦?赫伯特男爵與蘇珊?威力的婚禮也是當季大事,所以,皇后再一次的帶著她的淑女到白廳宮來共襄盛舉。婚禮在皇家教堂舉行,喜筵則在宴席大廳擺設。
安妮皇后一行人似乎擺明了要搶新娘的光彩。皇后穿著一襲高貴華麗、寶藍色的晚禮服,頭上有個金黃色扇形的頭紗飄逸的垂到地。光是那頭紗就需要兩位淑女幫她扶持著。
皇家的色彩依然是金黃、紅、紫的交集。黛比自己穿著一套淡綠色鑲銀緞邊的禮服,滿頭的紅髮往上梳理為一朵朵嬌艷欲滴的紅玫瑰。也許她是比較不謙虛,但她真的認為自己是宮中最美的女侍。
之前,黛比也沒參加過什麼婚禮。雖然詹姆斯國王的話太多,但這充滿喜慶的音樂與氣氛依然使她深受感動。神聖的誓言、莊嚴的場面使她不由自主的泛出淚光。
喜筵之後,收拾了桌子,原場地變為舞池。雖然黛比沒有跳舞的經驗,但是舞伴她可不缺,即使是國王所偏好的那幾個少爺也會過來找她跳舞。她私底下也有所發現,那些個少爺其實也挺喜歡女人的,他們只是不敢對國王坦白罷了。潘洛克盡可能的抽出時間跟她在一起,不過由於他身為伴郎所以特別忙碌。
新婚之夜的「登床」乃重頭戲,一大票的人簇擁而上。黛比目瞪口呆的在新房之內眼看著菲力浦被人剝得一絲不掛,新娘子蘇珊也一樣全身赤裸毫無遮掩。國王的兩名少爺扛著菲力浦上床,詹姆斯陛下興匆匆的叫喊:「別忘了我們的賭注——你說過的——兩次,別忘了。」他一笑,又嚷道:「事實勝於雄辯,開始吧!」
黛比紅著臉轉身就往外逃,一個高大的人才進門正好扶了她一把,穩住她不平衡的重心。那人關切的問:「怎麼了,小姑娘?」
她抬起頭注視著派屈克?史都華那對灰色的眼睛。「他們……他們真的要……」她漲紅了臉不知該如何啟齒。
他緩緩的注視她的美貌,「難得見到宮中也有羞澀的女孩。」
「我……我在宮廷中的時間還不是很久的,大人。」她低著頭懇求,「請讓我通過。」
「不,還是由我護送你一程。你想到哪裡去?」
「我想回丹麥廳,大人。謝謝你,但是我已知道在此地不宜與男子獨處。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我用我的馬車送你。放心好了,跟我在一起很安全的。」
他那權威的聲調有令人可以信賴的特質。
史都華大人一走出大門就有一輛黑色大馬車過來,他輕輕鬆鬆的把她扶上車,然後才坐到她身邊。昏黃的車燈照在她姣美的臉龐上,他一路欣賞著她出色的美。她才打了個寒顫,他就傾身將她裹在厚厚的毛毯中。他那直接的眼光看得她頗為羞澀。馬車一到丹麥廳,她立刻就想逃。
「謝謝你,大人。」
「小姑娘,我將護送你到你房門口。」
她無奈的讓他過來扶她下馬車,此時她才發現他的嘴角上有道細細的疤,所以他一直給人帶著自信微笑的感覺。
她發現她喜歡這個男人,不管他的態度有多權威,她依然可以感受到他的本質是敏感甚至有些猶豫的。他們默默的走在一起,到了她的房間門口,他才握起她的手親吻。
她屏息的說:「謝謝你,大人,你太周到了。」
他注視著那對紫色的眼眸,「我可以更周到。」就這樣,他甚至不問她的名字。
翌日,黛比到她父親那邊去,發現他日子過得還不錯,除了打獵之外,他也獲悉已有多人在注意她這個富有的女繼承人了。
「我希望你能留下來幾天,我這裡有不少人要向你提親,我們應該坐下來談談。也就是汰菁去蕪嘛!」
她暗地一驚,「有誰動作那麼快?」
「哈,怕被別人搶先了動作當然得快。」他笑著說:「嗯,有山鷹大人,查爾斯?波西,這兩個都是英格蘭人,還有哈力?林賽男爵,他是一個富有的蘇格蘭人了。」
她很失望潘洛克竟然不在這張名單上,但他已聲明在先,他並不想娶妻。「這些人我都沒見過,根本不認識。」
「是的,得等我准許了,他們才能來見你、追求你。」
「那我又怎麼能考慮呢?」
「也許,可以讓你先見見這些人再考慮。其實,只要你肯讓我引導你,大概就不會出什麼錯了。」
她莞爾一笑,「山鷹大人又是何許人也?」
「一個富有的地主,唯一的缺點是——他是天主教徒。不過,他依然是值得你考慮的。至於查爾斯?波西,他是來自英格蘭最古老的家族。還有哈力?林賽,他的優點在於他是個英格蘭人,日後他在此地可能很有發展。」
「哦,這個查爾斯?波西我倒聽過,我的室友法蘭絲與他的兄弟已訂親。嗯,可以跟法蘭絲結為妯娌,這倒可以考慮。」
「如此說來,我們可以邀請查爾斯?波西來了?」
「好吧,見見面也無妨。但是——我不必急於做決定吧?」
「當然了。咱們可以用半年的時間,如果這半年你還是挑不到合適的對象,那我們就打這回府了。」
接下來那幾天,黛比連微笑都覺得累了。那幾名追求者她都一一見過了。原則上她比較喜歡哈力?林賽,因為他是一名幽默的蘇格蘭人。
有一天瑪樂司又有新消息,「下午派屈克?史都華來過了。你還記得他吧?」
「怎麼忘得了?」她感到有些興奮。
「過來舒服的坐著,我來說給你聽。派屈克是到宮廷來為他四名適婚年齡的弟弟挑選妻子的。他雖然沒繼承王位,但在他的轄區柴特蘭、奧克尼,他其實就是個小國之王。他希望為他弟弟挑選到富有的女繼承人,他看上了你,希望你能嫁給他的大弟弟。」
她微微一笑,「我的答案是「不」,不過我想親口對他說。希望你明天能請他來。」
「你以為史都華大人會聽我的差遣?叫他來,他就肯嗎?」
「如果他真的需要錢,他就會來。」她笑道:「霍爾太太,你在哪裡?我上個星期穿去參加婚禮的那一件禮服能不能先整理一下,就是那件淡綠色有銀色蝴蝶結那一件。」
「哦!孩子,那件早就洗好燙好掛在你的衣櫃裡了。但是下午茶之類的訪問適合穿那件嗎?」
「你又偷聽我們父女談話了。」她大笑。
「你不認為我有權利偷聽嗎?畢竟,你就像我的女兒一樣。」
黛比親了她一下,「我怎麼能沒有你哦!」
翌日下午,黛比在她臥房的窗日看著派屈克跟他的弟弟帶著他們的狗前來。
她立刻衝到鏡子前讓白己顯得更漂亮,然後就匆匆忙忙的跑下樓來為他們開門。
派屈克一見到是她就震驚得張著大眼說:「是你?你在這裡做什麼?」
她態度認真的說:「我父親已經對我提起過令弟的提親之事了。大人。」很明顯的,他根本不知道她的身份。
「你是歐敏士登伯爵的女兒?」他微微一笑。
在那個時候她有種想要逗逗他的意思,於是她說:「我決定要接受令弟的求婚。」
派屈克臉上的笑容頓失,他直盯著她,好一會兒他才說:「叫你父親來。」他很威嚴的下令。
她欠身行禮準備退下,他的眼光一直盯在她身上,他的弟弟也一直被遺忘在一旁。
她很快的讓她父親單獨去見派屈克了。派屈克開門見山的說:「我撤回昨日的提親。」他阻止了他弟弟的抗議接著又說:「現在我正式向你請求,請你將你女兒嫁給我,歐敏士登伯爵。」
瑪樂司喜出望外,「我十分榮幸,也非常滿意這門親事,但我女兒是個頑固又愛講獨立的女人。恐怕,閣下得先花一段時間哄哄她才行。」
派屈克正式的一鞠躬,「我將在今晚登門拜訪。」
他們離開之後瑪樂司就去找黛比,「我不曉得你是怎麼辦到的,但是你真的成功了。他正式向你求婚了。」
「你沒答應吧?」
「你都還沒點頭呢,我怎麼答應?不過,你得放聰明一點,再也沒有比他更好的了。嫁給他,你可以活得像個王后一樣。」他輕笑的又說:「但他身邊那個小伙子可失望透了。」
「這恐怕是我的錯,我對派屈克說我接受他弟弟的求婚。」
「老天,你果真是個寇克本!他今天晚上還會來,等他甩了他弟弟之後就會來了。」
「你怎麼不早說?趕快讓廚子準備晚餐。霍爾太太,我需要你了!今天晚上我要做最戲劇化、最誇張的打扮!」
當夜,她以黑色蕾絲、鑽石做為穿著重點,她的長髮則編成一頂以珠寶點綴成的髮冠。
派屈克一見了她就知道她會答應的,困為她的穿著打扮只是為了向他證明:她也可以像個王后一樣。
晚餐之後,瑪樂司外出讓小倆口獨處。
黛比帶了一瓶白蘭地給他,他們舒適的窩在壁爐之前。
「你對我有何瞭解?」他悄悄的問。
她坦白的說:「你需要錢建設你的王國。國王討厭你而皇后喜歡你。」
他點點頭,「沒錯。不過還有一事,」他有點猶豫,「我有兩個小孩,一個男的一個女的。」
「哦,太可愛了。我喜歡孩子。」她溫和的說。
他沒想到她會有此反應,「你不瞭解。如果我們生了個男孩,他也無法當我的繼承人。我現在這個兒子將繼承我的頭銜、我的土地、我的城堡。」
「我明白了,」她緩緩的說:「但,你有那麼大的王國,難道你就不能給他再蓋一棟城堡,再給他一個頭銜?」
他走到她的身邊,「如果你給我生個兒子,我答應我會為他做這事情。」他微微一笑,「我認為你跟我一樣,是個野心勃勃的人。」
她聳聳肩,「我早就學會一件事了,權力是至高無上的。」
他好奇的問:「不是愛情嗎?」
「我對愛情一無所知。」她說。
「你結過婚了。」
「我對愛情一無所知。」她重複。
「那我可以教你。」他沙啞的說。
他溫和的吻她,他溫暖的胸懷使她能放輕鬆。她有所反應之後,他的吻就更深入了,當他鬆開她之時,她有若夢囈般的低喚:「巴黎。」
他站起身時她自己嚇了一大跳,但他似乎沒聽到她叫另一個男人的名字。為了驅逐在她心上的那個名字,她決定的說:「我們今天晚上就把事情確定了。」
「已經決定了,不是嗎?」他反問。
她站起來面對他,「那得先看你是否願意接受我的條件。」
「什麼條件呢?」
「我半數的金錢在我名下。從現在開始算,一年後,如果我們在一起不快樂,你就得允許我另築住所。」
「我完全同意。我也有個奇怪的條件,不可讓皇后知道我們訂親之事,我在此地之所以能安全乃仰仗皇后對我的喜愛。」
「她愛上你?」黛比追問。
他深深的注視著她,「嫉妒是你我所負擔不起的情緒。」她不禁紅了臉,原來剛才那一聲「巴黎」他還是聽到了。
「我在此地停留的時間不會很長,全看國王的情緒而定。如果他要找我麻煩,我立刻就走。所以,你得準備接受最簡短的儀式。你的行李也得打包,好放到我的船上去。」
「悉聽尊命,大人。」
他準備離開了,他摟著她,說道:「黛比,我無法在公開場合對你有所表示,但請別忘了,你佔據了我所有的思緒、我的心。」
她踮起腳尖輕輕的吻他,「派屈克,你知道我最喜歡你哪一點嗎?你不虛偽!」
「我不需要。我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史都華。」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0-14 12:00:37
第七章
聖誕之後宮廷又忙著新年慶,安妮皇后似乎是下定了決心要大肆的慶視新年佳節。
這一天,法蘭絲幫黛比穿戴了迷人的紫水晶之後,突然有人來敲她們的房門。原來是有人傅來一張紙條。她迅速的打開紙條一看。
吾愛:
我無法於午夜前參加皇后的盛宴,但我會及時的過去向你恭賀新年如意,同時我也要把皇后贏走的珠寶再嬴一些回來。期待與你再相見。
紙條下方的署名是「P」,她珍惜的把紙條放到珠寶盒裡。
由於黛比是秘密訂親,所以在舞會之上追逐她的男子依然不少。她很客氣的與那些男子一一共舞,直到大家跳交換舞伴這種舞蹈之時,她的興致依然很高,每一位紳士都把她高高的舉起再甩給下一位舞伴。
正當她興高采烈之時,她竟跌人巴黎?寇克本的懷中。在那天旋地轉的瞬間,她連站都站不住。
「不!」她倒抽一口寒氣。
巴黎伸出雙手想穩住她,她震驚的往後退。他留了長胡,這使他看起來更具威脅性,她抱住昏眩的頭。
「喝太多酒了?酒會壞了我們的腦袋。」他嘲弄。
「你好大膽!你憑什麼說我喝醉了!」
「哪有?」他一笑置之,「我只是說說。」
「胡扯!」她話沒說完就被扔給下一名舞伴了。
接下來的那一個小時她幾乎沒力氣站了,她被一群仰慕者圍住,雖然她很想一一應酬,但她的心思依然飛到那個狂徒的身上。她沒辦法專心聽身旁的人說的話,她全心全意的注視著那位前去晉見皇后的狂徒寇克本。
她的頭亂了,她的心亂了,她希望派屈克能在此時出現,她指望著他能穩定她紛亂的內心世界。
習慣上,當男子送禮時,女方須送上一吻。她木然的接受禮物、獻吻,直到她看到派屈克終於朝她走來,她才笑逐顏開。
她對派屈克甜甜一笑,她收到了他一盒由緞帶包紮而成的禮物。那是一個玻璃球,球內有一對人正在滑雪橇,派屈克把球轉了半圈示範給她看,原先的雪景轉而為一場風暴。這是黛比有生以來的第一個玩具。
她抬起頭讓他親密的吻她。他耳語:「我一進來就直接來找你,現在,我得去接受皇后的懲罰了。」
她讓他走,因為只要是與他共處一室,她就覺得安全了。但是,她沒想到巴黎與派屈克竟然與皇后同桌打牌。皇后身邊有很多珠寶,她若輸了就自己挑一樣給人家。巴黎每次贏了都不拿她的珠寶,於是皇后問他要什麼。巴黎對皇后耳語之後,皇后哈哈大笑的召來一個淑女。
黛比眼看著巴黎慇勤的走上前去迎接那名淑女,於是她再也撐不下去。她沒頭沒腦的往外跑,跑回她的房間。她疲憊的入睡了,夢中她不停的為男人所捕捉,但是她不怕,因為她有自信可以逃得了。但最後那個捉住她的男人令她恐懼之至,他有一頭紅髮,而且她明知自己已無路可逃。
黛比在睡夢中驚坐起,她哭叫著,「巴黎!」該死!該死!該死的他!他為什麼會讓她情不自禁的愛上了。
她為什麼會愛上他?因為他是有婦之夫?因為他難以得到?
如果她成了他的情婦,她會污損了父親的名譽,也會使自己一輩子痛苦。她很想去愛巴黎,很想為他生兒育女;但私生子是一種不光榮的烙印,她不願使自己的子女淪為私生子。
如今,她只能等待時間撫平她內心的傷痛。她只有嫁了,才能漸漸的將巴黎淡忘。
狂徒寇克本原以為她見到他會快樂的投入他懷中,沒想到她竟然不願見到他。他恨自己的心被一個小女孩給侵佔了。他到底是怎麼了?黛比也不過只是一個小小的女人,而他卻為了她而失控。他不只想得到她的身體也想得到她的愛。
這一天,瑪樂司見到巴黎來訪,他不禁詫異的瞪著巴黎,看了老半天卻說不出話來。
「是家中出了事嗎?」他直接問。
「瑪樂司,大家都沒事。但是有了點麻煩。道格拉斯發現韓雷曾勸國王陛下派英格蘭軍隊去駐守蘇格蘭。」
「該死的!我第一次聽到這種事。此事萬萬不可,否則我們蘇格蘭貴族的權威必遭破壞。」
「我打算直接去向國王陛下抗議。大部分的蘇格蘭人是可以接受王位的結合,但是他們並不認同英格蘭的軍隊!」
「你有什麼結果立刻來告訴我,國王陛下愈來愈英格蘭化了!」
「還有壞消息,瑪樂司。約翰?哥登今天會在宮廷出現。如果我想早他一步見到陛下,那我就得快了。」
「那我就不留你了。有什麼結果再來通知我。必要的時候,我可以跟你一起,我們站在同一立場發言。」
巴黎終於見到久未謀面的陛下,他發現陛下依然是那個老樣子,衣服上永遠沾著酒垢,迷糊中永遠暗藏玄機。詹姆斯國王是一個很有智能的人,他精明能幹、可敵可友。陛下讓人給他送來一張字條,說是等大家散了以後陛下要跟他單獨會面。
「老天,我都認不出你來了!又高又大又頂著一頭紅髮,你像火炬一樣照著我們。」
他深深一鞠躬,「陛下誇獎了」
「別故作正經了,狂徒。我一不在蘇格蘭,你們全都想控制蘇格蘭,每個人都像一個小國之王一樣。別想瞞我了,你們的老爹什麼都曉得。」他常以老爹自稱。
「陛下,我們不認為你是一個會被騙的人。」巴黎說:「不過,我很擔心你會聽到一些不實的讒言。」
「嘖,這地方的流言的確多如流鶯。你以為我分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詹姆斯國王問。
「陛下,你以前一直是可以分辨忠奸的。」
「天,別拐彎抹角了。你來是為了我要軍隊駐守蘇格蘭之事。」
「沒錯,就在咱們的蘇格蘭。」
「少爺,現在我的國土很大,我要駐軍的話你們全得接受,不過——」他眨眨眼,「法律又沒規定駐軍不能是蘇格籣人。一整支純蘇格蘭人的駐軍,你看怎樣?」
「那我就放心了,陛下。」
「但是,願你們在邊界保持和平好吧!」
「悉聽尊命,陛下。」
「那麼,狂徒小子,你可以與韓雷簽下和平條款。」
巴黎嘴一撇,「我很願意,陛下……但韓雷得先簽。」
「你以為如此一來你就躲得過了?哈!我有辦法叫韓雷先簽下和平條款,到時候你非簽不可了!」
巴黎很後悔自己來走這一趟,他鞠了個躬,「可以,陛下。」
「你可以送一些威士忌來表達你的感激。」詹姆斯慎重的說。
巴黎這一趟並非全盤皆輸。至少,他早約翰?哥登一步。
翌日,巴黎立刻為了蘇格蘭的事走訪邊界的各大家族,他集合幾位代表準備在晚上接受皇后的款待同時也乘機團結一下。當巴黎與蘇格蘭大臣亞歷山大?希頓走進擁擠的皇后宮廷之時,正好遇到迎面而來的黛比。巴黎對她行了個禮,亞歷山大?希頓很感興趣的問他,「如果你認識那名淑女,也許你可以告訴我,她叫什麼名字。」
巴黎心生嫉妒。他不喜歡她在這種場合吸引男人的眼光,成為男人的幻想。
巴黎盯著她裸露的香肩,「在這地方名字是不重要的。她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宮妓而已。」
黛比倒抽一口氣。就在那個時候,一名高大的男子在巴黎背後說話了,「請容我約翰?哥登伯爵為你的名譽辯護好嗎?這位大小姐。」
她瞪大了眼站到這兩個世仇之間,她不願成為他們之間的「借口」。
她破口大罵:「我的名譽不需要你來辯護。我是一個寇克本,大人。我不需要一個哥登家的人為我辯護。我已經訂了親,我未來的夫婿自然會為我辯護。」她拂袖而去。
黛比回到她小小的寢室,淚水不由自主的湧上。正當她忙著為自己悲哀時,信差來敲門並交給她一份包裝得很精美的禮盒,盒子上附了一張小卡片。
她匆匆的打開卡片一看——
吾愛:
當我見到這塊布料的時候,我就認定了這是你最美的新娘禮服。我已經安排了兩個弟弟的事。我很快就會帶你回家。
P
她迅速的打開禮盒,那是一塊潔白的布料,布料之上鑲滿水晶珠。這份閃閃發亮的禮物令她為之落淚。回家!那又是怎麼樣的一個家?家……她腦海中的家有扠著腰伶牙俐嘴的夏蓉,有纖細的塔瑪絲卡,有小亞莉珊卓純真無私的愛與友情。但是,她們也都會嫁人離開家的。
巴黎的影子殘酷的打擊她的心。她忘不了他對別的淑女笑的模樣。她恨他!她很高興能甩脫他。她將擁有另一個男人,開創另一份新生。
她找來一個栽縫為她做新娘禮服、頭紗。然後,她忙著收拾行李,準備隨時離開。派屈克說過隨時會來帶她走的。瑪樂司一定會想念她,但他也一定會以她為榮。她相信他一定會充滿驕傲的對瑪格麗特說這件消息。
瑪格麗特把這件消息視為她個人的勝利,終於,她甩掉那個女孩子了。當她發現巴黎也跑到宮廷去的時候,簡直是氣得七竅生煙,如今黛比已與他人訂婚,所以她的麻煩也就消失了。事實上,她現在是非常順利的,巴黎既然不在,她就更有機會去完成她的計劃了。
她帶著瑪樂司寄來的信件到寇克本堡去。辛克理太太一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是時候了。
她在杯子裡倒下一些紫色的液體,然後又倒了酒。辛克裡太太把那杯酒拿到安妮床上,每一個人都認定辛克裡太太對安妮是唯命是從。事實上,安妮完全在她的掌握之中。巴黎剛找她來伺候安妮之時,她就發現安妮早在婚前就懷孕了,為了控制安妮,她每天喂安妮吃嗎啡。就這麼簡單。
瑪格麗特上樓之時,安妮已昏睡。瑪格麗特看了一看這豪華的房間,她很嫉妒,不過,只要她的計劃能順利進行。很快的,她就是巴黎的第二任妻子了。
「我有好消息。瑪樂司把他女兒許配給派屈克?史都華了。她將會住在十分遙遠的奧克尼,我們再也不需為她擔心了。現在,我們只需除去床上這攤貨就行了。」
「東西帶來了嗎?」辛克裡太太問。
「當然。她有沒有提起老安格斯摔死的事?」
「我聽過她對黛比說有人想殺她,她說是個男人。她不曉得是你穿上男人的衣服。那老傻子若是不要出面阻擾就好了。」
「我不得不下手——他認出是我。」瑪格麗特說。
「沒關係了。我告訴你,巴黎懷疑是安妮推他父親的,他相信她可以下床走動。」
「她再也下不了床了。」瑪格麗特說:「現在,我們必須讓樓下那些人相信安妮快斷氣了,而我們一點辦法也沒。」
瑪格麗特一下樓就遇到塔瑪絲卡,她說安妮已經昏倒叫不醒,還說她母親急得如熱鍋中的螞蟻,因為安妮已經病了一整晚了。塔瑪絲卡一聽立刻衝上去看,發現瑪格麗特所言不假,她立刻跑下褸去找夏蓉。
塔瑪絲卡一跑開,瑪格麗特就從口袋中取出一小瓶藥水強迫安妮吞下。安妮困難的抽了一口氣,喘息了一會兒就停止呼吸了。瑪格麗特張開安妮的眼皮檢查,果然,安妮的瞳孔已經放大,脈跳也停了。
塔瑪絲卡帶著夏蓉進門時,安妮已經死了;不管她有多麼懷疑,人死是不能復生的。
巴黎憤怒的找瑪樂司,「跟誰訂親?」巴黎質問。
「我不能告訴你。」瑪樂司說。
「不能還是不願意?」巴黎叫道。
「好吧,我不願意。」瑪樂司也火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多想要她?我可不是瞎子!問題在於——你是個有家室的人,所以你不能得到她。如果你愛她就成全她,讓她風風光光的嫁人。」
巴黎找上了霍爾太太,終於,他得到了派屈克?史都華這個名子。他們果然能挑,挑了一個相貌堂堂的大人物!巴黎的心盛滿愴痛。
他直接闖入皇后的宮廷去問她,「原來,你已跟派屈克?史都華訂親了。你不在乎他跟皇后的曖昧關係?你不曉得他是皇后最小那個兒子的教父嗎?」
黛比不甘示弱,「你憑什麼說他?你敢說你沒跟皇后上過床?莫非你是嫉妒他能生兒子而你不能?」
他幾乎想打她,但他忍了下來。他佯裝不在乎的微笑道:「瑪樂司一定付給他不少銀子。」
她也故作無所謂,「男人就是得被錢綁住。不過,我不曉得史都華大人是不是也會要求兩萬鎊金幣呢!」
兩個小時之後,巴黎正巧遇到倒霉的約翰?哥登。之後,哥登的肩部被巴黎刺了一刀,然後巴黎就被國王逐出宮廷了。
這椿意外經過了數小時才傳到黛比耳裡,她鬆了一口氣。終於,他離開了。
那天晚上,派屈克來找她。她一開門,他就悄俏的走進來抱住她,他深深的吻她並對她耳語:「我不能侍大久。明天到你父親那裡去跟我會合。我們不能在這裡談,隔牆有耳。」
她注視著他,「有麻煩了?」
他聳聳肩微笑道:「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叫你父親把結婚的合約擬好。」
「大人,」她低聲的耳語:「謝謝你的布料。」
他親了她一下,「我等不及要看你穿上那件禮服。」
第二天,她到父親那邊去,一進門她就說:「你知不知道巴黎被陛下逐出宮了?」
「知道。這樣也好,那個渾小子什麼話都敢說!什麼事都敢做!為了他自己好,他還是離開比較安全。他沒在現場就殺死哥登已屬天大的奇跡了。」
史都華大人來了之後把婚約看個仔細,但他並沒有當場簽署,他說他要帶回家去研究一下。
黛比說:「大人,你有何困擾?能否告訴我?」
「你沒聽到宮中的傳言?有人警告我說國王想找我麻煩。」
她倒抽一口氣,「大人,是什麼麻煩?」
他猶豫的說:「他說我的領地有人向他申訴有虐侍、勒索、強暴的事情。」
她臉色一白,「那會發生什麼事呢?」
他肩一聳,「如果申訴案成立了,我就會被關起來等候他們查證。」
「你必須先逃出宮廷。」瑪樂司說。
「我正有此意。」史都華微微一笑。
「大人,我已準備好了,隨時可走。」黛比一鼓作氣的說。
「我們可以在丹麥廳樓下的教堂完婚,我已經跟那裡的人說好了。這幾天我就會來接你,趁這些天多跟你父親聚聚。」
她恭敬的低下頭,她有滿眼的猶豫不想被人看見。如今,事已成定局她才發現自己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巴黎?寇克本正想出航之時,卻接到塔瑪絲卡從家裡發出的信函,他把信拿到船艙內閱讀。
我親愛的大哥巴黎:
我十分悲哀的通知你,你的妻子已經去世。辛克裡太太與瑪格麗特已經盡力了,但還是回天乏術。請盡快趕回。
塔瑪絲卡
接下去是夏蓉的筆跡——
巴黎:
當你歸來之時,安妮應已下葬。我懷疑瑪格麗特與她母親有所嫌疑,不過,話說回來,她們既已解決了我們的一個大麻煩,也許我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好了。
夏蓉
亞莉珊卓也在信函下寫了一些他看不懂的字。這個消息令他頗為震驚,他並不感到悲傷,他只是為了他們不幸的婚姻歎息。
他不曉得安妮是怎麼死的,不過,很可能是嗎啡害死她的。還好他人在異鄉,否則他不知還要背負上什麼莫須有的罪名。他將信紙隨手一折放在口袋裡。
他站起身準備將海巫號的錨拉起,正當他忙著指揮手下時,卻低頭發現露在口袋之外的信函似乎微露玄機。於是,他拿起那封信再三看,這個時候他忽然看懂亞莉珊卓那手潦草的宇跡了。她寫著:捉住黛比西亞!
巴黎改變了主意,他匆匆的換了服裝離開海巫號。
黛比正要下樓吃飯,信差卻交給了她一張信函。她心跳加速的打開一看——
吾愛:
在國王拘捕我之前,我們必須把握時間,就在今夜結婚。十時在教堂典我會面。
P
她輕撫那個署名,一時不知自己到底有沒有勇氣走上教堂。一想到派屈克?史都華這個人,她其實還不是很瞭解。為了不再胡思亂想,她決定以忙碌麻醉自己,她開始忙著沐浴,忙著收拾行李,忙著發抖。
穿上潔白的禮服、潔白的罩紗,使紅髮的她顯得格外出色。她望著鏡中的自己,她的確像個皇后。過了一會兒,他父親派來為她跑腿兼保護的賈士柏來敲她的門。
「大小姐,我保護你上教堂。」他扛起她準備好的行李。
「謝謝你,賈士柏。」她說:「你一直在保護我。」
他們悄悄的下樓,到了教堂門外,她再度轉身想向賈士柏致謝,不料他早就先離開了。那個人來無影去無蹤,永遠神秘兮兮的。
地底下的教堂光線不是很好,詭異的影子到處都是,但是最詭異的影子是那個緩緩接近她的高大身影——一個紅髮的狂徒!
她倒抽一口氣,「你在這裡幹什麼?」
他深深的注視著美麗的新娘,他的心有喜有悲,因為她的打扮是為了另一個男人。他平靜的回答:「我是來結婚的。你收到我的信了?」
她一愣,「你的信?我以為……」原來P代表的是巴黎而不是派屈克。「那你的妻子呢?」
「死了。」他簡短的回答。
她大為震驚,「被謀殺了?」
他真想跪下來發誓說他沒做這種事,但是他也有他的自尊,他不屑為自己辯護。「有什麼關係嗎?」
黛比看著他的眼,她深恐他真的犯下殺妻之罪;於是她低著頭說:「我不能……不可以……嫁給你。」
他原先是決定要為她妥協,如今他很失望。如果他得不到她的愛,那就算了,至少他要得到她的人。他苦澀的一笑置之,拉著她往教堂裡走。
她無助的接近教堂前的聖壇,神職人員一出現巴黎才放開她。她望著神職人員求道:「救我……這個人——」巴黎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她痛得說不下去。
巴黎直接說:「我們是來結婚的,我們的時間很有限。」
神職人員問:「你們的名字是?」
「巴黎?寇克本與黛比西亞?寇克本。」他說。
神職人員問:「是否為近親?」
黛比大叫:「是!」
巴黎大聲的說:「不是,快點進行!」
牧師迅速的宣讀誓言,他也想盡快打發這對新人走。他對巴黎說:「你,巴黎?寇克本,你願娶黛比西亞?寇克本為妻嗎?」
「願意!」
「你,黛比西亞?寇克本,你願以巴黎?寇克本為夫……」
「不願意!」她極宏亮的說。
巴黎看了她一陣子,於是他吸了一口氣,直接對牧師說:「你耳聾了!她已經說『願意』了。」
於是,牧師嚇得趕緊說:「我在此宣佈你們為夫妻。」
巴黎硬將戒指塞進她的手指裡,她仰頭哀吼以示她的憤怒。
牧師最後說:「可以親吻新娘了。」
黛比退縮的說:「你是個惡魔,而你,先生,你是他的爪牙!」
巴黎上上下下的看了她一陣,才說:「吻就省了。」
她竟然嫁給他了,不管是不是合法也不管是不是強迫,她一點辦法也沒。
她的丈夫又開口了,「可以走了嗎,寇克本夫人?」他催促她往外走。
黛比西亞與巴黎一離開教堂就有專車接應,而馬車伕不是別人正是為她父親保護她的賈士柏。
巴黎對她解釋,「賈士柏是我們寇克本的人,他只忠於寇克本。」
她發火了,「我也是寇克本。他是我父親派來的人!他是來保護我的!」
「現在你已完婚,該保護你的人是你丈夫了。」他一把將她抱上馬車。
她坐在馬車裡想不理會他也難,因為他直接坐在她的裙子上,兩人坐得十分貼近,她的眼睛甚至不曉得該停留在什麼地方比較合適。
「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叫人送了一張紙條給瑪樂司,信上已說明我們的計劃。」巴黎說。
「我們的計劃?」她倒抽一口氣,「那是你的計劃!你等著挨我父親的罵吧!」
他自信的笑著說:「瑪樂司不會反對愛的出走。」
「還有派屈克?史都華,你敢面對他嗎?」
一提到情敵的名字,他不禁妒火四起。「已經通知他了。」他沒說他已付了一萬鎊請史都華大人放棄她。
此時,車身一陣搖晃,他伸手抱住她。這一抱,抱在她胸口上,令她漲紅了臉。他要扶她下車時,她不領情的叫道:「不要碰我!」
上了海巫號甲板,一名水手向巴黎報告得再等半個小時才能出海。
巴黎對她耳語:「那就夠了。」
到了艙房,他點了燈之後,她立刻問:「你說什麼『那就夠了』?」
他冷冷的看她,「夫人,半個小時剛好可以給你設下幾項規矩。」他說:「進入大西洋這段時間我得在甲板上控制,等我下來了,我們就圓房。圓房之後,我不會再去騷擾你的。」一想到她要的是別人,他就報復性的說:「今夜之後,你請放寬心,我想找樂子自有他處可去,因為喜歡我的女人也不止一個。我只消揚揚眉,就有女人會隨我上床。」
「我只求你別騷擾我。」她擠出這句話。
「可以,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回家之後,你不可以讓家人或下人看出我們之間的惡劣關係。你必須扮演一個賢妻的角色,在眾人面前我們必須很恩愛;要打要罵得關起房門才來。就這樣。」他轉身就走根本不等她回答。
她癱坐在床上,滿心紛亂。他們既是夫妻,也是敵人。但是,他還要她在公開場合當個乖乖牌。她難道得偽裝一輩子?她蒼白的想起,光是這新婚夜就夠她傷神的,她何需為一輩子發愁?
有人把她的行李送來,地不安的梳洗一下就坐著等。她只把頭紗取下而不打算更衣,她打算與他抗拒到底。她提心吊膽的等待,終於,他回到艙房了。
他看著她,「我至高無上的皇后。」他嘲弄的說。
她叛逆的盯著他看,一副絕不認輸、絕不妥協的神情。巴黎逮到這絕佳時刻開始脫衣;這下子她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巴黎當她的面把上衣、皮帶、靴子都脫了,當他脫長褲時她還是把視線挪開了。
「新娘子本來就不應該虎視眈眈的。」他又嘲笑她。
她懊惱的又把視線挪到他身上,這會兒他已一絲不掛了。她漲紅了臉,但卻還要逞強,「你是比我強壯,但我也不可能乖乖的順從你!」
「隨你,反正我們有一整夜的時間。」
於是,他走一步她就退一步,直到她把自己鎖在一個動彈不得的角落才被他雙手扣在肩上。
她像只發了狂的野貓對他又踢又打,但他手腳敏捷的將她抱在懷裡,接著他大手一扯,那件高領的結婚禮服就被扯破了。
她盯著他直接把禮服撕破了,禮服之下是潔白的絲質內衣。她開始感到恐慌,淚水也就泉源而上。
他輕輕一撥,絲衣落地,終於她也赤裸而立。他抱起她將她扔住床上,待她掙扎了一頓之後,她終於合著眼轉過身背對著他。
他說:「夫人,我早料到了。一開始你像只野貓又撕又咬,力氣沒了就像一座雕像。」他注視著她火紅的秀髮與雪白的肌膚,不曾見過如此嬌艷的人。他將她轉過身來,拍了一下她的臀,說:「到被窩裡去。」
她不想聽命於他,但她也不抗拒的讓他抓起被子並把她塞到被子裡。她全身僵硬的躺在一邊,背對著他。
他微笑的貼在她背後,並順勢握住她溫暖的手心輕撫她頑強的身體。
她堅持著僵硬的姿態,設法「不為所動」,但是他那充滿魔力的雙手輕輕的挑起她體內的悸動。一陣陣的挑逗帶來一陣陣的刺激,火熱的電流由她的胸前往下腹移動。這種酥麻的感覺她不曾經歷。他將她扳過身來,而她也不再抗拒。他俯首親吻他的手所經過的路線,由高聳的雙峰到平坦而光滑的腹部。她的理智逐漸化為一團熱火。
他將她抱到身上,而人緊緊相擁,他輕撫她如絲鍛般光滑的背部。兩人的慾望在無形中激漲。她的唇渴望著他的吻,她不由自主的咬著唇,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當他親吻她的背時,她的身體已瀕臨瘋狂,她想呻吟、她想尖叫。終於,她期待的吻降臨了。
他的嘴一吋一吋的將她征服,她渾然忘我的高呼他的名字。他很溫柔、很溫柔的佔有她。她在激情的汪洋中輾轉抽泣,他耐心的等著她的慾望化為一波波的滿足,她一再的呼喚他的名字。於是,他終於擁有了前所未有的最最完美的結合。
他滿足的下了床,他認為他的人生已有九成的完美,那獨缺的一成就是她的愛。他需要她的愛,不只是肉體之歡,他需要更完美、更有價值的愛。
她彎著身子背對著他,羞愧的認為自己輸了。他不用說愛就可以使她忘了一切,他已證明他有控制她身體的實力。她失敗了、她輸了……
黛比是被船身的震盪給驚醒的,他早已不在艙房。她一下床就被搖晃得招架不住。她只好用爬的到她的行李箱那裡,這一趟路爬起來使得她吐得臉色發白。她掙扎的從箱中取出她的襪子、衣物等等。穿好溫暖的天鵝絨服裝之後,她又爬回床上去穿襪子。就在此時,有人來敲門。
是那個扛她行李箱進來的年輕人。「寇克本夫人,大人要我下來看看你是否安好。」一見她蒼白的臉,他就立刻瞭解了。「夫人,你一定是暈船了。有場暴風來襲,你不要怕,這個季節大西洋常有暴風雨。寇克本大人會帶我們脫離這場暴風的,再大的風雨他都經歷過。我來幫你清理這些。」
「哦,不行,不好意思。」她虛弱的看著她吐出的穢物。
「夫人,我習慣了。我去拿些水。寇克本夫人,我建議你喝一點酒,我再去拿一些硬麵包來給你配著吃。這對暈船很有效。」
他很快的就把地毯清洗乾淨了。她不太願意的喝點酒、吃點硬麵包。說也奇怪,她的胃真的比較舒服了。年輕人見她沒事了,向她說甲板上需要人手,所以也就告退了。
船艙裡的炭火可能是沒了,她覺得格外冷。她裡著她的皮大衣縮在床上,過了一個小時左右,巴黎才進來。
他渾身濕透,但當兩人視線交集之時,他立刻露出一絲親暱的笑意。她羞愧的想衝上前去打他一耳光。
他檢查了一下爐子就又走了。很快的,他帶著一鏟子的熱炭回來,添加了炭火之後,他又拿了個水壺在爐子上燒開水。他不理會她的存在,自在的把身上的濕衣服脫了,擦乾身體之後,他換了一套舒適的衣服。水燒開之後,他以白蘭他加上熱水調成一杯熱飲。他捧著熱熱的杯子看著她。她乾脆先打破沉默,「大人,暴風雨會持續多久?」
他聳聳肩,「我看得持續三天之久的。」
「船安全嗎?」她害怕的問。
他微微一笑,「海巫號就跟女人一樣,對男人的手必然有所反應,操作得當就沒問題了。」
「渾帳!」她破口大罵。
他仰頭狂笑,然後就又出去了。
她一整天都躲在船艙裡,閒來無事,她把巴黎脫下的衣服鋪開好烘乾。她走來走去的想使身體暖和下來,但船身依然搖得可怕。入夜都好幾個小時了,他還在甲板上。一個人無知的在艙房裡擔心受怕是很苦的,她很希望他能回來陪陪她。
但,他的腳步聲一出現她就又想表現得很勇敢了。他門一開,她就大叫:「這裡凍死了!」
但他的模樣令她為之汗顏,他渾身濕透了不打緊,連鬍子上都結冰了。他的臉上只有一種表情,那就是——疲倦。
「夫人,你是整艘船上唯一一個『乾』的人。你還敢抱怨?。」
他門一甩又出去了。她覺得自己似乎變成最自私的一個人了。他又鏟了些炭火回來,加了炭火之後他先把手烘一烘。她發現他似乎快站不住了。當他坐著脫去濕衣服之時,她拿了些乾毛巾讓他擦拭,然後又為他倒了杯白蘭地。沒想到他累得張不開眼,不過他還是搖搖頭勉強站起。他大口喝了那杯酒,再穿上厚厚的衣服與乾靴子。然後把酒喝光,說:「你最好上床。今天恐怕得讓你失望了,我無法奉陪。」
他就是很有本事激怒她,還好他口氣溫和的又說:「明天暴風雨就消失了,到時候他們就有辦法給我們弄些熱的食物。」
翌日她清醒時似乎已風平浪靜,只是艙房裡格外的冷。於是她穿著厚厚的斗篷大衣,小心翼翼的打開門,攀著繩索往上走。
她幾乎認不出那個到過艙房的年輕人,才三天他就長了一臉的鬍碴子。她微笑的問:「你叫什麼名字?」
「大衛,夫人,你不應該離開艙房的,夫人。讓大人知道了准要剝我的皮。我正想給你送這些粥進去呢,就是不曉得你吃不吃得慣。」
「大衛,只要是熱的我都願意吃。對了,你是不是可以再弄些炭火?」
「是的,夫人。你拿吃的,我來拿炭火。」
她猶豫的問:「我的丈夫是不是有東西吃?」
「有的,夫人。他很早就吃過早飯了。風雨一停,我就開始弄吃的,再過幾個小時正餐就準備好了。我會為你們送過去的。」
那碗粥撫平了她哀怨的腸胃。天曉得巴黎這番進來會是何等狼狽,一想到這點,她立刻抱了床毯子烘熱,同時她也倒了一點白蘭地,又燒開水、又準備乾衣服的在等他。
她才梳了梳頭髮,他就搖搖晃晃的進來了。她衝上前去扶他坐下,又蹲下去為他脫鞋。他眼神空洞,令她感到憂心忡忡。
她有點掙扎的為他脫去潮濕的衣物,再把那床毯子裹在他身上,然後她才去調了一杯熱騰騰的白蘭地。他愉快的接下那杯酒,「我忙碌的天使。」他的臉上掛著迷人的微笑。
她故意不理會他這句話。此時,大衛帶來兩碗冒著熱氣的濃湯與麵包。
「哦,這味道聞起來棒透了,大衛。謝謝你。」她看著這疲憊的男孩,「你不能休息一會兒嗎?」
「我很好,夫人,」他紅著臉,「昨天晚上船長讓我睡了一夜,今天該輪到他休息了。」
巴黎裡著毯子,「我在床上吃。」大衛出去之後,巴黎看著她那發亮的眼神問:「夫人,你還想征服誰呢?」
她猛轉過身來,「你是暗示說……我在勾引那個男孩子?」
但,他倒頭就睡,除了喝酒之外他什麼也沒吃。於是她把他那一份濃湯放在爐子邊保溫,然後她便狼吞虎嚥的把她那一份吃了。
入夜之後,巴黎依然沒醒來。黛比穿著內衣、襪子小心翼翼的躺到他身邊,他那溫暖的身體使她不覺得寒冷。
到了早上,大衛給他們送早餐來,但巴黎依然還在睡覺。她發現大衛的衣服是濕的。「暴風雨又開始了嗎?」
「不,只是下大雨。夫人,我們得把雨水收集在桶子裡。你要不要用水?」
「哦,要。寇克本大人跟我都得洗個澡了。」
大衛紅了臉,她發現對方誤會她的意思,所以,也臉紅了。她送走了大衛,一轉身就發現巴黎撐起上半身在看著她,他的眼睛亮亮的。
他迅速的下床,並套上她為他烘乾的衣服,然後他就開始享受他的早餐,吃飽了他就又上甲板去了。
晚上,她一個人吃,吃飽了以後,大衛跟另一個人給她送來一盆子的溫水讓她泡,但是,大衛他們還在加熱水的時候,巴黎就回來了。
巴黎對大衛眨貶眼,「謝了,孩子,暫時我們什麼都不需要了。今天晚上乖乖的別來打擾我們。」
他們一走,她就衝著他嚷道:「你這渾球,你故意讓人家誤以為我們要泡在一塊兒?」
他故作詫異,「不是早就說好的嗎,夫人?」
「哦,你……你——」
「三思而『言』,夫人。」他半威脅的說。
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後就背對著他了。
「我是紳士,所以我讓你優先使用澡盆。」
「你得先離開。」她說。
「夫人,我要留下來過夜。我已經在甲板上凍了一整天了。」
「你以為我會在你面前寬衣解帶,好讓你看得流口水。」
「夫人,你可別忘了,你身上的一切都是屬於我的。」他自大的說。
「屬於你的?」她倒抽一口氣,「這船是你的,城堡是你的,但是,大人,你無法擁有我!」
他揚起眉,「需要我來證明一下嗎?」他沙啞的補了一句,「水快涼了。如果你再不進去,我就不客氣了,你要不要洗隨你!」
她無可奈何的背對著他脫衣並匆匆的進入盆子裡,溫暖的水使她欣喜的合上雙眼。巴黎躺在床上欣賞美女出浴,光是注視著她他就熱血沸騰,他暗地的詛咒自己像個白癡一樣。他為什麼說出「不再搔擾」她這種話來?他當時八成是瘋了!
她不想獨佔水溫,所以在水還有點熱度時,她就讓給他了。她裡著浴巾偷偷的看了他一眼,這一看就看到他眼底的渴求。她迴避著他的眼神匆忙的把衣服穿了。然後,就在他開始脫衣之時,她迅速的上了床,拉起被子蓋住自己的雙眼。沒想到他竟一屁股坐到床上來,她不敢信任他,於是她屏息的等侍,確定他並無進一步的行動之後,她才鬆了一口氣。
「你很失望嗎?」他嘲弄的說。
「你這可恨的東西」她在床上自言自語的。他則得意的在被子外輕笑不止。
又花了一個禮拜他們才到達蘇格蘭,而這一對新人一在一起就會冒出火花。
有一天晚上,他在船房研究地圖,她好奇的也走過去看。他正想抱住她的時候卻發現她的手正好指在奧克尼的位置上,妒火幾乎使他失去理智。
「奧克尼並不是什麼好地方,天寒地凍的像冰島一樣。」他惱火的說。她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一時不知道自己何以激怒了他。那天晚上,他等她入睡了之後才上床。
到家的那一天,黛比的心底充滿溫溫的情懷,她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見到每一個家人。她不得不承認這種返鄉的感覺的確比嫁到奧克尼好。
巴黎派大衛到她的艙房去拿行李。
「謝謝你的照顧,我在城堡裡也需要一個朋友。大衛,你能當我的朋友嗎?」
「寇克本大人一直是我誓死效忠的對象,夫人,如今你也一樣。我效忠於你們。」
她微微一笑,「可愛的大衛,我不是這個意思。不過還是謝謝你的忠心。」
她套上大外套就上甲板去了。她丈夫以強壯的雙手扶她下船,一上陸地他就過來摟著她的腰。
她疑惑的看著他。他說:「我通知他們的時候,你必須站在我身邊。」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0-14 12:01:03
第八章
他們即將歸來的消息必已傳得滿城風雨,因為全家人早就在大廳等著他們了。黛比猶豫的走入,巴黎的手一直扣在她腰際上。
特洛伊笑開一張大嘴;「瞧,這次出航給咱們帶了什麼回來了!」
夏蓉美麗如昔,她看著他們說,「你們兩個又和好了?」
巴黎平靜的回答:「應該是,我們在倫敦結婚了。」
塔瑪絲卡難以置信的大叫:「哦,黛比,好羅曼蒂克哦!」
巴黎說:「她恐怕不是如此認為的。我們遇到了一場暴風雨,所以她累壞了。」
特洛伊又說:「我敢說她一定是累了,因為她嫁給你這只熱情的大公羊。」
巴黎握起黛比的手親吻,「親愛的,請原諒我家人的粗魯。我知道你會原諒他們的,因為你愛他們。」
她詫異的看著地,結婚之後他的口氣不曾如此溫柔。
巴黎抱起亞莉珊卓往上一拋,她快樂的大叫,畢竟是她建議她大哥去套住黛比的。
夏蓉笑道:「咱們這?真是好久沒有這樣好的訊息了。太好了!」
「行李到的時候直接送到我們的房間裡,我們需要食物、洗澡水與安靜。」他摟著新娘,「新婚的夫婦需要很多的時間安靜的獨處。」
亞歷山大走上前來,他看著黛比問:「你快樂嗎?」
巴黎摟緊她。她虛弱的微笑道:「這是什麼傻問題?」
她與巴黎獨處一室之時,她忽然感到緊張不安,為了找點事做,她拿起他的外套要收到衣櫃?。
他殘酷的說:「你不需要假惺惺的當賢妻了,這裡反正只剩下我們兩個。你也不用忙著當個有效率的女主人,你還是當你的『壁花』比較好。」
她含著淚跑上樓,回到她原來的那間房間。她才稍微平靜就聽到他甩門出去的聲音。
巴黎跟他的兄弟姊妹一起用餐,黛比的食物他則安排下人送上去。
「我很遺憾,安妮死的時候我正好不在家,讓你們代我受累了。」他說。
特洛伊表示,「我們處理得很好。葬禮也沒有別人參加,只有我們自己人。」
「我明天就到卡地爾去通知她父親!我必須通知她的親人。晚餐之後,我想找辛克裡太太談談。」
夏蓉說:「她不在這?。瑪格麗特帶她回坦特龍堡了。」
餐後,他對大夥兒解釋道:「我知道如此匆促結婚似乎顯得太草率了,但當時黛比已快要嫁人了。我是在半夜把她盜走的,我覺得為了幸福我不得不採取激烈的手段。我不知道我幹嘛對你們說這些——」他苦笑道:「我必須得到她。」
夏蓉手扠著腰面對著他笑道:「你當然必須得到她。你們原本就是天生一對。」
他搖搖頭,「也許她不認為如此,也許這一次我做得太過火了。」
巴黎上床的時候,黛比已經一個人想了很久了。她不只吃飽了也洗好了澡,甚至把頭髮也洗了,巴黎上床的時候她正好坐在壁爐之前把長髮供乾。他光是如此看著她就心滿意足了,他不想碰她,因為一碰到她,他就要失控了。
她悄悄的上床躺在他旁邊,他撐起頭來看著她。她以一對大大的眼睛委屈的看著他,似乎正在求他不要傷害她。於是,巴黎又惱火了。
「怕什麼?你以為我會對你怎樣?」
她默不作聲。
「放心好了,我明天就要到卡地爾去了。你可以甩脫我兩天!」
他是如此貼近,那渾身的熱力有如千百個無形的觸腳,她的感覺變得敏銳,胸口上有一股飢渴。她對自己的反應感到十分的無助,卻也只能無奈的輕歎。如果他能溫和的將她抱住,並告訴她「我愛你」這三個字,那麼即使是海角天捱,她也會心甘情願的跟他走。他是她真心所愛的,但不管她承認與否,他是一個令她感到害怕的男人。
巴黎一走,她真的就自由了。她跟眾姊妹們又說又笑的,她把這一趟宮廷之旅一五一十的說給她們聽。她們甚至到她的房間去參觀她的低胸禮服和皮大衣。她們對她說娜娣亞已經懷孕了,而李諾士快樂得不得了。
在天黑之前已經有兩個人要她運用影響力去影響巴黎。第一個是塔瑪絲卡,她等到與黛比獨處之時才說:「哦,黨比,真的很不公平。巴黎答應娜娣亞結婚,但羅伯特一提親就被他吼了回去。大家都當新娘了,但只有我——」她嘟起了嘴,「告訴你,夏蓉也一定會答應羅根大人的求婚,因為她也想贏過我。其實!都是你的錯啦!所以,你得想辦法幫我才行!」
「我的錯?」黛比莫名的問。
「是你跑了才使巴黎心情惡劣,沒有人敢接近他。現在,你必須設法使他的心情好起來。你只要等他對你好的時候告訴他,該讓我結婚了。」
「就這樣?」
塔瑪絲卡微笑的說:「他現在已經對你癡迷了,如今他又得出門兩天,哇!小別勝新婚!到時候你說什麼他都不會拒絕的。」
亞歷山大直接把她拋到半空,「你能回來太好了,也許巴黎又可恢復正常了。哦,黛比,他不在家這段時間我在愛丁堡太棒了。我到大學去參觀。黛比,我也想到大學去唸書,我唯一的問題在於巴黎。但,你當然是可以說服他的!」
「亞歷山大,你的時機不對。我知道這對你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但是我們最好改天再談。」
他十分失望,「但,他那麼愛你。他是無法拒絕你的。」
「誰愛誰?你們有沒有搞錯,你們在談的人是你們的大哥巴黎嗎?」
「黛比,他深愛著你。光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了。」
黛比與亞莉珊卓促膝長談。但,巴黎畢竟是亞莉珊卓的大哥,所以有些事她也不能說。比如說,她認為巴黎一死了老婆就娶她完全是為了她的錢。她是瑪樂司唯一的繼承人,娶了她也就等於娶了亞伯拉漢與瑪樂司兩家的財富。
既然木已成舟,她決定要面對事實。她至少還是個寇克本夫人,她的地位給了她生活上的享受與保障。所以,她不可能在他的陰影之下畏畏縮縮的過日子。他不曾動了打過她,他有的武器只是他那張嘴巴;所以,她根本就不用怕,她自己的嘴巴也夠利!
她考慮到夏蓉的事。明天,她這個女主人將邀道格拉斯大人來訪,她將順水推舟、靜觀其變。因為,夏蓉與道格拉斯實在是一對絕配!
巴黎回城堡時不敢奢望他的新娘會快樂的跑出來迎接他,不過,他在城門口遇到打獵歸來的特洛伊。於是兄弟倆就一起上樓了。
巴黎上樓時黛比與姊妹們正在談宮中的事,他上前去抱了她吻了一下。黛比漲紅了臉。
「你們知不知道她是宮中所有的女人之中,唯一一個會臉紅的人?」他笑道。
夏蓉說:「你們在那邊做的或說的事情,搞不好會讓一個大水手臉紅呢!」
黛比握著手,「大人,歡迎你回來。我很高興你沒遲歸,因為我已經發函邀請你的朋友詹姆斯?道格拉斯來訪。」
他懷疑的看著她,「謝謝你,甜心。如果你是為了我才邀他的話?」
「哦,不是我。我只是認為我們這兒應該熱鬧一點。女孩子們已經有多年沒看到他了,我也是很久沒見到他了。」
「你?」他愈來愈不明白了,「我記得你只見過他一次,而且還以一種不太好聽的稱呼叫他。」
「哦,不,你錯了。在我去英格蘭之前,他也是追求我的人之一。」她甜甜的說。
他抱起她對眾姊妹說:「我們失陪了。也許……晚餐時再見吧。」
一回他們的房間,他就把她放下,問:「說實話,用不奢拐彎抹角的——道格拉斯也向你求過婚?」
「是的。」
他詫異的又問:「那你為什麼沒接受?他可是有雙伯爵外加一大堆男爵的頭銜。他是蘇格蘭最有價值的單身漢!」
她不願回答也不願解釋,「我知道他很有價值,所以我希望拉攏他跟夏蓉。雖然她說她選上羅根大人了,但是我覺得她值得更好的。」
他眉頭一皺,「你跟夏蓉提過了?」
「沒有!寇克本家的人能接受別人的意見嗎?我只要把他們湊在一塊兒就行了。他們是天生一對。」
他露齒一笑,「就像我們。」
她立刻避開他,「我希望你不要在大家的面前抱我,我很難堪。」
他握住她的手,「黛比,你是我的妻子,我高興在哪?抱你就在哪?抱你。你最好能習慣。」
他一放開她,她就不由自主的漲紅了臉,她以為他會吻她。在他們之間永遠存在著一股一觸即發的危險。那股沉重的壓力是雙方皆有的,事實上,巴黎的壓力還比她大。
詹姆斯的信差來通知他將於兩日之後來訪,黛比不只要廚子慎重的準備宴客菜單,而且她也通知女孩子們,大家都很期待見到這個老朋友。夏蓉還對黛比說她小的時候道格拉斯老是抱起她把她拋到半空中,還叫她「我的小姑娘」。
在黃昏之前,詹姆斯與他的手下就到達了。特洛伊負責招待他的手下去玩骰子,巴黎則直接找他去談政治。
詹姆斯微笑的說:「讓我先喝一杯喜酒吧!兄弟,你的動作真是快速。」
「聽說你也喜歡她。」巴黎笑道。
「你能怪我嗎?不過我沒有任何機會,我早就知道她中意的人是你了。」
「因為你,她才逃到倫敦去的嗎?」
詹姆斯尖銳的說:「一個女人之所以會逃走,是為了讓她的男人去追她。」
「也許我是有什麼『不可抗拒』的魅力。」
詹姆斯微笑,「應該是你的鬍子吧。」
巴黎把在倫敦發生的事告訴他,也把自己被逐出宮廷的事一併告知。
「你想在你被迫簽立和約之前還有多少時間?」詹姆斯問。
巴黎聳聳肩,「不曉得,不過我看是一定會簽的。但至少在約翰?哥登回蘇格蘭之前是沒有壓力的。」
兩個老友使了一下眼色發出會心的微笑,「你想的跟我想的是不是一樣呢?」
「你是說,趁未簽立和平條約之前痛快的打打他們?」
「與我心有慼慼焉。」詹姆斯歎道。
巴黎取出地圖,「要打就直接攻打韓雷城堡。」
「要打就打,不過山路依然被積雪所阻。」
巴黎指著地圖,「我可以駕駛海巫號到艾伯登,從那?攻過去只要一小段路就可抵達韓雷堡。」
「我也去。」詹姆斯下了決定。
「我向瑪樂司借另一艘船,我們可以各帶一百名人馬,總數兩百的精銳部隊必然可以將他們擊垮。」
「突擊戰略將是我們獲勝的關鍵。」詹姆斯說。
巴黎說:「他們根本是沒大腦的蠢驢!」
食物都已經準備好了,但是巴黎與貴客卻遲遲不露面。黛比穿上她最喜歡的紫色禮服,夏蓉則是一襲暗紫色蓬袖晚禮服。塔瑪絲卡在今夜嬴得穿綠色的權利,她跺著腳不滿的說:「那兩個臭男生,竟然讓我們這些淑女等他們。應該有人去說說他們的!」
「最近我才發現,對男人說什麼都是很危險的。」黛比苦笑。
「沒有規矩的傢伙,」夏蓉抱怨,「我去把他們揪出來。」她站起身來。
她直接到士兵用餐的大廳去找人,一開門,士兵們的視線立刻集中在這位紅髮美人身上。她走過那間大廳打開槍械室的門,一看到俯首案前的高大男子,她立刻停下了腳步。他一抬頭,兩人的視線就糾纏在一起了。道格拉斯驚艷的注視著眼前這位美女,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頓悟似的微笑的問道:「是夏蓉?」
「道格拉斯大人。」她屏息的說。
「叫我詹姆斯。」他直盯著她,然後握起她的手,他一接近就令她微微顫動。
詹姆斯醉心的握住她的手不放,他回頭就對著巴黎大叫:「我現在正式的向你妹妹求婚。寫下婚約,我什麼條件都答應!」
巴黎看著他妹妹,「夏蓉……」
她甚至說不出話來,於是她點點頭。她那羞赧的容顏讓人家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意。
巴黎大笑,「詹姆斯,你太直接了。你打算在何時舉行婚禮?」
「最好是今天晚上。」他說。
「夏蓉,你是來叫我們上去吃飯的嗎?」巴黎也感釗十分欣慰。
她對她的準新郎欠身行禮,「大人,我們恭候大駕光臨。」
她回到樓上時,嘴唇都白了,她告知他們,「我訂親了!我將嫁給道格拉斯大人。」
「什麼?!」塔瑪絲卡為之顫抖。
「夏蓉,那個人可不是能讓你玩弄於股掌之間的男人。未來,你是管不了他的。」亞莉珊卓說。
「我知道。」夏蓉虛弱的回答。
「強尼?雷文呢?道格拉斯不可能讓你私會情人的。」黛比加了一句。
「那就太好了。」夏蓉說。
巴黎帶著貴賓進門,黛比迎上前去對她的客人說:「如果你喜歡紅髮的話,你就來對地方了。」
詹姆斯朝夏蓉伸出手,她服服貼貼的上了前去。巴黎摟著他的妻子對她會心的一笑。終於,她做了一件令她丈夫滿意的事了。
享用了豐盛的晚餐之後,巴黎起身宣佈道:「我認為詹姆斯與夏蓉可以獨處一陣子。」接著他轉而對黛比說:「你可以讓我抱上床了嗎,吾愛?」他故意說得很大聲。
她索性跟他公然的打情罵俏,反正只是演給別人看的。她一手攀上他的肩,沙啞的說:「你今天晚上又要我幫忙了嗎?親愛的?」
他不是很溫柔的抱起她,回房之後他直接把她扔到床上去。她很高興自己又把他激怒了。
「我警告過你了,我不想淪為笑柄。什麼『幫忙』?你瘋了?」
她聳聳肩,「你可以在別人面前開我玩笑,我為什麼不可以?大人,我搞不好比你更能開玩笑,要不要打賭?」
他帶著一本書上床,表現得很無法忍受她的「無聊」。她含著神秘的微笑,走向放睡衣的衣櫃。她拿起一件睡衣拍了拍,發現他的眼光不斷的瞟向她。她故意坐在她的化妝台那兒慢吞吞的脫她的襪子,當她脫第二隻絲襪時發現他已看得快流口水了。
她背對著他把衣服脫到腰際然後才把睡衣套上,此時他那本書早被扔到一旁了。接著,她以十分緩慢的速度把頭上的髮針一根一根的拔下。她帶著夢幻般的神情慢慢的梳著發,彷彿在思念遠方的情人。
他低咒了一聲,「你要上床還是要坐在那邊睡?」
她心不在焉的說:「上床?不,我還想看點書。」她拿了本書坐在窗前看了許久。
他氣沖沖的跳下床上樓去,「討厭跟我在一起的話,這房間就留給你一個人睡好了。」
巴黎還沒走上她那間舊囚房就聽到了敲門聲,他又下樓來開門。是道格拉斯與夏蓉。
「我們可以進來嗎?」道格拉斯問。
巴黎先讓他們進來,然後就幫黛比先裡上一件厚厚的袍子。
夏蓉很難得的紅著瞼。
詹姆斯開口說:「等我們回道格拉斯堡之後,我們將會在聖布萊德教堂舉行最盛大的婚禮。不過,現在呢,我該如何是好?」
他將夏蓉攬在懷?,飢渴的眼光直盯著她。「我離不開她。我們能不能先把寇克本教堂的牧師叫起來證婚呢?」
夏蓉在他懷中搖晃,這兩人之間的吸引力是熾熱的,他們連一夜也等不下去了。
巴黎哈哈大笑,「走,我們去叫他起來。他搞不好就醉倒在大廳?呢。」
夏蓉與黛比留在房間?,「黨比,把你那支珍珠柄的筆刀借給我。」夏蓉把刀藏在袖子?。「不要叫醒別的人,他們可以到聖布萊德觀禮。」
於是,他們十分匆忙的結婚了。他們的新婚之夜充滿了瘋狂的激情,那是另一場漫長火熱的戰役。直到兩人都疲憊了!夏蓉才從枕頭下取出筆刀,當她欲劃傷自己時,詹姆斯將刀子搶了過去。他在自己的手臂上劃了一刀擠出幾滴血在床上,然後他對她微微一笑,「這是給那些認為此事很事要的人看的。」
「哦,詹姆斯,我愛你!」
巴黎與黛比回房之後想的是另外那一對「新婚」夫妻的飢渴。他們都不說話,但彼此都渴望著對方的一個輕觸、一句愛語,而他們彼此也都認為那是不可能的。
第二天一早,黛比老遠的發現了瑪樂司的船隻,她下樓去警告巴黎時,巴黎與詹姆斯正好吃完早飯要走了。
「大人,我父親就要到了。」她對巴黎警告。
巴黎與他的朋友交換了眼色,「他來得正是時候,正好向他借船。」
黛比看著巴黎與詹姆斯過去協助瑪樂司的船靠岸,霍爾太太一下船就忙著來找她,奇怪的是那三個大男人一邊走一邊談毫無爭執的場面。
「哦,小姐。」霍爾太太喘息的說:「你沒到奧尼克去真是令我鬆了…大口氣。如今,你是寇克本夫人了,我實在高興得快哭了。」
「我也有同感。」黛比乾澀的說:「你一定累了。快上樓去休息,我叫人給你送吃的上去。」
「累?不,不累。我太興奮了!還有,我把你所有的衣服都帶來了。等一下我就要整理你那幾大箱的禮服了。」
黛比抱住她,低語:「我很想念你,我很高興你回來陪我了。」
樓上的女孩子已經為了夏蓉在大教堂的婚禮而意見紛紛了。黛比對霍爾太太說:「我是一個夫人而已,夏蓉這會兒可是個大伯爵夫人了。」
黛比一見到了她爸爸就不理會巴黎的眼光,她直接說:「我跟我父親要私下一談,請不要打擾我們。」
父女倆在陽光室中密談。
「父親,你不要生我的氣。我跟這件事一點關係也沒。」
他咯咯的笑,「我哪有生氣?我誰也不氣。」
「你應該生氣的,」她惱火的抱怨,「是他逼我跟他結婚的!」
「原來我對巴黎的排斥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有老婆。如今那原因已經消失了,我也就不反對他了。」
「沒有——父親!他強迫我!」
「他愛上你了。」
「錯了,父親,難道你還看不出來,他的目的只是為了我的繼承權!」
「給我一杯酒吧,丫頭,我的嘴都乾了。好了,你聽我說,巴黎一直是要你的。」
「他要的是錢!他強迫我嫁給他完全是為了錢。」
瑪樂司皺著眉,「巴黎不要你的錢。老天,他為了叫派屈克?史都華放棄你就付出了一大筆金子了!」
她臉一白,「我明白了。你們男人都是互相偏袒的。」
「但願如此,」他笑道,「好了,如果你沒事的話,我可還有正事得辦。」
戴比一個人在原地深思。他付錢給史都華?為了她?他是為了愛?或者是……放長線釣大魚。
她回到房間就急著問霍爾太太是否把她的一個白色小盒子帶來了。那盒子裡裝的是她承自亞伯拉漢的一些借貸文件。她在霍爾太太的協助下找到了她個人的資產,她小心翼翼的把盒子放在內衣櫃的底部。
「霍爾太太,我今晚要打扮得特別一點,因為今天貴客臨門,意義非凡。」
晚上她穿了一件最新的低胸晚禮服,黑色鑲金線的宮廷款式吸引了大家的視線。閒談之中她問夏蓉什麼時候會到道格拉斯堡去。道格拉斯代地回答:「事實上,我明天一早就回去了,不過我很快就會帶一些人手過來,我和你丈夫有點事要辦。辦了事,我就帶夏蓉回家去。」
黛比慌亂的張大了雙眼。原來,他們計劃要出征?她懊惱的回房間去生悶氣。這些男人到底是怎麼了,一天到晚打打殺殺的!她把頭上的髮飾放入首飾箱,派屈克送她的那個玻璃球也在。
她拿起玻璃球憤怒的想起派屈克竟然拿了巴黎的錢,她心不在焉的把球轉了半圈看著一場暴風雪的縮影。巴黎在什麼時候進來的她一直沒發現,他一接近她竟心虛的想把球藏起。
他嫉妒的想把派屈克的禮物砸毀。「睹物思情?」他咆哮道:「把它拿走!」他看著她低低的領口,「還有,你以後別光著上半身出這個門。」
她張大了眼,「我相信你只是在嫉妒。」
「嫉妒?我在寇克本的村子?就養了一個新的情婦。我幹嘛嫉妒你?」
她不知道這是真是假,但是她的確也嘗到嫉妒的醋意了。「你出門去打什麼無聊的仗的時候,我就到愛丁堡去挑一個情人。」
他冰冷的盯著她,粗暴的扣住她的肩,「如果你膽敢找上別的男人,那你就是判了那個男人的死刑了!」
當詹姆斯在兩日後帶著大隊人馬重返寇克本堡之時,夏蓉瘋狂的奔向他。他們分別兩日卻有如分開了兩年那麼久。夏蓉的愛是熾熱的,而巴黎所追求的是那種瘋狂而真實的感情。
那一隊人馬抵達之後,亞莉珊卓的腦子?便產生了一項計劃。她不用問就知道他們一定是去打哥登,想到哥登她就想起俊美的亞當?哥登。更何況,乘船出征既刺激又易於躲藏。
晚餐後,詹姆斯與夏蓉早早就旁若無人的回房了,其它的人也都很早就休息了。只有亞歷山大一個人望著爐火咬著唇發呆。
「亞歷山大,你也跟他們去嗎?」
「是的,」他苦澀的說:「他不給我選擇的餘地。」
「我給你。」亞利珊卓得意的說。並將她的計劃仔細的說給亞歷山大聽。
說完,兩人臉上不禁浮上燦爛的笑靨。
黛比回房時巴黎差不多已脫光衣服準備上床了。她邊解開鈕扣邊問:「你知道嗎?亞歷山大不願出征並不代表他懦弱。」
他全神貫注的看著她把長長的絲襪脫去。她接著說:「那是他的原則問題,他反對這類的行為。」她把上衣脫去卻發現他已靠近。「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他空洞的望著她。於是她提醒他說:「我在說亞歷山大。」
他咕噥了一聲,「我不想談他的事。上床,我天一亮就得起來。」
她歎了一口氣,不敢惹毛了他。房內的空氣突然變得凝重,過了許久,他才對著一室的黑暗說話。
「黛比西亞……該死的,太難了!我……」他停頓了一下,「我無法像這樣一直沒有……」他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繼而改口說道:「我是說,亞歷山大可以留在船上,他不用登陸。」
她在黑暗中微笑,「謝謝你。」
她一早醒來巴黎已經不在家了,一股濃濃的空虛感在她心底醞釀。她甚至沒跟他說再見,也沒讓他知道她為了他的安危而憂心忡忡。萬一他出事了,她將一輩子悲慟。如果他能瞭解她一部分的心意,她就心滿意足了。
霍爾太太給她送早餐上來,她一聞到食物的味道就反胃了。
「咦?小姐,你該不是『有』了吧?我的天,男人只要把褲子脫了就行,女人可就辛苦了。」
「你還開玩笑?」黛比說:「不過,也是有可能。你可不能說出去。」
蒼白的黛比找上了發號施令的夏蓉。「黛比,你怎麼了?」
「我很擔心。你都不擔心?」
夏蓉肯定的回答:「當然!但如果我擔心就代表我不相信他的能力。他做他應該做的事,更何況我得為婚禮而忙碌。我得上愛丁堡去幾天,塔瑪絲卡也要去,如果你快一點的話,你也可以去。去玩一玩,你就沒時間瞎操心了。你去告欣亞莉珊卓,她也可以去。但是要快,我們就要出發了。」
「我想我還是在家休息好了。巴黎有留下人手護送你們嗎?」
「有。我得去催一下塔瑪絲卡了,再見了,親愛的,咱們過幾天再見。」
黛比沒去找亞莉珊卓,夏蓉他們走了兩個多小時後她才到處找亞莉珊卓。找了半天,她開始往壞處想。於是她到馬房去看看雙胞胎的馬是不是都不見了。當她發現馬的確不見了的時候,她就恍然大悟了。她不只為亞莉珊卓的安全擔心,同時,萬一巴黎發現他妹妹也出征了,那可就慘了!
巴黎在船即將登陸之前找到了亞歷山大,他對他弟弟說他可以不用登陸。亞歷山大欲言又止。
他們在天黑之後才騎馬出征,巴黎發現亞歷山大竟然也下船了,他覺得很欣慰。如果他能看出那個人根本就是亞莉珊卓,那麼他一定會氣絕身亡。
亞莉珊卓沒想到真正的戰役是如此的血腥,打從他們突襲進入城門開始就不知死了多少人了。戰爭一點也不刺激,戰爭是瘋狂的、恐怖的。她衝進韓雷堡的廚房找了個樓梯就往上跑,她疲憊的坐在一個拱門之下,她的雙腿嚇得都軟了。她休息了一陣之後就想先騎馬回海巫號去等他們了。
韓雷堡的居民大都在睡夢中,只有少數人知道他們的城堡被敵軍侵入。巴黎只想生擒一個哥登或韓雷就走。他打開一個房間的門,他們一群人撞見了一對正在巫山雲雨的男女。那個女的震驚的抬起頭,一發現門口站了一堆人,她不禁花容失色的慘叫出聲。
「其是失禮了,夫人,我來得真不是時候。」巴黎微笑的說。那個男人嚇得跌下了床。
「先生,看來我是佔了便宜了。」巴黎說。
「你是誰?你想做什麼?」那個男的近乎歇斯底里的嚷道。
「我想找一個哥登家的人。」巴黎說。
「我大哥約翰大人,此刻不在堡中。」威爾?哥登說。
狂徒眉一挑,「奇怪了,這位明明是哥登夫人,約翰?哥登的夫人。」他諷刺的說。「我原想綁架個哥登,但你恐怕不夠資格。約翰?哥登恐怕不會為了一個搞他老婆的人付贖金。」巴黎拔出長劍,威爾?哥登立刻往後一退。「你給我套上一件便服,帶我到老伯爵的金庫去。」
「我父親的塔樓戒備森嚴,如果你們想去偷金庫的話,一定會被捕的。」
巴黎咯咯的笑,「我們有兩百名精兵,你們根本敵不過我們,不過,只要被我遇到韓雷老伯爵,我還是會打小報告的。如果你偷你嫂子的事不想傳到你老子耳?的話——也行!帶我們去搬一箱金子我就守口如瓶。不,還是兩箱好了。」
當巴黎的人扛著兩箱沉重的金櫃出來時,詹姆斯那邊也有好消息來報。
「我逮到約翰?哥登的兒子,」詹姆斯得意的說:「他有兩個兒子,不過我很走運,我逮到的是長子兼繼承人。」
「咱們走了。我們的目的已經完成,回船上集合吧。」巴黎有數人頭的習慣。他看到依安已經安全的離去,放是他找來特洛伊一問:「看到亞歷山大沒?」
「沒有。他有可能已經回海巫號了。」
亞莉珊卓摸索著出城堡的方向,突然,有一大群人追隨她的足跡而來。她背貼著牆面對一名黑衣男子,一個手持長劍之人。
「在這?,我逮到一個了!」他才叫了那麼一聲,她很快的就被一群拿著火炬、武器的人團團圍住了。
她被帶到一座塔樓之上,在那個小小的私人起居室?,亞當?哥登失望的說:「該死的,他只是一個孩子而已。」
亞莉珊卓雖然很害怕,但她依然抬起頭不肯開口。
老韓雷憤怒的走入,「我知道是誰幹的!他們放了一封勒索函在我房裡。是道格拉斯跟寇克本幹的!」
威爾?哥登氣極敗壞的也走進來了。
「你捉到他們的人沒有?」韓雷問。
「他們人太多了,我們事先又沒有一點防備。我們的人已經追上去了,他們在退出的時候還放火燒村子。」
「可憐約翰一不在就出事了。」韓雷怒視威爾,「只捉到這一個?」
「他只是個孩子。」亞當說。
一名士兵進來通報:「他們綁走了強尼!」
亞當一聽到他大哥強尼被綁不禁暗地一驚。
威爾?哥登說:「我們可以把他換回來,我們這裡不也有一個人質?」
「是的,」韓雷說:「我敢說在那面罩之下的必然也是一個紅頭的寇克本!一個不要臉的臭傢伙!」
亞莉珊卓惟恐頭罩被掀,於是她先發制人的說。「我是亞歷山大?寇克本沒錯!我以身為寇克本為榮!」
「是那狂徒的弟弟!太好了,咱們不只可要回強尼,同時也可要回他們偷走的金子。」威爾心虛的說。
「把他扔到地牢?。」韓雷下令。
士兵要上前去捉她時,她朝韓當吐了口口水叫道:「要殺就殺!」
那偉大的韓雷大人摑了她一巴掌,這一打打落了她的面罩。長髮一落,她的身份就曝光了。
「是個姑娘!」亞當一認出亞莉珊卓更為吃驚。
韓雷與威爾開始哈哈大笑,「天啊,這簡宜是太不可思議了!簡直是天賜的無價之寶,這下子狂徒可輸慘了!」
「寇克本的妹妹!把她強姦了才能洩我心頭之恨!」威爾?哥登嚷道。
「不,你不可以。這犯人是我的。」亞當?哥登說:「我自有處置她的方法。」
亞莉珊卓看了他一眼,他使了個眼色叫她站到樓梯口去。她乖乖的往一旁站,在場的人發現這小野貓竟然聽亞當的指揮,於是大夥兒仰頭大笑。
亞當推她到他的房間?,門關上之後他才鬆了一口氣的把刀子收起來。他愛慕的注視著她,「你真是我前所未見、最為英勇的女性。」
她眨了眨眼,「你真是如此認為?」
「狂徒寇克本竟然允許他的妹妹參與這類的活動?」
「當然不是!我有個雙胞胎兄弟,所以很容易就把他瞞過了。」
他難以置信的搖頭,挑起她的一小綹秀髮,她的手立刻往腰部一抽。亞當眼明手快的將她抱住,使她抽不出暗藏在腰際的武器。於是,那把小刀在混亂中被甩到牆角了。她以為他會毆打她,但是他只是高興的大笑。他的眼神彷彿在告訴她,她試圖反敗為勝的企圖令他更為仰慕。
「我們是世仇!」她蒼白的大叫。
「如此一來更為難能可貴,我將永生不忘。」
「你不可以強暴我,你這個渾球!」
「亞莉珊卓,我不可能強暴你的,不過我要跟你纏綿一番。」他乾澀的說:「我已經想你很久很久了。」
「我可以戰鬥的!」
「我知道你有勇氣也有力量,但你也是一個溫柔的少女。我要成為你的第一個男人。」
她往旁一躲,一陣拉扯後她的上衣被扯裂了,她的胸部半露,但是她不予理會,她全神貫注的握好拳頭。只見她一拳打出,亞當應聲而倒。她跳到他身上,兩雙手往他臉頰上一抓。
亞當挨了一抓之後也把她壓到在地上,但她手一抓就扯著他的頭髮不放。他們你來我往的在地上滾來滾去,勢均力敵。
她由於過於激烈,整個上衣都脫落了。他為當前美色所懾,這一停頓,她逮著了絕佳的機會提膝撞上了他的下體。幸好亞當的反應快速,他往外一翻躲過一擊。
亞當躺在一旁哈哈大笑,這個小小的女人實力不在男人之下。若給她一把刀的話,他會喪命的。
她喘息的想起來拿把武器,但亞當卻趁她不注意時將她整個的壓住,接著他深深的吻了她。他輕撫她美麗的胸部,她則突然的張大了眼。兩人的視線如強烈的電波,她迅速的撕破他的上衣。如今,兩人赤裸相擁,敵人不再是敵人。他們的戰鬥由熱戰演變為男人與女人之間溫柔甜蜜的戰鬥。她瘋狂的吻他,強烈的吻冒出了熱氣,湧上了血絲。他們呻吟的結合為狂熱的一體。
稍後,待熱血冷靜之時,他抱著她耳語:「亞莉珊卓,我想我愛上你了。」
「我們該怎麼辦呢?」她悲慘的問。他們這兩家子所結的仇恨本是……沒有機會和解的。
巴黎上了船看到亞歷山大他的心情就放輕鬆了。「你怎麼回來的那麼快?」
亞歷山大愁眉不屐,終於再也瞞不下去了。「我根本沒下船,登陸的人是亞莉珊卓。」
「天老爺!」巴黎大叫。「詹姆斯人呢?希望他沒因一時衝動就把人質給宰了。」
巴黎匆忙的找上詹姆斯,「詹姆斯,你行行好別宰了那個小兔崽子!」
「幹嘛?他毫髮無傷,咱們這位強尼?哥登先生可以換回一大筆金子呢!」
「這一次恐怕不成了,詹姆斯。」巴黎憂心的把情況說明了。
詹姆斯哈哈大笑,「我還以為一切都很順利呢!」
「我非剝了她的皮不可!但,咱們得先把她救出來。」
「只好交換人質了。希望對方還沒發現她是個小姑娘。」詹姆斯說。
強尼?哥登。一聽頓時鬆了口氣。
「咱們要不要先把他給閹了?」詹姆斯建議。
強尼頓時又白了臉。
「我天一亮就走,只有我跟他。」巴黎說:「他們有可能會設下陷阱。」
「你如何能命令依安、特洛伊留在船上不跟你去呢?」
「男人一定聽命於我,女人就不一定了。真他媽該死的!」巴黎又急又氣。
天一亮,韓雷堡上上下下就知道寇克本帶人質回來了。韓當命人把他們的人質也帶下來。
樓上的亞當、亞莉珊卓還賴在床上不肯分開。她深恐這一分開就永遠不得相見了。
「我受不了離別。」她含著淚。
他輕撫她的髮,「你必須忍受,我也將忍受分離的痛苦,直到我們找出個辦法為止。你的勇氣都跑到哪?去了?」
她下床去找她的衣服,「扣子都掉光了。」她無奈的說。
亞當從他衣櫃?找出一件乾淨的上衣,「把這件穿在?面就無所謂了。這件衣服可以讓你記得我。」
他幫她穿衣、梳理長髮,兩人格外珍惜最後的一刻。
韓雷則在城牆上指導威爾與巴黎討價還價。
巴黎抬起頭叫道:「我知道這筆交易不划算。不過,我也只好拿一個哥登換一個寇克本了。」他盡可能的不暴露亞莉珊卓的身份。
威爾在韓雷的指示下說:「我們還要你們扛走的金子。」
巴黎拉起綁在哥登脖子上的繩索,「那就讓他死吧!」
強尼?哥登哀號:「救我!」
「等一下!」城牆上叫道,「如果你殺了他,我們也會殺了我們這?的人質。」
巴黎微笑的對他們行了個禮,「犧牲是值得的,至少少了一個哥登。」
在巴黎的威脅下,老韓雷只好讓步,一個換一個。
亞莉珊卓一被放,巴黎就讓強尼走了。兄妹兩人迅速的離開,到了一處安全地帶,他立刻問:「甜心,你沒事吧?」
他的關切令她羞愧。巴黎發現她毫髮無傷之後火氣就衝上來了。「等我剝了你的皮以後,我看你還敢不敢?」
她抬起頭,「我不在乎你怎麼處罰我,但亞歷山大是無辜的。」
「你們是一夥的!」
詹姆斯在半路上來接應他們,巴黎發現詹姆斯把那兩箱金子也扛出來了。
「怎麼,對我沒信心?」巴黎笑問。
「沒想到你辦到了!你是怎麼成功的?」
巴黎眨眨眼!「用唬的,但我自己也嚇出一身冷汗了。」
上了船,所有的人全都尷尬的看著這壞事的小姐。
巴黎冷冷的對雙胞胎說:「不要讓我看到你們。」
雙胞胎一溜煙的到甲板下去躲著了。雙胞胎一下去,巴黎與詹姆斯才鬆了一口氣的抱著大笑。
巴黎決定,等這趟回去之後,他必須整頓一下他的家。他迫不及待要回去見他的妻子了。
夏蓉與塔瑪絲卡到愛丁堡的宅子才發現瑪格麗特也住在那?。夏蓉開門見山的對她說:「瑪格麗特,你不知道瑪樂司已經回坦特龍堡了嗎?哦,他如果找不到你一定很失望。他談的都是你,你為何不早點回去見他呢?」
塔瑪絲卡也在一旁幫腔,「不曉得他從倫敦給你帶了什麼禮物回來?」
瑪格麗特有點意外,「他女兒結婚了嗎?」
夏蓉十分愉快的說:「啊,是的,巴黎辦事一向很有效率的。」
「巴黎?」瑪格麗特懷疑的問。
「是的,他娶了黛比。」
瑪格麗特再也無法掩飾她的恨,她渾身發抖,人似乎一下子變老了。
塔瑪絲卡幸災樂禍的補了一句:「夏蓉現在也是道格拉斯夫人了。」
瑪格麗特大笑,「我不相信。如果你剛結婚,那你夫婿為何沒陪著你?」
「他跟巴黎去打哥登。」塔瑪絲卡一開口就被夏蓉瞪了一眼。只可惜,話已說出。不過,也沒關係,反正他們明日就回來了。
「你們自在的玩吧,我要走了。」瑪格麗特已有了一個計劃。今天上午,她才在愛丁堡遇到約翰?哥登。這個時候警告他說寇克本要攻打他們已經太遲,但是……她可以給他一個重要的情報——寇克本的新娘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寇克本堡。
黛比一個人在床上輾轉到天明,巴黎不在她一點睡意也沒。她急著想見到巴黎與亞莉珊卓安然歸來,她不曉得巴黎回來之後又會有什麼風暴。害喜的可能使她十分快樂,但以目前的情況看來,她根本沒辦法對巴黎提起此事。
約翰?哥登只帶了一名護衛,他不太相信瑪格麗特那個女人,但他到了內院仍然如入無人之境。
他慶幸自己的運氣,他直接進入塔樓又到陽光室,下人見了他也不敢攔阻。
黛比一出房門就遇到了他,她匆匆的逃回房內但卻來不及關門。
「我並不是一個人在這裡的。」她勇敢的說。
約翰?哥登笑道:「你不用說謊了。我要拿你當人質。」
她突然想起他的借款,於是她到衣櫃去拿那個白木盒。「大人,我有東西可以跟你談談交易。」
他拿走那個盒子,「夫人,你的首飾也全是我的了。感謝你主動拿出來。」他在桌子上留了一張紙條:我逮到你的妻子了。約翰?哥登。
他拿出劍控制她,「安靜的走。」
約翰押著她到鄰近的一座古城,那座古城已毀了一大半,但剩下的部分還可住。塔樓?的房間佈滿厚厚的塵垢,約翰?哥登望著爐火沉思。黛比很難相信如此英俊之人怎麼可能是個邪惡之人。
她滿臉無辜的走到他面前,「大人,你為何綁架我?」
「還用問嗎?寇克本去攻打韓雷堡了。」
黛比以一對驚訝的眼對著他說:「不,大人,你錯了。我們的船這次從英格籣回來而有所損害,他們昨天修了船,所以今天就到坦特龍去試航。你可以從窗口看出去,搞不好你就可以看到我們的船了。」
「你不用騙我了。有人寫信跟我通知寇克本攻打韓雷堡。」
她哈哈大笑,「也許那是你的敵人捏造的惡作劇,是想害你成為笑柄的。大人,我的丈夫奉命要與你修訂和平條約,所以他怎麼會去打擊你們呢?」
他有些懷疑了,於是她接著說:「如果你現在看不到船,那麼下午就一定可以看到,因為他下午就回航了。」
「我可以等。」他開心的說:「如果你騙我,你勢必得付出更高的代價。」
約翰自己拿了酒與食物吃,但沒拿給她吃,即使有她也不可能吃。他盯著她看,她是一個很美的女人,粉紅的小嘴、誘人的身段。他勢必是會跟她雲雨一番的,但他可以慢慢等,讓她主動提出以肉體交換自由的條件。她是個傲慢的女人,等她方法用盡了,她一樣會跪地求饒的。
他跟狂徒真是太可悲了,他們看上的女人都是一樣的。先是安妮,現在又是她!
他拿了條繩子出來,很快的他就把她的手反綁在後,然後又讓她坐回鋪在地上的那件外套之上。他們一旦接近,下肚的酒就發為熱力,他索性將她壓在外套之上躺著,撫摸她令人垂涎的胸部。
她連忙開口說:「大人,我可以跟你交換條件。」她吃緊的說:「打開那盒子,大人。」
他依依不捨的把手放下,「只是一些文件,不是首飾?」他一看就很無奈的說。
她催促著地,「看看內容。」
他兩眼忽大忽小的看完,「這些東西怎麼會落到你手上的?」
「我是亞伯拉漢的遺孀,這些是屬於我的。」
「這些只是副本!」他低呼。
「是的,正本安全的鎖在蘇格蘭銀行?。」她說。
他懊惱的走到窗口,發現巴黎的船果然回航了。他轉而面對她說:「寇克本知道這些文件嗎?」
「只要你冷靜一想就該瞭解,他不知道。他若知道的話早就採取行動了。」
「如果我放你走,毫髮無傷的走,你打算如何報答我?」
她想了一下,「你個人的借條,我可以撕毀。」
他搖搖頭,「哥登家的三張借條全撕毀!但,我如何能知你是否守信?」
她平靜的看著他,「沒錯!」
「你必須在這些副本上簽署債款已清的字樣。」
她聳聳肩,「那是沒有法律效用的。」
「我可以做為事後上法庭的證物之用。」
「大人,我們一點辦法也沒。如今,我們只有互相信任了。幾個月前,你兒子亞當也來找我商談一張屬於他個人的借條,他擔心被你發現,所以我直接撤銷了那筆借款。」
他不相信的一笑。
「你可以回去問亞當,他是一個誠實的人,他不會說謊的。我保證撤銷你們的借條,但你得保證你會通知我丈夫來此接我回去。」
他已經沒什麼時間考慮了,巴黎看到他的字條之後勢必會搜查這附近。他匆匆的準備了筆,但是沒有墨水可用,他必須用血。「我解開你的手,你簽署這幾張副本。」
她點點頭。
「沒有墨,所以我們只好用血。」他拿起刀威脅性的說。
她憤怒的說:「如果你今天讓我流血了,一個月之內你的兒子就可以繼承你的一切了。」
他迅速的在自己的手背上劃了一刀,沾了點血才交給她寫。
她頑強的說:「等你把字條寫好派人去通知我丈夫後,我才簽署。」
他照她的意思叫了個手下上來,他的字條寫著:你的老婆我已經用完了,她目前在鄧堡。約翰?哥登。
她看了他那羞辱性的字眼,但是她不予置評,只要約翰不傷害她就行了,怎麼寫都無所謂。
然後,她也在副本之上簽署:債款已清。她把筆一放下,他就又把她的手反綁。
他的手又在她身上亂摸,她不禁恐慌的說:「你答應要毫髮無損的放我走!」她大叫。
他淡淡的微笑道:「我不用傷你一發便可讓寇克本這一輩子永不安寧。」他狂笑不止。
她屏息的等待。
「我只要把你脫光了留在這?便成了!」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0-14 12:01:21
第九章
海巫號回寇克本之後,巴黎依然看不到有人出來迎接他。
詹姆斯則說:「用不著找我妻子了,她到愛丁堡去花我的錢了。」
巴黎聳聳肩。至於他自己呢?他可不要像只小狗兒興匆匆的跑去舔黛比的腳趾頭。
巴黎先讓雙胞胎上岸,一時之間他還不知道該如何處罰他們。回到寢房之後,他依然看不到黛比,所以他懷疑黛比也到愛丁堡去了。還好他又扛了一箱金子回來,她是愈來愈「貴」了。他才這麼一想就發現約翰留下來的字條,他的心一陣緊抽。「不!」
亞莉珊卓一聽到他慘烈的叫聲還以為她這次死定了,她大哥很明顯的火大了。後來,大家都知道是黛比被人擄走了。
特洛伊倒了一杯酒想讓他冷靜下來,他直接把酒潑在特洛伊臉上。「我得保持清醒才能想辦法,笨蛋!」
巴黎不曾如此的恐慌,他覺得自己簡直快急瘋了。如今,天色已暗,但他依然決定要搜查這一帶。
他分別派特洛伊、依安到愛丁堡去追查是否有任何可疑線索,他與詹姆斯則在城堡內外追查。
到了凌晨四點多,大夥兒無功而返,大家勸他等個一、兩個小時天亮了再繼續追查。他無可奈何的回房,他悔恨交加,恨自己還沒向她表露愛意,怪自己沒好好的珍惜她。他下了決心,只要她能安全的回來,他必將珍愛她一生。她可以不愛他,但他不能不承認:他愛她。
到了五點多,巴黎坐立難安,他乾脆騎馬想先出去找。就在內院他遇到一個村人拿張紙條跑來。
他不知道紙條上的「用完」是什麼意思,是把她殺死了還是凌辱了她,他祈禱她還活著。「她在鄧堡。我一個人去!」他對士兵們大叫。
他一路匆匆行來,心想:只要她還活著,他一定向她坦承愛,不管哥登對她做了什麼,他依然永遠愛她。
他一到荒涼的鄧堡便衝上樓去。
樓上的黛比一聽到他的腳步聲便開始發愁了。她該如何說明?他能相信哥登真的沒對她怎麼樣嗎?她蹲在外套之上,長髮遮掩了部分的身子。
他疾衝過去為她解開繩索,她抬起頭來,那噙滿淚水的雙眼看得他心痛萬分。
「我的寶貝,我心愛的寶貝。」他溫柔的將她抱在懷?。
她扣著他的脖子,依偎在他溫暖而安全的胸懷。她癡癡的看著他,說:「巴黎,我發誓,他真的沒碰我。他只是想鬧得你一輩子不安寧所以才脫光我的衣服。相信我,說你相信我。不要讓他毀了我們!」她幾近歇斯底里的嚷著。
他注視著她熱切的雙眼,說也奇怪,這一次他真的相信她。
「哦,吾愛。」他親吻她臉上的淚痕。他脫下外衣將她裡住,這一路她就裡著兩件大外套被巴黎帶回家了。
他滿心的愛、滿心的柔情,一路的把她抱回房間,他讓她裡著被子躺在床上,又倒了一杯酒給她。她嘗了一小口,他在同一處也嘗了一口。
她說:「我一整天沒吃東西,這酒會今我頭昏的。」
「不,它只會讓你睡一下子。」他躺在她身旁,「你睡覺的時候我在這?陪著你。你再也不會害怕,愛人。這房間是我們最安全的避難所,它原本只屬於我一個人的,如今有你與我分享。黛比,我渴望著你,我需要你。我需要一個可以談、可以分享的人。我需要被關懷,也需要有一個人可以讓我關心。」
「我為你擔心了一整天……我很害怕。」她紅了臉又說:「你那麼高大,我本來一直很怕你的,我怕你會打我。」
「哦,老天,我發誓我絕對不是故意要嚇你的。我可以保證,我絕對有耐心來哄你。除非你心甘情願,否則我絕不會強迫你。」
她拉住他的手,並將那又大又暖和的手心貼在她自己的臉頰上。
「你開始放輕鬆了嗎,我親愛的愛人?」
她慵懶的呻吟,逐漸的就入睡了。
她醒來的時候天都快黑了。一聞到食物的味道她的肚子就餓了。巴黎給她帶來一件天鵝絨的睡袍,她一抬起頭赫然發現他把鬍子給剃光了。
她摸摸他的下巴,「你是為了我才刮掉的?」
他點點頭,「你似乎很怕我的鬍子。過來吃點東西。」他在壁爐前放了一張小桌子,桌上放了三碟吃的,有烤魚、鳥肉及羊肉。
她拿起一小塊魚,但是卻沒吃又放在她的碟子上。
「親愛的,吃一點。」他說。
「你一直盯著我看,我吃不下。」
「那我餵你好了。」他坐過去把她抱在膝上,先餵她吃魚又要她吃肉。
「我飽了。輪到我看你吃。」
他痛快的把桌面上殘餘的食物全裝到肚子?。
「你的胃口真不是蓋的,」她微微一笑,「像個男人。」
「我還有其它的胃口。」他低語。
當四目交接之時,她羞赧的低下頭。「我叫霍爾太太去給你準備熱水浴。我還有其它的事得辦,但是我很快就回來了。」
他回房的時候,她已浴罷,寬鬆的白袍使她動人的曲線若隱若現。他很想緊緊的將她抱在懷?,但是他沒有,他直接把她拉到鏡前。
「看看你有多美?」他自背後將她抱住,「今夜我們像戀人一樣。」他的鼻息吹在她髮際,「我們每一天晚上都如此照一次鏡子,這樣可以看看我們每天的轉變。」
「我不曉得你這麼羅曼蒂克,你一定是從度蜜月的夫婦那兒學來的。」她逗著他說。
「蜜月——這句話來自法文。法國貴族把新婚夫婦關在新婚房一個月,食物也都放在門外讓他們自己出來拿。沒有任何人會在那個月去打擾他們。」
「他們一整個月都在做什麼?」
他直視她的眼,「他們徹底的瞭解對方,十分親暱的瞭解對方。」他脫去上衣,她不由自主的一顫。「你冷嗎?我來把火弄旺一點。」
他蹲在壁爐之前撥弄爐中的柴火,她走到他後面注視著他寬厚的肩。他一回頭撞見了她的眼神。
「你看著我的時候,我連呼吸都困難。」她坦承。
「我也一樣,甜心。」
她看起來有點猶豫,於是他建議他們烤栗子來吃。他們把烤得滾燙的栗子剝開來吃,她一燙著了手指他就把她的手指含在口?。
「你不穿上衣不會冷嗎?」她實在不曉得該說什麼。
「我從不感覺到冷,你可以摸摸我。」
她的手輕觸他的肌肉,他癡癡的靠近她,溫和的吻她,溫和的傾訴愛語。她被他哄得醉醺醺的,忘我的投人他的懷中,遺落了一地的栗子。
「叫我的名宇,」他耳語:「我要吻走你的每一次呼喚。」
「巴黎。」她輕喚。
他的吻如雨點般一次又一次的吻得她心花怒放。
他血脈賁張的說:「上床,我想抱著你。」他微笑的將她放在床上。「直覺告訴我,你應該睡這一邊。」
「為什麼?」
「你那一邊靠火,我這一邊靠門以防危險。」他吹熄了燈火才脫去所剩衣物,他不想被她看見身上的疤。
他抱著她,慾望已如頑石驅之不去,她充滿期待的顫抖。他提醒自己,他已經答應過她,絕不強迫她,他必須等待,等待她主動的投入他懷中。
她心跳加速,渾身發燙,她等待了又等待。終於,她突然瞭解了,她渴望著他。她毫無經驗,不知該如何動手。於是她扣著他的脖子吻他。
他抱住她的頭,「睡吧,黛比,睡吧。」他悄悄的祈檮:老天,現在我已知足,不要讓這一切又忽然的消失了。
她舒適的醒來,巴黎自她背後抱著她,一整夜他都是如此。她悄悄的想起床不想吵醒他,但他卻抱住她說:「不要動。」
她歎了一口氣又躺在他懷裡,兩人相視而笑。
他耳語:「昨夜我發現了你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她紅著臉。
「你喜歡被吻。」他飢渴的望著她。
於是兩人如初學般癡迷的探索親吻的藝術。正當兩人難分難解之時,霍爾太太棒著早餐進來了。
「老天,女士,只有你敢!」他開玩笑的吼。
「抱歉了,大人,但樓下的人都在等你。那個新郎急著要帶他的新娘回去。」
「急什麼?我們的床又不是不舒服。」巴黎說。
霍爾太太似乎一點也不尷尬,「我看我得灑一桶熱水你們才會分開!」
黛比漲紅了臉。巴黎開心的掀起被子說:「來吧,霍爾太太,輪到你了。」
「哦,大人,你別瞎鬧了!」霍爾太太掩著臉跑出去。
黛比下樓之後立刻受到眾人關切的包圍,女孩子們七嘴八舌的問她。
夏蓉像陣旋風般到處邀人去觀禮,「我希望你們統統跟我到道格拉斯去,然後我們大家在一起玩上一個月。」
「我的夫人在說話了。」道格拉斯說。
巴黎說:「特洛伊、塔瑪絲卡可以陪你去,黛比與我得到婚禮那天才能去。」
黛比說:「那對雙胞胎也可以去。」
巴黎冷冷的拒絕了,「雙胞胎不能去,雙胞胎跟我們一起走就行了。我得盯著他們。」
黛比拉著他退到一旁說:「你讓他們去,我們才有機會獨處。」她充滿期待的看著他。
他又考慮了一下,「你們兩個也去收拾行李好了,但——給我乖一點。不要再丟我的臉了!」
當天他們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回道格拉斯,巴黎自己也帶了五十個人送他們到半路。出發之時黛比看著巴黎拿了一把槍,她低喃:「小心!」
他輕輕的托起她的臉,「今天晚上我一定會回來。」
巴黎護送他們一個小時的路程之後才與他的五十名手下轉回頭。回城堡之後,他應部下要求,陪他們吃吃喝喝以慶祝攻打韓雷堡勝利歸來。
黛比一看到他大隊人馬歸來就立刻盛裝等待她丈夫的出現,她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他回來。等了一個小時之後,她的期待逐漸變為憤怒。她甚至想叫他一個人睡了!
過了兩個小時,憤怒轉為憂慮。他是不是出事了?天,她知道手槍是會走火的。莫非,他的士兵正為他療傷而故意不讓她知道?一定是的……一定!
一聽到他的腳步聲,她立刻衝上去抱住他,「巴黎,你受傷了嗎?」
他原想逗逗她,但一看到她關切的表情,他也就正經的回答:「沒有,沒有,甜心,我很好。」
「你騙我!我的天,你到底哪?受傷了?」她脫下他身上的皮背心,接著她匆匆忙忙的把他的上衣全給脫了。
他光著上身把她抱起,「甜心,這是你勾引我的方式嗎?」
「你沒事?你沒受傷?」她難以置信的大叫。
「你的每一道眼神都令我受傷。」他耳語。
「去你的,你這狂徒。放我下來!你這兩個小時都上哪裡去了?我打扮了半天等你,真是徒勞無功!」
「不!」他取下她發上的飾品,「你打扮,我才有機會把它弄亂。」他摟著她親了老半天,「這才是我一直期待的返家。有人關心,有人在意,有人為我流淚,有人愛我。」
他的安全使她為之虛軟。他抱她上床去,道:「你剛才為我寬衣,現在由我為你服務。」
她讓他脫去一件禮服,「一件!」他大喊。接下來是內衣,「兩件!」
「巴黎,不要了!」她羞紅了臉吃吃的笑。
「兩件半!」他脫去一邊的絲襪。「三件!」他又脫去另一邊絲襪。
接著,巴黎又拋了一件東西,「四件!」
「那是什麼啊?」她問。
「你藏在枕頭下的睡袍。」
「渾帳!你又騙我了!」
他打開她身上的束腰,親暱的吻著她如花的肌膚,他的每一個吻都伴著一聲多情的呻吟或溫柔的愛語。
她不曾有過這種體驗,她希望這一刻能永遠的持續。他的唇如火滾燙的燒灼著她,她飢渴的親吻他身上的疤痕。「親愛的,你已經準備好了,已經準備好了!」
她如一朵盛開的蘭花緊緊的將他裡住,他的肉體、他的靈魂都癡迷的投入火熱的花心。夜……伴著他們激情的歡聲墜落。
「吾愛,我傷害你了嗎?」
「一點點,但快樂勝過痛楚。」
他深深的吻她。兩人之間不再尷尬,不再生澀,他們自在的裸程相對。
「你不會討厭我身上的疤吧?」
她溫柔的撫摸他的疤痕,冷卻的慾望再一次的跳動。她張大了眼驚訝的望著他。
「瞧,都是你惹的。」他咧嘴一笑,「回床上去。」
「巴黎,還要?」
「是的。」
夏蓉的正式婚禮那一天,巴黎與黛比騎馬過去共襄盛舉。有許多的村人只為一睹新娘的風采而恭候多時。
婚禮之後便等待著晚上的宴席。女眷們在一旁閒聊,巴黎則與詹姆斯坐在一起密談,完全沒注意到他們的新婚妻子極力的想吸引他們的注意。
黛比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故意跟詹姆斯的兩個弟弟在一旁打情罵俏了,「你們這麼好玩,回家以後我可沒趣了!」她這一說,巴黎果然開始注意她了。
「放心好了,夫人,」巴黎發現詹姆斯家的兄弟正紅著臉盯著他老婆。「我自然會娛樂你的。」
當大夥兒要玩捉迷藏的遊戲時,巴黎想帶她走開,但她卻堅持要玩。這遊戲是由綁住雙眼的人去找出她的愛人,輪到巴黎時,她放意找上道格拉斯的弟弟胡格。她上上下下的摸了胡格一通,還肯定的說他就是巴黎。
巴黎在一旁看得七竅生煙,他瞪了胡格一眼,胡格就退下了。巴黎碰碰她的脖子及背後,她一轉身就知道她丈夫已在眼前了,但是她卻故意說:「是胡格嗎?」這下子惹得哄堂大笑。
「哦,是威爾。」她碰碰巴黎的下巴。
「錯!錯!」笑聲更大了。
「讓我摸摸你的手?」她說。
巴黎伸出雙手讓她握著。「哦,我放棄了,我猜不出這是什麼人的手。」她拆下遮眼布,故意帶點失望的說:「哦,是你!」
此時,她發現了他眼底的火花。「我說過不准你穿低胸的禮服。」
「低胸?」她反問:「你自己去看看夏蓉穿的。那才叫低胸。」
「謝天謝地,她已不在我的管轄範圍。」然後他就不悅的跟別人去喝酒了。
雖然他們擁有一問豪華的寢房,但夫妻倆的情緒都不好。第二天她醒來,他早就不在了。
巴黎一整天都在外打獵,心情也改善了,一想到一早不告而別他就心生不安。於是,他很早就跟詹姆斯說他不打了要回去。他一回道格拉斯堡就衝上樓要去找她,但卻在走廊上發現一對正在擁吻的人。他知道那個女的是黛比,因為她身上的大衣正是他送給她的。他怒火攻心的下樓,氣沖沖的出門等詹姆斯打獵回來。
「你在發什麼火?」詹姆斯一見面就問。
「有人想惹我。你兄弟胡格若想活命的話,你最好去叫他小心一點。我們明天一早就回寇克本堡。」巴黎說。
黛比一見了他就快樂的撲上來,但他那冰冷的神情令她戛然而止。
「你真會演戲。」巴黎說。
「你怎麼了?」
「上樓去!」
她憤怒的衝上樓。一回房,她就扠著腰面對著他。「夫人,你這一下午都在哪兒?」
她仰起頭,「哼!」
他粗暴的搖晃著她,「你這不老實的女人!」
她大叫:「巴黎,你不可以這樣,我有孩子!」
「什麼?」
此時,塔瑪絲卡正好開門進來,「哦,抱歉,我只是來還這件大衣的。」她眼看情況不對立刻就跑了。
巴黎盯著那件「大衣」,他恍然大悟的問黛比:「對不起,你下午跟什麼人在什麼地方做什麼事?」
她為難的回答:「我們在為小孩設計衣服,娜娣亞……跟我的孩子。」她紅了臉。
「孩子!我真不敢相信。」
「你生氣了?」
「生氣?」他的心在歡唱。
「巴黎,你剛才說我是不老實的女人。也許,你才是不老實的男人。」
「親愛的,小愛人,你是我唯一的女人——至少以後是這樣的。」他發誓的說:
「我全心全意的愛你。」
她熱淚盈眶。
他抱起她,「我的小羊,我親愛的愛人。我們明天回家好嗎?」
當夜,他們沒下樓吃飯,他們在那個愛的小天地中獨自的嬉戲。
翌日中午,寇克本一家打道回府。塔瑪絲卡嘟著嘴一路沉默不語,她在道格拉斯家跟胡格玩得很厲害。黛比認為應該把她嫁給羅伯特?西司了。
黛比私下對巴黎提起之時,巴黎反問:「你不覺得她還太小?」
「她跟我同齡!」
回寇克本堡之後第一個來訪之人便是西司少爺。他決定再冒一次險向巴黎提親,巴黎欣然的接受了。於是,塔瑪絲卡便熱中的為自己的婚禮籌備。西司想盡快在春天結婚,但塔瑪絲卡想當六月新娘,她要穿輕飄飄的禮服,要一大堆鮮花,還要陽光下的吻。
包司威來函請巴黎到愛丁堡去見他。一見了他,包司威便拍著他的背問:「你在搞什麼鬼?」
「我又怎麼了?」巴黎反問。
「沒什麼。我有一份文件要你簽名。」
「文件?」
「和平條約,老兄,和平條約。」
「哦,包司威大人,你管的真是一件鳥事。」
「啊,這還不是陛下交代的。你知道,就是一份文件兩人簽名,然後就完成了。很簡單的,是不是?」
「但願如此。我是很願意簽,但是韓雷得先簽——敬老嘛!」巴黎說。
包司威考慮了一下,「據說詹姆斯娶了你最美的妹妹了?」
「是的,朋友。」
包司威指著他,「你的姻親都是強人。兄弟,你得當心,勢力別太過於強大。」
巴黎一笑,「比起你,我是小巫見大巫。」
「好吧。我會叫韓電來簽名,然後——你別想又拖延了!」
四月與五月是寇克本堡為了塔瑪絲卡的婚禮而準備的月份。裁縫與她的助手連趕兩個月才完成所有的禮服。
在他們的房?,巴黎親暱的告訴黛比:「那些丫頭終於都要走了,謝天謝地。」
婚禮前一個星期,塔瑪絲卡慎重的要求綵排。巴黎答應了。於是,大夥兒全在聖壇前集合,只有亞莉珊卓沒出現。等了半天,亞莉珊卓才到。
「你怎麼搞的?讓我們等了好久。你怎麼沒穿澧服呢?」塔瑪絲卡問。
「不合身。」亞莉珊卓回答。
「胡扯。是我看著你試穿的!」
「那是以前。」
「別鬧了。快去換衣服,我們要綵排一下才行。」
「你以為我說謊嗎?」
特洛伊已受夠了所謂的綵排,不耐的道:「天啊!亞莉珊卓,你快些答應她,我還要出去打獵的。」
亞歷山大說:「我們不要煩她了。她最近胃腸不舒服老是吐,讓她休息吧。」
所有的眼光於是集中在亞莉珊卓身上。
塔瑪絲卡立刻走到她身邊,關心的問:「親愛的,怎麼了?」她發現亞莉珊卓的肚子好像大了點。「天啊,你怎麼看起來像個大肚子的女人?」
「我是啊。」亞莉珊卓悲慘的說。
黛比抱住她,「你怎麼不告訴我呢?」
大夥兒都被嚇呆了。巴黎大發雷霆的罵道:「那些可惡的道格拉斯兄弟,我饒不了他們!」
亞莉珊卓恐慌的搖搖頭,「不是他們。」
「那是誰呢?怎麼會?」巴黎問。「如果是我的士兵,我在日落之前就把那人吊死!」
「不是你的士兵。」
「那是誰?把你那個不要臉的情人說出來!」
「我不告訴你!我寧可把舌頭砍了也不說!」
「你這個小瘋子,我看你說不說!」巴黎就要抽出皮鞭。
亞歷山大為他的雙胞胎擔心,於是說道:「住手!是我,我是孩子的爸爸。」
巴黎的皮鞭「咚」的掉到地上去了。他一拳打中亞歷山大,還好黛比與特洛伊及時的拉住巴黎。「把他們帶走,否則會發生什麼事我不負責!」
一下子所有的人全走光了。黛比夾在中間很為難,但她以亞莉珊卓為重。「走,亞莉珊卓,你上床休息一下。我讓霍爾太太來照顧你,她就像個媽媽一樣。」
亞莉珊卓又像哭又像笑,「你和我都不曉得媽媽是個什麼樣子。」
「是的。但是我們都得學著當媽媽了。」
黛比回房時,巴黎不知已喝了多少酒了。
「我看我們是被詛咒了。」他說。
她小心翼冀的在他身邊伴著他。
「不,」他搖搖頭,「不是詛咒,都是我不好。我沒把他們帶好。一開始,我就恨雙胞胎的出世害死了我母親。所以,他們兩個一直相依為命,但是,我發誓我沒想到會有這種違反自然的事發生。」
「沒有的!」黛比說:「你聽我說,你不要折磨自己了。亞歷山大不可能是孩子的父親。他只是為了保護她,他哪知道這種話是不能胡說的。他只是想代她挨打。」
巴黎的眼眸露出一絲希望,「真的?他們在說謊?」
「亞莉珊卓的確是懷孕了,但我相信亞歷山大絕對不是孩子的父親。讓我跟她談談,她會對我說的。」
「天啊,我是知道夏蓉那個女孩子很花,但我可沒想到連小亞莉也是某人洩慾的工具!」
「洩慾的工具?」黛比倒抽一口氣,「你是指我?」
「不是!親愛的,過來。我很抱歉你得忍受我這種脾氣,不過這家子弟妹有的時候實在搞得我無計可施。」他將她抱在膝上,「你還很瘦。你確定我們有孩子了嗎?」
「到了十一月你就有個兒子了。」
「搞不好是個女兒。」他一笑。
「或雙胞胎。」
他的笑容消失了,「想都不要想。天啊,你生一個我都擔心死了。」
「我不會有事的。」她保證,「我太愛這孩子了,所以我絕對不會有事。我會跟亞莉珊卓談談的。」
他拉住她,「我只要那個人的名字。我可以讓他們在一個星期內結婚。」
六月一到,道格拉斯、李諾士兩家子都來參加婚禮了。塔瑪絲卡、黛比把夏蓉跟娜娣亞帶到亞莉珊卓的房間密談。
「什麼事這麼神秘?」夏蓉問。
黛比說:「亞莉珊卓有小孩了,但是她不肯說出孩子的父親是誰。」
「哦,天,」夏蓉說:「你們都不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亞莉珊卓嚷道。
「親愛的,我們都愛你,我們只是想幫你。只要你說出來,事情就好辦了。」黛比說。
亞莉珊卓深歎,「我到韓雷去的時候懷孕的。」
「是該死的哥登?」夏蓉大叫:「巴黎會把他殺死的!」
「哦,我的天!是亞當?哥登,是不是?難怪你不肯講。」黛比覺得自己也有責任。
「讓他知道的話就有得瞧了。」夏蓉警告。
「天老爺,至少在婚禮前先別說。」塔瑪絲卡要求。
「亞莉珊卓,你是被強迫的嗎?」黛比問。
「那是無可避免的。亞當?哥登與我是一見鍾情。」
「你是說你不是被他強迫的?」娜娣亞難以置信的問。
亞莉珊卓絕望的看著黛比,「你現在該知這道事情不好辦了吧。」
夏蓉說:「不過,咱們之中只有一個人才有本事讓巴黎知道這個事實。」
大家都看著黛比。「哦,拜託,不要是我。」
「當然是你。」塔瑪絲卡說:「婚禮之後你才去跟他說。」
「他迷戀著你。」夏蓉說。
亞莉珊卓也說:「你懷著他的繼承人,他不可能傷你的。」她握起黛比的手,
「哦,求求你去問巴黎看看,亞當跟我是不是可以結婚。」
「他連陛下的和約都不肯簽了,我又怎麼有本事讓他簽婚約?」
「你有辦法的!」夏蓉說。
「你是唯一一個能影響他的人!」亞莉珊卓說。
「等婚禮過了,你們都可以回你們安全的城堡躲。我會告訴他,但是我無法保證,那個人發起火來跟獅子一樣是很難控制的。」
「他會抓狂的!」塔瑪絲卡說。
瑪樂司跟瑪格麗特一起到達,瑪樂司一來就挽著黛比的手到處走,好讓其它的賓客看看。當她告知懷孕一事之時,他快樂的眨眨眼道:「你們終於和好了?」
她紅著臉拍拍他的手。
瑪格麗特把巴黎逼到一個角落?。「你很漂亮,瑪格麗特,」他讚美。「你八成是個巫婆,我每次看到你就覺得你又年輕兩歲了。」
「巴黎,你令我感到詫異。你竟然娶一個跟別人訂了親的女孩。我還以為你不喜歡二手貨。」
「瑪格麗特,我沒撿誰的二手貨,也不用嫉妒誰。」
她哈哈大笑,「天大的謊言!難道你沒去找找看她的老情書?」她挑撥一下人就走了。
巴黎直接回房去搜黛比的珠寶盒,他從盒子?找到派屈克?史都華的信。嫉妒使他幾乎失去理智。她口口聲聲說她跟史都華沒怎樣!巴黎突然清醒了,他真是個大傻瓜,他怎麼可以一手毀了兩個人都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恩愛與信賴?於是,他沒看那些信並且把信放回原地。沒有信賴就沒有愛情。
婚禮來的賓客眾多,一整天迷迷糊糊的就過了。到了晚上的舞會,大家都乘機想跟寇克本美麗的妻子共舞。她很辛苦的終於等到可以跟她的丈夫跳支舞了。
「跟我走。」巴黎說。
「去哪??」
「不要問,跟我來就是了。」
「巴黎!」她有些猶豫。
「相信我!」他說:「難道你就不能相信我、跟我走?」
「我當然不能相信你,但是我可以跟你走。」
他帶著她走出城堡走到海岸,「我受不了這一家子永不停歇的問題與麻煩。我想出走,就我們兩個人。」
她等著他說下去。
「家人——」他苦笑,「我有時候覺得他們是屬於別人的,而不是我的親手足。」
她握著他的手。
「好了,我想給你一個蜜月假。」他們坐到一艘小舟之上。
一切都顯得那麼不可思議,但她的確穿著華麗的晚禮服坐在一艘小舟之上。濕濕的海水打在她臉上,如夢似幻的海巫號出現在眼前。
巴黎帶她到她「新婚之夜」的艙房,他溫柔的吻她。
「我得先上去指揮一下。沒問題了我就下來。愛人,你可能得等我一陣子。不過,這一次不會有暴風雨了。」
他在甲板上的時間,她索性把泡到海水的禮服脫下,將自己清理乾淨,優閒的等他。
巴黎一下船艙就擁抱著愛妻,享受一下不受干擾的時刻。「這是安靜的天堂,我要帶你去遨遊四海。」
「我們要出去多久?」
「天曉得?誰在乎?最好是永遠不要回來。」
「兩天?兩星期?」她追問。
「至少兩星期吧。」
她想起亞莉珊卓的事。她必須早早告訴他,不過,得等他們度完蜜月才行。
他沙啞的對她說:「你將可見到法國,你母親的故鄉。」
「法國?」她難以置信的問。
「要不然還會是哪??」
「我以為是李斯港?」
「李斯!」他大笑,「我們的第一站是荷蘭,得送一批羊毛過去。」
「然後呢?荷蘭下去是哪一國?」
「比利時。」他吻她。
「然後呢?」
「法國。」他又吻了她。
「然後呢?」
他猶豫了一下,「西班牙,不過我不打算去西班牙。」
「為什麼?」
「太遠也太久了。」他笑道:「更何況西班牙太熱了不適合做愛。」他輕輕的按摩她的背,「法國的氣候是最適合的。」他在她耳畔低語:「我可以找個美麗的海灣,我們可以一絲不掛的泡水,更可以找個小池子永浴愛河。」
「巴黎!」
他永遠可以使她感到意外。他很喜歡這樣,他有玩的心情,他要好好的安排他們的美麗假期。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0-14 12:01:34
第十章
她的日子過得很快樂,充滿了陽光和歡笑,白天如此,夜晚更瘋狂。他們在法國過得逍遙浪漫!
現在,他們只要看著對方的眼神,不用溝通就可以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了。
巴黎在法國採購酒的行動也差不多完成了,她想挑這個時候跟他談談。這天夜裡他們正準備入睡時,她說:「我知道亞莉珊卓肚子?的孩子是誰的。」
他深深的注視著她,「你一直都知道卻到現在才想告訴我?」他溫和的問。
「我不想破壞我們的假期。」
「道麼說,這消息不好了?」
「可以這麼說,我知道你一定會生氣的。」
他看著她說:「你不覺得你是在設計我?你知道我是最恨被女人的伎倆所欺騙的。」
「設計?」她問。
「先把我哄得暈頭轉向,再推我一把。」他臉一沉,「是誰?」
她不想在這種情形下告訴他。
「我不會再問第二遍了。」他威脅。
「哥登。亞當?哥登。」
他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約過了兩分鐘他才轉身走出。那天晚上,她一個人睡在艙房?。
翌日,美食佳餚依然送來,但只給她一人吃。到了下午她鼓起勇氣走上甲板,依安見狀上前來找她。
「大人說甲板上海風太強,請你下去,夫人。」
她知道暴風雨要來了,但不是海面上的暴風雨,是他!
「依安,我們下一個停靠的港口是哪??」
他有點詫異,「夫人,我們就要回蘇格蘭了。昨夜我們就轉向了。」
她下甲板去待著。要冷戰就冷戰!她知道他氣她沒早點告訴他,但是她對亞莉珊卓也有責任在。巴黎認為她事事該以他為主,但她不是,她有她自己的看法!
過了兩天,他才回來找她。她也冷冷的與他保持距離。他暫時接受了這種態度。
海上生活使她看起來更健康!依安送她登上陸地之後,亞莉珊卓就過來追著她發問。
「本來簡直像世外桃源之旅。」黛比說。
「什麼意思?」亞莉珊卓問。
「意思是你的名字出現後就變了。親愛的,他都知道了,你要有心理準備。」
「他怎麼說?」
「他一句話都沒說。自從我告訴他之後我們就不講話了。」
「哦,我的天。」亞莉珊卓呻吟。
她很開心有個霍爾太太一直在等著她。
「你為什麼不跳到床上躺一下,我去給你弄點吃的上來。」
「哦,」淚水沖上她的眼。「太好了。我先休息一下,不過我得下樓去鼓舞一下亞莉珊卓。」
霍爾太太幫她更衣,「夫人,你的胸部是不是變軟了?」
「是。」她坦承。「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想像,它們好像變大了。」
「這是典型的變化。胃口好嗎?」
「我可以吞下一頭牛!」她大笑。
「你們兩個怎麼了?」
她一歎,「亞莉珊卓的事,加上我們彼此頑強的個性。」
巴黎一直到晚餐後才直接去找亞莉珊卓。「來。」
她真希望自己像泡沫一般消失,但她還是提起勇氣跟著他走。兩人獨處之時,巴黎拿了一張紙叫他妹妹簽名。
「這是做什麼?」她問。
「是一份你在被俘時被亞當?哥登所強暴的宣誓書。」
「但我不是被強暴的。」她低聲的說。
「你是說你自願對著一個陌生男人投懷送抱的?」
她低聲的說:「亞當跟我早就認識了。」
「什麼?在哪??怎麼認識的?」巴黎追問。
「我跟黛比在愛丁堡的時候認識的。」
巴黎開門大吼:「黛比!」
她懊惱的走來。
「我妹妹會認識亞當,好像是你在愛丁堡拉的線?」
亞莉珊卓道歉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告訴他的。」
「閉嘴!」巴黎一喝。
黛比平靜的說:「他是為了借款的事來找我的。我把他的借款撤銷了,就這樣,只是公事公辦沒有什麼。」
「你有什麼公事不讓我知道嗎,夫人?」
「大人,那是在我們結婚之前的事了。」
「該死的,約翰?哥登是否也有你所謂的『公事』?」他大吼:「我們結婚半年了,你竟然沒讓我知道你跟我的敵人有往來?」
黛比在無計可施的情形下,只好抬起肚子說:「你明知我們兩人的情況,怎麼還能讓我們兩個人站著說話?」
「別假了。」他還是挪了兩張椅子來。「你們還有什麼不可告人之事?」
「沒有了!我發誓!我本來有約翰跟韓雷的借條副本,但是我都還給約翰?哥登了,所以他才會放了我。」
「正本在哪??」
「在愛丁堡的銀行。」
「明天你把那些交給我。」他轉向他妹妹說!「簽名!」
「但是他沒有強暴我!」
「無論如何,你給我簽下去!」
「會給他惹上麻煩的。」
巴黎氣極敗壞的說:「我看你好像完全搞錯了,是他給你惹了麻煩的。該死的!你還要我解釋嗎?你們兩個難道不懂,我跟敵人談條件之前,我必須先佔上風才行?真是受不了你們!」
亞莉珊卓簽了。他簽上自己的名之後就叫她們退下。
快到子夜之時,霍爾太太在房間外等著他。「大人,我可以跟你談談嗎?」
「談吧!」
「她又累又沮喪,」她指著房間,「如果你還要她生出個健康寶寶,就讓她多休息少刺激。得有個人來照顧她才行!」她不滿的看了他一眼。
他無奈的對她說:「霍爾太太,你是一個老管家婆。」
霍爾太太滿意的看著巴黎另外去找間房間睡。
七月,包司威帶著一隊人馬到寇克本堡來。巴黎請他到書房密商。
「你讓韓雷簽下和平條約了,對不對?」
包司威得意的說:「他簽了——很主動的簽了。我猜陛下可能給了他什麼壓力。現在,老兄,就欠你的簽名了。」他把文件拿給巴黎。
巴黎歎了一口氣,「如果有這麼簡單就好了。」
「什麼意思?」
「我豈能跟一個沒有榮譽心的人簽和約?」
「狂徒,到底怎麼一回事,你說啊!」
巴黎故意停頓了一下,「這是機密,你明白嗎?如果傳出去,她這一輩子就毀了。我的妹妹被亞當?哥登強暴了。我已經要她簽下宣誓書,我打算要告到國王陛下那?。」
「國王?」包司威不安的說。
巴黎傾身又說:「我看我只好全告訴你了。國王正在幫英格蘭貴族物色蘇格蘭的女繼承人。我答應把亞莉珊卓嫁給他的英格蘭貴族。」
「我明白了,」包司威說:「但,不需張揚此事嘛!你直接把她送進宮,又有誰會知道呢?」
「她的肚子都跑出來了,我哪能送她出去?」
包司威認為解決的方法只有結婚一途了,但他豈敢叫狂徒把他妹妹嫁給哥登家。
「讓我找韓雷商量一下,我認為必有補救的措施。」
巴黎手一攤,「還不只這樣呢!他們一家人只會強暴婦女。約翰?哥登曾威脅要強暴我的妻子,她迫不得已只好把他們欠的兩萬多鎊撤銷。還好,她只撤了副本,正本還安全的放在銀行?。那可是一大筆款子,包司威,我希望你能瞭解我的處境。這種事,我也不能要求你去從中調停。」
包司威微微一笑,巴黎語露玄機頗有和解的意思。
包司威一走,巴黎可開心了,但他妻子可就不開心了。亞歷山大在她耳朵旁求了她一個上午,要她去求巴黎讓他上大學去,還說九月就開學了,要她盡快。
她終於忍無可忍,怒氣即將洩出。偏偏亞莉珊卓也來求她去調查包司威跟巴黎究竟在說什麼。
「我只想知道他到底拿那張該死的宣誓書要做什麼?一定是對我不利!」
巴黎在門外剛好聽到這一句,他本來是怒氣騰騰,但黛比的話卻令他暗地一驚。
「夠了,我受夠當你們的傳聲筒了。你們都知道巴黎不是一個可以讓人操縱的人。每一次都是由我出面挨他的火氣。亞歷山大,你如果想上大學就自己去求巴黎;亞莉珊卓,你也一樣,你自己去問巴黎,如果我想求巴黎什麼,我也自己去求。」
巴黎微微一笑。晚餐時,黛比在她的碟子上發現一張宇條:
我的黛比西亞!我的真愛,我愛你愛得快發狂。原諒我好嗎?
那頓飯,他們是直盯著對方吃的。餐畢,她對他甜甜一笑,「巴黎,咱們到陽光屋去!我想談談。」
「我能在床上談嗎?」他耳語。
「不,你在床上不專心。而且,我也會忘了我要說的話。」
他微笑的帶她到陽光屋。
「你沒簽和約,對不對?」她問。「巴黎,我不喜歡你出去打打殺殺的。你每一次出去,我的心就死了千百次。那種等待是很可怕的,即使你回來了我也無法安心,因為我知道你們還會有下一次。冤冤相報何時了!」
他高舉雙手,「我會簽和約的。」
她詫異的看著地,「有這麼容易?」她很懷疑,「你早就決定要簽了?哦,你這壞東西,害我說那麼一大堆。我不該說的!」
「老天,」他大笑,「你要自己上去還是要我抱你?」
「抱我。」她嬌滴滴的說。
他抱起她並假裝承受不了,「哇,好重,我怎麼抱得上去?」
她吃吃的笑,「你沒問題的!」
他親了她起碼二十次才將她放上床。他柔情似水的抱著她、安撫她,火苗於是在瞬間重新坐大,許久的壓抑終於又得到紓解。滿足的睡去,他們相擁著醒來。
娜娣亞回到寇克本待產,塔瑪絲卡與夏蓉也在八月回娘家。
巴黎安排了一輛馬車讓准媽媽們出外呼吸新鮮空氣,連亞莉珊卓也喜歡外出散步了。亞莉珊卓已提起勇氣與巴黎談了,巴黎和善的要她靜待發展。
於是,一屋子的女人談的不是生產就是分娩。巴黎終於抗議的大叫:「為什麼女人談的不是生就是死?」
八月中旬,包司威帶著的翰?哥登與亞當兩人進入寇克本堡。
巴黎把他一家女眷全趕到高樓之上。亞莉珊卓蒼白而顫抖,她很怕被傳喚下去,也怕沒人來叫她下去。
包司威代約翰說話,巴黎則擺明不歡迎他們。
包司威大人清了清嗓子,「哥登決定答覆你的指控。他們不承認強暴。不過,他們承認誘拐。他們決定有所補償。」
「補償?」巴黎冷冷的說。
包司威連忙說:「他們提出結婚之要求。」
「沒時間開玩笑了。」巴黎轉身不理會。
「還有,他們願意賠償。」
巴黎轉身仔細的研究亞當這個男孩,他有其父的英俊,但表情很誠懇。於是,巴黎叫人去帶亞莉珊卓下來。
她蒼白的走進,巴黎的眼光一直停留在亞當的臉上。一看到亞莉珊卓,亞當的神情就柔和了。她一看亞當,亞當立刻散發出真情的微笑。
巴黎索性直接對亞當說話:「如果我讓我妹妹嫁給你,你願意在寇克本居住一年使我們有機會認識你嗎?」
「願意!大人。」
約翰的臉色很難看。
「我今天就安排你們結婚,令尊可以早早回家去,我可不想留他。」
包司威又開口了,「你們要求哪座城堡或是多少金子?」
巴黎直接對約翰說:「你是韓雷的繼承人吧?」
他點點頭。
「讓亞當成為你的繼承人就行了,」巴黎說:「必須立下切結書為證。還有,你們欠我妻子的錢,不用我說也知道該還吧?」
約翰咬著牙點點頭。
包司威終於鬆了一口氣,「簽和平條約了吧?」
「天啊,你真是不死心。隨你了,簽就簽。」巴黎說。
小倆口的婚禮很快速的完成,婚禮一完成,巴黎立刻叫親家公滾回家去。
然後,巴黎才開酒為小倆口慶祝。
「謝謝你,大人。」亞當正式的表示。
「叫我巴黎。」
亞當欠身行禮,「深感榮幸。」
亞莉珊卓快樂的喝酒,巴黎搔搔她的下巴說:「現在你不在我管轄範圍了,以後我們也許可以成為真正的朋友。我愛你,你這小搗蛋。」
「我從不懷疑你對我們的愛。」她回答。
「黑塔就成為你們私人的空間了。」然後他對亞當說:「你們需要一點屬於自己的空間。」
「大人,你太好了。雖然我們兩家是世仇,你還如此寬容。」
巴黎微微一笑,「你會得到報應的。」
亞當深為不解,亞莉珊卓解釋道:「他是說,以後你將繼承家業,我們的名譽並沒有白白的損失了。」
「我還是不明白。像個白癡?」他微笑。
「自我的認知是很重要的。」她取笑他。
他拉她過去親了一把。
巴黎對包司威說:「咱們下樓去喝酒,以免叨擾別人的家庭。」
當夜,大家都上床了之後,亞歷山大依然悵然若失。
「如果你還是想上大學,亞歷山大,那我就幫你安排好了。」巴黎突然說。
「真的!我現在就去收拾行李!」
「下星期我們再去。我想你可以去學法律,你將是家中珍貴的一員。法律是非常重要的,以合法掩護非法乃法律之藝術!」
巴黎上床時,黛比還沒睡。
「我原本是不想吵醒你的。」
她伸手摟著他,「哦,吾愛,好長的一天。」
「你永遠歡迎我來吵你嗎?」
「那還用問?」
「我問是因為——即使你不歡迎我,我也會珍惜的。」
「巴黎,我要謝謝你讓亞當娶亞莉珊卓。我相信你所做的是正確的。我原是為了我們的下一代而擔心,但現在和平條約使我安心了。」
他摸摸她的肚子,「你的肚子比娜娣亞小多了。」
「她都快生了,親愛的,我到十一月才會生。」
「我感謝上帝使你的身體健康。」
「那是因為我生活正常。我每天都出去坐馬車——謝謝你。」
他擁她入懷,「小心一點就好了。」他說:「我剛才還叫亞歷山大去上大學,你開不開心?」
她扣住他的脖子,「有的時候你實在不錯。」
娜娣亞陣痛的日子終於到了,但她痛苦了十多個小時卻生不出來,他們發現胎兒的手竟先出來。這是難產,但他們卻找不到醫生。
眾姊妹被娜娣亞的難產嚇得六神無主,黛比認為先把胎位弄正才是唯一的辦法。所有的人都亂了,黛比只得對塔瑪絲卡說:「全靠我們兩個了。」
塔瑪絲卡點點頭。
黛比指示道:「穩住娜娣亞,我來把胎兒轉到正確的胎位。若這一招再不行,娜娣亞就……」
黛比以肥皂消毒了雙手,她小心謹慎的轉動肚子?的小生命。
「黛比,你做得很好,加油、加油!」塔瑪絲卡鼓舞著她。
看到胎兒的頭之後,他們拚命的鼓舞娜娣亞。終於,新生女娃的一聲嚎哭驚醒了六神無主的家人。小孩洗乾淨之後,已經過了二十四小時了。
夏蓉得回詹姆斯堡了,巴黎決定送她回去,順便帶亞歷山大去愛丁堡的大學。巴黎連夜趕回之時,黛比已上床休息。
「我跟你說有個小孩在堡內的好處,」他說:「如此一來,霍爾太太就沒時間來『撞見』我們的好事了。」
「巴黎,我知道你也很喜歡她的。」
「喜歡?」他說:「是的,但是她令我感到神經緊張。」
「塔瑪絲卡說得對,你們男人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你美得令我無法呼吸。」
「哦,我美得像豬!」
「你比以前更美,」他說:「來,我帶你去看看。」
他抱著她在鏡子前看,他們永遠是如此美滿的一幅畫。黛比記起一句話:「拿起生命的畫布,畫上你的樂園,然後走入畫中!」
生命是多變的,但她終於瞭解,要把握今日的幸福,不要為明日的疑慮而破壞了眼前的美滿。
十月了,特洛伊與亞當成了打獵的好夥伴。亞莉珊卓與黛比則一天到晚在一起打毛衣準備迎接新生兒的誕生。
到了嚴寒的十一月,黛比的預產期到了,巴黎為了安全起見決定到愛丁堡去找一個接生的產婆來住在堡中。他天一亮就出發了,打算在夜裡回來。
黛比一個人閒來無事就到儲藏室去想找些香草來放在衣櫃裡。她發現瑪格麗特一個人騎著馬匆匆而來。
「怎麼了?」她站到內院中問她。
「哦,黛比,是你父親。他的心臟病發作了,我看沒希望了,你快點過去。」
「進塔樓去,我去換一雙靴子再加一件外套。」
瑪格麗特看了一下她的肚子,「哦,我不曉得你已經快生了。我可以對瑪樂司說你有很多重要的事,恐怕趕不回去。」
「我當然會回去的,」黛比堅持。「等我換上一件大外套就好了。他還好嗎?他很辛苦嗎?」
「快一點,我們在路上再談。」瑪格麗特催促著。
黛比裡上一件皮大衣就出門了。「我忘了對亞莉珊卓說我要回坦特龍堡一趟。」
「我已經說過了。」瑪格麗特說謊。「她說巴黎一定不會答應你去的。」
「是的。但是我非回去不可,你能瞭解的,是不是,瑪格麗特?」
「你放心,我會照顧你的。」
只有一個年輕的馬房工人看到,他本想阻止夫人出外,但他的身份不適合多嘴。因此,他也只有看著兩位女士消失於滿是白雪的大地。
巴黎先給黛比買了玉戒指,才去找產婆,他發現北方的天空又黑又厚,今天晚上絕對是個大雪紛飛的天氣。他決定及早把事辦完。他幫產婆安排了馬車要她翌日到寇克本堡去。他自己則直接轉回程,匆匆的趕回寇克本堡。
瑪格麗特與黛比才登上第一座山頭,雪就飄下來了。時大時小,山區白茫茫的一片。
「瑪格麗特,我們必須走回頭路。」黛比叫道。
「不,不,我知道有條快捷方式。你緊跟著我別走丟了。」瑪格麗特下令。
「她到底想幹什麼?」她自言自語的。
突然,黛比的腹部一陣痛,她心想:孩子要出世了!
她抬起頭卻看不到瑪格麗特的馬,於是她恐慌的叫:「瑪格麗特!瑪格麗特!我看不到你!」
瑪格麗特看著變成一團黑影的黛比。終於,她成功了!
黛比的痛楚更為嚴重,「瑪格麗特!我開始陣痛了!」
瑪格麗特過來牽黛比的馬,「哦,我的天,你落馬了嗎?你休息一下,韁繩給我,我牽著馬就好了。」
黛比把韁繩交給她,自己則坐在地上。
瑪格麗特根本沒下馬,她深深的看著黛比,「你這白癡!你跟你的媽媽都一樣!」
瑪格麗特腳一蹬,兩匹馬都被她弄走了。
黛比愣了好一陣子才瞭解自己被放鴿子了。瑪格麗特一定是瘋了!她緩緩的在山上步行,山上有的地方積雪已到膝蓋,她只得跌跌撞撞、不穩的走著。
後來,她開始對肚子?的小孩說話了。
「沒關係,我們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你發生任何事的。」她默默的向天上的母親祈檮,「請指引我方向吧!」
就在那邊!在山坡上有些什麼呢?
黛比彷彿聽到了母親的聲音,她往聲音的方向看去,她似乎看到什麼了。但是,她已經寸步難行。她倒在積雪之中,痛得連眼睛都張不開了。
待痛楚過後她才張開雙眼,自她跪著的角度她看到了山坡上一個個小小的洞口,那是牧羊人用來避雪的地方。她痛苦的往山洞爬,滿心感謝上蒼的指引。
她躲在山洞,滿腦子是巴黎的影子。她相信他一定會來找她的。到時候,他一定會痛罵她一頓的。
午餐的時候,霍爾太太來問亞莉珊卓黛比的下落。
「我今天還沒看到她。」小亞莉說。
「大人帶她到愛丁堡去了嗎?」霍爾太太焦慮的問。
「不會的!她都快生了,我大哥哪有那麼笨。特洛伊,你去找找看。如果她倒在什麼地方快生了,那可就麻煩了。」
亞當憂心的說:「雪下大了。你們看她會不會掉到積雪之中呢?」
特洛伊說:「咱們走。我們去組個搜索隊。你們最好到每個房間去找一找。」
黛比在山洞中,肚子一陣一陣的痛,她思索著瑪格麗特的話。的碓,她與她母親十分相似,他們都愛上伯爵大人;當他們想為心愛之人生產時卻都受命運的愚弄。
「不!」她拚命的想著巴黎。他愛她,而她相信她的丈夫。
但瑪樂司不也深愛著她的母親嗎?
她可以感受到陣痛的距離愈來愈近了。也許,她必須單獨將孩子生下。她相信奇跡,而奇跡也的確發生了。她在荒涼的雪山山洞?產下一子。
寒冷的環境令剛出生的嬰兒嚎啕大哭,她將她的愛子抱在溫暖的胸前,厚厚的大衣將他們母子緊緊的裡住。她不再感覺痛苦也不再感覺寒冷,她輕輕的合上雙眼。
巴黎在離家門不遠的路上遇到亞當與特洛伊,一股不安油然而生。
「你把黛比帶到愛丁堡去了嗎?」特洛伊一看他的表情就知不妙。
「黛比?」
「她不見了。我們從中午找到現在。」特洛伊悲慘的說。
巴黎匆匆的到馬房一看,「她的馬不見了你不知道嗎?」
「知道。我們以為她跟你到愛丁堡去了。」
「集台在馬房工作的所有人員。一定有人看到她。」
終於,巴黎問到那個看見她出門的工人,那個工人給了他重大的線索。
「她跟一個從坦特龍堡來的黑髮夫人出去了。」
「是瑪格麗特!」特洛伊大叫。
巴黎呼叫他的愛犬辛蒙格勒,「走!蒙格勒!」
亞當看著巴黎像陳旋風般的衝出去,「他不該一個人走的!」
特洛伊點點頭,「我去叫依安跟他的手下,我們隨他出去。」
搜救的行動很緩慢,大雪也阻礙了馬匹的速度。只有靈巧的蒙格勒依然身手矯捷的在奔跑。
巴黎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雖早已入夜,但雪上的月光十分清晰。他沒發現有任何足跡。他們一行人已到坦特龍堡,但卻一無所獲。
到了坦特龍堡的馬房,他一發現黛比的馬這才定下心來。他一進大廳就看到瑪格麗特下樓來。
「謝天謝地,瑪格麗特!黛比在哪??」
「黛比?」她迷惑的看他,「我哪知道?」
他看她的眼,終於他完全明白了。
「瑪格麗特,遊戲結束了。她的馬在這?,今天寇克本堡那?也有人看到你們」起走。你要她死,是不是?」
「我幫你除去你的老婆,你竟然娶了別人!」她哭叫。
「你殺死了安妮!你跟你母親——一定是你們聯手的!」
她哈哈大笑,「她早就在我母親的控制之下了。我母親也除去了那個法國女人!如今,她的女兒卻來破壞我!」
「黛比在哪??」
瑪樂司自樓上下來,兩個男人把她圍住讓她無路可逃。
「在山上某個地方生孩子呢!現在,母子應該都已經死了。」她誇張的大笑。
瑪樂司自牆上抽出一把雙刃的大刀,一刀砍死了與他生活多年的情婦。她的身體站立箸,但她的頭已滾到樓梯底。
「快找她!快找到她!」瑪樂司大叫。「把我的人全叫醒。」
他們拿著火炬在山間尋找,找了一整夜卻毫無進展。到了清晨,是蒙格勒找到了她。
巴黎循蒙格勒的叫聲到了一個山洞。她冰冷的躺著,但是他可以聽到小孩的聲音。他知道,至少他們的孩子還活著。
他把人手叫上來,先把小孩交給依安,然後小心冀翼的抱起她,是她胸口上那微弱的心跳令他稍為安心。
他迅速的抱著她回到就近的坦特龍堡。
「白蘭地、威士忌。快!」他把她抱到他那間房間,依安抱著他的兒子。
頓時,上上下下的僕人忙成一團,有倒熱水、帶毯子、拿酒、拿食物的。
「用威士忌擦小孩的皮膚。」巴黎指示依安,「順便倒些在這盆子裡。」
巴黎以酒擦她的手臂、肩膀。依安也擦著那小孩,但那小孩卻掙扎的大哭了起來。
「我看他是不需要擦酒的。」依安以厚毛毯裡著小孩。
黛比張開雙眼又合上。巴黎餵她喝了幾口白蘭地,她咳了幾聲。
「我的寶寶。」她虛弱的說。
「他在這裡,親愛的。」巴黎把小孩放在母親身邊。
「把磚塊燒熱。」巴黎對下人命令。
瑪樂司來看他女兒的情形,巴黎安慰他,「她不會有事的。」老人眼?盛滿熱淚。
巴黎以熱磚塊放在她腳下,一邊餵她喝熱湯,一邊哄她安慰她。
「出去。大家都出去,她需要休息。」他命令。
終於,剩下他們兩人獨處,他握住她的手,並將他在愛丁堡買來的玉戒指戴在她手上。
「我現在一定很難看。」她耳語。
「你是全世界最美的。」他噙著熱淚。
「不,他才是。」她注視著愛兒。
「他?我在山洞看到他的時候,他簡直就像一隻小狐狸。」
她溫柔的撫摸兒子的紅髮。
「我們要用哪個偉大的城市來為他命名呢?」巴黎的心盛滿愛意。
「不。我打算創立自己的王國。」她微笑,「我在荒野生下他的,所以他就叫荒野?寇克本!」
他俯首吻她,「我無法拒絕你的意思。」他服服貼貼的,一點也不後悔。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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