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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歡]噴火貴婦【貴婦養成計畫之二】[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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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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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21 00:37:27
標題:
[童歡]噴火貴婦【貴婦養成計畫之二】[全文完]
噴火貴婦
(貴婦養成計畫之二)作者:童歡
哼!這個男人是真沒看到她還是假裝沒看到呀!
怎麼說她可都是男人們眼中完美女神維那斯的化身耶……
沒想到他竟連瞧她一眼都不屑——
不過——看他這一副窮酸模樣……
一點都不符合她理想中的「貴夫」人選,
她還是多下一點工夫在她的「貴婦」計畫上,
好讓身價不凡的男人都能注意到她,
有朝一日晉身成為「喝雅郎」的太太,
她千萬不能對他太有感覺──
啥!這個身分是裝潢工人的窮酸男,
竟然是亞洲最富盛名的建築師兼室內設計師,
啊嗚……難道天要亡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1 00:37:59
第一章
站在落地鏡子前,秦優優在出門之前做最後檢視,從大地方到小地方,一處都不能遺漏。
經過自己巧手吹整的浪漫髮型,立體五官加上適宜的完美彩妝,身穿凡賽斯黑絲V領連身洋裝、腳踩古奇目前最流行的高跟涼鞋、手握香奈兒提袋,一百零一套單顆鑽設計的耳環及項鏈,和唯一一支勞力士鑲鑽貝殼面女用腕表——標準作戰裝備。
嬌艷欲滴的紅唇微揚出一朵迷惑眾生的嬌美笑容,水漾明眸在顧盼間流轉嫵媚,整個人看起來顯得亮麗而高雅……很好!她驀地扯開一記誇張笑容,與優雅形象大相逕庭地露出一口白牙。
「呼——」只見一名盛裝打扮的名嬡淑女,很沒氣質地做了個大大的深呼吸,再伸展一下肢體,接著做出醜陋表情,並拍拍臉頰舒緩臉部肌肉。
沒辦法!待會見可能要做作一下午,不先放鬆一下自己,她怕笑容麻痺、眼睛抽筋、手腳不聽使喚,到時壞了自己的大好機會,可就欲哭無淚了。
她今天的午餐約會對象,是榮展建設的小開——曾有財。
會認識這傢伙是因為她任職的售屋公司,承接了榮展建設的case,而她那組組員正好被分派去負責那兒,曾有財在一次巡視中對美麗的她一見鍾情,進而展開一連串的追求行動。
想想也有兩個月了吧,榮展的case都結束了,看在他誠意十足的份上,就暫時催眠自己無視他矬到令人反胃的外貌,和沒啥氣質的台灣國語,吃頓飯看看會不會有奇跡出現。
或許,她不該以貌取人,說不定相處之後,就能發現對方的可取之處,就算失敗到什麼優點都沒有,至少他年紀合適也尚未婚嫁,不像有些色老頭,都能當她爸爸了,還想來「聞香」……
她秦優優想當的是貴婦,可不是情婦,她不齒與狐狸為伍破壞人家的婚姻,儘管是再有錢的金龜,只要結了婚,她一律列為拒絕往來戶,半度電力都不放。
因此,她並不是盲目追求貴婦地位,上了年紀的老金龜她不要,有了母龜的金龜她也不要,自有原則標準在心中。
其實挑挑撿撿,能夠構得上標準的,已經是鳳毛麟角,尤其這兩年來看多了,體悟也更深。
極品通常都有人訂了,不降低些標準,恐怕自己就要變成滯銷品。屆時賤價出售,恐怕還得被人當屠宰豬肉挑三撿四!
也就是因為危機意識增加,所以她不得不壓低門檻,畢竟,近期裡。他的條件和她想當上貴婦的夢想是最接近的了……
唉!姑且一試吧!應該行的……
***
魔鬼身材、美艷臉蛋,再端出長期培養、用錢堆砌的高貴氣質,秦優優踩著自信的步伐,一出現在茹絲葵牛排館裡,立即引來許多讚賞的目光,接待人員的態度也顯得愈加恭謹。
「您好,請問有訂位嗎?」
在這間由美國引進的經典牛排館裡,服務人員個個都訓練有素。
「應該有人先到了。」往裡頭打量,秦優優儀態優雅,此刻的她渾身散發出不容忽視的雍容貴氣。
「是曾先生嗎?」領台看了下紀錄說道。
「是的。」微笑頷首,同時也瞧見那個笑出一口黃板牙,朝這兒死命揮手的曾有財。
「秦小姐;偶在這裡。」
大聲嚷嚷的台灣國語令優優笑容霎時僵住,臉部肌肉微微抽搐。
天啊!在這樣一個講究氣氛的地方,他居然大聲喧嘩,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吐血的是,他朝著她大喊,大伙都知道他等的人就是她,連想落跑當作不認識都不行!
「秦小姐,這裡請。」領台人員表情僵硬,與秦優優交會的目光同時閃過尷尬,連忙領著她到位置上去,好讓那個發出噪音的客人快些住嘴。
秦優優一坐下,並沒能讓曾有財閉嘴,反而還讓他更加興奮地打開話匣子哇啦哇啦說個沒完。她只好保持微笑回應,低下頭盡可能專注在Menu上。
「你不租道聽到你要和偶耶會偶有多高興,本來偶想企粗助助餐,可以粗到飽,不用等半天,可訴想想還是慢慢粗才能多多和你獨處,等下粗完飯,你還想企哪裡,偶口以陪你企……」沒有克制的音量,早已對其他客人造成困擾。
惦惦啦!麥擱貢啊……跟這種人在一起,氣質都被摧毀了,還妄想當什麼貴婦咧!
「先點菜吧,人家等著呢!」她輕言提醒,就怕他的聒噪沒完沒了。
「哦,對厚,你看看想粗什麼。」他這才察覺地克制音量。
「一客菲力牛排三分熟,蛤蜊濃湯,開胃菜要煙熏鮭魚……」秦優優拉開一抹合宜倩笑。側首朝服務人員點菜。
「單點卡貴啦!我剛看過了,他們有商業午餐,一客七百多塊,比較便宜啦!」很殺風景地打斷她的話,曾有財之所以有財,看樣子定是斤斤計較而來。
那多此一舉問她想吃什麼!真是X#$%……
想追女朋友,第一次約會請客,居然還在意幾百塊錢之差!?這種人,要是她當真蒙上眼睛跟了他,說不定他會省下菲傭酬勞,叫她當免費台傭咧!到時可真是名副其實的「跪婦」了——「跪」在地上歹命擦地的傭「婦」!
「那好吧!我就吃商業午餐。」沒了興致,她闔上Menu,連商業午餐的內容都不想瞭解了。
服務員點完餐後,曾有財繼續口沫橫飛地高談闊論。
在主菜送上桌之前,都還在秦優優可以忍受的範圍,可到了用餐時間,那就真是考驗秦優優臉部肌肉的控制能力了。
他唏哩呼嚕地吃著,也嘰哩呱啦地說著,恍似香腸般的嘴唇張張闔闔地忙碌不停。
咻!一塊菜渣好死不死地落在她正在切割的牛排上。
僵住動作,她面無表情地瞪著那塊從對面那張咀嚼中仍說個不停的嘴裡,飛噴而出的綠色花椰菜渣——
飽了!輕緩地擱下刀叉,吃了一半的牛排宣告放棄。
噁心的豬頭!她低咒在心裡,卻仍優雅地拿起紙巾輕拭唇邊的油漬,一派從容地結束午餐。
「不粗啦?還剩那麼兜?」渾然不覺自己做了啥的曾有財還詫異地問。
「嗯。」被你加了料誰還敢吃啊!秦優優皮笑肉不笑地扯唇。
「你食量這麼小,難怪你身材保持得這麼好!」色眼溜向她玲瓏有致的身材,他吃得滿嘴油呼呼。「不粗別浪會,紿偶粗吧!」說著便直接伸長手。快狠準地叉起剩餘的那塊牛肉到自己的瓷盤中。
秦優優看著他不知是不介意,還是本就不注意衛生習慣的行徑,無言以對。
事實上,她的食量一點都不小,美食當前她也向來不手軟,不過,若是和他同桌吃飯幾天,她肯定會因為倒胃口而瘦成皮包骨。
而且這商業午餐的牛排份量只有八盎司,她平常最少要吃十盎司才能飽,這會才吃到一半……幸好,餐後甜點有起司蛋糕可以給她充飢,冰紅茶也夠大杯,只是……
「嘶嘶……嘖嘖……」曾有財拿著牙籤,毫不遮掩地剔起牙來,甚至發出十分不雅的聲響。
對面的豬頭似乎卯起來竭盡所能地耍噁心,不讓她把牛排吃完也就算了,還企圖替她催吐——
小丸子黑線已擴張為五公分粗,掛在秦優優的額頭上,她不禁懷疑起,他到底是要追求她,還是要嚇退她!?
「那個……」他才剛開口,發覺齒縫有塊肉屑,立即停頓,挑出一塊渣渣,瞧了瞧,又放進口中,無事般續道:「你還想企哪裡?偶口以陪你逛逛。」
瞄到他的舉動,秦優優感覺到自己臉上的笑容幾乎快要瓦解,顏面神經正承受著前所未有的考驗,她忙不迭地垂下螓首玩著吸管。沒有再看向他的勇氣。
真是夠了!怎麼會有人在初次約會就醜態畢露!?
「不了,我下午約了朋友。」再和他相處下去,他不曉得還會出什麼惡招,來逼她吐出隔夜飯。
「這樣啊,那好吧!下次偶們再出來粗換。」話罷,他吸了好大一口可樂,竟還咕嚕嚕漱了漱口再嚥下,「呃!」一聲宏亮飽嗝在幽靜的餐廳裡響起。
乾笑著點點頭,秦優優真想去撞牆!
可怕!真是太可怕了!若再赴他的飯局,以後叫她優優秦算了!
***
所以說,現實和理想難免有差距,而且這差距還真不是普通的小。
沒想好午後時光該怎麼排遣的秦優優,開著愛車漫無目的地閒晃,心裡對自己奉為圭臬的計劃,隱隱產生質疑。
其實,產生不確定的猶疑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而且最近還有迅速擴大的現象,只不過她總是下意識地忽略,把衍生的猶豫當成必然的阻礙。
畢竟,接二連三的刺激讓她明白,想成為貴婦的路途不是那樣平順,光是培養自己根本不夠,遇不到一個對的人,什麼都是白費。
她受不了像曾有財那樣的人,長相矬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她無法忍受他的粗俗沒衛生,今天這一頓午餐,直接就可以宣佈他出局。
像這樣的有錢人一定不少吧?空有財富,沒有內涵也罷了,居然沒衛生到令人反胃的地步!?
一直以來,她遇到的不是這種俗斃斃的,就是一些肚大頭禿、甘迺迪(台語好像豬)的糟老頭,就算好不容易認識外貌、年紀和條件都不錯的,全都被人捷足先登了,哪有輪得到她的份。
該說是她太天真了嗎?
好吧,她承認,她是有點貪心,妄想當上貴婦的前提,還要有個她愛、也愛她的男人,呃……最起碼,也不能討厭嘛!
要遇到對的人,而且是遇到對的有錢人……難哦!這麼挑剔要到哪一天才能當上貴婦呢?
可她抱著這個夢想過了五年啊,這些時間裡,她去上了美姿美儀課程,每半個月都護膚保養,將自己維持在最佳狀態,甚至定期補充行頭,以便出入一些金龜經常出現的場合……堅持了五年的計劃說要放棄,不甘心吶!
吁口氣,秦優優頹下肩,姣美的容顏顯得有些黯然,不自覺地將車駛下高架橋,連到了哪都沒留神。
不行,有志者,事竟成,她相信,成功就在不遠的前方等著她!
別再疑惑了,立定志向就勇往直前咩,幹嘛婆婆媽媽的咧!
再一次,她重新穩固動搖的決心,抱著希望繼續等待機會。
抽回遠颺的思緒,秦優優終於注意到四周的景象不是常走的路線,路上不像市區那麼壅塞,於是便放車速,仔細打量身在何處。
看著看著,她發現這裡有許多很有特色的店家,招牌和門面都佈置得十分精緻。
憑著直覺轉進一條鋪滿紅磚的小巷裡,別有洞天般的寧靜氣氛令她驚喜。
雙手握著方向盤,身子向前傾,她探長了脖子像欣賞藝術品般一同閱地瞧。
驀地,目光被一間門前栽滿花草的店家所吸引,她略停下,美眸納悶地搜尋招牌,須臾才發現一個很不起眼的小小招牌,上頭以粉筆歪歪斜斜地「畫」上店名,才知原來這是間咖啡店。
幾乎是下一秒,肚子便發出呼應的咕嚕聲,看吧!她是真的沒吃飽,三四盎司的牛肉哪餵得飽她!
毫不猶豫地,秦優優在附近找了停車位,反正她今天一整天閒得很,再加上心情有些低落,吃吃能令她開心的蛋糕甜點,算是對自己的補償嘍!
***
還沒停下摩托車,遠遠的,他就注意到那抹纖麗窈窕的倩影了!
隨著走動而微微揚起的柔軟髮絲,看似端莊卻又性感的黑色洋裝,將白皙的膚色映襯得愈加雪嫩細緻,豐胸纖腰翹臀的完美身材,搭上那雙格外引人遐思的勻稱小腿,說是造物者奇跡的創作一點也不誇張……只可惜,臉上的太陽眼鏡遮去了她的臉,結論還有待證實。
怪了……他恍惚失神的反應有點反常!他不該對個陌生女人有這樣的感覺,這發現連他自己都有些錯愕。
停好摩托車,拿下安全帽掛好,他旋身便往店門走,巧合的是,那名莢人和他同時到達門前,同時伸手握上門把……
秦優優反射性地縮回手,突如其來的碰觸讓她有些尷尬,側首歉笑了下。
「抱歉。」閻滄灝也不約而同地縮回手,接著紳士地率先推門,讓女士優進門後,才隨後步入咖啡店。
門裡的景況出乎意料,秦優優站在入口處愣了愣,很訝異裡頭高朋滿座的景況。咖啡和薄餅的香味撲鼻而來,小小的店裡客人們聊天、看著書報雜誌,美國鄉村音樂流洩在這午後的優閒時光。
「兩位嗎?」穿著圍裙的工讀生噙著和善的笑容,迎上前來招呼。
「呃……不是……」驀地回神,她回頭望了下方纔那名男子,心頭沒來由一悸,趕緊收回視線。
「一位。」閻滄灝和她同時說道。
工讀生的表情明顯僵了僵,為難地開口:「不好意思,我們現在只剩一張四人座的桌子,先生、小姐願意並桌嗎?」他們同時進來,位置先給誰都不是。
隨著工讀生的目光望去,他們看見一張位於角落的空桌。
「我無所謂。」閻滄灝淡淡地說。只要不等就行,他沒那個耐性。
不知為什麼,明明咖啡廳裡放送著冷氣,秦優優卻覺得渾身熱燙。
站在她後方的男子彷彿烙鐵似地,散發著難以忽視的熱力,他強烈的存在感令秦優優整個背部緊繃,連帶心跳和呼吸都詭異堆有些不規律。
「我……也沒關係。」硬著頭皮,她擠出這句。
總不能說「我介意」吧?這未免太沒氣度了。
「那太好了,這邊請。」工讀生如釋重負般綻開笑容,領著他們到位置上。
秦優優一落坐便取下太陽眼鏡,兩人面對面而坐。
桌上那特別的Menu讓人第一眼就注意到——塊扁平的木頭上釘了許多小木牌,上面寫了飲料和點心的名稱,以雙面立式擺在木桌上。
不知哪來的默契,他們又同時傾身看向木製Menu。
「唔!」她低呼。冷不防地對上他那雙幽邃的眸子,她心跳驀然加快,難以控制地紅了粉頰,連忙縮回身子,覺得呼吸更困難了。
工讀生見狀,體貼地由別桌拿來另一塊Menu給秦優優,這才化解她的窘迫。
方纔那一瞬的視線交會,閻滄灝就將她的五官看仔細,如第一印象的完美,她的美麗容顏令人心動。
來到這裡三個多月,她是他目前所見過最美麗的女人,只是,這類的女人往往愛慕虛榮、矯揉造作的多,至少他接觸過的,十之八九都是這樣。
所以,觀賞即可,他厭膩了虛有其表、假情假意的女人。
斂回遊走的神思,他專注在Menu上,選了這間店的招牌飲料。
「我要冰滴咖啡。」
再巧不過了,秦優優和閻滄灝又同時出聲,點的還是一樣的東西。
他們微愕地互視一眼,接二連三的莫名巧合,讓兩人心底起了一陣奇異的騷動。
「好的,我們現在是下午茶時間,搭配甜點和沙拉才一百八十元哦。」工讀生淺淺一笑,這兩位客人除了穿著不太搭配以外,是難得的才郎女貌,真的不是一起的嗎?
「好,那我要……藍莓慕斯,還要……」秦優優立刻選擇。
對座的閻滄灝怪異地瞥她一眼,東西這麼多,怎麼偏偏她選的又和他心意一樣?
當他正想開口說「一樣」時,工讀生出聲說話:「很抱歉,今天沒有藍莓;有草莓的,好嗎?」
「給我一份起司玉米薄餅。」閻滄灝反應迅速地改口,他十分清楚這裡什麼東西好吃。
這間店是他一個月前發現的好地方,每到這個時間只要有空,他便會來休息一下,看看報紙、喝喝咖啡。
抿抿嘴,秦優優看著各種甜點的名稱,三心二意了起來,最後決定直接殺到冷藏櫃前去挑選。「我到前面去看看好了。」
一陣淡淡幽香隨著她的走動撲鼻而來,閻滄灝怔了下,心神不自主地到牽動。
有別於一般濃郁的香水味,她的味道很清雅,通常艷麗型的女人所散發出的香味,都像是打翻整瓶香水,甚少是這種甜甜的清雅香味……很好聞!他直覺地評定。
哇!好可愛哦!秦優優傾身在冷藏櫃前,一雙翦水秋瞳退去平時的嫵媚嬌柔,純然的率真取而代之。她神情認真地盯著造型精巧、令人垂涎欲滴的蛋糕,差點就要禁不住引誘,沒形象地貼上玻璃了。
半晌後,她作了滿意的決定,才拿了本雜誌,踩著蓮步,搖曳生姿地回到座位上。
「不好意思,冰滴咖啡只剩一份,請問先生還是小姐要換一下其他的飲料?」
秦優優坐姿都還沒調整好,就有另一位服務人員前來詢問,她為之一愣。
冰滴咖啡顧名思義就是一滴一滴慢慢累積,通常八小時才能滴出二十五人份,然後再加以密封冰鎮發酵,十分費工夫,有限的數量加上是店內招牌飲品,每每到了午茶時間,沒有三兩下客人就點光了,想品嚐只能下回請早。
「我換現調冰曼。」從報紙裡探出頭來,閻滄灝看她一眼,沒多想就開口,對此現象習以為常。
「好的。」沒有遇到客人的刁難和抱怨。令服務人員鬆口氣地露出笑容,應和後離開。
今天奇妙的緣分和對方的禮讓,令秦優優對眼前這個男人有著很不一樣的感覺,這莫名的感受使她有些惶然不自在,然而,高雅的淑女是要懂得禮貌的。
「呃……謝謝哦!」美眸瞅向他,秦優優對他的禮讓輕聲道謝。
微扯唇,他回看她一跟,「沒什麼。」視線便又挪回報紙上去。
就這樣!?沒下文!?秦優優頓時愣住。
他有些淡漠的反應。使得對自己魅力擁有高度自信的她,受到嚴重打擊。
男人往往貪看她的美貌,而眼前有這麼一個大好的搭訕機會,他居然對她無動於衷!?
是她不夠格人他的眼?還是他眼睛糊到蛤蜊肉?或者,還有另一個徽乎其微的可能——他是瀕臨絕種、可提報為保育類動物的正人君子?
不不不!這人肯定是近視、亂視外加散光白內障……總之,就是有嚴重的視覺障礙,才會對她的美貌視若無睹!
不平的心情讓秦優優下意識地特別注意他,略調整坐姿,她側身支肘撐靠在椅子的扶把上,藉著微偏的角度,眼神在雜誌與他之間來匱,悄悄端詳起他來。
這男人五官深邃,一雙劍眉斜飛入鬢,專注在報紙上的銳眸顯得肅然炯亮,高挺的鼻樑下緊抿的唇形讓人覺得不好親近,下顎新生的鬍渣非但沒令他顯得邋遢,反而增添了豪邁的男人味,尤其是略長的劉海自然地垂了幾綹在額前,突顯他不羈的氣質。
更值得一提的是,他體格健碩,卻不過於粗壯,古銅色的肌膚泛著健康光……男人中的男人!秦優優下了結論。
只可惜,窮酸男人她沒興趣!從他過於隨性的打扮——髒污的球鞋、寬大格子襯衫隨意地罩在貼身T恤外,和一看就知道穿了很久的褪色牛仔褲;還有桌上那串摩托車專用的鑰匙,就顯示出與她的標準是天差地別,自然也不是她一心想要的金龜婿,說不定,經濟狀況比她還糟咧!
不過,話說回來,她的金龜對像若是能有他這副令人傾心的皮相,那就太完美了……
瞬間膨脹的幻想氣囊撐起秦優優的笑容,恍神地忘了收回注視的眼光,直到發現那雙銳眸倏然掃向她,她才羞窘地趕緊撇開視線,還不小心弄掉了擱在腿上的雜誌,一時間有些狼狽。
要死了!居然貪看男人看到被人當場捉包,她乾脆挖個地洞躲起來算了!
幽黑瞳眸瞥看著她俏臉漲成紅蘋果,左顧右盼、不敢再看往他的萬向,閻滄灝不禁有些莞爾,淡漠的眸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小姐,這是你的櫻桃慕斯、黑森林、焦糖布丁和抹茶蛋糕,還有水果沙拉。」
送餐點上桌的服務生,暫時化解秦優優的窘迫,但是當整個桌面被她所點的東西佔滿時,她更加無地自容了。
哪個淑女會像餓死鬼投胎似的,點滿一整桌的東西?
甜點本來是體積不大,偏偏這家店太過講究,每一樣都用六寸瓷盤裝著,甜點四周還以奶油、巧克力醬……有的沒的當裝飾,真是有夠豐富!
相較於面前僅有一盤水果沙拉的他,她的胃口看起來真的很驚人!都怪剛才一看到精緻甜點,她就無法克制地每樣都想點,忘了現在的形象不適合沒氣質地大吃大喝!
挑眉看著佔據所有桌面的甜點,再看看她纖細窈窕的身材,閻滄灝必須承認他很驚訝。
察覺他釋出「她很怪異」訊息的目光,秦優優臉上灼熱的程度都快能煎魚了!
那張小臉紅得像顆過熱番茄,彷彿只消輕輕一碰,馬上就會爆炸開來。閻滄灝的笑容已經讓她可愛的反應和表情成功地引了出來,不過礙於禮貌,他還是克制地抿起唇,只是眼裡的笑意怎麼也掩不住。
有趣極了!外貌嫵媚成熟,穿著高貴優雅,可一些細微的舉止反應,卻透露出她其實有著截然不同的性情……
倘若不是萍水相逢,他或許會對瞭解真實的她感到有興趣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1 00:38:20
第二章
如果是平常輕便衣著時也就算了,今天可是經過一番精心打扮,扮演的是氣質美少女的角色耶,結果……
毀了!全毀了!毀在一堆甜點上……雖然這間咖啡店的甜點超好吃……噢!呿呿呿!都是貪吃惹的禍!
「丟臉死了!」秦優優懊惱低嚷。
所幸這地方沒有金龜出沒,快閃!
她趕緊逃進自己的車內,密閉的空間提供了安全感,她鬆了口氣,突然間覺得自己有些神經質。
雖然她剛剛在那人有意無意的注視下,一顆心跳得亂七八糟,血液拼了命地往臉上衝,然而,說不定那都只是她自己想太多,才會敏感到全身細胞都緊繃起來。
別再想了,臉丟了就丟了,她現在人也離開了那間店,反正整個台北人口那麼多,要再遇見同一個人,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想到這兒,困窘的心情逐漸轉為平靜。
發動引擎,俐落地打檔、轉動方向盤。秦優優心念一轉,打算在這一區稍微逛一下。
由於從事售屋工作的關係,不論到哪,都會特別留意與這方面有關的事物。她沿路逛沿路看,發現這一帶的新屋不少,而且規劃完善,建築物外觀都很雅致——
「哇……」驀地,一處社區型別墅建築攫獲她的目光,她反射性地發出驚歎聲。
不自禁踩下煞車,她停在路邊,幾乎是貼著車窗地望向對面設計新穎的房子出神。
很少有這樣整整一區的房子,都是以時髦的現代風格來設計的……
不曉得這是出自哪個建築師的設計,競有如此不同凡響的脫俗品味?
張望了下,這社區沒有特別命名,而且外觀都已完工,卻還沒開始銷售……觀察及此,好奇心已驅使她下了車。
越過馬路,發現警衛室裡沒人,秦優優逕自踏上石板步道,邊走邊看,一戶戶緊閉的房門讓她有些失望。她想外觀這麼棒,室內裝潢應該也很有看頭吧!
以她多年接觸建築業的經驗,這裡的房價一定很高。
別以為這年頭景氣不佳,她待的售屋公司一定業績下滑,其實不然,現在的時機,人民所得不再是以那種金字塔型態來區分,而是變成沙漏型態了!買房子的人,不是砸大錢尋找最頂級能襯托身價地位的豪宅,就是要求最低最平民的價位。
這般呈現兩極化的銷售層級,往往地價、房價、建材愈高級,反而銷售得更好更快。
唉!有錢人真好!能住在這麼棒的地方!
如果不積極找個花無缺,讓她食衣住行都能隨心所欲,她就算再自立自強、拼掉小命,一輩子也買不起這樣的房子吧!
隨著心頭感慨,腳步緩慢而閒適,秦優優再度放任自己沉浸在她的貴婦計劃論中,視線則隨意地觀望著。
突然,她眠尖地瞧見不遠處的一間別墅前,堆放了一些雜物,隨即取下太陽眼鏡,好看得更清楚些,發現似乎有裝潢工人出入,她立刻欣喜地邁開步伐,前往察看。
好奇心漲到最高點,她不請自入地通過草坪上的石板踏進別墅裡,尚未裝潢的一樓空曠一片,她立即推測施工目前應是集中在二樓。
逕自參觀了下屋子裡的格局和建材,從西德進口的防盜大門、地板花紋均勻的天然化石,到廚房一應俱全、呈幾字型寬敞的整套廚具,她略估已經超過一百萬!更遑論其他傢俱、裝潢、及聘請設計師的費用了!她不禁要再一次讚歎這裡的奢華。
手腳不自覺地放得更加輕柔緩慢,小心翼翼的生怕有個損壞,會賠上她幾個月的薪水。
就說會有當貴婦這種夢想,是人之常情嘛!像這樣贊到不行的生活環境,誰不嚮往啊!只是她特別有勇氣,把夢想付諸行動,努力去實現而已咩!
挑空樓梯、不銹鋼手把,大方俐落,同時也點出整間屋子所要營造的現代風格,秦優優踏上階梯,萬分期待二樓完成的部分是什麼樣子。
貴婦計劃仍需努力,暫時當不成,看看貴婦才住得起的房子來望梅止渴,也可以過過於癮啊!
拉長脖子邊走邊望向二樓,注意力全集中在視線所及處,卻一時不察,踩了個空。
「啊——」秦優優驚恐地高呼,反應敏捷地攀住手把,基本上已不會跌到狗吃屎,可腳下的三寸高跟鞋竟壞了事……
「啊、啊——」驚呼聲倏地揚高八度,足以媲美世界女高音的聲量,響徹整棟屋子。
鞋跟太細經不起這麼一拐,重心不穩,她吃痛地鬆了手,乾癮沒過成,反而先傚法小老鼠——嘰哩咕嚕滾下來……
***
很認命地閉上眼睛等死,呃……不,是等待摔個四腳朝天,然而幾秒後,疼痛似乎沒有預期中的嚴重,而且背後的這堵牆還是軟的耶……
往後壓一壓、擠一擠,噢!有錢人真好,連牆壁都特製軟墊,也許就是預防有人像她這樣不慎跌落吧!
「你沒事就快點起來,我都當了墊背你還壓。」
一道低沉嗓音冷不防地由後方傳來,還挾帶熱氣噴拂在她耳際,嚇得秦優優起了一陣加冷筍,趕緊站直身體旋過身來,沒了支撐,這才發現腳痛得站不住,眼看著又要再跌一次。
「小心!」低沉嗓音的主人眼明手快地扯住她纖細的手腕,止住她的跌勢,秦優優也被強大的力量拉往對方懷中。
二度獲救,她不免感到幸運,抬起頭來看向救命恩人——
「是你!?」她瞪大眼珠子,隨即一個念頭竄進腦海,「你跟蹤我!?」思及此,忙不迭猛力推離他,登時跌坐在地。
「噢!好痛!」痛呼聲揚起,她紅了眼眶,可以想像她完美圓翹的小屁屁,這幾天會多出類似胎記的「黑青」了。
「灝哥,蝦米代志?」這時工人們聞聲而至,圍在樓梯上不解地探頭看向轉角處,只見閻滄灝半倚著牆,還有名女子坐在階梯上。
「沒事,只是有人跑進來,去忙你們的吧!這裡我會處理。」閻滄灝打發走他們後,視線再度調向方才冒出誣蔑之語的女人。
「看清楚了吧?這是我工作的地方,是你擅自闖入,我才沒閒工夫跟蹤你。」板起臉,莫須有的指控令他有絲不悅。
「對不起,因為這真的很巧,所以……」才會直覺地聯想!她囁嚅著,那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想怪她,也於心不忍。
閻滄灝黑眸睨視著她,不悅的火氣正在消逝。
「你怎麼會到這兒來?外頭的警衛讓你進來的嗎?」口氣仍舊冷硬,尤其臆測到警衛有可能失職或摸魚。
這一區的房子全屬他朋友——訾宸颶擁有,不是建來賣而是他準備結婚用的,而他則是因為交情不淺,才會親自出馬,還不收半毛設計費,否則以他的行情,光一間屋子的室內設計費,就可以要價幾百萬,更遑論整體建築的設計、工程……從頭到尾親力親為地全程參與。
因此,此處並不開放外界參觀。
「呃……我是路過,看見這裡的房子與眾不同,所以好奇,而且也沒看到警衛,就自己進來了。」一五一十地乖乖說明,畢竟擅闖人家的地方就是理虧。
嗚嗚……好凶哦!這男人當真不賣她的面子,對她的美貌視若無物!
閻滄灝抿起唇不語,斜睨著她,氣氛有些凝滯。
「對不起,我這就離開。」看什麼看,走就走嘛!受不了他打量似的眼神,秦優優在心裡嘀咕。
瞥見她腳下的高跟鞋斷了跟,閻滄灝低咒一聲,搶先在她完全站起來之前扶住她。
「好痛……」右腳冷不防傳來一陣劇痛,她倒抽口氣,又跌坐回原地,一張小臉痛得扭曲變形,血色褪盡,冷汗頓時飆了出來。
「你的腳……」他單腳跪在她面前,將她受傷的腳擱置在自己的腿上,脫下斷跟的鞋子,審視起她的足。「扭傷了。」
她疼得直吸氣,還不忘掙扎,被他握住的足踝似有電流般,讓她羞赧不安,然而他堅定的力道說明了無視於她的抗拒。
「你住附近嗎?」瞧著她已然紅腫的纖細腳踝,他臉色淡然,看不出絲毫情緒。
「不是……」她試著抽回在他粗糙掌中的腳,羞窘加疼痛在她臉上形成紅白交錯的效果。「嘶……痛!」哀嚎和抽氣聲響起,眉心緊擰,眼淚就快奪眶而出。
「別亂動,穿這麼高的鞋來到工地,是想表演特技嗎?笨女人!」皺起眉,他不自覺地叨念,語氣雖帶有嘲諷,但動作極盡輕柔地替她解下另一隻鞋。
本想反駁他的嘲弄,然而他的動作教她張口結舌。「你你你……你幹嘛?」還算伶俐的口才,居然失了作用。
「你車停哪兒?」抬眸,他問,直覺地判定她是開車來的。
看著她驚慌失措的模樣,和眼眶含淚的蒼白臉蛋,一絲心疼閃電般掠過胸臆。
答非所問的話,再度引來她的怔忡,頓了下,她點點頭,下一秒,竟然看見他脫去套在身上的襯衫,不由分說地繫上她腰際,接著整個人被騰空抱起。
頓時失去重心的秦優優驚呼一聲,本能地攀住他的頸項,瞠大水眸驚愕地看向他。
「我送你回去。邁開步伐,他冷聲解釋,不明白向來不愛管閒事的自己,怎會破例。
「不用了!」忙不迭地拒絕,怎能讓一個陌生的大男人這麼抱著,她還想留點名聲給人探聽呢!
不過,她這會兒知道,他為何在她腰際繫上襯衫了——因為若穿著裙裝被人以這種方式抱起,春光絕對會外洩……看不出來,這麼粗獷的男人心思居然這麼細膩!
「你認為你現在能走嗎?」垂眸對上她慌亂的跟,他的步伐絲毫未減。
「應、應該可以吧……」她遲疑了,想起方才疼得連站都站不穩。
「你認為你的右腳還能靈活的踩踏板?還是你想開著車子找個倒楣鬼同歸於盡?」不再看她,閻滄灝撇唇說著。
的確不能。秦優優睇他一眼,無語,只好乖乖地接受他的幫忙。
***
氣氛是凝滯的,但是閻滄灝只把注意力放在路面上,專心地駕著車,不打算打破沉默。
對於為什麼會無法對她棄之不顧的原因,他理不出頭緒。
因為她擁有風姿楚楚、絕麗攝人的美貌?
不,他閻滄灝看過、甚至接觸過的美女,如過江之鯽,才不會受這點因素所影響。
因為她是在他負責的地方受傷,所以他有義務處理到底?
見鬼了,那是她擅自闖入,受了傷也不該是他的責任!
那是為什麼?
對個僅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這未免太過熱心了吧!?
困惑攏上心頭,話不多的他不免更加靜默了。
伸出援手並不代表他是想藉機會親近佳人,就當他是同情心氾濫、日行一善吧,還是見鬼的紳士風範都行!
他實在好心的連自己都匪夷所思,他發現他竟然——
「這不是去我家的路,你要去哪裡?」車子突然轉道,秦優優不解地問。
照理說,不該讓個陌生男人載自己,但莫名的安全感奇異地消除她的戒心,她並不是害怕,只是疑惑罷了!因為他的行徑或口氣,在在顯示他出自好意,只是面無表情了點、舉動霸道了點、用詞冷硬了點而已!
「中醫診所。」伴隨著戛然而止的車勢,黝黑瞳眸望向車外。
秦優優隨著他的視線望去,看見一問綜合中醫診所的斗大招牌,看診項目非常多,其中當然包括了傷科,畏懼在心中陡升……
她猛地回頭要拒絕,只見他已迅速下了車,繞過車頭,打開她的車門,俐落解開她的安全帶,一把將她橫抱起,跨步進入診所,所有動作一氣呵成,根本沒讓她有說話的機會。
待她回過神來,人已經坐在椅子上,趕緊扯住他手臂,「我不……」才出聲,就被他打斷。
「在這兒等著,門口不能停車會被拖吊,我先去找停車位,待會兒再替你掛號。」他匆匆忙忙地說完,便像風似地奔出門去,只留下秦優優愕然地看著他的背影。
髮絲凌亂,光著腳丫,腰際還圍了件突兀的大襯衫一這樣奇異的造型著實吸引他人目光。意識到自己的窘態,聚集了不少不同於平時驚艷讚賞的打量視線,懊喪的秦優優螓首就快垂到胸前,目光完全不敢隨意亂飄。
不一會兒,閻滄灝跑步進入診所,將她的包包交給她。「把證件拿出來,我幫你掛號。」
他就這麼站在她面前,胸膛微喘地起伏。高大的體型形成巨大的陰影,將她牢牢包圍,屬於男性特有的氣息侵入她鼻間,漫進心房
彷彿讓個陌生男人以這麼霸道的方式照顧一點也不突兀,秦優優忘了剛進來前的排斥,聽話地翻出身份證和健保卡來交給他。
接過她的證件,閻滄灝走向櫃檯填寫初診資料,邊填寫邊對她有了初步的認識——秦優優,民國六十七年十月九日生,未婚,地址……
掛完號,他拿著候診號碼環顧了下擁有三間診療室的診所,確定秦優優待會看診的房間在哪裡,便又不由分說地把她抱到診療室前等候。
「我直接幫你掛了傷科,下一個就輪到你了。」把手中的雜物全交給她,閻滄灝眼尖地瞧見,她的耳根子充血似的緋紅,不禁有些失笑。
她,看起來不像是那麼容易羞赧的女人!卻偏偏三番兩次有著與成熟美艷外型不太搭的反應。
「我習慣看西醫,方便迅速,而且不用包得像饅頭似的,難看死了!」垂首收拾東西,秦優優撇唇咕噥。
這男人專制得不像話,做什麼都不容她置喙,可她又能明白體會到他的好意,連抱怨也顯得不夠說服力。
「西醫對你這種情況,只會在患處施打類固醇,不然就是打消炎針,當然很快就能好,但是對身體不健康;包得難看也不過三兩天,有什麼關係,能好才是最重要,受了傷還顧什麼漂不漂亮?」他的口吻充滿責難,可話裡的用意,任誰聽起來都像是關心的成分居多。
他向來是個少說多做的標準行動派,畢竟,口頭上說得好聽,一點用都沒有,還是以行動表示才叫實際。
但是,現在他居然中邪似地像老媽子般對秦優優叨念起來!?
「那種針只是偶爾打能有什麼影響,再說我明天還得上班,早點好才是重點,而且包了一大坨怎麼見人!」她反駁,其實只有她自己知道,排斥看中醫是另有原因。
「說到底你是愛漂亮,怕包紮會破壞美感!?」閻滄灝幾乎要翻白眼,語調已微微揚高,沒想到她愛美的天性如此堅強。「都已經掛號了,你還想怎樣?」有一絲絲氣惱她不聽從他好意的安排,他降下語調。不管她了!
欣喜他軟化態度,秦優優眨巴著大眼,以商量口吻小聲說著:「我們走吧,那個掛號費就當浪費了,去找間西醫復健科……」
「三十六號,秦優優小姐。」正當她欲力挽狂瀾時,推拿師好巧不巧地從診療室裡探頭出來喊號。
「來不及了!」這樣的笑意很難忍住,閻滄灝咧開了嘴角,起身動作。
小臉驟然一垮,掩不住內心的驚慌失措,秦優優錯愕地任他再一次將她橫抱進診療室。
「怎麼樣?扭傷了是不是?」有點年紀的推拿師,從閻滄灝抱著秦優優的舉動推測。
「嗄?欸。」落坐在椅子上,秦優優看見正前方有個病患插了滿腳的針,心一凜,緊張地冷汗直冒。
「腳放上來。」推拿師示意她將腳置於架子上。
很遲疑、很恐懼地抬腿放上,她愁著眉,寒毛直豎地「剉在等」!
意識到她的畏縮,閻滄灝不自覺地站立在一旁陪伴,當然另個最大原因,就是他的手腕被她箝制住,牢不可拔。
沾了些藥膏,推拿師審視了下,朝痛源動手——
「啊……」微微瑟縮,秦優優眉頭皺得像打了幾個結,咬牙忍耐著。
隨著推拿的力道逐漸加重,她捉住他手腕的手也握得死緊,懸在眼眶的淚水忍不住地滾落雙頰。
「啊——痛、痛、痛……」一個施力,痛呼聲響徹雲霄,震得閻滄灝倏地皺起眉,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發生了什麼慘絕人寰的悲劇!
「忍耐點,差不多了!」老神在在的推拿師對這樣的陣仗已見怪不怪,沉穩地安撫,手上的力道卻只減少一咪咪。
「嗚嗚……不要了!我不要了!哇——嗚……痛啊……」求饒的哀嚎驚天動地,怕痛的秦優竟像孩子似地哭得眼淚鼻涕直流。
她這樣毫無形象地嚎啕大哭,眼淚流得足以媲美尼加拉瓜瀑布,任閻滄灝再冷靜,也不免怔愣在當場。
見她可憐兮兮地望向自己,又忙著向推拿師求饒,強烈的不忍湧現,像繩索般束縛他的心臟。
「師傅,麻煩你輕一點,她怕痛!」不由自主地摟住她,閻滄灝聽見真已竟萬般不捨的開口輕聲誘哄。「好了,不哭不哭……」
聞言,推拿師加快速度,也急著早點結束這可怕的魔音穿腦,須臾,他熟練地貼妥藥膏、纏上繃帶,完成包紮動作。
「已經好了!」推拿師揮汗如雨,她的激烈反應連帶地增加他的壓力。
「好嘍!優優,不痛了!不要哭,妝都花掉了!」閻滄灝不自覺地喚她的名,掰開她緊抱他不放的手,輕聲細語地哄著她,瞧見她的黑色眼線蜿蜒出一臉滑稽,感覺心疼又好笑。
「大人大種了還哭成這樣!」起身洗手,推拿師睇看哭得淅瀝嘩啦的秦優優一眼、搖頭失笑。
胡亂抹抹臉,秦優優吸吸鼻子,哭勢漸歇,怨怪地看著兩個男人。
「很痛耶!」不自覺地噘高小嘴,她揚聲抗議。
「明天還要再來一次。」推拿師像是故意作對似地宣佈壞消息。逗逗愛哭的水姑娘,多少能為千篇一律的乏味工作帶來點樂趣。
「嗄?我不要啦!」秦優優受驚地瞠大水眸,忙不迭搖手。
閻滄灝笑睇著她率真的反應,他敢打賭,秦優優這副模樣一定不是她平常的形象。
「叫你男朋友陪你來就不怕了啦!」推拿師努努下巴,那促狹的眼神似乎在暗指閻滄灝對她的呵護備至。
聞言互視了一眼,秦優優這才察覺自己和閻滄灝過近的距離,連忙離開些,難以控制地酡紅雙頰。
「他不是我男朋友啦!」難為情地趕緊澄清。
閻滄灝不語,秉持著寡言的習慣,由著他人去誤會,不認為有對陌生人解釋的必要。
看著推拿師壓根兒不信的表情,秦優優感覺有理說不清,又羞又惱地想要再說些什麼讓他相信。
「走了。」不讓她多做無聊事,閻滄灝再度不由分說地橫抱起她離開。
「哼!騙肖仔!安惜命命,還說不是男朋友!?」
推拿師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莞爾嗤笑,怎麼也不可能想像得到,閻滄灝和秦優優在今天以前,的的確確是毫無交集的陌生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1 00:38:44
第三章
第N次歎息,第N次哀悼自己唯一一對鑽石耳環,居然缺了一個!
它是在跌傷那天不見的。因為那天她配戴出門後,到了接近傍晚負傷回家準備卸妝時,才發現左耳空空如也。
將近四萬啊!少了一個是兩萬呀!再加上那天斷跟報銷、售價一萬零五百的GUCCI跟鞋,她真是損失慘重啊!
當時,她第一個反應,是整個人匍訇在地,展開地毯式搜尋,結果希望落空,最後悲痛地愣在鏡子前好半晌。
五天來,每想起一次,秦優優的心就滴血一次。
托腮坐在化妝台前,她失魂落魄地思念著她不翼而飛的鑽石耳環。
那天,她開著車去赴噁心怪卡的午餐約會,然後就是去那間鄉村咖啡店,接下來……細數所有行程也沒用,掉在哪兒她是一點感覺都沒有,根本無從找起,更何況,已經五天了!
嗚嗚……鑽石耳環是她的作戰裝備,不可或缺的一樣啊!少了它,氣勢就少很多了呀!
嘔人的是,耳環都是一對一對的賣,沒有人賣單個的!哇……勢必得再花錢買一對了!好想撞牆哦!
秦優優沮喪地戴上K金耳環,最近受傷加忙碌,沒有作戰必要,而且平時上班穿的是公司制服,自然打扮得簡單,加上她麗質天生,略施薄粉就美得無懈可擊。
穿上閒置了五天的高跟包鞋,她扭傷的腳已經好得差不多,打算今天再去推拿一次,就可以不用再去了。
本來,她第三天好了些,就懶得再去,可那愛唬人的歐吉桑推拿師居然恐嚇她說,如果沒有完全看好。不用上年紀就可以體會風濕的痛苦,這一聽,她只好認分地乖乖去報到。因為,她可不希望當個有風濕毛病的貴婦!那多殺風景啊!
開門,反鎖,秦優優如往常一樣九點半出門上班去。
夢想歸夢想,在未找到長期金飯碗之前,她還是得為五斗米折腰。
在工作上,她的美貌無可否認地讓她擁有大半優勢,然而,她並不是那種胸無點墨的無能女人,她很懂得利用女人的優勢和自己的美麗,加上伶俐的口才和高超的交際手腕,創造出不少令人咋舌的銷售成績,也因此五年裡,她從普通的售屋小姐一路晉陞到領導一個小組的主任。
剛開始,大家會以外表來憑判她的能力,認為她只是個什麼都不會的花瓶,但時間一久,這些耳語逐漸消聲匿跡,而她的能力也受到公司的肯定。
不諱言,一些假借購屋名義想一親芳澤的男性客戶其實不少,當然,他們誰也沒佔到過便宜。其中條件符合且還算順眼的,秦優優也曾答應過對方的約會,只可惜,已婚的、想搞一夜情的、打腫臉充胖子的……佔了多數。
也就因為如此,她才會降低標準,答應和長得很抱歉的曾有財吃飯。
唉!真是的!還是派對裡遇上好龜的機率來得高一些……她的腳已好的差不多,該是重出江湖的時候了!
才這麼想著,突然響起的行動電話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按下按鍵,車裡響起好友黃馨惠特有的甜膩嗓音——
「喂!優優,是我啦!你怎麼好幾天沒和我聯絡?」
因為從事洋酒代理公司的公關工作,藉著職務的優勢,消息的獲得一向迅速,身為秦優優的死黨兼換帖,當然義不容辭提供情報,所以她們三不五時就會相邀出門,再不然也會以電話聯絡。
「還說呢!前幾天我扭傷,腳腫得像『面龜』,還得上班,每天下班又要去換藥,行動不便只能窩在家裡吃泡麵,好慘啊!」一遇上好友,秦優優便忙著吐苦水。
同性相斥吧!長得太美的壞處就是交不到什麼同性好友,在售屋公司工作五年,她從來沒遇到一個能夠交心的同事,概括來說,就是嫉妒她有美貌可以利用,所以就算她的業績有目共睹,也照樣明嘲暗諷。
男的就更沒什麼好說了,不是貪圖美色,就是暗地不服她年紀輕輕就坐上主任之位,而他們得聽從她的領導。
還是唸書時期的朋友較真誠,沒有那麼多的心眼。
「這麼可憐哦?你怎麼不告訴我,我可以帶東西給你吃啊!」她們情同姊妹,從五專至今相識已十年。
「你工作也忙,下了班還不是一樣很累。這兩天出來見個面吧,我要把我最倒楣的一天告訴你。」噘起紅唇,秦優優把車開進售屋中心旁附設的停車場,探長脖子找尋停車位,打算結束通話。
「那就約明天晚餐吧,我這兒正好有兩張廠商送的餐券。」黃馨惠大方提供。
「嗯,就這麼說定了,我去接你哦!」
收了線,秦優優俐落地停好車,端出最佳狀態,踩著自信的步伐邁向售屋中心,一天的忙碌又要展開。
***
三天談妥新加坡總公司的一件Casc,開了一個冗長的會議,針對近期的事務做了檢討,並將剛接下的大宗生意放手給底下最信任的建築師負責,閻滄灝才風塵僕僕地回到台灣。
昨天負責訾宸颶case的工頭阿光和他通過電話,訾宸颶要住的新房,二樓部分已完工,今天就要移下一樓,向來守信重話的他,沒忘記答應過訾宸颶要親自監工,才下飛機沒多作休息,就打算再前往工地。
換下襯衫、西裝褲,穿上T恤、牛仔褲,閻滄灝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
他還是喜歡這樣輕便的穿著,如同他喜好自由自在、隨性簡單的生活,也因此,如果不是公事上需要,他盡可能不去穿西裝打領帶;也因此,儘管身價不斷提升,對他來說,也只是更有本錢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開著來台時暫買來代步的二手福特,雖然比起新加坡家裡的BMWX5難免有差,但他沒有絲毫不適應。
更多時候,他為了避免塞車或找不到車位,還會騎著摩托車「趴趴走」,節省時問。
隨意在某個路口停下來,閻滄灝走進超商買了一袋的飲料才又上路。
帶人要帶心,他對公司的成員、手下的班底向來不吝嗇,除了該有的待遇沒話說外,私底下大家就像是夥伴、朋友般,也因此,他的團隊向心力十分強,合作溝通上幾乎沒問題。
他,閻滄灝,不是一般的室內設計師,他是亞洲地區最富盛名的建築師,崛起於新加坡,在還是新人時,設計方面的天分和原創性,就讓他在同儕間受到矚目,後來憑著幾個作品榮獲了多項國際大獎,從此奠定了他傑出的地位,成功的速度令人望塵莫及。
除此之外,他室內設計的功力和才華,也是業界相當讚賞且賦予高度肯定的。
五年前,閻滄灝更延攬了數位在建築及室內設計方面成績一流的大師群,成立了間十分具規模的建築公司。
由於菁英齊聚,品質口碑好,即使索價不貲,也照樣生意興隆。這業務繁多,他要做到事必躬親也是困難,所以這兩年來,他已學會放手給底下的夥伴去全權負責,僅於幕後進行監控。
而會讓他親自出馬的,無非是情況特殊、身份特殊的個案,當然,最重要的一點,得看他奇檬子如何!
要不是看在訾家和他家是世交,而訾宸颶和他的交情也不差,他哪會為了一件case,幾乎半定居地在台灣待了三個多月。
他依訾宸颶要求蓋了六間別墅,據說,一間是結婚用,兩間分別是訾家人和新娘的家人要住,另三間則是新娘另三個好友鼓吹丈夫買下,這樣一來,四個姊妹淘結了婚還能天天串門子——由此可知,訾宸颶對她的未婚妻已經是寵到無法無天的程度!
不過,蓋完房子還分別做了六種不同風格的室內設計,並親自替他的新房監工,這樣已經很夠意思了,其他五間,他可沒有那個閒工夫。天天綁在這兒。
抵達目的地,閻滄灝停好車後。一路走往最裡邊的房屋。
「還順利嗎?」跨進門裡,他揚聲招呼,隨意找了個空間擱下一袋飲料,一一發送。
「謝謝灝哥。」工人們綻開笑容,喝飲料就是休息時間,他們對這個老闆打心底喜歡。
「沒問題啦!二樓都好了,你要不要上去看看?」工頭阿光立刻靠上前來報告進度。等著老闆驗收。
「嗯,東西都清乾淨了嗎?」點點頭,順手給他一罐咖啡,閻滄灝拍拍阿光的肩以示嘉許,再邁開步伐率先上樓。
「都好了,啊!對了……」阿光隨後跟著,突然想起口袋裡有樣東西,忙著東摸西摸,全身上下摸盡才找到放在內袋的鑽石。
停下腳步,閻滄灝回身等待下文。
「這個是早上在樓梯下面撿到的,是鑽石哦,怎麼會有這種東西掉在這裡?」老實的他把鑽石交給老闆處理。
閻滄灝接過手,審視著攤在掌心的鑽石,腦子裡直覺地浮現秦優優的臉孔。
沒有女人來過這裡,一定是她那天掉的!他斷定。
那歪曲的耳針顯示這是個耳環。壞了呢!而且白金部分似乎也受到不小的磨損。
她發現耳環掉了,一定懊惱得捶胸頓足!不自主地憶起那天在中醫診所反應率真的她,閻滄灝篤定地想。
那天之後,他便搭飛機回新加坡處理公事,忙得差點忘了那天的插曲。
她與外貌不符的大食量和可怕哭聲,令他印象深刻,現在想起來還會莞爾失笑。
還有,在他開著她的車送她到家之後,她慷慨地給了他一千塊,說是掛號費一百五,還有讓他坐回工地的車錢……看樣子她可能是把他當成了工人,認為他收入不高,怕他破費。
工人?呵!姑且不論他是堂堂的亞洲頂尖建築大師,好歹也是一間建築公司的負責人吧!竟被她當成了最基層的工人!?
不過,他沒有當場拒絕收下那一千元,也沒向她多作介紹,除了他覺得沒有向陌生人解釋的必要外,當時他還興起一個無從解釋的念頭——以一個工人身份的閻滄灝去認識其他人,會是什麼樣的景況?
在還沒有思考該不該找機會進一步和秦優優認識前,沒想到這個耳環就已替他作了決定。
那就順著緣分的安排走吧!思及此,閻滄灝竟隱隱覺得有一絲期待在體內升起。
不知她腳復原了嗎?有沒有每天去複診?是不是又忍不了痛,哭得震天價響?會不會背著他,貪快改看西醫了……
他沒發覺,那微妙的一絲期待,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蔓延擴散。
「灝哥,你知道是誰掉的哦?」看見閻滄灝失神地將鑽石收進口袋裡,阿光出聲喚回神遊太虛的他。
「應該是那天在樓梯摔倒的那個女人。」對自己的怔忡有些意外,閻滄灝往主臥室走去,藉以掩飾失神。
「哦——對厚,應該就是。丫你認識人家哦?」阿光恍然大悟地哦了好長一聲,隨即敏感地意識到重點。
聽出他話裡濃厚的好奇,閻滄灝回頭睇了他一眼。
「她腳受傷不能開車,我只是好意送她回家而已,別想歪了!」閻滄灝澄清,和阿光合作好幾年了,自然瞭解他的腦子在想什麼。
「那女的很漂亮耶……」那口吻擺明質疑他的說法。
「是還不錯。」可卻是個愛哭鬼兼愛吃鬼!「那又怎樣?」東看看、西查查,秦優優的模樣不意再度浮現。
「沒怎樣。」阿光漫應,壓根不相信才這樣而已,不然剛剛他怎麼會一臉思春地怔忡出神,根本是已經被人家迷迷去了!
那天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他看得很清楚哦!那女的是難得一見的大美女耶!灝哥一定想暗槓!
「你不相信?」不滿他的怪口氣,閻滄灝倏地回過頭來瞠目。
「我相信。」才怪!阿光忙不迭點頭如搗蒜。
幹嘛這麼堅持啊?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
***
「咦?怎麼是你?」
遠遠就瞧見有個高大身影在自家樓下的騎樓佇立,秦優優走近後才出乎意料地發現是閻滄灝。
「剛下班嗎?」吸了口煙後,扔下煙蒂踩熄,閻滄灝將她穿著制服的清麗模樣納入眼底。
「六點就下班了。」漾開笑容,不知怎地,心跳竟失了序。「你……是在等我嗎?」這話一出,連秦優優自己也覺得有些多餘,地上散佈的煙蒂已透露他等了有段時間。
「嗯,來還你東西。」視線下意識地落在她耳上,確定她有戴耳環的習慣。
東西?她有什麼東西遺留在他那嗎?秦優優不解地看著他探手進口袋裡。
「我想這應該是你的。」在掏出壞了的耳環時,閻滄灝猶豫了下,思緒轉了轉,才拿出來交到她手裡。
「我的耳環!?被你撿到了!」突如其來的驚喜讓她漾開了燦爛的笑容,頓時眩惑了一直注視著她的那雙銳亮黑眸。
「掉在工地裡。」方纔的猶豫消逝了,儘管突兀,他還是作了決定。
「壞了!」發現歪曲的耳針和受損的白金,秦優優倏地垮下笑容,失而復得的欣喜瞬間又轉為失望。
「那個……」
閻滄灝正要開口安慰,她又重新掛上釋懷的微笑,搶先一步打斷他的話。
「沒關係啦!是我自己不小心,掉在工地一定會壞的,而且都丟了那麼多天。我早就不抱希望了……不曉得能不能修……」說著,她不禁覺得可惜地小聲嘀咕。
「不能慘了,你那白金部分和耳針是一體成形的,只能整個拆掉。」沒聽漏她的嘀咕,他說出稍早去飾品店詢問的結果,也就是在聽了這番說詞後,他竟衝動地買了對新的——
「這是一模一樣的。」一個小方盒像變魔術似地出現在他掌中,打開後,一對嶄新的耳環靜躺在盒裡,兀自散發出璀璨。
望住那對相同的耳環,秦優優目瞪口呆,半晌回不過神來。
發現她不曉得愣到幾千幾百里遠,閻滄灝有絲尷尬。
他知道以兩人比陌生人好不到哪去的關係,這麼做很突兀,但是當那間飾品店的老闆娘說,這對耳環正好是他們的牌子時,他二話不說就刷卡買下新的,買完後,才覺得太衝動,可買都買了……所以他剛剛才會猶豫著該不該拿出來,他也不明白自己怎會詭異到這種地步!
「拿去。」開口送了,就不容拒絕,他略顯粗魯地且起秦優優的手,硬將方盒塞進她手中。
「太、太貴重了!」猛回神,秦優優忙拒絕。
首飾珠寶誰都愛,但要取之有道。在當上貴婦之前,她所有養成計劃的花費,全是靠自己掙來的,用辛苦賺來的錢。買點讓自己高興的東西慰勞自己是心安理得,拿別人的東西……拿的時候是很開心!之後可就不安心了!
為了避免讓那些以為送點東西就可以佔到便宜的臭男人有機可趁、有話可說,儘管有本事讓男人拜倒在石榴裙下,她也純粹以物色金龜婿為目的,不符合條件就說再見,不貪圖其他不該獲得的東西,尤其是這麼貴重的。
更不可思議的是,他只是個裝潢工人耶,怎能大手筆買下一對將近四萬元的耳環來送她!?
「你不收我也不能退貨!收下沒關係,我沒別的意思,你大可放心。」言下之意,是不給她拒絕的餘地。
旋身走離幾步,閻滄灝有些煩躁地耙耙頭髮。
「那……我給你錢好了!」唉!若從戶頭裡提四萬出來。就只剩六、七千了!秦優優想起自己存摺裡可憐的餘額。
「囉嗦!」他驀地一吼,吼得秦優優脖子一縮,滿臉無辜,眨巴著大眼做不出反應。
哪有人送人東西還這麼兇惡的!?
他真是奇怪!男人見著她,哪個不是輕聲細語的,可他不是霸道專制,就是碎碎叨念,現在還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送你就送你了,我保證不代表任何意義可以了吧!以後你就有三個,哪天又掉了就可以補上。」見她被自己嚇著,閻滄灝口氣又軟化下來,眼底的眸光轉柔。
「可是……」她還想說什麼,然而所有的話又被他再次瞠大的眼睛給瞪得嚥回肚子裡去了。
「不要再可是了,你吃飯了沒?」他斷然阻絕她的婆婆媽媽,轉了話題。
「還沒。」搖搖頭,她本來打算走去巷子的那一頭吃牛肉麵的。
「覺得不好意思的話,就請我吃晚餐好了。」撇開臉,他提出要求,嗓音裡隱含了侷促。
天!他今天是怎麼搞的,都三十二歲了,心情竟還會浮躁得像個毛頭小子!
五天前他面對她還沒有這種情形啊!都是那耳環惹的禍,害他的行為舉止從下午就反常到現在!
見他如此堅決,秦優優只好收下。
「我請你吃日式自助餐?」她提議。禮物這般貴重,回饋要高級點,一客將近八百元的自助餐,夠誠意了吧!
「隨便,我現在可以吃下一頭牛。」從五點多傻傻等到現在都七點半了,真他媽的餓!閻滄灝終於知道耐性為什麼突然變少了!
「給我十分鐘上樓換下制服。」一抹嬌美的笑容躍上她唇角,獲得他同意後,她飛快地回家換裝。
抿起一彎安慰淺笑,看來秦優優還不錯,不是那種收到禮物就眉開眼笑的膚淺女人……他看得出,她的拒絕不是虛假。
安慰?這感覺從何而來?是因為對她的品德有所期待嗎?如是。那又代表著什麼?
他沒這麼多心思去深究,只覺得比起初見時的驚艷,略微相處後的幾個面貌,讓他對她的好感逐漸增長……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1 00:39:05
第四章
餐桌上一番不計形象的廝殺,見底的盤子是一個疊一個,服務生收拾的速度沒有他們堆盤子的本事高。
秦優優拋棄拘束地暢快享用美食,以最真實的面貌展現在閻滄灝眼前。
反正,他又不是她欲獵捕的金龜人選,以往佯裝出的高雅端莊,抑或是萬種風情那一套,不適用在他身上,就單純地把他當朋友看待。
更何況,她最狼狽、最沒氣質的凸錘舉止和模樣,他全見識過,沒必要再假下去了!
而且,感覺得出來,他「面槍」雖然難看了點,耐性似乎也不多,但人還挺好的,倒不如將他歸為馨惠那類,可以不必掩飾、不必矯作的朋友。
「你很能吃。」這是肯定句,閻滄灝大開眼界,他都已經進行到咖啡、甜點的最後階段,服務生竟又送來一盤秦優優點的現烤鮮蝦。
「過獎啦!反正我吃不胖啊!要不要再來第二輪?」秦優優靦腆一笑,以拇指和食指捉起蝦子遞到他面前,鼓吹他跳出休兵狀態。
搖搖頭,他拒絕。
「我記得第一次遇見你,就是被你桌上一大堆甜點吸引。」她大快朵頤的模樣帶動他的好心情,不禁侃侃而談。
「呵,我就知道,你當時一定有注意到我,害我吃得很不好意思。」剝開蝦頭吸吮橘黃的鮮美汁液,她邊吃邊說,沒有平時的扭捏作態。
「那你現在就好意思了嗎?」帶有調侃意味,看著她大啖美食,他不自覺地勾起微笑。相較於之前,她在咖啡店裡拘束顧忌的吃法,他反而愛看她現在毫不掩飾的吃相。
「嘿!你是在嘲笑我嗎?」她嗔他一眼,剝蝦的動作沒停頓,反正在他面前臉早已丟盡了,也不在乎多這一遭。
這玩笑一開,兩人之間的氣氛要時變得更加輕鬆愉快,距離也一再拉近。
「你不知道這五天我行動不方便,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在家吃的是泡麵,在公司吃的是便當,好不容易腳好了,我早就約好朋友明天要去大吃一頓,今天是臨時起意,提早解饞,吃相難免嚇人了點。」
她說得自己像受虐兒似的,臉上表情豐富多變,看得閻滄灝目不轉睛。
「對了,說到你的腳,完全好了嗎?有沒有定期複診?」關心之情自然而然地流洩。
「好了,那個歐吉桑第二次看到我,還取笑說要去買個耳塞好隔絕我驚天地、泣鬼神的哭聲,你看夠不夠惡劣!」秦優優皺著小臉地抱怨著,邊從桌下伸出穿著運動鞋的右腳搖晃。以示證明。
在不必顧慮形象的前提下。為了配合閻滄灝的輕便穿著。她也換上一身T恤,休閒褲,運動鞋加料背大包包,看來十分隨性,原本媚嫵垂在臉側的髮絲,此刻以細小髮箍圈了起來,露出整張清麗的臉蛋,少了成熟妖嬈的風情,卻多了清新自然。
唇邊笑意擴大,同是受害者,閻滄灝可以體會那個推拿師所受到的驚嚇。
「下回記得,要進入工場所,不要穿那種又高又細跟的高跟鞋,很容易發生意外的。」他正色提醒著。她的糗態很有娛樂效果,但先決條件得沒有危險成分。
「知道啦!我的工作也和建築相關呢!」痛快喝下一大口檸檬汁,酸得一臉活像個苦兮兮的小老頭兒,當真不在乎形象在他面前盡毀。
他發現,不裝作樣的她除了模樣清麗,舉止更是可愛俏皮。
「是嗎?」挑眉問道。
「嗯嗯,我是賣房子的。」隨意擦拭了下手,她旋身從包包裡翻找出名片。「給你。你是做裝潢的對吧?」念頭一轉,她想到一個可以答謝他花大錢買耳環給她的方法。
做裝潢的!?呃……通俗的說法的確是可以這麼說。她喜歡這麼稱呼,就這麼稱呼吧!
只是,在業界可稱為當紅炸子雞的頂級建築師,甚至跨行室內設計也能隨隨便便拿到大獎的他,竟她說成「做裝潢的」,頓時彷彿降了好幾級,感覺很沒成就似的。
要知道,建築、設計就像是藝術,講究天分、講究視覺美感……講究的東西好多好多,一件畫作只需一人完成,而建築則是需要多人協力合作才能完成的,涉及的層面甚至遠比藝術還要深遠精密。只是一般人往往忽視了這些。
「可以這麼說。」壓下解釋的衝動,閻滄灝端詳起手中的名片,「你在售屋公司上班?還是個主任?」瞧見她的頭銜,他微訝地抬眸。
「怎麼?不相信啊!?是因為性別還是因為年齡?」不意外他的意外,這情形她碰多了,秦優優繼續努力剝著蝦,聊天吃飯兼顧。
「年齡。你看起來頂多二十五、六歲,年紀輕輕就能在競爭激烈的這行業脫穎而出,晉陞為主管,一定不簡單。」話匣子打開,沒了寡言的難以親近,他和她聊得挺愉快的。
「哇!你很厲害嘛!一下就猜中人家的年紀了!」沒心眼地自己招認,壓根忘了女人的年齡是秘密。
妥善收起名片,見她又說又剝又吃,忙得不可開交,閻滄灝不自覺地接下剝蝦的工作,同一時間,又有三尾現烤香魚端上桌,這會兒他已見怪不怪地不再有驚訝的反應了。
「其實賣房子對我來說還不算難事,反正親和力是最主要的原則,接下來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啦!
對那些上了年紀的歐巴桑、歐吉桑呢,就要扮乖,嘴巴要特別甜;對女人,則要站在相同角度去替她分析,就像是她的麻吉好友似的;至於男人嘛,那就更簡單了,嗲一點、捧一點、放些電,當場就下訂了……呵呵,這些都是概括的說法,還是得視實際情況靈活變通。」她說得口沫橫飛,似乎挺滿意這項時常面對不同挑戰的工作。
下意識地皺眉,他百分之百相信,感官動物絕對會因美艷動人的她略微賣弄風情或灌迷湯,而被電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以至於簽下訂單、付出訂金。
「那麼拼幹嘛?女人最終還不是得找個長期飯票嫁掉。」不太高興聽她提及為了銷售業績而必須犧牲色相,閻滄灝的口氣不自覺變得冷硬。
「是啊!我是想找個金龜婿把自己嫁掉,然後辭掉工作當個瑩瑩美代子的貴婦啊!」她手中的筷子挑著香魚的刺,笑說著自己的目標,彎彎的眼兒充塞著對夢想的嚮往。
停下剝蝦的動作,黝黑的眸子一黯,深深凝睇她一眼。
難道她也和時下那些愛慕虛榮的女孩子一樣?
聽見她有這種想法,閻滄灝心裡猛然一沉,說是失望,又覺得太過莫名其妙。
「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是得養自己啊,而且得讓自己稱頭些,金龜婿才看得上跟嘛!所以我得卯起來賺錢,才夠本錢投資行頭咩!」沒察覺到他的心思,秦優優自顧自地坦白說著。
會在他面前毫不忌諱地坦承這些事,顯然是沒把閻滄灝列為目標對象,不需在他身上浪費女性魅力,所以無妨。而且,她對他十分有好感,因為他不像其他男人,見了她只想揩油,在之前那次的接觸裡,她覺得他是位相當難得的君子。
如果她知道他的身份和身價,不曉得會用哪種態度對待他?這念頭驀然闖進閻滄灝腦海,他不喜歡這種想法,但他有一絲衝動想知道答案。
像其他女人一樣,攀附權貴、阿諛諂媚?矯揉造作、搔首弄姿?竭盡所能地投懷送抱?
他不喜歡這樣的女人,也不喜歡她以這樣的態度對他!
心緒轉了轉,他決定暫不表明自己的身份,繼續以她所認定的身份和她來往,或許會有不一樣的景況。
「找不找得到金龜還是得靠緣分牽成,難道你只在意身價,可以不在乎有沒有愛?」帶著試探地詢問,這便可知她的拜金有沒有藥可救。
「當然在乎!」她拔高音量,表情十足地瞠目,「這就是我的困難之處啦!金龜已經夠難找了,還要找到順眼、也愛我的,真的好難吶!」歎口氣,她不禁要懷疑是不是自己太貪心了。
還好,這答案表示她不是一味的被金龜論調所蒙蔽,閻滄灝不自覺地心情好轉。
「欸,怎麼扯到這兒來了!」真怪!居然和他高談闊論起自己的夢想。
深入思考一次,秦優優就覺得頭痛一次,「難」字不只一次出現在她的貴婦養成計劃裡,會持續努力實踐,憑的可是她牢不可破的超強意志力。
「啊,我剛剛是想跟你說,我常遇到詢問裝潢設計的客人,到時候可以替你介紹生意哦!」扯了一大圈,終於繞回她最初的想法,以賺錢機會回報他的慷慨相贈。
不置可否地笑笑,閻滄灝沒認真把她這話當一回事。
「我是說真的,我這個人對朋友最有信用了,說到一定做到,電話給我,有機會一定介紹生意給你賺。」洞悉他把她的好意當成了一般的場面話,她立刻回頭就從包包裡拿出記事本,要他填上電話。
剛勁字跡在本子上現形,他幾乎要思索起,倘若這妮子真介紹生意給他,他接是不接?要他親自設計的價碼可不低啊!
不著痕跡地莞爾笑笑,見她一臉認真看仔細後,收回記事本。
「閻滄灝,快幫我吃啊!」剛才才從筆記本上得知他的名字,立刻派上用場。「說了這麼多話,你也消化不少了吧!還沒打烊,快吃,別浪費我的錢。」秦優優興致高昂地鼓吹。
「被你一說,好像真的還吃得下!」撫向自己的肚子,食慾奇異地再度被挑動。
「是啊,你一個大男人怎能吃輸我這個小女人呢!」有伴一塊吃才痛快。
閻滄灝果真行動,長腳一跨邁向餐檯。受秦優優影響,生平第一次,吃得那麼撐。
***
秦優優在隔日和好友的邀約,就不像和閻滄灝同行那麼率性了,畢竟兩名頗有姿色的女人在沒有男伴的情況下,很容易吸引異性注意,這對釣龜成癡的秦優優來說,無疑也是個機會,而她,當然不會浪費。
因此,她裝備齊全,衣服、鞋子、皮包、彩妝,全都在出門前預先帶著。
所幸今天並沒有看屋客人拖延到她的下班時間,所以打卡鐘一指向六點,秦優優立刻把握時間,衝向洗手間將身上的制服換成白天出門時預備好的服飾,並將暗色調的口紅抿掉,重新塗上搭配粉色針織衫的桃色唇蜜,換裝之後,整個人煥然一新。
踏出洗手間,組員們無不把目光聚集在她身上。
泰然自若地帶著微笑,回應大家的注視,她早習慣了成為聚光體……當然,也習慣了成為BMW軍團私下八卦的箭靶。
「哇——主任,要去約會啊!打扮得這麼妖嬌美麗!」男組員甲,很「聳」地發出讚美。
不過是兩件式的粉色針織衫、搭了件白色及膝魚尾裙,端莊淑女得很,哪裡妖嬌了!?秦優優心裡暗斥他的大驚小怪。
「我很想看看,是什麼樣的男人這麼幸運,可以追到我們美麗大方的主任!」男組員乙附和,除了將秦優優當成主管之外,她的外貌一直是他們欣賞傾慕的。
也就是因為如此,再加上三不五時就有看房子的客人變成追求者,鮮花邀約不斷,才會惹得其他女組員嫉妒眼紅吧!
「主任一定是去和男朋友約會,你是不是和上次買房子的王先生開始交往了?」帶著酸味,女組員甲八卦的眼神在她身上打轉。
見鬼了!那王先生是為了婚事,才大手筆一次買下兩戶六十坪房子打通,壓根不是她放電才成交的,何來交往之說。
「你想太多了!」秦優優失笑。或許是王先生為了慎重起見,多看了幾次房子,才讓他們這麼聯想的吧!
「不是嗎?那之前還有個開積架的李先生,為了請你喝咖啡,特地買了間透天屋啊!」女組員乙不愧是BMW成員,連這也有話說!
「拜託,那位李先生都五十好幾了。」不著痕跡地翻翻白眼,秦優優整理好自己座位上的東西,回過頭來,拋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屎臉。決定馬上遠離是非地。
李先生是看中房子後,因為事業繁忙沒時間跑那麼遠到售屋中心簽約,所以才約她到他公司旁邊的咖啡廳簽訂……這樣居然可以被她們加油添醋改成為請她喝咖啡才買屋子!?人言果真可畏!
「那主任下回介紹你的男朋友給大家認識嘛!」女組員丙佯裝熱切地說著,實則壞心眼地認為秦優優的另一半一定帶不出門。
「我哪有什麼男朋友!」秦優優皺眉怪叫,連女的朋友都少之又少了!「好了,趕時間,拜拜!你們繼續加油!」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流言蜚語。
這就是她在踏入職場後,為什麼交不到知心好友的原因。男的呢,另有所圖,只想拿她當床伴;女的咧,個個莫名其妙地當她是敵人,活似她隨時隨地都會勾引男人。
拜託!要勾引她也會挑貨色的好不好!不是什麼不入流的角色都看得上眼的!
她長得美有錯嗎?會打扮又礙著誰了?
幾個跨步,離開二十隻眼睛的注視,把擾人心緒的聲浪關在耳膜外頭,她要保持愉快心情去接馨惠吃大餐!
***
「哇塞!天底下有這麼好的事?」
五星級飯店的歐式自助餐廳裡,詫異的驚嚷聲有些失控地揚起,嗓音的主人張目結舌,一雙瞠到極限的眼睛就快掉出來滿地滾。
「噓——氣質氣質,別這麼大聲嚷嚷。」瞪好友一眼,秦優優美眸往四週一瞟,撥撥秀髮,就怕美美的形象有任何損傷。
與前一晚和閻滄灝同行的目的不同,經過打扮出門,就表示釣龜計劃進行中,不能再率性地大吃大喝、大聲說話,一言一行都得顧及形象,才不會嚇走了可能正注意著自己的金龜。
「那個叫閻滄灝的怎麼那麼慷慨啊?」傾身壓低音量探問,黃馨惠臉上寫滿羨慕與好奇。
「我怎麼知道!怪就怪在他明明是收入不高的裝潢工人。出手居然這麼大方。」優雅端起紅茶啜飲,此刻的秦優優舉手投足皆是風情。
「欸,會不會是煞到你啊?」男人心儀秦優優是一點也不奇怪,不受吸引才可能是有毛病。
優優在形容對方的外貌時,言詞、神情都隱隱透露出對那個人的讚賞,雖然不是有錢人,但她不免要多作聯想。
聞言怔了怔,之前接二連三的出糗和不加掩飾的表現頓時浮現腦海,秦優優隨即嗤笑。
「不會啦!從碰到他起,我就毫無形象,而且我聊天時也有坦白我的夢想,就算他真有什麼心也被我嚇退啦!更何況,他的表現……」她偏頭回想,誰知被他一路橫抱在懷的情景驀地竄進腦海,心—悸,臉一紅,「哎唷!不可能、不可能啦!他完全不符合金龜條件,不能讓我完成貴婦夢想!」趕緊說服自己。
「呿!又是那個不切實際的夢想。」黃馨惠受不了地大翻白眼。
身為她十年的好友,對她的心思可是一清二楚,更誇張的是她大小姐還列出一套什麼「貴婦養成計劃」。五年前立下志願後,她便不斷鞭策自己,毅然決然地大手筆投資,往理想邁進。
然而,尋尋覓覓了五年,還不曾有各方面條件都合意的「良人」。阿里不達的男人倒是遇到不少。
「別這樣嘛!人家需要你的支援啊!」秦優優又嗔瞪她一眼,阻斷馨惠可能的舊謂重彈。
「我才不想當罪人,支援你去追求不著邊際的幻影咧!你不是只要鍍金就可以那!你除了有錢,還要求品質,長相要端正、年紀要適合、單身更是重點,光這樣就已經不容易找到了,結果你這嫌嫌、那挑挑,還得講究感覺……」黃馨惠對她的異想天開哭笑不得,「那真是鳳毛麟角了!恐怕等到人老珠黃,你還找不到合意的金龜。」
搖頭歎息,這些勸解的話她說了不下百次,連自己聽了都覺得耳朵要長繭了,可偏偏優優牛得令人吐血,總是一意孤行。
「嗟!別黑心肝詛咒我!要是真找不到有感覺的,到時再說吧!」啐她一句,秦優優抿抿嘴,這是理念和原則問題,很難完全解釋清楚。
舉杯就口,她斂眸掩下悵惘,突然也憂愁起來。
「她追尋金龜卻不盲目,所有條件還是必須建立在「愛情」基礎上,就算沒那麼幸運擁有愛情。最起碼也得有點感覺,總不能看了就生厭吧!所以少了那種因數,什麼都免談。
只可惜,這麼堅持的結果,便是活了二十五個年頭,沒談過一次真正的戀情。
好吧!她承認,自己條件訂得高,要求還那麼龜毛……唉!根本是自討苦吃,加深自己計劃成功的困難度嘛!
她不是沒退縮質疑過,可不知哪來的自信和力量,總在她疑惑茫然的時候,給了她堅持下去的勇氣,或許是性格裡任性執拗的因數,全發揮在這份堅持上吧!
總之,到目前為止,她還沒有放棄的打算!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1 00:39:25
第五章
指縫中的煙已經燒了大半截,閻滄灝卻渾然未知,飄離的思緒不由自主地盤旋在那抹倩影上。
距離上次那頓晚餐至今已經半個月了,這十五天來,她的美麗身影佔據了他的腦子,儘管忙碌,他還是會一不留神就想起她!
為什麼她的身影、她的聲音,會那麼清晰地烙印在他心版裡?
這不像他自己,他從未這麼惦記過一個女人!
明明她毫不掩飾她的現實與虛榮心態,明明他知道這樣的缺點很不可取,然而他還是忍不佳想起她,或許是因為她的坦率吧,也說不定是因為發現她可愛的一面。
他並沒有因她的拜金論調而產生無法認同的疏離,反而因她刻意維持優雅卻不小心洩露的糗態,和大刺刺展現的率真可愛,不由自主地被深深吸引。
他一定是著了魔了……
「嗯……那個……總裁?」特別助理李宏文默效了十秒,終於確定他處在失神狀態,而並非在看卷宗裡的內容,他遲疑地發出聲音,在語末還是未得到回應後,和一旁的副總裁交換了個眼神。
「滄灝?」身為頂尖建築的副總裁兼閻滄灝好友的仲孫璿,惡作劇地大吼出他的名字。
「什麼事?」他這才慢條斯理地抬起頭來,深幽的眸子裡掠過一絲思緒被打擾的不耐。
「什麼事?!」仲孫璿怪叫,李待助同時也以怪異的眼神偷覷他。「你還記得我們在商討該派誰去上海負責『海上天』花園別墅那件Case吧?」
真是稀奇了,從他們共事以來,今天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在發呆模樣。這想法同時在仲孫璿和李宏文的腦子裡浮起。
以警告眼神回答他的暗諷,將燃燒到最後的煙按熄在煙灰缸,閻滄灝以最快速度集中注意力,重新翻閱手上的卷宗。
「咱們公司裡個個是菁英,對方既然沒有指定,那就看最近誰手上Case少,直接派過去就行了。」
「目前公司每個建築師,都有正在進行的Case,『海上天』的案子不小……」李特助立即提供正確資料。
「那就給曲麟發揮的機會。」閻滄灝截斷他的話,果決指出心中人選。
「你這三個月的心思都放到台灣去了,曲麟拿了個新人獎加入我們的團隊,本身也招來不少指定的Case,是當紅炸子雞,早忙得不可開交。」仲孫璿是標準雅痞,說起話來總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由此可知,閻滄灝成立這間建築公司有多賺錢,網羅的都是最著名的建築、室內設計師,因而case絡繹不絕,財源也滾滾而來。
「那現在誰最閒?」沉吟了下,閻滄灝銳眸瞥向得力助手。
「呃……」李特助看看手中資料,面有難色地咽嚥口水,艱困地將視線挪向兩位最高決策者。「目前最有空的,是副總裁和總裁你。」
沒料到自己會被拱出來,仲孫璿錯愕地睜大眼瞪向李特助。
場面頓時陷入三人大眼瞪小眼的沉默。
須臾,靜謐得幾乎連針落地都能聽見聲響的偌大空間裡,響起一陣輕快的電話鈴聲,適時化解詭譎的氣氛。
閻滄灝沉著拿起辦公桌上的手機,接聽前,扔給仲孫璿一抹令他覺得不妙的眼神。
「我是閻滄灝。」低沉有力的嗓音率先亮出名號。
「閻、閻先生,我是秦優優。」似是覺得稱呼起來有些彆扭,電話那端的她頓了一頓。
「是你!」冷的面孔霎時一亮,驚喜之情溢於言表。
接著意識到在場還有「閒雜人等」,他戒備地看了兩人一眼,將皮椅微微轉向,那副莫名欣喜又保密防諜的模樣,引發「閒人」的高度好奇。
仲孫璿和李特助互覷一眼,挑挑眉峰傳遞訊息,不約而同的,直覺將閻滄灝怪異失神和這通電話連貫起來,默契十足地保持沉默、豎起耳朵,企圖聽出一些蛛絲馬跡。
「是啊!好久不見,你還在忙上次那幾間別墅嗎?」秦優優悅耳的嬌柔嗓音透出一絲侷促,顯然十五天的時間,讓那拉近的距離又回歸到半生不熟的狀態。
「那裡差不多了,我只需要偶爾去看看施工進度和情況。」溫煦的笑容在剛毅的臉上現形,看得兩隻長耳兔以為出現幻覺。
稀奇了、稀奇了!照閻滄灝那咿咿哦哦的表情看來,百分之兩百到了思春週期!
「那就是有空嘍?太好了!我要介紹生意給你做呢!」秦優優愉快的語調拉抬他的好心情。
「生意?什麼生意?」他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這個人是最講信用的,當初說要介賺錢機會給你,就絕對會做到。跟你說哦,我前雨天剛成交一間九十坪的單位,那對馬伕婦想做裝潢,可是不喜歡做我們樣品屋裝潢的室內設計公司風格,我就跟他們提議讓你試試啊!怎麼樣?我夠意思吧!」她對朋友向來言而有信,義氣十足。__「嗄?嗯。」他漫應著,一方面為這訊息怔愣,一方面迅速思索可行性。
以為她那時只是說說客套話,沒想到還真的費心留意,就衝著她這份心意,閻滄灝對她的好感指數一路飆升,看來,她並非完全是那種眼睛看高不看低,以「利」取人的人。
「不過接下來就看你自己的能力嘍!我給你聯絡電話。你自己去和他們溝通,看看能不能讓他們滿意,哦,還有,我說你會有折扣『沙必斯』給他們的,你自己看著辦吧!」無功不受祿,原本那副耳環她是收得不甚安心,這麼一來,心裡就好過多了。
「你放心,我一定讓你有面子。」言下之意是接受了她的好意,「海上天」的上億生意他拋到腦後去。
抄下秦優優給的客戶電話,簡單寒暄幾句後,結束通話。
「誰啊?」殺死貓咪的好奇心立即發作,仲孫璿眨巴著眼睛探問。
「朋……」下意識就要回答,但是當他驀然抬眸迎上兩雙填塞八卦光采的眼睛時,閻滄灝警戒地煞車。「關你什麼事!」
「女的朋友?」沒聽漏他的第一個字,仲孫璿不怕死地繼續問。
「你又知道了?」沒好氣地瞪他一眼,閻滄灝將抄有電話號碼的紙條收妥在衣袋裡。
「我們有眼睛看、有耳朵聽,瞧你咿咿哦哦就知道!」儼然是七月半的鴨子,仲孫璿語出調侃。
「什麼咿咿哦哦?」
「就一臉春意嘛!」李特助說得含蓄卻再明顯不過,簡直和那不知死活的鴨子屬同一掛,話一說完還和仲孫璿一同抿嘴憋笑。
看見閻滄灝揶揄得沉下臉色,兩人更隱忍不住地劇烈抖動著肩膀,最後捧腹大笑。
面無表情地瞪視著他們嘲笑的嘴臉,閻滄灝忍住一腳把他們踹去牆壁當壁虎的衝動,思緒悄悄偏離。
真有如此明顯?不過三言兩語就讓他們嗅出自己的轉變!
而他,才秈她見過兩次面,就醞釀出這些情愫?情況似乎有點詭異。
「很好,既然看出我的春神來了,應該明白近期內我將會很忙,那『海上天』就由你負責吧!」順水推舟,一字字清晰明瞭地扔出炸彈,名正言順的讓仲孫璿不接也不行。
或許和秦優優根本不是那回事,但為了報他們取笑他的仇,他一點也不介意給他們想像的空間。
這番話有效遏止他們的狂笑,仲孫璿頓時垮下俊臉,標準樂極生悲。
「上海耶!很遠……,常常兩地奔波,會暈死我啦!」男子漢大丈夫,承認暈機實在很丟臉,但是此刻不求饒,更待何時!
就是有這項暈機的弱點,仲孫璿盡量不接海外的Case,就算不得已接了,他也盡可能減少兩地往返的頻率,他怕死了坐飛機,而這秘密除了至交好友外,幾乎沒人知道。
而「海上天」這件case規模大,費時一定長,那他奔波的次數必會成正比增加……天啊!他光想就覺得快吐了……
私交不錯的李特助,佯裝出同情的眼神,睇向被炸得灰頭土臉的仲孫璿,骨子裡已經笑到翻了!
「副總裁,恭喜你!」幸災樂禍地飛快向他握手道賀。
「別說我不體諒你,例行會議你可以不用參加,但是重要會議請你要隨、傳、隨、『飛』!」閻滄灝的話,前半句是寬容,後半句卻讓仲孫璿頭皮發麻。
重要會議通常是不定期的,那比例行會議還要令人難以適應!
薄唇抿出一彎笑,閻滄灝對著苦瓜臉笑得十分親切和善。
他寡言,是因為不喜歡說話,而不是不懂說話,雖然對仲孫璿這傢伙能言善辯、可以天花亂墜的本事自歎弗如,然而,和他做了那麼久的朋友,或多或少也耳濡目染,必要時侯含沙射影、話中帶話這類基礎功夫還難不倒他。
***
最後的結果,當然是順利接下馬姓夫婦的Case。
畢竟閻滄灝不是秦優優以為的普通設計師,他的才華誰是了會不肯定?
一次溝通,依業主的偏好、需求、預算去構思設計,第一次的草圖便完全不需修改,獲得高度認同與讚賞,很快地,閻滄灝運用人脈找到了一群施工夥伴,並選定好所有必備的建材,在半個月後。正式開工。
賣秦優優的面子,他連基本設計費用都沒拿,樂得對方眉開眼笑,對秦優優和閻滄灝兩人讚不絕口。
要是他們知道,亞洲著名的計師免費替他們設計兼親自監工,恐怕會更樂不可支吧!
嚴格算起來,接下這Case唯一的收穫,就是有了明正言順的理由,拉近和秦優優的距離。
「小張,秦主任在嗎?」來到售屋中心,閻滄灝迅速掃視一圈,沒見到那抹亮麗的倩影,揚聲問著迎上前來的售屋員。
開工五天,他早拜過碼頭、打過招呼,和這些售屋員混熟了。
「閻設計師,你來找秦主任吃午餐啊?她帶客戶去看D棟十四樓的樣品屋了。」閻滄灝五天來的定時出現,讓小張直覺地說。
「謝謝!」得到答案,他毫不遲疑便旋踵而去。
「唉!連那麼帥的男人也一樣逃不過她的魅力。」這口氣雖是喟歎,說話的人表情卻是十足的酸。
「帥哥美女,很配啊!」較憨厚的小張說道。
「哼!帥是帥,不過在她眼裡恐怕錢才是重點吧!在我們眼,他或許是才華洋溢的設計師,不過對我們眼高於頂的秦主任來說。根本不夠看啦!」另道嗓音同出一氣地繼續嘲諷。
「你們是眼紅吧!」其中一名男組員指出重點,讓在場女性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這番話無疑又增添她們對秦優優的莫名敵意了!
「我打賭,閻設計師一定追不上秦主任,不夠富有嘛!」下不了台的好事者轉重點,話裡對秦優優的價觀含有無法忽視的鄙夷。
「那可不一定,他又高又帥,還有一股粗獷豪邁的男人味。女人很難抵擋得了的啦!」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當下分為兩派,對八卦的熱衷誠度堪稱第一。
而到底是哪方猜測正確,不到結局,誰也說不出個准!
***
「史先生,這間樣品屋的格局和你跟任小姐看中意的那間一模一樣,只是左右方向調換過來。」秦優笑容可掬地立於臥室門邊介紹著。
史社培的猥瑣眼神隱於鏡片之後,瞥向穿著制服仍體態婀娜的秦優優,他舉步跨入主臥室,佯裝不經意地與她擦身而過,以手臂接觸到高聳的圓丘。
之前和未婚妻來看屋兩次,已有打算要付訂買下這棟大樓九十坪的單位,不過,一路為他們介紹的秦優優,也成了他覬覦的對象,這次便是趁著未婚妻不克前來的機會,藉機想揩點油。
秦優優臉色一變,身子反射地往後一縮,皺起眉頭看向他,卻只見他專心地打量室內的裝潢,當下掩住不悅,認為他只是不小心罷了。
「我們到客廳坐下來,把房價方面說清楚。」暗暗得意,色心更熾,史社培回身展臂,欲搭上她的肩。
「好的。」不待那隻手觸碰,她立即就像條魚一樣輕巧地滑開,當作無事發生般步向客廳。
有了即將結婚的漂亮未婚妻,還想來招惹她,真是個混蛋!
心裡這麼想著,秦優優臉上還是維持著合宜的微笑,這樣的事她遇多了,只要不太超過,為了成就一樁交易,她會盡量忍耐。
「其實,像你和任小姐這麼注重生活品,隨便一比較,就看得出這裡的環境、地段、規劃、建材各方面,都是目前鄰近幾個新落成的大樓中最好的,坪數也正好符合你們的需求,價位又合理……」將手中早預備好的資料一一擺上茶几,她熟練地推薦自己的產品。
「像秦小姐這樣長袖善舞的銷售高手,交遊一定很廣闊吧!」悄悄覷著她坐下時自然繃緊的窄裙顯露出她姣好的身段,那雙倒三角眼有意無意地瞥向她勻稱修長的腿。
「哪裡,不過為了討口飯吃嘛,還要請您多多關照,如果有購屋準備的朋友,請引薦一下。」巧笑倩兮地恭維,並同時將整理出的資料移到他面前。
「史先生,這是目前大坪數的空屋,十八樓以上每坪訂價多兩萬,大家都喜歡高樓,剩下的空屋不多了,任小姐喜歡這問設計風格的話,這一樣一樣的裝潢特別優待,只要多加一百二十萬;倘若不喜歡,想另外設計,這間設計公司也會另有折扣。」她傾身拿著原子筆在平面圖上註明並解說著,沒注意到那無禮的目光根本沒集中在資料上,反而鎖定著自己。
史社培取過她手中的平面圖,藉以滑過她的手,還刻意摩擎了下她的手背。
忍住胸口的不悅,想著漂亮的業績、白花花的鈔票飛進口袋來催眠,秦優優即使心裡氣到不行,仍扯出僵硬的笑容來面對。
果然是死色胚!要不是為了工作,她真想一腳把他踹去撞牆!
「這裝潢我不合意,你有更好的建議嗎?」他問著,心頭有著其他打算。
「是嗎?」秦優優下意識地想起閻滄灝,露出真心的笑容,「我可以介紹其他的設計師給你們,價錢方面請放心,我不會從中灌水抽佣金的。」坦白地保證,只為替他多拉點生意。
她也不明白自己怎會盡心盡力到這樣的地步,像上了癮似的,只要一有機會,就想起替他招攬。
「那好啊!其實該抽該給的,我不會省的!至於房價嘛——」史社培見這話題令她喜出望外,認定她是因為有賺頭才如此欣喜,言語更加大膽了。「你不如看看你的權限在哪,就直接給我那個價,這訂價和底限中的差距……」他握住她的手,眼神、語調皆曖昧。「我另外包給你。」
秦優優愣了愣,下一秒立即意會他的企圖,輕輕使勁抽回自己的手。
她可以當不成貴婦,但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出賣身體及靈魂,去換取金錢、物質的享受,倘若她真的如此見錢眼開,那早成了殘花敗柳了!
「史先生不愧是事業有成的生意人,你太客氣了,這交易成不成,我都抱持廣結善緣的心態,為了你和任小姐年底的婚事,我就少賺點,當作是給你們的賀禮。」及時裝傻,把話說得漂亮,更刻意提出他們的婚事來嚇阻他的不當念頭。
任誰都聽得出這話裡再清楚不過的劃清,無奈史社培色慾薰心,把她不想撕破臉的忍耐,解讀為欲拒還迎。
「還是你覺得這樣不夠?沒關係,三個月時間,看你希望要錢、要車子,還是房子,儘管開出條件來,一切好商量。」他得寸進尺地把話挑明了,還一副自以為慷慨的模樣,放肆的手更明目張膽地擱上她的大腿。
「史先生!」對方眼中毫不掩飾的色慾,令她所有寒毛立刻警戒地豎了起來,連忙拉開距離。
「請你放尊重點,我不是你想的那種女人!」秦優優嬌顏勃怒,板起臉來斥喝。
「哎!不要假矜持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售屋的有暗盤交易,你年紀輕輕就能爬上主任的位置,想必是箇中高手吧!難得遇上我這種出手大方的客戶,還不好好把握嗎?」噙著不懷好意的笑,他站起了身,洞悉她想伸手拿對講機的念頭,比她更快一步地踢開茶几。
「你想做什麼!?」不斷升高的驚慌全寫在她那雙美麗的眼眸中,衡螢陽台虛掩的門板,她陡地衝去……
「別想走!」攔腰截住,一把將她甩往沙發,史社培的侵略變得大膽,「兩三千萬的生意你不想做了嗎?何況我又不會虧待你!」他把嘴湊了過來,想染指她姣美無瑕的面頰。
「不要!走開,救命啊——」掙不出他粗暴的力道,秦優優恐慌地放聲尖叫。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1 00:40:02
第六章
掙扎之中,不知哪兒爆出砰的一聲,接著,壓住她的重力陡地消失——
「該死的王八蛋!」氣急敗壞地怒吼聲在房子裡形成回音。
秦優優睜開眼睛的同時,剛好看見揪著史社培的閻滄灝,揮出一記重拳。
霍然鬆了口氣,她狼狽地抹掉臉上的淚痕,用殘存的力氣爬離沙發,躲到角落,睜著一雙驚恐的水眸,瞪著眼前的景況。
「媽的,你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吃痛地從地上爬起,史社培惡聲惡氣地叫囂。
「我知道你是該死的禽獸、敗類!」瞥見身後嚇得花容失色的人兒。心頭猛烈收縮,令閻滄灝怒氣衝天。
「你!」惱羞成怒的史社培瞪視著他們兩人,撫著受到重擊的臉頰,鼻孔如馬般噴著氣,「我要到你的公司投訴,還要告訴記者說你們為了賣出房子,色誘不成還使用暴力脅迫!我要你吃不完兜著走!」睜眼說瞎話,打算來個無中生有、惡意譭謗。
隨著語落。鼻樑又受一記拳頭招呼,惡劣傢伙當場流下兩管鼻血。
「有膽你就試試看,我同樣可以要你身敗名裂!」閻滄灝火大地想捶死這個衣冠禽獸,渾身散發駭人的氣勢朝他逼近。
「你、你、你……」還想死鴨子嘴硬,然而,對眼前男人的高大身形和巨大力量心生畏懼,史社培開始結巴,不斷後退,直到小腿抵到了沙發,跌坐而下。
眼看著閻滄灝戾氣四進的懾人魄力,生怕事情會弄得難以收拾,秦優優趕緊上前扯住他的手臂。
「算了!我沒怎樣,不要鬧大了!」瞪看瞬間變得很「俗辣」的史社培一眼,雖然很氣、很委屈,但在外討生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決定息事寧人。
聞言,厲的黑瞳瞪住史社培,閻滄灝暗自深呼吸,平息怒火。
「是嘛!又沒怎樣,搞得這麼難看幹嘛!」欺善怕惡的史社培「目色」很好,忙不迭假意陪笑。
「剛剛不是要買了嗎?還不付錢?」眼一瞇,冰冷的憤怒輻射而出,閻滄灝從齒縫進出聲音來。
方纔從虛掩的門外,他就聽見了他們的交談,沒立刻出現是因為想聽聽秦優優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幸好,她並沒有令他失望,反倒這該死的傢伙,色膽包天,竟然用強迫的!
很好!這種人,他有的是方法對付!
「是是是,當然。」嚇得就差沒屁滾尿流,史社培見有轉圜餘地,連忙高聲附和。
今天本來就是要下訂了,只是自命風流的他想趁未婚妻不在時偷香竊玉,沒想到偷雞不著蝕把米,這超硬鐵板踢得他腳差點就瘸了。
「合約書有帶上來嗎?」閻滄灝側首問著秦優優,見她點頭,續道:「既然他有錢沒地方花,就以定價給他簽下。」低沈平順的嗓音,透出不容抗拒的威脅。
這定價與底限的差距,就有兩三百萬元之譜,算是讓他買個教訓,看看以後還敢不敢仗勢欺人!
從散亂的資料裡找出台約書和收據,秦優優拉好茶几,重新落坐於沙發。
掏出空白支票,填上金額時,史社培畏怯地抬頭看看居高臨下、釋出危險氣勢的閻滄灝,嚥了嚥口水,小心翼翼地開口問:「訂金要多少?」
「隨你,不要開那種一、二十萬隨便唬弄我的票額。」冷聲開口,杜絕他想以小錢打發了事,到時放棄訂金不買房子的念頭。
填上一百萬,選定當初就與末婚妻決定好的樓層,史社培在合約書上簽下大名,在秦優優迅速熟練的整理動作下,很快地拿到了份裝有複寫合約及收據的牛皮紙袋。
「請你這幾天有空,將要辦銀行貸款的文件準備好。」秦優優公式化地說。
「沒問題、沒問題!我會找人送來。」抱著紙袋,夾起尾巴,在閻滄灝令人不寒而慄的冷酷視線下,史社培趕緊落荒而逃。
***
「你沒事吧?!」
深幽的瞳眸注視著秦優優白著的一張小臉,極力抑制著顫抖的手,收拾著桌上雜亂的紙張,抑下怒濤的閻滄灝心頭一陣揪疼。
「沒、沒事。」聲線因恐懼而微微顫抖。
冷眼看著她硬要表現堅強的模樣,一股想擁住她好好安慰的衝動油然而生。
收好資料,不得不迎上他注視的目光,她扯出一抹不自然的笑。
「沒事啦!幹嘛一直看我!」摸摸頭髮和身上的衣服,藉著忙碌來掩飾心中的困窘侷促。
深深凝視著她,難以言喻的心疼幾乎將他淹沒,閻滄灝走近,大掌搭住她的肩。
秦優優忍住委屈落淚的軟弱,抬眸望向他。
他沉默著,但雙手移到她的衣領,靜靜地為她扣好混亂時鬆脫的鈕扣,接著緩緩替她撥好微亂的髮絲,拍拍她的肩。
這樣一份不需言語就深刻流露的憐惜,觸動了她控制情緒的匣門,鼻間酸溜湧現,她咬唇,隱忍的哭泣令她不住顫抖。
「你說過在我面前不用顧慮形象的,那就不要硬撐。不舒坦就哭出來,我不會笑你的。」將她垂低的螓首壓向胸膛,他用著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溫柔語氣輕聲安慰。
秦優優從默默掉淚到啜泣不已。還不曾遇過這麼敢的人,委實嚇壞她了!
前襟被淚水濡濕了一大片,熱熱的,也悄悄滲進了他心的一角。拍撫著她的背,此刻他心裡溢滿了愛憐,這是過往不曾有過的!
他不敢想像,要是他沒有及時出現,她就難逃魔爪了……
這份工作常令她遭遇這樣的危險嗎?這太不安全了!
保護欲、佔有慾……雜七雜八的情緒同時在心頭衍生。這一片混亂中,閻滄灝只捉到一個重點,那就是他體悟到自己因她而產生的異樣情愫,迅速累積得超乎掌控!
規律的心跳、令人安定的氣息、包圍住她的安全感,在她心問留下了抹不去的痕跡……
隨著委屈的釋放,她哭聲漸息。
「那爛男人都已經有未婚妻了,還來招惹我!難道我就長得一張情婦臉,非當別人的第三者不可嗎?」悶悶地推離他的懷抱,以免再依賴下去會難以自拔,秦優優哭完後,改以另種方式開始發洩。
「夢想當貴婦是一回事,好歹我也很撿吃,不是隨便的金龜或怪怪龜叔叔都能接受的,哼!史社培,死色胚!不要臉……」忿忿不平地邊整理凌亂的現場,邊碎碎念抱怨。
對她的話,閻滄灝感到啼笑皆非,通常拜金女不是應該心事暗藏,哪有人像她一樣,大聲疾呼自己是拜金一族,接著還列出一串與拜金背道而馳的原則!
不過,他倒很高興她口頭上雖老掛著虛榮拜金的目標:但實際上表現出來的,卻常常不是那麼一回事。
而相較於前一刻楚楚可憐的模樣,現在的她很明顯又恢復活力,閻滄灝鬆了口氣,看來她自我修復能力是出乎他意料的強。
「對了!你逼他付訂會不會怎樣啊?」將一切恢復原狀後,秦優優突地想起。
「他本來就準備好要訂購了不是嗎?你放心,像那種有點身份、事業的混蛋,最怕自己的醜事被張揚,遇到我們沒趁機大敲一筆。只賞他兩記拳頭,他就要感謝菩薩保佑了!」料準了那種人顧忌形象,而不敢聲張,閻滄灝自信滿滿地說。
「嗯,也對。」點點頭,釋懷一笑。
「走吧!請你吃飯替你收驚。」輕快語調舒緩氣氛,她的笑容令他心安。
欣然接受搭在自個兒肩膀上的大掌,這是對閻滄灝百分百的信任使然,她知道他會照顧她、會保護她,不像一般男人總抱著便宜的心態。
在他身邊安全感十足,不需顧慮形象當「假面超人」,盡情展現真實面貌也都無所謂!
感謝老天讓她認識這個朋友,真好!
***
兩個月的日子,在指縫間流逝,閻滄灝和秦優優之間的情誼,隨著時間的流轉,變得更加深厚。
藉著裝潢工程的進行之便,閻滄灝幾乎天天霸住她的午餐時間。
有時下了班,他們還會一同吃晚餐,上館子、逛夜市、看電影、賞夜景,甚至在秦優優休假的時候開車到野外踏青。
為了能繼續維持兩人的連繫,為了能延長待在台灣的時間,他在結束了馬姓夫婦的工程後,再度為她破例接下沒啥賺頭的室內設計Case,惹得遠在上海的痞子璿心裡不平衡,老打國際電話呱呱叫。
閻滄灝生平第一次因為女人如此煞費心機。
自然、密集的相處,讓他愈來愈喜歡她,喜歡她率真無偽的一面、有些小女人的任性嬌氣、有些小女孩的迷糊可愛!
然而,到目前為止,他對自己的身份背景,仍只輕描淡寫地含糊帶過,該說他有所顧忌嗎?正確的說法,該是因為他珍視和她之間的發展,不希望任何不好的因數介入其中!
總之,他期待她哪天不再想起那見鬼的金龜論調,期符一無所有的自己,能獲得她全部感情,屆時,他自會一五一十地把真實身份告訴她。
而秦優優,則暫時和縮頭烏龜當朋友,閉起眼、蒙住頭,幾乎忘了她的貴婦養成計劃,沉浸在他的陪伴中,還不斷提醒自己,他們會一直維持這樣的好朋友關係!
對她而言,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充滿愉悅的。
不需豪華轎車,只有二手福特;不需虛榮的花束、禮物,只有真誠的噓寒問暖;更不需昂貴的法國大餐營造氣氛,只有平實的地方小吃……卻令她在不知不覺中把心在他身上。
漸漸地,見面像會上癮,愈來愈戒不掉,然後,不自覺地癮加重,只要兩天以上沒見到面,她就開始覺得渾身不對勁……當然,雖有這樣的情況,當事人卻還沒有自覺到底是什麼原因。
這日休假,他們自然又黏在一塊了!
「帶你去個好地方!」秦優優俏皮地眨眨眼,神秘地說。
「想把我帶去賣啊?」玩笑地說著,閻滄灝隨著她手指的方向,將車子右轉。
「肯德基轉進去!」興奮地拍拍他肩膀,示意他轉進汽車購物車道。
閻滄灝笑睇著她,以為她所說的好地方就是速食店。
「請給我八桶全家雞餐,二十份大薯。」秦優優傾身朝駕駛座窗戶外的服務員朗聲點餐。
「這麼多!給誰吃啊?」嚇死人的份量,別說他錯愕了,連服務員也愣了愣。
「需要等十分鐘哦!」
「好。」回應完服務員後,秦優優才朝閻滄灝皺皺俏鼻道:「不告訴你,待會兒就知道了!」
不解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他也不打算打破砂鍋問到底,懷著寵溺的心情由著她繼續賣關子。
十分鐘過去,秦優優堅持自已付帳,付完錢後,服務員將—桶接一桶熱騰騰、香噴噴的炸雞和善條遞給他們。
「走吧!」飛揚的心情、輕快的語調,她顯得十分雀躍。
她的好心情總能輕易影響他,閻滄灝不禁也微笑輕漾,帶著佔滿後座的炸雞,他們往秦優優口中的好地方前進。
因對方的快樂而快樂,這大概就是喜歡一個人的附加價值吧!
***
當車子開到一處半開的柵門前,映入眼簾的幾個大字讓閻滄灝終於知道秦優優的用意。
「你常來?」從她對路線的熟悉,他推斷。
「好幾個月沒來了!以前我隔兩、三個月就會來看小朋友們一次,這次最久,好像有……」她偏頭想了想,「快五個月了吧!」
認識閻滄灝前就已經有好一陣子沒來了,再加上認識他後,假日都沒時間,呃……至於忙什麼,好像也沒啥特別節目,時間就這麼耗掉了。
「你該不會是在這兒長大的吧?」閻滄灝不禁臆測這個可能,否則像她這年紀、外表又光鮮的女孩會這麼做,實在有點難以想像。
「不是啦?這習慣是從念專科時,有次學校社團募捐之後,利用假日將募得的錢送來這間孤兒院,順便陪小朋友們玩便養成了。一直維持到現在。」嗔他一眼,她解釋:「雖然我媽改嫁、我爸再娶,但我還稱不上是孤兒啦!」
她喜歡小孩子,也同情這群沒有父母疼愛的孤兒。雖然她的能力有限,只能略盡棉薄之力,但像這樣帶點小東西讓孩子們高興,看見他們純真快樂的笑容,她就能感到心滿意足了。
「哇——優優姊姊,你來了!」車子才剛在空地前停下,在院子裡玩耍的孩子們一發現,便歡天喜地地大聲嚷嚷。
「對啊!好想你們哦!」迫不及待地打開車門,秦優優跳下車迎接大夥兒的簇擁。「快快快,來幫忙拿,看看優優姊姊帶了什麼好和的東西唷!」
閻滄灝也下了車,倚在車旁,笑看她如艷陽般燦爛的笑容,不禁有些炫目。他是訝異的,訝異她善良的好心腸……
人往往是現實慣了,原始的那份純真便會自然隱於內心深處,久而久之就消失殆盡,然而,這遺憾顯然沒發生在她身上,她難得地還保有赤子之心。
不一會兒,院子裡變得擁擠,閻滄灝來不及細數,二、三十名看似國小年紀的孩子們幾乎將秦優優淹沒,同時,院裡的兩三名修女也聞聲前來,笑著朝他們頷首招呼。
「你好久沒來了!我們還以為你忘了這裡了!」小朋友們你一言、我一語,好不熱鬧。
「怎麼會!?我只是工作忙了點嘛!」秦優優笑著輕聲解釋。
「優優姊姊,我這次月考考第一名哦!」其中有人開始撒嬌獻寶。
「優優姊姊,我當上我們班的模範生哦!」
「哇!你們好厲害哦!」她高聲讚美,瞥見杵在一旁乾晾的閻滄灝,朝他拔高音量,「還不把超市買的那兩箱Qoo搬下來。」
「小朋友,那位是閻叔叔。」朝搬運工努努下巴,孩子們立即有禮貌地齊聲大喊,惹得閻滄灝一陣不自在。
秦優優笑睇著他。兩人目光在半空中交會,傳遞著只有彼此才瞭解的語言。
整個下午,不論大人、孩子們都在歡笑中度過,閻滄灝甚至臨時充當起木工來,修整院裡損壞的各式櫃子,直到傍晚才離去。
在回程的車上,她即使疲累,仍揚著滿臉欣慰的笑容,柔柔訴說著:和那種名牌相比,還不如伸出援手幫助這些需要幫助的小朋友,來得更有滿足感;更說以後當上了貴婦人,就更能當仁不讓地做善事……他認同她的說法。
這天對屬閻滄灝來說,是個十分特別的體驗,他第一次接觸這麼多小孩子,也第一次感受到小小付出使有大大滿足的意外收穫。
除此之外,他對秦優優更是刮目相看,J不僅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也產生更深一層的……愛意。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1 00:40:33
第七章
差點被遺忘的貴婦計劃,在不知情的黃馨惠提醒下,秦優優這才驚詫地發現,自己竟荒廢這計劃有四個月之久!
這期間,她根本沒去注意派對、服裝秀、音樂會……這類碰上金龜機率大的場合的訊息,對條件優秀的看屋客戶也絲毫沒作他想,甚至舊追求者的邀約也一律被她拋在腦後。
真是怪哉!連她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這一回想,她才發覺時間會被滿全是因為閻滄灝,而她,竟然也習慣這種有他為伴的日子。
從最初的被動,到現在她偶爾會任性地要他隨傳隨到……這樣的依賴,不是好現象?
意識到潛伏的危險性,她更得守住自己的心閘,依賴象徵著什麼?她沒有勇氣深思,抑或者,她根本是刻意忽略!?
彷彿那呼之欲出的答案一呈現,情潮就會跟著氾濫……屆時,她的理想該置之何地?
她該理智些,她該堅定立場、穩固心意,把持朋友界限!
「喂!你在想什麼啊?心不在焉的!」黃馨惠納悶地伸手,在她膠著在一件洋裝上已有一分鐘之久的視線前揮動。
「嗄?沒有啊!」秦優優從神遊太虛的狀態中抽離,隨口漫應。
「喜歡就買啊!看那麼久又不會變你的。」嗤笑一聲。她繼續一一翻找著衣架上的二手衣物。
這是一間二手名牌店,地點隱密難找,擁有許多耳熟能詳的知名品牌,貨源充足,每星期更新,甚至可以買到台灣沒有進口的款式,懂得精打細算的秦優優時常來這添購行頭。
在她認為,顧不到裡子也要先顧外表,事實證明,會打扮的女孩子,的確較能得到男人「關愛」的眼神,而名牌加身,更能營造高貴的氣質,讓她擁有進入豪門的條件。
而名牌不用則已,要用就得用真品,穿戴仿製品可是會面子掃地,這間二手店裡保證完全是正品,雖然不是全新,可至少狀態不差,能以三到五折的價錢買到,豈不更Smart!?
至於全新的正品,只能偶一為之,算是慰勞自己,失血多了可是會鬧貧血的。
其實她該慶幸了,父母把她生得好,麗質天生,不然光雕塑、整型就得花上不少錢,更甭想能這樣添行頭了。
偌大的店,來撿便宜的人不少,秦優優這兒走走、那兒逛逛,腳步慵懶而閒適,吸引了不少艷羨的目光。
當然,少不了夾雜了評頭論足的意味,然而,對這些目光,她欣然接受,因為她明白此刻妝扮過的自己有多完美。
「有挑到喜歡的嗎?」繞過一遍,選了雙古奇的黑色高跟鞋,頂替幾個月前斷了跟的那雙,秦優優踅回黃馨惠身邊。
「挑了幾套套裝和襯衫,但是週年酒會的衣服沒挑到。」買出席酒會的衣服才是她們此行的重點。
多虧了馨惠在知名洋酒台灣代理公司的公關部門工作,運用職務之便,許多派對消息和入場資格,都是經由她替秦優優搞定,這次的酒會則是馨惠自家公司舉辦的週年慶,多弄張邀請函給秦優優,根本不是問題。
「我也不到,去專櫃找吧!」安分守己了幾個月,秦優優手頭有筆小錢可動用,不像之前月月血拚,存款總高不過五萬元,而平時省吃儉用的黃馨惠,本來就是小富婆一個。
「唉!好吧!」每年的這個時候都得大失血一次,她早有心理準備了!
***
踏入克莉絲汀•迪奧的大門,她們便直接往右側的女裝部走,店員立刻迎上前來招呼。
在這種用金錢堆砌的地方,不得不端出一副名嬡淑女或貴婦人的姿態,因為要夠傲、夠跩。才能讓這些勢利的店員們奉你如上賓。
這是秦優優多年來的心得,因此她從不穿著邋遢上街購物,否則會被以貌取人的店員們看輕。
「歡迎光臨。」說話的同時,店員已迅速將她們的行頭評鑒一遍。「請隨便看看,秋裝才剛上架。」多了兩句招呼詞,可見評定之後等級不低。
「我們自己看就行了,有需要再麻煩你。」有禮的口吻、倨傲的氣勢,秦優優姣美的臉龐揚起高貴卻難以親近的微笑。
「好的。」適時退開,客人的言詞氣質往往會透露其身份地位,店員態度益發恭謹。
一旁的黃馨惠看了覺得莞爾,店員一退到櫃檯去,便立刻湊近秦優優竊笑。
「真有你的!」
「沒辦法,時勢使然,她們喜歡這樣的客人嘛!我這是裝腔作勢,如果真當了貴婦,可以更酷地跟小姐說:『這件、那件,每種顏色我都要,還有那邊的鞋子,拿我的Size給我……』然後,刷卡不眨眼,多爽快啊!」趁著轉角的遮蔽,秦優優耍起寶來,生動地模擬著貴婦的姿態,惹得黃馨惠笑不可遏。
閒扯歸閒扯,秦優優很快就相中一件駝金色的紗質連身洋裝,拿起來在身上比試。那點綴在不對襯裙擺處的水晶珠珠營造出的高貴感,十分適台出席晚宴時穿著。
「這件好!」黃馨惠眼睛一亮,點點頭贊同。
看看標價——兩萬八,確定在能夠接受的範圍,秦優優喚店員拿合適的Size試穿,滿意後便立即結帳。
接下來就是尋找黃馨惠的衣服了。眼光精準獨到的秦優優不一會也替她選了件黑色無肩的小牛皮及膝洋裝,非常符合黃馨惠俐落幹練、又不失女人味的形象。
「好貴!」雖然很喜歡,但黃馨惠偷覷了眼標價後不由得驚呼。
「先試穿看好不好看再說。」試穿又不一定要買!呵呵!
換上皮洋裝,站在穿衣鏡前,骨感的黃馨惠整個人都亮了起來,不用別人說,她自己就知道這是件適合她的衣服。
「不錯吧?」她滿意地笑著。
「嗯嗯。」秦優優點頭如搗蒜,但不敢鼓吹她買,畢竟四萬五不便宜,所以還是讓她自己決定就好。
「買了?」黃馨惠其實心意已決,還是低聲詢問一下秦優優。
「那件,拿我的Size試試。」還不待秦優優開口,突然有道聲音插進。
循聲望去,就見一名年約三十出頭,金光閃閃、瑞氣千條的女人遙指向她們的方向,同樣相中馨惠身上穿的這件皮洋裝。
「錢太太,你來啦!」原本服務她們的店員,頓時眼睛閃亮,咧開好大的笑容,無比親切地叫喚。
撥撥頭髮,錢太太哼了哼氣,當作是回應了。
秦優優朝黃馨惠翻了記白眼,那眼神說著:看吧,跟你說貴婦就是要這副德性,店員自當更加巴結諂媚!
「我要那件。」努努下巴,拋下指示,錢太太逕自踱到櫃檯邊的皮沙發坐下。
「呃……請您稍等一下,那小姐身上穿的正好是您的Size。」負責接待她的店員必恭必敬地請示。
撇撇嘴,皺眉看店員一眼,再不耐地瞥向穿著皮洋裝的黃馨惠,錢太太那鄙夷的目光令人很不舒服。
「不買就叫她脫下來,別浪費我的時間。」錢太太對著店員說,臉色不太好看。
那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傳進秦優優和黃馨惠耳裡,點燃不悅的火苗,接著便清楚地看見那名店員聞言,便朝同事使了個眼色,下一秒,服務她們的店員說話了——
「小姐,你決定了嗎?能不能請你先脫下來,讓另一位客人試穿?」
這種感覺很不好,黃馨惠看了看秦優優,眼裡有著氣惱,轉身就要進更衣室。
那什麼錢太太蔑視的態度、店員明顯的偏袒,和馨惠眼中的氣惱與捨不得,令秦優優發作了——
「這件衣服我們要買,為什麼還要讓人試穿?!」質問聲依然維持著良好氣質。
傲慢的錢太太一聽,電到似地倏然站起,揚聲挑釁:「我不試穿,直接買了。」
眼見她打開皮包,秦優優洞悉她的意圖,快步走向櫃檯,早她幾秒掏出金卡擲往桌面。「結帳。」
店員為難地看看臉色青白交錯的錢太太,畏懼地不敢立刻結帳。
「我們的卡不是卡嗎?你們打開大門做生意,還挑人賣不成?」黃馨惠也火了,哪有這樣看不起人的!
「一共是四萬五。」害她間接得罪老顧客,店員臉色也很難看,如果可以選,她當然要顧著「大卡」了!
等著刷卡的同時,敵對意識的眼波在空中交會,激發不少火花。
片刻,刷卡機無聲無息——
「小姐,刷不過。」父回刷不過的信用卡,這時,店員看向秦優優的眼神隱約不一樣了。
聽到這話,錢太太氣焰更熾,毫不掩飾地嗤笑一聲。
糟!拿出卡前沒算好,這張剛升等的金卡額度才八萬,剛才那件衣服兩萬八,再加上先前刷的……
頓感不妙,秦優優轉身問黃馨惠:「你的咧?」
「我剛在那裡刷了將近三萬,餘額不到兩萬。」她低聲說著,也掏出卡來。
一見到她們交頭接耳湊錢,兩名店員互換了一個輕蔑的眼神,當下決定支援消費能力高且固定來消費的錢太太。
「錢太太?」店員討好地揚聲示意。
「哦,爆卡了,那我買了!」刻意放大音量,錢太太得意笑著。
「等等,兩張一起刷。」這樣總該夠了吧!
嚥不下氣,秦優優非替好友爭到這件衣服不可。
店員眼裡隱約透著不耐,但還是不甘不願地接下。
須臾——
「兩位小姐,還是不夠。」這回,不屑已清楚地在店員眼裡躍動,她一字一字伴隨著鄙夷的口氣說出。
「不夠多少?」馨惠沒好氣地問著不禮貌的店員。
「四千九。」
「呵呵,要不要乾脆我借你們算了?」囂張的笑容再度現形,錢太太嘲諷。
雙雙瞪她一眼。秦優優和黃馨惠低頭湊著現金。
未幾,她們臉色陰鬱地互視一眼——慘了!還是不夠三百……
「不是有九五折扣嗎?」黃馨惠問,知道這是店員檯面下給客人的優惠,端看願不願意罷了。
「新品是沒有任何折扣的。」店員冷冷地道。
「我立刻去領錢。」秦優優記起還有提款卡,直接用四萬五的現金買都沒問題。
「很抱歉,這裡有客人現在就要,等您領錢來我再幫您調貨。」擺明看不起她們,與錢太太一鼻孔出氣。
氣氛很僵,火藥味十足,秦優優很想不顧形象炮轟這些狗眼看人低的人,頻頻深呼吸克制。
「買不起就不要打腫臉充胖子嘛!」錢太太拎著大來卡扇風。徽不可言。「四萬五是吧?我這卡是沒那麼容易爆的!」慢條斯理地晃過她們跟前,再交給店員。
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秦優優腦子一轉,怎麼也不讓這個目中無人的錢太太如願。
「那我剛才買的那件不要了,貼差額換這件。」昂起下巴,輸入不輸陣!
「優優!」黃馨惠驚呼,沒想到她會為了她放棄自己買的衣服。
出乎意料她有這一招,店員沒理由拒絕,也只好依言這麼做。
好不容易買下了皮洋裝,整件不愉快的事總算到此為止,她們踩著勝利的步伐離開,發誓這輩子再也不踏進這間店。
***
在她們離開之後——
「給我剛剛那位小姐退的衣服。」一名英朗的男子從男裝部過來。
女店員聞聲訝異地抬眸,對其出色的外貌及豪邁氣概恍神了下。
「就是這件。」她還沒拿出來掛回去呢!
「和我的西裝一起結帳。」閻滄灝冷冽地朝身後服務的男店員說,看都不看女店員一眼。
由於他待在台灣的消息痞子璿給洩露了,邀約緊接而來,所以今天只好趁空來為下星期的應酬場合置裝,沒料到連在這兒能碰上優優。
他是在她們之後來到這店裡的男裝部,原先並沒有發現她恰巧在店內,只是店員過於欣喜、揚聲叫喚那位錢太太的嗓音大了些,令他不得不分神注意到女裝部這兒來,而後續發生的事,也讓他認出了秦優優的嗓音,窺看之下才確定了秦優優的存在。
當然他也看見這女店員的態度有多惡劣,若不是礙於在這名品店出現不符他現在的身份,他實在很想當場出手幫她討一口氣。
他可以想見那小女人有多憤慨惱怒,很有可能被這麼一激,她那成為貴婦的願望就更加強烈了!
那距離他的期望豈不更遠了!?
***
幾個月的相處不是假的,閻滄灝的推斷完全正確,秦優優對名品店的不平等待遇憤恨難平,愈加打定主意實行她的貴婦計劃!
心情受到嚴重影響,她和黃馨惠都失去逛街的興致,買了那件皮洋裝後便各自回家。
至於她的酒會服裝……反正還有好幾天,她再慢慢挑就好了!
使勁卸著妝,她一臉懊堵堵,心裡仍不停咒罵著那些人。
驀地,電鈴聲將她從憤慨的情緒中拉回。
「誰啊?」滿臉卸妝油,她沒好氣地吼,不曉得哪個沒公德心的住戶,一樓鐵門老是不關,讓人不用按對講機就能直接闖上來。
拉開門,一束火紅玫瑰首先攫住她的目光,她怔愣住,火氣頓時全消。
「請問是秦優優小姐嗎?」花店工讀生靦腆問著。
「唉。」她訥訥點頭。一來沒有人知道她家,二來不可能會是閻滄灝那絲毫沒情調的男人,她猜不到會是誰送的花。
「請簽收。」
懷著滿心疑問簽好名後,才知原來不只一束花,另外還有個精緻紙盒。
送走對方,秦優優納悶又好奇地打開紙盒——駝金色洋裝赫然映入眼簾。
愕然地把衣服攤開來看——是剛才退回的那件洋裝!詭異的情況令她如墜五里霧中。
這更怪了!誰送的?她急忙翻找著盒子和花束有無附帶卡片,卻只看見一張單面的紙卡,寫著——
優優:
美麗的衣裳配美麗的你!
(這件洋裝絕沒有問題,你可以放心。)
仰幕者
除了馨惠,沒有人同時知道她家,又知道她今天看中這件洋裝啊?難道是她故弄玄虛?
秦優優立即撥電話求證,可惜馨惠毫不知情,還笑她魅力無遠弗屆,一點也不因這詭譎的情況擔心,甚至勸她不用自尋煩惱,儘管收下免錢的高級禮物。
掛上電話,她怔怔地盯著洋裝許久,想破頭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
日子在一切如常的平靜下度過,一星期之後,黃馨惠公司舉辦的週年酒會,在五星級飯店的宴會廳舉行,這晚,場面十分熱鬧,衣香鬢影、賓客雲集。
此洋酒廠牌全球知名,所邀賓客個個身份不凡,許多電視上常見的演藝人員也在宴會裡穿梭。
聽馨惠透露,每年這種規模較大的派對,通常都是臥虎藏龍,總有不少意想不到的金龜出現,差別只在有沒有緣分可以交談認識了。因此,在一堆可能符合條件的男人面前,秦優優理所當然會自動換上風情萬種的模樣。
穿著那件駝金色紗質洋裝,走動時,輕柔的質地將她曼妙的身材展露無遺,相較於那些花俏的女藝人,精雕玉琢的秦優優更加能擄獲眾人的目光。
與馨惠站在一隅六、七人的小圈圈裡,大家天南地北地談笑,她不忘分神環顧四周,仔細「相」准一釣龜守則之一,便是迅速準確地認出隱藏在人群中的菁英,然後電電電……電得對方直接前來交談。
只不過,還沒尋到菁英,她的目光就一抹英挺高大的熟悉身影給攫了去——閻滄灝!
像是感應到她的視線似的,閻滄灝也轉過頭來,一眼就瞧見了秦優優。
出乎意料的相遇,令他們同時露出訝然的表情,接著不約而同地為這巧合莞爾失笑,走向對方。
此刻的優優像星辰般耀眼,看著那件他送的洋裝在她身上成功烘托出她獨特的美麗,黑眸掠過一絲滿意。
「嗨!美女!」來到她面前,舉杯率先開口,由衷稱讚。
嬌媚一笑,秦優優也舉起手中酒杯與他輕叩,淺啜了口。
「你怎麼會來?」她好奇地問。這之前沒聽他提過,而且馨惠不是說,受邀賓客各有來頭嗎?
怔愣了下,怕她起疑,他很快地想出應對的理由。「朋友硬叫我陪他來的。」
不知為什麼,聽他這麼說,心頭閃過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她立刻計較起是男是女的問題,那麼一點點的不是滋味,讓她開口問:「男的女的啊?」語調還只能以好奇來掩飾心情。
「男的,在那邊;油頭粉面的那一個。」
他抬抬下巴撇向昨從上海直飛來台的仲孫璿;而仲孫璿也正注意著這裡,除了是下意識留意同伴的動向外,更因為有個絕麗攝人的秦優優。
注意到他們目光朝自己投射而來,仲孫璿咧開嘴已要舉步,卻接收到閻滄灝丟來一記警告意味濃厚的凌厲眼神,當場硬生生止住步伐,只有禮笑笑,舉杯示意。
秦優優朝他點點頭,將注意力挪回閻滄灝身上。「哪有人這麼形容自己的朋友的!」睞他一眼,輕笑搖頭。
不讓仲孫璿接近有好幾個原因,一來是怕他大嘴巴向秦優優洩露他尚未公開的身份;二來是怕秦優優不知狀況將他列為放電對像;三則是不相信仲孫璿那個換女伴像換衣服、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的低等生物……
雖然拋還在等她開竅頓悟,但看好秦優優是首要工作,因為……她只能是他的。
「他本來就是,這種場合最多那種獵艷男人了,你小心些,別亂放電。」眼神不悅地睨她一眼,閻滄灝明白她的心思,刻意借此提醒,當然,私心成分居多。
「亂講,我哪有亂放電,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看到可以電的對象!」蛾眉輕蹙,嬌聲反駁,若不是礙於此時此地得顧忌形象,她肯定跳起來哇哇大叫。
閻滄灝睨著她故作淑女的模樣,與平時和他相處時大相逕庭,不禁抿出一抹笑。
「眼前不就有一個?」忍不住想逗逗她。
「你?」她杏眸圓瞠,心兒漏跳了一拍。才不行,要把持住,他真的距離她的貴婦目標太遙遠了。
搖搖頭,「別逗了!」坦白說,她也認為閻滄灝好得沒話說,好得讓她要端出意志力來時時刻刻提醒自己,然而,她目前還栽進貴婦計劃裡不肯跳出來。
「真沒眼光,待會兒我就被人電走嘍!」他說的是實話,這種場合多的是像優優這種希望結識富商名流的女郎,以他卓越的身份和出色的外型……只是沒興趣罷了!
「哼!臭美?」皺皺俏鼻輕啐,心裡竟還真他的話所影響,有點發酸。
突然之間,秦優優覺得自己的心態很矛盾,老是嫌閻滄灝不符合她擇偶的條件,要自己把他當成好友看待,既然如此,她幹嘛還在意他是不是和女伴來、是不是會人給電中?
太自私了!抹去心頭紊亂的感覺,正好瞥見馨惠一臉歡喜地朝自己招手,她隨即向閻滄灝告退,「朋友在叫,我過去看看。」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一抹微笑漾在閻滄灝的嘴角,因為他瞧見了她的遲疑。
「誰啊?」頷首朝閻滄灝致意,馨惠好奇地問。
「閻滄灝啊!」秦優優不只一次向馨惠提過他,事實上,自從認識他,她和馨惠聚會的話題裡,便三句不離閻滄灝,不記得也難。
「哦——」馨惠了然應聲,既然不是優優自己找著的金龜,那她有更好的機會要引薦。「剛剛有個鑽石龜來聊了兩句呢,快,我帶你去認識認識。」她語氣興奮地附在秦優優耳邊說著。
「鑽石龜?」眨眨美眸,她訝異地問。
「是啊!說是來自南非的華裔,開發鑽石是家族企業,雖然沒有那個閻滄灝帥,五官倒還端正,絕對符合你的條件。」替好友物色到好對象,馨惠說得眉飛色舞。
「希望不是『怪卡』!」嘀咕一句,秦優優有絲不捨地朝閻滄灝揮手道別,任馨惠挽著手往另一處步去。
後來事實證明,南非華裔不是怪卡,他們也相談甚歡,然而,對方在翌日便要飛回南非,根本沒機會有其他發展。
不過,怪異的是,秦優優一點也不覺得可惜,她一整晚都沒來由地集中不了心思,視線老是搜尋閻滄灝的所在,有異性圍繞他身邊,她便吊著一顆心;異性離去,那顆心才歸回原位,心緒全被他所影響……真是詭譎的現象!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1 00:40:53
第八章
下班後買了將近一千元的著名滷味,外加一打啤酒,秦優優受好友馨惠之托,特地訂下今晚的聚會,邀閻滄灝來家裡一同享用美味,行牽紅線之實。
看看牆上的鐘,趁著約定時間還沒到,她擱下滷味,將啤酒冰起,預先開空調驅走室內的悶熱,待會兒客人來才舒服。
滷味加啤酒,再配上九點的HBO強打片首映,嘖!人生一大享受!
秦優優聞了聞散發香氣的滷味,嘴饞地拿了根鴨舌先偷吃。
噢!百吃不厭!嚴格算起來,這鴨舌也是奢侈食物呢!小小一根沒啥肉就要十二元,貴啊,吃太多會心痛!
以後她若當上貴婦,就呷免驚了!
克制坐下來的慾望,以免客人還沒來,她就把鴨舌全吞進肚子裡,秦優優拔開腳步,決定先洗去一身黏膩。
水聲嘩啦作響,不一會兒,熱氣充滿了整間浴室,她站在蓮蓬頭下仰首衝著水,心情沉澱,腦袋瓜子裡的運轉卻絲毫沒停頓——
老實說,她從不認為閻滄灝不好,相反的,在她看來,他相貌優、外型優、個性嘛,除了沒啥耐性、常出現老K臉,算起來也很不錯,可惜……他只是個小小設計師。
呃……好吧!室內設計師也是正當職業,在一般人眼中算很不錯了,但設計師是有分等級的,以她來看,他可能是做久了工頭,天分不差,無師自通的那種設計師……還是離她的標準太遠了!
若真和他在一起,那她注定一輩子與貴婦的夢想無緣了!
秦優優喟歎了聲,好惋惜啊!她其實……比喜歡他,還要多一些說不上來的感覺呢!
好像從第一次邂逅的那天起,就有這樣的感覺了,而且這感覺愈演愈烈,唉……可惜啊!
就因為知道他不錯,所以,抱持著肥水不落外人田的私心,想說將他介給馨惠也好。
他們倘若一拍即合了,那……她以後是不是就不能時常和閻滄灝一起出去逛夜市吃消夜了?也不能任性地隨時隨地想約他出來就約他出來了?
今晚的聚會就是為了替他們搭線,能促成的話應該高興才對。怎麼現在才有成功的假設,酸酸澀澀的苦昧競不知打哪滲透出來,攪得她空虛惆然……
到底怎麼搞的?她怎麼變得陰陽怪氣又莫名其妙?
抹抹一臉的水珠,她困惑起心裡悄然升起的強烈失落是怎麼一回事!
彷彿有什麼要從身上被分割似的,難受一陣陣的,像漣漪一圈圈往外擴大……
叮咚、叮咚、叮咚……
門鈴穿透水聲,撥開沉思的迷霧,喚回秦優優的心緒。
「人來了!」是她洗太久,還是他們動作太快!?低呼一聲,她手忙腳亂地關起水,包上浴巾,火車頭似地衝出浴室。
「等一下——」氣聚丹田,扯開嗓門,朝大門發出高分貝吼叫聲,尾音還沒收煞,門鈴已立刻停止,可以想像,門外的人是被她的河東獅吼嚇得倏然收手。
動作迅速地換穿家居服,身上的浴巾改包住頭上濡濕的髮絲,她三步並作兩步去開門——
「嗨!」門外,閻滄灝揚了揚手裡的兩瓶紅酒,令人心跳漏拍的俊朗笑容映人眼簾。
秦優優愣了愣,閻滄灝高大的身軀越過她,逕自進屋。
「你來早了五分鐘,害我急著要開門,差點沒跌死在浴室裡。」關上門,她跟在他身後,嘀嘀咕咕地嗔怪。在他面前,她總不自覺地表現出任性的一面。
沐浴乳的香味瀰漫整間屋子,繚繞在他鼻問,讓他的心隱隱一悸。
「你說請客吃滷味,我也提供兩瓶紅酒配萊。」抑下心頭異動,在沙發落坐,誰知才一望向她,那沐浴過後,紅撲撲的令人想咬一口的蘋果臉,又攫住他的目光。
「才帶兩瓶怎麼夠?有三個人呢!」和他已經熟得不需客氣,秦優優大刺剌地嫌棄。
這話成功抹滅所有迷思,「三個!?」閻滄灝意外地重複她的話,不知道除了他們倆還有別人。
「我的好朋友馨惠也會來,上次在酒會時你們打過招呼的。有她在,兩瓶也不夠她喝。」她偷覷著他聽見馨惠時臉上的表情,不過除了「哦」一聲漫應外,她沒看到他有絲毫表情變化。
「我把酒拿去冰一下,待會兒會比較好喝。」
秦優優看著他偉岸的身軀向廚房移動,驀地覺得平時感覺還挺寬敞的屋子因他的存在,而突然變得狹窄許多。
對著他釋出冷淡氣息的背影,她不禁扮了個鬼臉。
又在耍酷了!想當初,和他邂逅時,不也差點被他寡言冷淡的模樣給唬去,十足外冷內熱的傢伙!
看看時間,三言兩語居然就過了五分鐘,向來準時的馨惠怎麼還沒到?
走向茶几,她撥了電話。
半晌,電話那頭有人接起,有氣無力的嗓音令秦優優怔仲了下。
「呃……是馨惠嗎?」
「優優哦。我不能去了……」
「怎麼啦?怎麼臨時不能來?」乍聽她這麼說,有一點點掃興,詭異的是。還有一點點……如釋重負的感覺。
「我大姨媽來了,肚子痛啊!」這是身為女人的痛苦,來也不安,不來更不安!
「哦。」秦優優瞭然地拉長一聲,多年好友,當然瞭解馨惠每次那個一來,頭一兩天就像重症病患,出不了門。「那你有沒有吃藥?」
「剛吃了,我現在只想趕快睡覺,睡著了就不知道痛了。」馨惠乏力地急著想掛電話,什麼帥哥猛男也吸引不了她了。
「好吧!算你沒口福,快去休息吧!」
收了線,噘起嘴,秦優優垮下肩膀,兩種因這訊息乍然升起的情緒衝擊,令她腦袋糊成一團。
她覺得掃興,卻又有更多的慶幸?
她的心態好奇怪,為什麼她會覺得馨惠的大姨媽來得正是時候!?
她明明很想介紹閻滄灝和馨惠認識,為何會下意識地感到抗拒!?
想不通、想不通,這矛盾難解得令她煩躁!目光不自覺地瞪向矛盾源頭——閻滄灝,只見他居然站在餐桌前,偷吃了起來。
「還要等多久?我很餓了!」意識到她射來的眼光,閻滄灝先聲奪人。
「她親戚臨時去找她,所以不能來了。」她含蓄地說,見他嘴饞的模樣,不禁莞爾。「拿去客廳吃,可以邊看電視。」起身至廚房拿啤酒,並找出兩個大紙盤遞給他。
「那正好,反正你買的滷味和我帶的紅酒,都不夠三個人份。」
挑挑眉,端著滷味走向沙發,他在意的是能和她獨處的時光,只是她的神經偏偏粗得媲美電纜線,不知是察覺不到他的心意,還是故意視若無睹。
***
兩個小時後——
「黑白配,男生女生配!」
「啊!又是我!」玩拳輸了的秦優優仰首喝下一杯啤酒。
她和閻滄灝兩人一時興起玩起各種拳,輸的人不是喝酒,就是得吃下猜拳前所安排的「懲罰」,酒過三巡,茶几附近易開罐東倒西歪地遍佈,盤子上的滷味從小丘變平原,只剩零零落落的幾塊。
「喂,你的紅酒還不拿出來,捨不得喝啊?」粗魯地推他一把,她酒意已達五分。
「你還能喝嗎?」他很懷疑。不禁聯想到有些人醉態很可怕,又哭又鬧,吵得雞犬不寧。
瞧她一臉的嫣紅,閻滄灝忍住伸手去碰觸的慾望。
「呿!你看不起我哦?當然能喝,你怕醉的話,大不了今客廳讓你睡。」輕啐一聲,她豪氣地允諾。酒精作用下,嗔瞪的神態和笑容令她顯得愈加嬌。
懶得爭辯,同時也借起身的動作抑去遐思,他到廚房將油膩的手洗淨,拿了兩個酒杯和開瓶器,才轉至冰箱取出兩瓶紅酒。
回到客廳,不見秦優優人影,他逕自熟稔地以開酒器拔出軟木塞,分別在酒杯裡注入七分滿的艷色液體。
不知該說那傢伙沒心眼還是太過相信他,放心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之外,也不擔心飲料會否被人動手腳,倘若他有歹念的話,眼下就是最好的機會!
嗤笑搖搖頭,他的眼神裡有著對她的疼寵。
「哎喲——」
驀地一記哀嚎傳來,閻滄灝立刻反射性地動作,第一時間循聲找到她。
只見秦優優站在自來水仍嘩啦流的洗臉盆前,表情扭曲地撫著自己的額頭,整張臉、髮鬢和前襟都是水。
「你幹嘛?」閻滄灝沒好氣地問。叫得那麼恐怖,害他以為發生了什麼事。
「洗手、洗臉啊!怎麼知道我彎身潑水時頭太重,就整顆頭栽進去啦!」她揉撫自己撞到水缸頭的額際,嬌憨地說著,自己也很莫名其妙,怎麼會不自覺地往前傾倒。
「笨!」沒轍地瞪她一眼,高大的身軀擠進浴室裡關起水龍頭,越過她隨手取來毛巾,一把蓋住她正面,一併解決濕淋淋的臉和發。
平時一個人剛剛好的浴室多了他,空間倏然變得狹小,秦優優乖巧地讓他擦拭,抬眸瞅著他三不五時就結面槍的臉龐,和手上溫柔的動作真不協調,不過這也更突顯他體貼溫柔的難能可貴了!
撤下毛巾,叨念聲就欲出口,垂下的視線忽地察覺她膠著的目光,那雙美眸像星星似地閃著晶光,閻滄灝猛然一怔,週身的空氣頓時燥熱了起來……
「出來啦,我酒開好了。」嚥下繞在舌尖的叨念,他驀地旋身丟下她,心煩意亂地走回客廳裡去。
儘管極力做個正人君子,但氣氛若持續延燒的話,他也沒自信能把持下去……
愣愣地跟在他身後出來,秦優優一屁股坐下,便拿起盛滿葡萄酒的杯子,興奮地輕啜一口。
「嗯,好喝。」說著又咕嚕下整杯。
她的舉動惹來閻滄灝不認同的瞥視。紅酒像啤酒那般豪飲未免太浪費了,要細細品味才正確。
「哇,這酒不便宜耶!」她拿起酒瓶瞇起眼,認真地看著標籤,半晌才吐出結論。
「你懂?」挑挑眉,對她的識貨存有質疑。
「懂喏!這品嚐紅酒也是成為貴婦必須會的一門學問,再怎麼樣也要學些皮毛咩!」她得意地笑著說,為自己再添一杯,然後像表演似地輕晃酒杯,再湊近杯沿輕嗅,拋給他一抹笑後,將他的杯子推給他,逕自輕叩酒杯再淺啜了口。
呵!喝紅酒是一種時尚風潮,上流社會的人們個個趨之若驚,人家她可是為了計劃,連品嚐酒的課程都上過呢!
別富深意的眼睇向她,閻滄灝很不喜歡聽她提及她的貴婦論,他始終堅持不透露身份,為的就是希望卸除名與利,以平等關係與她發展,然而,她像中毒似的,眼中除了那條通往富貴之路,其他的都不具意義……
他隱瞞身份的做法錯了嗎?然而,除去身份,他是以真實的閻滄灝與她相處,他對她無從解釋的遷就、包容和寵溺都是發自內心的,她難道沒有半點感應?
究竟是她太遲鈍,還是他表現的方法有錯?
這令他氣悶!張口灌下整杯酒,他重重地吐出口氣。
「成為貴婦真有那麼重要嗎?」他眼神冷、口氣冷,不喜歡她一再強調自己的愛慕虛榮,可惱的是,明知她膚淺的一面,他卻難以抗拒地被她其他率真可愛的多樣面貌所吸引,一點一滴累積著對她的愛
「當然嘍!我夢想了五年耶!那些貴婦的生活多令人嚮往啊!」意識迷幻得像踩在雲端漫步,大量酒精加上兩種不同的酒摻合所產生的效力,已開始發揮,秦優優笑得嬌憨恍惚。
目標如此堅定並沒有特殊理由,她是為嚮往而嚮往,人嘛!誰不希望能無憂慮地痛快享樂呢!
「你找了五年也找不到合意的對象,還不放棄嗎?」他試探地問。
有捨必然有得,她如果肯放棄那個什麼見鬼的計劃,他保證能讓她獲得所有想要的。
「哪能那麼快就半途而廢!」她嗔怪地揚高音量,「不過說真的,還蠻難找的,總遇不到我喜歡的,就算有點好感,也都名草有主啦!我才不屑當第三者呢!長得像狐狸精,搞得異性總想入非非,同性則沒事老把我當假想敵,這就夠嘔了,沒必要讓自己真的成為狐狸精,那太沒格調了!」她口齒開始不清,卻仍喃喃述說著。
聽她說這點,閻滄灝倒覺得安慰多了,起碼她不至於利慾薰心到以身體換取短暫利益的地步。
然而,到底怎麼樣才能把她腦袋瓜子裡的貴婦夢想給清除掉呢?他很無奈地凝視著她。
那芙頰被酒精薰染得紅暈灩灩,嬌媚神態在眼波流轉中顯露,看得閻滄灝怦然心動。
渾身熱燙令秦優優下意識地再喝了口冰涼的紅酒,轉向閻滄灝,接著漾了抹笑,驀然有感而發地輕輕歎息。
「要是那些金龜裡有人像你這樣就好了,我一定義無反顧地卯足全力釣上他!」癡癡地,她伸手撫向他青髭微冒的性格臉龐,緩緩摩挲。「唉!你怎麼不鍍上金呢?這樣我就不必那麼為難苦惱啦!」喟歎地嬌喃,話中語意昭然若揭。
言下之意,是指他即使各方面都令她傾心,但身份不夠,就全是枉然!?
呆瓜!在那樣需要貴賓邀請函的盛大酒會遇到他,也沒察覺異樣,隨口胡謅個說詞她就相信,仍舊認為他是沒沒無名的小設計師,究竟她是現實還是單純?
聽出她對自已的真實心意,他不知到底該喜還是該氣。
唉!也不能說她執拗,他不也很固執!事實是他顧忌她會因卓越的身份而親近他,以至於刻意隱藏自己的身份,無形中,彼此都把與對方的關係局限住了。
只要他一天不坦承自己的身份,他似乎就踏不進她的標準圈圈裡:相同的,只要她一天不放棄虛榮的夢想,她也就跨不過他的……
拉下她的手,他心思複雜、眼神黯邃,她掌心柔嫩溫熱,撫觸伴隨著專注的眼神令人情生意動。
「欸,沒關係!我還有個好辦法。」反手捉住他的大掌,沉重的腦袋令秦優優東搖西晃地撐不太住,索性慵懶地趴伏在他肩膀,自以為很聰明地急欲說出腦海裡浮現的念頭。
她身上的香味隨著拉近的距離佔據他的嗅覺,閻滄灝心頭一動,臂膀有力地攙扶住她,側首細細地凝睇著醉態迷人的她。
秦優優竊笑著,眉眼彎成新月狀。
「很多貴婦人都有包養小白臉的習慣哦!雖然我覺得這習慣不好,不過我可以為了你破例,到時啊,我不但可以當貴婦,也可以繼續喜歡你。」分享秘密似地說完,她彷彿很滿意這想法,不禁咯咯嬌笑。
閻滄灝臉部倏地拍搐,瞇起銳眸像看見火星人登陸地球似地瞪向她,誰知她酒醉膽大,無視他的老K臉,逕自笑個沒完。
被她笑不可遏的嬌美模樣給澆熄了火氣,閻滄灝不禁又好氣又好笑!
他該給她的屁股一陣好打才對!這不知天高地厚的笨女人!
秦優優笑倒在他懷裡,酒精發酵令她頭暈目眩、渾身發燙,不知自己競吐露出一直刻意忽視的愛意,平時的矜持不知都丟到幾千里遠去了!
「你喝醉了!去睡吧!」僵硬著身體,他扶起她倒在他大腿上的頭顱。
他是個男人,一個正常、對心儀的女人會有反應的三十二歲男人,哪禁得起她在身上摩蹭,重點是胯下部位還有一下沒一下地受到騷擾。
「嗯,不要,你還沒對我的好辦法表示意見呢?」她耍賴地伸曲雙臂勾住他的頸子。整個上半身掛在他懷裡。
「好你的頭!」向天花板翻個白眼,他啐道。
掰不開她的箝制,他脖子受力往下傾,直接對上秦優優仰望的姿勢,她唇瓣歙動,嫣紅的嘴唇濕潤得像是果凍般,吐氣如蘭、酒香醉人,他的自制力開始受到重大考驗。
渾然不覺自己造成的影響,秦優優又倏地起身,整個人抱住他的肩頭,下巴枕靠在他的肩膀,姿態小鳥依人。
「我是說真的呢!這樣我就能同時愛你又當貴婦啦!」熱燙的呼息準確無誤地吹拂向他敏感的耳際。
悸顫瞬間蔓延,自制力像緊繃的繩子整個斷裂。
「優優!」閻滄灝的吼叫絲毫沒有說服力,仔細聽還有求饒意味,顯然是虛張聲勢。
「我人就在這兒,你這麼大聲幹嘛啦!」大大的笑臉移到他正面不及五公分處,她眨著迷濛星眸說著。
那張令他渴望的誘人唇瓣就近在眼前,煽惑地對著他輕吐蘭馨,閻滄灝猛地往後一仰,秦優優卻變本加厲地整個傾身向前,跨坐上他的腿。
「別動,讓我好好看你。」捧住他豪邁性格的俊挺臉龐。她瞇起跟,帶著滿意的笑容細細端詳,此刻的秦優優根本受到酒精影響,所作所為只是潛意識的反應。
她的動作令他屏著呼吸大氣不敢喘一下,渾身僵硬地像化石。他無法不去想像,敏感胯下所接觸到的柔軟是她的……
「親一個,獎勵你長得那麼讓我愛!」結結實實的一記響吻,猝不及防地對準閻滄灝緊抿的薄唇落下。
轟!理智崩潰。什麼顧忌在此刻都已跟著當機的大腦罷工,他不假思索地順勢吻上那張紅唇。
火熱的吻帶著渴望,以狂放之姿席捲她的檀口,天知道,他多早就想這麼做了!
突然被封住了呼吸,秦優優睜大了眼,看著他放大在眼前的臉孔。只感受到他的味道跟濃郁的酒氣混合,霸住她所有感官,溫熱滑溜的舌在她口中翻攪,形成極度魅惑的感覺,她逐漸闔上眼簾沉浸在這記長吻之中。
隨著熱情的釋放,他的唇瓣緩緩摩挲著她的唇,捨不得稍離。
適才的甜蜜滋味,誘引她從輕啟的紅唇中探出丁香小舌,訴說著邀請……
閻滄灝回應著她生澀的勾引,兩人嬉戲般一來一往的挑逗,惹得她笑出滿臉春意,愛嬌地攀住他頸項,執意要他安分地任自己「品嚐」。
「別動嘛!」她跪起身,居高臨下地捧住他的臉,傚法他剛才吻她的方式,伸出柔軟丁香舔舐著他線條優美的唇形。
「優優!」下腹的慾望狂燃,他嘎啞地低喚,她竟趁隙探入,胡攪蠻纏地亂吻一通。
可詭異的是,閻滄灝發現這樣生澀的吻,竟讓他徹底失控。
奪回主控權,他壓緊她背脊,帶著電流的吻由唇瓣游移到她優美的耳廓,濕熱而靈活的舌探入她敏感的耳窩裡翻攪。教她渾身乏力地往後仰。
「閻滄灝……」她甜膩的嗓音透著性感的慵懶,輕易攫取男人的心魂。
「這個時候不該連名帶姓的叫我。」他暗啞的嗓音伴隨炙熱的呼息刮向她的耳膜與悸顫的心。
「嗯……灝……」酒酣耳熱,她輕飄飄地沉溺在他織就的欲潮情網中。
嘴角揚出滿意的笑弧。高挺的鼻尖沿著她姣美的瓷頸輕輕嗅聞,緩緩印上細吻。
他身體裡、血管中、胸腔內奔騰著熱流,那是他對她的渴望,也是最原始、最純粹的男性慾望。
體內奔騰的欲潮如湍急的河流無法再阻擋,埋進她柔軟胸脯前。魘魅的召喚悶聲逸出:「給我……」
秦優優迷亂地回應,就著原本的姿勢,在他起身的同時,雙腿環住他結實的腰桿,任由他抱她進房……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1 00:41:14
第九章
暈黃的光線點掇了浪漫氛圍,秦優優眨著水漾迷漾的烏眸盤坐在床上,抬頭望著閻滄灝解開襯衫的鈕扣,待第二顆扣子解開時,她驀地像發現新大陸般,興奮地嚷叫出聲。
「哇!胸毛!你有胸毛!?」閻滄灝解鈕扣的手被她撥開,幾秒後才反應過來她在窮嚷些什麼。
「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他咕噥一句,雙腳又開、雙手叉腰,自傲地露出他訓練過的好體格,佇立在床前應她要求供她欣賞。
「胸毛耶!我只在電視電影裡看過耶!噢!好性感哦——」半跪在床邊,邊說邊褪去他的襯衫,像鑒賞藝術品似的,她情不自禁地讚歎。
情況怎麼顛倒了,垂涎「美色」這些舉動,似乎多數來自男性吧?
「給我摸摸?」她抬眸懇求。
「你愛怎麼摸就怎麼摸。」她崇拜的眼神、率真的讚美,莫不引發男人的優越感,閻滄灝不禁漾開一抹性感笑容。
彷彿得到獎賞似的,秦優優眼底泛著欣喜,將柔荑平貼上他的胸口,輕輕地撫摸起那性感毛髮。
她愈滑動,閻滄灝喉結滾動的次數就愈頻繁,喘息益發濃濁,熾熱的火光、赤裸的慾望,滿他凝睇著她的黑眸。
流連忘返不夠,她索性將臉頰貼上他胸口,手「臉」並用地摩蹭,惹得佇足床前的男人明顯一僵。
她這是在調情嗎?可那率真的神情看來又不太像!
「你胸毛的範圍一直到肚子耶……」秦優優冰涼的手沿著毛髮較濃密的胸口,一路蔓延至逐漸稀疏的腹部,陣陣悸顫隨著她柔荑的到訪往四肢百骸擴展。
「再下去就不是了……」才要出聲解釋,她就已挑開他牛仔褲的扣子繼續她的探索之旅。
「哇——你連小腹也有長胸毛哦!」拉開內褲又再見茂密,她驚喜揚聲。
猛然退開,閻滄灝總算確定她絕不是在調情了。雖然她的撫觸很銷魂,但是他懷疑,再看下去,她會醉眼昏花地說有只大象鼻子長在「胸毛」裡。
「幹嘛那麼小氣不讓我摸!」噘起紅唇,她控訴地睇著他,伸長了手要他靠近。
「你讓我吻,我讓你摸。」低啞的嗓音伴隨著深沉的眼色傳來,在醺醉迷糊的秦優優聽來,這樣的說法很公平。
將手擱進她的手心裡,任她拉近自己,閻滄灝彎身吻向她嬌艷欲滴的紅唇。
再度觸摸到鍾情的性感胸毛,她滿足地歎息,乖乖仰起脖子承接他的吻。
他們的唇舌交纏,輾轉吮出深濃情意!
青蔥小指輕柔地愛撫他的胸膛,忘情地擴大領域,當觸及凸起的硬點時,她好奇地一再捻揉。
「優優!」閻滄灝猛然倒抽口氣,她的嬌憨與柔媚大膽挑釁他的理智界限,急竄的電流衝撞過全身細胞。
「我那麼小力,還弄疼你了嗎?」她倏地縮手,無肆地看著他一副似乎很痛苦的模樣。
又是一句顛倒情況的話,通常這問句在做愛的時候,該是出自男性口它。
「不是。」伴隨著回答,他將她的嬌軀放倒在床上,偉岸精壯的身體隨之輕覆。
「那你怎麼這麼大反應?」
他以行動代替回答,大掌滑進T恤裡,隔著質地輕簿的胸衣,揉撫她飽滿豐盈的酥胸,邪佞的拇指尋獲頂峰輕輕搔過。
「啊……」全然陌生的感官刺激帶動體內產生一陣強烈的電流,秦優優顫慄地嬌吟出聲。
「明白了嗎?」飽含情慾的嗓音低嘎得不像話,擁有魔力般穿透她耳膜,誘惑她的心。
無助地點點頭,她感受到柔軟的胸脯在他的掌握下發熱發硬,彷彿有股什麼急欲抒發。
她的肌膚細膩,那觸感像是絲絹般舒服,閻滄灝迫不及待地褪去衣衫的阻礙,無限珍寵地膜拜游移,吻綿密細碎地灑落在她鎖骨及瓷頸之間。
他指掌上的粗繭和下頷青髭所帶來的酥麻刺癢,惹得她頻頻輕笑。秦優優雙手不安分地倣傚他,在他結實碩健的身上探索,感受那平滑的肌理和燙熱的體溫。
若不是這些日子以來,太瞭解她的潔身自愛,他幾乎要以為身下躺的是一名擁有高超調情技巧的女郎。
撫著撫著,她柔嫩的手指再度尋獲他暗紅色的男性乳尖,輕輕在頂端盤旋,他的喉嚨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嘎啞的低噥,明白自己的影響力令她產生成就感,不禁漾開笑容……
蕩然無存的是理智,急速狂燃的是慾火,沒有一個男人可以在這樣的誘惑下生還的。閻滄灝倏地低下頭,吮住她惑人的瑰紅花蕊
「啊……」唇畔笑意才渲染開,緊接而來的刺激令她猛然一喘。
大掌撫遍她細緻的胴體,在她身上留下點點屬於他的印記,瞬間綻放的蓓蕾是他挑逗的結果。
他的吻、他的碰觸令秦優優的呼吸急促、心跳紊亂,整個腦袋迷糊恍惚,不自覺地隨著他的撫觸扭動嬌軀。
「優優,你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下身的休閒褲和蕾絲底褲不知何時褪盡,不著片縷的美麗胴體在昏黃光線的映襯下,絕美的恍若性感女神。
閻滄灝迷戀地凝視著她,火燙的視線和碰觸令她全身發熱,過多的酒精使她暈眩,一身雪白的肌膚染成艷紅,迷亂地只想借由他的擁抱填補空虛……
「抱我。」她展臂懇求,混沌的腦袋裡女性矜持早不復存在。
一個男人可以承受的誘惑也只有這麼多了!
熾熱的唇瓣落下,他輾轉吮吻,她藕臂攀上他頸項,醉意迷漾之中炙熱的體溫和擁抱才能讓她感到真實。
長指隨著曼妙曲線游移到女性的幽密禁地,劃開神秘的細縫,在嬌嫩花瓣中悠遊。
他的撩撥彷彿具有魔力般,令她感覺全身每一根骨頭都在軟化,整個人徹底在他身下癱軟。
「嗯……」急竄的熱流激出她的嚶嚀,像螞蟻啃咬著她,渾身癢得難受。
壓制許久的情潮像出匣的洪水,澎湃激昂,沸揚的熱情強烈地在他每根血管中燃燒,稍離她的唇,傾聽她美妙的吟哦嬌喘,燃著火焰的烏眸欣賞著她醺然嬌艷的臉龐,指端輕探潤澤的甬道……
她抽氣瑟縮了下,幾番點到為止的淺促戳探,累積陣陣酥麻電流,迅速形成一團熊熊慾火。
星眸微睜,迎向他燃燒著熠熠光點的黑瞳,那深邃眼眸恍若帶著無窮魔力,令她不由自主地悸動。
鮮紅的唇及迷離的眼,像是邀請著他繼續下去,閻滄灝滿意地扯唇,俯身銜住她豐盈上已然挺立綻放的蓓蕾,邪肆手指長驅直入地擠開緊窒的甬道。
「啊……」秦優優弓起嬌軀,皺眉呻吟。
她好緊……那陣陣收縮的吸附衝擊著他的感官,預告著他真切埋入她體內時,會是怎般的瘋狂銷魂。
他粗糙的指腹在她絲絨般的甬道間帶來奇異的觸感,隨著由緩而快的滑動速度,快感層層疊疊堆砌至頂端,天旋地轉的暈眩激盪出她斷斷續續的嚶嚀,像討饒、像低泣……
「愛我嗎?」他低啞地在她耳畔誘惑。
「灝……灝……」過多的激情令她暈眩、顫慄,揪緊他律動的臂膀,她迷幻地喚著他的名字。
他的血液因她醉人的嬌吟狂野地奔竄,前所未有的狂潮因她翻湧成滔天巨浪。
「愛嗎?」執意要她親口回答,不相信她內心深處真是把他忽略。
「愛、愛你。」壓抑於心的答案在這忘情迷醉的一刻逸出唇畔,這是秦優優一直不肯正視的事實。
滿意一笑,更深一層的慾望驅策著他,於是撤出長指,置身在她修長的雙腿之間,烙鐵似的慾望霍地用力一沉——
「啊——好痛!」猝不及防的劇烈疼痛穿透她的神經,令她驚叫出聲,醺醉的迷霧驀然散開,酒意醒了大半,蔓延開來的痛楚逼落她的眼淚。
穿刺簿膜的瞬間,閻滄灝僵了身子,微愕地望著她。
從來沒有思考過的問題,給了他意外的驚喜——她的清純生澀令他憐惜珍寵的情緒更加熾盛。
「很快就過去了,忍耐一會兒。」她的眼淚灼燙他的心,即使叫囂的慾望催促著他,他也為她忍住。
「痛痛痛……你想痛死我啊……」惹人心疼的淚花不斷墜落,秦優優掄起粉拳槌向他堅硬的胸膛,嬌嗔地控訴。
噢!真是痛……他是打算撕裂她嗎?
「對不起,我不知道……」閻滄灝心疼地誘哄著,俯身吮去她晶瑩的淚珠。
從沒有應付「第一次」的經驗,也破天荒在做這檔事的時候,發揮絕無僅有的耐心來細細誘哄,而這一切都是源自於她……
感受他的手指在那熱燙得幾乎快著火的私密處輕柔按撫,不知名的電流以緩慢的速度流至四肢百骸,取代了痛楚,逐步轉變成顫慄的快感……
「嗯……」閉起眼,她情不自禁地逸出嚶嚀。
身下人兒明顯的放鬆,讓閻滄灝幽黑的瞳眸再度變得深邃,隨著她的迎合,廝磨般的律動開始譜出歡愉的節奏……
擁有她的身和心,令他在激情之餘感到無限喜悅,她的純潔、她的緊實、她的熱度、她的包含……她的一切都教他難以自拔地著迷。
滿滿的歡愛浪潮,一次又一次地顛覆著緊緊貼合的兩人,直至燦爛的巔峰……
***
天亮了,睡了好沉好沉的一覺,生理時鐘讓秦優優在九點醒來,距離上班時間還有充裕的一小時。
只是今天頭好疼,腦袋重得像被灌了鉛……噢!宿醉!她皺眉呻吟,憶起昨晚和閻滄灝喝了不少酒。
但是,為什麼會渾身像被肢解過,又酸又痛?
難不成,閻滄灝趁她喝得爛醉,將平時隱忍在心對她的不滿怨氣發洩出來,把她捉起來摔角兼撞壁?不然沒理由會全身酸痛啊!
恍惚中,她睜開眼睛,瞧見自己赤裸的肩膀,第一道不安閃電般射進心裡;接下來,察覺被握住的手,形成第二道不安,寒毛頓時豎立;淡淡的古龍水氣味在此時飄進鼻間,她意識到,身上全都沾染了那樣的氣息……好熟悉……
隱隱有了心理準備,秦優優以極緩慢的速度轉過頭來——
他,閻滄灝,上身赤裸和自己躺在同一張床……她瞳大眼鎖定那張此刻看來過分俊帥的性格臉龐,心裡頓時糊成一團。
怎麼辦?怎麼辦?喝酒果然會誤事,安全的友好關係就這麼跨過界線成了曖昧!
她的愛情,除了講求「條件」,還有許多很難以言語形容的感覺配合,那些個追求她的合格對象,往往都缺乏她所要的「感覺」,而閻滄灝雖然擁有了她遍尋不著的感覺,然而,美中不足的卻是他完全不符合條件。
這兩樣。都很重要,對她來說是缺一不可的!
可現在。情況失控,他成了她這輩子的第一個男人……噢!這一定是上天對她的試煉,對她通往貴婦之路所設的阻礙!
望著閻滄灝有別於平常較為冷硬的安詳睡顏,秦優優忍不住喟歎,他真的很帥,渾身充滿男人味,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是深受吸引的。
以至,從意識到這事截至目前,她絲毫沒有後悔的感覺,只覺得害怕……害怕自己堅定的決心受動搖,害怕極力抑制的心會掙脫自制力,從此淪陷……
那她,就注定一輩子與她的夢想絕緣……
不,有志者,事竟成,努力那麼久,應該很快就是擷取甜美果實的時侯,她不應該讓他亂了她既定的計劃,她已經二十五歲了,最遲三十歲之前,她一定要找到符合條件又有感覺的金龜婿,然後開始過著貴婦般的生活。
儘管這得犧牲閻滄灝,犧牲他們之間的牽繫,然而,她不想永遠抱著遺憾過日子啊!
他們最好就是回到昨晚之前的情況,什麼都沒發生,什麼都沒改變。一切都相安無事,這麼一來,他們還是朋友,還是像之前那樣,隨傳隨到的好朋友!
那……避免尷尬該怎麼做?
起床?趕緊破壞現場,裝傻當作沒代志,打死不認帳?
裝睡?與鴕鳥拜把,悶頭埋進被子裡……很有可能悶到缺氧窒息,他老兄還是沒走……
還是第一個方法好,把握時間破壞現場,秦優優打算立即梳洗穿衣,躡手躡腳脫離他的箝制,在地板上撿起散落在四周的衣物……
「嗨!早安!」慵懶沙啞的性感嗓音在靜悄悄的房內揚起。
「早。」反射地回應,秦優優的身子光溜溜,胸前抱著衣物,仍自顧自地撿著。
未幾,她才意識到不對勁,彎身撿拾的動作驀地一頓,機械似地轉頭望向聲音發源處——
一雙隱含莫名光點的魔魅瞳孔,鑲嵌在那張姒笑非笑的帥氣臉孔上,閻滄灝以肘支著上身,好整以暇地欣賞著春光無限的她。
「喝——」狠狠倒抽口氣,明顯受到驚嚇,手一鬆,懷裡的衣物掉落,她杏眸圓瞠,傻愣愣地立在原處。
還以為撿完衣服進浴室之後就算平安過關,他卻毫無預警地醒來……
她的身體清楚地印證了昨晚瘋狂的過程,望著全身泛著誘人韻味的她,閻滄灝幽邃的眸子一黯,霎時透露情慾的訊息。
察覺到他目光迅即的轉變,秦優優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
「喂!別看!閉上眼睛!」她手忙腳亂地蹲下拾起衣服遮掩,卻發現效果不彰,索性傾身一把搶過床上的薄被遮住自己。
「我不介意讓你欣賞。」自信的言語隨即傳來。
這一搶,脫得精光的閻滄灝在她眼前現形,他扯唇一笑,她的嬌羞流洩出她的生澀,他樂於看她困窘得不知所措的可愛模樣。
「啊——你你你……」有胸毛!噢!好性感……」呿!現在不是欣賞的時候!「蓋起來啦!」她忙亂地隨手丟樣東西給他。
閻滄灝接住後挑挑眉,依言蓋起來一隻見一件粉色胸罩的罩杯蓋在那團黑絨絨的部位!
秦優優看了直跳腳,慌亂害羞得索性背過身去。
莞爾看著她的反應,他決定不逗她,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和她好好談一談。
「好啦!我穿上褲子了,你轉過來,我們談談。」套上牛仔褲,他坐在床沿,即使不面對面,帶給她的強烈存在感,依然影響著她的每個細胞。
陣陣顫慄竄過她優美的背脊,秦優優尷尬又羞赧,臉兒紅得像正午火辣辣的太陽,側過身來偷覷一眼,確認他已改變那令人臉紅心跳的姿態,才敢整個人轉過來面對他。
「優優,昨晚的事……」閻滄灝沉吟之後才剛開口,她像驚弓之鳥般,超級大反彈。
「昨晚的事,是酒後亂性、擦槍走火,我、我們都是成年男女,可以為自己的行為負、負責,你不用擔心我,我保證不會對你有什麼要求,從現在起,我們把昨晚的事忘掉,做回原來的好、好朋友。」劈里啪啦截斷他表情慎重的發言,中間還會一時不「輪轉」結巴起來,可見她有夠緊張慌亂。
愈聽臉色愈難看,閻滄灝到最後已瞇起眼,太陽穴邊的青筋隱隱跳動。
「我不是酒後亂性,我是因愛而性,你以為我是那種輕浮男子?」他的嗓音很低,低得充滿強烈壓迫。
這些日子以來,他逐步發掘她可愛迷糊的一面,同時也為她的美麗折服,昨晚的歡愛不是一時衝動,是他日積月累的情動。
「我沒有以為你是……咦?你說啥?因愛而性!?你說愛?你愛我?」像是突然頓悟他的語意,她驚愕地迭聲發問。
「沒錯,我是喜歡你,甚至愛上了你,即使我明知你有愛慕虛榮的壞習慣,卻喜歡上你坦白直率的另一面,這種單憑感覺、不靠理智分析的行為,不像我的個性,可偏偏我的目光和注意力,還是無法控制地集中在你身上。」這真情告白,閻滄灝說得真的夠明白,因她先前那番急欲撇清的話而帶有惱怒意味。
果然,太坦白的後果就是讓聽者有心,單單針對那句近乎批判的愛慕虛榮去反彈發揮。
「對,我就是愛慕虛榮,也說過嫁個有錢老公當貴婦,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夢想,這點我從沒隱瞞過你,又沒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要你非我不愛!?」從沒聽過這字眼會從閻滄灝的口中說出,秦優優胸口猛地一陣難受,立即尖銳反抗,頓時忘了更重要的「愛」字。
黑眸中閃過深沉的光芒,她的反應再度成功地引起他的不悅,他瞇起黑眸瞪著她,暗暗深吸氣,免得火氣在這當口爆發。
「別扯遠,我們該談的是昨晚之後的轉變,你有什麼打算?」突然覺得自己或許太一廂情願,他轉而先詢問她的想法。
抿抿嘴,提起昨晚就羞慚,芒刺倏地斂回,她垂下螓首囁嚅:「什麼什麼打算,我都說了只是一時酒後亂性,現代人One—Night一Stay是家常便飯,我們……就當沒事發生就是了!」揪著被單的柔荑因自己出口的話而握得死緊。
她觀念雖開放,但實際仍保守,不是真的那麼無所謂,只是情況使然……現在的她,腦子裡只裝得下她的貴婦目標,其他的,沒有心思去深究!
「你是說我們上了床無所謂,第一次給了我也無所謂,即使我承認心裡的愛意,你也無所謂?」咬牙寒著聲,他心裡翻騰著難以平復的懊惱情緒。
有所謂,怎會無所謂!可是他不符合她的金龜條件嘛!心頭如毛線般糾結紛亂,此刻唯一清晰的,依舊是她堅持了多年的計劃與目標。
「你明明知道我的夢想是什麼,我付出了五年的心血和努力,說什麼也絕不輕言放棄的!」不正面回答,她始終堅守著深植心中的信念。
他深深地睇看她半晌,只覺得她中毒太深,真切的感情和誠意,難道當真融化不了她盲目追求金龜婿的決心?
如果他公佈了身份,她就會欣然接受他了吧?
不。這樣的感情,他要來有何意義?
「就因為我的身份勾不上你的標準?」他語氣自嘲。這段時間來的相處,難道沒有打動她的心一絲一毫?
秦優優咬唇不知怎麼說才好,天秤在心中現形,一方面要堅持自己的信念,一方面又有股力量在摧毀自己的迷障。
她的無語對他來說,無疑是默認了。
「你一點都不喜歡我?」閻滄灝抬眸,望進她惶惑茫然的美麗大眼裡,想探觸她的內心深處。倘若她對他無心,那麼他的努力空間何在?
她很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然而,他不是她計劃中的理想對象,所以……
「我把你當最最要好的朋友,當然是喜歡你的。」她給了他、也給了自己這樣一個理由。
她的回答,換來一聲無可奈何的歎氣聲。他不忍心再逼她……
「不著邊際的夢想終有一天會幻滅,聰明人就會懂得珍惜把握現在所擁有的。」他聲音中的溫柔消失無蹤,剩下的只有平靜得難以忽視的冰冷。
她看著他套上襯衫,僵凝的臉龐寫上對她的明顯失望,胸臆間泛著一絲慌……篤定的信念不再那麼屹立不搖……
不行,計劃仍未成功,她的目標彷彿離她愈來愈遠,她該趁此一併戒掉對他的依賴。
對潛意識裡那道聲音置若罔聞,說她執拗、說她鐵齒都好,秦優優摒除一切雜念,用強烈意志力穩固一直以來的美麗夢想。
「我珍惜有你這個朋友,所以,不希望昨晚的事影響到我們之間的交情。」順理成章地藉著他的話刻意曲扭,她為兩人的關係做了最後宣判。
像是洗了趟免費的心情三溫暖,他的情緒輕易因她起伏,一會兒欣喜甜蜜、一會兒惱怒氣憤、一會兒又陷入無奈的冰冷之中……這樣不應該,他不應該讓任何人擁有這樣的能力!
陰鬱地凝視著她,閻滄灝對她灌了水泥的腦袋瓜束手無策,也懊惱自己怎麼會沒事搬石頭來砸自己的腳,愛上這麼個看重外在條件的女人,而自己也莫名堅持不肯在感情未明朗的狀態下坦白真實身份。
他不退,她不讓,局勢走僵了,他們的發展還有未來可言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1 00:41:36
第十章
或許是尷尬,或許是賭氣,或許是莫名其妙的情緒使然,總之,自那天後,閻滄灝和秦優優兩人沒再見過面。
實際上,他們都硬扛著不和對方聯絡。
畢竟對閻滄灝來說,秦優優執拗的堅持太過傷人,也嚴重損毀他男性的尊嚴。
難道沒了身份地位,他就毫無可取嗎?就擄獲不了她的心?
可悲,他在她心裡竟渺小得不能夠跟金錢抗衡。
他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天他閻滄灝會是以這樣的情況深陷愛情囹圄。
告訴她嗎?說他是名聞全亞洲、身價令人咋舌的建築大師?擁有一家賺錢如潮水的建築公司,滿足她的貴婦夢想絕對游刃有餘?然後展開雙臂,等著她因這些外在條件而對他投懷送抱?
這些時日,他無數次思考著這個問題,仍如先前的想法,看不透……
至於秦優優,當然也不好過,這類似冷戰的情況令她心神不寧,癡癡等著電話響的情形,在這十來天的日子裡屢見不鮮,更遑論自己想撥電話給他的渴望。
然而,再難熬,也終究是忍下了!
蜷起雙腿窩在沙發上,秦優優直勾勾地望著電話發呆,沒有閻滄灝的陪伴,日子彷彿突然失去重心,她覺得好空虛,甚至空虛到會發慌。
以前不認識他時,她從不覺得孤單寂寞,怎麼這會兒會有這麼強烈的不同?那她之前的日子是怎麼過的?
她一定很傷他的心吧?用外在條件這種又狠又直接的理由拒絕了他……她知道是自己勢利現實,可她從一開始就說過的呀!這長久以來的目標她不願意放棄!
她都已經很克制自己,只能喜歡他,不能愛上他了,但情況演變至此,分明是為難她,增加她朝理想邁進的阻力嘛!
困擾!思緒打上一個又一個惱人的結,秦優優拿起一旁的抱枕砸著自己的頭,煩得歎息聲不斷。
她沒有發現自己再度因閻滄灝,而忘了注意那些以往會注意的訊息,也壓根沒了釣龜的興致。
擱在茶几上的手機乍然響起,秦優優被電擊般霎時止住動作,欣喜湧現,連忙拿起手機瞥向螢幕,陌生號碼令她在下一秒失望地垮下臉。
「喂,我秦優優。」聲音顯得十分頹喪。
「哈囉,秦小姐,我是郝富貴,你還記得我嗎?」洋味十足的國語頓時傳來。
腦中迅速運作,秦優優想起他是誰——鑽石龜。「郝先生?你不是回南非了嗎?」她有些訝異。
「我昨天又來到台灣了,有公事要辦,順便想和你碰面,請你吃個飯,不如你今天晚上有空嗎?」對美麗的秦優優一見鍾情,郝富貴這回是專程回來展開追求的。
「呃……好啊!」稍稍猶豫了下,一方面不想成天繞著閻滄灝的事心煩,一方面像要證實什麼似的,她接受了對方的邀約。
就這樣,接下來的幾天裡,秦優優接受了郝富貴的約會:
想當然爾,面對秦優優迷人的魅力,和經過刻意佯裝出來的氣質,郝富貴對她是益發傾心,更篤定此行的目的。
他們吃法國餐、聽演奏會、看劇團表演……儼然是高級休閒活動,更看得出郝富貴良好的修養與家世。然而,秦優優只覺得無趣。
如果她需要的只是陪伴,那麼不用閻滄灝,任何人都可以取代的……那為什麼和其他男人出遊,她會覺得無趣呢?
郝富貴很好,不像曾有財相處後就原形畢露,他文質彬彬有風度、出手大方又闊綽,是她尋覓多年,家世、品德、外貌全然符合條件的難得好對像……可是,沒感覺!她居然沒感覺!?
表面上,她似乎把閻滄灝拋到腦後,一顆心卻全被他佔據,騰不出空間讓其他人進駐,儘管面對的是好不容易才尋覓到的「花無缺」!
連對郝富貴這麼優秀的對象都沒感覺了,那她還能對誰有感覺?
閻滄灝。潛意識裡、在心底深處的那一隅,一道聲音突然告訴她,登時刷白她的容顏。
她愛上他了?理智苦苦壓抑,還是控制不了想奔向他的心嗎?
否則,她又怎會在把自己給了他後,毫無後悔懊惱的心情!?
否則,她又怎會滿心滿眼的只有他,而別的男人的存在只是更加突顯她對他不同的情愫!?
愛情突然造訪心間,逼她正視一向不願承認的問題。
「優優?你有聽到我說的嗎?」斯文的郝富貴略揚聲提醒,喚回心不在焉的秦優優。
「嗄?對不起,你可以再說一遍嗎?」思緒被打斷,猛然回神,她歉然笑笑。
「我說我想帶你去南非看看。」他噙著疼愛的笑容,不介意重說一遍。
「恐怕不行,我沒有那麼長的假耶。」漾開甜美的笑容,她輕聲拒絕。
在他面前,她扮演的是氣質美女,言行舉止都得講究,幸好不用整天面對他,只是晚餐約會的短暫時間,不然長期這樣,她一定會精神分裂!
「我的意思是辭掉工作,和我一起回去,不回來台灣了。」他慎重地看著她。
心臟猛然一緊,秦優優錯愕地睜大了美眸,顯然受到驚嚇。現在是什麼情形?
她看見郝富貴從掛在椅背的西裝裡,掏出一個盒子,擱在她面前的桌子上,當盒子打開時,裡頭像彈珠般大的鑽戒,讓她立刻明瞭他的用意。
「優優,我愛你,請你嫁給我。」他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地請求。
天啊!未免太快了吧?嚴格算起來,他們總共才見過五次面,吃過三次飯,聽過一次演奏會……這之間,不曾談及情愛,他對她也一直以禮相待……總之,她措手不及。
多年願望就要實現,她該點頭、該額手稱慶、該樂不可支才對,但好多疑問竟在此時此刻全都浮現腦海。
看著郝富貴真摯的神情,再看向那顆不知有幾克拉但顯然十分昂貴的美鑽。她怔忡了。
捫心自問,嫁入豪門,她就真的能夠隨心所欲、快樂無憂了嗎?真是這樣嗎?她突然覺得好疑惑。
她捧得起豪門的飯碗嗎?忍受得了豪門裡的勾心鬥角嗎?或者,在這貴婦養成計劃中,她還遺漏了一樣必學的習題——那就是,如何有效追討天價的贍養費?
未來,她的快樂就一定得建立在揮霍無度的短暫快感上?反而放棄唾手就可得的簡單快樂?
她不能再大吃大喝、大哭大笑,或許連偶爾的輕鬆都不合豪門體統,成了粗魯放肆……而現在這模樣的她,並不是真實的她啊!
最重要的……南非好遠……她就不能再見到閻滄灝了!
生命的醒悟似乎常在剎那間就發生,秦優優從自我矛盾的樊籠裡脫困,被慾望蒙蔽的心霎時清明了起來,糾結的思緒在這一刻霍然開解——
原來,在她心裡,閻滄灝真的是非常重要,比她所認為的還要重要!
「對不起,我不能嫁給你。」抽出手,她笑容堅定。
郝富貴很錯愕,沒想到憑自己也會求婚被拒。「呃……要是你覺得太快了,不要緊,我可以等你考慮。」
「不,我們做朋友吧!我不適合你的。」心遠颺,急欲飛向彼處的心上人。
「怎會不合適?你美麗大方、氣質高貴、談吐優雅,是我最喜愛的典型。」他急敘述。
「很抱歉,眼前的我是經過刻意佯裝的,我沒有你看見的那麼溫柔。也沒有那麼優雅,如果要我以這副模樣和你生活一輩子,我可能會受不了。」秦優優坦承不諱,解釋的同時,才認清和閻滄灝在一起時的自在無拘束有多快樂。
她竟到現在才想通!或許,在他出現之後,她五年來的堅持,就已有所動搖了,只是她自己渾然未覺罷了。
郝富貴愕然,啞口無言。
「富貴,當朋友好嗎?我心裡……有喜歡的人了!」她回握他的手,真誠地說道。
「你都這麼說了,我也不能強求了。」萬般無奈,他難掩沮喪地垂下肩,但良好的修養仍讓他維持著風度。
「謝謝。」釋懷一笑,得到郝富貴的諒解後,秦優優迫不及待想去見日思夜盼的閻滄灝。
***
愛著卡慘死啦!這是閻滄灝和痞子璇通過電話後的認知。
鬱悶了半個月,險些得內傷,憤慨得幾乎想砸東西發洩,正好痞子璿來電,對他心靈輔導一番,突然之間,他有了截然不同的想法。
看來,那傢伙不是那麼不可取,能說善道的好口才,適時解開了他心頭的結。
他說優優承認愛錢其實根本無傷大雅,她不像一般做作的女人扭扭捏捏,反而直接坦承,豈不說明了她的率真?
還說,能滿足所愛的人的每一種慾望,是種光榮的成就感,反正他又不是供不起她的花費,她要什麼、愛什麼,只要她是他的女人,只要他有能力,盡力滿足她又何樂不為?哪個人本性裡沒有或多或少的虛榮存在?
重點是,他愛不愛她?重點是,她值不值得?
這番交談提點他往不同方向去思考,不再一味地做無謂的堅持。
因為思考之後重點是——他愛她;重點是一她值得。
倘若她當真拜金到無可救藥的地步,也就不會和現在身份只是市井小民的他成為好友了,不是嗎?
更何況,那的酒後吐真言,她不也承認了她很喜歡他?
她都承認了,他還要怎樣?何不就公佈自己的身份,讓她更死心塌地、毫無猶豫地變上他,讓結局皆大歡喜?
於是。他來到闊別多日,不曾踏及的公寓樓下。
一如以往地按下對講機,懷著雀躍及期待的心情靜候著。
可惜,好半晌之後,期待落空,沒人回應。
該死!他低咒一聲,手探向腰間欲取出手機,鈴聲正巧在這當口響起。
看看螢幕,顯示優優,閻滄灝期待再度升起,情緒快速的轉變,令他不禁搖頭嗤笑,感歎她對自己的影響力。
「喂,你(你)在哪裡?」
電話一接通,他們異口同聲問。
「我在你(你)家樓下。」
這回不只說話有默契,連行動都一樣。
不禁愣了愣,話筒分別傳來失笑聲。
「我有話跟你(你)說。」
再一次不約而同,這樣的心有靈犀瞬間將兩人拉得好近好近,多日冷戰的生疏氣氛全都消失不見。
「見面說。」閻滄灝道。
「好。」急切的心情,令秦優優立即回應。
「你待在那兒等我。」
閻滄灝刻不容緩地收線,飛快地駕車返回住處,他迫不及待想見她、想擁抱她,以慰多日來的思念。
***
類似近鄉情怯的心情在乍見對方的那一瞬間湧現,閻滄灝和秦優優站在紅磚道上,遠遠地望著彼此。
他們隱忍著飛奔向對方的激動情緒,凝視著對方,緩緩拉近距離,直到剩下一步之距,才停下腳步。
瞅視著睽違多日的心上人,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時間彷彿停止,只剩彼此……
半晌,秦優優覺得自己有必要先開口——
「滄灝,我有話跟你說。」
「我也有話跟你說。」
「先讓我說。」急急扯住他的手臂,她想讓他快些知道她的心意。「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你說的對,貴婦的夢想是不切實際的,我不該這麼虛榮勢利,把握眼前所擁有的才是最重要的。對不起,我之前一定很傷你的心,你一定很生我的氣吧?」
她想通了?狂喜之情在閻滄灝心頭翻湧,但他仍保持著冷靜,聽她把話說完。
見他緘默地看著她,表情波瀾未興的,秦優優急了起來,眼眶霎時起了水霧。
「你不愛我了對不對?因為我讓你傷心失望,所以不打電話給我、不跟我見面,決定不要愛我了對不對?」她說得好不可憐,眼淚嘩啦啦地落下。
難道她頓悟得太晚了?現在認錯來不及了?
捨不得她哭,閻滄灝心疼地捧起她的臉,拭去她的眼淚。
「話都讓你說了,我要說什麼?我承認我的確生氣,這段時間我同樣思考不少問題,但從沒有不愛你的打算。」神情認真地注視著她,黑眸裡全是對她的柔情愛意。
秦優優吸吸俏鼻,他的話讓她安心,撒嬌意味十足地大膽賴進他胸膛。
「有你在身邊,即使沒有不虞匱乏的金錢,即使當不成貴婦,日子也過得充實快樂。」她告白的聲音從他胸口傳出,暖和了他的心。
「你真的這麼想?」說不出的安慰、說不出的欣喜,在他公佈身份之前,能聽見她這番話,是完全意想不到的,這委實消弭了他仍隱約存在的顧忌。
他已經無可救藥地戀上她,他喜歡她跟他相處時的率性純真,連她偶爾愛慕虛榮的缺點也一併喜歡上了……閻滄灝浮起微笑,如果愛一個人便是連她的缺點都必須接受,那他真的已經徹徹底底對她投降。
「當然,你一定不相信,我一個小時前才拒絕了一個鑽石商的求婚吧!?我發誓是真的。」為了強調事實,她還舉起手來發誓。
「我沒說不相信。」拉下她的手,閻滄灝寵溺地環住她的腰。
「最後還有件事要告訴你,」紅雲飛上雙頰,她嬌羞地覷他一眼,接著踮腳附在他耳邊說話,「我愛你。」
身份財富對她來講都變得不重要,只要兩人能在一起,她就心滿意足了。
動容地漾開笑容,他寵愛地凝視著她,深情的吻烙上那迷人的唇瓣,傾注無限的愛意,直到兩人呼吸紊亂他才欲罷不能地撤離……
「……」趁她意亂情迷之際,閻滄灝道出真實身份。
「嗄?」恍惚之中傳來的驚奇,令秦優優愕然地睜亮美眸。
***
什麼是貴婦的生活?
看過來、看過來!以下是我閻太太、秦優優上周的重點行程——
星期一:下午兩點至六點到登×爾身心休閒館進行全身護膚去角質。
(可不是嫁了人就能放給它爛,保養不能斷,免得變黃臉婆,外頭覬覦者虎視耽耽,到時動搖了在老公心裡的地位,就有可能淪為下堂妻!)
晚上七點前回到家,迎接親親老公下班吃飯。
(通常老公在,我也不想出門,夫妻倆有時間相處比什麼都好!)
星期二:下午兩點至五點約朋友喝下午茶。
(這是貴婦生活不可或缺的重點行程,少了就不像了!)
晚上七點要抵達婆家,老公的媽約了左鄰右舍要開方城之戰。
(和婆婆聯絡感情的好方法,就是建立相同興趣;不過,結了婚後財運極佳,我是專門來贏錢補貼明日血拼費用的。)
星期三:××精品老闆娘提前通知新貨將在今天抵達,上架前貴賓先挑選。睡醒再去,順便替老公張羅下一季服飾。
(這就是貴婦的差別待遇,永遠不可能聽見「沒貨」這遺憾的字眼。血拼時,公公婆婆的份也不能忘,所謂禮多嘴甜得人疼,此乃身為媳婦的守則之一。)
晚上六點半,陪老公出席飯局應酬。
(和老公是鶼鰈情深,應酬飯局同樣出雙入對,有鑒於釣龜者眾,必須看牢些!)
星期四:下午兩點至六點同樣到登×爾身心休閒館做SPA,包含烤箱三溫暖、精油指壓、耳燭放鬆……
(這就是標準的奢華享受,買下年度金卡會員,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閒來無事就保養——貴婦的重點休閒活動。)
晚上親親老公帶著工作回家裡加班製圖,我也乖乖陪他在書房裡……看小說。
(老公辛苦賺錢嘛,為表現精神與他同在,跟在身邊端茶、送水、喂點心,才是善解人意的好妻子。)
星期五:下午三點造型師到府服務,包含髮型吹整、服飾、彩妝。
(重要場合馬虎不得,就算自己略懂皮毛,還是假手專業為妥。)
下午五點半,老公回家來換裝,夫妻倆相偕參加慈善晚會。
(反正錢賺得多,稅也繳得多,倒不如捐獻出來做好事、積陰德,還能福萌子孫。)
星期六:夫妻日,傚法連體嬰,郊遊踏青、看電影、喝咖啡、浪漫燭光晚餐或夜市路邊攤都好,總之放假有了時間,就是兩人陷入如膠似漆狀態的日子。
(按怎?羨慕吧!這就是我再怎麼找尋金龜,也要以愛為基礎的原因!不然,成了貴婦,卻空虛寂寞,還得多出詭怪的身份——怨婦,到時把得到的錢轉手填在包養小白臉的無底洞裡,豈不同為一場空!?)
星期日:家庭日,這天晚上閻家大大小小,一定得回閻家祖宅吃晚餐,互通情感。
有沒有發現,以上行程,全安排在下午兩點之後?
因為,通常太陽沒曬到我的屁股,我是不會醒的,太早的約會絕不列入考慮。
獨獨這份每天睡到自然醒的幸福,就值得費心去爭取了吧!?莫怪乎,富家太太這名額是供不應求了!
老天爺對我真好,原來在我仍尋尋覓覓時,就已將金龜安排到我身邊來,在我為了真愛要放棄夢想時,還出其不意地來個情勢大逆轉——做裝潢的他竟是亞洲建築界的大師級人物!
傑克啊!這真是太——神奇了!
所以說,計劃還是永遠趕不上變化吧!
回想起來,和親親老公的邂逅、相戀,似乎和我的計劃完全不搭軋呢!
而且啊,最重要的是,我不需要在老公面前假仙做作,只要真實無偽他就很愛我了!
算起來,應該是我秦優優天生有貴婦命吧!想放棄,老天爺還親自將金龜送上門來呢!
大夥兒說說,那我的貴婦養成計劃到底是算成不成功呢?
我個人是覺得挺成功的啦!至少我在婚後,把貴婦的生活方式過得有模有樣咩!呵呵……
噢!好了,不能再和你們哈啦下去了,我老公今天一早飛去香港洽談某股市大亨新購地皮欲蓋豪宅的工程事宜,我訂了傍晚的機票要去香港和他會合,待公事忙完,就直飛米蘭看秀去嘍!
幸福又美滿的秦優優向各位告辭啦!
一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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