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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然銷魂]惟武獨尊[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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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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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28 22:4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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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然銷魂]惟武獨尊[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4-11-3 23:49 編輯
惟武獨尊
作者:黯然銷魂
武,是武道的武。
吾,是吾輩的吾。
武,是血性是傲骨,是傳統是精神。
…………
「在武的世界,惟他獨尊。」方君豪說。
「他改變了我們的世界。」項粲說。
「他是傳奇。」阿南說。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8 22:48:25
第一章 【穿越,又見穿越】
杜野悠悠醒過來,只覺頭痛欲裂。
輕晃著腦袋,他從地上爬起來,暈眩的感覺衝擊著他的神經。半晌,這極不舒服的感覺才淡去。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他猛的想起。
是了,先前雷鳴閃電,他在收衣服的時候被一道閃電劈中。
不對不對!杜野揉揉太陽穴,現在想來,那道閃電本不是閃電,更像是一道白光。回憶了一下,他愈發肯定自己的揣測,那是白光而不是閃電。
可那白光又是什麼?怎會把自己給劈得暈了過去。
「那道白光是我!」清竣聲音在杜野腦海中響起。
清竣的聲音在杜野的腦海裡浮現,杜野大吃一驚,表情未變,而是迅速低垂著眼簾,目光迅速向四周掃視一番。沒有敵人,傳音入密?
「不必四下搜尋,我便在你身體中。」清竣聲音淡淡然,便如天上的白雲一般,有種高高的難以觸摸的感覺。
杜野倒抽一口涼氣,這次,他察覺得極清楚,聲音不是在耳邊響的,而似乎直接在自己的腦海裡響起的。縱使杜野平日裡極是冷靜,此刻亦不免有些慌。
「不必驚詫不必恐慌,我與你素不相識,豈會加害於你。」聲音依舊清竣,卻淡淡為杜野解釋。
杜野深深吸了一口氣,心想:「你是什麼人?為什麼在我的身體裡?」
「為什麼?誰又來為我解答?」聲音到了這一刻,才隱隱浮現了隱約的感情,似一種淡淡的悵然:「你稱我青衣便可。」
如此荒誕離奇之事都能產生,那再離奇一些,亦不是不能接受。揣測此人大約是老鬼,杜野定定神道:「我叫杜野,長海交大大三學生,今年是公元2008年。你是妖怪,鬼魂,還是外星人?」
若是常人遇著這般事,要麼早就嚇壞了,要麼早就樂壞了。像杜野如此定然的詢問是人是鬼是妖,還真的令人意想不到。
「公元2008年?」青衣莫名奇妙,沉吟片刻:「且容我探查一番。」
頓時間,杜野腦子裡亂做一團,非他所想,卻純屬自動亂起來。
聲音再一次淡淡輕柔的響起,似有些驚訝,又似有些迷惑:「為何這世間已是如此滄桑變幻?」
滄桑變幻?杜野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感覺好像這是一個萬年老鬼:「你到底是什麼人,你是人是鬼?」
青衣的語氣淡淡,似感覺到杜野的想法,有些笑意:「你亦是習武之人,自然當知,武道若是修煉到極至,雖不能永生不死,暫駐青春,卻是易如反掌。」
頓了頓,青衣卻彷彿得知了什麼,驚詫莫名:「你的武道修為如此低下,為何當今武林衰敗至此,如此黯淡。原來如此……」
杜野此刻倒是完全接受了身體裡有老鬼的事,搖搖頭才察覺自己的動作青衣未必知道,在心中想:「不見得罷,只是因為我的武功很低罷了,比我強大若干倍的人定然不少。」
杜野沒有好師傅,自然也沒有學到什麼好的武功。對此,他亦是心中有數。
青衣咦了一下,似乎察覺到什麼:「杜小兄弟,你練功走火入魔,經脈萎縮,若不及時治療,將來只怕不堪設想。」
對於這個噩耗,杜野反倒是笑了笑。幾年前,走火入魔之後,師傅早就把他的情況說明白了。若不想辦法治療,將來武功盡失。輕輕的咳了幾下,這是走火入魔的後遺症,導致如今他的身體孱弱。
青衣已是在杜野的記憶中得知了目前的時代,禁不住感慨萬分:「黃袍加身,原來後世竟是如此視之稱之。世事滄桑變幻,當日之人豈能料今日之事,不過如此罷了。」
杜野意識到什麼,試探的在心中問了一句:「陳橋兵變?你……」
青衣語氣淡淡然,彷彿天上的雲彩一般,有種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覺:「趙匡胤乃我結義四弟。」
杜野倒抽一口涼氣,真牛人啊,連趙匡胤都是青衣的小弟。心想自己要是歷史學家就好了,那青衣的存在簡直就是寶貝。
青衣悠悠一聲輕歎,便彷彿歎盡了滄海桑田的變幻,歎盡了悲歡離合的人生:「想不到,轉眼便已是千年。是非成敗,轉眼成空,英雄豪傑,亦不過一杯黃土。」
「不想當今武道漸衰,竟誤入歧途。」青衣微微歎息不已:「也罷,既是遇見,也算得千年之緣,我不能不顧。」
青衣淡淡道:「若我六弟在,你的內傷自然是舉手之勞。可惜……」深深一歎,似在懷念六弟,又悠然道:「便是如此,我也有法子可以使你痊癒,只是……我所剩時間不多。」
「為什麼?」杜野試探的問了一下,總覺得自己或許不該問的。
青衣咳了幾聲,淡淡道:「我若奪你魂魄,自然可以活下來。只是那一來,你卻是性命不保,你可願?」
杜野卻笑了笑,毫不驚詫:「前輩,莫要開玩笑,若你願奪我身體,又何必告訴我。」
青衣的語氣中充滿淡淡的笑意:「既是猜到,那你又何必運功戒備。莫要遮掩,你知道的事,我都知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歷練,竟有如此心機,亦算難得。」
杜野訕訕一笑,卻沒有因而放鬆警惕,靜靜聆聽。
「言不由衷,善謀者多疑,若我那足智多謀的二哥在,必教訓你,只謀不斷必不足以成事,只斷不謀必是莽撞之輩,唯有二者運用,方才是大智慧。」青衣語氣依然淡得不像人類:「你可理解?」
杜野細細的品嚐著青衣的話,內心琢磨著,一時間領會不少,立刻感激不已:「多謝青衣前輩指點迷津。」
青衣亦是不以為忤,淡淡道:「你我既能相遇,足見緣分。從你的記憶中,我探知當今武林衰敗,亦或天意,使我至此,咳咳……」
似察覺杜野內心辯駁,青衣淡道:「我乃宋人,那時從未有內功修煉這等手段,想必此乃後人所創,卻不免偏離了武道。」
「什麼才是武道?」杜野極不理解,幾百年來人人都是修煉內功,青衣突然說這不是真正的武道,這就像是一個瘋子跑去對美國總統說,核武器不好,還不如子彈威力強大。如此,就算不被拖出去亂槍打死,多半也會被送進精神病院。
「何為武道?修煉到極至,自不能踏雲升仙,亦足以縱橫宇內,延年益壽。」青衣語氣中帶著淡淡指點,卻隱藏著極深的傲氣,凡人所不可以觸碰的驕傲:「武道便是天地,一招一式,借之於天地。」
杜野完全不能理解,卻很慶幸,慶幸青衣沒有講出修真升仙之類的東西,不然他一定會懷疑自己瘋了。
「只可惜,流傳至宋,已成傳說。我輩,再無先輩之威。」青衣感慨萬千:「縱使如此,只要修煉到極至,仍是你所修習的內功所遠不能及。」
還好,沒有越來越玄,要是真誇張到舉手投足都有核武器的威力,那杜野一定主動去精神科檢查。
「也罷,既有千年之緣,你可願拜我為師。」青衣的語氣驀然一變,變得肅然。
杜野頓時遲疑,拜老鬼為師傅,有必要嗎?
「不願便罷,我自仍會傳授於你!」青衣是極為驕傲的人,又豈容得杜野的猶豫,微歎:「你若將武道流傳開,也不失為一件好事。若不願,便由得它去,世事緣起緣滅本是自然。」
「你修習的內功倒有特異之處,從人體內五行著手,當初創它之人定有大智慧。」青衣頗感驚奇,思索片刻,恍然大悟道:「此法大妙,從人體內五行入手,自成小天地,又可引天地精氣入體。此法甚妙,你日後可探索,將我傳你之法與此法結合。」
杜野從青衣的語氣中足以察覺到另一層意思:「前輩,你……」
青衣的聲音更顯得孱弱無力,卻依舊雲淡風清:「一體豈能有二魂,我不願奪你魂魄,自然唯有捨棄自身。更況且……」一聲幽幽歎息使人產生無盡感傷。
杜野微微一驚:「前輩,那又是為了什麼?」
青衣輕道:「也罷,就說與你知道,好教你明白我的來歷。」
「世宗在位,我初出江湖,得遇好友,遂結為九兄妹。四弟趙匡胤志在軍旅,我等八人自助他一臂之力。四弟積功身登高位,我等便也自行散去。待到某日,世宗駕崩,四弟邀齊我等……」
世宗應當便是指周世宗吧,杜野自然猜到趙匡胤邀請其他結義兄弟的目的,恐怕便是那陳橋兵變的故事了。
果然,青衣講述下去,正是那陳橋兵變。只是,趙匡胤有想法,別人又何嘗沒有想法。最終,還是青衣等人殺了個血流成河,可問題卻在這時產生了,九兄妹中並非趙匡胤獨一人掌握軍權,憑什麼天下由趙匡胤執掌。
一旦有了分歧,想要再度縫合,那就太難了。
青衣依從大哥的意思,力捧趙匡胤。然青衣從中斡旋之後,再和大哥半威脅半講道理的說只有趙匡胤的性格做適合做皇帝。
老二一怒之下,帶著其他幾位兄妹遠離了朝堂,在江湖中創辦一個幫會。青衣為趙匡胤震懾住其他武力,數年局面穩定後,對二哥有愧疚的青衣離開趙匡胤,即使趙匡胤那時極力盼望他留下來助他完成統一大業。他還是毅然飄然而去。
「後來怎麼樣?」杜野聽得心神搖曳,他可沒想過,原來趙匡胤的江山,竟然是靠結義兄妹打下來的。
青衣的聲音已是極為孱弱無力,卻依然有種飄逸的奇妙感覺:「沒有後來,後來我在一次戰鬥中失去性命,便莫名到了此地。」
僅僅如此罷了?打死青衣,杜野都不會相信。青衣雖只是淡淡的描述,淡得全然沒有人味,可他依然能從隻字片語中察覺,這九兄妹的武功都極高,而青衣當是其中最強的。如此之人,又怎會輕易就死掉。
「莫要多想,時間已是不多。」青衣似乎察覺到杜野的想法,聲音氣若游絲般的感覺:「你可繼續修習內功,當你修為更強,自然便可察覺到我留給你的物事!」
杜野默默的凝聚心神,亦不知自己是想或不想接受青衣的東西。突然間,只覺得靈魂彷彿被撕裂一樣,巨大精神痛楚猶如潮水般不斷衝擊著杜野的心靈與精神,饒是杜野生性堅韌,亦是抵擋不住。
正極力抵擋之時,卻聞得青衣詫異的咦了一下,然後腦子彷彿發生了核爆一般。杜野此刻,再亦抵擋不住,當場便暈了過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8 22:48:54
第二章 【杜野的故事】
是真是幻?
青衣的事過去幾天了,杜野卻始終沒能做出最終的結論。
那一天的事,太真切了。真切得全然不像是假的,真切得他懷疑自己有沒有那麼好的想像力。
可,正是那天以後,他覺得自己腦子裡好像多了點東西,卻苦於沒有開啟的鑰匙,所以始終沒辦法打開。如果是真的,他想,那一定就是青衣留下的東西。
那一天,他悠悠醒來之後,立刻就察覺到,自己的感官敏銳程度,明顯提高了一些。以前他的眼睛因為衝刺高考而產生一定的近視,那天之後,竟是已經好了。
有了這些證據,他又覺得那像是真的。可若說是真的,他又實是難以相信,如此的事,又怎沒落在旁人的身上。偏偏那麼走運或倒霉的被自己給揀著了,這毫無道理可言。
他很快把這些事拋開,認真開始對付桌上的菜。
此刻,與他在一起的方君豪很不爽。
任何人在得意的時候,被人莫名其妙的削一頓,都不會感到愉悅。尤其是在剛教訓了三個混混,對著朋友吹噓的時候。
尤其是對方用這番話削他的同時,還擺出一副大高手式雲淡風清的臉部造型。
偏偏方君豪從來都不是能按得下火氣的直人,他冷眼瞪著那一男一女,眼看就要發作。
小店老闆滿肚子的怨言和詛咒,只恨不得警察個個是成龍化身,把這些該死的流氓混蛋全都抓去打靶,莫要影響自家的小本買賣。
方君豪身旁的朋友笑著拉了拉他的衣服:「算了,人家在泡妞呢。」
這話甚是刻薄陰損,那人臉色立刻就變了,看了看方君豪的朋友,再看了看似乎有點不高興的女生。卻因為說中了心聲而生出薄怒:「你什麼意思!」
在女人面前,尤其是美女面前強要面子,這是絕大多數男人的通病與悲哀。
方君豪瞥了對方一眼,怪笑著向朋友豎起拇指讚揚:「杜野,你吊。」
到了這份上,是男人估計都不太能忍了,況且大家都還是熱血沸騰的大學生。那人怒罵一聲,飛身過來就是一拳揮向方君豪,看起來居然也是練家子,倒讓方君豪小小的吃了一驚。
方君豪也從不是膽小怕事的人,漫說他從小打架打大的,便是沒事他也得生上一事。心中叫了一聲來得好,大步迎上去鬥成一團。
練家子打架當然不同於街頭混戰,司空見慣的杜野似乎對方君豪有著很強的信心,瞧也不瞧戰團,用迅雷的速度大肆掃蕩桌面上的菜。塞得滿滿的嘴還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莫要把飯菜弄翻。」
方君豪聞言就知杜野又在幹著掃蕩食物的壞事,百忙之中抽空罵了一句:「你個毛娃娃次次都如此……留點給我。」
按照以前的習慣,杜野知道,每到這時,這架基本上也就快要分勝負了,手上再快了幾分。
莫要以為方君豪喜歡打架,就是古代白話文裡那種身高幾丈幾腰圍幾丈幾的威猛漢子。實際上,他也不過一米八,體型顯得比較強壯罷了。
方君豪一旦出盡全力,一拳把對方打成蝦米,不知什麼時候,身子離地拔高,膝蓋眼見就要結實的撞在對方下巴上。以膝蓋的去勢與力量,一旦撞個正著,下巴多半會碎掉。
事後,方君豪是如此形容的:「當時我的膝蓋距離那瓜娃子的下巴只有五厘米的距離,在零點零零一秒的時間裡,我決定碎了他的下巴。」
「在隨後的零點零一秒裡,我改變了決定,我要做一個好人,所以放瓜娃子一馬。」
實際上,方君豪心裡再明白不過,不是他不想繼續自己的決定,而是就在差之毫釐的瞬間裡,他身上某處酸麻難當,迅速蔓延到全身,他只能無力的摔到地面上。
但是方君豪現在不知道,將來也不知道的是,被掀翻的桌子仰面四腳朝天,四隻鐵腳朝天。方君豪不巧的將以背面朝四隻鐵腳的方式著陸。
方君豪危在旦夕,莫說他從小練武術,就是從上輩子就練武,多半也要身受重創。
就在這時,四腳朝天的桌子似乎不願意與方君豪那麼粗暴的人發生接觸,悄然向旁邊移動了一點。
然而,正是這一點,方君豪的性命保住了。
背對著戰團的杜野和另一人悄然鬆了一口氣……
摔在結實的水泥地上,咒罵一句,鯉魚打挺躍起身,方君豪拍拍衣服像沒事一樣,得意而不屑:「你個瓜娃子,今天是個小教訓,下次你再給我在墳頭上跳舞(裝鬼),老子廢了你。」
對方滿臉的憤怒與滿肚子的羞辱感,知道了與方君豪的差距,卻也不敢再上去打過。聽到這句話,不懂這句方言的他自然知道不是好話,憤怒吼:「我在你的墳頭跳舞。」
方君豪眉毛一掀:「誒誒誒,瓜娃子還不服氣咯……」
話還沒說完,那女生急忙跑過去扶著對方,安慰了幾句也就走了。
方君豪得意洋洋的走到杜野身邊坐下吹噓:「唉呀呀,無敵最寂寞呀。」
一邊吃著剩下來的食物,一邊吹噓,還一邊迷惑杜野居然留了一盤菜給他,太希奇了。
杜野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吃飽喝足的他翹著腳悠哉:「忘了告訴你,這盤是剛點的雞肉……」
方君豪的臉立刻僵硬,迅速漲紅,屁股像是被刀捅了,彈起三尺高,飛一般竄到角落裡,張嘴就「疑是銀河落九天」了。
杜野笑了笑,方君豪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那一類人,放在古代,十有八九會落草為綠林好漢。不過,就像新時代的老公怕老婆,像東方不敗不敢跟女人上床,方君豪就不敢吃雞鴨鵝。
就算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吃進肚子裡了,只要知道了,不用去醫院洗胃,他也能把去年的食物給嘔出來。
第二天方君豪睜開眼睛的時候,杜野已經不在床上了。想起關於這三年來與杜野的打賭——關於早上誰起得早的打賭,他也忍不住黯然神傷,換了誰三年來從沒贏過一個人,多半也會痛不欲生信心全無。
想著想著,他就開始讚揚自己:「也虧得我精神頑強堅毅,不然早就崩潰了。就算是老曾的屢敗屢戰,也是不如我的。」
其實非要說曾國藩不如方君豪的地方,肯定不是屢敗屢戰,一定是自吹自擂和樂觀。對此,方君豪肯定沒有明顯的看法。
方君豪自然知道杜野是因為身體不好,才每天很早就出現鍛煉。只不過,堅持了三年的鍛煉,就算是一頭大肥豬多半也能成健美豬了,杜野的身體卻始終沒見好轉,這就奇了。
他來到杜野鍛煉的樹林裡,忍不住想難道杜野是妖精,每天要吸收日月精華,不然何必跑到那麼偏僻的樹林裡晨練。他倒是不怕妖精不怕鬼,只是可惜杜野不是女妖精。
晨練歸來,兩人一起去洗個冷水澡,然後方君豪或是去上課,或是繼續睡覺。而杜野,則是認真的去上課。
今天洗澡歸來,杜野又對著一面大大的鏡子整理儀容,對著鏡子做出各種笑容。方君豪縱然早已習慣他的舉動,卻也還是按捺不住,惡毒想:這娃肯定打算畢業後去做牛郎,只有牛郎才需要那麼淫蕩的笑。
方君豪與杜野同窗三年,每每想到他,首先想到的便是其深邃的眼睛,單薄瘦削,卻總是筆挺的身形,總是掛在面容間的笑容,以及灰白了大半的頭髮。哦,還有時常響起的咳嗽聲。
杜野照了半刻鐘的鏡子,方君豪的目光就停留了半刻鐘,他也忍不住心裡發毛,生怕方君豪狂性大發:「在我報警前,你確信還要繼續這樣看我?」
方君豪醒悟過來,嘿嘿瞧著杜野,不住點頭:「唔,唔,不錯,不錯。你個毛娃娃每天照那麼久的鏡子,太自戀了。三年都沒見你交女朋友,不如我給你介紹一個,免得你娃子誤入歧途。」越想越覺得對,暗暗打定注意。
杜野當然沒有想到方君豪打算行使紅娘的職責,擺擺手笑:「以前就講過,畢業後工作不好找,還不如趁早做些準備。一個好的笑容,是可以增加外形分的。」
方君豪猛翻白眼,很像是離水的魚在呼吸空氣:「八百年前你就開始對鏡子練笑容練表情了,再練就成精了。再說,練了也不見得有用。」他記得三年前就發現杜野在練這些很莫名其妙的玩意了。
杜野又笑了笑,沒有再答話。為了畢業後的工作,這更多的像是一個借口,其實,他只是為了練習掩飾自己的眼神。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這扇窗戶通常也是最容易洩露心中秘密的途徑。他沒辦法關上窗戶,但可以為窗戶貼上一層,甚至更多層的窗花。
「莫要再練了,你娃子快要走火入魔了。」方君豪悲天憫人的摟著杜野的肩膀:「不如我把形意拳教你,費事你成天都在練這破事。」
一如既往的,杜野沒有接受方君豪的好意。地上的蟋蟀都知道這傢伙多半是想占杜野輩分上的便宜——教拳,總是得拜師的。
學生的週末相當精彩,杜野的週末卻相當的無聊。至少,方君豪是那麼認為的。
其實方君豪的週末多半也很無聊,他可是那種拳打北海毛毛蟲的人物。打架厲害不見得就招人喜歡,這多半因為人家害怕他的拳頭會招呼在自己的身上。
所以,方君豪的大學朋友從來都不多,好朋友更加寥寥無幾,但終歸是有的。於是,今天他很得意的在校門外拍著杜野的肩膀:「節目精彩不容錯過。」
杜野輕柔一笑,他的朋友遠遠多於方君豪的朋友,方君豪今天的目的,他又豈會不知。只不過,這傢伙三兩個月總要爆發一次紅娘熱情,配合一下也無妨。
方君豪大嘴巴的聲音又傳來:「你娃又在淫笑。」
方君豪很羨慕杜野的笑,原本沒認識杜野前,他覺得武術就是力量。念大學認識了杜野,見識了他的笑,方君豪才知道,原來笑容的力量比武術的力量要大。
他也想練就那麼春風和煦,一見就令人心生好感的笑容。可惜,他是方君豪,不是杜野。杜野可以為了一個微笑一個眼神對著鏡子練習三年,方君豪卻只會為了打一架練三分鐘的不屑眼神。
遠處,三位女生唧唧喳喳的出來了,遠遠的還飄來幾個脆生生的笑。
方君豪很有惡搞精神的誇張的向三名女生大幅度的揮動雙手,還滿臉讓杜野覺得有趣的故作驚喜:「嗨,美女們,我在這裡。」
美女們走近了,方君豪垂涎著臉衝上前去,熱情而激動的握住其中一女的手:「太感動了,你們終於來了。我……我太感動了。」
「要死了,還不快去互相介紹一下!」這女孩瞪了他一眼,卻沒抽手,向身旁兩女介紹:「我男朋友,方君豪。不要理他,他就是這麼個死德性。」這女生的普通話與方君豪的川普有著天壤之別。
方君豪的女朋友叫劉紓,大方得體而精明能幹,與其他的大學情侶不一樣。他們是青梅竹馬的情侶,按方君豪私下的說法,當他在幼兒園的時候被劉紓強行索吻,所以才被迫失去了自由。不過,這話方君豪也只敢在私下說說。
另外兩名女生,一個叫劉佳,另一個則是叫雷淮。
杜野卻是微微一驚,雷淮赫然便是前幾天在小飯館與那挨揍男生在一起的女生。卻沒想到,劉紓居然與她相識,更驚訝這女生柔柔弱弱的樣子,卻有著一個如此威猛的名字。
見雷淮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他眼角掃過完全忘記了當日之事的方君豪,只詐做什麼都不記得了,對兩個女生笑笑:「我是杜野,杜野的杜,杜野的野,很高興認識你們。」
劉紓顯然不是打算把雷淮介紹給杜野做女朋友,自然拉了雷淮過去,給杜野和劉佳留出足夠的空間。
「不如給你講個笑話!」見劉佳不太好意思,想她多半是第一次,杜野含笑說:「你是大一新生吧,那你肯定不知道我們學校裡有個叫躲貓貓的社團,他們的社長到現在都還沒找到。」
劉佳愕然,半天才強按住笑意:「那麼古老的笑話!」
杜野可憐的扁嘴:「你笑了,證實不論多麼老的笑話,效果都存在。」
「你又怎麼知道我是大一新生?」劉佳妹妹顯得很驚奇,其實她並不算漂亮,只是這時卻有些可愛了。
杜野摸了摸鼻子,那麼明顯的事,他又怎會猜不到。他覺得很苦惱,對付女人,他一向不拿手。
「你猜猜我是大幾。」一個溫柔的聲音從前面飄來,雷淮停住步伐就在他們面前。
杜野看她一眼:「應該是大二。」
其實杜野猜得到,雷淮應該是大一的新生。那天雷淮與那男生熟悉,但又明顯不是情侶,顯然就是很早前就認識的。只是他不想與雷淮有任何關係,所以,不打算給她任何繼續開口的機會。
他料錯了,雷淮似乎執意要與他認識熟悉,面上浮現婉約的笑容:「你猜錯了,對了,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劉佳再度愕然,雷淮很漂亮很溫柔,這樣一個女生用這樣老套的方法在一個平凡的男生身上,這就像是陰和陽忽然掉轉了一樣。
「沒有,我想你是認錯人了。」杜野不想為自己找不痛快,立刻矢口否認:「我是大眾臉,很容易被認錯,習慣了。」
雷淮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昨晚在小飯館,你和方君豪難道不是在一起,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確信,你很有必要去醫院檢查一下眼睛了。」杜野大聲招呼前面的方君豪:「上週六晚上,你和誰在一起?」
方君豪回首想想,看看他大笑:「當然是跟我的紓紓在一起,難道跟你在一起,你個毛娃娃莫要想太多。」
杜野偏著腦袋看著雷淮,臉上寫滿了我同情你的眼睛這句話:「現在信了!」
雷淮鬱悶的吐了一口氣,她見過默契好的,卻沒見過默契好到這個地步的。杜野非要無恥的否認,她自然很難再逼他承認什麼。
方君豪很滿意自己的答覆,雖然他不知道杜野問這事的道理何在,可他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回答。和劉紓走了幾步,忽然想起什麼,臉色一變,回首望了雷淮一眼,急忙拉著劉紓快步向前低聲說:「我想起了,前晚我見過雷淮,她的朋友被我揍了一頓。」
劉紓稍稍吃了一驚,又見方君豪說:「紓紓,以後盡量不要同雷淮來往。」
劉紓聞言板起臉:「只可以你有朋友,我不可以有朋友嗎?我知道你想什麼,我要和雷淮做了朋友,你和她的朋友將來就很難再打架了。」一邊說著,鬼影擒拿手拿捏住方君豪的耳朵:「你當我不曉得你的鬼念頭,以後不許打架。」
劉紓個子不過一米六幾,拎住一米八的方君豪的耳朵,姿勢煞是有趣,這畫面馬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注視。
「疼……大街上,給我留點面子吧。」方君豪滿臉的痛苦,像是心臟被拎,低聲哀求:「不能打架,那我還不如去死了算球。」
前面的鬧劇,後面三人卻沒有察覺,只因三人現在頗為尷尬。
雷淮轉過幾個念頭,緩下情緒輕笑:「不管是不是見過,我們現在總是認識了,而且,我們是同一類人。」
同類?杜野笑了笑,卻隱藏著尖銳的諷刺。
那晚出手救那倒霉男生的顯然就是雷淮,雷淮顯然也看到或猜到救方君豪的是杜野。
吃了晚飯,瞧出大家興致寥寥的劉紓就沒有再安排節目,一路無話來到了學校裡。雷淮突然說:「你們先走,我想單獨和杜野走走。」
劉紓大吃一驚,心想雷淮難道看上杜野?
杜野沒意見,他也想知道雷淮到底是懷著什麼心思。
走了幾步,來到一處明顯不適合作為鴛鴦戀場的所在,雷淮眼中柔光一閃,探手為爪狀向杜野出手。
風聲獵獵。
杜野微微一驚,一記鐵板橋平仰而下,只覺爪風掠過面門,刺得皮膚生疼。忍不住暗讚一聲,好爪子。
雷淮動作敏捷之極,後招迭出,變爪為掌,平擊向杜野的胸膛。
或許是擔心被旁人見到,所以兩人的動作都極為小巧,並無大開大闔的招式。偏偏兩人動作極快,只得眨眼之間,便已交手數次。
杜野頓生惱怒,這雷淮好生煩人,低喝:「你很煩。」
看準雷淮的招式,探手而出,欺身上前,竟似要撞入雷淮的懷中。
雷淮吃了一驚,手上力量不由加重幾分,一爪平探而出,竟是隱隱牽動空氣撕裂聲,擊向杜野的小腹。
眼見將擊中杜野的小腹,雷淮慌忙收掉幾分力,生怕傷了人。卻在這一剎那,雷淮只覺探出的右手幾欲骨折,巨大的痛楚迅速蔓延到全身。
正所謂十指連心,這一痛,雷淮全身幾乎都軟了下來,被杜野紮實的撞入懷中,被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胸貼胸的場面,還有杜野的男人氣息撲面而來,雷淮立刻漲紅了臉,厲喝:「放開我。」
遠處一對情侶剛走過來,見著兩人的姿勢,頓時大吃一驚:「我操,他們太飢渴了。」
溫婉的女人香鑽進杜野鼻中,他卻恍若未察,死死的壓住雷淮柔軟的身體,聲音分明就是那萬載不化的冰山:「讓我來告訴你,要怎麼樣才會放開你。」
「不要煩我,永遠永遠不要再來煩我。」雷淮的扭曲與掙扎使得兩人的胸部摩擦越來越大,換做別的男人,身下壓著如此一位大美女,多半早已意亂情迷。偏生杜野卻是毫不為之所動,眼裡精光大盛,與平日裡的掩飾眼神截然不同:「我只是一個平凡而普通的大學生,畢業後要為找工作頭疼,要為找女朋友頭疼。」
掙扎了半天,那激烈的身體摩擦讓雷淮臉上的紅色始終未能消退,身體漸漸軟下來,盯著杜野的臉,有些惱恨。
「你們武林中人的事,與我無關,莫要牽扯到我。記住,莫要再來煩我。」
說完,杜野緩緩鬆開手,兩眼中的精光漸漸消散,彷彿方纔的爆發只是一個幻想,他現在仍舊是一個平凡而普通的大學生。
見杜野站起就走,那對情侶更驚:「我操,吃乾抹淨就走,太牛了。」
雷淮怔怔望著杜野那依舊普通的背影,低聲道:「只要你練武,終歸逃不開武林。」
杜野自然沒聽見雷淮的話,他像平常一樣腰板筆直,嘴裡吐出幾個字:
「龍鷹爪!」
很久以後,杜野才發現,從這一刻開始,自己就不可避免的要踏上他並不情願的路……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8 22:49:14
第三章 【好大好大的生日蛋糕】
世上有若干無師自通自學成才的天才,杜野從不覺得自己是那一類人。與那些天才相比,他頂多就是上了一次夜校罷了,夜校的水平還很值得磋商。
自然,杜野的武功不是像天才們一樣被靈感擊中,然後就有了天才想法,比如牛頓的蘋果。
杜野的師父劉言周看起來像是六十歲的老頭,滿臉皺褶都寫滿了歲月與滄桑,其實他的年紀還不到五十。若不是杜野顯得老成,只怕很容易被誤認為是祖孫。
劉言周不是武功大高手,同樣不是江湖大名人,更加不是武林大家族出身。就像杜野表現的平凡,劉言周也很平凡。與縱情江湖朝堂的青衣相比,劉言周平凡得像是隔壁那位賣茶葉蛋的老頭,平凡得沒人會認真瞧他一眼。
劉言周和杜野自然哪個門派都不是,按照慣例說法,他們只是江湖中的一散人罷了。偏偏,杜野亦不知青衣屬於什麼派別,所以,他私心想自己到底只是小散戶。
他們的祖師爺百年前是搞專門劫富濟貧,貧的那位,當然就是自己了。說白了,祖師爺就是賊。據說一時心血來潮(杜野插嘴:「祖師爺莫非是女子?」)收了個徒弟繼續富自己的偉大事業,然後這一脈就很有歷史的單傳了下來。接下來的徒子徒孫們也沒忘了繼承祖師的事業,繼續為賊為盜。
不過,正是江湖人江湖事,難料得很。十來年前,劉言周失去兩隻手指,甚感江湖難混的他乾脆平靜下來做一個平頭百姓。靜下來就想到了這一脈的流傳,也不忍失傳,恰好見到年幼的杜野用食指與中指夾破核桃。於是,趁著武俠風風靡全國,成功誘騙。
劉言周現在就在杜野面前,杜野有些驚訝的看著師父:「你再說一次,我要確信自己耳朵沒問題。」
「死小子!」劉言周很開心,他沒老婆沒孩子的,這些年來早把杜野當了兒子看待。能見著他,自然很高興:「我要走了。」
「去哪裡?」杜野不明白,難道這些年來的安定生活還沒消磨他的雄心,難道真要率領地球人攻打火星人才滿意?
劉言周老臉微紅,和這徒弟隨便慣了,此刻也直言不諱:「十來年了,我會的不會的,知道的不知道的都教給你了。江湖想必也忘了我,是時候離開,去尋找另一種生活了。」
杜野有些明白,低聲喃喃自語:「老樹還發新芽了,打算幫我找個什麼樣的師母?漂亮的還是溫柔的,要不找個有錢的吧。」
「死小子……」劉言周笑罵,隨即感慨:「走走看吧,我都幾十歲的老光棍了,只要談得投契就行。平常有個人能陪我說說話聊聊天,陪我一起走到最後,那就是最好的伴侶了。」
杜野默然,儘管他曾後悔跟劉言周學武功,把他牽連到武林這個世界。但師父對他的用心與父子般的感情,他又怎會沒有感覺。
沉默半晌,他卻突然抬頭笑了笑:「打算什麼時候走?這些年你花了不少錢幫我練功,你還有錢嗎?」
「雜貨鋪處理了,總有一些錢的。」劉言周長長的歎了口氣:「等一下就走。」
身懷武功很厲害嗎?其實一點都不厲害。再怎樣練武,都是要吃飯的。自古有雲,窮不習武,富不讀書,不是沒有道理。
現代社會了,就是習得一身武藝,那便又如何。
劉言周就親眼見到師父因為盜竊而被審判,被槍斃。他也就只能守著一間小雜貨鋪做點小買賣餬口罷了。
杜野點點頭:「把你的賬號給我,有錢我會打給你的。你就莫要再去撈老本行了,我能賺錢。」
劉言周沒有矯情,欣慰的點頭答應徒弟。他知道杜野真實感情很少流露言表,即便這句話的意思是養他下半輩子,也沒有在面上流露一絲一毫的情感。但他知道,杜野的面具下藏著什麼,所以他不拒絕。
他甚至還記得當年第一次見到杜野的時候,杜野正和別的孩子打賭,然後他只用兩根手指就把核桃捏碎,從而贏得打賭中的戰利品——一個小小的不值錢的水槍。
以前杜野活潑頑皮,現在的杜野卻深沉老練,全看不出有相似的痕跡。
這人,總是這樣變的,變呀變的,突然有一天別人已經不再熟悉不再認識自己,也許有一天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
沉默了片刻,劉言周揮去離別的傷感與回憶的惆悵:「你的病?」
「沒事!」杜野微笑看著師父:「暫時還死不了。一套好的適合的內功心法,一個出色的武林醫生,一套鎮魂針,我記得。」
劉言周又歎氣,人老了,總是喜歡歎氣,可能因為遺憾的事太多了:「祖師爺是賊,長於輕功和手上功夫,內功就太差了。要不是如此,你又怎會走火入魔。」
幾年前,杜野走火入魔,劉言周偏偏又不在場。雖是幸運的沒有丟了小命,可是卻也留下了致命的後遺症——每一天,杜野的經脈都在萎縮,每運行一次內功,經脈更是加速萎縮。
好在,這對正常生活沒有多少影響。而對武功的影響,雖是巨大的,卻也沒被杜野放在心上。只不過是走火入魔罷了,練武的誰沒有試過,充其量自己要稍微嚴重一點罷了。橫豎,也死不了,所以,杜野看得很開。
塞翁失馬,也正因為如此,在高中成績不太好的他,才有機會集中精力衝刺,最後幸運的考上大學。
杜野不想師父為自己的病而傷感,趁機提起雷淮之事:「她的武功很像鷹爪門的龍鷹爪,詭變奇巧,可中間她還出過一拳,那一拳我到現在還記得,非常威猛霸道,不像女孩子的招。」
劉言周是老江湖,見識自然廣了許多,搖頭:「你看錯了,鷹爪門的龍鷹爪向來堂堂正正,以剛硬取勝。那女孩用的恐怕是癸鷹爪……」說到這,他的語氣頓了頓,迷惑不解:「她姓雷,那一拳……莫非是雷動九天?只是又怎麼會鷹爪門的功夫。」
他正色看著杜野:「最好莫要去招惹那女孩,不論是北京雷家還是鷹爪門,都是我們惹不起的。
杜野苦笑,何嘗是他去招惹。現在也只盼雷淮不是北京雷家或鷹爪門的人,不然這事怕是有些棘手。
他以前自然沒見過雷家或鷹爪門的人,劉言周卻說過。1944年,地下黨刺殺當時華北方面軍特務部部長陸軍中將大橋熊雄,正是雷家高手一招擊斃當時菊劍流大頭領靜生次郎,才獲得了最終的成功。而靜生次郎當年更號稱日本華北軍第一高手。
「總之,小心無大錯!」劉言周深深歎了口氣,看著杜野:「其實我不憂心你,當年的小毛孩如今也成熟老練了。只是現在你太深沉了,卻是再也見不著當年那個要我拿大大泡泡糖來騙你練馬步的孩子了。」
「你現在這樣,有了城府識了心機,那是好的,卻莫要走得太偏了!」
「這也好……」劉言周鬆了口氣:「成熟了,就得為自己負責,我也省卻了這一番力。人總是要成長的,要飛翔的。算了,不說了,這些你也都知道的。」
「你堅持原則本是好事,只是人家若欺到頭上,你也莫要太為難自己,原則是自己的,該破,就破。」劉言周說了不說,卻還像八十老太一樣吁吁叨叨的交代:「你的病決定你很難與人爭執,可一旦爭執起來,也莫要留手。你也知道自己的病是經不起纏鬥的,要是出了問題,敵人可不會留手。」
杜野默默傾聽,不言不語,將這些良言謹記於心。同時,又忍不住想起了青衣的那句話:善謀者多疑,善斷者莽撞。
「我這一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來……」劉言周陷入思緒中,又是一聲長歎:「只盼你莫要怨我當年教你武功,把你帶到這個圈子。你願也好,不願也好,練了武,就必定要牽扯到江湖事,莫再抱著以前那番你不惹人人不惹你的想法。」
「我明白!」杜野點頭輕笑。
他明白,當然明白。有人,就有江湖,這句話並不是看起很酷。只不過,理智上他明白,感情上還需要一些時間裡消除不甘願的情緒。
「說了很多……」劉言周恍惚了一下,自嘲一笑:「看來是真的老了,那麼嘮叨。我走了,我知道你不喜歡送人,莫要送我,免得我難過,你難受。」
「嗯!」杜野目不轉睛的看著劉言周站起來,然後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包間,留下一個殘留在虹膜上的身影。
他自然記得,那年他七歲,為了讓他每天早晨準時起床,師父送了他一個特大號的鬧鐘,鈴聲爆發就像地震,讓人不醒也得醒。
那是他七歲生日的前一天,他開始討厭那個大鬧鐘,討厭練馬步,討厭師父。然後那一天下午,他繼續在師父那裡泡澡。
那桶裡有很多的藥材,他很不喜歡那個味道。這樣的澡,他一連泡了三年,起初一年是一次換一次藥,第三年則成了五次換一次藥,味道越來越淡,習慣了那味道的他能感覺到。很久以後,他知道了那些藥材的價值,足以讓一個有很多儲蓄還有兩套房子的人失去儲蓄,最後只能睡在雜貨鋪。
他當然記得那一天,他覺得自己被騙了,腿酸得要命,他不想再蹲什麼爛馬步。那時臉上還沒有皺紋的師父笑嘻嘻的拿出大大泡泡糖晃了晃,然後他著了道了。那是他一生中很努力,也許是最努力的一天,甚至連日後的高考衝刺也遠遠不及。而努力的目標,則是泡泡糖。
他記得的不止這些,還記得同樣是那一天,他的生日的前一天,師父像變魔術一樣從身後拿出了一個蛋糕。好大好大的蛋糕,也許放在今天他一頓就能吃掉,可在那時,在他們那個還沒有生日蛋糕賣的小城市,那是獨一無二的生日大蛋糕,又甜又香。
那個好大好大的蛋糕,直到今天,他也沒有吃完,這輩子也吃不完。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8 22:49:38
第四章 【擋不住的胸】
「我要報仇!」
雷淮聽得出電話裡的聲音有多麼的堅決,或者怨憤也不差。但她很驚訝:「你要報仇?找誰報仇?」其實她想問,難道你家人出事了,不然何必滿腔憤怒。
電話那頭的人沒想到她忘了一件事,立刻用最富有怒火最適合演復仇者的態度表示:「那天晚上我們在小飯館……」他似乎也不想提起那個羞辱的夜晚。
「哦……」雷淮不自覺的拖長了聲音,想起了杜野,然後才想起杜野那天坐著狼吞虎嚥的畫面,才因此想到方君豪。連她自己也覺得這個程序有些bug,按說她應當是首先想起方君豪,才會聯想到杜野:「你想怎麼報仇。」
雷淮是個溫柔的女孩,莫見她那晚偷襲杜野,其實只要杜野不動,她自然不會傷到杜野。只是杜野也沒料到那麼溫柔的女孩子,居然會如此果斷的試探他。
雷淮和打電話的人其實不太熟悉,這點杜野倒沒猜對。如果換了另一個女孩,就肯定是另一個回答,比如:「你有毛病!」又或者很無所謂:「那你就去報呀。」再不然是:「你去死。」
但她不會那麼做,雖然她的確認為打電話的人去找方君豪報仇,確實是送死。
「我哥三天後會來長海市,他會把那小子打成肉泥。」
雷淮開始煩惱了,每個人的煩惱都不少,就像杜野現在就很煩惱的在食堂看著豆泥裡那團顏色詭異的肉泥,開始懷疑那團肉泥原本到底是什麼品種。
雷淮的煩惱是被那通電話勾起的,打電話的,也就是挨揍的倒霉孩子叫譚緬華,也就是彈棉花。彈棉花姓譚,那他家理所當然就姓譚。
她恰好知道有個孝感譚家,自然不是什麼北京雷家之類的大家族。孝感譚家號稱鐵線無雙,自然是流傳甚廣的外門功夫鐵線拳。
譚家自稱他們家的鐵線拳曾經一拳打死一隻虎,雖然雷淮不明白珍惜動物保護組織為什麼沒去找他們麻煩。卻正好知道,譚家練的鐵線拳,多半只能打傷一隻貓。
漫說杜野插手,便是不插手,他們多半也打不過方君豪。
更煩惱的是,她剛好又知道,譚家與北京雷家有些生意上的來往,吃了虧多半要向雷家求助。剛好北京雷家在長海沒什麼好手,剛好她又在這裡唸書。
算來算去,她得出一個結論,如果彈棉花的非要報仇,她多半得出面。她一出面,杜野多半也會替朋友出頭。最要命的是,她一想起杜野,就想起那晚的貼身,一想起貼身,就尷尬得要命。
不過,就算尷尬得要命,她也得接電話,因為來電顯示上面提示的是爸爸二字。
所以,雷淮只好接了電話,只聽了幾句話,臉色就變了:「我馬上去辦。」
她匆匆忙忙的飛奔出了學校,招手上了一輛的士,說了個地址,就飛一般的離去了。
長海是一個很大的城市,也很繁華。通常這樣的城市都會有一個共同的特徵——城市越大越繁華,貧民區就越大越窮。
雷淮來到貧民區,立刻就看了看自己剛接收到的照片,然後小心而謹慎的向目標前進。
那是一幢距離拆遷大概不遠的破舊的住宅樓,雷淮一上樓就立刻感覺到自己與大樓格格不入。情急之下,也顧不得那麼多,來到五樓,她更加的小心。
這幢樓大概真的要拆遷了,很多戶人家都已經搬走,剩下稀稀落落的人家,還有晾得到處都是床單和衣服。
雷淮步伐輕盈,看見前面一根繩子上晾著還在滴水的尿片下,幾乎把整個過道都給攔住。她眉頭輕皺,極力避免被水滴到,剛穿過尿片,就見著面前站著一個中年男人。
是他!雷淮幾乎不敢相信,目標竟然就這樣出現在自己眼前。忍不住提起手,望向手機上那張照片。
是同一個人!
雷淮駭然,腳尖點地,身子倒飛,哪裡還顧得先前避之不及的尿布纏在她身上。
這中年男人也是腳尖一點,彈射向她,一拳揮去,雷淮又哪裡是對手,悶哼一聲,竟被震出六七米,撞在過道牆上。
跑是跑不過了,打也打不過,難道投降?
雷淮嘔出一口鮮紅的血,臉色蒼白,白皙的手握成拳頭,不退反進,雷家拳法在她手上施展開來,竟也威勢赫赫,每一拳擊出就造成空氣連鎖反映,爆出如悶雷一般的爆裂聲。
中年男人眼睛一亮,大笑:「好,原來是雷動九天,看你幾招又如何!」
兩人戰做一團,只是這雷動九天確不適合女人練,又在受傷之下,雷淮每一招發出,臉上那不正常的紅潤就多一分。
眼見雷淮的臉都快漲紅似血,中年男子失望的搖頭右手虛探,一股氣勁竟將雷淮的招化去:「小姑娘,你們雷家的雷動九天不適合女子,你現在受了傷,再使幾招,怕是要留下後遺症了。雷家無人啊,連小女孩都派來了。」
「你胡說!」雷淮臉上紅得像血一樣鮮艷奪目,有種迴光返照的明艷動人:「接我一招強雷破天!」
雷淮飛身而起,雙臂揮下,竟爆發出完全不屬於她這個程度的強大氣勁。
中年男子面色凝重,嘴上不停:「小姑娘要拚命了,那可不成,我來幫你一把。」
先前只用過一隻手的他雙手齊發,低喝:「給我破!」眨眼間已欺身上前,一掌擊中雷淮的脖子。
雷淮這一招只發出一半,就覺得脖子一痛,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雷淮醒來,只覺書上寫的悠悠醒轉的悠悠二字實在太恰到好處了,她的腦袋現在就悠得要命。
清醒了一下,她才發現眼下的狀況,自己被點了穴道,丟在一張又臭又破的床上。雷淮心中一緊,慌忙察看自己的衣服似乎沒被動過,身體也沒什麼異狀,才發自內心的鬆了一口氣。
怎麼辦?等穴道自己解開咯。雷淮那麼對自己說。那中年男子留了幾分餘地,沒點住她雙手的穴道,多少還能動彈。
可是老天爺似乎存心戲弄他,一群人的腳步聲響起,說話的聲音也飄了進來,猥褻得要命:「大哥,這妞等會能不能讓兄弟們也爽爽。」
「我滿足你們的願望!」這個大哥大概覺得自己是阿拉丁神燈,就算偶爾失靈,也應該偶爾滿足一下弟兄們的願望,滿是得意的答應了。
雷淮起初還以為對方說的是自己,卻沒見著那些流氓壞蛋,才想到一定是有另一個女人。她頓時急了,這樣的小流氓,平時裡來再多她也毫不畏懼,可現在她被禁制住,又該如何救人。
找人幫忙!她摸了摸,居然發現手機就在手邊,看來那中年男子留的餘地還很大呢。
咬著紅潤的嘴唇想了想,第一念頭想到的竟然是杜野,她嚇了一跳。想想杜野和自己一樣都是練武的,難怪自己會想到他。
「劉紓,這……麼有挑戰性的事情,你本該去找方君豪的,你看我的身板。」
劉紓兩眼閃耀出星星,看著杜野的身體:「哇,杜野,沒想到你的身材居然那麼好,比健美先生還要健美,比施瓦辛格還要施瓦。」
「呃……」杜野眼前全是金星,就算想他去幫忙,也不需要脫離現實的吹捧呀。劉紓的性格他知道,是你不答應,她就變成法子讓你答應的人。所以,他很果斷的一揮手:「卡,在哪,走。」
「等等!」劉紓拿出電話,看了看短信,大驚失色,衝著走上前的杜野大叫一聲:「且慢……」
「劉紓,你剛才不是被古代人穿越附身了吧?」杜野錯愕的回首。
只見劉紓手忙腳亂的衝上前:「雷淮來信,她有危險,請你去救她。」
危險?救她?杜野滿嘴的怪味,前幾天他們還戰了一場呢。見劉紓慌亂著急,他歎氣想,就當幫劉紓:「她在哪!」
「華南老街,廢話少說,拿著,快去!」劉紓果斷的把手機往他手上一塞,再推他向前幾步。
難怪劉紓是學生會副主席!在肚子裡感慨了一句,杜野飛一樣衝出去老遠:「我弄車,你報銷!」
劉紓定下心來,卻是忍不住胡思亂想:「雷淮有危險,為什麼要杜野去救,難道他們……暗渡陳倉?」
三十六計之暗渡陳倉,杜野是知道的,不過,他沒想過跟雷淮有任何三十六計上的關聯。
效仿警匪片弄了輛自行車,扔下一句話:「借用,去學生會找劉紓拿。」
杜野對長海的地形頗為瞭解,這是長期被方君豪拉去做逛街陪殺者的唯一好處。所以,騎著自行車穿街走巷,竟然還比的士的速度快了很多。
來到這幢大樓,杜野又是一陣迷惑,雷淮這樣的天之嬌女來這種貧民區?不像是私會情郎呀。
徑直殺到五樓,悄然潛行過去,聽到聲音立刻停下來,傾聽了半天,頓時愕然不止。
「大哥,這兩妞怎麼分配?」聽手下的意思已經有點不滿了,多半不太想都喝大哥剩下的躺。
大哥也很為難,要說《天下無賊》有教育意義啊,一旦這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可現在要不做出令人滿意的決定,這人心散得合情合理。
想了想,大哥還沒有在兄弟和女人,手足和衣服之間做出決定。已經聽明白的杜野放下心,他還以為雷淮打算伏擊他呢。
一腳把破爛門踹開,杜野走進去:「這兩妞,我全要了。」
「是你!」大哥一見著杜野,就像老鼠見到貓,就像男人正打算欲仙欲死的時候發現自己將被人家在身上欲仙欲死,化做一陣清風,呼的一下消失,還很有義氣的留下一句話給弟兄們:「快閃!」
剩下一個摸不著腦袋的杜野想了想,搖搖頭,看向兩個並排著躺在一起的女人。
一個昏迷的女人穿著ol職業套裝,只是上衣卻被打開了,胸罩都擋不住的胸部露出小半飽滿的雪白。
另一個自然就是雷淮,她運氣比較好,這群流氓還在研究如何分配戰利品的時候,杜野就來了。所以,昏迷的她大概一根頭髮都沒掉。
杜野啞然失笑,習武之人居然落到這下場,可算悲哀。
救醒了兩妞,職業套裝女醒來覺得胸前涼颼颼的,還尖叫了一聲。
雷淮低著頭半晌,她突然發現自己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杜野了。有了上次的尷尬,這次又是他救了自己,不然……
想著雷淮就後怕不已,其實若不是聽到這群流氓打算對職業套裝女下手,她也不會故意把流氓們引過來。不引過來,那些流氓未必就能察覺到她的存在。
尷尬一會,想著此事終要面對,勇敢的抬起頭,看著杜野的眼睛:「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就……」
杜野面容間藏著淡淡的諷刺,幾天前的突然襲擊,他還沒忘呢,凝視著雷淮:「我不需要謝謝,只要你告訴我,你為什麼在這裡?莫要告訴我,是幾個小流氓制住你。」
雷淮明白杜野的問題,卻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思索了一下,在稍稍避開杜野的眼神直視:「等一下再談。」
杜野面上表情似笑非笑,瞟了職業套裝女一眼:「也罷,就等等。」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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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28 22:49:59
第五章 【回風秘籍】
「要是抓住那群流氓,我就可以踢幾腳了。」
職業套裝女恨然收拾妥當,走下樓時越想越氣憤,腳都有點癢癢的,遞了張名片給杜野和雷淮:「謝謝你們,這是我名片,希望將來可以幫得上你。」
杜野掃了一眼她的高跟鞋,心想莫說踢幾腳,便是踩幾腳,那些流氓多半都只剩下半條命了。他坦然接過名片:「如果有需要的話……」
職業套裝女走了,剩下杜野與雷淮散心一般的漫步街頭。雷淮走在前頭兩步,身形一頓,等杜野上來並肩而行。
杜野眉頭一皺,動作極為細微,不為人所察覺的拉開了與雷淮的距離,中間正好可以容納一個人:「現在可以說了。」
「等等,進去喝點東西。」雷淮拉開一道門,進了這間清雅的茶館裡。茶館裡客人很少,清靜自在,倒有些意境。
杜野的目光飛速在周圍掃了一下,才滿臉自然的一道進去。尋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要了壺鐵觀音,然後,雷淮拿著手機把玩,又不知當從何說起。頓了頓,才決定從頭講,當做還人情:「有沒有聽過蒼頭山?」
蒼頭山是什麼東西?杜野微感詫異,他遠離江湖很久了,自然不知這幾年裡江湖上的大事。其實,他甚至還談不上真正涉足過江湖,只在高中時勉強算踏了一腳罷了。
「蒼頭山是一座山。」雷淮覺得自己說了句廢話,想了想才繼續說:「在蒼頭山,發生了一件事,所以現在武林中大概無人不知此事。這件事本來就不是什麼秘密。」
「大約二十天前,流傳著一個小道消息,蒼頭山有寶。」雷淮輕撩耳邊的髮絲,入神道:「你該知道,雖是小道消息,但依然有人去求證了一番。」
杜野微微頜首,所謂有寶,當是指武功秘籍之流吧。至於神兵利器,在這時代,反而未必受到追捧,畢竟時代不一樣了。只要有錢,在現在什麼時候兵器造不成?
「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並不清楚。但是,大概半月前,大家都得到了確切的消息,的確有寶,而且,已經被人得到了。」雷淮凝神想想:「據說,那回風秘籍是兩百年前的前輩留下的。所以,很多人都在尋。」
杜野再次理解了,很容易理解,最近百年來中華大地屢遭劫難,秘籍遺失的情況是極為嚴重的。兩百年前的二流秘籍,放在今天,很可能便是一流的。
不過,當杜野聽到回風秘籍四字,眼簾微微下垂,心中早已掀起了滔天波浪。
正如前文所提及,傳承不易。而杜野這一路,走的是野路子,雖是一脈相傳,卻也幸運的從未中斷過。正是因此,所以,很多歷史上的江湖秘聞,他都從師傅那裡得知了。
回風秘籍是與杜野的祖師爺一代的蒼山道人的武功秘籍,蒼山道人的武功極為出眾。但是,據說當年在江湖上蒼山道人真正的頭名並非來自其武功,而是來自其醫術。
而在蒼山道人的醫術中,正好有一套針灸之法。當年,祖師爺便曾受傷,尋到蒼山道人救治,見到了那一套針法,更加見到了那一整套的針——正是杜野要尋的鎮魂針。
不過,亦正是祖師爺當年見了寶物莫名心動,進而一度試圖偷走。可惜,論武功,她卻遠不及蒼山道人。在那之後,她沒臉皮再見蒼山,乾脆一氣之下自家學了點醫術,免得將來蒼山不給自己治。亦是因此,所以杜野這一脈多少還是會一點醫術。
雖是為了鎮魂針而掀起內心波浪,杜野表面上卻是微笑不語,繼續聽到雷淮說:「傳言,秘籍已被破山刀向粲奪走。此後各人八仙過海,各施本事。在這半個月裡,找到項粲數次,卻總被他溜走。直到今天……」
破山刀……杜野微微歎了口氣,劉言周提過此人。綽號貌似極為俗氣老土,其實項粲此人掌法極為出色,一雙肉掌施展開,威力不下任何兵器,足以開山裂石。
聽完雷淮的敘述,杜野淡定道:「你是雷家的,還是鷹爪門的?為什麼不讓他們去救你。」
雷淮笑了笑:「我是雷家的,但又是鷹爪門的。至於為什麼不找他們救我,因為在長海都沒有什麼好手,我是來唸書的,自然不知道如何聯絡其他人。」
「我明白了!」杜野若有所思,突然站起來:「我有事先走一步!」
「還有!」杜野驀然回首:「以後有事沒事,最好不要找我。」
目送杜野遠去,雷淮歎了口氣,怎會有這樣的人。
然,杜野不是為了別的,而是為了鎮魂針,當然,順便不用付錢,那感覺亦是很爽的。
躊躇片刻,他回到了華南老街,再一次來到這幢危樓。想了想雷淮的話,他皺眉不已,只有一間間尋過去了。
破山刀在此藏匿亦不失為一個好方法,總比堂而皇之的住酒店要隱蔽一些。不過,正是因此,杜野堅信,此地必然留下一定線索。
平時杜野不在乎自己的內傷,這是真的。但是,那絕不表示有機會治療的情況下,他就放任機會溜走。
一間一間的搜索過去,天色漸漸黯淡下來。杜野依然不緊不慢,來到流氓曾呆過的房間的隔壁,他小心翼翼的走進去。
房間裡,有一塊顯得很乾淨的地方,明顯是被清理過。雖然只有一平米左右的面積,但是,很明顯,這裡就是破山刀所呆過的地方。
繞著這一平米的所在走了兩圈,觀察一下腳印,他無奈的發現,破山刀耐性不錯,似乎只在這裡打坐,並沒有因為困乏而到處走幾步。
失望的走出房門,杜野微微歎了口氣,難道鎮魂針又沒希望了。驀然的,他想起什麼,回身走過去,蹲下來,細緻的觀察著……
在一平米外,有一塊不大的所在,塵土似乎比起旁邊要薄了一層,若非杜野觀察力好,多半轉身就錯過了。如果他沒料錯,破山刀想必在這塊所在寫過字。
不過,寫的到底是什麼呢?杜野揪著下巴的鬍鬚默默想,若是用硬物寫,地面很可能會留下痕跡。若不是用硬物寫,那就……
碰一碰運氣……杜野覺得自己的運氣一向都不是最壞的,所以當下便立刻從邊緣處,慢慢的吹開塵土。
地面上出現了淡得幾乎人眼所無法察覺到的淺印,杜野大受鼓舞,再將其他的塵土吹開——他沒注意到,飛揚的塵土早把他弄得跟垃圾一樣的顏色。
「十面埋伏?大隱於市?」
一行極為簡單的字出現在杜野眼中,細細琢磨了一下,頓時恍然大悟。
正如雷淮所說,雷家既然都展開了追索,其他人又怎會願意錯過。如此一來,可以想像,十面埋伏對破山刀,未必是一種恐嚇。
讀懂了這一句,後一句就太好理解了。杜野微笑著,將淡淡的字跡狠狠抹去,望著窗外其他幾幢待拆除的舊樓,面上浮現一縷淡淡的微笑:「有意思,我想,我知道你在哪裡了。」
不過,杜野很快就意識到,即便自己猜到了,亦定然不是破山刀的對手。想著,不禁有些氣悶,要是當初青衣肯直接傳授自己,或許會好一些吧,何必玩那麼多的花樣。
只是,他卻是不知。青衣的武功,卻不是尋常人便能學的,以他當前的修為,只怕練一練就得吐血。想到青衣,又忍不住想到:青衣到底把他的武功秘籍藏在哪?為什麼是只要他杜野修為到了,才會得知?
亦不知回風秘籍的內功如何,若是真的很出色,再加上鎮魂針,那自己就有機會一次湊夠兩件最難得到的治療品。反倒是武林醫生,那大概算是最容易尋到的。
走在街頭,杜野揪著鬍鬚笑了:「看來,還需要一些準備工夫啊。」
破山刀項粲,此刻正在一幢待拆舊樓中,盤膝而坐,他運轉了幾周天的心法後,突然覺得心神不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下午時,在那幢房子裡出現的那個年輕人。
今天下午時,項粲便察覺到那年輕人了,見他在那房間轉悠了半天。現在想來,項粲隱約感到幾分不安。
自從得到回風秘籍以來,項粲就不止一次想過把這東西隨便送人算了,反正自己的武功也不差,又何必再去學別的。而這秘籍,半個月裡,就為他找了無數麻煩,只要是人,都覺得這玩意太過棘手。
不過,很不容易才得到的秘籍,若是就這樣雙手奉送,他又覺得放不下。別的不說,這秘籍就是拿出去拍賣,少不了也得拍出一個讓人滿意的價格。
項粲亦不是什麼有錢人,能把秘籍賣出好價錢,或許,對他的價值還顯得更大一些。畢竟,在這年月,有錢,才有好的兵器,才有足夠的藥材和時間來練武。
早知道,中午就告訴那雷家的丫頭,讓他們花錢買,那多好。項粲此刻要再後悔,卻也來不及了。況且,想到這些日子裡被人追得如同喪家犬一般,他心頭就有無名火起。
夜深了,甚至靜得有些可怕。項粲總覺得,在這黑暗中,似乎正有什麼等待著自己。
突然間,窗口躍入一條淡淡的黑影,聲音嘶啞:「把秘籍交出來,我就饒你一命。」
項粲震驚不已,這人到了窗口處,他才察覺,來人的武功有多強,那簡直完全可以想像得出了。他凝神提氣,冷冷道:「你要是現在就滾,我也饒你一命。」
「那就不必多說。」黑衣人揮掌劈出。
項粲一見,幾乎呆住。不是因為黑衣人有多強,而是實在太弱了。毫不誇張的說一句,這一掌即便劈中他,他多半也只是晃幾步就能無事了。
心中迷惑,項粲手上卻是絲毫不停,砰的一掌迎了過去。眼見兩人手掌即將相接之時,項粲手腕一抖,竟是一把拿住黑衣人的手……
砰的一聲悶響。項粲生怕中計,當場便將黑衣人摔開,啪的一下砸在牆壁上,結實的牆壁立刻出現了裂紋。黑衣人張口便噴出大口鮮血,項粲心神大定,冷冷道:「這點本領還想奪寶,滾!」
豈料這黑衣人卻是極為堅韌,絲毫不為之所動:「總比你這縮頭烏龜來得好。」
黑衣人言語中不斷刺激羞辱項粲,項粲縱覺得自己脾氣不錯,此刻亦是勃然大怒。只是此黑衣人武功卻極差,只不過三兩下,便被項粲給擒住:「你再罵一句試試。」
「罵你又如何,烏龜王八蛋……」黑衣人脾氣果真倔強得要命,張嘴便是一頓亂罵。
「好!是你自尋死路!」項粲眼睛泛出凶光,一掌拍向黑衣人天靈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8 22:50:18
第六章 【陷阱】
卻在這剎那,黑衣人左手湧現一股巨力,竟將項粲抓著他的手拍開。項粲反應極快,翻手便是一掌,黑衣人哇的張嘴噴出一口滾燙的鮮血,身形絲毫沒有停滯,向樓下急墜不止。
項粲冷笑,跳出大樓,疾追而去。
這一切不過是眨眼的工夫,眼見項粲將要追到黑衣人,忽然間,只見這黑衣人竟然憑空穩住身形,反彈而上。
項粲驚駭不已,若有一手如此功夫,多半已是頂尖高手了。頂尖高手又怎會被他打得吐血?
正驚駭中,再要反應,已是來之不及。只覺得渾身一軟,竟沒有繼續跌下去,而是摔到了一個網中。項粲猛的想起最初的不安情緒:「不好!」
此刻再叫不好,亦是來不及了。卻見那黑衣人反彈上去之後,卻猶如凌波真人一般飛到另一幢大樓。亦不知是在什麼地方拉了一把,身形猶如流星般急墜。
網一緊,項粲立刻便察覺到了,心中惱恨不已,當下手腕一翻,肉掌竟如刀刃一般鋒利無比,將網給割開。他此刻既是想通黑衣人武功不高的事實,又險些被抓住,心頭怒火湧現,抓住網,果然立刻被拽到了對面的大樓。
黑衣人似完全沒想到項粲竟破了自己的陷阱,目光中充滿了驚駭意味,項粲逼上前一步,他便退開一步。
慢慢的,已是走廊的邊緣,他已是退無可退了。
項粲眼中閃著凶光,一步一步的進逼:「這次,我看你還能逃到哪裡去?」
「我為什麼要逃?」黑衣人的目光中閃過一縷狡黠,縱身而起,左掌兜頭兜腦的揮下來。
「哼!」項粲冷笑,拼內力,你還不是我的對手呢。當下亦是毫不猶豫,立刻探手迎上!
一股巨力湧來,項粲驚駭萬分:「這不是內力……」
一聲悶響過後,項粲胸中難受之極,那黑衣人亦是殊不好過,砰的一下砸在天花板上,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然……這一掌力量之威猛,實為外人所難以想像。項粲一觸及,便立刻醒悟過來:「這不是內力……」
這句話剛剛說出口,他所站的地面轟然一震,竟是塌了下去。饒是項粲反應極快,亦幾乎陷落其中,閃電般疾點躍向後……
可就在這時,黑衣人再一次動了,從天花板邊緣扯出一根繩索,猛的一拽。
這本是舊樓,蓋樓的幾乎都是預制水泥板,樓上走廊的預制板隨著這一拽,轟隆隆猶如巨石般一大片都墜落而下。
莫說項粲此刻的內力已是難以為繼,便是可以,放眼望去這整齊劃一,一起墜下的預制板籠罩了極大一片範圍,憑他的輕功,多半也是逃不掉的。
項粲又驚又怒,全然沒想到,如此一個武功低下的傢伙,竟然設計了那麼多的陷阱來坑害於他。飛快在心中計算出自己逃不掉,還不如乾脆一點,駐留地面,穩住身形,深吸一口長氣,胸膛頓時高漲,雙掌迎向帶下來無數沙塵的預制板。
他抬掌相迎,必定要抬頭,這一抬頭,沙石立刻掉進眼裡。
轟然一聲沉響,極沉極重的預制板被擊破,只是……
只是項粲所踩踏之地,又是轟的一聲沉悶之聲,竟是又塌陷下去。
這一次,項粲已是無力再逃,身不由己的掉進了窟窿裡。他悔恨萬分,早知道就不要追這黑衣人了。現在,他終於知道黑衣人為什麼要激怒他,為什麼敢以不高的武功來抓他了。
如果他沒料錯,窟窿下面定然還有陷阱。
黑衣人早在下面一層樓的走廊裡等待了,見半截身子落下窟窿,他詭異一笑,縱身從第一個窟窿中鑽上樓。
項粲連續幾次未調息的情況下便提氣,此刻自然難以為繼,剛掉落下去。腰部頓覺一緊,勒得他極為難受,身不由己的被牽扯著移向第一個窟窿。
當黑衣人從第二個窟窿跳下來的時候,項粲已是半空懸掛在第一個窟窿下面。
幾乎在這瞬間,項粲便一掌斬向這條困住自己的細索。嗡的一聲輕顫,這鋒利勝過刀刃的破山掌,到底只是肉做的。這一斬下去,項粲便立刻感到了巨大的痛楚,這繩索竟是極為堅韌,直接切進肉中,勒住骨頭。
項粲性子亦是堅強,這痛楚足叫任何普通人躺下痛哭狂呼,他卻只是倒抽一口涼氣,額頭汗珠不斷滾下。
黑衣人的眼神中似乎帶著一點笑意:「奉勸一句,你最好不要嘗試弄斷繩子,吃虧的只會是你自己。」
項粲默然不語,他從未想過,自己竟然被武功那麼低的人抓住。這繩子的威力,他已嘗過,知道自己是掙不掉了,當下便望著黑衣人冷冷:「你好,你很好,想不到我項粲居然栽在你手上,哼!」
項粲有種悲慼感覺,自己居然有被吊的時候,而且還是一個武功極低的小菜鳥,這大概是畢生都洗刷不掉的恥辱。如果將來有機會,他一定報仇。但是,對方會給他機會嗎?
項粲動不得,黑衣人倒亦不敢過去。畢竟項粲的手可沒被綁,黑衣人笑笑:「我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你願答,就答。不願,那就罷了。」
「你以為我還有選擇的餘地?」項粲冷冷的答,心中在不住琢磨著有什麼方法可以斷繩子,或者脫困。
「你在想怎樣脫困!」黑衣人微微搖頭:「勸你最好不要想了,你可以試試把走廊給打塌下來,也許有機會。但是,我會毫不猶豫的拖你走,拖到你只剩下半條命的時候,再來問你。」
項粲凜然,他先前的確是在盤算這法子行不行得通。可若按黑衣人的說法,的確只要拖著他在樓上樓下跑幾圈,他就離死不遠了。他氣極,又不得不接受這局面,心想這人能算到那麼多,敗在他手裡,也不算丟臉。也不再冷言冷語,漠然道:「你想問什麼?」
黑衣人摸了摸下巴的鬍鬚,豎起一根手指:「第一,你是不是真的得到了回風秘籍,是在什麼地方得到的?」
項粲自然料到會是什麼問題,早有準備:「秘籍是在蒼頭山背面出土的,我運氣好一點,第一個找到。」
「第二,傳言回風秘籍是蒼山道人的武功,那裡是不是蒼山道人隱居之處?」黑衣人目光灼灼,緊盯著項粲的眼睛,似要判斷他是否撒謊。
項粲有些驚訝:「你怎會知道蒼山道人……」頓了頓,又道:「如果我不是在石室牆壁上見到,我都不知道蒼山道人。」
黑衣人眉毛微微揚了揚:「石室裡除了秘籍,還有什麼?」
項粲心中一動,難道石室裡還有其他的寶貝,怎的當時沒察覺:「只有秘籍,還有一些道家典籍和普通物品。我拿了秘籍之後,還到處看看才走的,肯定沒有別的有價值的東西了。」
項粲倒是很想有,如果有兩百年前的瓶子罐子,他要是拿到,多半也是一大筆錢。
聽了項粲的詳細介紹,黑衣人不言不語,眼神中明顯流露出思索。來回走了兩步,繩子又勒得項粲腰快斷掉:「裡面有什麼樣的生活器具?按說,那些很值錢,你為什麼不拿?」
項粲嘲弄不已:「要是有,那早就到手了。裡面的生活器具,全都是石頭做的,那有什麼價值。」
「沒理由啊……」黑衣人踱著步子,項粲在空中喊:「你別走來走去,勒得很痛。」
黑衣人赫然一笑,停住了步伐:「除了秘籍之外,真的什麼都沒有?那就奇了。」他想來想去,硬是想不通其中的關節,忽然靈光一閃:「你進去之前,有沒有察覺到捷足先登的痕跡?」
項粲此刻亦漸漸生出了興趣,這黑衣人始終未打聽秘籍所在,反而不斷追問石室中的事,莫非裡面真有古怪。待得黑衣人提醒,他立刻進入回憶中:「應該沒有,如果有的話,怎會不拿走秘籍。」
只怕未必……黑衣人心想,不是每個人都在乎秘籍的。如果武功本身就很高,對秘籍的興趣自然不會太大。沉吟片刻,他抬頭望著項粲:「秘籍呢?」
來了,果然還是來了!項粲心中早料到對方要問秘籍,冷然道:「我毀了。」
黑衣人頭疼不已,現代社會真的很討厭。要是放在古代,得到武功秘籍之後,要麼貼身攜帶,要麼藏著,要麼背下來再毀掉。可這些都是有跡可尋的。
可現在在現代社會裡,天知道他到底是藏在哪?可以藏在銀行保險庫,也可以抄錄下來,然後放到網上,對於這些,都很難有辦法對付。
項粲此言未必是真,黑衣人也不敢輕易靠過去搜身,萬一被項粲來一掌,那自己可就真的虧大了:「好,我放了你。」
項粲吃了一驚,居然不殺自己?他此刻反倒不急了,喝道:「等等,你怎麼會知道我藏身於此?」
黑衣人笑笑,偏著腦袋盯著他:「如果我說了,你以後就不會再犯類似的錯了,你以為我會說嗎?」
項粲百思不得其解,在情在理,他都藏得極好,怎會輕易被找到呢?越想,就越是不明白。而且,這黑衣人不但知道他藏身於此,還設計了那麼多的陷阱抓他,這就表示黑衣人十成肯定自己的下落。
可沒理由被人發現,自己不能察覺啊。項粲的確很難理解,想了想,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犯了錯。如果黑衣人告訴他,他接下來的逃亡就會順利很多。突然間,靈光一閃脫口而出:「今天下午是你!」
黑衣人不置可否,項粲忽然哈哈大笑,笑得極是暢快:「你告訴我,我犯了什麼錯。我就保證不再找你麻煩,而且,把回風秘籍借給你抄錄。」
「給我個信你的理由?」黑衣人笑笑,似乎全然沒半威脅放在眼裡:「你該知道,我可以殺了你。」
「你不會!」項粲笑得好像現在已經自由萬歲了:「你還很年輕,不會為了殺人毀了自己的一生。你可以信我,江湖上誰不知道我破山刀一言九鼎。」
沉吟片刻,黑衣人笑笑:「除了自己,我誰都不信。莫說你一言九鼎,便是一百鼎,我也是不信的,人心難測這個道理,幾年前我就明白了。」
項粲愣了愣,這小子很老練啊,想正開口,黑衣人突然道:「不過,這筆交易倒不虧。我與你畢竟無仇無恨,將來多半也不會有衝突,如此,便是說與你知也可以。但是,除此以外,我需要你為我做一件事!」
「放心,不會違背你的行事原則。」黑衣人想起什麼,面色一沉,隨即輕道:「什麼事,我還沒想好,有需要的時候,再找你。至於,回風秘籍,你願意給我一觀,那是我的幸運,不願,那就罷了。」上乘內功心法又不是只有回風秘籍,關鍵還是在於鎮魂針,那才是天上地下唯一的一套。
項粲想了想:「好,我答應你。如果我項粲做不到,就教我……」
「不必發誓!」黑衣人制止了項粲的舉動:「我從不信這一套的。你先制住自己的穴道,我再放你……」
項粲這次毫不猶豫的點了穴道,卻見黑衣人將自己犯的錯說了,才恍然大悟。黑衣人仍然極小心的從窟窿中掠上樓,然後隔得老遠,手腕抖動之下,繩子竟然自動解開。
隔了大概六七丈遠,黑衣人將這半透明的繩索收回:「希望你能履行諾言!」便跳下樓,眨眼間消失不見。
活動了一下筋骨,活絡血脈,項粲目光傾斜望著樓下那道黑影,禁不住感慨萬千:「媽的,現在這年頭真難混,後生可畏啊。」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卷絹布,捏了捏,得意笑:「要不是老子聰明,哄住這小子,不然……可惜還欠了這小子一個要求。」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8 22:50:42
第七章 【彈棉被的挑戰】
「哼……」
杜野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響,而是默默的在肚子裡冷哼一記。如果不是他並不是太在意回風秘籍,又豈能遺漏秘籍。
只不過,既是取得了預想中的成果。他自然沒有必要再去節外生枝,況且,回風秘籍縱使就在項粲的懷中,那亦是絕不好取的。
先前的黑衣人正是杜野,遠遠的觀察監視一下,確信項粲沒有玩別的花樣。他才默默的離開了此地,卻沒有急著回學校,而是直接尋了間小旅店,開了個房間溜進去,把房門關死了,才鬆了口氣。
黑面巾之下的杜野臉色如同貼上了一層又紅也金的紙片,項粲武功遠遠強於他,先前強接幾招,早已為他造成內傷。若非意志堅定,強撐下來,只怕早亦頂不住了。
在洗手間摒絕呼吸,運功逼出淤血,哇的一聲,大口淤血噴將出來,著實駭人不已。
杜野與項粲之間的差距是極為巨大的,正如同雷淮見面後數招之下便被項粲制服。杜野或許與雷淮就在伯仲之間,能撐下項粲那威力十足的幾招,一來是完全靠了祖師爺留下來的輕功,若是沒有這項輕功,他定不敢如此囂張的殺上去。
但是,真正促使他接下項粲那威力極大的幾招,最關鍵的,還是在於,杜野的左手。他的左手,天生力量就極大。還在很小的時候,就能靠兩根手指頭,捏破厚皮核桃,這亦是劉言周誘騙他做徒弟的原因之一。
正如先前項粲與他對掌後的驚呼,這不是杜野的內力,而是他自身的力量。不過,就算如此,還是遠遠不及人家項粲啊。
杜野強忍著經脈收縮的痛楚,運功調養片刻後,睜開眼輕歎不已。要是走火入魔前,那他還未必就敵不過項粲。想及此,他又自嘲一笑:「還是免不了有好勇鬥狠的想法啊。」
杜野沒有完全相信項粲的話,他從來都不是輕易相信旁人的人。可是,要想證實項粲所言的真假,那唯一的辦法或者就只有親自去一下蒼頭山。
不過,他不以為現在的蒼頭山會很安全。項粲既在那裡得到了秘籍,保不定還有其他人守著。若是貿然趕去,下場定然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從事後監視到的項粲的表現來看,或許,或許有八九成的可能是真的。杜野心想,除非項粲是一個粗心大意的人。不過,很顯然項粲不是那樣的人。
所以,在去不了蒼頭山,沒辦法證實虛實的前提下。杜野只能從項粲的話中推測,到底有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蒼山道人醫術精湛,沒理由只留下武功秘籍,而不留下醫術,畢竟這才是他畢生最得意的事。若項粲所言是真,那或許唯有兩個答案,要麼裡面果然沒有,要麼有人捷足先登——但若有人捷足先登,又怎會不帶走回風秘籍?
只遺憾,獲得鎮魂針的機會就這樣從眼前溜走,太可惜了。杜野雖不是太在乎自己的內傷,但如果有機會治療,自然不會放過機會。
直到第二天,杜野還在思索著此事,正想著,方君豪大剌剌走進寢室:「哈哈哈,肚子,你肯定猜不到,居然有個毛娃娃敢向我挑戰,哈哈,他皮癢了欠抽了。你猜是誰?」
「是不是彈棉花!」杜野頭也沒抬,隨意答了一句。猛的覺得有些後悔,昨天自己或許不該太急著走,現在可好了,估計項粲不會再犯類似的錯誤了。
「我日,你娃又知道了!」方君豪滿面哀怨:「三天後比武,你到時一定要去為我加油鼓掌啊。那蠢貨不敢自己挑戰,居然讓他哥出手。」
「嗯,一定一定!」隨口答了一下,杜野忽然意識到他在說什麼,猛的抬頭盯著方君豪,彈棉花是雷淮告訴他的。
若真是彈棉花自己出戰,杜野倒還真不在意,那天他就肯定,彈棉花絕不是方君豪的對手。不過,雷淮卻對他說過,譚家雖自稱鐵線無雙,多半也有自知之明,所以譚家也讓自家的孩子拜入其他門下過。
若只是普通的外家功夫,那便罷了,偏偏杜野覺得譚家多半不會蠢到讓家裡的子弟再去學習外門功夫。如此說來,只怕方君豪力有未逮。
沉吟片刻,他正要撥雷淮的電話,雷淮卻已出現在寢室門外,向他點頭。
方君豪曖mei而淫蕩的向杜野拋了個眼色,杜野無奈的走出寢室,低語:「怎樣?」
「對不起,我本該阻止的。」雷淮陡然冒出這句,杜野卻明白她的意思:「我剛剛才知道,彈棉花的哥哥譚緬北是青城門下弟子。不如,你勸方君豪不要打了。」
青城!杜野嘴角泛起一縷淡淡的笑意:「我勸不動的,他要打,那就讓他打吧。」
在這數百年的無數次中原浩劫裡,不是每個家族每個門派都有機會生存下來。但是,能夠生存下來的,必定有自己的一套。
正如同雷淮的雷家,在四十年前的那場浩劫中,亦是死傷慘重,在建國前曾嫡系和旁系共千多號人的雷家。在建國後,分家的分家,又在那場大浩劫中損失極大。到了現在,雷家雖號稱家族,其實直系和旁系加起來,亦不過只百來號人了。
好在這近三十年來的修養,各門各派各家都算是有所恢復。有一定政治和錢財實力的,恢復得快一些,這些都沒有的,那就只有慢慢發展。
青城,算是近三十年來發展得比較快的門派之一。他們的辦法就是廣收門徒,不得不說,這一招有時還是挺有效的。
武功有內家外家之分,方君豪就只屬於外家,外家功夫自然便是普通世界裡所熟悉的武術。但不可否認,武術與武功的差距是巨大的。外家高手對上內家高手,那多半就像小木匠遇著魯班,打都不用打就基本可以認輸。
當然,世事並非絕對。起碼,杜野就知道,四平白家的百煉成鋼,一樣是外門功夫,但白家卻憑著這一手,闖出了偌大的北四家之一的名頭。
雷淮走了,在走之前,突然轉身說了一句:「昨天晚上,我家裡來人了,找不到項粲。後來發現,他可能曾經在對面的大樓裡呆過,那裡發生過戰鬥……聽說還有別的高手,你還是不要參合進去了。」
杜野微感詫異,難道雷淮察覺到是自己幹的了?想了想才明白,或許是那天雷淮察覺到自己又去了一次大樓,或許是擔心自己對秘籍有貪心。
不過……杜野倒是頗有些好奇,回風秘籍到底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竟可以吸引大量的高手。或許,偷偷的去觀察一下,不是壞事罷。
回到寢室裡,方君豪眨眨眼,發出淫蕩的嘎嘎叫聲:「你們什麼時候勾搭上的?看不出啊,你能耐不小呢。」
見到方君豪,杜野猶豫了,他是不想插手這件事的。不過,方君豪到底是極好的朋友,如果就這樣讓他傷在彈棉被的手裡,他心裡也是過不去。
得想個法子來幫他!杜野心想,青城?嘿,青城的行事風格,他可是再清楚不過。沉吟片刻,他決定把黑鍋送給雷淮:「方腦殼的,我跟你說,你聽著。雷淮剛才想要我轉告你一件事……」
「彈棉被是青城門徒,你真的要跟他打?」杜野其實知道多半是白問,方君豪這小子一旦衝起來,那就是十頭牛也拉不回的暴龍。
方君豪卻不是對內家武林一無所知,頓時嚴肅了許多,語氣中充滿了興奮與堅決:「打,一定要打,我從沒跟內……從沒跟青城派的人打過,一定要試試他們到底像不像小說裡那樣厲害。」
他本是想說內家高手的,意識到杜野並不懂這個圈子的事,所以沒有洩露出來。卻不知,杜野不但很清楚,而且比他要清楚一百倍。這只能埋怨,杜野這傢伙平時偽裝得太好了。
杜野點頭笑:「我就知道。」頓了頓,他嘴角泛起淡淡微笑:「雷淮說她很瞭解青城,所以托我轉告你……」
「善哉善哉,彈棉被要倒霉了……」方君豪聽了杜野所說,裝模作樣的合什做高僧狀:「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說吧。」
「我們的關係就是……」杜野哈哈大笑:「就是不告訴你。」
「我日!你個毛娃娃又戲弄我。」方君豪氣急敗壞。
武林啊武林……杜野輕輕歎了口氣,有武,就有戰鬥。這似乎是武人的天性,亦就是因為這幾十年來能殺死武人的武器越來越多,武人才沒敢繼續囂張下去。不然……
他現在正在一間酒店對面的星巴克裡,手上把玩著跟方君豪借來的dv,穿著一身很休閒的打扮。當然,正如方君豪的痛罵:「這狗日的吝嗇得要命,一件衣服穿了幾年,洗得顏色都掉了都不肯買新的。」
杜野本性不吝嗇,只不過,他需要用錢的地方很多,不得不省著點,還得努力去賺錢。大概亦是因為這樣,他給人造成的印象是極為吝嗇。好在方君豪家境不錯,為人也很好,總樂意讓他蹭吃蹭喝。
他在這裡等待了兩天,就是為了等待雷家的人行動。其實要探查到這一點,並不難,所以,他現在就在這裡等著。一邊拿著一本高等數學閱讀,一邊分神注意。
倒不是杜野矯情或裝腔作勢,而是唸書對於武者來說,真的是一件不可兼得的事。起碼,他肯定,如果自己不是走火入魔,就肯定進不了大學,搞不好連高中都未必能畢業。
武者需要龐大的時間與金錢來修煉,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除了極少數的天才以外,很少有人能夠做到唸書與習武兩樣兼得。
你可以質疑,但是不妨問問方君豪,他從小費了多少的時間與金錢來練形意拳,要不是走特招路線,肯定進不了這個大學。這還只是外家,內家的內力需要大量的時間來累積,每一招一式,都需要重複再重複的枯燥練習。在累得半死以外的時間裡,還有多少人能有精力有時間去唸書?
便以雷淮為例子,雷淮身懷雷家與鷹爪門兩家的絕學,卻還未必敵得過走火入魔之後修為狂降的杜野。這很顯然,就是因為雷淮主要的精力是放在了學習上。
正是因此,杜野很清楚現在的學習機會是多麼的難得,所以他才要抓緊時間,把自己曾經失去的一一拿回來。不止是知識,還包括了時間與青春。
或許因為青衣的關係,杜野現在的眼力遠遠勝過之前不止一籌。所以,當酒店裡走出人,他在這邊很快就見到了,精神為之一振,付了錢走出星巴克。
一二三……六!六名雷家的人,作為北四家的北京雷家,這亦算是大手筆的行動了。不過,放眼望去,那六人當中,倒有三個都很年輕,甚至還小於杜野。轉念一想,他便明白了,想必是在長輩的帶領下前來見見世面的。另外三人,才是這次的主力。
很值得一提的是,這六人的打扮都清一色的是休閒和運動式。杜野啞然失笑,這是理所當然的。現代與古代的差距是巨大的,總不能讓人穿著西裝和皮鞋去打鬥——別人杜野不知道,反正杜野是不可能幹那樣的蠢事,西裝對人體肢體活動的限制很大,會導致很多動作都做不出來。
所以,武林中人通常情況下,都是一身輕便休閒,乃至運動的裝扮。皮鞋這玩意,更是幾乎不會有人穿。
攔下一輛的士,杜野上車囑咐司機:「直開!」
仗著眼力好,杜野遙遙跟著前面的兩輛車,不住吩咐司機改變方向。片刻之後,一行人卻是漸漸的開到了一個杜野為之愕然的所在。
遠遠的盯著那一區的破樓,杜野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又有種強烈的譏笑與諷刺,虧自己還自負有頭腦,卻連這裡都沒想到……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8 23:10:39
第八章 【群英會】
華南老街!
破舊的路牌上表明了此地的位置,這是一個杜野熟悉的地方,卻又是一個他事前斷然沒有想過的地方。
他只道項粲兩次被人在此地找到之後,就不可能再留下了。偏偏……雷家一行人,又再一次來到了這裡,難道真的如此?
不論項粲是否繼續藏身於此,杜野都覺得自己學到了。這一招,實在太漂亮了,一定要記下來,將來沒準能派得上用場。
雷家的人顯然是有備而來,下車後連看都沒看,就徑直向著另一幢大樓去了。
杜野卻沒急著跟上前,他這一路的輕功的確很好,祖師爺不愧是做賊的。不過,再好的輕功,亦有被察覺的時候。況且,雷淮可是說過,來的不止雷家。雷家既能找到,別人自然也可能找得到。他藏身於漆黑中,自然不想自家跳出來曝光。
默默觀察了一下環境,前兩次來他都沒認真看過。現在觀察了一下,又不得不承認,項粲這傢伙藏身還是有一套的,不但懂得變通,亦不缺頭腦,上次自己能抓到那傢伙,純粹是攻其不備,以及利用了項粲的輕敵。
雷家六人直奔的那幢樓原本大概就在菜市場的附近,中間有幾幢不高的老式小樓,而四周又林立著一些其他待拆大樓。如此一來,環境極為複雜,很易於逃生與藏匿。
待雷家的人走得遠了,杜野才專門從黑暗中悄然潛行上前。進入那片複雜大樓區,他沒有急於再靠近,而是尋了個角落,默默的支起耳朵傾聽。
很靜,沒有任何的打鬥聲。杜野隱約感到不對勁,卻想不到是哪裡不對。不到一會,就見到雷家的人陰沉著臉走出來,還有人低聲說:「那混蛋到底是藏在哪裡了?不是說有人看見他買食物後跑到這裡了嗎?」
買食物?杜野微微一怔。按說雷家在長海市的勢力很小,否則上次雷淮何必找自己救人。既是如此,雷家又怎會知道項粲買食物,是巧合?或者還是……故意的?
若是有意的,那會是……杜野默默思索了片刻,目光在周圍大樓轉了一圈。如果項粲是有意暴露,那或許就唯有一個目的——為了使旁人以為他不在此地。
雷淮第一次找到項粲是在這裡,而後雷家或者別的高手看到曾經的打鬥痕跡,多半也想到有人找到項粲。這就是第二次。
現在,項粲如果是自家暴露,引人來查,那就是第三次。前前後後三次之多,換了是任何人,都不會相信項粲還會繼續停留於此。
雷家的人顯然沒有想得那麼深,畢竟他們瞭解的也不如杜野的多。當中一個雷家的中年揮手喝道:「不論在不在,搜一遍。」
妙……聽到這句話,杜野幾乎有九成的把握肯定項粲就在這附近。雷家的人這句話的意思,很顯然就是在說,搜一遍之後,就不會再來這裡了。若這真是項粲的有心所為,那麼,只要不被搜出來,那就已經成功了。
一道黑影從杜野身旁不到四米的地方掠過,風聲獵獵,若非杜野藏得好,只怕就被察覺到了。他嚇出一身冷汗,凝思片刻,嘴角微微上翹,既然雷家找不到,那就不如自己來幫他們一把。
望著黑影在黑暗中上竄下跳,杜野再次陷入沉思,項粲肯定在這附近,但會是在哪裡呢?
坦白的說,在這之前,他雖在師傅那裡得知不少江湖事和江湖人。但破山刀項粲年紀還不足四十,師傅退隱之時,項粲大約亦就只有二十歲上下罷了。因此,在這之前,杜野並不知道項粲這樣一個人。
前幾天是第一次交手,亦是唯一一次的交手。在杜野眼裡,項粲是一個有點豪氣,但又不失細膩,有堅持,但又懂得變通的人。
但是僅僅如此是不夠的,思索著項粲三次藏身於此。杜野漸漸笑了,項粲應當是一個願意並且敢於行險的人,這就意味著,如果項粲要躲,很有可能會是躲在人家的眼皮底下。
杜野的目光掠過無數大樓,最終停留在其中一幢矮小破舊的小樓上。那幢小樓相對很孤零零的存在著,依稀可以看得出,那裡曾是百貨大樓。
他悄悄的而又慢慢的潛行過去,來到這附近,距離大樓僅有不到二十米的一處磚石堆。他觀察了一下環境,這裡類似的磚石堆頗不少。
那些身影竄了半天,此刻大概也覺得沒希望了,大都漸漸慢了下來。杜野拿著dv鏡頭放大聚焦,見雷家的人都距離此地超過五十米,他才拿起一塊拳頭大小的混凝土塊,向著小樓猛然丟了過去,然後立刻把頭縮回去,支起耳朵聆聽。
幾乎在混凝土塊砸中小樓的同時,雷家那三個主力便喜道:「在那邊!」風一般的飛速掠了過來。
絲……杜野察覺到這縱身提氣的強勁風聲,倒抽一口涼氣,幸虧自己沒有暴露。不然,人家一巴掌過來,只怕自己就連小命都沒了。
他縮著腦袋,不敢探頭出去,只聽見小樓裡傳來風聲。不一會,有人怒吼一聲,卻有點中氣不足:「項粲,你竟敢偷襲我!」
接著,杜野只聽到裡面乒乓鬥得響亮,忍不住鬆了一口氣,果然是在這裡。想著,不由的覺得鼻子癢癢的,強忍下去,心想難道是項粲在罵自己?趁著打鬥悄悄摸開。
項粲的確是在罵人,罵的不止是雷家的人:「呸,合轍你的意思就是要我投降了?你們雷家的人莫非個個腦子都進水了。」
一邊衝著雷家破口大罵,項粲更恨的卻是那個把雷家的人引過來的傢伙,恨得牙齒都在磨得吱嘎吱嘎響。與這受傷者對了一掌,他心中凜然,對方便是受傷了,竟亦可以與他打得平分秋色。
而對方這次來的還不止一人,項粲幾乎在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逃!
硬吃對方一掌,悶哼一聲,身子已是飛出小樓外。剛縱身出去,一道閃電挾著無上威力劈來:「把秘籍留下!」
「生死刀!」項粲驚駭萬分,凌空提縱,勉力避開少許。
好在這一刀卻並非是衝著殺人而來,逼得他躍進樓中,對方便已收手跟著躍進來,陰森森道:「想不到雷家居然還走到我們王家前頭,好,果然好。」
項粲冷汗直流,雷動九天的雷家,生死無情的王家,北四家居然已到了兩家。剛才的伸量足以讓他意識到,自己就是單對單,也未必是人家的對手,況且還在包圍之下。
「哈哈哈,既然如此,不如算上我一個!」一個粗豪的漢子猛然從樓外冒出身子,躍了進來,手中提著一個長方形的木匣子,向幾人爽朗大笑。
「是你!你這混蛋怎麼到處亂跑,到底想幹什麼。」王家和雷家的人同時臉色大變,氣急敗壞。
項粲卻是不認識此人,只不過,見這人虎背熊腰,卻又拿著一個長木匣子,心中一動,想起一人:「難道你就是天王劍向破天?」
「不是天王劍,是天王老子!」向破天對項粲抱拳大笑不已:「你就是項粲,不錯不錯。」
項粲又驚又喜,向破天是一個很奇怪的人,據說極喜歡金庸小說中向問天這個角色,而他本身又剛好姓向,又剛好叫天王劍。所以,就自家改名叫向破天,說是人家問天,他則破天,又自稱天王老子。雖然人家早已習慣天王劍這個綽號。
向破天的古怪性格還不止於此,此人雖是天王宗的傳人,其實也只是一脈相傳罷了。他卻是極喜歡四處打抱不平,如果現代亦有大俠一說,向破天脾性雖怪異,卻毫無疑問是當得一個俠字的。
當然,向破天敢伸手架樑子,本身自然亦不小。人家耍劍大都是走輕靈輕巧路線,他的劍卻使得威猛霸道,十足有天王架勢,向來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
正因為如此,雷家和王家的人見著他,首先便存了三分的忌憚與鬱悶。
「好生熱鬧,我也來湊上一份子吧。」人未至聲先到,一柄鋼槍從樓下投上,一個白衣人翻騰身子射上來,踩在鋼槍之上,又是一躍,抄手將鋼槍拿捏在手,人已穩穩落在樓中,笑嘻嘻道:「綵衣,快點,就等你了。」
「你煩死了,老是催人家!」一個嬌嫩的聲音飄飄的,毫不受力的飄在空氣中,一條曼妙的身影飄上來,跺了跺腳:「死人,你又騙我。打架是要死人的,你為什麼老是把我扯到這種地方。」
「情意門……」王家那陰森森的領頭者一個冷哼,大概是出於嫉妒,忍不住在心裡暗罵一句狗男女。
這一下,項粲臉色又變,暗罵不已,一個破秘籍,至於那麼勞師動眾嗎?這一下,向破天就算幫忙,多半也是打不過的。
怎麼辦?項粲飛快轉動腦筋,只盼自己就是傳說中的一休哥,叮的一下便有了辦法。
可是,他顯然不是一休哥,就算有叮的一聲,多半也只是電話的鈴聲。
怎麼辦?杜野跑得老遠,卻通過dv將這些拍下來,觀察著小樓裡面的形勢越來越嚴峻,不由皺起眉頭,這跟他預想的可大不一樣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8 23:11:01
第九章 【赤裸羔羊】
項粲在這群人面前,就像一個沒穿衣服的赤裸美女站在一群血氣方剛的年輕人面前,多半不用開口拒絕,人家就會主動撲上來。就像某首歌早將此類情況總結:xxooooxxooxx……
項粲一直覺得自家的武功很不賴,可是他現在才想明白,武功不錯不是武功很好,武功很好也不表示天下無敵,天下無敵也不表示能統治太陽系。
他突然覺得很後悔,早知道這秘籍要引出那麼多的好手,還不如上次給了那小鬼,說不定天下也就寂寞了。
其實項粲後悔得有點早了,今天這些主力,他可能一個都不是對手,但是單對單的情況下,逃生還是沒問題的。他輸,其實還是輸在一個被他罵成老太太背靠牆壁喝粥——卑鄙下流的傢伙手裡。
唯一遺憾的是,其他人顯然不清楚不在乎,他們的眼睛裡,要麼只剩下秘籍,要麼就只剩下對手。
向破天抱著長匣子在一旁冷眼欣賞著這場精彩絕倫的大戲,如今的武林,好些時候亦是講究一下以和為貴,與時並進嘛,當然要和平不要戰爭。
雖然口號喊得極為大聲張揚,其實真把這些放在眼裡的並不多,各有各的行事手段,真要和平,那還叫武林嗎?還叫江湖嗎?自然,有時一些不在意的小事,亦就和平一下算了,大事嘛,還是拳頭決定。
雷千浪的心情不是很愉快,背著手微微做了個手勢,示意讓人專門保護著那三個小鬼。橫掃全場一周,暗自頭疼不已,王家來的三個都是好手,還有情意門的兩口子,自家卻還要保護三條廢柴,冷道:「秘籍只有一本!」
眾人凜然,盯住彼此,深感這般場面棘手得要命。那白衣人笑嘻嘻走上前兩步:「那說不得,就只有……先下手為強!」
白衣人化做閃電,疾射項粲,這一手來得突然之極,竟使人有種措手不及感。那嫵媚女子在後面踢中鋼槍,嬌喝:「死鬼……」
鋼槍又化做閃電疾追而上,白衣人與項粲連過數招,身子竟未落地面,猛的點在鋼槍尾部。槍頭頓時斜上刺去,項粲驚得滿頭大汗,剛閃開鋼槍之刺,白衣人已是一掌轟來。
倉促之下硬接這一掌,砰的一下,項粲面色紅潤,倒撞在牆上,將牆壁撞得龜裂。
「嘿嘿,再接我一招神龍擺尾!」不知何時已將鋼槍抄在手中,白衣人依然笑嘻嘻,掄圓了鋼槍彈射而去,極是凌厲可怕。
卻在這剎那,一道電光在白衣人身後兜頭劈下:「給我留下!」
生死刀,無情天。
白衣人後心血花崩現,一切彷彿都在這瞬間靜止下來,他轉過身,強逼出笑嘻嘻的表情:「生死刀,亦不過如此罷了。我都說了,這一招叫做神龍擺尾,你到底有沒有念過書,懂不懂這幾個字的意思?」
早已射出去的鋼槍,不知什麼時候竟是彈了回來,捅入了偷襲者的胸中,透胸而出。王家人面露不可置信的神色,神色猙獰而可怖。
嫵媚女子急忙跑過來扶住白衣人,白衣人面色煞白,手腕輕震,鋼槍已是縮回來:「想當年王家多大的威風,生死刀現,立判生死,現在呢?可惜可歎。」
雷家來的不止雷千浪,王家來的自然亦不止一人,見了自己人死在眼前,怒髮衝冠,幾乎就是一場混戰在眼前,王家領頭人王星河伸手制止住其他人,陰森森道:「好,情意門,我們王家記住了。走。」
呼啦一下,王家的人竟在眨眼之間走得乾淨利落。
雷千浪的目光在場中掃了一眼,表面來看,剩下來的人已是不多了。不過,天知道還有多少人在暗處埋伏著,要想拿了秘籍就走,只怕不容易啊。
只不過,這年頭,一本古武秘籍,那簡直就是傳說中才有的東西。畢竟那麼多次的中原浩劫,縱使各大門派,各大家族,損失也絕對是極慘痛的。
嫵媚女子在為白衣人上藥,白衣人依舊笑嘻嘻:「雷先生,你們雷家要這回風秘籍想必是沒用的。回風回風,一聽便知這是走輕靈路線,不適合雷家啊。」
雷千浪笑笑,退開一步,沉聲道:「請!」
「向天王……」這次卻不是白衣人開口,而是那嫵媚女子上前兩步笑吟吟盯著向破天:「我們兩夫妻肯定不是你的對手,不過,你不如想一想,以項粲的本事,回風秘籍,他能保得了多久?我們不傷他性命,別人可不會那麼想,你總不能天天保護他吧。」
向破天粗豪大笑:「哈哈,就憑你們也想帶走秘籍?想想怎麼過外面這一關罷。」
小樓外黑漆漆,天知道到底隱藏了多少殺機,天知道從這裡帶走秘籍之後,會生出多少事情。
本來項粲還不覺得外面有什麼,可現在突然覺得小樓外像是一隻怪獸,張大了嘴就等著自己跑出去,然後把自己嚼得連渣都不剩。
場面頓時僵持下來,沒人願意先動手,然後便宜外面的人。他們可不覺得自己是嚼不爛的銅皮鐵骨,可就這樣離開,那更加不願意了。
小樓外,確切的說,是在距離小樓大約四到五十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堵圍牆,是住宅小區的圍牆。這一牆之隔,便是生機與死氣,繁華與死寂的差距。
而此刻,杜野正在尋思,沒理由啊。這些傢伙,為什麼非要去爭這回風秘籍?現在可不是古時候的年代,武人拿了秘籍就算想抄錄下來,也未必識字,就算認識字,多半也不知道那些字有幾筆幾劃。
現在的法子,可就太多了,換做是杜野得了這秘籍,第一件事絕對是跑去複印下來,再或者抄錄到網上等等。再不然,買個相機拍下來,那亦是絕對有效的法子。
正因為如此,杜野才愈發的想不通,為什麼這些人執著的要追求秘籍。須知,即便拿到了,只要項粲不笨,手裡就必定還會有抄錄版,這一來,就算得到了,那也不是獨家擁有。
想了想,不懂。他乾脆不再去想,思索著救項粲的辦法。想了想,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突然眼睛一亮,腰部掏摸一陣,慢慢的扯出一根細如鍵盤線的繩子……
「說不得,只有得罪向天王了!」嫵媚女子搖曳多姿,慢慢的逼近項粲,衝著向破天狡黠笑:「傳聞向天王從不主動向女人動手,對嗎?」
這輩子就數今天最窩囊了,項粲第一次覺得自己很廢柴,完全被人無視的感覺並不爽。不過,項粲倒是蠻理解這些人的無視,畢竟人家是有團伙有組織的,他一個跑單幫的傢伙,武功再強,勢力也是有限的啊。
理解歸理解,不爽是不爽。項粲從不覺得自己是任人宰割的肥羊,今天亦是。這前半個月裡,他能屢次逃走,亦不都見的是運氣,實力亦是極為關鍵的。
嫵媚女子走到距離項粲只有兩米的地方,忽然動了,探手間兩柄柳葉刀倒削過起。哧的一聲輕響,掠過項粲的頭頂,削去一片頭髮,她嬌笑不已:「我還以為你多強呢……」
嫵媚女子使的是纏mian刀,自然是講究纏mian悱惻,柔情似水。這刀勢一旦施展開,頓時綿綿無窮,如同一道人為編製的刀網一般,兩把小巧的柳葉刀上下紛飛如蝴蝶般輕巧自如。
項粲號稱破山刀,一雙肉掌到底是不敢與真刀相碰,頓時被逼得左閃右避,心中只想他媽的連個女人都打不過,還混個屁啊。
項粲怒吼一聲,嫵媚女子嬌笑:「喲,要發飆了。」
刀勢再疾驟幾分,如同*,雖威力不強,卻能把人逼得喘不過氣來。
光暈驟然淡去,嫵媚女子面色大變……
項粲雙手無巧不巧的抓住了兩把刀,刀身切入他的掌中,血珠浸出來,滴在地上,迅速被塵土淹沒。
「滾!」項粲一聲咆哮,猛然間鬆開一手,一掌如刀鋒般的銳利,深深刺入這嫵媚女子的胸膛。
他的手一旦鬆開,柳葉刀已是順勢刺入他的肋骨之中。
砰……嫵媚女子胸前灑出鮮血,被這項粲這亦刀亦掌的一招擊得倒飛出去,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白衣人的瀟灑在這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鋼槍如同神龍出海,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平行閃電,轟向全然閃避不及的項粲,自家卻撲去接住女子厲吼:「老婆……」
項粲驚駭萬分,盯著電射而至的鋼槍,腦海裡浮現了無數過去的畫面,等待死亡的降臨……
樸實的木匣突然出現,看上去沉而慢,卻緩緩的擊中了那射來的鋼槍!槍頭微微被木匣挑了一下,木匣子立刻轟然炸碎成無數木屑,激射向四面八方。
叮的一聲脆響……鋼槍死死的釘在天花板上,槍頭深深沒入其中三寸。
向破天握著一把與尋常的劍相比顯得要粗又闊了幾分的大劍在手,歎了口氣:「你們還是走吧!王家,此刻只怕正在等著你們呢。」
白衣人不再笑嘻嘻,而是深深的凝視著項粲:「如果我老婆有事,你死定了。」
他卻沒想到,自家要殺人家的時候,人家有事,是不是也要殺死他才算滿意。只不過,正常社會的一些理論,在這武林中在這江湖中,卻是未必行得通的。
這看似幼稚的說法,其實終歸不過是實力的差別罷了。他有這實力,情意門有這實力,所以敢放言威脅。
「只管放馬過來!」項粲緊了緊拳頭,冷冷道,抒了一口胸中的悶氣。
白衣人抱著昏迷不醒的嫵媚女子,躍起將鋼槍取下,揮手間,槍已折成數截落入手裡,再向樓外一躍,便已消失不見。
雷千浪抱拳呵呵一笑:「向天王,我們先走一步,保重。」當下便招呼著雷家人全走掉了。
這算什麼意思?項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來勢洶洶,卻就這樣很熊的走了?這是雷家?不可能罷。
「走吧,老弟,在這裡呆著不是辦法!」向破天又歎了口氣,在這裡他可以保住一時,到了外面呢,只怕自身都難保了。
卻在這一剎那,小樓外傳來喝罵聲,一道黑影飄飄,凌空掠入小樓中,竄到項粲面前,迎掌擊去!
砰的一聲輕響,項粲愕然察覺到這敵人左手傳來的力量,以及左手強塞到他手裡的一根繩索。
這繩索柔韌,但又半透明,在這漆黑中,向破天亦沒有察覺到。項粲嘴角漸漸浮現一縷笑意:「向天王,我們走吧。」
兩人縱身落下,剛站穩地面,就聽得各種雜亂的聲音:「項粲下來了!」
話音未落,項粲和向破天只覺得凌厲無比的勁風兜頭襲來,頓時毛骨悚然。更恐怖的是,這獵獵風聲,竟彷彿四面八方都藏著千軍萬馬,陡生無盡凶險之意。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8 23:11:25
第十章 【天地武道】
亂戰,項粲不是沒試過,但像現在這樣又黑又亂的亂戰,那就真的從未試過,從未想過。
不知讀者有沒有試過在完全黑暗的環境下打群架,板磚與鋼管同飛,慘叫與悲鳴共舞。那感覺,將會是一種極為特殊的刺激。
唯一不同的是,項粲不必擔心自己的板磚砸在自己人頭上。自然的,亦就不必擔心自家人的板磚砸在自己腦袋上。
不過,這依然有著百倍的危險,這一招一式一旦吃了個結實,那不死也得去半條命。
雖然習武之人大都有頗強悍的夜戰能力,但那絕不表示個個都能完全無視黑暗。如果真有那樣的人,那就不是人,是貓頭鷹。
恰恰因為在這極端凶險的環境下,便是有一定的夜視能力,多半也是來不及看清楚,就得手忙腳亂的化解攻擊,或者攻擊別人。
項粲不是笨蛋,剛一落下來,給了黑暗中的敵人兩掌,將對方削飛之餘,自己也吃了一刀。雖入肉不深,可要知道血不是當自來水那麼流的,要真如此浪費,還不如去鮮血呢。
所以,項粲很快便蹲下來,從地上揀一些石塊向四面八方投擲,一邊心想幸虧唐門沒落,不然在這情況,唐門的人只要小小露一手,就得有若干人倒下去。
他蹲著投擲石塊投得不亦樂乎,可別人亦不是笨蛋,很快就察覺到這些亂飛的板磚是從某個地方射來的。一致的發出怒吼:「幹掉那混蛋!」
項粲一個翻身滾開幾尺,原先所在的位置已是堆積無數石塊,頓時流下冷汗。要是不動彈,光是那些石頭都能把自己給堆死了。天知道今晚到底有多少人聚在這裡搶劫秘籍,天知道自己的藏身位置怎會暴露得那麼徹底。
老天爺可能知道有一劍一刀砍刺過來,項粲凌空一躍,猛的覺得綁在腰上的繩子一緊。他頓時大喜過望,衝著繩子扯動的方向慢慢的退過去。
不過是短短的十米距離罷了,項粲竟然走了足足的三分鐘之久,才勉強走過來,身上亦是添了無數的傷痕。
黑暗中,慘叫連連,兵器碰撞聲,內氣激蕩聲,對掌的爆裂聲,整齊而雜亂的在這個黑暗的世界中混合在一起,便彷彿一曲極具諷刺意味的命運交響曲。
聽著這些聲音,項粲只覺得這裡就是世界上最恐怖的聲音。或者,不如說貪婪使人變得恐怖。他動了動,強忍著全身傳來的巨大痛楚,縱身躍起。
「他在那裡!」眾人立刻察覺到這個敢在這環境下跳起來的蠢貨,一時間,刀劍齊飛,竟將空氣撕裂,發出了巨大的而又猙獰的尖嘯聲。
眼見那些化做閃電的兵器將要擊中項粲,項粲的身體突然加速,再猛的上升少許,無巧不巧,正好避開了大部分的兵器。
這一刻,所有人只能呆呆的目送著項粲躍過那道圍牆,為了項粲的「絕世輕功」而震撼。
向破天低笑著縱身離去:「如此再好不過!」
狼狽不堪,正是項粲此刻的真實寫照。他身上罩著杜野不知從什麼地方摸來的衣服與褲子,將血跡擦去和掩飾住,然後蒼白著臉色看了的士司機一眼,鬆了一口大氣。
車開出不遠,杜野揮揮手:「下車!」
項粲不明所以然,照著下了車。慢慢的走了幾步,待得那麼的士開遠了,杜野才解釋:「防止別人追查。」
換了車,來到一間小診所。項粲繃緊的神經直到這一刻,才算放鬆下來,任醫生驚詫的為他清洗傷口。
好在項粲的傷大都是外傷,最嚴重的就是柳葉刀刺中的那一下。至於內傷?算了吧,普通醫生怎會知道怎麼治療。
「這次,要不是你,我就栽了。」項粲原先還很氣憤自己被一個武功遠遠不如自己的傢伙給逮住,現在突然覺得杜野可愛得要命,簡直比小新還要可愛十倍。
幸虧你不知道是我找到你的。杜野面色不變,厚顏笑納了項粲的感激:「不必謝我,我救你,自然是有原因的。」
「那玩意,你也想要?」項粲猶豫了一下,咬牙不捨道:「好,我這人又沒錢又沒權,沒什麼能感謝你的,你放我一次救我一次,我把那東西給你,也算是兩清。」
杜野擺擺手,開什麼玩笑,他要回風秘籍,然後又等著被人追殺嗎。笑吟吟的盯著被醫生整治得猛抽冷氣,如同冷氣機一般的項粲:「不必,我只要你再為我做一件事。」
醫生在,不好開口,等到離開了診所,杜野微笑:「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有事,明天再說。」
杜野是在賭,他在賭項粲的性格與為人,如果賴帳,他無話可說。但如果賭對了,那他以後又可以省出一些時間,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在寢室裡,杜野躺在床上,睜大眼睛無法入睡。想著今晚那一場大混戰,想著在樓裡幾人的一場簡短但卻驚人的戰鬥。
直起身來,他打開dv,瀏覽著拍下來的畫面。從雷家的人出現,再到情意門的夫妻現身。雷家在小樓中沒有出手,但是情意門的夫妻,武功顯然很高,大概有幾層樓那麼高。
現實裡的武功不像小說裡玄乎得講究心理境界——如果真講這玩意,那心理學博士毫無疑問就該天道高手。所以,小說不是現實。
不過,杜野聽師傅提過,據說當年是為了便於為國家效力等原因,曾經弄出一個似模似樣的高手品級榜。後來,倒是慢慢的沒有人再提起過了,想必是因為不太合潮流吧,武功這玩意又不是修真,是什麼境界就是什麼實力。
就算修得最強的武功,若是使用者腦袋燒了,一樣也有被亂棍打死的時候。所以,武者是很難分出什麼等級的。比如說,a能贏b,b能贏c,可沒準a又不是c的對手,這是挺難說的一件事。
杜野到底沒有真正的踏足江湖,還有很多事都不知道。他現在唯一瞭解的一件事就是,項粲很可能不如白衣男,白衣男應該又不如天王劍。而他若是不使計謀,不用輕功,那項粲多半只要三五招就能把他給搓圓了。
當然,戰鬥起來,自然會完全利用自己的優勢與資源。雖然劉言周常吹噓他們這一門的輕功是頂尖的,當年祖師爺就靠這一手在賊這一行裡混得風生水起。杜野不清楚自己的輕功在江湖上到底是什麼水準,但從畫面中來看,從遞送繩子的那一次來看,他的輕功的確很強。
沉吟片刻,杜野在腦海裡迅速構成一幅幅圖畫,自己與白衣男戰鬥的畫面。想了想,他無奈的歎了口氣,以他的推算,自己的輕功可以游鬥片刻,但只要讓白衣男適應了自己的速度,以白衣男的攻擊範圍之廣,多半會死得比屠宰場的豬還要徹底。
杜野不甘願被牽扯進江湖,只不過,徐克說得好,有人就有江湖。他可以不願意,但很多事從來都不是意願就可以決定的。不然,在強大的讀者怨念下,諾丁漢森林怎會沒有擊敗巴薩奪冠。
江湖人江湖事江湖了,遲早都得踏進這個世界,杜野歎了口氣,學著方君豪的川罵:「日他先人板板!」
今晚方君豪不在,想必是和劉紓去灑脫了。猛的想起明天,不對,應該是今天就是方君豪的比武日子,他就忍不住感慨:「這傢伙真的不怕到時腿軟啊。」
寢室裡此刻都沒有什麼人,大家都有女朋友,有的在外面租了房,有的今晚則出去鬼混了。難得有如此安靜的一夜,杜野心中一動,不如趁現在練功試試?
很久很久,大概好些年杜野都沒有練過內功了。毫不誇張的說一句,有經脈萎縮的問題在,就算練了,痛苦的也只是自己。
不過,今晚著實被那些從未見過的高手刺激了一把,他決定再試一試。
盤膝而坐,默默的抱守心神,運轉內功心法。漸漸的,身體裡開始傳來無處不在的麻麻刺痛,像是被微弱電流擊中一樣。
杜野熟悉這感覺,自從走火入魔後,每次練功,每次提內功打架,都會產生。時間越久,就越痛。
麻麻的刺痛漸漸的變成了針刺般的疼痛,再過了一會,全身的經脈都同時收縮抽搐。這與抽筋的痛不一樣,這是一種彷彿全身的筋都在收得越來越緊,勒得越來越痛,幾乎快要斷掉的感覺。
不如放棄吧,現在練功亦不過是給自己找不痛快罷了。
不行,要是現在放棄,將來被扯進江湖,何以自保!
太痛了,值得嗎?你可要知道,練得越多,經脈就萎縮得越嚴重,本來不會影響正常生活,將來卻可能要了你的命。
據說痛到極處,人會自動昏迷,杜野很想罵報這個說法的人。現在他痛到了極點,腦子裡卻只出現了兩個聲音。
驟然間,當杜野堅持著把心法運轉到最後一周,經脈瘋狂收縮的感覺如同錢塘大潮般衝擊著他的心防。
轟……腦子裡像是發生了爆炸一般,感覺到了一種爆炸的聲音響起,杜野突然間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整個人空蕩蕩的,像是在什麼莫名其妙的空間飄蕩著,渾身都不著力的奇怪感覺。
「你終於堅持完成運功了!」依稀熟悉的聲音發出了悠悠歎息,淡淡然道:「善謀者向來有謀無勇,想來我是走眼了。」
杜野拚命回憶著這個聲音,隱約感到這聲音前些日子才聽到過。心中猛然掠過一個猜測:「青衣?是你?你沒死?」
他拚命的大喊著,突然間,他只覺得自己似乎真的只有修煉青衣的方法,才可以使自己變得更強。畢竟,自己的經脈已經限制了自己在內功上的前程有限。
奇怪的是,喊聲,竟然不像是透過嘴喊出來的,而像是直接在腦袋裡飄蕩著的。
青衣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聲音,淡淡然又疲憊道:「這是我在你腦袋裡留下的,只要你每次達到一定修為,達到一定條件,就可以看到更多。」
「青衣……」杜野深深吸了一口氣,起碼他感覺是這樣的。他現在隱約猜到了,恐怕青衣的確已經死了,這些是青衣在死前留下來的。就像是封在他大腦記憶深處,只有當他觸及,才有可能引發。
只是……杜野微微歎氣,青衣有機會奪舍再生,最終卻捨棄自身,來成全他,這份情,又當如何才還得掉啊。或者,當初本不該猶豫,直接拜師亦算對青衣的安慰。
「且聽我道來……」青衣盯著杜野,很是認真的道:「在宋之前,武道即天地之道。你那時代所修習的,則是人之道。」
「現在,我便傳你天地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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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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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28 23:11:50
第十一章 【頓悟】
「那年我十七,行走江湖,初見不平之事,一怒之下滅人滿門!」青衣平淡揮手。
杜野的面前忽然之間出現了一個場景,或者,不如說他本身就處於這場景之中。就像是融入了其中,可以感覺到風感覺到沙,但卻觸碰不到任何物體。
他恍然大悟,這恐怕便是青衣的記憶和感官,只不過,這些留在他的記憶中,所以他可以提取那些感官感覺。
少年青衣怒馬鮮衣,奔馳於官道,沙塵滾滾捲成一條長龍。疾馳百里,來到一間莊園之外,縱身下馬,提著一柄鑲嵌著寶石的寶劍,怒氣勃發。
莊園前,兩個家丁正待張口呵斥,少年青衣微微揚手,寶劍出鞘,一記破空龍吟,家丁如被無形巨劍削到,兩顆腦袋高高的飛起。
少年青衣酷酷的凌空一抓,將首級提在手中,提劍一揚,轟然一聲悶響,結實的大門炸成無數碎片,仰天厲嘯,聲音竟震得房頂上的瓦片抖動不已。
瞧到這裡,杜野已是顧不得再去想別的,此刻他便彷彿已是化身為少年青衣,出劍剎那的感覺,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中。
那是一種很……很,杜野突然察覺到,自己所學的詞彙竟是難以形容那份奇特的感覺。如果非要尋一個詞來描寫,這就是一種一往無前的氣勢。
但杜野知道青衣留下這個給自己,絕不是要學習他的氣勢,而是要學他的招學他的武道。
他還來不及細細思量,門中亦是湧來無數人,少年青衣冷冷的,眼中藏著深深的怒火。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為了什麼事而如此憤怒。
少年青衣,亦絕沒有向任何人解釋,他只是縱身躍起,橫劍一斬。無數人的屍首倒下,剩下的則是勉力能與之相鬥的人。
「哧……」少年青衣劍眉上揚,凶厲之光再度閃現,手腕抖動,億萬朵絢爛而美麗到極點的鮮花綻放在空氣中。
美麗的而又短暫的,但是,這些花卻更加是凶險的。每一朵的綻放,必定帶起了猩紅的血花,這是杜野所見過最詭異的事。
「怎麼會?怎麼會?」杜野喃喃自語,按照現代的說法,少年青衣這一招,根本就是劍氣傷人。
而且,遠遠比想像中,比杜野所知道的劍氣還要精妙了百倍以上。雖然他本身沒有見過,但實在難以想像如此年幼的青衣竟然可以輕易的使出天性霸道的劍氣。
少年青衣胸中怒火似稍微降下一些,卻仍舊凶橫霸道,橫劍狂掃之下,所到之處,房屋和假山統統都被恐怖的劍氣夷為平地。
「好漂亮的花!」少年青衣突然停手下來,從路邊摘下一朵嬌艷欲滴的鮮花,輕柔的嗅了一下,滿是溫柔與稚氣,全無先前的凜然殺氣,直教人誤會這是全然不同的兩個人。
鮮花將青衣的臉龐襯映得白皙而俊俏,哪裡像是殺人盈野的兇徒,更像是一個正滿腔甜蜜,溫柔體貼待情人的少年郎。
心神完全沉溺其中的少年青衣,竟全然沒有察覺到一道極為可怕的劍光向自己掃來。
「不好!快閃!」杜野心神為這招所攝,竟不假思索大喊出聲。
待到少年青衣察覺之時,劍光亦不是任何人能躲避得開的了。
嗡……
劍光抵及少年青衣,猛然之間,青衣身體爆發出萬丈星光,像星星一般閃耀,又如同太陽一般的刺目。
杜野魂魄幾乎在這剎那有種震蕩痛楚到極點的錯覺,有一種魂魄散去的感覺——這就是少年青衣當時的感覺嗎?
少年青衣轟然一聲被砸飛數十丈遠,一路灑血,杜野亦是哇一下張口吐出鮮血。
一個美髯中年傲然立於先前少年青衣所站立的地方,手中提著一柄閃爍耀眼光芒的劍,朗聲大笑不止:「一介蟊賊,也敢到我霸劍山莊撒野,不自量力。」
瓦礫堆中,一個披頭散髮的少年勉強支立著身體站起來,握著寶劍的右手又緊了三分,左手溫柔的呵護著那花瓣碎裂成汁的殘花,眼中含淚:「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少年青衣蹲下身子,在地上刨出一個淺淺的土坑,將殘花緩緩的放入坑中,再掩土埋起。這一番如待情人的動作下來,直教杜野瞧得毛骨悚然,這少年青衣越看越像心理變態。
少年青衣直著腰,凝望著遠處的霸劍,眼簾低垂:「放心,我一定為你報仇!」
「還沒死?」霸劍有理由驚訝,因為他自信先前那一劍,尋常高手都決計難以活下來。但是,這少年不但活了下來,而且還活得很滋潤,想著先前那一劍被萬丈劍氣卸下大半力量,似想起了什麼,失聲驚道:「你是天生劍體!」
「不錯!我是天生劍體!」少年青衣的語氣凝固得幾乎結冰。
霸劍微微一驚,隨即長笑不已:「你便是天生劍體,那便又如何,再給你二十年,我不是你的對手。但現在,你卻不是我的對手!接我一招……」
少年青衣冷冷道:「你也接我一招……」
杜野血脈怒賁,只盼欣賞到更高等級的戰鬥。但是,就在這剎那,畫面忽然靜止,然後淡淡的散去,如同彩虹般消失不見。
青衣淡淡道:「接下來的戰鬥,你現在還承受不住。」頓了頓:「你可領悟其中的手段?」
不待杜野開口,青衣便悵然一笑:「你仔細思量我出手之前之時有何不同,一定要細心感覺,每次戰鬥,我只會給你一次觀摩機會。是否領悟,全憑天分。」
「什麼是天生劍體?」杜野記下了心頭的感覺,想起一事連忙問,才意識到青衣根本答不了。
青衣淡然揮手:「你去吧,莫要怠慢了內功修煉。」
這輕輕的一拂,杜野卻有種魂魄歸位的錯覺,剎那間,身體的感覺回來了,那種巨大的經脈萎縮痛苦也湧上心頭。好在這一會的時間,內力運轉已然完成,痛苦稍稍減輕了不少。
休息片刻,待得痛苦消退,杜野凝神思索著先前所見的一切,委實太過離奇誇張了。
僅僅十七歲的青衣,便能與霸劍相鬥。雖然杜野不清楚霸劍到底是什麼人物,在當年到底什麼樣的地位,有多麼強大。但是,只憑這莊園之大之豪華,亦可猜出一二。
那時的青衣便如此強大,到了後來,青衣一定更強。但像這樣的人,又怎會輕易的死在戰鬥中?
而且,十七歲的青衣年少氣盛,行事手段狠辣無情,與後來溫和平淡的青衣幾乎不像同一個人,這裡面又有什麼故事?杜野,突然有些期待了,或許,下一次觀戰可以再得知一二。
胡思亂想片刻,他很快收攏心神,凝神回憶著先前深深印在他腦海裡的感覺。
少年青衣使最初那幾招,杜野捕獲的感覺就是,那像是劍氣,但似乎又不同。杜野從師傅那裡得知,現實裡的劍氣極為霸道,每一劍都極耗內力,每一劍使出都可算得上是以本傷人,拼的是內力深淺,拼的是技巧。
但是少年青衣使的招,前幾招就罷了,尤其是那招萬千劍氣,極為巧妙。杜野覺得,現實裡一定沒人玩得出,不然,那就意味著超強的遠程殺傷力。
青衣使招之前,像是有一種能量直接從外界,確切的說,是從天地之間直接浸入他的身體中。然而,他的身體似乎經過轉化,或者還是提煉等之後,能量變成了類似內功之類的東西,再從手中流出,從劍身吐出。
或者,可以現代一點的解釋為,閃電被吸收之後,經過一種機器的轉化,從直流電變成交流電,可以自由運用。這大概就是杜野的理解,其實,理解這一點不難。
問題就在於,到底是怎樣才能夠獲得天地之間的能量呢?
該死的,天地能量,要如何吸收?然後又要如何轉化?
只要可以做得到,那就意味著,杜野也許可以像青衣那麼強大。就算遠遠不如,那在現代武林,亦足以自保了。
「倒霉,太倒霉了!」杜野歎了口氣,青衣做事不幹脆利落,留下那麼個手尾,算什麼意思。
其實,要怪,還不如怪當時的科技太過低下。青衣或許是知道如何使招,如何運用這種能量,但是,他未必就能理解或解釋。
從青衣的意思來判斷,修習內功是另一個可行的路子,屬於人之道。這就表示,這兩者之間必定有相通之處。
杜野細細的分析推論,內功在青衣口中是人體內部自成五行,亦就是說自成能量。然後,能量在人體的經脈中運行,需要的時候就運作。這說法,其實蠻可以解釋的。
內力需要人的催動,或者……不需要?譬如說某些護體能力強大的內功就可以被外界觸發。就像先前青衣之所以沒有受傷,大概就是因為天生劍體的防護。
想了想,杜野覺得如果自己真的蠢到等待老天爺大發慈悲賞賜一點能量給自己用,那多半自己的腦袋被驢子踢過。
人又是如何催動內力的?
很簡單,有人攻擊自己,自己想反擊想抵擋。想,然後再提氣。
杜野想不到如何提天地之間的氣,但是——想?
想?想?想?
除了觸發內功和失控的內力外,似乎所有的攻擊模式,當事人都必須要做一件事,首先要想。
「哈哈哈,我一定是走火入魔了!」杜野肯定自己小時候一定被彈弓彈到腦袋過,要不然,就是得過腦膜炎,不然怎會想得那麼離譜那麼荒唐。
躺下去,一動不動,半小時後,杜野直挺挺的坐起身,摸摸下巴的鬍渣,眼中閃爍著決然的神色:「想就想,為科學試驗而獻身,亦是值得的。」
雖然分析結果很荒唐,不過,他實在是睡不著,抱著一個大問號睡覺,那可不是一件很痛快的事。
他認真思考了一下,覺得想,首先應該定義為一種意念,只有意念到了,所以內力才會隨著催動——這是一件很奇妙的事,起碼他從未聽說過,任何內功在攻擊前要先運轉心法才可以實現攻擊。
意念……這是一個很容易使人走火入魔的詞,杜野覺得這詞很像是特異功能的某種名詞。
意念需要集中精神,集中精神去想,大概就是想天地能量吧。杜野心想,反正錯了自己也不會死。
閉上眼睛默默的集中精神……突然覺得這很困難,集中精神不難,難的是一直想一件事而不走神。
試了幾次,杜野都以失敗收場,吸取了經驗的他對自己說:「再試一次,然後安心睡覺。」
最後這一次,杜野閉上眼睛,緩慢的調節呼吸,節奏漸漸的慢下來,再慢下來。他的心神之中只剩下一個念頭:天地能量。
漸漸的,杜野的意識像是處身於一個朦朧環境中,空空的,飄飄的。
空氣流動難以察覺,但杜野卻有一種很奇特的感覺,感覺到每一次的空氣流動,都隱隱帶著微微震蕩,掠過他的皮膚,就如同最細小的刀,從他的身體上割過。
一呼一吸之間,他渾然天成,彷彿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彷彿成為了大自然中,空氣中的一粒微塵。能量,從他的身體裡進進出出……
杜野驟然睜開眼,眼中精光閃現,一躍而起,狂喜萬分:「我懂了,我明白了!」
狂喜之下手舞足蹈之際,一道道淡若無的能量失控的激射出來,正中電腦屏幕……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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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28 23:12:15
第十二章 【杜藍】
在杜野眼裡,方君豪與彈棉被的戰鬥沒什麼值得欣賞的,純粹因為太低級了。與青衣的戰鬥相比較,他們之間的打鬥如同孩子般的較量。
念及青衣,杜野不禁遐想,接下來青衣留下的是什麼戰鬥,什麼樣的場面觀摩?什麼時候才可以欣賞得到令青衣喪生的那場戰鬥?
走在武術社團的場地中,突見人山人海,杜野心想可能做武館也能賺錢,男人對血腥與暴力永遠都不缺熱忱。
「狗日的,真希望看見方君豪被揍得嗷嗷叫。」
各種不同的議論聲鑽進杜野耳中,看來,方君豪平日裡倒真是得罪了不少人,畢竟整天揮舞著拳頭的人,總不是那麼受歡迎的。
想通這節,杜野暗暗警惕自己,千萬莫要太過迷信武力,方君豪的遭遇就是一個最真切的例子啊。好在他平日裡與人為善,又是笑瞇瞇的,全然沒有殺傷力的樣子,便是女生也都很樂意做他的朋友。
當然,方君豪對此的評價就是虛偽,太虛偽了,太奸詐了。
杜野只覺得虛偽一點不要緊,人人都戴面具,自己若不戴,反而顯得另類了。況且,每每掛在臉上的笑,除了隱藏自己,還可以結交朋友,這豈不是兩全其美。
一個人如果非要堅持個性,非要特立獨行,下場就如同方君豪,朋友不多,想看笑話的倒不少。有時,杜野真覺得自己是一個庸俗到極點的人,他沒有方君豪那麼強烈的個性,沒有項粲那麼強烈的正義感,竟彷彿沒有一個值得稱道的地方。哦,或許除了長得帥一點以外……
方君豪每到這時,必定狠狠的呸他:「如果長得帥是罪過,那我就是有史以來最大的罪過。」
杜野通常不在意方君豪的自吹自擂,雖然劉紓常常贊成。不過,考慮到情人眼裡出梁朝偉,那就可以理解了。
「嗨,肚子你也來了……」
形形色色的同學與朋友向杜野打招呼,有男的有女的有帥的有美的。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漂亮的女孩通常都不太有要好的男性朋友,但杜野對於她們,似乎是一個意外。
不過,最有趣的是,通常這一類女生,對杜野沒有什麼防備心,只覺得自己和杜野會是朋友,但關係不會再上一層樓。亦正是因此,各美女的男朋友通常也不介意女友與杜野來往密切。
一路擠進去,一路笑瞇瞇的與朋友們打著招呼,杜野一面在思索著自身。突然之間,不知為什麼,就生出了審視自己一番的想法。
好不容易擠到方君豪身邊,方君豪大笑:「你娃終於來了,我還以為你放我鷂子呢。」他一直覺得,鷂子要比鴿子強大。每每這時,杜野就忍不住想,幸虧只是鷂子,而不是更強大的飛機。
「過來,問你。」杜野跟方君豪從來都不需要累贅的客套,直接拽他到一旁:「覺得我這人如何?」
「你娃是不是被刺激了?」方君豪驚詫莫名,抬著手躍躍欲試:「要不要我打醒你。」
「莫要廢話,我想問,你覺得我有什麼很突出的優點和個性?」杜野想了半天,都想不到自己到底還有什麼地方比較顯眼一些。雖然他平時都覺得,把自己隱藏得深一點,可能會更適合自己的生活。
方君豪為難的打量了杜野一下,與杜野認識相交三年,他還真沒有認真審視過這位朋友。現在他聞言,想了想,撓頭不已:「我日,有點難度。你好像……好像沒什麼特別突出的地方!?除了你特別會笑特別會隱藏自己。」
想了想,方君豪真的想不出杜野到底有什麼性格突出。猛的眼睛一亮:「哈,我想起了,你娃的眼睛肯定有問題,人家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口,老子就永遠沒辦法從你眼睛裡看出你在想什麼。」
杜野啼笑皆非:「就你那破眼神,粗心大意的鳥樣,還觀察個屁,去去去!」
推開方君豪,杜野坐在一旁默默思索,自己真的很平庸。認識到這一點,並未使他感到沮喪。這或許正是他所追求的,把自己的個性全都深深的埋藏起來,畢竟不是人人都適合特立獨行。
正沉思中,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在杜野耳邊熱情的響起:「肚子,想什麼呢?」
杜野抬頭,頓時無奈到極點:「又是你!給我留條生路吧。」
「希望就在轉角……」女孩笑嘻嘻的坐在他身旁,半個身子幾乎都偎依在他身體上:「就是你不會把握罷了。」
杜藍是一個很受歡迎的女孩子,她的美麗可能不是那麼的令人震撼令人迷醉,但是,她的開朗與樂觀,卻是另一種更有威力的武器,每個人都願意做她的朋友,都願意幫助她,而她也願意幫助別人。
杜藍是很特別很特別的女孩子,陽光天生就罩著她,走到哪裡,哪裡就有歡笑與陽光的痕跡。可能她沒有那種傾倒眾生的魅力,可能不能成為無數人的夢中情人,但是她卻是無數男生心目中最好最適合的女朋友。
杜藍和杜野只是一個字的差別,起初旁人還道兩人是親戚關係,後來才知道他們關係就是沒關係。
當初他和她的認識,其實亦是來自於這個誤會。杜藍聽到有人說她有哥哥在學校裡,她吃了一驚,聽到杜野的名字後,特地好奇的殺去一看,然後,兩個都善於交朋友的人很快就熟悉並成為好朋友了。
做了一年的朋友,大二的時候,杜野覺得和杜藍的關係依舊之時。杜藍突然有一天當眾宣佈,她喜歡杜野。當場跌破無數人的眼睛,當場就有無數男生的心碎了。
從那一天起,他們之間的關係就有些怪異。杜野極力要避開杜藍,杜藍卻總是自動跑來找他。這導致學校裡若干男生不忿之極,好在兩人都是人緣極佳,雖有人魂斷神傷,大多數人還是真心的盼望兩人能在一起。
其實最初杜野以為杜藍是在開玩笑的,後來才漸漸察覺,事情似乎不是自己一廂情願的那樣。偏偏他對杜藍就是沒有女朋友的感覺,更像是知交好友,無奈之下,只有退避三舍了。
更要命的是,杜藍居然不捨不棄的倒追杜野,直到今天依然沒有放棄。放到此時此刻,這依然是一個交大學生百思不得其解的迷題。
像眼前這種被杜藍佔便宜揩油的事情,已是不只一次,杜野習慣的避了避,然後接受了事實:「怎麼,今天不參加社團活動?」
杜藍很活潑熱情,參加的社團杜野都數不過來,平時通常都沒太多的時間,她嘻嘻笑:「今天要來陪你嘛。誒,不過說真的,我長得很醜嗎?還是身材很差?」
杜野回頭打量她一眼,齊耳短髮和永遠都閃爍著歡樂的眼睛,像是鄰家女孩一樣青春可人,身材雖不火爆,但也正是恰到好處。歎了口氣:「你要是不漂亮,身材不好,謝娜就距離毀容就不遠了。」
謝娜是學校裡男生一致認可的夢中情人,無論是相貌與身段,都絕對是那種激發人們超級征服欲望的魅力型女生。杜藍笑得眼睛都快瞇成縫了:「那你為什麼不做我的男朋友?」
換做是別的女生,通常還會抱怨的加上一句,難道跟我在一起很丟你的臉很委屈嗎?
但杜藍永遠都不會,她從來都不會給任何人難堪,除非對方真的太欠操了。
「我是性無能。」杜野隨口說:「就算不做性無能,我也要做同性戀。跟我一起,你不會有性福的。」
「不要緊啦……」杜藍笑瞇瞇拉著杜野的手:「我不在乎啊,可以來個柏拉圖式精神戀愛,你放心,我不會師妃暄的啦。就算同性戀,我有信心可以改變你的性向。幸福,是要自己爭取的呢。」她假裝聽不懂性福。
「不過,我也想問你!」杜野緊緊盯著杜藍的眼睛,她的眼睛很明亮很純淨,亮得心裡有鬼的人會感到刺眼:「為什麼喜歡我?」
杜藍怔了怔,偏著腦袋想:「我不知道,反正就是喜歡。如果非要問為什麼,可能是喜歡你的眼睛……」
「明天我去捐獻眼角膜……」杜野插嘴。
「你的眼睛很神髓,有讀不出來的憂鬱和傷感,還有壓抑,對,就是壓抑!」杜藍開心的笑了,為了自己找到恰當的詞來形容而高興,白了杜野一眼:「還有你的笑容……」
「明天我要去做一個臉部肌肉僵化手術……」杜野再一次插嘴。
「討厭,正經一點好不好。」杜藍白了他一眼,又忍不住笑了:「還有,你不覺得自己的少白頭很滄桑嗎?」
杜野深深歎息:「我該剃光頭的,光頭多好,照亮自己,照亮世界。」
「還有,你不論在什麼時候遇到什麼事,都永遠挺著腰,我覺得你很堅強。」說著說著,杜藍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有些感傷:「可我覺得,就算再堅強的人,也要有人分擔一下。」
杜野怔怔的凝望著杜藍,突然有種抱住她的衝動。
「最重要的是,我就是喜歡你,沒有理由的喜歡!」杜藍咬著牙齒,上唇微微嘟起,此刻的她顯得極為可愛。
杜野費了好大的力才克制住衝動,望著場中早已開始的打鬥:「你猜方腦殼會不會贏?」
「你又轉移話題!」杜藍滿臉寫著無奈,卻沒有再逼迫杜野,而是認真的欣賞著場中打鬥:「我不知道。如果是你,我才知道。」
杜野愕然望著杜藍,杜藍溫柔的笑了笑:「如果是你,就算不能贏,你也不會輸,對不對!」
杜野默然……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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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28 23:12:41
第十三章 【然後……砰!】
內家與外家的正常區別在哪裡?
瞭解這一點,不是太難,方君豪只是上場不久,就立刻感覺到了艱難,抵擋得極其艱難。
彈棉被每一拳一掌,都蘊藏著內力,內力演變為巨大的力量,對人體造成傷害。而且,這還是肉體所難以抵擋的。
以前常常是方君豪把人家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現在無還手之力的變成了他。他有一種感覺,覺得彈棉被像是在打狗,充滿了戲弄的意味。
對此,方君豪極為不爽,卻又暫時無力改變。內家與外家的巨大差距,是他的鬥志所無法彌補的。
彈棉被一掌斜下劈來,方君豪伸手以手肘部位格擋,卻不料這一記力量極為強大,轟的一下飛出四米遠。
方君豪遂不提防,險些吃了這一記暗虧,卻仗著身手敏捷,單手撐著地面一躍,便穩穩落在地上。他盯著彈棉被想,終於要開始認真了嗎?那就來吧。他的目光尋到了杜野,頓時氣得鼻孔噴煙,這小子居然在跟杜藍打情罵俏。
分神一會,彈棉被的下一波攻擊來了,劈里啪啦一陣打沙包的響聲,方君豪悶哼不已,再一次飛出數米遠。此刻,他的臉上已是帶著不少傷痕了。
場館不算太大,但裡面卻擠滿了人,見方君豪吃鱉,不少人當場大聲喝彩。亦不知方君豪聽到了,會有什麼感想。
這一下想是來得狠了,方君豪掙扎了一會,才勉強站起來,極力做出瀟灑狀,心想幸虧這裡有鋪墊子,不然自己早摔成骨裂了。
雷淮雙手護著胸部,從人群中慢慢擠到了杜野身旁,掃過杜藍低聲說:「叫方君豪認輸吧,這樣下去他會住院的。」
杜野的目光未移開場中情形,輕輕一笑。劉紓亦不知什麼時候靠了過來,滿臉憂色與焦慮:「杜子,你快想辦法幫幫阿豪。」
關我什麼事……杜野委屈的撇撇嘴,為什麼有事都找到他頭上。心中抱怨,見方君豪的目光遞過來,他微微擺擺頭。
方君豪失望的收回目光,咬咬牙,先人板板,大不了拼了。這凶狠的勁頭立刻逼了出來,虎視眈眈的盯著彈棉被。
彈棉被驚訝的望著方君豪,他起初只道幾下就可以解決了。卻不想方君豪抵抗力還很強大,擋了那麼久都還撐得住。他冷笑:「你這人真賤!」
「賤你老母……」方君豪怒吼一聲,飛身躍起,凌空竟是連續踢出五腳,動作威猛而漂亮。
但是……彈棉被輕蔑一笑,同樣躍起,側身橫腿猛掃,內勁使出。
幾乎全場的觀眾都聽到了卡嚓的一聲,方君豪像流星一樣摔出十米開外,滾了幾圈,猶如死狗一樣躺著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和滾滾而下的汗珠。
見到這一幕,杜野眉頭糾結成一團,望著正驕傲立於場中的彈棉被,忽然輕輕的笑了,笑聲中充滿了淡淡的怒氣。
「太過分了,居然使出了……」雷淮捏住拳頭,氣惱不已。話雖未說完,可杜野卻明白她的意思。
劉紓尖叫著奔過去,想要去攙扶方君豪。方君豪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生怕胸膛處的骨折為自己造成更大的痛楚,見劉紓過來,他猛的一揮手,痛得整張臉都皺在一起:「走開!」
劉紓流著淚在一旁停下來,默默的看著他。平日裡方君豪處處都讓著她,可大事,終究她還是會聽男朋友的。
「哭什麼哭,老子是打不死的!哈哈。」方君豪強行忍著胸口傳來的巨痛,幾乎使得他當場暈了過去。半跪在地上,再撐著站起來,豪邁大笑:「彈棉被的,老子還沒死呢,你以為你贏了?真他媽的痛,我操。」
全場觀眾見著這一幕,都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試問在場任何一個人,只怕都沒辦法做到像方君豪那麼有韌性。一直此起彼伏的喝彩聲漸漸的平息下來,人人都面色凝重的望著場中兩人。
彈棉被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惡狠狠道:「你真以為我不敢打死你?」
說著,他邁著大步向方君豪走過來,殺氣騰騰,竟彷彿真打算要了方君豪的命。
劉紓驚呆了,雷淮的咬著牙齒想大不了自己出手,杜藍抿著嘴,驚恐望著場中。
杜野甚至不須抬頭便知,方君豪正在盯著自己,他默默點頭……
方君豪狂喜萬分,當彈棉被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甚至見得到其眼中猙獰的色彩的剎那。他動了……
彈棉被覺得自己是天才,成功的將譚家鐵線拳與內功糅合在一起。此刻,他使的正是家傳鐵線拳,一種剛猛的拳法,如同下山猛虎一般,直撲方君豪。
方君豪立於原地,似乎被嚇呆了。但就在拳頭即將擊中他的剎那,他邁了一步,僅僅一步,這剛猛無匹的一拳便落在了空處。
這種全力使出,卻打在空處的感覺是極為難受的。彈棉被剛感受到這種難受,便覺得肋下陡然一麻,竟是渾身內力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啊……」方君豪巧妙的讓開了衝過頭的彈棉被,一招鳳尾拳結實的擊中肋下三寸,一拳又一拳的瘋狂在其腰肋處猛砸不已。
砰砰砰……眨眼間,人肉沙包已然換了人,這巨大的變故令得全場觀眾有種在看舞台劇的感覺,高潮連連啊。
「嘿哈……」方君豪使出全部力量一拳轟中彈棉被肋下,卡嚓一聲響,他抓住這幾乎昏迷的彈棉被,猛的一掄……
彈棉被上演了先前方君豪的下場,猶如風箏般飛出老遠,一下摔得結實,加上劇痛入心,當場便昏迷了過去。
我贏了?方君豪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盯著自己的兩隻手,哈哈抬手狂喜不已:「哈哈,我贏了,哈哈……我操,我操,痛痛死我了……」胸口的骨折之痛在這一刻才徹底讓他醒悟過來,癱軟在地喘息。
劉紓像受驚的兔子一樣竄到他身旁攙扶著他,方君豪腦子一片混亂,自己竟然真的正面擊敗了內家高手?這該不是在做夢吧?
方君豪贏了?雷淮滿肚子的迷茫,什麼時候外家高手可以在正面戰鬥中擊敗內家高手了?就像什麼時候突然之間一頭生龍活虎的大象居然被水牛給頂翻了一樣。
杜野鬆了一口氣,他對自己教的法子是有信心。但是,他對杜野能不能在正確的時間使出來,那就沒有太大的把握了。
「你好像一點都不擔心阿豪會輸哦!」杜藍在一旁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又似乎沒有什麼。
「他的身體壯得像豬一樣,就算輸了也死不了,有什麼可擔心的。」杜野解釋,突然覺得自己的解釋似乎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此刻哪還有人理會彈棉花和彈棉被兩兄弟,一群人直奔醫院而去。
在病房裡,熟悉的人和朋友都在七嘴八舌的闡述著當時有多麼驚險,一時間病房裡紛亂得要命。方君豪大怒:「你們全都出去,我要跟杜子說話。」
待到大家都出去了,方君豪奸詐的笑著:「說吧。」
「什麼?」杜野茫然,說什麼?說地下黨名單?
「嘿嘿,你小子真當我是笨蛋呀……」方君豪難得的臉紅了一下,因為他自己都覺得這句話說起來很沒底氣,惡狠狠的瞪著他:「前天我正好遇到雷淮,問了她。幸虧她跟你還沒有我們的默契,不然,就被你個毛娃娃騙過去了。」
杜野哽住,咳嗽幾聲,拿出那張洗得有點掉毛的白毛巾擦擦汗:「什麼跟什麼?你講明白一點?」
「在黨的面前,你還是老實一點,不要妄想矇混過關了。」杜野很像掌握了全部犯罪證據的警察,對著犯罪分子問口供,惡狠狠道:「說,你是不是內家高手?」
杜野歎了口氣,事情麻煩了,當初想得不夠周全啊,不然怎會被輕易拆穿,以後說謊一定要吸取教訓:「我不是內家高手!」
「不可能……我日……」方君豪激動的揮著手,牽動傷處,動作頓時慢下來,張大嘴痛得要命。也不知最後他打彈棉被的時候,怎就不覺得痛了。
「我真的不是內家高手!」杜野現在的模樣和表情老實得像是初見岳父岳母的女婿:「我練內家,但不是高手。」
「我日你,你又欺騙我的感情……」方君豪大驚大喜之下,捂著胸口哀怨不已:「我都快被你折騰死了,都這時了,你還耍我。」
「彈棉被不是高手,我不是高手,雷淮也不是高手。」杜野想了想,項粲倒是高手:「雖然我們都練內家。」
「啊?雷淮?」方君豪變臉,一臉不可置信,就是那個柔弱得風吹吹變似乎能倒掉的女孩子?他覺得自己的世界觀突然間倒塌了。
沉默了好一會,方君豪才痛苦的接受了這個事實,雖然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痛苦,一臉咬牙切齒:「你這王八蛋害我被打成這樣,等我好了,你娃死定了。」
「唉,等你打得過我再說吧。」杜野歎息,他知道麻煩的事就要來了。
果然,方君豪愣了一下,便諂媚的笑著遞了個蘋果:「野哥,要不要吃蘋果?哦,要削皮,我來我來就可以了……」
杜野無奈的從他手裡把蘋果搶過來,凡是削皮的水果落在方君豪手裡,削完皮後剩下來的就只有核了。拿著蘋果在手上拋了拋,他又歎了一口氣:「你是不是想學?」
方君豪如同瘋狗一樣狂點頭,杜野無奈。這便是他為什麼沒有說穿的原因了,方君豪算是一個現代武癡般的人物,瘋狂熱愛中國武術,連帶著其他傳統文化都喜歡——有沒有見過方君豪搖頭晃腦聽京劇的畫面,最重要的是杜野問他懂不懂,他很直接乾脆的說不懂。
方君豪的家境不錯,所以家裡才縱容他去學形意拳。不過,內家這東西卻不是路邊的狗皮膏藥師傅,走到哪裡都能碰上一兩個。莫說他家的錢可能不夠多,便是夠多,也沒機會啊。
因此方君豪一直沒能真正見識內家,但今天一戰,讓他徹底的開了眼。一個簡單的鐵線拳,就因為彈棉被身懷內功,居然能像小說裡那樣強。
方君豪在杜野眼裡是武癡一樣的傢伙,有內家,又如何會不想辦法學習。要是被他知道自己會,半夜爬上自己的床要挾自己,上廁所時踢開門跑進來盯著自己,這樣事他絕不是幹不出來。
最重要的是,杜野輕輕又歎了一口氣,他覺得人如果一輩子注定要歎多少口氣,那他可能活不到三十就把一輩子的氣都歎忘:「我不是不可以教你,但是,在這之前,我希望你瞭解兩件事。」
「武林和江湖,和你的想像不一樣,和小說不一樣。尤其是,現在是二十一世紀。」杜野其實本身對武林的瞭解也不多,但在方君豪面前冒充行家,還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將自己所知道的大致簡略告訴了他,杜野苦笑著補充一句:「你可能聽說過,八十年代曾經發生過幾起大案,都是武林人士幹的,其中一個練功走火入魔發狂。你知道後來的結果是什麼嗎?」
「什麼?」方君豪像是好奇寶寶,急於瞭解這個熟悉而陌生的神奇世界。
「最後被包圍,然後……」杜野做了一個扛東西的動作,勾了勾手指:「砰!」
「我日,太牛逼了!」方君豪嘴裡突然蹦出一句北京話,驚歎不已。遇著這樣的大事,他還是認真的想了想,然後認真的看著杜野:「我學。」
我就知道!杜野心想每個中國男人都有一個武俠夢,這果然是真的:「第二件事,我學的內功很差勁,你肯定要學?」
「學,再差也要學!」方君豪毫不猶豫,難得有機會啊,要是錯過了,天知道以後會怎樣後悔。
杜野無語了,他覺得跟方君豪好難進行實在的溝通,這實在就是一個一根筋的鬥牛:「養傷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8 23:13:07
第十四章 【蒼山訣的奇效】
「嗨……你娃至於滿臉見鬼的表情嗎!」
隔壁寢室的男生那天亦在場欣賞了那場打鬥,此刻卻真是一臉見鬼的表情:「你你你……」
杜野此刻正在寢室中,對著新買來的二手顯示器發呆。聽到寢室開門聲,回頭一看,當場就傻眼了:「你……」
「我日,你們這些王八蛋,個個見到我就像見到鬼一樣,要不要那麼誇張啊。」方君豪怒了,從下車進了學校,再上寢室,個個都如同見鬼一樣,算什麼意思。
杜野噗的一下倒下,捶著床鋪狂笑不止:「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
方君豪氣急敗壞,恨不得舞著枴杖把杜野的牙齒全敲下來:「好笑,有啥子好笑,笑你的頭,再笑我k你……」
杜野把床鋪捶得砰砰響,笑得肚子都疼了。半天,才漸漸止住,可一抬頭又笑不停:「哈哈……你是偷偷跑出醫院的吧,哈哈!」
「你娃又知道了,見鬼!」方君豪就不懂,為什麼很多時候他都不用開口,杜野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比如現在,杜野又彷彿猜到他的想法,擂著床笑:「如果不是偷跑出來,你一定有檢查過自己的儀容。」
方君豪迷惑不解,拿起鏡子一看,頓時漲得老臉通紅,狂吼一聲:「劉紓……」
「誰,誰在叫我?」劉紓提著自己親手做的飯菜,走在醫院裡,猛的轉身回頭,驚疑不定。
方君豪的眼睛周圍被塗上了一大圈的黑色,臉上不知是不是打了粉底,白得要命。一黑一白的襯映,顯得方君豪十足就是一頭大熊貓。
等到方君豪沖洗乾淨,再跑來,臉上濕漉漉的,咬牙切齒:「這些王八蛋居然都沒提醒我,太可恨了。」頓了頓,看著杜野:「我的傷好了,教我。」
杜野無奈,傷筋動骨一百天,哪能那麼容易就恢復。這小子肯定是急於學內功,偷偷從醫院跑出來:「好吧,我教你,但之後你要去醫院!現在先陪我去一個地方。」
兩人一道來到一間小旅館,方君豪探頭探腦,像過來踩盤子的賊一樣。杜野無奈的叫住他繼續走,然後敲響其中一間房門:「是我!」
項粲打開門,看了看外面,向兩人招手:「進來再說。」
「你倒很小心!」杜野呵呵笑,介紹了一下:「這是我的好朋友,方君豪。對他,也不必隱瞞什麼。」
「行走江湖,不小心吃虧的是自己啊!」項粲說得很嚴重,其實也沒那麼恐怖,主要還是得了秘籍之後才發生類似的事。
「我見過你!」方君豪眼睛猛的一亮,見兩人不解,他嘿嘿笑:「上次你拍的dv,我不小心看到了,一直忘了告訴你。」
杜野恍然大悟,dv他丟在床頭,方君豪見到也不足為奇。只是他暗暗警告自己,以後做事不要那麼隨便:「認識最好!」對項粲大致解釋了一下dv的事。
「本來我想再過些日子再來見你的……不過,他一直哭著喊著要學內功,我沒法,只好過來了。」杜野擦了擦汗,他怕熱不怕冷,一到熱天,就老是流汗水,這跟練沒練過內功沒有任何的關係。
「回風秘籍?」項粲猶豫,坦率的說,為了這秘籍,他吃了不少苦頭,要是真這樣交出來,他又心有不甘。就像是自己用生命在保護的女朋友,突然有一天說我不愛你了,你滾蛋吧。
「行不行?」杜野偏著腦袋瞧了項粲一眼,如果項粲拒絕,那他立刻就會轉身走,再也不插手此事。
項粲沉默了片刻:「算不算你的要求之一?」頓了頓,他又改變了主意,一臉不捨,咬牙從懷中摸出那卷絹布:「好,給你們看!」
項粲不是沒腦子的人,起碼他這樣認為。而上次,被杜野抓到,曾讓他極為鬱悶。但後來回想此事,越想越是覺得杜野不一般。
換做是他,多半沒有勇氣向比自己還要強大,明知碰上是死路一條的人出手。更加要命的是,他後來才發現,自己中杜野的計,實在是中得順理成章之極。
表面來看,他確是輕敵了。可細細思量之下,他才發現,杜野能在他的眼皮底下,在對面大樓裡做出那麼多的手腳,這又是什麼樣的本事?能想得到他的藏身處,那又是什麼本事?
而且,那天的小樓高手雲集,杜野居然敢於出面來救自己,這又需要什麼樣的勇氣和決心。項粲心想,這可能就是自己想要的。
況且,他還欠下了一個天大的人情。這,又豈能不還。
「我希望你能幫我一件事……」項粲想了想,終於決定向杜野提出自己的要求,尋思了很久的要求。他直覺杜野可以幫得到他。雖然直覺通常都是女人的特權,但男人有時候直覺起來,女人也只有甘拜下風。
杜野微微一愣,隨即意識到項粲未出口的話是什麼。制止了他接下來的話,沉思片刻,目光掃到手裡的絹布上,忽然心中一動:「好,我幫你,但你要聽我的安排。」
房間裡安靜下來,杜野默默的瀏覽著這些字,好在繁體字他還是認識的。武林人士,大概可算得上是繼承傳統文化最深的一群人了,繁體字,自然不再話下。
其實杜野不是大高手,眼力也談不上很高。不過,一項內功的好與壞,通常還是可以看得出來的,除了極少數特例以外。不過,特例之所以是特例,就因為它沒那麼常見。
回風秘籍,不屬於特例。杜野只瀏覽了一會,就抬起頭來,沉思不語。半晌,才緩緩道:「你是不是開始練了?」
不待項粲點頭,杜野便歎息:「這蒼山道人亦都算是天才了,居然憑著自身對人體的深刻認識,自創了一門內功。這門內功,很強,真的很強。」
項粲自然瞧得出,心想等你看出來,都二十二世紀了。要是旁邊的方君豪聽到,一定會忍不住加上一句:二十二世紀叉人網絡,我的最愛。
「不過……」杜野緩緩搖頭,苦笑:「這蒼山訣,對於戰鬥的效果不大。」
正如前文提及,杜野的祖師爺是女子,特地專門的去學習了醫術。杜野自然也會,以他對醫術的瞭解,這本秘籍只怕:「蒼山道人因對人體經脈瞭解極深,所以自創蒼山訣。不知有心還是無意,作為醫生,這門內功太溫和了,療傷的功效,遠遠強於戰鬥功效。」
「啊?」項粲呆住。
杜野苦笑:「任何一個中醫師,一旦修煉了這種內功,都會成為出色的醫生,對於治療各種內傷,絕對有奇效。如果我沒料錯,修煉到極高深的境界時,甚至可能救活瀕臨死亡的人。」
蒼山訣最大的特點就是純厚而溫和,對於人體的滋養極為有效。仔細想一想,杜野甚至覺得這與某些以中醫師為主角的玄幻小說裡所會的內功有頗為相似之處,都是對於治療有著極強的效果。
但亦正因為蒼山訣的特性,導致它很難發揮什麼攻擊性。杜野已經可以想像,一個修煉了蒼山訣的傢伙,自以為內力深厚得欲仙欲死,打算跟人決鬥時,突然發現自己的攻擊給別人造成的傷害居然微乎其微,那種驚駭……
說到這裡,杜野閉嘴,總覺得似乎有什麼是自己忘了。可通常事情都是如此,你越去想它,就越是想不起。
蒼山訣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它幾乎不存在排它性,這就表示可以同時修煉。杜野沒試過同時修煉兩種內功,不過,祖師當中到是有一位試過,後來死得很慘,就是因為內功普遍都存在排它性。
如果換做是青衣的說法,就可以解釋為,修煉內功,本身就是在人體裡人為的通過開闢五行,來實現對能量的儲存等等。自然的,一個人體就是一個五行天地,非要強加另一個排斥的進去,那就還是不要繼續說了,反正那人肯定是活膩了。
「那我怎麼辦?」方君豪大急,難道自己學內功的路,就這樣斷了?
杜野鑣他一眼:「你閉嘴!」沉吟道:「蒼山訣,可以修煉,可以使自己的內傷恢復得更快。但是,唯有一點,如同抗藥性相似,一旦練了,將來醫生就很難用這種內力來救你。至於效果,我還不清楚,方腦殼不妨試試。」
「真的?太好了太好了!」方君豪喜得直撓頭,這叫爽啊。
杜野輕鬆一笑,目光停留在項粲面容上:「至於你的麻煩,我的辦法很簡單,就是……」
他的身子猛然一震,腦子裡靈光一閃……對啊,自己不就是有內傷在身嗎?如果練這項內功,說不定不需要鎮魂針也能痊癒。
他突然間暢懷大笑,直笑得二人摸不著頭腦。唯有熟悉他的方君豪能隱約察覺到,好朋友笑聲中隱藏的真正喜悅……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8 23:13:29
第十五章 【風吹雞蛋殼】
原本被宣佈患上絕症,只有萬年天山雪蓮及萬年人參等傳說中的神奇藥物才治得好。
突然間,原來雪蓮就在眼前,這種喜悅,不是尋常人能夠理解的。起碼,杜野就有一種死裡逃生的錯覺。
極難得的失態暴笑片刻,他迅速壓下了笑聲,滿面紅光的掃過二人:「怎麼?還沒想到辦法?」
項粲倒是隱隱猜到了什麼,卻不敢肯定,覺得那樣不太可能。杜野摸著下巴的鬍渣笑了笑:「他們之所以衝你來,為的便是秘籍。只要你把秘籍送出去,那就萬事都沒有了。」
項粲無語,他覺得杜野肯定很少行走江湖,不然怎會連武林人士的一個道理與習慣都不知道:我得不到的,大家也別想得到。我有的,大家也不要妄想。
或許,幾百幾千年來,武林人士永久都是如此的。否則,放在現代,他們幾乎可以做出更密切,更加高層次的交流。但是,他們沒有,就是因為擔心自家的武功和絕技外流。
項粲首先亦不想秘籍流出去,起碼這好歹是自己會的,就不算是獨門功夫,可又不是外人所會的。沒理由自己的女朋友,然後非要推到別人的懷中啊。
「我要獨門,他們想要的又何嘗不是獨門!」項粲冷笑,有時,他亦鄙視武林,鄙視自己是其中的一分子:「當年,十年浩劫中,嘿嘿,好幾個小門小戶都遭到滅門,就是因為別人趁亂搶了他們的秘籍,然後卡嚓……」
杜野太理解了,他覺得自己一樣是個類似的人。這不,他答應教方君豪內功,可第一時間卻也沒想過要教威力強大的天地武道。
項粲有私心,他也有,別人也有。自己擁有的獨一無二的東西,自然不想別人也會擁有。杜野自嘲一笑,這大概就是自私,而通常自私又是嫉妒的源頭。
不過,這難不住杜野,他摸著鬍渣,嘴角浮現詭異微笑:「是嗎?那不妨做得乾脆利落一點,算是咱們為武林人士謀個福利。」
項粲和方君豪張大了嘴,半天合不攏:「你你你……氣死我了,你娃簡直……我對你太失望了。」
方君豪狂受打擊,想不到自家原先追求內功,卻沒想到,杜野竟然做出了一個如此令人抓狂的決定。
其實杜野的決定和辦法很簡單,他輕描淡寫的說:「他們想要,那就滿足每一個人,放到網上。」
項粲崩潰,方君豪崩潰。他們突然覺得杜野就像是一個家財萬貫,但是灑脫得連身上的衣服都獻出去的傻瓜,天底下最蠢的蠢貨,最無聊的笨蛋。
從來沒有武林人士奢侈大方到這個地步,項粲覺得自己才像是一個傻瓜,而且是在春晚兩度被趙本山忽悠的傻瓜。他千辛萬苦才保下來的秘籍,就這樣輕鬆的拱手他人,而且這個他人還是全世界所有人。
項粲後悔了,可能自己真的太高看杜野的智慧與頭腦,通常碰到這樣的事,項粲會很樂意為對方印上兩個黑色眼眶。不過,杜野於他有恩,還是下不了手。
「你們都不樂意?」杜野歎息,果然人都是自私的動物啊,遇著這樣的事,十有男人有九有多半都要暴跳如雷,剩下一個估計是女扮男裝。
毫無疑問是不樂意的,杜野笑笑:「仔細想想,對自己有壞處嗎?想開一點,對自己不會是壞事。」
如果是遇到美女,他們當然很希望美女的衣服更開一點,不過,讓自己的思維更開,那多半要拿斧頭來劈。
方君豪想了想倒不介意了,反正他只要有機會學就行了。唯有項粲想不通,自己的東西,憑什麼要奉獻出去,自己又不是打算做聖人。
杜野雙手緩緩的壓下去,語氣中彷彿帶著淡淡的蠱惑:「靜靜的,冷靜的,想一想。」
「好!」項粲臉色蒼白的咬牙,有種睪丸癌患者同意切除睪丸時的決然與痛心疾首。他覺得自己想不到什麼好處,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避免了日後的麻煩。
「不過,在執行之前,我想,我們還需要稍稍做一點事情!」杜野的微笑顯得有些詭異。
雷淮這幾天有點心神不定,室友都覺得她有思春的可能。其實她不過就是因為彈棉花與彈棉被的事而心緒不寧罷了,青城這些年來口碑不太好,這次彈棉被在方君豪手上吃了那麼一個虧,未必就肯善罷甘休。
如果方君豪一樣是武林人士就好了,那青城就算想幹點什麼,那也是內部的紛爭。可方君豪偏偏只是一個修煉外家功夫的普通人,外家功夫通常在內家人士眼裡,就像是小說裡武功與修真的差距,完全不是一個層面的人。
若是青城真的向方君豪下手,那又怎麼辦?雷淮其實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緒,方君豪與她何干?只不過,就是從心裡覺得不安罷了。
認真的想一想,她覺得可能因為杜野。她對杜野的瞭解很淺薄,但是,她直覺杜野是一個很難捉摸的人,就像是數學裡的未知數,沒人知道杜野的和煦笑容下,到底在想什麼。若是青城真的對方君豪下手,杜野會做出什麼,就像他的人一樣,雷淮覺得是一個未知數。
與其說她是擔心方君豪,倒不如說她是擔心杜野。換做是正常人,一定覺得她瘋了,喜歡上杜野了。好在武林人士通常都不太像是正常人類,雷淮覺得自己也跳不出這個範圍。
武林,是一群特殊的人組成的特殊的圈子,他們當中不乏能夠與時俱進的人,做了一個網站。算是響應和諧社會的號召,為了世界和平的口號,而做出的一個網站,專門給同行交流。
網站不大,流量不高,卻亦很認真,認真得像是打算打造第二個新浪。新聞和各種各樣的功能,基本都有。當然,交流嘛,最主要的自然是論壇以博客。
雷淮就有一個博客,雖然她和其他的人一樣,通常都無視博客功能。好在網站倒是不乏資金運作,不愁因為沒效應導致破產關站等事。所以,若干功能雖完全無視之,但依舊存在。
雷淮閒極無聊,一邊走神一邊隨意的上了網站消磨。不知不覺,習慣的點進論壇裡,赫然發現一個聳人聽聞的標題:回風秘籍大公開。
她吃了一驚,連忙點進去一看,裡面有一段文字,是以項粲的口氣來說的。但是,最重要的是,還有一段視頻。點開欣賞,她當下便騰的站起來,盯著視頻畫面中的項粲……
接到雷淮電話,雷家幾乎當場就半瘋了,殺上網站一瞧。視頻中竟然真的是項粲,項粲拿著那卷絹布,一臉誠懇與不捨的告訴他們:「不要再來糾纏我了,現在大爺就把這玩意貢獻出來,年底的時候是不是考慮頒發一個年度最佳貢獻獎章給俺……」
項粲的大體意思便是如此,但是,很快沒人在乎他的廢話了,因為絹布一旦展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絹布上的文字——好的dv拍的效果自然是極佳的,上面的文字可以說得上一個都沒有漏掉。
視頻結尾的時候,項粲大吼一聲:「你們看清楚了!」然後,親手點火,把絹布燒成灰燼,拍拍手,滿臉輕鬆。
雷家的人暈了,還有這樣的人,還有這樣的事,項粲難道是慈善家來的?
幾乎是在第一時間,雷家的人立刻再看了一遍,將絹布上的文字一一抄錄下來。
與雷家的反應極為相似,王家宋家,乃至各大門派,自然都不缺電腦。現在連做和尚都要英語n級,上個小網,自然不在話下。
各家各派,幾乎都崩潰了,這項粲太大方了,完全出人意料的將這東西奉獻出來。全部都抄錄下來之後,各家各派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檢查一下是不是真的,雖然是親自從絹布上抄下來的,但通常內功這東西稍有差錯,沒準就成第二個歐陽峰了。
一夜之間,武林震驚,各門各派無言以對,紛紛召回了原先一直在追索項粲的好手。
一夜之間,項粲成了慈善家一般的人物,如果他還有其他的秘籍,人們覺得他多半也會捐獻出來。甚至有人跟貼感慨:「要是每個人都像項大俠那麼好就完美了……」
其實如果非要說他們的想法,多半就是覺得這法子不妨可以再試試。比如某某武功高強,可以試試追殺,然後逼對方像項粲一樣把自家的武功給交出來。自然的,幻想一下是難免,如果幻想得太離譜,多半連老天爺都看不過眼。
轟動一時的回風秘籍事件,居然就這樣慢慢的平靜下來,效果強悍得連杜野都萬萬沒有預想到,這,又是一件好事了。
武林再怎樣轟動,日子都得繼續。畢竟,杜野到底還沒算真正的踏足江湖,這些事都與他關係不大。
唯一一件值得慶祝的事,便是杜野與方君豪,一起搬了寢室。是方君豪主動要搬離原來的寢室,倒不是感情不好,只是他要練功,終究是不能給旁人見到的。
最初方君豪是想在學校外租房子的,被杜野制止了,學校,是一個絕佳的保護屏障,一般的武林人士,是不敢在這裡動手的。不然,多半沒有好下場。
最終,就直接在學校裡租了小公寓,與杜野一道搬了過去。
無可奈何的搬著一些盆盆罐罐,以方君豪的想法,這些本來是不必帶的,到時再買新的就是了。可劉紓卻警告他要節省,像杜野那樣節省,方君豪嚎啕大哭:「叫我學葛朗台,那你還不如叫我去死!」
悄悄的靠近了杜野,方君豪低聲道:「能不能告訴劉紓,劉紓能不能學?」
杜野沒什麼所謂:「如果連你身邊最親近的人,你都不能說,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至於學……」他猶豫了一下:「如果她有興趣,就不如教她蒼山訣吧。正好她念醫學院,將來做醫生,武林人士通常不太對醫生出手的。」
這倒是,普通的醫生治不了嚴重內傷,甚至於走火入魔等病症。偏偏如今中醫沒落,好的武林醫生,是越來越難找了。如果無緣無故對武林醫生出手,那多半是腦子燒壞了,該送去青山的。
「耶,太完美了,俠侶闖江湖!」方君豪眼睛都在閃著星星,幻想著和劉紓並肩闖蕩江湖的威風,幻想自己就是楊過。回到現實,突然發現杜野好像手上就拿了兩個盆,而自己居然提了兩個估計有五十斤重的大箱子,頓時氣急敗壞:「杜子,你狗日的怎麼可以這樣,太無恥了……」
「沒法子,我身體不好啊,對不對,杜藍!」杜野無恥的笑笑,很有一種理所當然的理直氣壯,通常人們把這種表情稱之為欠扁。
「就是,能者多勞!」劉紓和杜藍一起開口譴責方君豪,方君豪開始後悔父母把自己生養得那麼結實那麼壯了,連累自己成了搬運工具。
五月的天氣已經開始火辣辣的熱了,杜野拿著白毛巾擦了擦汗,歎了口氣。他的體質就是怕熱,極為怕熱,只要溫度一高,就渾身大汗淋漓,從小就是如此。
杜藍衝上前來,一把將他的白毛巾丟掉,然後笑瞇瞇的從包裡拿出兩張毛巾,一張紅的,一張白的,紅毛巾上有一個插花的很可愛的小狗狗,白毛巾上亦有一個可愛小狗。她把白毛巾遞給杜野:「你那破毛巾,早就該丟了,拿去!」
「這……」杜野遲疑了一下,他又不是瞎子,就算是瞎子,多半也能感應得到這是兩條情侶毛巾:「你又何必特地去買!」
「我才沒有,我也是一到熱天就出汗!」杜藍突然覺得這個謊言很沒有素質,連忙板著臉改口:「跳舞很累,我早就想買毛巾了,才不是特地去買的呢。」
不是特地買的!好吧,杜野無奈,接過毛巾,充滿感情的看著老毛巾:「對不起了,老夥計……」
如果毛巾有嘴,一定破口大罵:見色忘義的混蛋,居然拋棄我……
好在毛巾沒有嘴巴,就算有,杜野多半也不會給它開口的機會。用新毛巾擦了擦汗,然後別在腰間。杜藍見狀,也立刻別在腰上,果然像一對情侶。
搬家完畢,眾人一起邀請了以前的室友們和其他朋友們出去吃了頓飯,然後回到新的寢室裡。
瞧起來醉醺醺的杜野剛進寢室門,眼裡的醉意便立刻消散,拍了拍有點頭昏的方君豪:「去清醒一下,我教你內功!」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8 23:13:47
第十六章 【天才啊天才】
客廳中,方君豪可憐巴巴的望著杜野!
杜野從懷中摸出一張紙,紙上,是一個畫得很糟的人像。如果有美術學院的人在,一定覺得杜野是在故意羞辱藝術,把人畫好不容易,可是要想把人畫得如此慘不忍睹,那就很難了。
方君豪目瞪口呆的望著這張紙被杜野貼到正對大門的牆壁上,然後搬了張凳子在畫像下面。杜野想了想,從小冰箱裡拿出一瓶茶飲料和紙杯:「沒有茶,就先以這個代替。」
「至於嗎,只是拜師而已……」方君豪突然有種幻覺,覺得自己是在古代行拜師禮。
杜野很難得的肅然凝視著他:「武林人士是當今最遵從傳統的群體,雖煩瑣了一點,卻是尊師重道的體現,你必須要做。當年我拜師的時候,比你這還要誇張。這,就是規矩。」
方君豪無可奈何,總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被忽悠的蠢貨。杜野在一旁淡淡道:「三拜九叩!」
面對如此古色古香的傳統拜師儀式,方君豪華麗的敗退,嚴肅的三拜九叩之後。杜野將紙杯遞給他:「倒茶敬茶!」
倒了茶飲料在杯中,方君豪正在想面前連鬼都沒有,難道自己要倒在畫像上?杜野明白他的心思,正好開口:「灑在畫像前!」
照辦了,杜野在一旁嘰咕了半天,終於喊了一聲:「禮成!可以起來了。」
凝視著滿臉幽怨的方君豪,杜野突然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坐,我為你介紹一下師父。」
當然,杜野沒有講出一些更加隱秘的事,只是大致介紹了一下青衣的來頭。到了最後,他沉吟著,卻不知該如何稱呼青衣。當時他猶豫了一下,導致青衣最終沒有收下他。可是,在情在理,他都學了青衣的武功,算是徒弟了。
想了想,既然青衣都死了,不如就做了他的徒弟吧。他想了想才道:「我有兩個師傅,青衣是後來拜的,他的武功與現今的大不相同,我先為你解釋一下有什麼不同吧。」
聽著杜野的解釋,方君豪眼睛越來越亮:「好啊,這是好武功啊,天地能量當然比自身能量要強。不過……」
「不過,天地能量到底不如自身的能量可靠,對嗎?」杜野笑了笑,這亦是他一直在思索的。當初青衣曾表示這兩者可以結合,可惜,他卻不是那種天才,想不到什麼法子可以結合在一起。
可是,若真的能夠結合在一起,恐怕,那將會是一種極為特殊,但又極為強大的武功。
杜野沒有急於將自己想到的辦法告訴方君豪,他想試試方君豪能不能想到,也許他吸收天地能量的方法並不正確呢。
想了良久,杜野搖頭。他只好把自己思索的訣竅說了:「你要靜下心來,什麼都不要想,就只想著天地能量。當你進入到某個境界,就會感覺到它的存在,到那時,距離吸收借用,就只有一步之遙了。」
方君豪依言盤膝坐下,杜野為了不浪費時間,也坐下修煉。
未多久,方君豪驚喜的聲音忽然鑽入耳中:「我知道了,原來是這樣奇妙,太神奇了。」
睜開眼睛,方君豪興奮得如同剛得了棒棒糖的孩子一樣,杜野看了看時間,大吃一驚,驚疑不定的打量著方君豪。
僅僅半小時,方君豪竟然就感覺到了天地能量的存在,這未免太強大了。要知道,當初杜野感覺,可是足足花了五個小時之久。
望著興奮莫名的方君豪,杜野心中突然生起一股淡淡的嫉妒。
有一種人,天生就必定是某一個領域的天才。方君豪,似乎就是習武這個領域的天才。當然,就算不是天才,杜野也不會覺得他是蠢材。
不過,想一想倒亦合理,方君豪對武學的熱情,甚至於一種單純的追求,那恐怕就不是常人所能做得到的。
回想著青衣對花的變態式呵護,杜野渾身一顫,毛骨悚然,心想難道古時候的武功,都必須要某種偏執狂才能練到最頂級嗎?
嫉妒是慢性毒液,會慢慢的使一個人變質變瘋狂。杜野不是喜歡嫉妒的人,實際上,他也嫉妒不了那麼多。
幾乎每個人的身體都比他好,難道這他要嫉妒?幾乎每個男生都有女朋友,這也應該嫉妒嗎?人家有完整的童年,他又嫉妒得了嗎?
如果放開胸懷,其實我們很容易就能發現,嫉妒是自私的變種,是不必要的存在,是你可以自我化解的毒液。
如同身體不好的人看別人,首先看見的是別人的身體比自己好。如同是貧窮的人,通常會先看見別人比自己有錢。
潛意識最缺什麼,對什麼最自卑,就最容易在別人身上看見什麼。而這,通常又是嫉妒的起因。
只要視線的範圍稍稍廣泛一點,就可以看見,別人身上同樣也有缺的東西。就像方君豪,或許他是練武天才,但他毫無疑問缺乏像杜野這樣的睿智頭腦。
頭腦與武力,如果非要杜野選擇,他會選擇頭腦。武力強大的人,可能統治全世界。但是,有頭腦的人,卻可能是享受全世界。
所以杜野很快就沒有一絲一毫的嫉妒,而是佩服,佩服方君豪在武學上的天賦。當然,也小小的佩服了一下自己,居然慧眼識人,把方君豪引入了這個圈子。
當方君豪再一次睜開眼的時候,他滿是喜不勝收的表情,探出手,哧的一聲極低聲響,地面忽然出現一道淡淡的劃痕:「哈哈哈,我成功了,哈哈哈,我是天才,哈哈哈……」
杜野滿頭黑線,這傢伙還真是有夠單純的啊。
在方君豪的催促下,杜野對著凳子,輕輕的一揮手……
凳子上突然傳來啵啵輕爆聲……
這一招,方君豪目瞪口呆,一把抓住杜野:「怎麼做到的,怎麼做到的?」
「自己想到的,才是自己的!」杜野笑了笑,這一招,便是他琢磨了很久以後,才勉強模仿到的,類似青衣的那招萬花綻放的招式:「適合我的,不一定適合你。如果你想不到,再來問我。」
扔下方君豪,杜野在臥室裡默默的思索著。方君豪只不過是第一天修煉,就有如此水平,他也不能慢下去啊。既然天分不如,那不如就靠自己的頭腦玩花樣。
想到這,他徹底的收攏心神,回憶著青衣萬花綻放的劍招。當初那一招給他留下的感覺,是很奇妙的,他能捕捉得到感覺,但卻很難想得出,到底是怎樣使出的。
一劍刺出,手腕抖動,然後爆……
杜野不住的思索著過程,這一招最難的不在於分劍氣,而是在於,如何能夠實現點對點的攻擊。分劍氣,他前些天就琢磨出來了,關鍵就在於點對點,以及類似爆裂般的效果。
實現點對點……杜野摸著下巴的鬍渣,似乎盼望著鬍渣能給自己靈感。忽然間,靈光一閃,爆裂,或許就如同扯線木偶一樣,通過一種遠程的控制來實現。
苦苦思索,杜野又歎了一口氣,看來,點對點的攻擊是不存在竅門的,完全是拼自身對於這種能量的控制力。控制力,卻偏偏是需要時間來練習的。
臥室外傳來低低的聲響,杜野面露笑意,方君豪想必正在苦練,他又如何能夠落後。當下,便從某個角落裡搬出一塊結實的木頭,然後默默的思索一下,手指揮出……
接下來幾天,方君豪像是發了狂一樣,整日都在修煉,連知曉內情的劉紓都忍不住責怪杜野教男朋友武學,害得她都孤零零的。
然,此刻方君豪卻極是苦惱,他可以運用和轉化的天地能量是越來越龐大了。昨天,他的劍氣所留下的痕跡,就已經深過杜野留下的了。
但是,直到這一天,他竟然還是沒辦法做到分劍氣。每一招式出,必定是呈一塊劍氣狀,這讓他極為沮喪。苦苦思索了幾天,竟然還想不到方法嗎?要知道,杜野可是只想了一天,就明白了。
或許,這便是方君豪與杜野最大的區別了。論天賦,杜野不如方君豪這個對武學有著瘋狂嗜好的偏執狂,但論技巧,他卻遠不及杜野。
正在苦苦修煉著,突然敲門聲驚醒了他,無奈的走上前去,大剌剌的打開門。
門外是彈棉被與一個胖胖的中年,方君豪不爽:「有什麼事?」
中年直接推門而入:「我是小北的師叔方建偉,特來問你幾個問題。」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老子一秒鐘幾百萬上下!」對方的語氣倒像是把方君豪當成他養的狗了,方君豪更加不痛快,要不是還有點尊老愛幼的想法,只怕就忍不住大打出手了。
方建偉面色一沉:「你一個區區外家修習者,居然敢對我如此無禮。若非我有問題要問,就一掌拍死你。」
「拍你媽,拍你先人板板!」方君豪雖是四川人,罵人卻不止是四川的罵法,張口就是一段粗到暴的粗口:「老子請你們進來了?滾出去。你們懂不懂什麼叫做擅闖民宅,信不信老子報警。」
「大膽!」彈棉被呵斥一聲。
方建偉卻幾時遇著這麼直接粗俗的傢伙,當場便勃然大怒,一掌拍過去:「你既是不知好歹,那我就不客氣了。」
方君豪卻不笨,彈棉被當初就應付得極艱難,對方師叔出馬,只怕自己多半不是對手。當場便大吼一聲:「我操你娘……」
有人說獅子博兔未必用全力,但是,兔子博獅子,卻不得不全力一擊。
方君豪幾乎照樣的搬出了當初杜野教他的一招步法,身形一轉,避開這一掌,卻是狂吼著撲將過去,身體狂吸天地能量,瞬間轉為自身能量,揮手怒斬而出……
哧……
方建偉全然沒將方君豪放在眼裡,只道是手到擒來,卻不料杜野竟然使出如此神奇一招。驚呼:「劍氣!」
待得要閃開,這劍氣來勢洶洶,又豈是尋常人所能避得開。哧的一下被正斬在肩頭,頓時血花迸現,一道長長的傷翻出。
只是,方君豪修煉時間太過短暫,不過斬傷方建偉。方建偉又驚又怒,砰的一掌擊中方君豪。
方君豪又哪裡抵擋得住,哇的一聲狂噴鮮血,當場撞在牆壁上,腦子嗡的一下便暈了過去!
方建偉臉色煞白,又氣又怒又悔,走上前去抓住昏迷的方君豪啪啪兩耳光,卻又百思不得其解:「這人武功如此低下,怎的突然就會劍氣了。他之前當真不會內功?」
彈棉被早已驚呆住,這刻才醒了醒,恭敬道:「師叔,我肯定他跟我打的時候,還不會內功!」
「奇怪,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方建偉連點身上數個穴道止住鮮血外流,眼中閃過一縷興奮,這方君豪突然就會了內功,還會了劍氣離體,這必定有奧妙。要是自己學會了,那豈不是:「帶他走。」
未久,劉紓興沖沖的跑來,開門進去,驀然間發出一聲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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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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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28 23:14:09
第十七章 【沒事吐點血玩玩】
潔白的牆壁與地板上灑得四處都是鮮紅的斑點。
劉紓與杜藍驚恐的望著這一切,如此場面,在她們眼裡,恐怕只有謀殺才能媲美了。
客廳與平日沒有什麼分別,唯一的分別,或許便是那灑落處處的血跡,以及那呈放射性龜裂的牆壁。
掃眼將一切盡收眼底,杜野眉毛糾結成一團:「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饒是劉紓堅強,可這距離上次骨折才多久,又出了那麼一件事,她便是鐵人打的,也是眼圈都紅了:「我進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了。」
杜野點頭,摸了摸地上的血跡,還沒有徹底的乾:「他失蹤可能不久,先到處找找看。」
杜藍看了杜野一眼,杜野向她點頭一笑,杜藍會意的陪著劉紓一道出去了。
從第一眼見到,杜野便猜到,這必定是內家高手所為,總不能方君豪閒著沒事幹吐血玩吧。唯一令他迷惑的是,方君豪只是一介普通人,又怎會有內家高手衝他下手?對方又到底是什麼人?
思前想後,杜野也頗感無奈,方君豪極愛打架,平日裡得罪人也不在少數,萬一是哪一個蠢貨請了高手來,那也未必可知。
不過,若是非要說嫌疑最大的,毫無疑問是青城。前些日子,才與彈棉被打過一場,彈棉被再去請青城高手來,也不是什麼值得驚奇的事。他就是想不通,為什麼方君豪會失蹤!
長海某地……
方君豪悠悠醒來,只覺渾身都在疼,肌肉疼,骨頭也疼。張開眼睛,掃視了一下環境,他立刻想起來先前的事,一張大臉正在他面前。
方建偉冷冷的盯著他,眼中卻又閃爍著另一種目光:「你為什麼會劍氣?」
「什麼劍氣?」方君豪可不想吃苦頭,立刻就裝傻。
方建偉反而笑了,大馬金刀的坐下來:「只要你說了,我就放你,保證以後再也不找你麻煩。」
方君豪眼睛睜得大大的,腦子裡卻飛速轉過無數念頭,突然一笑:「你保證?」
「我保證!」方建偉覺得自己的心跳正在瘋狂的加速,眼裡的渴望之色更濃。
方君豪突然讀懂了方建偉眼裡的目光,那是貪婪,毫無掩飾的貪婪。他卻搖頭:「我不信,你怎麼保證,除非……」見方建偉大急,他突然哈哈大笑:「除非你幫我揍彈棉被一頓,就在我眼前。」
方建偉眼裡凶光一閃,出去一會,彈棉被茫然的跟著進來。方建偉回身猛的一耳光抽在彈棉被的臉上,一掌輕飄飄的擊中彈棉被的胸膛。
彈棉被當場噴出噴泉般誇張的鮮血,狠狠砸在地上,頓時便暈了過去。
「爽,太爽了!」方君豪口中大呼不已,心想那天不是揍我揍得很爽嗎,今天你可爽了吧。可惜,就不是他自己動手,不然會更爽:「好,我告訴你。」
方建偉幾乎無法按捺住心跳,有種要衝出胸膛的力量,急切的望著方君豪。方君豪坦然直言:「前些天,我們遇著一位高人,是他教會杜野,杜野再教我的。」
「可惜啊……」方君豪滿臉的鬱悶與不爽:「可惜,我才學了幾天,好多都不知道。哦,忘了跟你講,杜野是我的朋友和室友。」
只學了幾天……方建偉眼珠子都突出來,像一隻極力掙扎的快要渴死的金魚。只學了幾天,就能使劍氣,要是……他隱約見到自己仗著無敵劍氣橫行江湖的畫面了。
貪婪很容易使人瘋狂,方建偉幾乎立刻就做出把杜野給抓來的決定,全然忘了先前到底是為什麼找方君豪。走了幾步,便聽方君豪在後面大喊:「誒誒誒,你放了我啊。」
「等我肯定你說的是真的,我就放你!」方建偉笑瞇瞇的樣子,很像是一個騙財騙色的道士,他拎著彈棉被便一道出去了。
方君豪面上的害怕與恐懼當方建偉離去之後,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冷笑不已:「嘿嘿,去吧去吧,你不去杜子怎麼玩死玩殘你,可惜我沒法親眼見到。」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杜野依然在房子裡,細細的觀察著每一個痕跡。可惜,戰鬥結束得太快了,他甚至沒辦法觀察得出什麼。
他不言不語,面色冷峻的盯著地上和牆上的血跡。在腦海裡構想著當時的畫面,按照他的推測,方君豪當是受了重傷,當時立刻噴血,從血跡灑落的角度來看,應該是這面牆……
他移動腳步,來到這面牆處,攤開手。可是想到這些有什麼用,又不是打算來個案件重演就可以知道兇手了。正苦惱時,忽然靈光一閃,摸了摸牆,再稍稍用了一點力。
啪啦……一聲輕微的聲響,牆壁立刻呈現放射性裂痕。他高興的揮揮手,拿下一塊水泥塊,輕輕一搓,已成粉末。
武林中有名的內功不少,但是,帶著如此綿力的內功,卻並不多。武當首當其衝,但武當的口碑向來都極佳,不可能做出這般事。
那麼剩下來的選擇,就不多了。杜野,幾乎在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青城!
青城一樣是道家,其內功心法與武當有別,講究的是綿裡藏針。而武當,則是韌性十足以及含而不露。
偏偏前些日子,方君豪正好與青城結下仇。那毫無疑問,這有九成的嫌疑是青城幹的。只不過,青城抓他到底又是為了什麼?
其實真正令他感到為難的絕非此事,而是他全然不知青城派的人到底是在哪裡落腳。如此一來,自然不知道方君豪到底是在哪裡。
正在思索之時,忽然破風聲入耳,杜野驚出一身冷汗,來的是高手!腦海裡剛竄起念頭,便本能的邁開步法,正好避開了襲擊。
啪的一聲輕響,一個小石塊在牆壁上砸得粉碎。方建偉驚訝的望著杜野,這小子不像是剛剛才習武啊,頗有些經驗呢:「你便是方君豪那小子說的杜野?」
方君豪?被他抓走的?杜野立刻便做出了最正確的聯想,面色冷然,盯著眼前的胖中年:「你是青城的!」
「咦……」方建偉愈發懷疑方君豪是不是騙自己來了:「你怎會知道。」
杜野面上浮現淡淡的笑容:「是方君豪讓你來的?」
方建偉捏了捏手,面色凜然,驚疑不定的打量著杜野,心想這人怎的什麼都知道,難道這是陷阱?當下再不答話,呼的一掌拍了過去。
此人武功不強,遠不如自家最強時!杜野立刻得出結論,心中一動,做出一副極力閃避,卻又力不從心的樣子。
方建偉一顆吊在喉嚨裡的心落在回原位,冷笑著一掌接一掌的拍過來:「我看你還能躲得了多久!」
砰……一掌拍在牆壁上,留下一個淺淺的掌印。飛踢牆壁,已是將閃避不及的杜野踢暈過去。他忍不住哈哈一笑:「不過如此……暴殄天物啊。」
帶著杜野飄然離去,卻沒見到,杜野向房子裡微微探出兩根手指,比劃了一個v形手勢。
小公寓裡靜悄悄,很久以後,劉紓與杜藍從方君豪的臥室從走出來,面無血色:「這到底是什麼?我們是不是在做夢?」
杜藍覺得自己原本的世界觀崩潰了,武術,她知道。但像電影裡那樣誇張的武功真的有嗎?她本來是不信的。可是,她走過去,像杜野先前所做的那樣,在淺淺掌印出摳了一下,一大片水泥塊便掉在了地上。
因為從方君豪處得到回風秘籍,已是開始修煉的劉紓臉色卻正常了一些,可仍然比正常人要白皙了十倍以上,拚命搖頭:「我不知道,阿豪說杜子會武功……可怎麼有那麼神奇的武功,我還以為……」
兩女沉默了半晌,杜藍腦子亂如麻,現在她終於有些理解先前劉紓的不知所措和混亂了,因為她此刻亦深有同感:「我們現在怎麼辦?」
「等!」劉紓到底是學生會副主席,冷靜了一些:「杜子剛才做手勢,他那麼鬼聰明,肯定有辦法,我們只有等!」
杜藍嗯了一聲,怔怔望著大門,心中空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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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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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28 23:14:37
第十八章 【還做不做朋友】
長海某地……
方君豪呆呆的盯著方建偉肩膀上扛著的杜野,滿肚子的懊悔,他還道杜野有辦法解決這老傢伙。平時那麼深沉那麼有手段的一個傢伙,怎麼突然就變笨了,居然一下子就被抓來了。早知道,就不要說了。
方建偉把杜野丟在方君豪旁邊,在他身上點了一下,杜野呻吟了一下,悠悠醒過來,睜眼立刻驚詫道:「阿豪,你怎麼會在這裡!」
不對……方君豪立刻就覺得不對頭,這不像是杜野。杜野平時可從不叫他阿豪什麼的,難道?他原本懊悔得青掉的心,突然一下子恢復過來,表面上滿臉的懊悔與不好意思:「對不起,是我把你說出來的,那位高人傳你如何使用劍氣的法子,你知道的最齊全,不如對他說了,他才肯放我們呢!」
「你怎麼可以說出來,你怎麼可以說!」杜野勃然大怒,恨不得一口咬死方君豪。
原來如此……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呢。杜野很想拍拍自己的腦袋,心想自己到底還是計算不夠周全啊。方腦殼在情急之下肯定會用劍氣抵擋對手,這都沒想到,只能怨自己考慮不周。
杜野未免對於自己要求太過嚴格了,若是事事都能掌握於心,那多半不是人類,至少不是正常人類,而是妖怪,或者非正常人類。
「說出來,我放你們!」方建偉有心想要裝出恐怖的樣子嚇唬這兩個看起來膽子並不是特別大的學生,可心裡的狂喜,已讓他難以克制面上的肌肉了。
能夠令只練了不久的人就能使用劍氣,那絕對是前所未有的招式。方建偉雖不是什麼大高手,武學常識還是知道的,劍氣並非普通高手就可以施展得出,那不但需要深厚的內力為後盾,還需要自家對劍氣的領悟與琢磨。
方建偉有自知之明,以自家的天賦與能力,多半練到死,也搭不上劍氣的尾巴。
而正常的劍氣或刀氣等,都是需要通過兵器來施展,直接以肉掌,那要求只會更高。偏偏,眼前兩人都是可以做得到的,這讓他如何不狂喜。
只要學會,只要可以學會,那就有機會爭奪青城掌門的寶座,那,就是錢與權的象徵。
想著自己在青城雖與彈棉被的師傅是一個輩分,可是卻從來沒人在意過他,只因為他工作能力既不強,武功也不高。這樣的人,在任何門派人家家族,都不會受到重視。
但是,只要學會劍氣,他就可以從此揚眉吐氣。以前瞧不起他的,全部都要對著他卑躬屈膝。登上了掌門之位,從此他就是一派之主,走到哪裡,都必定輩受尊敬。到那時,還有人敢瞧不起自己嗎?
他想像著未來,想像著自己將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人,一個又一個的踩在地上,用力的羞辱的踐踏他們……
不,不僅如此!當他學會這一招,再把這兩人殺了。到時,天下間或許除了兩人的師傅以外,就只有他懂得這種訣竅,到那時,只要他稍微露一手,各家各派都會巴結他哀求他,渴望從他這裡得到這種訣竅。到時,他就可以把整個武林都踩在腳底下……
有句話說得很好,小人物也有大夢想。只不過,方建偉的夢想,未免大得有些嚇人了,若是各家各派得知,他只怕連汗毛都會被斬成一萬截。
想著,他愈發的急切:「只要你們肯說,我願收你們為弟子。難道你們不想學得一身好武功嗎?像我這樣強大的武功……」
杜野一直覺得自己是很低調的人,也一直都認真的執行著。可是,突然聽到這句話,他有點忍不住想笑。莫說別人,便是自己未走火入魔前,也能輕易的滅了這傢伙,居然還有臉說強大的武功。
他表面上卻做出一副動心的表情,想了想:「你先讓我們商量一下……」
方建偉幻想著未來,離開了房間。杜野傾聽了片刻,確定這老傢伙沒在偷聽,才附到方君豪耳邊低聲道:「莫說莫動,聽我的。」
他凝神片刻,幸虧這老傢伙沒在自己身上用上特殊制穴手法。能量釀在指尖,在自己的身上輕點幾處穴道,渾身猛的一輕。
果然是點穴解穴!方君豪想著自己將來也可以學這招,頓時心裡騷動,又想,杜子這傢伙果然奸詐得很,居然還有這一手,難怪詐做被抓。
解開了方君豪的穴道,杜野豎著手掌在他面前作了個禁聲的手勢,然後原地不動,掃眼一周將環境盡收眼底。
這是一間酒店套房,杜野瞧了瞧躺在不遠處昏迷不醒的彈棉被,沉思片刻,從胳膊上摸出一根繩頭,緩緩的越拉越長,越拉方君豪的臉越長,越驚詫。
只見杜野動作麻利在用繩子打了個活結,走了幾步,佈置了一下。然後想了想,又在鞋後跟摸了摸……
方君豪眼珠都快掉下來,杜野竟從鞋後跟慢慢的抽出了兩根大約三寸長的鋼針。取了其中一根給他,杜野想了想,又拿了回來,再到鞋後跟處慢慢的抽出一根如同縫衣針一般的細針。
然後,杜野將這根細針放在口中,方君豪只覺得一陣噁心,這可是從鞋子裡抽出來的啊。
猶如欣賞電影一樣欣賞完杜野的動作,再分別坐在原來的地方,見他狠狠瞪了自己一眼,示意自己開口喊人進來。方君豪才驀然驚醒,心想回頭一定要嚴刑拷打:「我們想好了,進來吧!」
一會,房間被推開,方建偉按捺不住眼裡的貪婪。方君豪無所謂的聳聳肩:「我們答應你,但你們要先放了我!」
在這一刻,方建偉甚至覺得自己的心跳已經完全超過了音速。兩人的答應,使心臟的速度達到了最高頂點。他狂喜不已,走過來要解開穴道。
兩人是被扔在床邊的地上,地上是深色的地毯。方建偉走得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就是現在!
杜野藏著的手捏著繩子,猛然躍起全力一拽。
方建偉還來不及浮現驚詫表情,就覺得小腿彷彿被鋼絲勒住一樣,身不由己的被拖拽著飛向後面。砰一聲脆響,將一個木架子撞碎!
杜野閃電一般竄向前,張口一吐,那細針疾射入方建偉麻穴。此刻,杜野已是逼近方建偉,掌中鋼針深深沒入方建偉的穴道之中……
方建偉一聲悶哼之後,當場便暈了過去。
杜野鬆了一口氣,他現在內力太弱了,不敢以內力制穴,又不會什麼特殊的制穴手法,生怕被人一舉就衝破,所以才用鋼針以金針刺穴之法來制住對方。
這一切說來長,其實不過是在眨眼間發生的事。方君豪甚至還沒意識到,就已經結束了,他張大嘴震驚不已:「就這樣完了?」
「莫不是你想跟他大戰三百回合?」杜野瞪了他一下,武林人士過招可不像普通人打架,動輒就是大戰三百回合。再說,誰吃飽了沒事幹,能一招解決的,非要切磋過三五百招。
方君豪訕笑不已:「我不是沒想到嘛!」
「廢話少說,開始做事。」杜野凝視著昏迷不醒的方建偉:「我是真的不想殺人,可總有這些破人破事逼上頭來,唉……」悠悠一歎,卻顯得無盡的涼意。
方君豪毛骨悚然,這毛娃娃不是殺過人吧:「你不是真的想殺他吧?」
杜野卻沒有回答,從鞋跟裡摸出幾根金針,在方建偉的太陽穴比劃了一下,緩緩刺入其太陽穴中,再刺了幾個頭部穴道。他默默的用手指轉動金針,轉啊轉的,方君豪赫然發現金針已是消失不見。
杜野雙手仍靠在太陽穴,默默的轉著,不知過了多久,他身上已是汗如雨下,面色灰白。方君豪連忙為他擦了汗水,再目不轉睛的盯著。
足足過了一刻鐘,本來消失的金針,緩緩冒出太陽穴。杜野這才鬆了一口氣,慢慢的轉著抽掉金針。
方建偉面色平靜,甚至於平靜得方君豪覺得有點兒詭異。其實,杜野的動作本來也很詭異,忍不住問正在調理氣息的杜野:「你把他怎麼了?」
「沒什麼!」杜野深深吸了一口氣,望向躺在地上昏迷的彈棉被:「他從今以後,就是植物人了。」
「我日……」方君豪臉色立刻青了,喜歡打架,不表示喜歡殺人。他這還是生平第一次親眼目睹與謀殺沒分別的事,當下便忍不住喝道:「杜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這是謀殺!」
杜野驟然抬頭凝視著他,他從未見過杜野如此森然的眼神,甚至連房間的溫度都驟然降了幾度。
冷冷的森然凜冽,杜野壓抑了極久的性情彷彿在這一刻突然浮現,嘴角微微扯動出一個怪異的表情:「你知道我們會的東西,對於這些武林人士意味著什麼嗎?」
他諷刺的笑了笑,溫度這才似乎回升了一些:「是的,你不知道。項粲因為回風秘籍,很慘。我可以告訴你,如果消息走漏出去,你會比他慘一百倍。」
「你如果連這一關都過不了,那麼……」杜野緩緩搖頭,冷漠的凝視著木然的方君豪:「那你還是不要再繼續練下去了,你不適合做江湖人。」
方君豪木然不語,突然抬頭望著杜野:「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這樣的手段,還是太……」
「太狠毒了?」杜野縱聲大笑不已:「我不妨告訴你一件事……」
「你信不信,我高中的時候,就已經親手殺了六個人。」
方君豪腦子空蕩蕩的……杜野殺過人?而且殺了六個人?怎麼可能。平時那個對著誰都是一臉和煦微笑的毛娃娃,大學三年從未與人鬥過氣,甚至幾乎沒有生過氣的人,居然是個殺人狂魔?
望著杜野,方君豪退開三步,怔怔的凝視著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人。杜野的形象,突然在這瞬間崩塌解體。
他到底只是普通人罷了,普通人又怎會如此輕易的接受殺人的事,就算理智上明白,可感情上也不容易擰轉過來。
杜野沒有再理他,而是如法施為,將彈棉被也弄成了植物人,然後,他開始收拾現場,漸漸的手法變得極為熟練。
望著這一幕,方君豪腦海中生出無數念頭,如此熟練的善後手法,恐怕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得到的吧。到了這一可,他終於徹底相信杜野曾經殺過人。
自己居然和一個殺人魔在一個寢室住了三年?他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比周星馳的電影還要滑稽可笑。
清除了所有的痕跡,杜野招呼:「走了!」
小心翼翼的離開了酒店,來到學校大門口,杜野忽然停住腳步,凝視著他的眼睛:「你不怕我殺了你。」
方君豪幾乎毫不猶豫的搖頭:「不,你不會。」
杜野凝視著他的眼睛,似乎想要從他的眼睛看透他的心。半晌,杜野走了幾步,淡淡道:「你要想一想?」
「是,給我一點時間想一想!」方君豪不知為什麼,又不覺得害怕杜野。只是,他覺得自己腦子裡想的東西太複雜了,需要一點時間。
見杜野走得遠了,他驀然大叫一聲:「我們還做不做……朋友!」
杜野沒有回首,身子一頓,微微揚揚手,便遠遠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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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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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28 23:14:56
第十九章 【與警察的第一次親密接觸】
「老大,這兩個人的身份查到了。」
酒店某房間裡,一個警察匆匆的走進房間,來到一個精悍警察身旁,低聲說:「這兩個人,年輕的那個姓譚,叫譚緬北,是湖北富商的大兒子。年紀大的那個,叫方建偉,是四川都江堰的人。真搞不懂,他們兩個完全沒有關係的人,怎麼會搞到一起。」
這一臉精悍的警察,滿臉寫著精明能幹四個大字,眼中閃爍著精光,擺擺手,招呼另一個正在勘察現場的警察:「老王,有什麼發現?」
老王挺了挺酸痛的腰,搖頭:「是老手,目前還沒發現什麼線索,可能真的是意外也說不定。」
這時,另一個警察不慌不忙的走進來,手上拿著幾卷錄像帶:「老大,我這裡有點線索。根據監視錄像顯示,那個年紀大的今天出去過兩次,帶回來兩個年輕人。後來,兩個年輕人走了,到了晚餐的時間,酒店的人才發現報警。」
老大點頭,目光四處搜尋一下,在那個破爛的木架子上停留了片刻:「該留下來的,就留下來繼續找線索,首先,要確定這是不是兇殺。我得去醫院一趟。」
老大其實是警察,當然不會真的叫老大。不過,這種江湖味濃郁的稱呼落在警察身上,倒是頗為希罕。
老大一路駕駛著警車來到醫院,醫生面無表情:「初步診斷,他們的腦神經受損,大腦受創,很可能醒不過來了。」
帶著莫大的迷惑,走進了病房中,裡面一個警察站起來:「老大,他們還沒醒,醫生說……」
「我知道!」老大擺擺手,面色凝重的盯著病房中的二人。莫說他不懂,便是很多警察都不懂,兩個一直都顯得很正常的人,又怎會突然之間就大腦受損,醒不過來了:「驗傷報告如何?」
「他們正在整理,等一下送過來!」這警察年輕與老大差不多,卻還是叫這人老大,倒讓人看不懂了:「你說這次,是不是兇殺?」
「不好說!」老大想起這事就有些惱火:「媽的,最近長海怎麼那麼多事。上次華南老街的事,都還沒弄清楚。早知道當初就不要做刑偵了。」
這警察竊笑,老大一直都是這性子,嘴上從來都是什麼都不忌諱,總是罵這罵那,總是抱怨工作。可是,誰要真讓老大轉去做文職,老大絕對會找人拚命。
有人推門進來,送上一份報告。老大如獲至寶,接過讀了一下愕然不已:「兩人身上都有傷?老的身上傷不多不重,像是撞到什麼撞出來的。年輕的傷,是被老的打的?操,這是什麼狗屁驗傷報告。」
這警察接過來看了一下,也是迷惑不解。老大想了想,想起了酒店房間裡碎掉的木架子,倒有些明白那中年人的傷是怎麼來的了。
只不過,這一份驗傷報告,對於他來說,卻是毫無用處。他辦案多年的直覺告訴他,這兩人昏迷不醒,肯定有內情。可是,沒有任何證據顯示,這是兇殺或者傷人:「媽的,這種無頭公案最煩人。對了,通知家屬了沒?」
方君豪的情緒始終很低落,不是因為兩個人成為了植物人,而是他覺得自己的思緒太混亂了,亂到不知該如何處理與杜野的朋友關係了。
劉紓貼心的與他走在草地上,希望他能開心一點:「不要想太多了,等以後你變厲害了,就沒人敢綁架你了。要不然,不練了吧。」她以為男朋友是因為被綁架,所以情緒低落。
方君豪歎了口氣,劉紓大驚失色。她與方君豪青梅竹馬,深知男朋友便是那種心思比較單一,歎氣和沮喪,對他,簡直就像不可能的事:「你沒事吧?」
「沒事!」方君豪頓足,坐在草地上:「劉紓,你比我聰明,幫我想一件事。如果你的好朋友,只是如果,如果他殺人,你怎麼辦?」
劉紓身子一抖,驚疑不定的望著男朋友的側面:「是杜子?他那麼和善,怎麼可能殺人。」
方君豪撓頭,握著女朋友的手,又突然間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遲疑道:「昨天,他救了我,但是……他告訴我,高中的時候他殺過人。」
通常女人是很敏感,而劉紓不但敏感,而且還很有頭腦,幾乎立刻產生了聯想:「昨天杜子殺人了?不可能。」她完全不能想像杜野猙獰殺人的樣子。
她只覺得那大概是天底下最好笑的事,一個平時與人為善,總是帶著一臉和煦微笑的人,如果這樣都殺人,那大概太陽照射到的人,大概都是殺人犯。
「不是,但是跟殺人差不多了。」人總是很奇怪的將情感與理智分開,方君豪現在就是情感與理智的衝突。在理智上,他完全理解杜野,可情感上,卻真的不容易接受這種行為。
劉紓愣住了,杜野真的做了?她覺得自己的腦袋呼的一下也亂了。在她的眼裡,杜野真的是一個性格好得不像是正常人類的男生,坦率的說,如果不是她早就喜歡方君豪,說不定會喜歡杜野。
其實杜野的確是一個很吸引女生的男生,不論是形象還是表面上體現的性格,都頗為令女生產生好感。但之所以到現在為止,只有杜藍表示喜歡他,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女生們都很難看得懂他。
通常,不是只有男人才喜歡控制愛人或女朋友,女人一樣會要求男朋友是一個簡單的,易於控制的人。
劉紓很快冷靜下來:「我不知道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你有沒有問過杜子,他是不是真的殺過人,他殺的到底是什麼人。虧你還是他的朋友呢,杜子高中時才多大,那麼小就殺人,難道他就真的會很高興?」
「問這些有意思嗎?」方君豪慚愧不已,要不是劉紓提醒,自己還真沒想到杜野殺人後會有什麼感受。他既然都不願意殺人,難道杜野就願意嗎?這其中又有什麼內情是他所不知道的。只不過,想好的事,通常都是比較難以改變的,就算改變,嘴上多半也是要硬撐一下的。
「其實我覺得……」劉紓遲疑了一下,想著這些天神奇的事情:「我覺得,小說描寫的武林不是沒有道理。你把自己看成普通人是可以,但杜子不是,他從小就習武,他習慣的世界可能跟我們的不一樣。如果是小說裡的環境,你又能不殺人嗎?」
方君豪無語,低著頭盯著一隻小螞蟻爬動:「這不是小說,又是現代法制社會,不一定要用殺人來解決問題。」
劉紓嬌嗔著點了點男朋友的腦袋:「你這人有時候就是死腦筋,法律又不是每個群體都管得到的。人家要殺你,難道你把腦袋伸過去,難道你去報警?」
「你真是笨蛋,你是杜子的好朋友,他肯把那麼秘密的事告訴你,你卻這樣對他,換了是我,不知多傷心難過呢。」劉紓想了想,突然有些理解杜野的感覺了,那種被朋友遺棄和疏離的感覺,一定不好過。
「再說,我覺得,杜子不管做什麼事,都會有自己的理由。」劉紓想想才繼續說:「可能他是想要你真正理解武林的凶險,你自己要走這條路,如果沒有一點心理準備,將來要是出了事,我怎麼辦,你爸媽怎麼辦。杜子,到時他心裡又會怎麼想,他會覺得是他害了你。」
方君豪越聽越覺得不對勁,聽起來怎麼自己越來越不像東西,難道自己就真的錯得那麼離譜:「我有點懷疑,你到底是我女朋友,還是他女朋友。」
劉紓卻不惱怒,只是握著他的手:「笨蛋,我是幫道理。殺人是不對,但那本身就不適應武林。再說,你為什麼不親自去問問杜子,到底為什麼,到底發生過什麼。」
「不管怎麼樣,他都是你的好朋友,都是為了你好!」
方君豪怔住,陽光灑在心上,忽然間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喃喃自語:「沒錯,他是我的好朋友!」
兩人站起來,卻驀然見著一人站在面前,打量了一下,拿出證件:「我是警察,想請你去協助調查一下華天酒店裡的案子。」
方君豪和劉紓心中一緊,普通人對於警察的敬畏,通常就像老鼠對貓一般的態度。就算不是天敵,多半也不會想見到警察。
劉紓幾乎在第一時間就擔心方君豪露出馬腳,立刻捏了捏男朋友的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8 23:15:18
第二十章 【青城來人】
遠遠見到警察局,方君豪和劉紓心情忐忑不安,在網絡上掃眼望去,可到處都是關於警察的負面報道。萬一,要是……
「你們不要擔心……」這警察一看就知道是被網絡中負面報道所深深影響的大時代青年,衝他們一笑:「不是每個警察都收賄賂,都做壞事,都無緣無故毆打人的。」
有緣有故就會毆打人?劉紓和方君豪面色古怪,畢竟對警察的印象實在好不到哪裡去。忍不住就那麼想了起來,覺得自己多半像是自動跳進關著貓的籠子裡的老鼠,就算不被凌遲,多半也要被玩弄折磨。
方君豪不是第一次去派出所,但警察局(習慣了叫警察局,後文都會如此稱之),倒真是第一次來。他只盼望自己第一次被警察毆打,千萬不要發生。
好在警察似乎真沒有拷打逼供的想法,而是為他們做筆錄,不停的追問昨天酒店裡所發生的事:「昨天你們為什麼會去華天酒店?去哪裡做什麼。」
方君豪無可奈何:「我不是主動要去的,是被打昏才發現在那裡的。誒,警察先生,可不可以叫那個人不要老是看著我。」
老大坐在一旁,目不轉睛的盯著方君豪,被那麼一指,頓時有點尷尬,心想現在的大學生真是……他想不到該如何形容了。
「做筆錄,其他的不要管!」這警察自然知道老大是誰,呵斥一聲:「是誰打昏你的,為什麼要打昏你……」
「是他……」杜野指著面前的一張照片,似乎一臉心有餘悸:「他和彈棉被在一起……就是這個人……」他指了指另一張照片:「應該是因為不久前,方君豪在一次比武裡把彈棉被打傷了,所以彈棉被找人報仇。」
「彈棉被……」警察無語,現在的大學生還真是無聊啊:「後來你們是怎麼離開的?」
「當然是要逃走啊,不然呢等死啊。」方君豪語氣不善,心想現在的警察怎麼就那麼笨呢,那麼一點事情都想不明白:「我和杜子醒了當然就立刻想辦法,把這個人打昏逃走了。」
「他們為什麼要綁架你們,為什麼不用繩子綁住你們,讓你們逃走……」
「要是我知道,那我就是警察了。」杜野極為不滿:「天知道他們想什麼,反正我們沒被綁住,當然就要反抗。」
「那這彈棉被,為什麼會全身都是傷……」
「被那個老頭打的……」
老大頭疼得要命,這兩個大學生,從哪一方面來看,都顯然不太可能像是傷人兇手。雖然他知道這兩個學生是好朋友,是同一個宿舍,有串供的嫌疑。
但是,這兩人的表情和眼神都沒有什麼問題,非常坦然。他在一旁觀察那麼久,也就只得出了這個結論。
「好了,謝謝你的配合!」警察站起來,伸手握了握,笑笑:「現在你可以走了。」
方君豪鬆了口氣,轉身走出幾步,忽然聽到那警察喊:「你知不知道方建偉和彈棉被為什麼會昏迷不醒?」
方君豪渾身肌肉剎那繃緊,臉色微微一變,回頭笑:「我要是知道,還念什麼書,直接做神探了。」
老大將這一切盡掃入眼裡,第一反應就是,有問題,絕對有問題:「等等!」招呼先前的警察:「帶他再問!」
方君豪和劉紓一驚,劉紓捏捏他的手。方君豪有些惱怒:「剛才還說問好了,現在又問……」
但是,老大的懷疑似乎不是那麼的正確,這方君豪在接下來的問題中,再沒有出現任何的破綻。只不過,先前那剎那間的神色變化,放在他的眼裡,又極難消去懷疑。
只是問不出什麼,手頭上又沒有什麼證據。最重要的是,杜野和方君豪反而有證據顯示是方建偉抓了他們。這一來,老大就算再不情願,也只有選擇放人。
作為一名老資格警察,老大有足夠的直覺來懷疑一個人。通常,在辦案中,這種異常多半都與案情有關聯,這是他的經驗。
目送著方君豪離去,再目送杜野離去,望著杜野與一個漂亮的短髮女生說了幾句話,似乎全然沒有擔驚受怕的表情。老大心中一動,這杜野似乎亦有點問題啊,很少有人在面對警察的詢問之後,還可以臉色那麼好的跟別人講話。
最重要的是,老大閱人無數,很少見到普通市民會不急於離開警察局,反而先去上了廁所。這杜野,有些怪異。回想起來,他漸漸覺得古怪的地方,好像從頭到尾,杜野的眼神和表情都太恰當了,恰當得完美。
如果太恰當是一種罪,那杜野多半連渣都不剩。
「他們有問題……」老大的手裡轉著兩枚一元硬幣,拿起來,在下巴上輕輕拔了一下,一根短短的卻又粗又硬的鬍子被拔掉。
「老大,他們只是學生,怎麼可能。」一個警察靠過來:「再說,我驗過方君豪和杜野的傷,的確都有被打傷的痕跡。回頭拿去對照一下,就知道了。」
「不是!」老大凝神想了想:「可惜沒有理由和證據!」
「算了,這案子算是懸起了。」老大擺擺手:「以後多注意一下這兩個人。對了,家屬到了嗎?去看看。」
醫院的病房,孩子與女人的哭泣聲飄蕩在空氣中,醫生和護士漠然走過,連頭也沒有回一下。
周紫陽面色鐵青,盯著躺在床上只剩呼吸的師弟。講一句良心話,從來他都極為瞧不起這個師弟,一個沒有什麼武學天分,又不太努力的人,是不值得尊敬的。也因此,方建偉空有輩分,其實只屬於記名弟子。
縱然如此,方建偉依然是他們青城的人,事關青城的顏面,他絕不能輕易罷休。不止是他,就算是掌門也不會罷休。況且,這件事關係到他競爭掌門的位置,一定要辦好。
幾年前,青城一夜之間死了好幾個弟子,師兄楊紫龍去調查,最終卻什麼都沒有得到。回來之後,被掌門大罵一通,結果險些連掌門候選資格都失去,他不想做第二個楊紫龍。
腦海裡瞬間想到無數,周紫陽很快收拾了心情,安慰在床邊哭得驚天動地的婦人與孩子:「嫂子,不要傷心了,他算是因公受傷,又是自己人,公司會負責的。錢雖然不會很多,但也算心意。」
勸了一下,婦人和孩子又大哭不已。周紫陽心中煩躁,轉到另一個病房,哭聲又傳入耳,他更是煩躁。一見到他進來,彈棉被的媽媽就撲過來大罵:「你還我兒子,你們青城把我兒子還來!」
周紫陽勃然大怒,抖了抖衣服,這女人頓時被震開。他冷冷的盯著那個滿面憤怒與悲傷的譚震:「譚先生,這算不算你的意思!如果是,那我們青城就絕不理會。」
譚震卻比老婆要理智了一些,深知報仇的事,還需要青城出手:「她悲傷過度,紫陽真人請原諒。」
周紫陽神色緩和下來:「最好不過,你要知道,是你兒子要我們幫他報仇,才會有現在的事。就算要怪,也絕不能怪在我們青城頭上。」
譚震在心中破口大罵,根本是你們想要知道什麼,不然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只是青城又是他惹不起的,只好勉強堆笑:「不管怎麼說,小北都是青城的弟子,他現在出了這樣的事……」
周紫陽截下他的話,面色冷然:「不論是什麼人幹的,我們青城都絕不會放過對方。所以,你大可放心。只不過,要找兇手怕是不容易,我們青城這次派了不少人下來調查,花費這方面……」
譚震更恨,卻恨然道:「只要能找到兇手,再……」他揮手斬下:「我出一百……不,兩百萬。」
周紫陽面色頓時緩和了不少,點頭讚賞:「這樣最好不過,小北出了這樣的事,大家都不想。為了表示我們青城的歉意,我們願無償收小華做弟子,當做彌補。」
彈棉花面露喜色,隨即消失不見。周紫陽制止了譚震接下來的話,走到彈棉被身前,把脈,又檢查了一下,迷惑不解:「沒有明顯致命的傷,武林中哪一家會這種使人昏迷的武功?」
周紫陽想不到想不通,這是理所當然的。如果真有能使人變成植物人的武功,那恐怕滿天下都是植物人了。武林人士又不是個個變態,總不能都喜歡殺人。
彈棉被與方建偉同時變成植物人,這絕對不會是巧合。周紫陽相信有巧合的可能,但是這樣的可能,就像是他突然成為天下第一高手那樣充滿了不可能。
的確是不可能,醫生亦證實,不可能有人有專門的辦法,或者手段能使人變成植物人。正是因此,老大縱然懷疑方君豪與杜野,也只有放他們離去。
周紫陽突然覺得自己要重蹈楊紫龍的覆轍,想了半天,竟想不到該從哪裡追查。他猶豫了一下,想起方建偉這次前來的任務,心中立刻有了決定。
方君豪與劉紓前腳剛出警察局,杜野和杜藍便一道出來了。
四人撞個正著,頓時有些尷尬。劉紓和杜藍同時挺身而出:「不如,去吃點東西,我好餓。」
杜野和方君豪都不太喜歡肯德雞,方君豪是因為從不吃雞鴨鵝。而杜野,卻是因為覺得這種快餐,很容易使自己的身體變得更糟糕。
偏偏,兩女都到了肯德雞。想想,也算為難了她們。兩個男生都不愛來,她們自然也很少來,只有偶爾真的想來吃一下,男生才會勉為其難的來一次。
劉紓與杜藍不約而同的丟下兩人,跑去點餐。杜野與方君豪面對面坐著,半天都沒有人開口,有點尷尬。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8 23:15:41
第二十一章 【談戀愛從娃娃抓起】
方君豪沉默半晌,想著劉紓所說,眼一閉,牙一咬,把自己當做慷慨就義的地下黨:「你怎麼也被警察帶來了。」
杜野面上浮現和煦微笑:「你都來了,警察又怎會漏掉我。」
「對了,你是怎麼說的,咱們可沒有對過口供。」方君豪想起來了,生怕自己說的和杜野說的不一樣,心想警察真狡猾,明明杜野也被帶來了,居然不聲不響。
杜野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引得旁人連連側目:「這還要問嗎?既然沒有串供,你當然是有什麼說什麼,我就是那麼說的!」
方君豪訕訕撓頭:「你娃又知道了,真見鬼,連我會說什麼都猜得到,你到底是人還是鬼。」
他總覺得跟劉紓在一起,自己就被對比得很笨了,再跟杜野同窗三年,智商更是退化得厲害,再這樣下去,大概就跟豬沒什麼分別了。
杜野聳肩輕笑:「這不難猜,你的性格就擺在那裡,換做劉紓也肯定猜得到。」
「你猜他們在說什麼?」杜藍想不到,又很好奇。
劉紓回頭看了一眼,哧的一下輕笑:「應該是在說警察局的事!」
「唉……」杜藍突然有點感慨:「他們兩個好得穿同一條褲子,就差用同一個女朋友了。怎麼會紅臉了!」
「死丫頭……」劉紓臉紅了紅,擰了她一下,低聲說:「我和阿豪也常吵架,可感情還是很好,偶爾吵架生氣一下有益增進關係。將來你和杜子在一起,就知道了。」
杜藍小臉嫩紅,又坦然道:「他的性格,我跟他吵不起來呢。」
這邊的杜野與方君豪聊了一下警察局的事,方君豪撓了撓頭突然說:「劉紓跟我談過,她說我笨得要死,連你的意思都沒看出來。」
「我沒意思!」杜野擺了擺手,其實他當時的確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純粹的心情低落罷了。畢竟,傷人不是一件值得開香檳慶祝的事,有些低落也是理所當然。
「真的?」方君豪極度懷疑,他覺得杜野多半就是陰險狡詐的傢伙,腦筋又好用,做些什麼事都有用意,不可能毫無意義的去做點什麼。
「當然是真的!」杜野無奈,如果什麼都要考慮好才做,那就不是人類,而是烏龜。他覺得自己與烏龜一點都不想,所以偶爾做點無意義的事,也無傷大雅。
「我反正是信不過你娃!」方君豪頓時藐視杜野這個敢做不敢認的傢伙,明明是想幫自己,卻死都不肯承認,他最恨這種人了。想著,覺得鼻子有點酸酸,又有些感動:「老子最恨你這種講話不誠懇的人。」
杜野覺得自己開口也許是個錯誤,跟這種腦子有點一根筋的人交談,更加是一種巨大的錯誤。如果錯誤是一個石頭,那他現在已經被萬斤巨石砸成肉泥了。
「對了,你是不是真的……」方君豪神神秘秘的靠過來,揮手示意一下。
「哈哈,我開玩笑的,哈哈,你覺得我像那種人嗎?哈哈!」杜野哈哈笑著矢口否認自己昨天講過的話,如果可以,他願意把方君豪昨天的記憶給消除掉。
「不像,太不像了,昨天你娃講的時候很認真,很煞氣,嚇死老子了!」方君豪誇張的拍拍胸脯表示心有餘悸:「劉紓也覺得你不像。」
「所以嘛……」杜野笑瞇瞇,分明就是慈祥的孤兒院院長,哪裡是什麼殺人兇手。不過,杜野倒忘了,中國有些孤兒院院長,似乎也沒幹過什麼好事。
「和好了,不生氣了,你們真幼稚!」劉紓端著盤子坐下來,盤子裡全是雞翅膀,方君豪覺得自己的喉嚨癢癢的,臉色都青了。
杜藍覺得方君豪的表情有趣到極點,像是苦膽水拌酒喝,把手裡的盤子放在桌上:「這是你們的,那盤才是我們的。」
靠在杜野身邊,杜藍喝了一口可樂,眨眨眼:「杜子,今天有我跳舞比賽,你來不來?」
杜野擺擺手,做出一副憂國憂民的模樣:「去不了啊,我的時間都貢獻給了人民。」
「我也是人民哦!」杜藍無奈,每次都是如此,來看自己一下就真的那麼為難嗎?她想男人不都喜歡看女人跳舞,難道杜子不是男人:「對了,你們的事,我可是知道了咯,我也要學。」
杜野驚詫,見劉紓點頭,他覺得嘴巴裡像是被塞進了黃連粉,舔了舔嘴唇:「那個,哈哈……這個……哈哈!誒,電話響了……」
杜野太感動了,打定主意,就算是打錯電話亂罵,他也絕不還口表示感謝。接通電話,沒有亂罵聲,而是項粲爽朗的聲音:「杜子,你不是要賺錢嗎?有份工作,你可能有興趣。」
點了點頭,杜野笑了笑,掛掉電話:「等一下你們先去學校,我有點事要辦!」見大家都極度懷疑的看著自己,他委屈得要命:「我是去工作賺錢,你們莫要一臉以為我去做牛郎的樣子。」
「那,可不好說,你娃眼睛問題大得很!」方君豪全然沒在意昨天的事了,瞥了杜藍一眼,意有所指:「還是我眼力好,這叫談戀愛從娃娃抓起,懂不懂。」一臉諂媚的摟著劉紓的肩,被狠狠白了一眼。
杜野笑笑,感情的事,是不可以勉強的,電影是這樣說,現實生活通常也是這樣上演。如果被喜歡就必須要接受,那跳河的就不是楊爸爸,而是劉德華了。
他動作飛快的完成了吃飯這個神聖的任務,拿著可樂飛奔出去:「我先走了!」
杜藍望著杜野的背影失神,忽覺方君豪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頓時縮了縮身子:「做什麼!」
「沒什麼!」方君豪似乎被杜野感染了,歎了口氣:「我只是懷疑你的眼睛有問題,比杜子好的到處都是,你又何必。」
啵的一聲脆響,方君豪怒視劉紓,劉紓收手怒視他:「沒人介意你是啞巴,不過,藍藍啊,我覺得阿豪這次倒蠻有道理的,俗話說何必單戀一支花!」
方君豪怒目而視,心想幫杜子介紹女朋友也是你的主意,現在幫杜藍講話,又是你的主意,左也不是人,右也不是人,難道真的要變鬼才開心。
杜藍燦然一笑:「沒事的,他不是花呢。我有信心能讓他喜歡我,而且他這幾年不是沒有女朋友嘛,說不定是因為一些私人的原因呢。」
呃……劉紓和方君豪都無語,男人通常都會為了自己的失敗找到足夠的理由,殊不知,女人失敗時的理由和借口還會更加強大和荒唐。
杜野很久前就和他們談過杜藍,很明確的表示,對杜藍只有朋友的感覺,沒有女朋友的感覺。也正是因此,他們才會積極的幫杜野介紹女朋友。
雖然沒感覺,按最初劉紓的想法,沒感覺也可以有感覺。難道她小時候在幼稚園會對方君豪有感覺?後來還不是一樣在一起了。
可這近兩年來,杜野與杜藍之間關係始終只停留在某個階段,這足以證明如果講感覺,多半只有等下輩子轉世了。
劉紓問過杜野要的是什麼感覺,杜野當時想了很久才很鄭重的回答:「心跳加速,暈眩和血液循環加速的感覺。」
女人通常都明白那種感覺,但劉紓有時候想,是不是因為杜藍和杜野走得太近了,太熟悉彼此了,所以沒有感覺了。有時候還想對杜野說:如果要感覺,我把你按在水裡一分鐘,保證你有那樣的感覺。
杜野其實不在意他們在談自己,相比之下,他更關心會有什麼好的賺錢的工作。每個人都需要錢,都需要很多的錢,習武者需要更多的錢。
項粲介紹的工作是保鏢,可能很多武者,最適合的工作就是打手和保鏢。
有人說上天是公平的,關上一扇窗戶的同時也會打開另一扇窗戶。對於武林人士,或許老天爺打開的是強大的個人武力的窗戶,但關上的卻是文化知識以及其他技能的窗戶。
杜野走出電梯,面前是很漂亮的寫字樓,前台小姐身後有一排大大的金字和logo:天鋒。
大概是天衣無縫的意思吧,揣測著走上前,帶著一臉春天氣息的微笑:「我是杜野,和宋薰小姐有約。」
沒多久,高跟鞋在大理石地板上摔出嗒嗒的聲響,一個嫵媚的女人走出來,一見他,頓感驚喜:「是你!」
杜野一直都覺得自己的記性不是太壞,但現在他想自己平時一定是自我欺騙得太多了,搞不好自己的記性渣得要命。
嫵媚女人鬱悶:「是我,那天你救了我和另一個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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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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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28 23:16:11
第二十二章 【講髒話對身體不好】
「哦……」杜野滿臉恍然大悟:「什麼時候!」
嫵媚女子覺得自己應該拿高跟鞋幫助杜野回憶,杜野哈哈一笑:「開個玩笑,我當然記得,你好像比上次又要漂亮了呢!」
宋薰?杜野想得起上次救雷淮時順手救的套裝女人,但對她的名字是真沒印象了。他忍不住悲哀的想,自己才二十歲出頭就老了嗎?難道是因為地球環境污染太嚴重了。
宋薰雖然認為自己應該生氣,但卻忍不住笑了:「怎麼一直沒打電話給我,害我一直等呢!」
宋薰面色緋紅,加上嗔嬌的語氣。換做是稍微正常一點的男人,多半以為這女人花癡的在跟自己調情。但杜野應該不屬於正常人類的範疇,所以,他只是笑了笑:「沒敢打擾宋姐,你漂亮得讓人慚愧。」
「想不到你還挺會講話的,也不知你這張嘴除了說話,還可以做些什麼!」宋薰的眉目間帶著喜悅與開心,配合以這句曖mei得要命的話,總忍不住使人浮想聯翩。
「哦,宋姐,我是項粲介紹來的!」杜野微微挪開視線,遞到宋薰的身後。
提起正事,宋薰臉色立刻恢復公事公辦的神色:「原來是你,去辦公室談吧。」
辦公室……杜野心想自己其實不是一個淫蕩的人,可他還是忍不住有些不該有的想法。對於正常男人,通常這個時候,就是下半shen做主話事的時候。
宋薰的辦公室佈置得很清雅,倒不像她的形象那麼美艷。關上辦公室房門,杜野面色不變,很隨意的坐下來。宋薰看了看他的眼睛笑:「其實項粲在本公司,屬於很自由的那一類成員,有工作,他就做,沒有,就到處跑。他推薦的人,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
「不過,等一下還是去測試測試,免得人家閒話走後門。」宋薰的笑極為迷人,身子微微前傾,胸前的一片白皙立刻鑽進杜野的眼裡。
「先談談其他的吧,你想跟本公司簽什麼樣的合約?」宋薰打開抽屜,拿出幾分樣板合約遞給杜野:「有長工型的,又有短工型的,還有項粲那種自由型的。」
美人開玩笑,自己當然要賞臉,輕笑著接過來看了一下。其實長工類就不需解釋,倒是短工型,就有些像是打打零工什麼的,只是一個短暫的合約。
杜野猶豫了一下,忽然想起青衣對自己的評價善謀無斷,啞然失笑:「宋姐,我還是比較嚮往自由。」
宋薰有些吃驚,她還道杜野會選擇短工呢。因為在她的印象中,選擇自由類的人,似乎都有一些非同尋常,起碼不太像是普通人。宋薰之前在南方的時候,就曾見過一個類似的人,輕鬆的把分公司裡幾乎所有好手打敗。
「項粲對你的評價很高呢,他說你這人很夠義氣,而且又很有頭腦,行事周密,很適合做這一行。」宋薰笑著,整理了一下,叫人進來拿著合約去複印幾份過來:「雖然沒親眼見過你的身手,但我很期待呢。」
瀏覽一番,簽下合約,杜野在宋薰的帶領下離開了這幢大樓,上了她的車:「訓練場距離這裡有點距離,不過,也是必要的。」
訓練場的確有點遠,而且還有點偏僻。想想也可以理解,在這樣一個繁華的城市裡,地價得多少啊。在城裡弄一片訓練場,除非老闆的腦袋被門板夾過才幹得出來。
室內訓練場倒不是太大,但上千個平方總是有的。裡面的人不是太多,但二十來個也是不少的。器材不算太多,但杜野也有認不出的。擂台不算很好,可摔一下肯定也是蠻痛的。
「其實應該是別人帶來你測試的!」宋薰突然冒出那麼一句,抬抬手,似乎有點想要摸摸杜野的頭髮:「你的頭髮是染的吧,很帥。」
呃……杜野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了《少林足球》裡的二師兄:「不是染的,我不喜歡染髮。」
「真的?那就更難得了,少白頭都白得那麼帥……」宋薰終於忍不住摸了摸杜野的鬢角白髮,讚道:「想不到白頭髮也能那麼好看!」
難道女人天生就那麼中意跟形象有關的東西嗎?好像是這樣,杜野想了想,只有華麗的敗退。
坦率的說,比武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杜野覺得比武就是兩個人在舞台上舞來舞去,圖的就是一個精彩好看。遺憾的是,天有不測風雲,他現在也必須得比一下武一下。
「哈哈哈,小薰薰你也會來這種地方!」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杜野很少會有打人的衝動,但是這個聲音的確欠到了某種不打就對不起天地良心對不起黨和人民的境界。
「不是吧,這個豆芽菜該不會是你那一組的人吧?哈哈,風吹一吹就能倒掉,你叫他來做這行,你和他不會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吧!」這個聲音的主人其實長得不差,但是不知為什麼,就是讓人覺得這人一臉的討嫌樣。
宋薰的臉立刻垮下來,冷冷而又討厭的瞥了一眼:「關你屁事!」
「喲喲喲……你們聽聽,你們聽聽!」這人大笑,囂張得多半讓杜野想把鞋子塞進他嘴裡:「你以前不是嫌我粗魯沒文化嗎,有文化好啊,有文化就可以隨便說屁了。」
宋薰氣得臉泛紅,有心想要罵幾句,又情知罵不贏這個無賴,恨恨不已:「潘雲飛,你不要太過份。」
「真的過份!」潘雲飛大笑,對著周圍的人問了一句,然後笑得更大聲,挺挺下身:「那我就再過份一點,你咬我啊,歡迎來咬。」
宋薰面色發白,緊緊咬著嘴唇不言不語,恨得要命。
「不過說真的,你弄那麼個豆芽菜來做什麼,老子伸個手指就能碾死他,你不是想他要做保鏢吧?你不會是到了現在,還想跟我爭林硯的單吧!」看起來潘雲飛不止是聲音欠揍得很,連性格也是欠操得很。
「那份單是我接下來的,我絕不放棄!」宋薰咬著嘴唇,拚命的忍著自己的怒氣。
林硯?杜野微微一驚。林硯是一個很紅的女演員,至於紅到哪種地步,他也沒去研究過。不過,他偶爾看過她的電影,也覺得演技很出色。
他皺皺眉,冠希門使得他對娛樂明星實在沒有一絲一毫的好感,那潭水又髒又渾,如果牽扯進去,那決非他所願。只是……宋薰如此被當面羞辱,他要是一走了之,又不太合適。
「你是帶來他測試吧,你們測,我看……」潘雲飛當真是羞辱了雲飛二字啊:「我看看這根豆芽菜是怎麼丟醜丟到連他媽都慚愧。」
杜野反而笑了,面上浮現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像是一種輕鬆的又釋懷的笑。宋薰附過來低聲說:「小杜,你一定要狠狠表現給這個混蛋看!」
「到底是怎麼回事?」杜野有了想法,心想還是把情況搞清楚比較好。
事情其實很簡單,宋薰曾被潘雲飛追求過,然後被拒絕了。此後厚著臉皮纏了她幾個月,忍無可忍之下,直接報警打算告他性騷擾。後來是頂頭上司出面,才勉強把宋薰給安撫下來,也把這潘雲飛調走了。
只是,這潘雲飛嘴巴奇臭無比,能力倒不差。很快的,就靠著出色的業績迅速又調了回來,然後開始針對宋薰。
「瞭解!」杜野颯然一笑,笑得燦爛無比:「宋姐,你放心,他這樣的人會有報應的。」
宋薰似乎聽出了他的意思,盯了他一眼:「不要太過份啊。」
杜野啞然失笑,這宋薰心地倒不錯。那潘雲飛早已等得不耐煩:「遺言交代完了沒有,要是怕被打回娘胎,就滾遠一點。」
杜野走上前兩步,凝視著這潘雲飛,燦爛一笑,指尖悠然指著他:「等一下,不要忘了你說的話。」
「說你媽a……」這潘雲飛張口就是一頓粗俗到爆的髒話,得意洋洋:「快去測,大爺等著呢。」
「其他的測試就不必了,直接上擂台吧。」杜野依然笑了笑,目光掃視一周。
潘雲飛指了指身後一人:「你上去,把他打回娘肚子裡。」
擂台上,杜野依然腰身筆直,另一人卻是擺出了形意拳的架勢。杜野有種人生何處不相逢的感覺,心想要是方君豪也在這裡,那他肯定爽死了,天天都能打架。
「打他老母,扳什麼帥,等拍雜誌封面啊。」潘雲飛在台下叫囂著,上躥下跳,杜野覺得如果不把他打回娘胎去,真對不起良心。
宋薰擔心的望著台上,杜野身形瘦小,個子又不高,與對面的壯漢相比,簡直像是小孩子和成年人決鬥的感覺。
「哈……」對面的形意拳高手呼喊一聲,猛衝過來,一招野馬分鬃還沒使全了,就覺得自己有種飛翔的感覺,在空中飛啊飛的……
「……」潘雲飛眼睜睜的看著這個高手飛向自己,甚至能清晰見到這高手閉上眼睛,滿臉享受與幸福的樣子。
砰!
潘雲飛成就了一次最經典的肉墊榜樣,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整個人被砸得連年夜飯都快要吐出。整個人如同骨頭散架一般,幾乎動都不敢再動一下。
最好笑的是,不知是不是巧合,這人的手肘正好落在潘雲飛的嘴上。啪的一下,牙齒掉落了好幾顆。
宋薰只覺得一種快感直衝大腦,失態的爆笑連連:「活該,報應!」
潘雲飛掙扎了半天才起身來,把那個毫髮不傷的形意拳高手推到一旁,猛踢一腳:「我操你媽!」抬頭看著好似很無辜的杜野,氣急敗壞:「上去打死這個小雜種!」
連連喊了幾聲,都沒人反應過來。只因講話漏風,手下完全不懂他說的話。他這才醒悟過來,更恨,連忙做手勢:「打死他打死他!」
這才有手下恍然大悟,衝到擂台上去。杜野也不知做了什麼,只是輕輕的一推,這人就如流星一般狂飛過來。砰的一聲,再一次精確無比的將潘雲飛砸在地上。
潘雲飛不笨,他完全可以想得到杜野是好手了。可是,此時換了任何人,腦子裡多半都只會想著殺死那個王八蛋。所以,他瘋狂的躺在地上大喊:「打死他打死他……」
杜野無奈之極,望著一個個衝上來的外家修習者,輕輕格開一個人的手臂,內勁施出。又一個人呈拋物線狀飛過去……
潘雲飛剛剛站起來,還來不及抬頭,就覺得天空一黑。砰的一聲,又倒下了。
這一次,卻沒有留給他足夠的時間去想太多,就見到一條又一條的身影從擂台方面向這邊飛過來。
砰砰連聲,潘雲飛張嘴狂噴出穢物,已被飛來的三四個人壓得奄奄一息。
杜野悠悠然走下來,走到剩下半口氣的潘雲飛面前,輕輕的踢了踢他的腦袋:「現在想起你剛才說過的話了?其實我個人是對此深感遺憾。」
「想你媽……」潘雲飛死硬到底,張口又是一句粗口。
杜野歎道:「對別人講髒話對身體不好,要改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8 23:16:35
第二十三章 【四分三十七秒的計算】
「請我吃飯,不太好吧?」
「怎麼不好!」宋薰嗔道:「你幫我教訓了那個潘雲飛,看他今天那個衰像,我心裡不知多高興,當然該請。」
杜野急忙擺手分辨:「我的意思是,只吃飯怎麼行,還要有酒有菜。」
宋薰好笑的瞪他一眼,又是若有所思的駕駛著車,一邊還不住側臉看杜野。杜野心裡發毛,抓穩了:「宋姐,路不在我臉上呢……」
宋薰嫩臉微紅,訕訕一笑,強詞奪理:「怎麼,看你幾眼有什麼大不的。」
好在杜野沒想過要跟女人擺事實講道理,不然,他也許可能成為第一個被女人纏到死的倒霉蛋。他心想,不論什麼女人都是天性一致啊,就連杜藍都有不講道理的時候呢。
在餐廳裡,宋薰終於可以肆無忌憚的觀察杜野,心中亦是不知在想些什麼,面上浮現一種曖mei的笑容。就在杜野坐立不安,覺得自己有種被目光ooxx的感覺時,她開口道:「小野,你和項粲都是同一類人?」
杜野詫異的抬頭望著宋薰:「宋姐,你的意思是?」
宋薰歎了口氣,神色鬱鬱:「如果你和項粲不是同一類人,那這份保鏢工作,你暫時還是不要做了吧。」頓了頓,為他解釋:「潘雲飛這個人最記仇,你今天這樣玩他,他一定會找你報仇的。」
杜野反而笑了笑,毫不在意:「沒關係的。」
「不是的,你不知道!」見他毫不放心上,宋薰大急:「潘雲飛的小組也有像項粲那樣的成員,跟項粲也是同一類合約。他萬一把那人叫來,你就慘了。」
杜野颯然笑笑,宋薰開始覺得杜野像油鹽不進的石頭,多半只有拿另一塊石頭來砸才有效果。不過,轉念一想,杜野既不在乎,那就顯然是有信心,她倒覺得自己的提醒有點多餘了。
「這樣吧……」避開一點,讓服務生把菜送上來,宋薰無奈道出這次保鏢任務:「過些日子,林硯會去國外拍戲,需要一個身手好的保鏢。而且,很重要的一點是,形象也必須要好。我覺得你很適合。」
杜野遲疑著,不知該不該推拒掉。不過,等他聽到宋薰的下一句話,立刻就改變了主意:「林硯這次開的價碼很好,每天三千塊。到時,可能需要去兩三個月,你得事前做些準備。如果確定下來,我們還得為你辦簽證呢。」
每天三千……杜野眼睛裡閃的全是黃金的光澤,兩三個月,那豈不是就有二三十萬。這一票,值得幹了。
「不過,要想拿下單,還有一個麻煩。」宋薰苦惱萬分:「林硯將來可以為我們帶來很大的單子,潘雲飛絕對不會放棄爭奪。我怕,怕他出什麼陰招手段。」
其實宋薰苦惱的不止是這一點,她負責的小組,本身類似項粲那樣的人,算上項粲亦都只有兩個罷了。而且,都已經出任務去了。潘雲飛的小組,卻不止兩三個,而且此人極擅拉攏旁人,很快就在公司裡聚集了相當強的實力。如果這次潘雲飛有心要去爭奪,只怕……
丟了林硯的單子倒無所謂,關鍵在於日後林硯能帶來的單會更多。而且,她亦很擔心潘雲飛趁機報復自己的小組,說到底,無非就是實力不如人。
杜野不清楚宋薰在想什麼,但他可以猜得到宋薰的煩心事。潘雲飛的表現就擺在那裡,純粹屬於路人走過都忍不住會打一拳,小孩走過會忍不住吐口水的那種賤人。
只是,此刻倒也不方便再說些什麼,沉吟片刻,只得作罷。
電話響了,是劉紓的來電:「杜子快來,藍藍很傷心。」
杜野拍拍腦門,突然覺得最近不知為什麼,事情變得死多死多的。害得自己連認真學習的時間,都不剩下多少了。不過,好在這三年裡,他拚命的學,大學裡該學的,他基本都學得七七八八了。
聽了劉紓在電話裡的講述,杜野勃然大怒,只覺世間賤人無數,一天之內自己能碰到兩個,多半是老天爺都看不過眼,打算借自己的手來教訓一下對方。
事情不複雜,杜藍代表學校的舞蹈社團去參加了一個業餘的舞蹈比賽,就是今天杜藍希望他也去的比賽。
本來一切都沒有什麼,可是,在比賽的時候,卻出了一點小小的意外。
當杜野趕去的時候,杜藍的笑容燦爛得猶如百花齊放一般,令人心情豁然一下變得輕鬆,變得開心。
不是吧?杜野一見杜藍的笑容,就覺得自己好像被欺騙感情了。劉紓和方君豪在一旁陰笑不已,杜藍比劃出v字手勢:「你終於肯來看我比賽了嘛!」
杜藍突然很開心,她就是覺得開心。杜野還是很關心她的,聽到她有事,立刻就趕過來了。
有時候,女人安慰自己還是很有一套的。雖然杜藍偶爾也會忍不住想到,杜野恐怕更多是因為她是朋友所以才趕過來。但是,她卻拚命的不那麼去想。
杜野趕來的時間正好合適,正是杜藍上台表演的時候。方君豪向他豎起大拇指:「你的速度真快啊,才五分鐘就趕過來了,你真的對她沒感覺?」
「確切的說,是四分零三十七秒!」劉紓在一旁活潑的給出了精確的數字。
「你們……」杜野滿頭黑線:「至於把時間都計算得那麼精準嗎!」
劉紓的目光移到舞台上的杜藍,有種說不出的奇怪滋味:「不是我們計算,是藍藍計算的。」
杜野默然凝視著舞台上的杜藍……
熱情而又節奏強勁的音樂響起,杜藍穿著一身熱辣的裝扮,開始了自己的性感熱舞。
杜藍的腿修長而白皙倒有大半都裸露在外,纖細腰肢呈現的弧度令人眼暈。她今天的打扮,果然是很辣,辣得天上的陽光都顯得有些涼意了。
舞蹈時的杜藍,或許便是她這輩子最性感的時候了。似乎在杜野的印象中,杜藍很少會有呈現如此性感的時刻,而她本身也並不適合所謂的性感路線,平常的形象都很鄰家女孩。
陽光燦爛的笑容,配合以那扭動得極令人口渴的腰肢,還有那活躍而強勁的節奏感,在杜藍的身上一一呈現在所有人眼前。
人們發出驚呼聲,發出喝彩聲。就連方君豪眼睛都直了,喃喃道:「想不到藍藍還有那麼性感的時刻……」
杜藍在舞台上,就像是世界的焦點,就像是最眩目的所在。但她的目光,卻是不住的投向杜野,那淡淡的挑逗意味、不知是舞蹈本身,還是杜野產生的錯覺,讓他有些奇妙的感覺。
就在人人都屏息欣賞之時,時間漸漸流逝,不知不覺結束了,人們才拚命的鼓掌。杜野讚賞的拍拍手,好久沒見杜藍跳舞了,居然如此出色。
「紓紓,不如,你也去學一下舞蹈吧……」方君豪垂涎著臉,拚命的想要勸劉紓去學舞:「對我們都有好處啊!」
在杜野的古怪眼神裡,劉紓嫩臉大紅,死命的擰了這傢伙一下:「你胡說八道什麼呢!死鬼。」頓了頓,似乎發現了什麼,轉過面來道:「杜子,你是不是覺得我騙你過來?其實不是,真的有意外。」
劉紓指著遠處一個女生:「你沒來前,那女生和藍藍發生了一點小爭執,那女生大罵藍藍,差點就動手了。你也知道藍藍的性格,要不是我們發現,都還不知道呢。」
「那男的是唐桓……」劉紓笑了笑:「唐桓好像正和那女生在一起,剛才就是他勸了一下,不然早就打起來了。」
唐桓似乎察覺到杜野的目光,回首衝他一笑。杜野點點頭笑了笑,做了個手勢。這事他當然不可能出手,如果這都要出手,那他這輩子什麼都不要幹了,不如去做民警算了。
杜藍很不走運,或者不如說,她還沒有達到評審眼中的境界,所以這一次被刷下來了。不過,也正好,杜藍也不那麼在乎什麼比賽什麼獎,杜野來了,那就已經很完美了。
天色漸漸黑了,四人去吃了頓飯,然後回學校的路上,劉紓兀自憤憤的報不平:「其實你今天跳得很好,起碼比那個女生要好多了,憑什麼你被刷,她沒被刷。」
「不是的,她的確跳得比我好很多。」杜藍倒是公允的承認了那女生比自己強,反正她的強項也不是跳舞,只是愛好罷了,又何必去爭第一。
「藍藍的心態好!」杜野笑道:「什麼都要爭第一的人,活得會很累,方腦殼,你要留意你家劉紓啊。」
笑談一會,杜野和方君豪也沒有矯情的送兩女回寢室,直接便分開了。走在回小公寓的路上,方君豪感慨:「今天這樣的日子還真罕有啊,以後真希望藍藍可以多參加比賽,然後邀請我去。」
杜野無語,聽起來,方君豪像是被暴君統治著,別的美女,別的辣妹,他都沒法欣賞到。難道,這就是從幼稚園談戀愛的下場?
他突然覺得自己沒有女朋友很幸福,又覺得自己沒有那麼早熟,真的太幸福了!
從來幸福都不是單一的,有時候會是很多幸福一起來。有時候,則是災難緊跟著到來……
風聲獵獵,一股勁風從兩人身後襲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8 23:16:58
第二十四章 【唐門再現】
一條淡淡的黑影從樹林中竄出,貼著二人疾躍而上,雙掌探出,貼向兩人後心……
不過是菜鳥罷了,黑影輕蔑之極。然,就在將要擊中的剎那……
杜野與方君豪幾乎身形一晃,方君豪一個翻滾逃開,杜野向後滑開半步,撞向黑影!
黑影本就存了輕敵之念,此刻竟措手不及,生生被杜野撞了個滿懷。他雖來不及避開,卻也將內力運在胸前抵擋。以杜野的內力,要想正面破開,卻是極難。
但是,杜野需要正面破嗎?
撞入黑影懷中,黑影只覺得胸前一陣刺痛,心臟彷彿亦被刺中一般,傳來劇痛。這一刺,竟似巧合一般,佈滿胸前的內力頓時散去,這一撞的威力這一刻才突現出來!
砰……黑影如同鷂子一般搖晃著飛出去,嘴角流下一縷鮮血。
只是,杜野與此人的差距竟不是這一撞所能拉得近的。這黑影騰身躍起,陰森森道:「你死定了。」他只覺得這是畢生最恥辱的事,竟然被一個武功極低的傢伙給傷了。
杜野迅速掃視一周,方君豪很有自知之明的逃開了,這更易於他的發揮。他反而燦爛一笑:「我死過一次了,再死一次也不介意。」
黑影閃電般疾奔過來,雙掌一揮,杜野面色大變,此人武功竟不低於項粲!
黑影快,杜野的速度也絕不慢,身形如柳絮般晃了晃,竟在掌力逼近前電射到樹枝上。這黑影心中大恨,縱身再逼上來,低吼:「有種再逃!」
「逃又如何!」杜野身在空中,留下一句話與一道身體的殘影,眨眼間已是出現在另一棵樹上,手中悄然摸出纏在胳膊上的縛龍絲!
縛龍絲與流光身法,是祖師爺留下來的最有價值的東西。杜野若非有流光輕功,只怕此刻早已被打得骨裂肉爛了。縛龍絲,更是先後立下功勞。據說幾百年前,祖師爺正是憑著這兩項法寶,縱橫武林,只要逃起來,就無人能追得到。
黑影氣急敗壞,一掌拍在碗口粗的樹身,轟的一聲響,樹竟當場被拍斷。又高又粗的樹倒下去,牽引動了嘩啦啦的聲音。
杜野倒抽一口涼氣,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了如此高手,要不是練了天地武道後對空氣流動和能量特別敏感,只怕先前就被一巴掌拍成肉泥了。
黑影猛的躍起,杜野早有準備,彈射向另一方向。這黑影卻怪笑不已:「這次我看你往哪逃!」
黑影凌空一折身,腳蹬在一棵樹上,將這棵樹蹬得晃悠不已。身子,已是如同流星一般向杜野射去。
杜野的輕功快則快,用來直線逃生絕對是最有利的法寶。但是,在這樹林中,卻未必適合。最重要的是,杜野的內功遠遠還沒有達到能夠供他凌空折身的地步。
他,只有眼睜睜的望著黑影發出猙獰的笑聲,瘋狂的向自己撲過來,人還在一丈開外,那凌厲的掌風,便已刮的他面皮生疼了。
杜野嘴角泛起一縷微笑,猛然間,身形竟然完全違背力學原理的向完全相反的方向凌空折返,眼角掃見一個如同雞蛋的東西從下方飛上來,飛到了與黑影幾乎平行的高度!
黑影的笑聲驟然停止,如同被一耳光打斷一般。只是如同當初項粲一樣,凌空一折已是他的極限,只有眼睜睜的望著近在咫尺的杜野化做一道清風,折射回到原先所站立的樹枝上。
那雞蛋狀物體,此刻正好飛到最高點。
雞蛋微微的發出啵一聲輕響,竟彷彿炸開一般,飛射出無數黑色物體……
以杜野今時今日的眼力,竟亦只是瞧見雞蛋爆開,射出物體,連射什麼,什麼形狀都沒能看清楚。
黑影發出淒厲慘叫,身子竟無法自控的摔向地面。砰的一聲悶響之後,黑影身體上傳來卡嚓聲,口中狂噴鮮血,飛奔離去:「臭小子你敢埋伏我,此仇不報非君子!」
杜野目瞪口呆,如此高手,竟然被一枚小小的雞蛋弄得如此狼狽逃走。
對於黑影最後的狠話,杜野只覺得好笑,自己要是有精神埋伏,還不如埋伏幾個警察呢。殺了他可能只是小事,要是殺了警察,那黑影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他悄然解開綁在樹身上的縛龍絲,縱身躍下,抱拳一笑:「多謝,能不能出來見一見,讓我當面道一句感謝。」
「其實倒是我多事了,你剛才那一招帥得很,那人沒辦法拿你怎麼樣的。」一個身著白衣的瀟灑青年走進樹林,微笑著向杜野抱拳:「你好,杜子!」
在這一刻,杜野有一種感覺,這個世界真他媽的太奇妙了,奇妙得連他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奇妙得多半老天爺是在調戲他。就好像之前他調戲過方君豪一樣,如今,他也被人給調戲了一把。
他瞠目結舌的望著此人:「是你!」
「正是在下了!」唐桓笑嘻嘻的聳肩:「很驚訝?」
「太驚訝了!」杜野苦笑,當初自己瞞方君豪瞞了很久,現在唐桓居然也是武林人士,這果然很奇妙:「沒想到,太沒想到了。你平時的表現,不像是練過內家的人。」
「不這樣,又怎麼瞞得過你,瞞得過其他人!」唐桓嘿嘿笑著,如果有扇子在手,他多半會選擇瀟灑的灑開,然後得意的揮動。
通常喜歡耍人的人,會被人耍。杜野覺得自己就是這個被耍的倒霉蛋,不住搖頭,仍是一臉不可置信:「真想不到,你居然也是習武之人。」
「非呀非呀!」唐桓不是刻意學包不同,只是純粹得意:「我可沒有習武,只是武林人士罷了。有沒有興趣喝點小酒,聊聊天。」
「也好,等我叫一個人!」杜野哈哈大笑,放聲喊道:「方腦殼,不要躲了,出來。」
方君豪的身影突然從不遠處冒起,同樣是滿臉的震驚:「真的是你?小玉環……」
唐桓縱然號稱交大第一風liu人物,此刻亦是滿頭黑線:「拜託,以後不要再這樣叫我了,我都說過八千多次了。」
「小玉環你放心,我以後絕對不會把你叫做小玉環,這樣你覺得如何,小玉環!」方君豪張口就來,讓唐桓有種在他使壞的臉上蓋個腳印的衝動。
唐桓,號稱交大頭號風liu才子。與杜野他們一樣,都是大三學生,只不過他念的是機械工程。
唐桓最令人津津樂道的不是英俊的外表和帥氣的形象,也不是他近乎十項全能般的本事,打籃球踢足球等運動項目都不在話下,而是在於他的風liu。他追求大美女,而且是別人追求不到的大美女。
就像是杜野他們一樣都在念大一的時候,那時校園裡傳聞一名校花級的大美女,幾乎無人能追求得到。然,正是唐桓,大一半學期剛結束,便見到這廝與那校花勾肩搭背的去酒店開房了。
不過,唐桓有一個缺點,很令不少人不爽的缺點。此人有時顯得驕傲,從不與庸碌之人來往,莫說來往,便是話他都不肯跟那些人講。這導致他和方君豪一樣,在很多時候都不是那麼的受歡迎,甚至很多人討厭。
方君豪與唐桓一樣,都屬在校園裡知名度比較高的。至於杜野,他雖然不是風雲人物,但人緣卻是最好的,朋友到處都是。
亦不知是如何,唐桓對兩人倒是頗瞧得起,所以一直以來,來往雖不密切,但也屬於朋友的範疇。
在小餐館,叫上了一打啤酒,點上幾盤下酒菜。唐桓笑瞇瞇的低聲對兩人道:「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四川唐門的唐桓!」
先前杜野一直在迷惑那精巧的暗器,唐桓此言一出,他立刻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原來你是唐門的人,難怪難怪。可是,唐門不是早就……」
「早就沒落了?」唐桓嘿嘿一笑,對待他看得上的朋友,他倒是不忌諱什麼,也顯得很隨意,全然沒有平時裡風liu才子的氣質與傲氣:「不錯,我們唐門確實沒落過。」
四川唐門,因為同樣都使暗器,是劉言周最早向杜野提及的一個門派。唐門在熱兵器興起的時候,就已經顯得有些沒落的跡象了。
但是真正令唐門沒落,其實就是在這百年間的事。轉輪手槍的出現,以及射速的提高,唐門暗器與之相比,立刻相形見絀。
杜野是沒辦法想像暗器能與子彈相比的場面。雖然他承認若是武功高深者,可以使暗器媲美子彈,甚至超越。可是,有必要嗎?
現代科技其實真的毀了不少古老的門派和傳統,唐門之是其中一個受害者罷了。
從百年前開始,唐門在江湖上的聲勢漸漸黯淡。直到三十年代左右,唐門更是幾乎一夜之間從江湖上消失,從那以後,再到劉言週身處的八十年代,幾乎沒有再聽到過唐門子弟行走江湖的消息。
幾乎所有武林人士都認為,唐門,恐怕已經徹底的毀在了戰亂之中。
然而,正是一個這樣全世界都以為已經不復存在的門派與家族,突然之間,就出現在杜野的眼前,難怪他不敢相信。更令他不敢置信的是,而且還是自己認識的唐桓。
倒是方君豪,對這些毫不知情,反而頗有興致。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8 23:17:16
第二十五章 【又想綁架我】
唐桓深深歎了一口氣,黯然道:「不錯,我們唐門的確沒落過,這也是在抗戰的年代,唐家子弟一夜之間死傷無數。後來……」他面色悠悠然,不知是嚮往還是悲憤:「後來我們離開了四川。」
杜野歎了口氣,在那個年代,再強大的武者,也只是孤單的力量。就算把青衣放在那個時代,恐怕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後來呢!」
「後來……」唐桓狡黠一笑:「這是我們唐門的隱秘,我可不能說了。以後,你們自然會知道的。」他也彷彿知道杜野想問什麼,呵呵笑:「你們是我朋友,當然要出手相助。」
唐桓傲然道:「我不怕暴露,最重要的理由是,蟄伏幾十年了,我們唐門,也是時候重振聲威了。」
杜野默默點頭,是啊,唐門可一直都是江湖上不可忽視的勢力。只是,轉念一想,又是震驚不已,唐門要出山,那江湖可就有一番熱鬧了。
「這你們可別說出去!」唐桓想起一事,連忙補充。
杜野和方君豪哈哈大笑,這傢伙真意思,非要裝完酷才想起來。唐桓嘿嘿笑,爽快的把啤酒一口喝乾。杜野試探的問:「剛才的暗器……」
「那是九瓣蓮!射速雖還是略不如子彈,但是論及方位角度的攻擊,絕對是一等一的。我們唐門的暗器當然比以前有了很大的提高。」唐桓提起家族的事,就滿臉的傲然,神秘一笑:「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念機械工程和精密製造。」
杜野凜然,如果唐門果然製出射速等於子彈的暗器,那唐門重新一流大派的時間就真的不短了。想一想,這也並非不可能,多年的老家族,自然有著自家多年的技藝傳承,那是外界所無法想像的。
提及這,唐桓眼中射出淡淡失落:「為了專心唸書,為了不引起武林人士的注意,我沒有練內功。」
杜野拍拍他的肩膀笑:「沒什麼,憑先前那種暗器,你們唐門已經足以在江湖上zhan有一席之地了。剛才那傢伙平時一個能打我十個,不照樣傷在你手裡。」
「恩恩……」方君豪扭捏了一下,忽然問:「小玉環,你們唐門是不是像小說裡寫的那樣……」
通常男人的八卦燃燒起來,能比女人還要恐怖。方君豪燃燒的八卦魂,讓唐桓腦門發亮,很有一種想把自己灌罪,免受追問之苦的意思。
繼續聊下去,杜野和方君豪滿肚子的敬仰,原來今天在舞蹈比賽中唐桓身旁那女生,居然是上海戲劇學院的學生。唐桓對此倒是興致勃勃:「這女的,今天已經分手了,沒什麼意思。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我沒跟她上床。」
「我鄙視你這種玩弄感情的花花公子!」方君豪叉手鄙視,然後自戀道:「還是我最專情,只愛劉紓。」
噁心……杜野和唐桓同時心想,恐怕不是因為專情,多半是害怕勾搭別的女生被劉紓切了。要是真有大美女在他面前,大概他已經色迷迷的迎上去了。
「對了,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唐桓顯然看不懂,杜野的武功並不強,怎會得罪那樣的好手。
杜野苦笑:「我也很想知道,誰可以告訴我答案?」
「小野,你在這裡,你沒事吧。」宋薰的聲音在他身後驀然響起,把他給嚇了一跳。
回首望去,只見宋薰滿面的焦急,他連忙搬了凳子給她坐下:「宋姐,你先坐,發生什麼事了?」
宋薰見他好像全然不知情,頓時鬆了口氣,面上的緊張卻依舊留存:「我剛得到消息,潘雲飛已經找人來對付你,你沒事吧,以後去哪裡一定要小心。」
恍然大悟……杜野笑了:「原來是他,只是沒想到他動作那麼快,也算了得。」
杜野將自己找工作,和潘雲飛之間的衝突大致一說。方君豪立刻拍案而起:「狗日的毛娃娃,有這樣的好事居然不叫上我,天天有架打,這樣的日子去哪裡找啊。」
唐桓整張臉都皺成抹布:「這潘雲飛太討厭了,杜子你該做掉他的!」
杜野和宋薰無語,這兩人關心的事情好像跟正常人都不太一樣啊。杜野忍不住想,難道自己真是非正常人類,不然為什麼身邊朋友大都有些不正常呢。
兩人被怒視了一會,才意識到,乾笑道:「沒事,你不是沒事嘛,下次幹掉那王八蛋就對了。」
宋薰開始擔心自己的安全問題了,這幫人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難道全都是《越獄》的男主角?
杜野把先前的事稍做變化,然後告訴了宋薰,宋薰一陣後怕,又是懊悔:「早知道就不該讓你牽扯進來,你還是個學生呢。」
不知是因為被杜野救過,或者還是因為杜野本身的人緣,宋薰心中對他,卻是有些特殊。杜野早已習慣與女生做朋友,自然不覺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宋姐,沒事的,你餓不餓,一起吃點東西罷。」
宋薰是收到消息後本打算立刻打電話,卻發現似乎忘了留杜野的電話。然後便駕駛著汽車狂奔而來,在路邊一眼掃見杜野,才下車看看的。
杜野忍不住哈哈笑:「宋姐,你為我沖了不少紅燈吧,你那麼關心我,我該怎麼報答呢。」摸著下巴的鬍渣故作思考。
「以身相許吧!」方君豪口無遮攔,嘿嘿怪笑:「至於要不要,那就是宋姐的事了。」
宋薰自然不會如同小女生一般的害羞,只是被一幫學生調戲,感覺也未免有些怪異了,她做嗔怒狀:「現在的大學生就只會欺負女人嗎!」
「等等……」唐桓此刻全無先前的隨意,而是風度翩翩做大情人狀:「請不要將我與他們相提並論,非同一類人。」
「那是,我們是人,你娃是禽獸嘛……嘿嘿!當然不具備可比性。」方君豪忍不住放聲大笑。
第二天,杜野與方君豪在去食堂的路上,方君豪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你娃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杜野愕然,意識到他的潛台詞,沉吟道:「不好辦。」
「我雖然昨夜沒事,但實力始終是不如人家的。」杜野歎了口氣,早知道會惹出麻煩,或許,他就不會做那樣的選擇了:「纏下去,對我們沒好處,你我身上都有見不得光的秘密!」
經過杜野解釋,徹底明白劍氣對於武林人士有什麼涵義的方君豪點頭。漫說他平時膽子大得要死,可也是不敢招惹來整個武林的:「你娃少裝了,我就不信你是怕事的人。」
杜野撫mo著下巴的鬍渣嘿嘿一笑,頓了頓才說:「原本我是想算了,不過,既結下仇,那不如結得再深一點。」
杜野不怕事也不怕麻煩,只不過以前感情上還不太甘願踏足江湖,所以低調行事。這些日子發生了那麼多事,連方君豪都修煉了內功,他也完成了感情的逆轉。
就以昨夜的事來講,若真要繼續鬥下去,杜野縱然武功遠遠不及,到最後輸的也未必會是他。如果武力天下第一就真的無敵,那美國佬一早就統治世界了。
只不過,杜野亦很清楚,江湖的路還很漫長,絕非一朝一夕的事。在不暴露天武道(杜野的說法)的前提下,他可以應付項粲和昨夜襲擊者,但那絕不表示他可以對付更牛的,譬如天王劍向破天等。
在允許的前提下盡量低調,這是杜野和方君豪必須要做到的,如果他們不想招惹來更強大的敵人的話。不過,低調絕不是死在臨頭還不還手。
杜野覺得自己雖然不是什麼壞人或者心狠手辣之人,可是潘雲飛既然下殺手,他也絕對不會去信上帝,把自己的腦袋送過去給人家砍了一刀又一刀。他杜野,既沒九個腦袋,也不覺得自己是金剛不壞。
不過……杜野悠悠歎息,青城,始終是一個強大的對頭啊。方建偉與彈棉被的死,恐怕已經引來了青城的高手,這又要如何應付?
正在思索間,方君豪一聲大喝:「你娃有毛病啊,閃開!」
杜野回過神來,望著前面擋住去路的人,只見此人身法巧妙,竟死死的擋住方君豪的路。他凝神注視著這身法,心中一涼,說曹操,曹操到。
此人正是周紫陽,他盯著方君豪:「你就是方君豪,很好,我來問你幾個問題。答好了,我自然讓你過去!」
「放你……」方君豪覺得自己不是橫蠻之人,可老遇著這種神經病,心裡也會大大的不痛快,當下張口就要大罵,卻覺得杜野悄悄扯了扯自己,猛然心頭凜然,把話嚥回去:「問什麼?」
周紫陽滿意的笑了笑,心想方建偉果然是廢物,下山那麼久,居然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妥當:「你怎麼會知道青城綿陽功的破綻。」
方君豪猛的一驚,跳開兩步:「你是青城的人!你們又想綁架我!」
周紫陽心頭不爽,暗罵方建偉,表面上連聲否認:「方建偉自把自為,這與我們青城無關!請回答我。」
「真的?」方君豪擺出形意拳的起手式,小心提防,半信半疑:「我怎麼知道你們什麼公綿羊母綿羊,是他在比武前告訴我的。」
「你!」周紫陽的目光移到杜野面上,驚疑不定:「你怎麼知道那個破綻。」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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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28 23:17:41
第二十六章 【殺光青城】
方建偉和譚緬北成植物人,青城又怎可能不聞不問。杜野在事情發生後,第一時間就想到了。
方建偉很顯然不可能是專門衝著天武道而來,那就必定有別的理由。這理由,最初杜野沒有立刻想到,可細細一想,就想通了。為的必定是綿陽功的破綻。
當初,正是他傳授方君豪一招,專破綿陽功。更確切的說,綿陽功有一個很要命的破綻,那就是腋下三寸,只要擊中此處,力量足夠,足以在短暫的時間內使對方無法提聚綿陽功。
這一破綻,武林中人知道的不多,但是,絕對有人知道。起碼,劉言周就知道。
當然,綿陽功並非青城的真正內部成員修煉的內功,更多的是給一些比較外圍的人修煉。而綿陽功有九層,只要能修煉到第五層,這破綻就自然而然的會消失。
亦正是因此,青城真正的自己人很少修煉綿陽功,倒是外圍的,比如譚緬北這種修煉的很多。而像這樣的人,高手通常又不會放在眼裡,就算知道破綻,多半也不會有興趣下殺手。就算是青城的仇家,多半也沒興趣傷害這種青城根本不怎麼在乎的外圍弟子。
所以,這一破綻流傳得並不廣,知道的人也不見得會去用。
之所以是方建偉這種小角色來,亦足見青城的態度。充其量,只不過是為了給外圍弟子們交代——總不能要青城的核心成員主動告訴外圍弟子:你們修煉的內功有大問題,隨時被人卡嚓。
方建偉之所以與譚緬北一起來,更多的,像是一種姿態罷了。
只不過,後來發生的事,卻有些措手不及了。
想到了問題,杜野自然要想辦法把問題給塞上。此刻面對周紫陽的追問,他撓了撓頭,似有些害怕的退開一步:「我……我師傅跟我說的。」
「你師傅是誰。」周紫陽心情不錯,那麼快就得到了結論,實在再好不過。只不過,綿陽功的這個破綻,卻實不能讓太多人知道,不然外圍弟子肯定很不爽自己被青城丟到坑裡。
「師傅他沒說……」杜野突然有點慶幸方君豪平日閒得無聊看網絡小說,然後跟他講了一些劇情:「師傅只教了我一年,就不見了!害得我練到走火入魔。」
周紫陽心中一動,欺身上前,身法快得杜野幾乎想本能的施展輕功避開。他一把抓住杜野的手腕,搭指探脈象:「果然走火入魔!」
周紫陽更是迷惑不解,他來,問綿羊功是其一,更多的是懷疑杜野和方君豪與植物人之事有關。可是,探知杜野的脈象,他就知道杜野絕不是方建偉的對手。細細一想,倒沒懷疑杜野編造的故事,通常有師傅在身旁教導的人,又怎會搞出那麼嚴重的走火入魔。你當走火入魔是走鋼絲好玩啊。
身法再變,出現在方君豪面前,搭搭脈,他眉頭皺得更深。果然跟他看到的一樣,這方君豪根本就不會內功。
「那天在酒店,發生了什麼事?」周紫陽無法可想,最後與方建偉兩人接觸的,正是眼前二人。按說嫌疑最大的必定就是他們,偏偏二人一個不會內功,一個走火入魔,內功弱得要命,全沒理由傷得了方建偉。
杜野和方君豪七嘴八舌的把那天在警察局裡說的話大致上重複了一次,只不過,把自己說成昏迷不醒。等到醒來,方建偉二人已是躺在地上,他們就逃走了。
「奇怪,方建偉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綁架的罪名不小,他到底想做什麼!」周紫陽想起譚緬北的為人,恍然大悟,自以為是彈棉被有心要報復二人,所以抓了兩人。
倒不是周紫陽腦子不靈活,而是只怨方建偉太過貪婪,當時根本連自己的任務都忘了,更加莫要提把劍氣的消息通知門派。
若是周紫陽知道內情,一定會怒極一掌拍死方建偉,多麼重大的消息啊,只要得到,那成為天下第一大派就未必不可能。
望著周紫陽離去,杜野與方君豪猛的鬆了一口氣。杜野是因為確定方建偉沒有把劍氣的消息傳回門中而松氣,而方君豪,卻是為了:「我日,這狗東西好強大,在他面前,我連話都說不稱抖。剛才他那麼一晃,就在我面前了,我日,我什麼都沒看見啊。先人板板……」心神放鬆下來,方君豪這句話完全是下意識的川話。
杜野勉強笑了笑,從腰上拿下毛巾擦了擦汗:「現在你知道真正的高手,到底有多高了吧。以後,莫要太張揚了,低調才是王道啊。」
他不知道方建偉為什麼沒有通知青城,但他此刻卻是無比的感激。若是通知了,只怕自己現在已經在青城的地牢裡等著被嚴刑拷打了。
雖然杜野覺得自己意志力蠻強的,可多半也不想用嚴刑拷打來證實。那不叫意志力強,而是叫做自虐狂。
「太恐怖了,什麼時候我們才能那麼強!」方君豪此刻才喘過氣來,臉有些發白。現在,他有些明白《槍王》裡面那句高手的壓力是什麼意思了。
「有天武道,不需要太久!」杜野回想起少年青衣那一戰,心神皆醉。醒悟過來,沉聲道:「抓緊這些日子,一定要練出成果。」
「只能騙過一陣,青城遲早會再找到我們的!」杜野眼中的深邃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殺意。
「到時怎麼辦?我們跟青城算是結下死仇了。」不是方君豪不動腦,而是他覺得有劉紓有杜子去想就夠了,自己有時間想,不如打架痛快。
杜野燦爛一笑,輕描淡寫:「那就殺光青城!」
方君豪心臟狂跳,瞠目結舌:「你娃在開玩笑,對不對!」
「當然是在開玩笑!」杜野哈哈大笑,眼中的神采再度隱去,剩下的仍舊是那濃濃的笑意。
方君豪感覺得到,這不是玩笑……
「老大,能不能換個地方!」年輕人坐在草地上,被一群學生用看變態的目光掃瞄,覺得全身上下都像是被捅得血流滿地。
「閉嘴!」老大呵斥一聲,依然握著望遠鏡目不轉睛的盯著某處,半晌才放下來,面色變幻,似從牙縫中擠出一樣有力:「果然是武林人!」
年輕人早就坐開了一些,目光到處亂掃,想找個牌子寫我不認識此人,然後舉著跑開。只因老大現在的樣子太像變態狂了,舉著一個望遠鏡,一臉「色迷迷」的表情……
「什麼五林人?」年輕警察好奇心起,靠過來低聲問。
老大面色冷峻的盯著遠處,在那邊依稀可見兩個人影慢慢向食堂移動:「像武俠小說裡那樣的武林人,會輕功會內功的武林人!他們以為仗著武功高強,就可以到處亂傷人,沒有人可以逃得掉法律的制裁,就算是天下第一。」
年輕警察樂呵呵的笑著:「老大,你還蠻幽默的嘛!大家都說你很凶……」他吐了吐舌頭,又不敢說下去了。
老大眼中精光閃閃,竟毫不遜色於習武之人的眼睛:「我就猜到事情跟他們有關,哼,可青城的人怎麼會輕易放過他們……」
他想不通,也有想不通的理由。他故意洩露了一點消息給這周紫陽,原本便是想見他們互相鬥一鬥,然後才有證據抓人。現在,周紫陽像孬種一樣說了幾句話,呆了一會就跑掉了,這就太出人意料了。
「江湖人江湖事江湖了……」老大恨恨不已:「老子就不信抓不到你們這幫目無法律的武林人,你們就算飛天,老子也能飛。」
老大是一個老資格的警察,雖然他的年紀只不過四十歲罷了。但作為一名老刑偵,這一行幹了那麼久,武林的存在,他自然是知道的。
老大做了二十年的警察,抓過無數嫌疑犯,但是卻從未能親手抓捕到一個活的武林人。不是因為武林人不犯法,而是普通警察根本沒辦法實施抓捕。
他甚至九年前那起長海那起慘案,一夜之間,一戶富商慘遭滅門,死了足足十三個人,所有財物被捲走。雖然這富商壞事做絕,死得連他都想拍手叫好,但對方依然觸犯了法律。
犯案者,正是武林人士。那一次,他在刑偵大隊已經是小隊長了,參與了那次行動,親眼見到在上百號警察的包圍下,嫌疑犯施施然使出輕功逃走。
老大一輩子都忘不了那武林人輕蔑的眼神,忘不了對方飛身空中逃竄的畫面。那是當時所有在場警察至今仍感到恥辱的一幕……
狠狠的將吸到勁頭的煙屁股砸在地上,狠狠踩上一腳,滿臉又粗又硬的鬍鬚的他冷峻盯著一個方向:「老子就不信憑自己的能力,抓不到你們這些禍害社會的老鼠。」
「你留下來,等會老王趕來跟你會合,把他們給我盯死!」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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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28 23:18:05
第二十七章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方腦殼,你有沒有被監視跟蹤的感覺?」
「監視跟蹤?」方君豪大笑:「你娃以為是演電影啊……」
杜野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然後皺眉頭笑了笑,又將此事拋開了。
姑且不論周紫陽如何疲於奔命,卻查不到一絲一毫兇手的信息。這使他感覺自己像是赤裸身體在傾盆大雨中狂奔,尋找太陽一樣顯得蠢不可及。
有時候杜野很信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就像讀者相信天下沒有不太監的作者一樣。通常,有時候的信賴來得很無厘頭,也很沒有來由。每當這個時候,多半就是措手不及和撓頭的時候。
譬如,杜藍顯然就清楚他們的另一個身份,充滿陽光的在杜野面前隨意跳了兩個舞步:「我跳舞都可以,習武為什麼不行,大家都是舞(武)林人呢!」
杜野覺得自己不是鐵石心腸的人,不過,這一次,他卻沒辦法對杜藍軟下來:「我絕對不會教你的,你太善良了,不適合!」
「你罵我善良……」杜藍扁扁嘴,像是要哭,可連火星人都知道杜藍只是在裝。不過,當誇人善良都是罵人的時候,好人是神經病的時候,通常就是社會出了問題。
杜野沒有精神去探討社會風氣和道德問題,只是苦口婆心的解釋:「你要是想死,莫要找我,隨便找塊豆腐撞死算了。我要是教了你,那就是害了你。」
杜藍無奈,杜野此刻變得極為強硬,她愣是沒辦法說服。杜野面色冷然:「你會殺人嗎?你會跟人打架嗎?如果做不到,那就不要讓我教你。」
「劉紓都可以學,為什麼我不可以!」杜藍不服氣,太不服氣了。
「劉紓和你不一樣……」
「杜子,你什麼意思……」劉紓在一旁柳眉豎起,用手指捅捅杜野的胸口:「你是說我會殺人會打架咯!」
杜野嘿嘿笑:「起碼,如果有必要的時候,你不會手軟。但是,藍藍你是做不到的。所以,你就莫要想了。」
「你可以保護我呢!」杜藍輕咬著牙齒,像是有點惱恨,又像是有些嬌羞。
杜野笑笑,甩甩手:「你錯了,除了自己,莫要以為別人能保護自己。」
杜藍很無奈,在場的人都知道她想學武功到底是為了什麼。可杜野如此堅決的態度,卻令大家都感到意外。起碼在方君豪來看,這本不該成為問題的,畢竟劉紓都學了。
杜野其實心知肚明杜藍學武的目的,只是劉紓與她的確是大不一樣。劉紓能做到學生會副主席,又豈是沒有腦袋沒有手段的女生,沒有手段,又怎能把方君豪調教得服服帖帖。劉紓適合武林,杜藍,卻未必。
杜藍再不言語,杜野還道她在自己的堅持下放棄了。但是,他卻是不明白,有時候感情的力量遠遠比武力強大一百倍。再軟弱的人,在感情驅使下,意志力也會遠遠勝過鋼鐵戰士。像這樣的人,通常有一個說法,癡!
杜藍是癡人,她從杜野的態度中知道自己不會在他這裡學到了。但是,她卻咬咬牙,心想就算我不會,也一定會在你身邊。
提及武功,杜野就滿肚子的傷心難過。他修煉天武道,比方君豪還要早些,領悟還要深一些。可是,方君豪此刻已能用劍氣在石塊上留下痕跡了,而他,卻還做不到。
不過,方君豪同樣也很鬱悶,杜野已經開始可以分出三道劍氣了,他卻還只能死抱著一股劍氣拚命領悟。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果然不是表面上的,而是本質的。不是單方面的,而是互相的。
很難得的享受了幾天平靜的日子,方君豪徹底放棄了唸書,除了完成學校交代的必要冠軍項目以外,其他的時間就全在練功。當然,偶爾還很得意的摟著劉紓把杜野趕出小公寓,用最徹底的灑脫來刺激杜野。
對此,杜野亦只能無奈。沒女朋友的,通常都要被鄙視,他早已習慣了這種藐視與刺激。
緩慢的在校園草地上步行,他的心中卻不是那麼的平靜。或許,他現在算是半隻腳都已踏在江湖了,有人就有江湖,這話果然不假。
其實這一天是可以預見的,只是他沒有想到一夜之間發生的事,突然就這樣將他引到了江湖的邊緣,現在想來,的確有點措手不及。
不過,從某些方面來看,或許,這又是青衣傳授的天武道的關係。如果不是當初他修煉天武道,以他原本的武功,多半會選擇像烏龜一樣低調兼縮著腦袋平淡過一輩子就算了。畢竟他對自己以前的武功有自知之明,如果不想做螻蟻,那就只有遠離一點。
可現在想來,很多事情果然是修煉天武道後才發生的轉變。他禁不住喟然歎息,武力果然能使人做出平常都不敢去做的事。
天武道的修煉很順利,吸收天地能量不存在任何的妨礙。可能,真正的障礙還是在於如何使用與控制這種能量。對此,杜野已然有了心得,分劍氣是需要精確的控制,但是那爆裂的效果卻是真正的招式。
按照現在的情形發展下去,要不了太久,就能成為高手了。只不過,杜野歎了口氣,只不過青城恐怕要不了太久就回頭了,到那時,就真的躲不過去了。
青城、唐門、天鋒等等,糾纏在一起,讓杜野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青城是大問題,不過,在這之前,必須要先解決掉天鋒的事。
天鋒與之前倒沒有顯得什麼不同,走在這家公司,杜野自然知道不同之處。先前在這裡,他沒有仇人也沒朋友,現在兩者都有了。難怪人家都說,武林人士天生就會惹事生非。
今天天鋒很熱鬧,連前台小姐都一副坐立不安,好似隨時要狂奔去廁所一樣的感覺。
杜野理解,但不明白。自冠希門之後,怎還有人迷戀明星?他覺得不是自己不明白,而是這個世界變化得太快,很多跟不上節奏的人跟他一樣都不會明白。
今天林硯突然過來,表示要看看天鋒提供的保鏢。所以,宋薰把杜野叫了過來。
不過,真正措手不及的是潘雲飛,他滿腦子的懊悔。要是知道林硯突然襲擊,他就該早一點做掉杜野那個小雜種的,有能出氣,又能保下單子,正是兩全其美。
現在林硯突然到來,簡直把他的計劃全部打散。他恨得牙癢癢!尤其是見到杜野如同春風一般走進來,牙癢得像是半年沒磨過牙齒的老鼠一樣,只覺得不舒服的感覺從牙齒迅速蔓延到全身。
要是杜野知道潘雲飛的感受,一定會很認真的勸他去醫院,生病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不覺得。
林硯此刻正有條不紊的為天鋒員工簽名,微笑著,對這類事早已駕輕就熟。等到簽名得七七八八了,總經理才跑出來假意呵斥:「你們幹什麼,太丟臉太沒禮貌了。」
眾員工轟然散開,這總經理遞上筆和紙,笑瞇瞇:「也幫我女兒簽一個吧。」
林硯簽名後望著總經理:「人還沒到嗎?」
潘雲飛搶在前頭大笑:「林小姐,我們的人早就在這裡等著了。我可不像某些人,讓你在這裡等。」
宋薰現在一點都不生氣,不知為什麼,只要潘雲飛針對她,她只要想到那天潘雲飛的醜態,氣憤就立刻煙消雲散,剩下滿肚子的開心:「我的人也來了。」
林硯掃視一周:「其實我也不忙,人在哪裡。」
「杜子……」自從上次喝酒後,宋薰也叫上了這個稱呼,對角落裡的杜野招招手:「過來!」
杜野含笑走上前幾步,潘雲飛那邊亦是走出來一個中年人。中年的鼻子貼著一塊創可貼,瞧起來煞是滑稽。杜野衝他露齒一笑:「你好!我叫杜野。」
「我很好!」中年冷冷的盯著他,如果目光可以殺人……那他現在已經觸發了無數次謀殺罪,兼之天下無敵了:「很不巧,我也姓杜,杜離塵。」
杜野悠悠歎息,讓人覺得他是在惋惜和同情什麼:「姓杜真不幸!」
林硯煞是有趣的盯著兩人,目光更多的停留在杜野的面容上,似乎想要把他印在腦海裡,又像是覺得這樣一根豆芽菜般的年輕人也可以做保鏢很好玩。
「你……」杜離塵不擅長言辭,眼中恨色一閃而過:「希望你不要只會耍嘴皮子。」
「幸虧……」杜野望向林硯,面上流露出一個如同秋風般涼爽的微笑:「幸虧林小姐不唱歌!」
潘雲飛臉都綠了,這杜野太陰險了,居然玩這種手段。他多半覺得自己派人去做掉杜野,是做大好事,是大善事,簡直覺得自己是大聖人了。
翻翻二人的文件資料,這上面很多東西自然都是沒辦法體現出來的。林硯抬頭看了看他們,想來是在猶豫些什麼:「你們誰比較厲害一點……」
「暴力我不如他!」杜野笑了笑,直言不諱,宋薰氣得跺腳,這人太誠實了也不好:「不過,我形象比他好!」
林硯呵呵輕笑,杜野這句話講到了關鍵。她既然是明星,當然會希望自己的保鏢形象好一些,莫要惡形惡像的。杜離塵的名字倒是很飄逸很脫俗,不過,他的形象也著實有點漂移了。
林硯瞧了瞧,卻沒有做下決定:「今天我只是來看看,過幾天才決定。人也看過了,我就不打擾你們工作了!」說著,深深看了杜野一眼。
潘雲飛有心要說形象有屁用,要形象還不如先去整成韓國人。關鍵的是,還是能保護人。可惜人家卻沒給他開口的機會,轉身便與總經理笑談著離去了。
宋薰和潘雲飛追了上去,辦公室裡就剩下兩人,杜離塵冷冷的盯著他:「小子,你死定了。」
「老鬼,我活得好好的!」杜野輕描淡寫的回了一句:「反倒是你,莫要太著相了,以你的年紀隨便來個腦溢血什麼的,你隨時能見閻王。」
杜離塵臉綠了,動了動手,杜野彈出三尺外:「怎麼,這就想動手,你的養氣功夫太令我失望了。真不懂,為什麼你沒有心臟病發而亡。」
杜離塵怒極反笑:「好,好,小子,原本我只想教訓你一頓就算了。但現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那太好了!」杜野似乎在故意激怒此人:「不如約個地方試試看誰死誰活。」
「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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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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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28 23:18:29
第二十八章 【險惡的黑心腸】
「我要杜野!」
林硯鑽進車裡,把杜野的文件資料塞過去,對經紀人道。
「他不行,像豆芽菜似的,怎麼保護你!」經紀人立刻表示反對:「你這次危險不小,不要任性好不好,我的大明星!」
「我不管,我就是要他。再說,危險還不一定有呢。」林硯倔強得果然像石硯一樣硬朗:「武力差一點有什麼關係,他形象好。」
經紀人哭笑不得:「大明星,你有沒有想過,你身邊突然出現那麼一個帥氣的保鏢,媒體會怎麼想怎麼寫。你是不是覺得媒體閒得無聊,想給他們找點話題。」
林硯看了她一眼呵呵笑:「你平時不是想法子都要炒作嘛,這樣正好合了你的意!老實講,你是不是收了那個潘雲飛的好處。」
經紀人瞪眼:「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反正……」林硯頓了頓,面上流露出淡淡的喜悅和倔強:「我就是要他。」
「隨便你,到時要是有危險也是你的事!」經紀人生起無力感:「現在你滿意了吧,大明星!」
潘雲飛氣沖沖回到辦公室,杜離塵已然在那裡等待了,他關上房門低聲吼道:「那天晚上為什麼你不殺了他,你真是……」
望著杜離塵的臉色不善,潘雲飛突然想起,眼前的人不是可以隨意他喝罵的人,除非自己嫌活得沒勁了。他乾笑一會,陰毒道:「要不是杜野這個小雜種突然跳出來,這筆買賣就到手了。」
「今天林硯還沒決定,趁她沒決定,先……」潘雲飛猛的揮手一砍,他腦子倒靈活,可惜用錯了地方:「只要沒了競爭者,林硯自然就會選你,以後明星這一塊財源滾滾,大家都有好處。」
若是潘雲飛知道林硯已然做下決定,只怕會忍不住仰天破口大罵暗箱操作,有黑幕,絕對是黑幕。
杜離塵冷冷盯了他一眼,要不是為了錢和好處,又有幾個武者會甘願聽人差遣:「你放心,我和他約好了,他絕對競爭不了。」
「不過……」杜離塵想起那夜的暗器,心中凜然:「萬一他埋伏了高手,只怕……」
潘雲飛正想難道林硯看上了杜野這小白臉,面露狠色:「他埋伏,難道我們就不會……」
其實杜野的臉是有一些白,就連頭髮都有些白。
此刻,他正與方君豪在校園中並肩而行,邊走邊討論著什麼。走了幾步,忽覺得像是忘了什麼,兩人又掉轉頭往回走:「你娃不要裝英雄,一個人去對付那樣的高手,你行不行。」
「不是他死,就是我死。」杜野淡淡笑:「莫要把我想得那麼渣,沒有殺他的把握,我去做什麼。你要是去了,反而會妨礙我。」
方君豪鬱悶的捏捏拳頭,真想說是嗎,那就來比劃比劃先。不過,杜野好歹是他的大師兄,雖然沒有斷水流這種牛叉的綽號,但動起手來起伏人,他也覺得自己不太好意思。儘管以前他從來不會覺得不好意思。
「你娃少來,我現在一個打你十個不是問題!」方君豪不忿叫囂,他有理由相信自己比杜野強。因為他現在能利用轉化的天地能量,已是遠遠比杜野深厚了許多。
「十個?」杜野頓足,打量了他一下,哈哈大笑:「好,十個就十個!」
「我日,你娃以為我聽不出你在嘲笑我!」方君豪示威的亮亮拳頭,覺得自己並不是想像中那麼笨,得意洋洋道:「不信,改天比劃比劃。看我不把你搓成小丸子……」
「……」杜野無語!
老王面前煙霧瀰漫,年輕人在一旁猛咳嗽:「老王,你這樣抽法,小心將來得癌症!」
老王鼻孔裡噴出兩條煙龍,把香煙丟在垃圾筒裡,目光緊緊盯著剛剛從他們身邊擦肩而過的杜野和方君豪:「要死不得活,小楊,打給老大。」
撥通了老大的電話,小楊警察大聲說:「老大,剛才我們……」
「你小子小聲點,怕別人不知道你在監視人是不是!」老王從煙盒裡抽出一根煙,摸了摸打火機,點燃它,一巴掌拍在小楊警察後腦勺:「現在警校出來的怎麼都是些愣頭青。」
「哦……」小楊警察委屈的摸摸後腦勺,聽到電話裡有聲音傳出來,他連忙猥瑣的低聲道:「老大……」
「你小子是不是故意跟我作對,叫你小聲點,不是叫你作賊!」老王又好氣又好笑,一巴掌又拍在小楊警察的後腦勺:「下次警校再塞這樣的人來,千萬不要再教給老子來帶了。」
小楊警察覺得自己很委屈,在警校,他可是一等一等的高才生,怎的一出來工作,就被前輩教訓這裡不對那裡不是。多半是他們嫉妒自己的才幹,他忍不住安慰自己:「老大,收到風,杜野今晚好像要去一個地方跟人打架分生死……好,我們在這裡等你。」
他得意洋洋的瞧著老王,這次總沒有出錯了吧。老王又是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你腦子有病,警匪片看多了吧,什麼收風不收風,這種黑話是警察說的嗎。」
小楊想哭,心想憑什麼你們可以叫老大,搞得像黑社會一樣,我就不能來兩句黑話。肯定是因為嫉妒,多半連自己都不相信這個狗屎一樣渣的屁話。
「你先盯緊,我去跟老大碰個頭!」老王對小楊警察交代,然後跑開。
在校園外面,老王很快就等來了老大,鑽進車,將剛才聽到的見到的說了。老大手上翻著兩塊硬幣,面露疑惑:「不太對!」
「我也覺得不對!」老王點頭,小楊警察那小子才完全沒辦法察覺到什麼呢:「這樣的事,怎麼可能隨口亂說,難道他們不怕消息走漏。」
「不過……」老王想了想,給出另一個推斷:「他們是學生,莽撞一點也是可能的。」
老大搖頭否定,想起那天杜野和方君豪在警察局的表現:「不像,他們上次錄口供的時候,怎麼就不莽撞莽撞。」
老王沉思點頭,老大下巴傳來啪的一聲輕響,硬幣夾下一根鬍子,他油然不覺痛:「可能是他故意要通知消息給我們。」
「不會……」老王不爽的瞪了老大一眼,摸了摸口袋,想起香煙方纔已經抽完了。毫不客氣的在老大的荷包裡摸出香煙:「你是懷疑我的監視水平。」
「你也是幹這行的,破什麼案都要從懷疑開始!」老大毫不介意手下的粗魯行為,接過香煙點上,抽了一口吐出煙霧:「退一萬步講,萬一真的是他們故意走漏呢。」
「萬一是他們不小心呢,也不好說。」老王分析:「說不定他們有什麼目的想要通過我們來達到。」
老大用力擺擺手,把手裡的煙猛的一摔:「不管了,反正今晚去看看也沒損失,做好一切準備,老子就不信兩個小孩子能把老子給耍了。」
商議了對策和晚上的計劃,老王下車的時候,忽然被老大叫住。老大打量了他一會,哈哈笑:「辦完這個案子,你該刮鬍子了!」
「你也一樣!」摸了摸自己的鬍子,老王指著老大笑:「你都快成張飛了。」
小公寓……
「怎樣?」方君豪坐立不安,剛坐下來,馬上又站起來走來走去:「辦法有效嗎?真不怕警察發現你娃的險惡用心。」
杜野摸摸下巴的鬍渣笑笑,慢條斯理道:「就算他們察覺,也一定會跟去的。」想了想,忍不住哀歎一聲:「到底是哪個警察在負責,居然派了兩個人來監視我們好幾天,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我這輩子第一次跟警察作對……」方君豪覺得這樣的形容好像不太對,搞得自己像是通緝犯似的:「是第一次利用警察,感覺自己太黑心腸了。」大吼道:「你娃太險惡了,我一定要跟你保持一百米的距離。」
「凡事都有第一次,你會習慣的!」杜野颯然,他現在是真想不通,警方為什麼要一直監視他和方君豪。
他可以想像得到是因為方建偉二人的事,但此事擺明已結案了,警方還有什麼可監視的,難道還想從他這裡得到什麼。
被監視的感覺並不爽,尤其是今天方君豪在小公寓裡與劉紓灑脫完之後,突然聽到杜野那麼一說,他幾乎當場就有種殺到警察局去亂打一通的衝動。
幸虧他沒有,不然,老大一定會興奮得腦溢血。
杜野想不通警方的目的,警方一樣想不通他的目的。實際上,如果很多事都那麼容易想通,那就不會有誤會和誤解這兩個詞了。
今天就算杜離塵沒有挑釁,杜野也會主動約戰。利用警察,把天鋒的事一舉解決掉,那就是他初步的想法。
雖然他不清楚警方的目的,不過,警方既然監視他,那就一定對他有懷疑。而按他的推斷,警方應當是懷疑他和方君豪與方建偉的案子有關係,或者其他原因。不論怎樣,只要警方收到這消息,都必定會行動。
當然,如果警方真那麼好耐性沒做任何動作,杜野覺得自己也不會有任何的損失。他既然知道警方要去,就絕不會蠢到動手殺人,除非他覺得牢飯是天下第一美食。
抬頭望著方君豪滿臉躍躍欲試的表情,杜野凜然,這傢伙從來都是喜歡打架的人,要是不說白了,這傢伙多半會偷偷溜去:「再三警告,你莫要給我偷偷摸去!」
「行了行了,你娃就是屁事多,我不去!」方君豪本來覺得自己的智慧剛成長了一些,現在又被杜野給打擊了,怎麼就被這傢伙給看出來了呢。
杜野就怕方君豪偷偷摸去,搞不好還興奮的跳出來大打出手,一邊還叫囂:哈哈,我是高手我怕誰。
以方君豪的性格,未必就做不出這種讓人滿腦子都是驚歎號的事。所以,他不得不再三囑咐,這事關重大,如果以後不想天天都活得提心吊膽,那就還是順從一點。
調息養氣,養精蓄銳默默等待著夜晚的到來……
深夜,杜野面色如常的走出臥室,方君豪的臥室門打開,一顆腦袋探出來:「誒誒誒,我說你娃不要搞得鼻青臉腫的回來,不然我都不好意思承認你狗日的是我大師兄了……」
杜野笑笑,一股暖流入心……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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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28 23:18:49
第二十九章 【一不做二不休】
隨著城市大變化,公園成為武林人士約戰的最佳地點。
窗外景物不住倒退,杜野漫不經心的從倒車鏡裡見到一輛車正在遠遠的吊著,嘴角浮現一縷笑。
在十字公園前下車,漫步走向公園,偏離大門。來到偏僻角落裡,他雙腳跺地,身形猛的一縱,彈起老高,躍過圍牆,落在公園中。
深夜時分,公園裡的山山樹樹幽深,平靜得有些可怕。不過,這亦正方便杜野行事。
來到其中一座山頭,不經意的回首望去,下面沒有什麼東京。他反而笑了,繼續前進,來到半山腰一處空曠的休閒場地:「我來了!」
聲音不大,卻將鳥驚得撲騰撲騰飛走了。一條淡淡的黑影從樹上竄下,杜離塵驚疑不定:「好膽氣,竟然獨自前來。」
要是方君豪答話,一定會答道:我怕你咬我鳥啊。
杜野卻反問:「難道你不是一個人來的!」
杜離塵面上閃過赧然,自己遠遠強於杜野,居然還叫了幫手,這著實太過丟人了。杜野笑笑:「潘雲飛給了你多少好處,怎能驅使得了你。」
凝望杜離塵,杜野驀然晃悠著腦袋,淡道:「我本不該來的。」
杜離塵從杜野的眼睛裡察覺到一絲值得玩味的同情目光,尚來不及思索所為何事,已然被此激怒:「你是不該來的,你該躲在娘肚子裡喊媽媽的!」
杜野輕輕歎息,像是為了杜離塵的將來而惋惜:「收手吧,你知道你會後悔的!」
杜離塵勃然大怒,不知為何,杜野的這種眼神與笑容分外具有殺傷力。他只一見,就從心裡覺得那是在刺自己,左右邁開數步,怒吼一聲:「閉嘴,你給我死來!」
呼呼風聲!杜離塵雙掌內力激蕩,將地面的塵土激得漫天飛揚,形成了一種波蕩。而這種波蕩,目標,正是杜野。
杜野的身子如同狂風中的小樹般,晃動著自己的身體,施展出當初傳過方君豪一招的步法,身形在這被壓迫過來的空氣中如同游魚般鑽來鑽去,禁不住微微一驚,杜離塵的內力很強。
杜離塵冷笑,身形一搖一變,竟在兩三步之間就轉到杜野身後,一掌拍去,厲喝:「拿你的命來!」
杜野凜然,腳尖猛然在地面輕點,身子如同箭一般倒射避開:「我雖不如你,你也未必就能輕易殺了我。」
「是嗎?」杜離塵陰陰一笑,欺身再次上前,這次,他卻沒有再使大開大闔的招式,而是如影隨形的緊逼杜野:「以你的內力,我看你能逃到什麼時候!」
杜野微微一驚,不錯,流光雖是強大的逃生絕技,但對內力的消耗卻是極大。若繼續這樣逃下去,只怕自己要不了多久,丹田里就空空如也了。
可恨的是,天武道是隨時可以在戰鬥中轉化天地能量,偏偏他此刻卻還沒有修煉到這個地步與境界。若繼續下去,警察若遲遲未至,今天只怕就要弄巧成拙了。
念及此,杜野深吸一口氣,再吐出一口氣,便如同悶雷一般低低的一聲炸響,將措手不及的杜離塵震得身形一歪,反客為主,倒逼上前。
杜離塵不驚反喜:「來得好!」
揮著手掌,竟彷彿撕裂空氣一般,發出低低的呼嘯聲,令人望而生畏。
杜野身形一變,竄上前,雙手在空氣中變幻出無數手影,使人完全琢磨不到真身所在。杜離塵冷笑:「彫蟲小技也敢獻醜!接我一招狂龍九變……」
杜離塵雙掌果然便似化做狂暴的龍一般,疾撲而至,掌未至,氣息已是逼得杜野幾乎喘息不及。
「喝!」杜野駭然察覺這一招狂龍九變竟真在空氣中幻化做無數手,強大壓力從四面八方聚起,竟使得他無處可躲。
喝的一聲怒吼,他探掌相迎……
砰!杜野面色深紅,雙腳深深陷入水泥地中,全身竟如同骨折一般劇痛不已。胸中酸悶得緊,一股甜意湧上心頭,情不自禁的張開嘴,哇的一口血噴灑在空氣間,化做一滴滴幽暗。
「不過如此,不過如此!」杜離塵現在倒有些佩服杜野的勇氣了,武功如此差也敢來赴約,難道是他失戀了?他心中閃過一個念頭,提掌再度逼上,手沉沉擊中杜野的胸膛。
砰的一聲悶響,杜野如同風箏一般飛在空中,噴出更多的鮮血,搖搖晃晃的墜落地面,摔得塵土四起,再也不見動彈……
「我都做出這樣大的犧牲了,你們警方也該動手了吧!」杜野暗恨警方的負責人,修煉天武道之後的他對凡事都更加敏感,除了埋伏的人以外,先前他還感覺到了幾個普通人靠近。他料定會是警察,只是對方卻始終不動手,無奈才配合演了這一出。
「……」小楊警察如同在看科幻世界一樣,驚得目瞪口呆,分明覺得這裡不是地球,而是火星,太危險了,還是趕快回地球吧。
老王捅了捅老大,向他遞了個眼神。老大煙癮發作,摸出香煙叼在嘴裡,沒有點燃,面上和眼中卻是滿臉的興奮與狠色。
老大本來是想立刻動手的,不過,想到今天可能是被騙過來的,他心中就充滿了不痛快。見杜野被三兩下劈翻不知死活,他亦是心中一驚,頗後悔看戲的舉動,當機立斷的招招手,做了個手勢:「行動!」
山腳下,黑壓壓的警察與武警隊列分明。一個身著便服的中年人狠狠抽了口香煙,來到一個武警大隊長的身邊:「老楊,老子今天老是覺得心裡不安定,莫要再像上次那樣,被人家在眾目睽睽下逃走。」
武警隊長拍了拍烏黑的槍冷笑:「我這次要是再讓他們跑了,我他媽的就是廢物!九年了,我每一天都在想著抓這幫混蛋。」
提起九年前的事,便服中年捏了捏拳頭,恨得牙癢癢:「媽的,老子生平的奇恥大辱。今天要是真被他們跑了,我可拿你問罪。」
「放心好了,我的大局長!」武警隊長的眼神瞥了瞥別處:「可惜,老汪他們現在都調離長海了,不然,把大家一起叫上親手抓住這些混蛋,那才是生平最爽的事。」
「行動!」老王的訊號傳來,整支隊伍全都動了起來,武警隊長與便服中年交換一個眼神,九年來的恥辱,今天終於有機會要洗清了。
「給我把山圍死了,一隻鳥都不許飛出去。其他的,跟我們一起上去抓人!」兩人喝了一聲,渾身都在顫抖,亦不知是激動,還是別的。
半山腰上,杜野仍然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
杜離塵一步一步的走過去,與杜野的距離正在漸漸拉近。
如果心臟可以流汗,杜野現在的心裡應該全是汗水,傾聽著杜離塵的腳步越來越近,他的心跳得也越來越激烈。
杜離塵獰笑著揚起手,呼呼風聲,一個喝聲在靜夜中格外清晰:「離塵兄,且慢!」
杜離塵轉過身,望著從樹林從投身而出的人:「晚溪兄,你這是……」
劉晚溪在樹林旁欣賞了整套大戲,心中頗為佩服杜野的勇氣,卻也不贊同杜離塵意欲殺人的舉動:「殺人是犯法的,這恐怕不太妥當。況且,你們之間並沒有深仇大恨,何必如此。」
杜離塵冷笑:「這人……」
老大眼裡精光一閃,把手裡的香煙捏成一團,扔在地上:「魚兒上鉤,行動!」
三人起身飛奔而出,遠遠的大吼一聲,從腰上掏出槍:「不許動!我們是警察。」
杜離塵和劉晚溪遠遠見三人路邊的小坡山躍出,本就有些吃驚,再見三人摸出黝黑的手槍對準二人,更是臉色大變,驚疑不定:「怎麼會有警察?走。」
劉晚溪不假思索提起縱身,人已是化做一道光芒投入樹林之中,動作之快,竟使得老大等三人勉強只來得及開了一槍。
而這杜離塵第一念頭卻是心想一不做二不休,一腳向杜野的踢去,只待踢死他便離開此地。他的算盤是接近完美的,即便殺死了杜野,警察也未必攔得住他逃走。
但是……
原先一動不如,如同死人一般的杜野,卻在這一剎那,極為精確的翻身一躍,巧妙的逼開這一腳,手腕輕輕抖動,繩索套入他的腳踝!
中計!杜離塵狂嘯一聲,腳上內力更是磅礡,傳導在繩子上,才赫然發現這內力傳去,竟如泥牛如海一般再無聲息,莫說震斷繩子,便是想要逃走,多半亦是做不到了。
杜野巧妙的數下翻滾,將杜離塵拖動一下,杜離塵又豈是容易解決的。當場便怒喝一聲,提氣猛拽腿,杜野立刻身不由己的倒飛過去。
啪啪啪……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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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28 23:19:10
第三十章 【格殺勿論】
槍聲響,杜野驚出一身冷汗,甚至察覺到一顆子彈從自己耳邊射過去,那種熾烈的溫度。心中一橫,輕輕抖動,繩子竟忽然一下解開。
杜野身在空中飛向杜離塵,卻是不慌不忙,手中已將繩子折疊成為一條粗粗的鞭子,凌空抽去。啪的一聲響,他只見著杜離塵面色陡然間煞白,胸膛與大腿處猛然間綻放出最絢麗的血花。
此刻杜離塵懊悔不已,早知道便直接逃走了,何必去想什麼殺掉杜野。現在可好了,自己已然被拖累了,哪裡還有把杜野幹掉的想法,身形猛的一竄,立刻向著下山的路口掠去!
杜野正想追上去,忽的想起先前警察不顧自己而開槍的事,頓時凜然,裝做一副慘淡的樣子,狠狠的摔在地上,手中已將鞭子再拆解成為細小的縛龍絲藏起來,不動生色的在地上痛苦呻吟。
「開槍開槍!」老大怒吼著,想不到竟然還是跑掉了一個。雖然他也知道跑掉的那個就算真的抓到了,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多半也只有把人家恭敬送出警察局的份。可對他來說,對他們來說,抓到就是目的。
杜離塵身法如電,剛掠到下山的路口,便聽到了轟鳴的發動機聲音。幾輛汽車已是近在咫尺,車上的便服中年摸著槍,一臉憤怒與激動的探頭出來,迎風便勾動扳機……
杜離塵遠遠來不及細想到底為什麼警察會在這裡出現,為什麼會大批出現。他眼下唯一的念頭就是逃走,幾乎不假思索的衝著又陡又斜的山坡折身一躍,疾點中彈的傷口……
「疑犯從山坡逃向山下,山下注意,不要走了疑犯。」老大拿起對講機調了調頻道,大聲吼叫:「把山給我包圍死了!」
跑到坡邊望了一下,只見杜離塵的身影在樹梢不住躍動,老大咬牙切齒,手上青筋暴起,衝到車邊大喊:「全部下車,我們從山上搜下去!」
定定神,老大瞟了躺著不住呻吟的杜野一眼,指著小楊:「你他媽在這時候發什麼呆,去把他給我銬住,一起帶走。」
小楊警察哦的醒悟過來,只覺得自己沒準剛剛才從火星回來,跑過去把杜野銬起,低聲說:「你沒事吧!」
杜野的痛苦呻吟,便是他聽了,也深覺不忍,心想老大太不人道了,人家是受害者,又不是犯人。
老大哪裡理得小楊警察的腹誹,沖便服中年大喊:「張局,我先下去!」說著,便衝到了搜索隊伍的最前面。
武警隊長握著手裡的槍,面上的肌肉抖動不已,厲聲喝道:「誰要是讓犯人走了,回去就等著被我操練。」
九年來的恥辱,今天終於有機會洗掉了。九年前,他還只是一個剛剛轉業加入警察行列的退伍軍人,遇到了那件大案。沒有太久,他就調到了武警部門。這些年來,所有參與那次抓捕行動的警察,沒有一個不掛念著這畢生的恥辱。
遠遠見到山坡黑影時隱時現,武警隊長拿著喊話筒大聲喊:「前面的人給我聽著,放下武器出來投降……」
「否則……」武警隊長冷冷的盯著那黑影頓住:「格殺勿論。」
遠望著山腳下的武警,杜離塵叫苦連天,面色陰沉下來,下意識的摸了摸三處中槍的傷口,陰森森的喃喃自語:「是你們逼我大開殺戒的。」
走下山坡,出現在武警隊長的視線中,杜離塵高舉著雙手慢慢的走過來。武警隊長大喝:「站住!否則,我們就開槍了。」
杜離塵眼中閃過凶光,駐足不前。
「上!」武警隊長身先士卒,衝在最前頭,率領若干武警逼近杜離塵,將杜離塵壓在一個小包圍圈中。見他似乎真不打算反抗了,武警隊長充滿愉悅的笑聲頓時響起:「你們也有今天啊!」
杜離塵緩緩的放下雙手,猛振雙臂,強大的內力在地面上激揚起無數飛沙。他猶如閃電一般欺身到武警隊長身前,一把捏住武警隊長的手,將槍奪下,反手將其挾持在胸前:「來啊,你們來啊,開槍!」
武警隊長暗恨不已,想不到自己竟在衝動下給了對方機會,早知道就直接擊斃好了。此刻聽得杜離塵的威脅,他微微縮了縮頭,然後猛撞槍口,怒吼:「開槍!開槍!」
沒有人知道武警隊長這句話是沖誰喊的,杜離塵面色一變,勒緊了武警隊長的脖子,令他幾乎喘息不過來:「你們,全部給我讓開,不然,我就殺了他!」
「老楊……」老大的驚呼怒吼聲再度傳來:「我操你娘!」
杜野正好坐車下山來,見到這一幕,暗叫一聲:苦也!
武警隊長喉嚨發出卡卡聲,面色青白。杜離塵亦生怕勒死了他,放緩一些,武警隊長急促喘著氣:「老大,你操他娘才合理!」
杜野沒笑,沒有人笑得出來,他只是敬佩,敬佩這樣一種人這樣一群人。
「我操你娘,你他媽的還等什麼,開槍!你他媽的什麼時候也能被人威脅了。」武警隊長衝著老大面色猙獰的怒罵:「你的卵蛋被割了?他媽的開槍啊。咱們等了那麼久,不就是為了今天嘛!」
老大喉嚨發出咯咯聲響,面容扭曲,悲憤莫名:「老楊,我操你,你給我閉嘴!」
他握著槍,手指因用力過度而整隻手都發白,抬起槍口,對準了杜離塵,瞄得精準無比,需要做的就是輕輕勾動扳機。但是,卻在這時,他的手開始顫抖……
「混蛋王八蛋,老大你是我見過最廢物的廢物,你知不知道我早就看你不順眼,早就他媽的想揍你了……」武警隊長見老大的手在顫抖,立刻破口大罵,直教武警們個個愕然不已。
老大的手依然顫抖,瞄了半天,頹然放下槍口,狠狠的沖地上一砸,粉身碎骨。提著槍口向天開了一槍:「你他媽不就是想刺激我開槍嘛,老子開了。現在輪到老子來做主,你他媽的給我閉嘴,不然我打爛你的臭嘴。」
「就憑你那點本事,還想打爛我的嘴,還想救我……」武警隊長滿臉的不屑。
「夠了!」杜離塵強忍著心頭怒火,勒緊武警隊長的脖子:「如果不是你們逼上頭來,我也不會行此下策。現在你們全部都給我讓開,不然我就真的動手殺人了。」
「全部都不許動!」老大見武警們有些鬆動,立刻狂吼一聲,走到最前面惡狠狠盯著杜離塵:「你他媽有種就現在殺了他,老子要是皺一下眉,就是他媽的全中國最大的孬種。」
「不要逼我!」杜離塵手上力量再強幾分,武警隊長喉嚨裡發出咯咯的聲音,面色已是全青了。
「殺啊,你殺啊!」老大提著槍沖天空瘋狂的把子彈打得精光,兩眼中的血絲幾乎要流出來:「你殺他,我就殺你全家大小……」
眾警察無語到極點,老大到底是警察還是土匪,居然連這樣的話都放得出來。
杜離塵面色一變,手中一鬆,武警隊長頓時感覺到空氣的美妙,大口大口呼吸,一邊道:「媽的,我就知道你這老傢伙上輩子一定是土匪。」
杜野凝望著場中僵持不下的形勢,微微歎了口氣,來到張局面前:「張局長是嗎?我想,我可以幫得上你們。」
張局長驚訝的望著杜野,再望向嚴峻的形勢,知道他是習武之人,當機立斷:「好,你想怎麼做!需要我們怎麼配合。」
「不必!」杜野摸了摸先前在半山腰時纏在腰上的縛龍索:「借一套武警的衣服就夠了!」
在車裡換了衣服,杜野又歎了口氣,從鞋底抽出幾根針。先前在山腰上的打鬥,他就是怕警察察覺到杜離塵的傷,到時與方建偉身上的傷對照,那樣倒霉的就是他了。所以,他沒有用鋼針傷人。
但是,現在形勢不同了。他摸了摸鋼針,塞了一根細針在口中。如果可以不用,那是再好不過。
換了衣服,儼然武警狀的杜野悄然轉到杜離塵的後面包圍圈,在一名警察的護送陪伴下進到內圍。默默的觀察片刻,最大的難題還是在於武警隊長這個人質。
他細細想了一下,對這警察交代了幾句,翻手間,繩子立刻結成一個套。默默等待著……
這警察跑到老大身旁低語幾句,老大眼睛一亮,情急之下也無可奈何,立刻大聲吼叫起來……
杜野聽到吼叫聲漸起,嘈雜聲越來越大。他微微一笑,輕柔的將繩索放在地上,然後微微抖動手腕,繩子慢慢的在抖動中如同靈蛇般移動向前。
悄然移動到杜離塵的前方兩尺所在,他笑了笑,杜離塵不是聾子,反而遠遠比尋常人的耳力和感官更強。只是此時此刻嘈雜起來,再加上杜離塵此刻情緒必定亂如麻,所以才能實施。
武警收到命令,開始緩緩向前壓去,杜離塵逼不得以,只好向前走。
三……二……一!杜野默默計算著步伐,突然之間,手中一揚,嗖嗖破空聲響起,無數碎石激射而去。
與此同時,流光身法全面施展開,化做一道閃電一道流光疾撲向杜離塵。
杜離塵猛然察覺到身後的破空聲,大驚失色,回掌向後一掃,如同秋風掃落葉一般,碎石頓時被勁風蕩開。
但就在這時,杜野已至……
砰……杜離塵武功果然了得,側身一掌,將杜野打飛:「又是你!」
話音未落,一根鋼針深深射入他的手臂上,正中穴道。他只覺得左臂酸軟無力,武警隊長立刻就感覺到,再有先前老大的眼神知會,他迅速掙開杜離塵的手臂,一個漂亮乾脆的翻滾逃開。
杜離塵探手欲抓,卻覺得腳踝一緊,竟身不由己的被倒拽著飛出去。
又是那根奇怪的繩子……當杜離塵察覺到自己無法震斷繩子時,已然想明白,杜野是借他一掌之力來拖動他。
杜離塵頹然無力,摔在地上,竟不再反抗。只因他清楚,失去了人質,他就完全沒有對抗的實力了……
望著杜離塵目光呆滯的被銬住,再被牢固的綁起來,張局才鬆了一口氣,走到嘴角依然鮮紅的杜野面前:「幹得漂亮,我代表警方謝謝你的協助!」
「等等……」老大大步流星的走過來,盯著杜野半晌,冷冷道:「你不要以為幫了我大忙,我就不會追究你做過的事。我告訴你,只要你做錯事,違反法律,我第一個抓你。」
杜野苦笑,望著老大頭也不回的離開,張局安慰:「沒事,老大就是那麼性格。只要你不犯法,他就不會找你的麻煩!」
事情似乎平息下來,杜野走過警察,掃眼望著裡面那雙盯著自己的陰冷目光,心中打了個寒戰……
正要上警車,杜野忽然感到一股極為強大的氣息,那是他所從未察覺過的強大,面色驟然大變!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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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28 23:19:34
第三十一章 【蒙面黑衣人】
對能量和氣息的敏銳感應,是天武道的優勢之一。
而內力正好是能量的一種,尤其是運作起來的內力,那更易感覺得到。
現在杜野面無人色,仰望著西方遠處,一道淡淡的黑影猶如飛行而至。
很強大,太強大了!感受著對方的氣息,杜野甚至有種窒息的錯覺!這氣息壓得他喘不過氣,壓得他的心都幾乎快要停止了跳動。
黑影如同鬼魅,在黑暗中留下淡淡的殘影,莫說普通警察,便以杜野的眼力,竟亦瞧不清楚此人的身法。
轉瞬即至,杜野甚至沒有看清楚發生什麼事,便只覺得勁風襲面,卡嚓一聲脆響。他本能的翻滾躍開,定神望去,更是駭然驚悚萬分。
蒙面黑衣人猶如巨龍一般凌空撲下,轟然一掌拍在關押杜離塵的警車上,砰的一聲響……輪胎承受不住如此重壓,竟然當場爆開。
這一掌擊下,警車頂部卡嚓一聲響,立刻生生被打穿一個窟窿,裡面所有人被強大內勁震得集體暈了過去。這蒙面黑衣人揮手之間,整個車頂砰嚨巨響,竟是整個如被削掉一般旋飛而出,遠遠的砸進一幢房子裡,磚石亂飛!
杜野渾身發涼,莫說這一掌拍在人身上,便是現在把車頂拍飛,甚至光憑餘力都能將民居砸得粉碎。若是拍在人體上,那恐怕就只剩下一堆爛肉了。
警方與武警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其他人幾乎在第一時間就意識到,跳下車舉著槍!可是,這強橫之極的一擊卻令得所有人震撼不已,手上動作不由自主的慢了下來。
蒙面黑衣人發出了令人牙酸的怪笑聲,縱身躍進沒了頂部的警車,一把將杜離塵抓起。折身便欲離去,卻忽然掉轉頭衝著杜野放聲大笑:「你請我辦的事,我已辦妥,潘雲飛再也找不了你的麻煩。」
說話間,蒙面黑衣人狂放大笑著,身形一躍,竟直接躍上空中,雙臂一振,如同鯤鵬一般拎著昏迷的杜離塵在空中滑翔而去。
「開槍開槍……」老大氣急敗壞,提著手槍勾動扳機,只聽得劈里啪啦如同放鞭炮一般的聲響不住瀰漫在空氣中。
「就憑你們也想傷我……」蒙面黑衣人不屑之極,狂笑著揮手,竟在槍林彈雨中毫髮無傷,縱身投入黑暗中,眨眼消失不見。
杜野呆呆的望著蒙面黑衣人飄然而去的方向,猛然間打了個冷戰。如此強悍的高手,他生平還是第一次得見。然而,正是這高手在臨走前,卻陷害了他一把。
何必呢,又何苦呢。要害他,只是一巴掌的事罷了,杜野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知道潘雲飛與自己的過節,這只要有心打聽,多半都能知曉一二。可如此構陷自己,又有什麼意義?杜野想不明白。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是,蒙面黑衣人竟然是有心人。
老大滿臉的憤怒,鬚髮皆張,似要噬人一般飛撲過來,一把揪住杜野的衣領:「他是什麼人,你請他做了什麼事,潘雲飛又是誰!」
杜野苦笑,現在他連自己的事都顧不過來了:「警官,莫要激動。」
「我不認識他,甚至從未見過。」杜野苦笑,今晚他苦笑得夠多了,尤其是在去潘雲飛住處的路上,把自己與潘雲飛之間的過節大致一說:「我知道警官你懷疑我買兇,可你覺得今晚這個人,我買得動嗎?」
老大亦不是沒有腦子的人,他只是想一想,便亦便猜到了。潘雲飛不過是一介普通人,若是要傷害他,杜野完全可以親手來做。至於買兇……
老大一想起那蒙面人的身手,就渾身寒冷。與九年前那人的身手相比,這蒙面人簡直就像神魔一般恐怖,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這樣的人,可能會接受買兇?就算他信,良心也不會信的。
有老大查到的潘雲飛的地址,很快便抵達了。叫了半天的門沒有反應,杜野心中生起不詳預感:「不如破門吧!」
「閉嘴,輪不到你講話!」老大怒喝一聲,抬腳猛的踹了幾腳,房門大開。
房很大,保持得很整潔,整潔得地板上那濃濃的鮮血如此刺目……
杜野順著血跡望去,猛的轉身回首,深深歎了口氣。縱然他與潘雲飛有過節,可親眼見到他身首異處,竟亦有幾分悲意。或許是兔死狐悲罷,對於杜野而言,那蒙面人若想殺他,只怕亦就如同殺潘雲飛一樣易如反掌。
房間裡瀰漫著漫天的血腥氣息,老大揮揮手,指著杜野:「把他銬起來!你是頭號嫌疑犯。通知局裡,這裡有兇殺案,封鎖現場。」
老大熟練的發出一連串指令下去,杜野無奈苦笑,這件事擺明他是被陷害的,這警察怎的還要銬他。不過,他問心無愧,倒是無所畏懼。
見老大正在檢查屍體,杜野仔細看了一眼,掩住口鼻歎道:「不必檢查了,潘雲飛是被一刀斬首,乾脆利落。」
老大陰惻惻盯著他:「你知道得那麼清楚,難道是你幹的!」
杜野翻了翻白眼,指著屍體道:「只要練兵器的,都能一眼看出來。」
「你他媽少廢話,帶他去局裡等我回去再說!」老大瞟了杜野一眼,對手下說。
杜野又苦笑了,這位是警察還是土匪,動不動滿嘴粗口髒話。看來,自己的運氣彷彿不是想像中的好啊。
悠悠歎了口氣,他覺得今晚糟透了。他的計劃算是實施了大半,可是,最終的結局卻與他想像的不一樣。世事果然最是難以預料,任何計劃好的事,都有可能出現意外。
他本想引誘杜離塵動手殺他,然後警察會將他和杜離塵一起抓捕。他作為受害者,自然問題不大。即使杜離塵逃走,那一樣會被通緝。如此一來,杜離塵作為潘雲飛的小組成員,潘雲飛必定要被牽連,又少了這張王牌,想再耍什麼把戲也很難。
只是,今晚實在糟透了。先是莫名其妙的發生人質事件,再又莫名其妙冒著暴露的危險使鋼針救人,最後又莫名其妙冒出一個大高手在眾目睽睽之下,在上百號警察與武警之中救走杜離塵,還很無聊的被陷害了一把。
整晚的事,都莫名其妙到了極點。與他原本的構想,出現了巨大的誤差和分歧。
唯一的好處,或許便是潘雲飛從此沒辦法再尋他的麻煩,其次,大概是杜離塵身上的針傷沒有被警方發現。可這,又未必見得是他想要的。如果對人不滿就希望對方去死,那麼人類之間怕是只剩下陰魂不散的怨念了。
整件事糟得就像是一台在億萬人面前演砸的舞台劇,就缺那山呼海嘯般的喝倒彩聲。杜野心裡亂糟糟的,半天才稍稍平息了一些,心想自家的養氣功夫不到家啊。
細細想來,其實整晚的事最大的轉折點,就是在於蒙面人。將蒙面人與杜野知道的所有高手對比一番,他又很難得出結論,至少,蒙面人遠遠強與杜離塵和項粲,單憑對警車那一掌就能把杜離塵震昏過去,這就足以體現了。
杜野猶豫著,他見過的高手其實不多,其中按他的感覺,或許除蒙面人外,最強的便是天王劍等幾人。可蒙面人給他的感覺竟然比天王劍還要強。
如果以前杜野對於武功本身還不是太在意,堅持認為無論再強大的武功都不及頭腦。亦是因此,他不是太在意武功的高低,武功高又如何,項粲不是照樣被他擒住,照樣求助於他。杜離塵比他強又如何,照樣險些被警方抓去坐牢。
但今天,他突然發現,一旦武功強大到某個地步,似乎可以無視手段與陰謀。回想起蒙面人掀翻車頂的一幕,想起蒙面人揮手間,憑強橫內功將子彈全都掃偏方向的一幕。
最後,再想起蒙面人那戲謔的低級陷害,想起當時自己的孤立無助。杜野深深受到刺激,刺激他想要瘋狂練武,變得更強,越來越強,甚至像青衣那麼強……
與杜野有著類似的想法,張局揉揉太陽穴,疲憊不堪:「今晚這叫什麼破事,搞出這樣的事,我們警方怎麼收場,怎麼交代。」
「你還不錯,老上級在做副市長,我就慘了!」武警隊長老楊喝了口茶,摸摸脖子上的瘀傷:「配合你們的行動,卻什麼都沒得到,還險些因為做了人質導致疑犯逃走,我怎麼交代啊。」
張局煩惱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不擔心這個,周副市長當年也參加過那次抓捕行動,這次的行動他是知情的,他肯定支持我們。我擔心的是怎麼交代整件事,太離奇了。」
老楊苦笑,重重把茶杯拍在桌面,又無話安慰。
張局苦惱的不是無法向上級交代,而是無法向民眾交代。總不能告訴他們,武林存在,而且還都是會飛來飛去的,像電影裡頭那樣誇張的武功。說警方就是為了抓捕這樣的人,所以搞出那麼大動靜。
張局覺得自己就算不是政治頭腦很好的人,也屬於很有治安常識的人。如果這樣的事捅出去,他多半會被摘下帽子送到青山與老傑克為伍(《飛躍瘋人院》)。
今晚在十字公園,開了不少槍,甚至連民居都毀了一幢。好在事前,已經清過場了,公園裡沒有外人在。就算武警和警方內部,也肯定要下戒口令。
然,最為難的是,搞那麼大的事出來,居然連疑犯都沒有抓到,這又如何交代。雖然絕大多數時候警方從來都不需要向民眾交代什麼,不過,媒體卻從來都不屬於民眾階層,而是另一個特權階級。有媒體的聲音,警方就必須得交代些什麼下去。
正在苦苦思索時,一個手下敲敲門跑進來,面色古怪之極:「張局,那輛車已經……報廢了!」
張局和老楊同時驚醒過來:「你說什麼?」
「那輛車,報廢了!發動機什麼的,和一些線路,全都……」這手下講不下去了,因為他發現兩個大佬面色蒼白。
一巴掌拍壞一輛車……張局和老楊都覺得地球果然是危險而瘋狂的,交換一個眼神,幸好這樣的人不多。
他們突然覺得,警方和武警來處理這樣的事,處理武林這個世界的事,是不是有欠考慮了。
警察和武警都是人,而不是終結者。就算是終結者,多半也要被這一巴掌拍爛,何況是人的血肉之軀。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8 23:19:57
第三十二章 【這不是修真小說】
「第一,我沒有錢去買兇。第二,我沒時間去買兇。第三,沒那麼大的仇恨讓我有必要去買兇,第四,我只是學生,我有美好的前程,我不需要毀了自己的將來。」
杜野很無奈的對著有板有眼的警察解釋:「到底你們是警察,或者我是警察。這些事,你們自己都可以得出結論的。」
老大坐在一旁傾聽著,面無表情,抽了一口香煙,鼻孔裡噴出煙龍:「第一,買兇的代價不一定是錢。第二,買兇很方便,花不了什麼時間。第三,按你說的,潘雲飛派杜離塵來殺你,他想殺你,你也有可能想殺他。」
「第四……」老大目光停在杜野面容間:「現在學生犯下的兇殺案,比你想像的還要多。」
「全都記下來了?」見這錄口供的警察點頭,老大喝道:「繼續問!直到我喊停為止。」
杜野起初只覺得老大是一個很土匪化很江湖氣的警察,事實證明老大的確不是凡事都講究法律的人。現在他開始覺得,老大是在針對自己,或許,是在針對武林人士,把今天遭到劫犯的氣撒在自己頭上。
只不過,就算明知如此,他亦只得無奈。警察很多時候是法律的執行者,就算逃到外星,只要有法律的地方,就必定得遵守。
老大很煩,煩得要命,煩得他想沖老天爺開槍,試試能不能射殺那個虛無縹緲的老混蛋。
因為今天勝利在望,眼見就能一洗當年的恥辱,卻突然冒出蒙面人。他惡狠狠的把紙杯砸飛:「操你媽的,以為是在古代行俠仗義呢,蒙面人老子非宰了你不可……」
把紙杯扔了,他才又拿起紙杯接純淨水,猛的一口灌進肚子裡,涼了涼過度發熱的神經和溫度飆高的鮮血。老大又有些無奈,今天不可謂準備不齊全,可仍然被對方跑了。
儘管蒙面人是意外,可就算沒有他,若非杜野出手,只怕杜離塵也有很大的機會逃走。主觀原因和客觀因素砸在一起,就搞成了現在的局面。
他縱有千般憤慨,也忍不住心想,難道他們普通警察,就真的抓不住這些練武的王八蛋。難道就真的任由那幫人踐踏法律,凌駕於國法之上。
他們警察,也並不是見高就捧,見低就踩,他要證實,他們一樣可以抓到武林人。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們是執法者,這本來就是他們的職責。
經過這一次的沉痛打擊,老大不但沒有消沉掉,反而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心。不過,決心無助於今晚的惡劣形勢,警車徹底報廢,在公園裡開了起碼幾十槍,又動用了上百號人,最終不但空手而歸,還落得狼狽收場,這他又該如何交代。
他想了想,來到局長辦公室,大剌剌推門進去:「張局,我想好了。今晚的事,一定要有一個負責的人!」
張局正苦惱著,老大突然闖進來說那麼一番話,他頓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老大陰沉著臉道:「今天的事,本來就是我引起的,我扛了。」
這是一個很大很大的黑鍋,張局自然明白。他沉吟片刻:「你是我手下最能破案的好手,如果你扛下了……」
老大捏緊拳頭:「沒什麼好想的,只要不是把我解職就行了,不這樣做,連累的就是大家。」
「好,你爽快我也爽快!」張局在心腹面前倒不矯情,拍桌子站起來:「我保你不被解職,大家都欠你一個人情。」
目送老大離開辦公室,老楊感慨不已:「我怎麼就沒你那麼好的手下……」
「你們武警跟我們不一樣!」張局笑了笑,渾身輕鬆。他有能力有才幹,而且還是基層上去的局長,把局裡上上下下治得服帖,要內部閉嘴不說他曾親自去過現場,是很容易的。
但武警不同,老楊就算想封口,也是封不住的。
老大其實沒有想那麼多,這幾年來,他匪氣十足的辦案個性造成了一定的麻煩。每次,都是張局保他,他現在還一次是理所當然的。況且,這對他本來沒什麼損失,只要可以繼續辦案,他才不在乎職務的高低。
職務再高又如何,局裡上上下下,從局長到清潔工哪一個不得尊稱他一聲老大。全局裡哪一個不知道,長海警方破案率最高,對罪犯狠,對自己更狠的就是老大。
解決了問題,他的心情頓時好了幾分,正要去處理別的事。忽然聽得杜野一聲喊:「警官,能不能談兩句!」
老大轉身盯著杜野,見杜野仍舊滿臉微笑,他不耐道:「什麼事快說。」
「關於那個蒙面人!」杜野笑了笑,被問了那麼久,而且還是一次又一次的重複問,換了方君豪,只怕早就對警察大打出手了。可杜野不但沒有暴躁,反而漸漸的冷靜下來,察覺到一些可能的線索:「我想到一些線索!」
老大眼睛一亮,坐在杜野面前:「說!」
「我不清楚你們現場勘察的結果,但我察覺到一點……」杜野面露回憶之色,凝重道:「你們可能覺得一刀斬首,傷口光滑是很難做到。但我可以說,很多人都可以做得到。」
「有一個疑點,我不是法醫或者鑒證專家,我不瞭解更多的細節。但我知道一點,人會流血。」杜野提起手摸著鬍渣,碰著雪亮的手銬,無奈道:「斬首會導致鮮血灑得到處都是,房間裡的情況證明了這一點。」
「說重點!」老大隱約感覺到了什麼,卻始終琢磨不到。
「按我的印象,房間裡的血跡到處都是,沒有空白的地方!」杜野笑了笑:「殺人者呢?」
老大恍然大悟,拍著桌子大叫:「對了,沒有人!」
「是的,房間裡血跡四濺,沒有留下被人擋住的地方。」杜野又笑了笑,讚賞老大的思維迅速:「站在我的角度,我的結論是,第一,這個人的刀非常的快,快到他離開了,血才噴出來。第二,這個人離開得非常快,所以沒有沾到血。其實就是同一個結論,此人很強。我認為蒙面人正好有這樣的實力,最重要的是……」
「最重要的是……」老大瞇著眼睛,眼裡精光一現:「這個人為什麼要斬首後立刻離開,很可能因為……」
「他有潔癖!」
兩人異口同聲得出結論,老大斜眼看了看杜野:「小子不錯,如果方建偉的案子真與你無關,不如考慮做警察。」
「還有……房間門沒有打開或強行打開的痕跡。潘雲飛死的位置距離門較遠,所以,兇手不是從正門進來的。」老大覺得這小子的頭腦不錯,也不再忌諱,對他說:「房間裡什麼都沒有移動的痕跡,防盜窗被砍斷。所以兇手是從窗戶進去,然後一刀殺死潘雲飛就馬上離開。等勘察報告出來,就可以得到結論了。」
「還有一點……」杜野沉思著,回憶當時十字公園裡蒙面人現身後的表現:「蒙面人應該是故意改變了聲音,從他的體型來判斷,應該是一個男人……等等!」
杜野不可抑制的感到激動起來,他想到了一個極為關鍵的線索,騰的一下站起來:「警官,快叫人把那塊車頂弄回來,不可以弄髒也不可以清洗。」
「為什麼?」老大越來越欣賞這小子的頭腦了,可現在他卻不理解。
杜野捏著拳頭激動大笑不止:「蒙面人一掌把車頂擊穿,是一掌……」
老大眼中精芒大盛:「好小子,要是有結果了,我先感謝你!」跳起來大喊:「車頂在哪裡?」
說著,他飛一般的奔走離去。
杜野啞然失笑,這警察可能匪氣足了一點,倒不失為一個一心要破案的好警察。
蒙面人一掌下去的後果,是車頂穿了窟窿。但是,更加重要的是,掌紋因此而留了下來。如果沒有意外,應該是可以取得掌紋甚至指紋的。
車頂還在十字公園,老大飛一樣的駕駛著警車,叫上幾個人一起殺到十字公園,那幾成廢墟的民居中找到車頂。但是……
老大苦笑望著車頂,他和杜野都料錯了一件事。不是沒有掌紋,而是被擊中的那塊車頂根本就不見了。
望著眼前的窟窿,他苦笑著,難道好不容易得到的線索就這樣沒了?他想了想,眼睛又亮了,撥打電話回局裡,問了一下那輛車。立刻招呼其他幾個警察:「你們想辦法把車頂給我完全無損的帶回局裡,我先回去!」
車頂被打穿窟窿的時候,頂部還在車身。如此說來,除非鐵片融化了,否則,要麼就在車裡,要麼就在十字公園裡。就算成了碎片,拼在一起也能得到一定的掌紋。
老大不信蒙面人能把那塊鐵片給融化掉,如果真可以做得到,那現在就不是他在操勞,而是小說裡俗套的龍組在忙碌了。
來到局裡,老大幾乎崩潰了。警車還在,但是,莫說一塊鐵片,眼前,怕是有無數的鐵片。
因為車子報廢,深覺得此事太荒謬,難以對媒體解釋的張局親自吩咐,把車拆毀掉,不能讓人看出來。
囑托了千萬不能動那堆廢品,老大滿肚子的憤怒與鬱悶,走進警察局裡,見杜野銬著手銬眼巴巴的看著自己。他無奈之極:「解開吧!」
另一警察幫他開了手銬,杜野鬆了鬆手腕,活動一下筋骨,只覺渾身都舒坦極了:「怎麼樣?」
老大將情形一說:「現在成了這樣,就算有指紋,也廢了。」
杜野愕然,隨即哭笑不得,好不容易想到的線索,竟然就這樣毀了?這就像是美國佬費力發動戰爭搞定伊拉克以後,才突然發現,原來石油井裡的不是石油,而是墨水……
蒙面人……杜野一樣很不爽,不爽他陷害自己,一樣不爽有這樣一個高手在關注自己。如果警方可以抓到蒙面人,他一定會不遺餘力的協助,翦除危險。
想了想,杜野遲疑道:「有沒有可能,車頂邊緣會留下他的指紋?」
老大沒有見到蒙面人是怎樣毀掉車頂的,杜野一樣沒看清楚。只是隱約覺得,毀掉車頂應該也有可能留下指紋。畢竟,照理當是手與車頂會產生接觸。這到底是武俠小說,而不是超能小說。
不過,鑒於蒙面人武功太強,杜野也是無從判斷。
老大聞言跳將起來,跑出去片刻,沒有太久,他就喜悅的衝進來:「這次,你猜對了,果然留下了線索……」
杜野精神一振,如此,再好不過。他就不信,蒙面人武功再強,能敵得過國家執法機構,那就不是武俠小說,神話小說了。
陷害我?莫要把自己給陷進來了!
杜野冷冷一笑,蒙面人這筆帳,將來他自然會算明白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8 23:20:17
第三十三章 【復活的指紋】
其實杜離塵醒了!
蒙面人身法微微一頓,隨手將他一拋,用力的拍了拍手,似乎打算拍掉所有的骯髒與塵土:「不要裝了。」
杜離塵睜過眼睛,訕笑著看了周圍一眼,這裡是一個大樓的天台頂。
蒙面人盯著他,那雙眼睛看似軟綿綿的沒有殺傷力,卻隱隱透出幾分血色:「知道我為什麼救你嗎?」
杜離塵覺得自己不是未卜先知的預言師,更加不是把臉塗得像貓一樣手舞足蹈的巫師,當然不會知道。
蒙面人不需要他的答案,自顧自的道:「我救你,是因為我正好需要一個手下,你願是不願!」
蒙面人不待他回答,便從懷中摸出一疊紙和一張銀行卡丟在杜離塵面前:「我從不虧待自己的手下,要錢,我給錢,要武功,我給武功。」
杜離塵揀起地上的紙和卡,快速瀏覽了一下,面色古怪而又欣喜若狂:「生死刀?真的是生死刀法?你是王家的人!」
蒙面人似乎笑了,他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笑意:「我可以是王家的人,也可以是雷家是任何一家一派的人。你只要記住一件事,你為我做事,自然有數不完的好處。但是,若你背叛我,自然也有數不完的壞處……」
「刀法是生死刀,卡裡有一百萬。」蒙面人毫不介意被杜離塵背叛,似乎這個人完全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刀法你可以練,錢你可以用,但你也必須要為我所用!」
蒙面人揮揮手,一股無法抵擋的內勁將驚駭欲絕的杜離塵吸到面前,盯著他緩緩道:「現在,我再問你一句,願,還是不願……」
警察局……
老大不住的搓著手,嘴角的香煙快燒到了嘴巴都沒能察覺到,只是緊緊的盯著指紋輸入。
儘管國家的犯罪指紋庫不是想像中那麼龐大,但有時的確是很有效的。老大沒指望真的能從指紋庫中找到什麼,對比得到什麼,但起碼他覺得嘗試一下不是壞事。
可是……鑒證人員輕輕的敲下鍵盤,電腦開始了自動對照指紋。望著上面的指紋變化,老大心中焦慮得像是著了火,嘴皮忽然一燙,連忙把燒到煙屁股的煙頭丟在地上,再狠狠踩上一腳。
「咦,真的有資料!」鑒證人員把文件打印出來,遞給目瞪口呆的老大。
不需要文件資料,老大到死都不會忘記資料上這個人。
指紋鑒定的結果,令老大滿頭滿腦都是暈呼呼的感覺,就像是木乃伊在他面前復活一樣。渾渾噩噩走開幾步,忽然回頭:「你那機器,是不是壞了,這個人,明明已經死了……」
指紋鑒定出來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死人。死得不能再死,骨灰都不剩的死人,
如果這樣都能復活,那這個世界流行的就不是警察和手槍,而是亡靈法師。
九年前,那宗震驚全國的滅門慘案,令老大從此意識到武林存在的案子。那一次長海警方圍捕的結果是,嫌疑犯施施然在包圍圈中逃走,所有警察都無力以對。
但是,嫌疑犯逃走,不是那次事件的全部。嫌疑犯逃離後消失了半月左右,又在河北出現,沿著長江一路犯案。據後來統計,死在此嫌疑犯手上的,不低於五十人,捲走了數以億計的財物。
匆忙來到張局辦公室,將此事與他一說,張局騰的一下站起來,臉色煞白:「不可能,楚赤已經死了。你等一等……」
張局手上顫抖不已,拿著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周市長,對,我們查到了一點線索。根據嫌疑犯留下的指紋對比,查到嫌疑犯的身份,是楚赤……」
楚赤,對於長海九年前那一批參與抓捕行動的所有警察來說,都是一個禁忌。
雖是凌晨時分了,可關注此事的周副市長並沒有在睡覺,而在書房裡等待著警方的消息。這一個電話,令得他也像彈簧人一樣站了起來:「不可能,他已經死了,我親眼見到的。」
九年前,周副市長那時還不是副市長,而是長海警方的頂頭老大。那一次,他親自率領著幾個最得力的手下一路追蹤而去,沿途甚至會集了好幾個城市的警方大佬的隊伍,就是為了楚赤。
他和其他城市的警方大佬一樣,都親眼目睹了楚赤的死亡。楚赤從死亡,再到最終被火化,整個過程都有警方的人密切關注,如果楚赤復活,他是第一個不相信的。
掛掉電話,周副市長與張局同時久久無語,手指將電話捏得泛白而不自知。半晌,張局才盯著老大:「周市長說,他親眼見到楚赤死掉再到火化,不可能是他。」
楚赤是一個極為肆無忌憚的人,最終,他沿途又殺又搶,在無數警察的圍追堵截下逃到廣東一帶。在楚赤逃入香港前,警方終於成功攔截住,並且將其徹底擊斃。
但是,楚赤在一路上,亦造成了一共十一名警察的死亡。楚赤這個名字,不僅對長海有特殊的涵義,對幾乎所有長江沿岸的城市,都有特殊的涵義。
整件事,老大沒有完全參與,並不知曉內情。但是,楚赤的死亡是可以確認的。那為什麼,為什麼會突然冒出他的指紋?
「會不會是人家用他的指紋……」張局話音未落就自嘲一笑,心想自己到底是太久沒有在基層呆過,連破案的思維都沒了。
人家用楚赤的指紋,那不是不可能。但是,九年,足足九年了,什麼人還能保留著楚赤的指紋?如果非要說有,或許,只有警方才有。
「我拿去鑒證科重新檢測……」老大遲疑著,這,大概是他唯一能做的了。案子在這時,已經陷入了僵局當中。
他一樣不相信蒙面人就是楚赤,楚赤身高一米八五,體格強壯如牛。而蒙面人雖只有短暫的一眼,他亦推測得出,蒙面人的身高絕對不到一米八,體形偏於正常。
再送到鑒證科檢測,他來到了杜野面前,口中又點燃了一支香煙,深深的吸了一口:「指紋採集到了,是一個死人的指紋,是楚赤。」
九年前……那時杜野還在玩彈弓扎馬步,怎會知道楚赤是何許人。就算不知道,他亦完全理解了老大的迷惑,望著老大那抓得亂蓬蓬的頭髮,他苦笑不已。現在,他亦提不出什麼好的建議了。
「天亮了!」老大一口接一口的抽著香煙,很快就把香煙吸得只剩下煙屁股,狠狠砸下。他望著外面的天色已然有些濛濛亮:「謝謝你協助警方,現在我們排除了潘雲飛案子中你的嫌疑,你可以回去了。」
杜野默然走開幾步,老大兩眼泛著血絲,聲音嘶啞:「我希望你不要仗著會武,就觸犯法律,否則,我第一個抓你。」
杜野回首笑笑,邁著大步離開了警局……
警方這一次談不上有什麼損失,一輛車那亦不算什麼。關鍵在於,徹底的丟掉了顏面,動那麼大的陣仗,卻連嫌疑犯的毛都沒抓到。對此,媒體第二天立刻發動了強烈輿論報道。
在報道之下,老大作為行動負責人,主動扛下了這一次的事件。老大在媒體中曝光,被市民被媒體指責,但當媒體逐漸挖出他過去的破案紀錄,漸漸的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傻a。
最終,老大還是作為行動負責人被降職處理,不論是給媒體還是給市民,他們都必須要做出這樣的交代。幸好,有周副市長和張局力保,老大雖被降成小警察,可他仍然是警察。
於是,媒體和市民皆大歡喜,就剩下警方內部憤憤為老大抱不平……
當然,離開警局的杜野此刻沒有想到太多,他只是學生而不是警察,不需要為了老大的命運而擔憂。
可是,卻有人在為了他的命運而擔憂。回到小公寓,剛開了門,就見到方君豪如同兔子一樣衝到他面前,仔細抓著他打量了半天:「哈哈,你娃真的沒事,害我白擔心等一下怎麼跟杜藍交代!」
望著方君豪泛著血絲的眼睛,杜野心中流過一股暖意:「放心,我不會那麼輕易死掉的。」
「十字公園的槍聲到底是怎麼回事,昨晚開了很多槍啊!」方君豪渾然不覺自己的這句話暴露了某些東西。
杜野啞然失笑:「你該死的方腦殼,都交代你不要去了,你還要去!」
方君豪訕笑:「你娃又知道我去過,見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說說。」
「我先休息一下!」杜野的臉色並不是很好,昨晚硬接杜離塵兩掌,他是用天武道的內力護住心脈,傷雖不重,但到底還是有些難受。
運作天武心法調息片刻,只覺得精神大振,身體也舒適了一些,杜野心想這心法倒有點像是興奮劑。
將昨夜的事對方君豪說了,方君豪只聽得目瞪口呆:「那狗日的真的在上百個警察武警面前劫人犯?那是不是人類哦,難道是火雲邪神?」
杜野哈哈大笑,跟方君豪在一起,總會忍不住要暢懷大笑。他甚至忍不住心想這傢伙的冷幽默倒是蠻有點意思的,多半還可以做一個喜劇天王呢:「所以,我們必須要加強練功,把自己練得更強。」
「那是……」方君豪得意洋洋:「你娃說自己吧,我可是比你強悍了一百倍!」說著,還做了個健美動作,展示自己的腹肌。
其實這一次,杜野覺得自己到底還是犯了幾個錯。首先就是太自以為是的認為警方會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如果不是自己運氣還不錯,而且還有天武道保護,只怕在警察趕來前,就被杜離塵幹掉了也未必可知。
這一點,一定要改!杜野默默的對自己說。有時候,杜野對自己的要求太過嚴苛了,或許正如他之前所想,他的確沒有什麼出色的地方和個性。
但至於為什麼,或許,就是因為像他現在在做的一樣,每每都要求自己改正缺點。像他這樣的年紀,又有幾個人能如同他這樣深沉老練,人人都還是輕狂的時期。
深沉老練不是壞事,但未到年紀就如此深沉老練,的確很容易使杜野失去一個純真年代。而且,也在他不斷對自己的嚴苛要求中,他的鋒芒與稜角被磨掉,他的個性也被深深的埋葬下來。
到底是好是壞,沒有人能判斷。可杜野有時候很希望自己能像方君豪一般無憂無慮,只是單純的過日子,而不必去想那麼多那麼深。
只不過,他同樣也知道,有些事,去了,就不再回來。這通常指的是戀人和感情,但對杜野,指的卻是他的青春。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8 23:20:45
第三十四章 【縛龍索的妙處】
日子要一天天的過,生活要一次次的繼續。
杜野的大學生活彷彿沒有受到影響,其實影響已經在發生了。方君豪現在轉眼成了他的師弟,老大從監視再到撤除監視,很多事,都是突然而至。他甚至沒有時間能夠細細的想一下。
有人說武壯人膽,所以美國佬很囂張的擺明使黑手坑陷中國。有人說知識壯人膽,所以阿基米德也很囂張的說他可以撬起地球。
武力和知識,杜野都不想放棄。好在武力這東西他正在修煉,而大學的東西,他也在這三年當中刻苦的學習得七七八八了。
只不過,學校到底是一層很好的保護層,杜野暫時沒想那麼快離開學校。況且,總有學不完的知識,愛因斯坦說知道的越多,就發現自己越無知。
雖然杜野覺得自己不是愛因斯坦,跟愛因斯坦也有光年的差距。但是,他有時也蠻想無知一下。
現在有時間認真想想這些日子裡發生的事,杜野越想越是迷惑,到底蒙面人是何方神聖,怎會關注到他這個小蝦米。是因為天武道嗎?還是因為別的事?
在網絡上,他很快就查到了楚赤。也正是因此,他才更為迷惑不解,一個已死掉九年的人,指紋怎會再次出現。有人說指紋鑒定不是百分百正確,但杜野和老大都不會相信那剩下的微弱可能性會發生在這件事上面。
即使蒙面人是楚赤的兒子,那亦不可能連指紋都繼承了。況且,楚赤還是孤家寡人一位。
有時,杜野覺得自己太過積極了,這件事原本與自己無關的。可是,轉念想到暗中隨時有那麼一名高手在盯著自己,他就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找出來,並解決掉,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辦法。通常,男人解決問題的程序都是如此,也有人會選擇找出問題,然後跳過它。但那樣做的人,多半不算男人。杜野覺得自己是男人,而且很正常。
正因為很正常,所以他很苦惱杜藍的頻頻造訪。杜藍在劉紓的暗示下,迅速開始修煉網上的回風秘籍。杜野無可奈何,只好把自己拿著的回風秘籍交給她修煉。
大概因為練蒼山訣耗費了杜藍不少時間,所以杜野有時也輕鬆了一下。不過,兩人之間的關係老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可,杜藍的想法,他卻擰不動。
項粲的任務完成了,來到長海一次,與他見了一面就又離開了。杜野倒不在乎,反正項粲欠他兩件事。
真正令杜野憂心的,仍然是蒙面人,以及青城。
蒙面人的威脅是時時刻刻都埋伏在杜野的心中,不知什麼時候爆發。青城,卻是一個即將要爆發的火藥捅,杜野可以不關心不去想,但是,他覺得自己多半不是活得不耐煩了,或者得了癌症生無可戀了。
青城的人不笨,就算有笨的,自然也有聰明的。起初把周紫陽糊弄過去,但是青城只要繼續查下去,遲早會查回來的,到時,怎樣應付強大的青城?
方君豪不在乎青城,可杜野卻不得不在乎。只因他很瞭解青城是什麼樣的門派,這是一個極要面子,又極為貪婪的門派。真正要命的是,這個門派很強。
百年前青城很強,是大門派之一。百年當中,浩劫不斷,青城與其他門派一樣,都損失慘痛。像唐門那樣直接消失的門派也頗為不少。
據說青城在百年前是一個很正氣的門派,如果放到現在,那大概青城出來的弟子,就算不做警察,多半也會做俠客。抗日戰爭中,青城就曾派了大量弟子參軍。
時代的變遷,變的不止是普通人的社會和普通人的思維。武林人士一樣在變,只不過,在變的同時,又還保留著傳統。
青城是變化最大的門派之一,在八十年代後,開始廣收弟子。迅速憑著雄厚的財力及人脈關係,一舉成為武林中不可輕視的大勢力之一。
在這樣的門派面前,杜野覺得自己就像一隻可憐的螻蟻,努力又辛苦的爬著,不知什麼時候就被一根手指頭碾死了。雖然他覺得自己長得完全不像螻蟻,也覺得自己不應該是螻蟻。
其實最好的辦法,大概就是投靠某個大門派,譬如雷家。不過,杜野覺得自己生來就不太像是人家的門下走狗,似乎也不覺得聽人號令是件很爽的事。
最要命的是,就算是大家族大門派,多半也不會為了螻蟻一般的人物而與青城作對。
所以,青城是迫在眉睫的危機。而且,還是隨時火燒屁股的危機。杜野覺得自己就像被食人族叉在火上燒烤的那個倒霉蛋……
當然,青城的危險還沒有到頭,杜野還有時間去想辦法。在這之前,他先得去賺點錢使使,就算是落草跑路,也是要錢的。
在古代,武林人士可能吃飯喝茶不給錢。但在現代,你要是吃飯不給錢試試,就算是天下第一高手,多半也會被打得牙都掉了。
就像杜野在俠網(武林人那個網站)看到的一個事,說是有一個練武的倒霉蛋平時賺錢的路子有很多,其中有一條就是賣水果。然後某一天,城管來了,那傢伙雖有一身好武功,奮力抗爭下,卻仍然被打得滿頭都是包。
杜野想想覺得有點意思,如果自己畢業後加入城管隊伍,也許就是天下第一高手了。
下了車,杜野直接走進了大樓裡,方君豪氣憤的對著他的背影咆哮:「你娃次次都不付錢,見過扣門的,沒見過扣門到這境界的。」
給了錢,方君豪追上前去,狠狠一巴掌打算給杜野一個教訓。杜野微微偏了偏肩頭,這一掌立刻落了空:「你娃上次說和我打一架,什麼時候什麼地點,隨你選。看我不把你娃揍成肉包子。」
「我喜歡豆沙包!」杜野回首一笑。方君豪也叫嚷著要打架,所以加入了這家公司,與杜野一樣都屬於自由人類型。
方君豪被哽得無語,他覺得跟杜野講話是最難的事之一。有時本來熱情滿懷,這小子突然來一句,就能讓人徹底無語掉。他忍不住想,像這樣的人,多半該去派出所,專門負責調解七姑八婆之間的罵街。
林硯還是一如既往的有氣質,通常說這句話的時候,就意味著最好不要提及相貌。這句話,放在林硯身上也是很恰當的。
林硯走紅,不是因為她的相貌,而是因為她的演技與氣質。記得幾十年前香港曾有一位神人級的小女生,被導演苦苦追著請她拍戲,她再三拒絕之後,最終無奈接下了電影,聲明只做女主角。
小女生不是演員出身,也沒有什麼演戲經驗,據說連在學校裡演話劇都沒有試過。但是,正是這樣一個徹頭徹尾的新人,便憑著這生平唯一的一部電影,拿下了金像獎最佳女主角。此後,這女生極有個性的拒絕了所有片約,再沒演過電影。
有的讀者常常說網絡小說太yy,其實生活常常才是最yy的。在小說裡,誰敢寫一個從沒演過戲的小女生生平第一次演戲就成為影后。包管被讀者罵得滿頭包……
林硯身上的傳奇色彩倒與那神人級的女生有點相似,都是靠著演技一炮而紅。論相貌,反而不及演技那麼顯眼。
宋薰不知是該開心,還是該難過。潘雲飛死於非命,杜離塵被通緝,導致天鋒頗受到一些非議。
現在倒是好,新任的一組組長沒辦法爭了。現在林硯就只剩下眼前唯一的選擇,買賣肯定是到手了。不過,想到死人,宋薰又覺得開心不起來。
「就只有你了?」林硯還不清楚發生在天鋒的事,她也不介意:「不要緊,反正我決定了,就是你。」
「等一等……」方君豪像小學生一樣舉手報告:「林小姐,我和他是拍檔,選他,那就得選我!」
宋薰大驚失色,千萬莫要把事情搞砸啊。杜野無奈的聳聳肩,他猜方君豪是因為有機會出國。
林硯看了看杜野,又看了看方君豪。方君豪大剌剌揮手:「不必給我酬勞,就當是買一送一!」想了想,又覺得自己的話好像有點歧義。
「還興買一送一?」林硯很是驚詫,杜野和宋薰滿臉黑線:「好吧,你們什麼時候可以開始工作?」
「他們還是學生,所以……」宋薰覺得很難開口,總覺得把大學生送到林硯身旁,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在媒體報道下,現在的大學生,一個塞一個的猛,好像一個個都恨不得拿錘子硫酸殺把個人玩玩。
「隨時可以。」杜野笑了笑,他自然是安排妥當了,就不知方君豪有沒有安排妥當。
方君豪得意洋洋:「杜子,你以為我很笨?劉紓幫我安排了,我只要……」他嘿嘿笑著衝上前去,拿出一個小本子:「林小姐,我女朋友劉紓很喜歡你,你能不能幫她簽一百個名……」
「一百個……」林硯開始覺得自己的手漸漸退化了!
帶著一百個簽名,方君豪興奮的交給劉紓,劉紓眼睛大亮:「太好了,有這些法寶,競爭學生會長的把握就更大。」
杜野愕然,心想幸虧劉紓不是國家安全局的頭頭,不然美國總統都有可能被收買。
回到小公寓,杜野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他事前請假了,只要到時及時趕回來考試就可以了。
問題是,有些東西卻是不方便帶上,首先,便是鋼針。又粗又硬的鋼針肯定過不了機場安檢,可若是不帶,自己心裡又沒底,畢竟這些東西是自己用慣了的。有它們在,他的攻擊手段可以更豐富一些。
想了想,微微歎了口氣,將鋼針與細針歸類。鋼針過不了,細針卻可以稱為針灸用的,應該沒問題。
至於縛龍索,杜野想了想,在方君豪眼前編起草繩……
方君豪目瞪口呆的望著杜野:「你幹什麼?」
「編起來!」杜野笑笑,縛龍索是祖師爺留下的。據說最早的時候,是一條絕世名鞭,是祖師爺偷到手的。後來拆解後,就成了細細的縛龍索,據說那時的縛龍索細得如同髮絲一般。
後來的祖師們很爭氣的偷來各種各樣的東西,把適合的與縛龍索編在一起,漸漸的,在劉言周這一輩,又加上了一線極細的金屬線,就成了現在既韌又堅的縛龍索。
縛龍索有三十米的長度,原本沒有那麼長的,後來被接駁在一起。縛龍索是一件很令杜野滿意的寶貝,祖師爺流傳下來最寶貴的,就只有傳言練到最高境界,可以化做光一般的流光術。以及,眼前的縛龍索。
其實縛龍索還可以更長,只要杜野再次拆解開,就可以更長。但那樣顯然不是太方便使用。所以,以前杜野用師傅教的特殊手法,將縛龍索編成了鼠標線那麼粗。
方君豪眼花繚亂的瞧著杜野手指靈巧翻飛:「杜子,你娃上輩子一定是裁縫,我肯定……」
「……」劉紓和杜藍無語,杜野的手簡直比女人的手好要靈巧:「你應該學樂器的!」
沒有太久,杜野滿意的瞧著眼前的縛龍索,確切的說,已不像是縛龍索,而是一條——皮帶!
經過祖師輩的摸索,縛龍索有很多種編法,其中一種,是可以編織成任何形狀,但只要輕輕的一拉索頭,隨時就可以拆掉運用在緊急情況下。有時杜野不免腹誹,祖師們不愧個個都是作賊的,逃生設備倒是很齊全。
收拾了東西,劉紓將護照丟給杜野:「杜子,你幫他保管,要不然我擔心他隨時弄丟。還有,他要是敢在外面勾搭女生……」
劉紓惡狠狠的瞪著方君豪,方君豪諂媚一笑:「紓紓,你不知道嗎?我的眼裡只有你一個女人,其他的在我眼前,不是同性戀就是男人……」
杜藍凝視著杜野:「你要走了!」
「嗯!」杜野很無奈,女人為什麼喜歡講一些擺在面前的事實呢。其實他不知道,如果要女人不廢話,那多半比要男人克制下半shen還要難:「我要走了,但我會回來的。」
杜藍幽幽歎了口氣,為杜野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又變得開心:「不許你喜歡別的女生,非要喜歡,先考慮我,好不好!」
杜野和方君豪帶著行李走了,劉紓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有些黯然:「你為什麼不難過?」
「為什麼要難過!」杜藍露出白淨的牙齒一笑:「杜子去了,我就可以等他回來,這難道不值得開心嗎?」
劉紓笑了,杜藍真是一個樂觀向上的女孩,她不如她想得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8 23:21:09
第三十五章 【裸奔的愛好】
林硯的家不大但很漂亮。
當然,所謂不大,只是相對而言。起碼,杜野和方君豪都覺得林硯家的廁所都怕是要比小公寓還要大。
「我是一個人住……」林硯有些黯然,隨即振作精神沖杜野笑笑,方君豪覺得自己吃虧了。林硯帶著兩人來到一個房間:「你們可以住這裡,一人一個房間,反正我一個人也住不了那麼多。」
「別墅裡有我,還有萱姐,劉阿姨負責家政,就只有我們三個人。」林硯看著兩人認真道:「平時你們不要穿著內褲就到處亂跑,這裡可全都是女人!」
「你放心啦,如果真的要跑,我連內褲都不會穿!」方君豪和劉紓在一起灑脫慣了,這時忍不住來了那麼一句,把林硯嚇了一跳。他才幹笑:「開玩笑的,我沒有裸奔的愛好,他就不好說了。」
杜野瞪了方君豪一眼,撥開他的手指,望著外面的游泳池:「可以用嗎?」
「修建了就是要用,不然有什麼意義!」林硯引著二人來到游泳池邊,見杜野走出來就不停的拿毛巾擦汗,目光在白毛巾停留片刻:「你們想用就用吧。」
「還有一點,劉姨不做飯,我和萱姐都叫外賣,或者在外面吃!」林硯神色黯然,隨即一笑:「你們吃飯的問題,最好可以自行解決。」
杜野和方君豪無奈到極點,兩人都不會作飯。方君豪是懶得去學,也不肯學。杜野,他是沒時間做飯,以前是忙練功,後來是忙唸書。
「還是做明星賺錢啊……」方君豪感慨萬千,覺得老爸辛苦一輩子,賺到的錢恐怕還不見得有人家拍一部戲賺得多:「這……麼大的別墅,藏一隻軍隊都可以了。這……麼大的游泳池,可以舉行國際比賽了。」
林硯無語,雖然是別墅,可只是勝在精緻巧思,遠遠沒有大到這地步。方君豪的比喻,太不根據事實了。
「這別墅,不是我的。」林硯鬱鬱的為明星分辨:「是我父親的!」見兩人哦了一下,她又解釋:「養父。」
「哦……」方君豪面色更古怪曖mei,杜野輕輕拍了他一下,他才醒悟過來,乾笑不已。
想一想,杜野覺得自己和方君豪作為保鏢,顯然是不稱職的。莫說保護人的經驗,便是連槍都沒有拿過,又不懂得保護人的時候需要什麼樣的戰術要求等等。
不過,好在林硯既然選了他,就說明林硯不太可能有什麼危險。杜野剛剛那麼尋思,覺得林硯不可能拿自己性命開玩笑,林硯從屋裡走出來,還拿著三罐飲料,遞給二人,坐在太陽傘下:「我爸是美籍華人,前幾年才回國發展。最近遇到了一點麻煩,對方揚言要給我們一點好看,所以就請了你們過來。」
「國內?還是國外?」杜野點頭,突然意識到先前自己所想的,似乎全都被推翻了:「你為什麼要選我們?我們都沒有經驗,又沒有什麼安全意識。」
林硯笑而避開問題:「是美國方面的麻煩,所以這次我去美國拍戲,請了你們過來。不過,我相信不會出大問題的。」
電話響了,林硯接通了電話,面色微微一變,放下電話抱歉的看著兩人:「對不起,如果等一下有什麼不妥的地方,請你們多體諒。」
杜野和方君豪雖然沒有一丈二,也不是和尚,卻也同樣摸不著腦袋:「發生什麼事了?」
林硯勉強笑笑,轉身過去,望著正穿行過來的兩人。一個是萱姐,另一個是青年帥哥。
萱姐走過來,與林硯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硯硯,他叫宋歡,是老闆找給你的保鏢。」
宋歡望向林硯,眼睛微微一亮,斯文有禮的伸出手:「我叫宋歡,我很喜歡看你演的電影,你的演技和你的美麗一樣都十分迷人。」
林硯無奈的用眼角餘光瞥了杜野和方君豪一眼,兩人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難怪難怪!
方君豪很是不滿,什麼玩意,信不過咱們還請咱們幹嘛。杜野倒是沒什麼所謂,他本來就只是為了錢才來的,再來兩個,省了他的責任,那是再妙不過。
「這兩位是……」林硯還來不及開口,這宋歡便含笑著向兩人伸出手。
「我,方君豪,他杜野!」方君豪瞧這小子就是不慣,笑得太假了,跟杜子比就是班門弄斧。伸出手,暗暗使力:「林小姐親自請來的保鏢!」
宋歡詫異,面上笑意消失片刻,馬上又再次浮現。握住方君豪的手晃了晃:「你好,很高興認識你們。」
杜野面色微變,長身而起,按住兩人的手,微笑:「宋兄,不要太過分……」
宋歡笑意密佈面容間,卻是緩緩鬆開手:「呵呵,不好意思,我有時候就是過分熱情了,老是被家父批評。」
萱姐帶著宋歡熟悉環境,他回頭沖杜野一笑,杜野也是微笑以對。扭轉頭,杜野的面色立刻沉下來:「林小姐,你確信這是你父親為你找的保鏢?」
「應該是吧!」林硯猶豫,她事前也沒聽說過,倒真不敢肯定:「他有什麼問題?」
「方腦殼,以後你不要再跟別人握手了。」杜野眼裡冷光一閃而逝:「如果我沒有及時察覺,你明天就得去醫院躺個兩三個月!」
方君豪聞言大怒,騰的一下站起來:「老子現在就教訓那死娃兒。」
杜野按住他的肩頭,眼中有神:「你不是他對手,我們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
林硯聽著兩人的話,又如何不明白,心中惱怒,立刻拿了手機撥出號碼:「爸,有個叫宋歡的,真的是你派來保護我的?」
河北石家莊市黃金路段中的一幢商業大廈裡……
「是的,我的乖女兒……」林禹行拿著電話低聲說:「對,他就是叫宋歡,是我派去保護你的。現在可以了吧,我在開會呢……」
掛了電話,林禹行一臉無奈的指著電話,對面前的中年苦笑:「我這女兒倒真是好,又不任性又懂事聽話,可有時也拿她沒辦法。宋老闆,不如我們繼續談談合作吧。」
宋遠琮是個笑瞇瞇的胖子:「合作是一定的,不過,侄女是不是不滿意宋歡,他是我們宋家新一輩子弟裡最好的,若不滿意,那便只有我們這些老傢伙赤膊上陣了。」
兩人相視,哈哈大笑不已,各懷鬼胎。
而遠在長海,林硯鬱鬱放下電話:「我爸說沒錯,就是他。宋歡家跟我爸在談合作,所以把他送過來保護我。」
杜野點點頭表示明白,卻開始有些頭疼,這宋歡來者不善啊。如果到時宋歡做內賊,在不暴露天武道秘密的前提下,只怕他和杜野聯手都不是對手。
但是,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人意料。宋歡似乎沒有在意杜野和方君豪的存在,而是每天貼身緊隨著林硯,圍著林硯轉,舉手投足都體現了風度翩翩與紳士氣質。
事情變化之快,令杜野措手不及。現在便是瞎子亦瞧得出,宋歡似乎打算追求林硯。不過,若宋歡真是林硯父親林禹行的生意夥伴家的孩子,只怕這資格也是有的。
莫說方君豪和杜野,林硯幾乎在第二天就察覺到宋歡對自己的意思。畢竟當一個男人像孔雀開屏一樣極力呈現自己好的一面事,那多半是一件詭異的事,可如果放在對待一個女人身上,尤其是一個漂亮而有氣質的女人身上,那就太正常了。
不過,林硯的苦惱恰恰來自於此,或許因為杜野第一天的話,她對宋歡實在很難生出好感。更苦惱的是,林禹行知道後並不反對,還表示如果可以,不妨試著交往一下,若喜歡,那就在一起也無妨。
「狗日的,我日死……」飄在游泳池裡,方君豪望著天空一陣破口大罵:「早知道做保鏢那麼無聊,你又何必拖著我一起來……」
杜野的手指在下巴上溫柔滑過:「是嗎?」他依稀覺得不是自己的腦子有問題,就是方君豪的腦子有問題,好像是這傢伙當初說買一送一的。
人無恥起來,果然無止境的強大。杜野心想,這個好,一定要學。三人行,必我有師嘛。
「誒誒誒,你娃搞什麼飛機,大熱天的還看書,你不覺得太陽很刺眼?」方君豪游到杜野身旁,翻了一下:「我日,什麼狗屁的貝葉斯定理。你昨天看高等數學,今天又看這個,你是來做保鏢還是做大爺的!」
杜野鬱悶,盯得方君豪心虛不已:「做大爺的好像是你吧,現在每天泡在游泳池的是你,每天睡得最早的也是你,吃飯吃最多的是你!」
「日,吃飯都不行,我付的錢耶,你什麼時候給過錢!」方君豪大怒,卻又聰明的選了他能反擊的項目,咕噥著游到一旁,一個猛子扎進水裡,一會浮起來甩甩頭:「真搞不懂你做什麼保鏢,你很缺錢嗎?」
方君豪自認識杜野以來,每天與杜野打一個賭,每一個賭必定輸掉一頓飯,幾乎從未贏過。天天如此,他依然樂在其中。可他就是不懂,杜野家並不窮,至於那麼節省,那麼拚命賺錢嗎?
他想不到,杜野賺的節省的錢,到底去了哪裡。沒有買新衣服沒有買新電腦,甚至連手機都是他淘汰後,半強迫的以象徵性一元的價格賣給杜野。
杜野笑了笑,他要錢,自然是有地方要使。師傅為他付出那麼多,養老自然是他的事。至於做保鏢,最初的確是想賺錢。但是,杜野之所以真正下定決心,還是因為青城。
如果他沒猜錯,青城應該很快就會重新找他們。而現在做保鏢,正好可以避開青城,一來林硯在美國要拍一段時間的戲,二來,有這些日子的緩衝,他和方君豪正好可以拚命練功,免得到時青城找上門來無力反抗。
好吧……杜野是在逃避青城。可明知自己遠不如人家的時候,還不逃避,難道真的要等人家一巴掌把自己當蚊子一樣拍掉?杜野覺得自己不是那麼迂腐的人。
若是只有他自己,他倒不是太在意青城。能傷方建偉,他就能做更多。但是,方君豪卻是一個有些莽撞的傢伙,如果青城找上來,明知是死,多半也會把人家咬下兩塊肉才甘心死掉。他不得不為這位好友著想。
當然,這其中的內情,方君豪自然沒有想過,就是想了,多半也是想想就算,不會往深處去想。他已習慣了有劉紓和杜野為他思考的日子!做人如此,當真幸福得要命。
「兩位好生愜意……」
一個斯文的聲音響起……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8 23:21:34
第三十六章 【快劍無雙】
有一種人,不論再文質彬彬再斯文,都始終令人覺得這人很假,假得很討厭,很欠揍。
方君豪此刻多半就覺得眼前的宋歡是一個這樣的人,不屑心想玩斯文和紳士,老子最恨的就是斯文敗類。
有些喜歡扮紳士的人,殊不知,英國那些正版紳士們私底下通常幹的事不但不紳士,而且還很齷齪下流。
坦率的說,若不是琢磨到宋歡的為人性格,此人還是頗有魅力的。人帥且不提,而且又斯文又有風度,又很會討好女人,多半會是女人眼裡的白馬王子。
儘管方君豪會覺得這傢伙會是一個傻a王子,但他一家之言顯然做不得數。就好像一個人看著老天喊天上有豬在飛,肯定被人罵神經病。但如果一千個人同時喊天上有豬在飛,那恐怕會有十萬個人同時抬頭看稀罕。
宋歡含笑,紳士風度盡顯無遺:「兩位不盡保鏢職責,在這裡游水,可太不像話了!」
杜野微微挑眉,心想你還沒變成這裡的男主人呢,就用這樣的口氣講話,等真成了男主人,那還不得對著國家主席腦門指點江山。
方君豪就沒那麼客氣了,張口便來:「老子游泳關你屁事,總比某些人像搖尾狗一樣貼著人家不耐煩來得好。」
杜野歎了口氣,方君豪就是那麼個惹事生非的性格。看來,這次又得收拾殘局了。怎麼這小子就從來不知道怕是什麼滋味,明知宋歡比自己強,還要強來,這就叫做倔牛性子。
宋歡面色一變,他幾時遇過這樣的不客氣,若非顧及杜野,當場就發作了,語氣已有些勉強:「哦,不知杜兄是哪一門哪一派,小弟有空也可以去拜訪拜訪。」
要是換做以前,方君豪一定是一句拜你老母脫口而出。好在被杜野調教了一番之後,他多少知道收斂一二。也只是一二罷了,還有八九呢:「老子是天武宗的,有種你去拜啊。」
宋歡面色漸陰,目光瞥過慢吞吞從游泳池裡爬上來的杜野,再停留在方君豪面上:「天武宗,久仰久仰,不知天武宗……」
「久個屁……」方君豪哈哈狂笑不已,久仰?武林人士真他媽虛偽,他信口胡謅的一個門派,居然還說什麼久仰,當真虛偽得連鳥都不信。
很久以後,杜野與方君豪先後辭去天武宗所有職務,人家問什麼要離開親手創辦並做大的門派。方君豪眼睛一瞪不耐煩道:「本來就是當初隨便胡謅出來的,干我屁事……」
宋歡腦海裡飛快轉過無數武林門派,卻死活都想不起天武宗。可他到底是世家子弟,深知天下之大奇人異士層出不窮,今天有天武宗,也許明天有地武宗,說不定都很厲害,卻也沒有立刻發作,只是黑著臉冷冷盯著方君豪。
方君豪瞧他不爽,笑得多假,跟杜野一比,簡直就是世界上最醜陋的笑:「你滾開點,莫要妨礙我尋開心。」
宋歡面色漸漸陰沉下來,眼睛卻是盯著杜野:「那方兄可是在耍我咯,在下可是很熱情與二位交朋友。」
方君豪拍拍水波,水花四濺:「跟你做朋友?你怎麼不叫我晚上抱著刀睡覺。」
「夠了!」杜野淡淡的擦著身體,沖方君豪呵斥一聲,向宋歡微笑道:「不好意思,我這師弟太過直率。」
「不要緊,我很大度的……」宋歡笑了笑,忽然向杜野伸出手:「我倒忘了,還沒與杜兄握過手,不如,親熱親熱吧!」
哦,這就是傳說中武林人士間的伸量伸量?方君豪興奮的盯著兩人的手。
「還是不必了,天武宗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門派罷了,自然不及宋兄!」杜野也覺得文縐縐的很不爽,但眼前的宋歡非要裝逼,他也只好陪對方耍耍。
「那就是不給面子咯!」宋歡見杜野躲避自己的手,心中大定,料想此人九成不如自己,勇敢的閃電般探手過去!
「這樣的面子,不要也罷!」杜野身形晃動,退開幾步,一臉的和善微笑,分明就是那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耶穌耶大俠。
「你不要,我卻是要的!」宋歡面色一沉,心中狂喜,杜野的身法並不高明,他一眼就可看出。再次跨上前兩步,一股氣勁逼向杜野。
杜野淡笑著,眼裡閃過一絲怒意。方君豪在另一旁破口大罵:「要面子,回家找你老爸老媽,是他們把你的面子生小了。」
經典啊!杜野幾乎忍不住胸中的暴笑衝動,想不到方君豪突然還能來那麼一句靈感十足的台詞,太經典了。
「放肆!」宋歡的面色徹底黑下來,怒聲呵斥,一彈身間,已是縱向方君豪:「辱我宋家者,挖舌!」
「來得好!」方君豪雙手在水底猛拍,兩股巨大的水柱直噴而上。
宋歡身在空中,水柱波及面積又極為巨大,他竟是躲無可躲,當場被水花沖得如同落水狗,立刻從風度翩翩的公子少爺變成了彷彿在泥塘裡滾過的水牛。他又驚又怒:「你會內功?」
「哈哈,大男人居然化妝,這狗日的真不要臉。」方君豪全然不懼,望著宋歡面上被水花沖得跟小學課本上說的花貓一般,當即捧腹大笑。
宋歡又羞又怒,左手在臉上擦了一把,右手探入腰間,揮擊而出,淒厲嘶叫:「不殺你誓不為人!」
一道閃電出現在熾烈太陽底下,絢爛之極,又令人從心底生出無法匹敵之念。
「好快的劍!」杜野腦海裡剛浮現這念頭,聯繫宋歡先前的話,大驚失色:「快閃,你不是對手!」
保定宋家,快劍無雙!
據劉言周親眼所見,宋家的劍快到可以在一秒鐘之內刺劈出二十七劍,而這,還不是最快的。據說,當年抗日戰爭中,宋家亦曾參與過刺殺華北方面軍特務部長大橋熊雄,日本極道流第一高手井上大郎號稱日本第一快劍,但是在宋家的人面前,連劍都沒有拔出來,就已經留下了三十七道致命傷口。
據說,宋家的劍快到可以將子彈擊飛!據說十年浩劫期間,有仇家想伏擊宋家一個落單的小姑娘,七名大漢,甚至當小姑娘走出二十米以後,七名大漢身上的血才噴出來。
據說,曾有一名高手綽號快劍,宋家隨意派了一個人過去,然後回來的時候告訴家裡:「我在他面前刺掉十七隻蒼蠅,他就表示改綽號!」
據說……關於宋家,武林中有著太多太多的傳說了。
但不論是什麼傳說,都有一個一致的地方,那就是,宋家的劍是最快的。
宋歡在宋家後起之秀中的第二高手,他的劍很快,快到杜野甚至什麼都沒有看到!
方君豪同樣沒有看到,但是,他有感覺!所以,他只是輕輕的潛入水中,正好避開了這一劍,但仍在他的肩頭上挑起了血珠。
快劍無雙,講的是一個快,一個准,一個狠。
但是,宋家的人可能沒有試過,他們的劍在水裡能有多快。
宋歡現在知道了,原來在水裡,他們的劍就便成了一百斤的鐵錘。無論任何人,舞動一百斤的鐵錘,都不會很快。
他凌空翻了個跟頭落在池子邊上,陰沉著臉盯著水中的方君豪,他不信方君豪可以像魚一樣始終活在水裡。只要他冒頭,只要一劍,就夠了。
但是,宋歡忘記了另一件事。杜野不是死人,也不是雕像,杜野和方君豪不但沒有仇恨,而且還是好朋友。所以,杜野動了!
祖師爺號稱流光術是最快的輕功,現在最快的輕功與最快的劍碰在一起,誰快?
宋歡反手刺出,快得只剩下殘影在眼前晃動。
動作驀然止住,杜野微笑著,胳膊上淺淺的傷口流出鮮血,一滴又一滴的滴在池邊:「宋家快劍,果然無雙。」
流光術不如快劍!所以杜野流血。
但是,杜野內力遠不如宋歡,所以,流光術未敗,敗的只是杜野。
宋歡冷冷盯著他:「挖出舌頭,我饒你們一命!」
「你知道,舌頭有很多妙用,可以接吻,可以品嚐,而且……」杜野微笑,似乎全然沒有聽到:「還可以罵人!我雖不太想罵人,可多半留著也還有用。」
「留著也是廢物!」宋歡身形一動,軟劍遞出。
正面體會快劍滋味,那絕對是生平第一次,也是難忘的。
杜野完全可以想像得到旁人面對快劍的痛苦,那是一種無法還手的痛苦。
宋歡的劍很快,但杜野的流光術也不慢。所以,宋歡只能在杜野身上留下一點又一點的小傷痕。
但是,沒有水龍頭約束,就算水,也是流得完,況且是血。
杜野默默的閃避著,左手在腰上抽住縛龍索,纏繞在左手之上。
身法依舊,劍也依舊快,傷口亦在逐漸增加。
杜野突然間燦爛一笑,宋歡一怔,手上頓時慢了半拍!
纏繞著縛龍索的左掌探出向長劍……
哧……
強勁的破空聲鑽入耳中,聲音幾乎眨眼即至。
軟劍啪的一聲輕爆,宋歡竟是拿捏不穩,軟劍脫手飛射上天,嗡嗡聲不絕於耳。
將軟劍擊飛的,是一隻人字拖。
杜野面色微微一變,好強的內力!
一個貌似邋遢的青年男子的腦袋從圍牆上冒出來:「咦,我的拖鞋怎麼在這裡!」
「咦……歡弟,你怎麼在這裡!」聽起來,拖鞋和歡弟已是同等級的存在。
宋歡握緊拳頭,兩眼中閃過一縷怨憤!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8 23:21:57
第三十七章 【哇,我是宋綰】
「咦,歡弟,你怎麼在這裡!」
邋遢青年從牆頭猥瑣的爬下來,一副擔心自己被摔得四肢被截,五骨粉碎的神情。杜野幾乎覺得剛才恐怕不是這邋遢青年出手!
宋歡冷笑著,卻又無奈的行了禮:「綰哥!我很掛念你。」
邋遢青年走得近了,杜野才察覺,他不是想像中那麼邋遢。不但不邋遢,而且還乾淨得要命,杜野甚至覺得這青年身上的衣服沒準是洗過三四次敢穿上身。
邋遢青年乾淨,但不整潔。頭髮很乾淨,又黑又亮又濃密,卻亂得如同雀巢。身上是一套阿迪,腳下是一隻拖鞋,卻給人極凌亂和不修邊幅的感覺。能做到這般,那也算得一方人才了。
邋遢青年施施然走到兩人之間,咕噥著什麼,用腳把拖鞋給套上,嘻笑沖宋歡道:「歡弟,你說說怎麼會在這裡,哇,這家人的房子好大好漂亮。」
杜野身上汗毛都聳立起來,方君豪一個猛子扎進水裡泡了半天,才哆嗦著冒出頭,這樣的語氣太可怕了。
可愛不可怕,可怕的裝可愛。尤其還是一個大男人裝可愛裝白癡……
宋歡勉強笑笑:「家裡派我來保護別人!」他心裡不住狂罵自己家不知比這裡要大又豪華了無數,這傢伙卻在他面前裝傻。
「哇,那一定是美女!你從來都只為美女服務。」邋遢青年激動得臉上的二兩肉都在哆嗦,衝過去一把抓住宋歡:「在哪裡在哪裡?我喜幻美女。」
好辛辣的一句話!杜野向方君豪招招手,冷眼旁觀。這邋遢青年聽起來像是宋家的人,但是似乎與宋歡有間隙,起碼宋歡不待見此人。
宋歡面上掠過一線青色,咬著牙強笑:「綰哥真會開玩笑,不知你來這裡做什麼?」
「哇,有冷飲,我喜歡!」邋遢青年衝過去一把將飲料猛灌嘴裡:「渴死我,爽死我了。對了,你在問我?我正好路過,然後不知怎麼的拖鞋不見了,然後……」
「我懂了!」宋歡面容間的肌肉僵硬,緩緩將軟劍穿過褲帶,成為皮帶。他怕自己克制不住,拿劍跑上去把這傢伙給砍了,大聲制止這傢伙繼續講話:「綰哥一定有事要辦,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話音未落,宋歡如同貓一樣竄走了。邋遢青年抱怨:「搞什麼,我哪有事要辦,無聊得要死,兄弟,你有沒有什麼不無聊的事,介紹一下!「
杜野瞇著眼睛,忽然從容一笑,走上前兩步:「我是杜野,學生,謝謝你幫我。「
「答非所問,一個賽一個的精明!」邋遢青年好像覺得很生無可戀的樣子:「宋綰,無業遊民,謝謝你幫我找回拖鞋。」
邋遢青年宋綰很死皮賴臉的留了下來,宋歡看起來很像拿打狗棍把這傢伙打跑,可又生怕等自己拿了打狗棍才發現會打狗棍法的是宋綰,到時變狗的是自己。
方君豪很無所謂,杜野常常覺得方君豪如果去做道士或者和尚,以他的心境,沒準可以成仙成佛。
對於宋綰的留下,杜野是高舉雙手支持。宋歡是一個很大的威脅,先前一戰,杜野也衡量了對方的實力,認為自己即便是在不出天武道的前提下,也有很大機會幹掉對方。
不過,有些東西,他並不想那麼快就暴露出來。藏點實力,不是壞事,正如他一直以來的低調。
宋歡似乎很不爽宋綰,但似乎又有些害怕。有宋綰的緩衝,可以處得相對安分一點,這對大家都不失為一件好事。
這一天偶然爆發的戰鬥,令杜野和方君豪夜晚時分在房間裡不住低聲討論:「狗屁快劍,老子不是沒事!」
方君豪口上嘴硬,其實心裡已是後怕不已,若非杜野及時出手,只怕……他想想,才發掘武林還真不是自己想像的那麼美好,而大家族的脾氣和規矩還真不是一般大,自己的武功還真不是一般的渣。
「莫要再惹事了,安分一點低調一點,莫要把自己當做天下第一高手!」杜野歎了口氣,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指的通常就是方君豪這種石頭脖子的傢伙:「便是天下第一高手,被人群毆,多半也會變豬頭!」
「誒,說真的,有沒有過天下第一高手!」方君豪的眼睛裡燃燒著八卦,熊熊火焰讓杜野都有些畏懼。
「抗戰結束,新中國建立之後,有一個人被認為是大陸第一高手……」杜野想起劉言周提到的故事當中:「那個人叫天龍王,後來……」
「後來……」杜野覺得這個故事會很打擊方君豪:「後來,在*期間他受傷消失,有人認為他死了,有人認為他隱居了。不過,就算沒死,放到今天,也老得不像話了。」
杜野心中一動,如果按今天的方法,是否可以對付宋家快劍?憑流光術與對手周旋,再把縛龍索編織成手套,或許是可行的!
不過,想了想,杜野就知道這多半不是很行得通了。縛龍索有一種特性,那就是很難傳導內力,甚至可以稱得上不傳導內力,可以阻隔掉。
別人的內力侵不了他,但他的內力也逼不出去。這在戰鬥中的損失是巨大的,這必定導致自己的一隻手喪失攻擊力。
再想一想,杜野動容。此事,只怕未必。他的左手力量極大,大得可與內力相比。若是編織一個手套,在必要時套在左手。如此一來,左手雖失去內力的攻擊方式,但依然有著強大的肉體力量。而這,剛好又刀槍不入,正抵擋得住對手的兵器,然後……
他笑了,或許這法子是很值得嘗試。
想及今天的宋家快劍,杜野亦如方君豪般後怕不已。若非仗著流光術,只怕早已喪生。想來,自家的武功與對方還是有著巨大的差距。
杜野和方君豪開始瘋狂修煉,一夜過去……
「哇,你們要去美國,太棒了,正好我也想出國旅遊!」宋綰的這句話像是萬斤巨石狠狠砸在宋歡的腦袋上,宋歡很渴望這位大哥離得地球遠一點,為此,他寧願出錢購買航天器把大哥送到月球和火星。
林硯得了杜野的交代,很快就容忍了宋綰的存在,只是偶爾向杜野抱怨:「人越來越多了,別人不知道,還以為我耍大牌呢。」
不知為何,宋歡論氣質論相貌論談吐都勝過杜野,偏偏林硯卻似乎認準了杜野,與他最是親近。有時,杜野甚至忍不住想,難道這是挑撥自己和宋歡打架?
浩浩蕩蕩的一行人直奔機場而去,上了飛機,宋歡正得意的拿著自己的機票,好像自家的機票正跟林硯坐在一起。
「咦,我不喜歡靠窗的位置,我畏高啊,換一換。」宋綰從林硯手裡把機票一奪,再一塞,得意的哈哈大笑:「歡弟,我們終於有機會可以親密的談談了,十多個小時,有得談。」
宋歡腦袋一歪,幾乎快要暈倒了。畏高?他媽的你從金茂跳下來的時候怎麼不覺得高了。
「報應啊報應!」方君豪陰陽怪氣的哈哈大笑。
飛機起飛後,商務艙裡,林硯把口香糖吐掉,吐了吐舌頭,捂著耳朵低道:「還是不習慣坐飛機,頭暈得很!」
她的頭微微靠在杜野的肩膀上,杜野覺得自己長得其實跟靠椅一點都不像,為什麼她非要往自家身上靠。左邊上邊下邊都能靠啊……
「杜子,你到底有多大,看你的眼睛總是沒辦法判斷呢。」林硯身上的幽香淡淡的鑽進杜野的鼻子裡:「你是哪裡的人,普通話很標準呢。
杜野揉了揉鼻子,有種打噴嚏的衝動。忍著回答了林硯的問題,問題漸漸變得古怪起來,從什麼時候交第一個女朋友,到喜歡去什麼地方遊玩,平時裡喜歡做什麼事。
林硯突然問:「你初一的時候,去大佛山玩過嗎?「
大佛山?杜野微微一怔,大佛山是家鄉的一個風景,他先前沒有提過,林硯怎知。回憶了一下:「好像去過,覺得沒什麼意思。那時學校搞什麼春遊秋遊,都是去那個該死的大佛山,搞得大家都很無聊。」
林硯理解,天天都去的地方,的確沒什麼意思,就像住在皇宮裡的皇帝大概從來都不覺得皇宮有多麼牛氣。
「你那次春遊有沒有發生什麼好玩的,和特別的事?」林硯的語氣漸漸有些怪異了,偏離了杜野想像的方向。
「好玩的事倒是沒有,每次都很無聊。」杜野想了想,覺得像小說裡那麼狗血的情節不太可能發生在自己的身上,自己那時候好像沒有救過什麼小女孩之類的。
林硯突然轉過頭,盯著杜野半晌,撲哧一笑:「你的頭髮從小就那麼白?」
「也不是,到了初中才開始有些白的!」杜野覺得應該擺個智能機器人,專門回答她的問題。
片刻後,林硯沒有再問問題,而是靠在杜野的肩頭上漸漸進入了夢鄉。
夢裡,一個小女孩孤立無助的在一座形似大佛的山上哭喊著:「爸爸,媽媽,你們在哪裡?」
小女孩害怕而又恐懼,走著走著,腳下一軟,骨碌滾落在一個山窩窩裡。那個山窩裡全是草叢與灌木,將她全身掛出不少血痕,她一下子就暈了過去。
等到小女孩醒來的時候,天色已是黑了下來。她絕望而恐懼的放聲大哭,漸漸的,她聽到零落的喊聲:「杜野,你在哪裡?」
然後,她依稀見到一個矮小的黑影越來越靠近自己,更恐懼的她哭得更加大聲。只是,她哭得沒力了,連聲音都沙啞,聲音根本傳了不多遠。
黑影突然勇敢的跳下來,這次,小女孩看清楚了,是一個比她大一點的小男孩。小男孩的眼睛很漂亮,略顯得單薄了一點:「你哭什麼。」
「我找不到爸爸媽媽了……」小女孩哭得很器量很無助。
「你慘了,哈哈!」這小男孩笑著,看起來一點都不怕黑暗,拉起她的小手,很暖和:「再哭狼媽媽就來吃你!」
小女孩毛骨悚然,立刻止住了哭聲。小男孩很高興自己的嚇唬有了作用,把小胸脯拍得砰砰響,用充滿稚氣又故做成熟的語氣道:「就會哭,沒意思。好了,誰叫我是男人,保護女人是應該的。」
小女孩聽不懂小男孩的意思,可是她覺得這小男孩像是老天爺特地派來救她的,緊緊抓住他的手,生怕他突然不見。
「怎麼沒用!」小男孩偷偷看了小女孩一眼,覺得很沒意思,爸爸對媽媽這句話,媽媽總是很感動啊。這小丫頭沒意思,都不會配合。
小男孩雖然身體單薄,但比小女孩要勇敢了很多,很快就用肩膀頂著小女孩爬上去。然後他也爬上去,故作瀟灑的拍拍手:「好了,我送你下山,這條路我好熟悉。可是你以後不可以忘了我哦,美女!」
小女孩握著小男孩的手,一步一步的下山去,聽著零落的喊聲:「杜野……杜野……」
猛的從夢中醒過來,林硯望著窗外,天色黑了,杜野也睡著了。她默默的盯著杜野的臉龐,心想:我真的沒忘了你,可是你卻把我給忘了。
她輕輕的伸出手,顫抖著,又害怕著,緩緩在杜野的臉上撫mo了一下,臉立刻變得通紅通紅……
周紫陽一直覺得自己是精明能幹的人,可現在他惱羞成怒了。因為,他調查了那麼些日子,才發現調查已經徹底的陷入了僵局。
所有可能的路線,都被堵住了。各家各派的嫌疑都被洗掉了,如果是仇家,那定然不止這點手段。
周紫陽這時,回過頭認真一想,才發現,方建偉和譚緬北為什麼沒有死。可以輕易使兩人變成植物人,要殺死兩人,也只是彈指的事。
二人為何沒死?周紫陽幾乎迅速得出了結論,有人要封口,但又不願殺人。所以,不應該是仇家幹的。
而從錄像來看,最後與二人接觸的,正是杜野與方君豪!此事,必定有他們的干係。
周紫陽惱羞成怒了,當初自己竟然被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給糊弄了過去,要是傳出去,他還有臉嗎?
但是,當他趕去學校,二人已是不見,校方的說法是他們請了事假。
周紫陽冷笑,對著隨行手下道:「你,給我留下來。你,給我去盯著他們家,發現他們,立刻通知我……」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8 23:22:19
第三十八章 【酒吧的襲擊與混戰】
周紫陽的安排,杜野不是沒有想到,但他沒有想到對方會安排人手連家裡也給盯住。
大家下了飛機,精神有些不太好,連夜的飛機坐得並不是很爽。方君豪一直抱怨的是航空公司的食品,實在是太渣了:「我日,害我喝了滿肚子的飲料,走路都在嘩啦啦響。」
走出機場,杜野遺憾的笑了笑,機場裡果然是沒有像漢克斯那樣的倒霉蛋,美女雖不少,但也沒有崴了鞋跟的。
美國紐約,是一個極為繁華的城市,繁華得杜野都覺得有些畸形。他忍不住邪惡的想,要是電影的恐怖襲擊變成事實,美國佬會肯定會高潮連連吧。
「狗日的美國佬,搞經濟還是蠻有一套的嘛!」方君豪望著這一切,禁不住也是感慨了一下:「就是太無賴了,邪惡,太邪惡了。」
林硯與其他演員相比,優勢在與,她有個有錢的父親,而且也願意幫助她的事業。譬如,現在這部戲,就是林禹行出了部分的錢,才與好萊塢電影公司合作。
在酒店下榻,與其他劇組人員會合,杜野和方君豪也不由得緊張起來,這才算是保鏢生涯的開始啊。美國到了,危險大概也會到來。
很意外的是,接連幾天,都風平浪靜,並沒有方君豪想像的那種槍炮齊鳴的場面出現。
幸虧,宋歡似乎顧及宋綰,而暫時忍下去,四人倒也算得上是相安無事。
「啊,無聊得要死!」宋綰打了個天大的哈欠,坐在椅子上伸個個巨大的懶腰,好像這樣才可以抒發胸中悶氣。
宋歡亦開始後悔了,早知道宋綰在,就不接這事了。宋綰在,他不敢向林硯發起明顯的追求,雖然這是家的意思,但宋綰並不在意家裡有什麼意思。最重要的是,宋綰肯定會破壞。
而且,林硯這些天逐漸疏遠他,與杜野顯得親密了許多,這也頗讓他受到打擊。
方君豪覺得自己應該拿枕頭來的,這樣才可以在無聊的時候隨時打瞌睡。現在好了,傻a一樣坐著,或者站著,還真以為是在拍雜誌封面呢。
只有杜野最是悠閒不過,他捧著自己帶來的書,很有滋味的讀著,又是若有所思的讀懂下去。他自然很是悠然,如此又有錢拿,又不浪費時間的工作,可就太少了。
「哇,太無聊了!」宋綰大歎一聲,跳起來,很像是舞台劇演員那麼誇張。方君豪覺得自己平時也蠻誇張,可與宋綰相比,自己簡直就像是幼稚院畢業的。
「我日,你個賤人!」方君豪氣憤的大喊,眼睜睜看著宋綰一臉淫笑的走到一個女龍套旁邊搭訕。劉紓啊劉紓,你怎麼可以這樣,難道就真的要放棄難得的獵艷機會。他突然覺得劉紓就是帝國主義封建主義,他方君豪頭上的三座大山。如果可以,他覺得自己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咆哮我要推翻你的統治。
宋綰不知為那女龍套灌了什麼迷湯,這女人很快與他一道出去。方君豪頹然滑坐在椅子上:「狗東西,太淫了。」
他還記得,第三天早晨,酒吧服務生從宋綰的房間裡走出來的畫面。他本來覺得唐桓就是一個淫人,但現在見了宋綰,才發現原來淫人的定義可以更上幾層樓。
林硯頗為苦惱,隨身貼身四個保鏢,這讓她在劇組飽受怪異的目光。她甚至已經從人家的眼神裡讀出:難道她跟黑社會有仇!
好在好萊塢拍戲的時間是正常的,不像香港那麼瘋狂。拍完了今天的戲,幾人很快便開著車回酒店。在酒店裡吃了飯,宋綰提議去酒吧喝點小酒,泡個小妞。方君豪高舉雙手:「這是我聽過最英明的決定!」
一起去了酒吧,沒有多久,宋綰笑嘻嘻的離開了,一會後,酒吧裡立刻變得熱鬧起來。宋綰像死狗一樣從人群中飛出來,還傳來一個英語口音的咆哮:「你敢勾搭我女朋友!」
眾人滿頭黑線,宋綰站起來猛拍衣服和屁股,像是被男人強奸了一樣,瘋狂的想要把塵土拍掉。人群中飛出一個拳頭,狠狠的砸在宋綰的臉上,宋綰再度飛起,落在地上,他又重複了一下自己的動作……
杜野和方君豪滿臉愕然,這就是那個曾用一隻拖鞋把宋歡掌中劍震飛的宋綰?眼前這個如同某部電影裡的倒霉蛋被人家拳頭打得飛來飛去,愣是沒怎麼落地的死狗,就真是那個高手?方君豪覺得自己的腦子一定有問題,灌了口酒:「明天我要去看精神科醫生!」
杜野嘴角浮現一縷淡淡笑意,他每天都把時間花在練功與看書上。雖然他後腦勺沒有多長一隻眼睛,也不覺得自己就是二郎神,但有些東西,他還是可以看得見的。
有一種人叫做自暴自棄自甘墮落,宋綰很像,但不是。宋綰,更像是在故意丟宋家的臉,故意在宋家面上抹黑。雖然杜野覺得宋綰要在宋家臉上抹黑,有更絕的辦法,但這事似乎就是如此。
「你們快去幫他啊!」林硯大急,心裡迷惑自己怎會答應讓他做自己的保鏢,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呢。
宋歡冷笑:「他樂意裝死,我才不想礙著他發揮。」
方君豪很難得的與宋歡意見一致:「搞不好,這毛娃娃是想在好萊塢發展,管他死活。」
「你……」杜野在方君豪臉上狠狠擰了一把,震驚道:「你不是方腦殼,方腦殼怎麼可能有架打而不上!」
「就你娃屁事多!」方君豪惱羞成怒,一把撥開杜野的手,見杜野目光一閃,他心領神會,一拳砸在杜野胸膛:「要你廢話。」
杜野翻了個跟頭,勃然大怒:「你跟我動手?你真的跟我動手?你個該死的方腦殼是不要命了!」
兩人衝上去乒乓打成一團,兩人的打鬥迅速迎來了酒吧其他人的興奮口哨:「耶,中國功夫,酷!」
酷是酷了,不過,一旦酷到自家身上,平時自覺牛a到火星,鼻孔能朝天的美國佬也很不爽。尤其是,方君豪似乎錯手一拳把一個傢伙鼻子給打破的時候!
不到一會,整個酒吧裡立刻變得混亂不堪,不少人都在兩人的波及下開始了混戰。
「林小姐,你別害怕,有我保護你!」宋歡心中得意得要命,覺得這三個傻a全都是沒腦子的人,居然先自家打起來了。現在,他終於有機會向林硯展現英雄豪傑的一面,把拳頭捏得卡卡響:「神擋殺神,佛阻滅佛!」
林硯本來是害怕的,可聽到這話,突然又覺得很好笑。她只是覺得宋歡就像是一個不會跳舞,偏偏又還要強行在自己想追求的對象面前,瘋狂大跳求偶舞蹈的人,奇形怪狀不知所謂。
宋綰慘叫著,在空中不斷飛來飛去,衣服都被撕爛了。杜野和方君豪扭打成一團,彼此附在耳邊低道:「怎麼?」
「有高手,可能是敵人!」杜野的話很簡短,兩人交換了短暫的眼神,扭打著向林硯方向滾過去。
場面混亂不堪,但這正是杜野想要的。與其讓人繼續盯著破綻,不如給對方下手的機會。
宋歡的眼睛其實不算很壞,腦子也不是很笨。漸漸的察覺到幾個人正在混亂中漸漸逼靠過來,他的手按在腰上的軟劍,心想等對方過來,一劍劈死丫的,林硯這小妞多半會迷上自己。
自以為是通常是自信爆炸的體現,在很多時候是一件不太好的事,在某些時候,更是像踩到狗屎一樣糟透了。
「起碼六個好手!」杜野眼角餘光不住在眾人間掃來掃去,翻滾中低語。如果對方發動內力,那他的感應可以更敏銳。
「怎麼做?」方君豪一向都不愛思考,這樣浪費腦細胞的事,交給肚子和劉紓就好了。他覺得自己的腦細胞,應該放在更偉大的事業上。
「帶她進來!」杜野立刻就想到了辦法:「靈活應戰,不要分開!」
杜野手中一抖,皮帶的繩頭立刻出現在他手裡,猶如靈蛇般竄到林硯身上,纏著她的腰,向混亂的人群中一拉。驀然間,面色微變:「不好!」
這一次,方君豪亦感應到了,興奮道:「八個高手!」
他們能確實感應到對方的具體數字,甚至內力強弱,那就只說明一件事。對方已經出手了……
宋歡能感覺到林硯被人拉走,但是,他已無力分心,因為面前一個拳頭砸過來了。他猛的想起,這難道就是傳說中沙鍋那麼大的拳頭。
快劍出,數道光影在昏暗的環境下發出了啵啵輕爆聲。
宋歡驚駭不已,眼前數人武功都不算強,但卻極善實戰。對方以命博命的方式一旦使出,又是夾攻之下,他的快劍立刻失去了足以使對方致命的威脅。除非,他覺得失戀了不想活了。
血珠不住灑在空中,宋歡眨眼間已是刺出十九劍,將面前的人刺穿了無數個窟窿。甚至,抽出空餘時間在身後遞來的刀身上連刺四劍,但他擋不開另外一拳!
砰的一聲悶響,宋歡狠狠砸在牆壁上,嘴角流出鮮血。
杜野在地上摸到一個酒瓶,捏碎它,隨手灑了出去。漫天花雨,這是一個很俗的名字,但暗器,才是祖師爺流傳下來的主要攻擊手段。
杜野主修的純粹是手上功夫,自從十四歲起,暗器就基本荒廢掉了。但是,此刻使出來,暗中含了天武內力,竟然在空氣中發出了哧哧聲!
方君豪躍起,將驚慌的林硯拉過來,再按在地上,揮手把一個踩過來的傢伙震飛:「怕個屁,是我!」
宋綰啊啊慘叫著飛在空中,小腿一抖,兩雙拖鞋發出驚人的呼嘯聲電射向那幾人。
玻璃碎片,拖鞋!啪啪,噗噗……
被拖鞋擊中胸口者當場仰天倒下,噴出大口鮮血。玻璃碎片威力雖不及,卻也如同大頭針一樣深深扎入。玻璃碎片殺傷力不大,而且只中了一人,但天武內力卻足以令對方受到一定傷害。
幾人向杜野和方君豪撲過來,但人群混戰,他唯有一個一個的撥開,震飛。然後逼近杜野,只覺身子一緊,像是被吊住狂抽的感覺。
杜野扯動縛龍索,對方身不由己的背向自己。手裡早已捏著碎開的玻璃瓶,燦爛一笑,快准狠,深深的捅進此人的後心,正是心臟部位。
杜子真的沒有殺過人?方君豪心中一寒,這樣的動作,對人體如此的熟悉,又豈是一般人會做得到的。他開始覺得自己被杜野忽悠了!
「啊啊啊……」宋綰似乎閉著眼睛,人在空中手舞足蹈飛了過來。似乎很是巧合的砸在一個衝過來的大漢身上。砰的一聲沉響,方君豪覺得渾身骨頭都在癢,因為他似乎聽到了這大漢身上起碼一百零八根骨頭斷掉的聲音。
宋歡抹了一把嘴角的鮮血,面色陰沉如同非洲黑人,眼裡閃過一絲羞憤。他身為宋家後起之秀裡的第二高手,竟然輕易的被人所傷。他再不留手,掌中劍化做殘影,只見幾人身體裡不斷迸現血花!
眼見只剩下最後一人,快劍疾刺,卻只剩下刺在空氣的感覺。定神望去,此人已被杜野制住,杜野向他擺手:「留活口!讓他們整理後事。」
「小生怕怕,太過分了,怎麼搞成這樣,下次我怎麼來喝酒!」宋綰從對方身上爬起來,掃視一眼亂得如同垃圾場的酒吧,大聲抱怨。
「走!」杜野覺得自己喉嚨很癢,癢得多半忍不住要罵人。但他只是冷靜的喝了一聲,拉著林硯便飛一般離開了此地。
「我日,怎麼不是我拖美女的手!」方君豪抱怨著,拽起這個穴道被點的倒霉蛋就向外跑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8 23:22:38
第三十九章 【七殺】
逼供本身是一件很考驗人的活,通常有人視死如歸,但更通常的情況是撬開嘴。通常逼供的人需要良好的心理素質,不然回頭就得向心理醫生哭訴。
宋歡很怒,所以他一把抓過這小子到了暗巷裡:「我來!」
杜野凝視著他,在方君豪耳邊低語:「你去看,等一下他要是動手殺人,你立刻回酒店!」
方君豪不明白,但還是照辦。有時候,他常常覺得自己像扯線公仔,被杜野和劉紓控制。偏偏,他又很信二人,想想,他做出最終判斷,多半是自己犯賤。人賤無敵嘛,他常覺得自己很無敵,所以賤一下也理所當然。
宋綰哇哇大叫:「哇,第一次見到逼供,一定要見識見識!」
杜野笑了笑,宋綰高深難測,他還沒開口,竟然就察覺到自己想要他去盯著,免得宋歡對方君豪下手。他凝視著宋綰的背影,流露著琢磨不透的神采,驀然回頭:「我們先回酒店,你要記住,酒吧裡的事與你無關!」
林硯猛點頭,今晚的騷亂可把她給嚇壞了,卻也見到了新奇的世界。沉默了半天,蒼白的小臉浮現一絲血色,悄悄的說:「你們是不是會武功!」
「什麼?」杜野覺得自己練了天武道之後,大概有點人形雷達的性能了,可現在他突然懷疑這雷達也有故障的時候,不然怎麼的連林硯說什麼都沒聽清楚。不過,有些話是不必聽到,也可以猜得到。頓了頓,他緩緩道:「是的!」
林硯倒沒有太驚訝,她以前或多或少也瞭解到這個世界。她只是在美國,莫以為美國在火星:「你為什麼不去做動作指導,那很賺錢呢。」
動作指導?杜野頓足,撓頭苦笑,自己怎的先前就沒想到呢。做動作指導,那應該可以賺到比做保鏢更多的錢吧:「動作指導是做不了,不過,如果劇組需要替身,我倒可以打打臨時工!」
杜野本只是隨口說說,林硯卻留上心了。心中不住盤算,她的這部戲是好萊塢公司拍的,幕後團隊幾乎一色的老外。動作指導方面,最初是想請袁八爺和元安全(《方世玉ii》裡的安全第一),可人家身價太高,這部戲成本不是很高,不太值得。
如果杜野真的很需要錢,也許他會願意做?林硯覺得男人都很講究面子,不會用女人的錢,否則她倒是願意多給杜野一些。
她多半不知道,杜野在錢這方面是談不上什麼骨氣和面子的。如果她非要給,杜野多半會嘿嘿笑著說:「那多不好意思,你還是拿回去吧!」等她想拿回去的時候,多半會發現錢已經被塞到口袋裡了。
如果杜野在錢這方面真那麼有骨氣,就不會老是忍不住想打劫銀行了。如果真那麼愛面子,多半這三年來都不會老是在方君豪那裡蹭吃蹭喝。
其實杜野還有一個很齷齪的想法:如果有人拿錢收買他,要他裝瞎子,任林硯被綁架,他覺得自己應該會很難拒絕。
要知道杜野內心深處的胡思亂想,林硯多半會去買一個一毛錢的硯台把杜野腦袋砸破,並且大喊我看錯你了,原來你那麼無恥卑鄙。
只是想想罷了,想想不犯法的。杜野一定覺得很委屈,他什麼都沒有做啊。
在酒店裡等了不久,方君豪首先趕了回來,滿臉的敬佩與崇拜:「杜子,你娃太神奇了,不如幫我猜猜明天的彩票,據說獎金八千多萬美金!要是我中了,那就……」
人是很容易陷入幻想的,譬如美女譬如財富譬如權力。方君豪一向愛吹噓自家是腳踏實地的人,杜野現在突然覺得如果這就是腳踏實地,那這土地多半就是棉花做的。
「閉嘴,說說!」杜野歎了口氣,跟方君豪這種傢伙在一起三年,自己起碼能老三十歲。反正他是覺得猜到宋歡要做掉那傢伙不是什麼很困難的事,大概只有腦細胞發霉的人猜不到。
「你還是猜錯了,宋歡沒殺那人,只是砍了一隻手!」方君豪吁吁叨叨,完全可以想像他更年期之後的樣子。被杜野瞪了一眼,才幹笑著說出杜野想知道的:「為了一塊土地!對方是一個武館。」
「武館和土地?」杜野點頭,來到林硯的房間敲敲門。
林硯開了門,圍著浴巾,身上還有霧氣與水珠。方君豪咽嚥口水,乾笑。杜野恍若未見:「談一談?你知道你的父親到底是與什麼人有過節嗎?」
林硯擦著頭髮,搖搖頭,然後甩了甩頭,這動作幾乎讓方君豪眼睛都掉下來:「他的事,我從不過問。」
杜野點頭,一把抓住如同釘子一般的方君豪,拖著出去:「不好意思,打擾了。」
回到房間裡,方君豪幽怨的瞪著他。杜野伸手:「你的筆記本,拿來!」
搜索了一下,杜野很快就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方君豪在一旁莫名其妙:「你你你娃什麼時候英語變得那麼好了?」
「如果你肯用打架的時候來唸唸書,你的火星文也可以比我好。」杜野摸著下巴的鬍渣,頗有點刺手的感覺了,沉吟著,緩緩搖頭:「算了,我們不是來打架的,無謂招惹麻煩!」
從根源解除問題,這是很多人都會樂意去做的。只不過,很多人都沒有這樣的眼力和觀察力去發現真正的根源。杜野有,但他不願意插手,林禹行又沒有給自己錢請自己做事,何必插手。
遺憾的是,麻煩這東西就像狗屎一樣,你覺得自己眼睛還沒瞎到看不見狗屎的時候,多半就踩上了。或者,你覺得自己避開的時候,也會踩中另一坨。
第二天,狗屎來了,不,是麻煩來了。
走在酒店大堂,他們正要護送林硯離去,一個中年男子像鬼一樣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更要命的是長得還真像鬼,連說話都有點陰森森的:「幾位,掌門有請!」
這人倒不笨,知道幾人顧忌什麼,立刻笑,就連笑都陰森森的:「我們只是要和平,不要戰爭,不會傷及林小姐。」
「有沒有酒?有?太好了,我去!」宋綰表現得像是三百年沒嘗過酒味的老鬼,一臉急迫之色,恨不得在酒裡洗澡,邊洗邊喝。
方君豪華麗的敗了,他還在憋類似的話時,人家就已經講出口,他敗得很慘。
「那就一起去吧!」杜野笑了笑,輕輕拍拍林硯的背,以示安慰。
武館就在紐約郊區不遠的小鎮,很近,駕駛汽車要不了多久就能到。
一行五人下了車,望著眼前的中英文招牌:七殺武館。
難道是崆峒派的?方君豪想,又覺得有點害怕,七殺拳很牛a的。要是真的碰到了,那自己豈不得掛掉。
這是……杜野驚訝。宋綰在一旁低聲嬉笑:「哇,你不知道嗎,國外的門派一般以武館形式存在發展。」
杜野恍然大悟,百年來的浩劫使無數國人因各種原因離開大陸,武林人士,自然難免流落異域。不過,在國外想必沒有那麼多的武林紛爭,發展必定很迅猛。
「請!」這中年人森森然一笑,做個邀請的動作。
方君豪欲走前頭,杜野一把拽住,盯著他緩緩搖頭。方君豪頓時沮喪不已,心想他媽的自己要什麼時候才能有所表現,讀者大概都等急了。
宋歡一馬當先,猶如猛虎出閘,騰騰騰的直接領頭走進去。裡面是寬闊的練武場,不少人都在練習拳腳。他們沒有在這裡停留,而是繼續向裡面走去。
通過兩個身懷內功的守衛,才來到了裡面的練武場。裡面形形色色的人都有,站成兩排,彷彿在迎接他們。方君豪瞧了一眼臉色就變了:「這裡在開聯合國會議?怎麼什麼人種都有,怎麼把高深的武功都傳授出去!」
「哇,想不到你那麼笨,不傳授,他們怎麼發展怎麼壯大!」宋綰表面上嬉笑著,眼中卻掠過一線輕蔑與憤怒。
作為當今中國最講究傳統的群體,武林人士雖不至於揚言異族之人必可殺。但非我族內,其心必誅的觀念仍舊存在。這些流落國外的武林人將武功傳與外國人,發展壯大的理由,雖是大家都理解,但理解不等於贊同和接受。
很大的排場,足見武館的人很用心。但是,這點用心到底是好是壞,那就暫且不得而知。
林硯縮了縮身子,躲在杜野身後,總覺得杜野會像以前一樣救自己保護自己。就像她在酒吧裡的時候,她在最孤立無助的時候,仍然是杜野出現了。
「好大的排場,這是在裝a嚇唬大爺我?」方君豪大剌剌的甩甩手,滿臉不痛快,也很想幫別人找點不痛快的表情:「姓宋的,你們宋家不會也喜歡這套吧。」
宋綰嬉笑聲鑽入耳,顯得嘲諷。宋歡冷哼一聲:「現在我不與你計較,事了之後,我們再清舊帳。」
剛踏入練武場,就聽得一聲中氣十足,內力充沛的長笑聲,激蕩在各人耳中,震得腦子嗡嗡響。
林硯首先受不了,幾乎暈了過去,杜野和宋綰卻同時伸出手拉住她,輸送內力,這才好了一些。
方君豪第一個吃不消,被震得眼睛冒著金星,嘴巴硬得如同鈦合金:「我日死,就那麼點下馬威,太小看我了……呃!」張口便乾嘔不停。。
杜野亦是頭昏腦脹,眼冒金星,臉色煞白得可怕。儘管如此,杜野卻是巍然不動,仍舊向前走去,眼中清明,憑著強大意志力挺著。
宋歡撐了半會,漸漸的身形佝僂下去,渾身都在顫抖,腳下失足險些摔倒。
唯一沒有受到影響的,便只有依然笑嘻嘻,把人字拖踢得啪啪響的宋綰!這笑聲,對他來說,似乎就連噪音都不如,連讓他皺眉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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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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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28 23:22:59
第四十章 【天武宗】
宋綰笑嘻嘻的,杜野腦子裡亂糟糟的,卻還有精神去想,宋綰,到底是何方神聖。與宋歡是同一輩人,為何竟遠遠強過宋歡?
迫在眉睫的是來自眼前的威脅,笑聲驟然止住,一個洪亮聲音在武館裡響徹:「歡迎各位貴賓,請!」
一個矮小的胖子坐在一張高椅子上,方君豪腦子剛清醒一點,又偏偏還處於半昏迷狀態,本性發作,指著那胖子大笑:「哈哈,這矮胖子還偏坐那麼高的凳子,笑死老子了,哈哈哈!」
矮小胖子面色一沉,喝叱:「掌嘴!」
「掌你老母!」方君豪腦子昏昏沉沉,卻不表示他對外界毫無感知,立刻暴跳如雷,衝著眼前竄來的身影,雙拳揮出。
砰……方君豪流星般飛出老遠,緊接著他似乎醒悟了一些,跳起來大怒:「我日,你們這些狗東西玩偷襲,老子最愛的就是打架,來啊,來啊!」
那黑人猛的竄將過去,輕蔑的一巴掌拍向方君豪。方君豪胸中滿是怒氣,心中只剩一個念頭,哪裡還顧得隱藏劍氣秘密,探手之間,劍氣幾乎就要迸現。
就在這剎那,杜野突然出現,按住他的雙手。面無表情,可是那眼神中藏著深深的怒意與狠色,讓方君豪渾身生出寒意。
那一巴掌生生拍在杜野面上,面頓時腫起大片。杜野不怒反笑,燦然一笑:「前輩,在下管教無方,師弟出言不遜,在下便替師弟受了這一掌,還望前輩見諒。」聽起來,如果這矮胖子不肯作罷,他多半連左臉也會送上去挨上一巴。
矮胖子微微動容,盯著杜野半晌,大笑:「好,有擔當,我喜歡!此事就此揭過,請坐。」
「杜子!」方君豪又驚又怒,惡狠狠瞪了那矮胖子一眼,心想有一天我遲早找你個毛娃娃還回來。正暗中鼓氣發誓,回頭望著杜野那嚴厲的眼神,他心中凜然,偏過腦袋狠狠出了口氣,無奈的豎起一根手指。
方君豪以前習武只道是好玩,熱血和豪邁,這是他對江湖和武林的認識。但現在,他才發現,原來武林真的不是那麼好玩,怨不得杜子以前一直都那麼低調,原來槍桿子才是腰桿子。
杜野面色不變,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在練武場中間的桌子邊坐下。如果不是右臉隆起極高一塊,多半別人會覺得杜野是撿了一百萬而故意沒交給警察叔叔:「在下天武宗杜野,見過前輩!」
「宋家宋歡!」宋歡驕傲得像是尾巴上插了一隻孔雀翎毛的野雞,微微抱拳便坐下。
「天武宗方君豪!」方君豪按住怒氣,要不是答應杜野不胡亂開口,現在他肯定大罵你這個老化石,一直罵到天怒人怨才滿意。
「哇,你連我都不認識,不過,沒關係,我叫宋綰!」宋綰嬉笑連連,可是矮胖子卻不敢有任何的輕視。
「七殺門門主,蔣宗虎!」矮胖子點頭,覺得這幫人很有禮數:「今日約了幾位前來,正是為了談談那林禹行之事。」
眾人默然,唯杜野和方君豪猜到此事內情,二人卻偏不開口。蔣宗虎掃視眾人一眼:「各位不知林禹行與七殺門的恩怨?如此你們也敢插手,果然初生牛犢。」
其實宋歡很想學方君豪一樣破口大罵一句牛你老母,不過,心想自己不要搞得想方君豪那樣丟人。方君豪丟人,沒人在乎。他丟人,丟的卻是宋家的人,他不敢,也不能。
最重要的是,他覺得宋綰不但不會替他挨這巴掌,多半還會趁機上來踩兩腳。所以,想想就罷,要是真的罵出來,那他肯定自己是腦子有毛病。
林禹行是商人,與七殺門又能有什麼樣的恩怨。總不能說林禹行很狗血的在年少時搶了蔣宗虎的女朋友,所以蔣宗虎苦練幾十年之後才報仇。
事情沒有那麼複雜,起因僅僅只是因為武館的土地。林禹行購買了這附近的土地,打算投資興建別的建築物。其他的基本都擺平了,就剩下武館附近一帶,就因為蔣宗虎糾集了一票人拗價格。
如此一來,林禹行怒了,你蔣宗虎想要談價格,大可自行跟我談,你糾集一票人想玩對抗是不是。
林禹行有理由怒,若只是蔣宗虎,價格還好商量。偏偏蔣宗虎把所有的街坊都聯絡起來,如此一來,抬價格的話,林禹行的損失就大了。
商人講究的利益,就算怒,也多半要在如雨一般的利益下冷掉。但林禹行這次怒得很合理,這不但涉及到他的利益,還涉及到他的脾氣,自然就不爽了,直接把其他的街都給推平了,剩下這一帶孤零零的。
林禹行能走到今天,自然不是沒手段的人,輕鬆的隨便找警察,找政客玩點手段,立刻就把這群人逼到了角落裡。蔣宗虎就像是一個打算打虎的傢伙,卻發現老虎給自己挖了個陷阱,而後面還有人在推自己。
蔣宗虎一怒之下揚言給林禹行一點好看的,林禹行倒也沒太放在眼裡,一個小小的武館,要真牛a,怎麼不見把美國總統給幹了。
這,就是杜野查到的大概資料,當然,其中有部分是他推想出來的。便是與事實有差距,也差得不是太大。昨晚他還和方君豪感慨說這些生意人寧願砸幾千萬給女兒拍戲,也不願意在生意上損失一絲一毫的好處。
宋歡覺得自己是時候開口了,他一邊鄙視平時扮領袖樣,一到關鍵時刻就縮頭的杜野,一邊哈哈笑:「蔣門主……」想了想,覺得這樣好像是在說那個倒霉蛋蔣門神,連忙改口:「蔣先生……」又覺得好像是在為蔣某人招魂,又改道:「蔣前輩,你和林先生的恩怨,我們都不清楚。」
「不清楚就不要胡亂開口!」蔣宗虎覺得這小子對自己很不尊敬,連續換了個幾個稱呼,這算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不插手蔣前輩與林先生的恩怨,但有的人卻不好說了!有的人不但喜歡多管閒事,嘴巴還很臭……」宋歡皮笑肉不笑,斜眼瞥了杜野和方君豪一眼。
「哦,還有這樣的人?」蔣宗虎的目光投到杜野和方君豪的面上,見兩人慈眉善目低垂腦袋不做聲,心想這兩人比小狗還乖,臭小子借刀殺人都不會撒謊,十足蠢貨一個。
「哇,不是說有酒嗎?酒呢,菜呢?」宋綰突然笑嘻嘻的驚叫出來,立刻把這場中肅殺氣氛消弭掉。
蔣宗虎盯著宋綰,宋綰的目光左閃右閃,他卻摸不清這小子的底。只觀先前宋綰在他的笑聲下安然無恙,就覺此人深不可測,遲疑了一下,向身後揮手:「宋先生的要求照辦!」
宋歡很想說我也是姓宋的,憑什麼差別對待。但他不敢,所以,他一直覺得自己不如宋綰。想了想,他又道:「蔣前輩與林先生的恩怨我不插手,但家裡讓我保護林小姐,我必定要護住她。」
蔣宗虎冷哼一聲,兩眼寒光一現:「你現在是拿宋家來壓我還是怎的!」
「不敢!」宋歡到底是家族弟子,傲氣仍是有的,腰板挺直,傲然道:「只是前輩執意為難我,那我宋家,也未必就做不得。」
「宋家算什麼東西!」蔣宗虎心中有怒:「在中國橫行就算了,這裡是美國,排隊也輪不到你們宋家!」
宋歡原本心中還有些畏懼,可提及家族,立刻便得不再恐懼:「前輩,我宋家雖遠在中國,可你若挑釁於我們,我家必定與你七殺門周旋到底!」
這傢伙還有點膽色,大概有一個卵蛋!方君豪此刻也不由的有些佩服宋歡,雖是極瞧不起,但能在蔣宗虎面前如此作為,不論是因為家族撐腰,還是別的原因,也算是有卵蛋了。
蔣宗虎好歹亦算是紐約的大門派之一,又沒在中國武林認真趟過水,自然不在意宋家的威名。如今立刻感到被挑釁,騰的一下站起來,居然比坐著的時候高不了幾公分,一掌拍在桌子上。
桌子啪的一聲被震做無數碎屑,卻又沒有四下激射,足見此人對內力控制力之強。蔣宗虎怒氣上頭:「我七殺門今日就接了你宋家!」
「我倒是要伸量伸量你們宋家到底有什麼了不起的地方!」蔣宗虎探手成爪,疾抓而去,內勁逼得杜野和方君豪等人身不由己的退開數步。
好強的內力!方君豪興奮得狠不得跳起來馬上大幹一場。杜野卻是心中發涼,幸虧自己先前忍了下去,不然此事難以了斷。
見著這一爪,宋綰面色微微一變。宋歡亦是面色蒼白,卻是硬著脖子力撐家族氣勢,軟劍從腰間彈射而出,叮一聲脆響……
宋歡驚駭萬分,他的劍竟然被空手生生折斷,這一爪來勢極猛,他竟無閃避之餘地,一招之下,便被擒住胸口肋骨,高舉過頭。
只見蔣宗虎手裡微微加一分力,宋歡面色已是青了,再難以呼吸,骨頭幾乎有種被捏成粉碎的感覺。蔣宗虎失望的搖搖頭:「宋家,不過如此!」
眼見他正打算運力給宋歡留下點記號,宋綰忽然動了,他面色的笑意輕了很多,慢慢的走到蔣宗虎面前:「且慢!」
「蔣前輩,如果你打算傷他,那我勸你一句,最好不要!」宋綰憐憫的搖搖頭:「宋歡是宋家家主的第二繼承人,若是傷了他,七殺門便是藏到海底三萬公里,宋家也必定不會放過前輩。」
蔣宗虎冷冷道:「小小宋家,不足掛齒!來一個,我殺一個,來一雙,我滅一雙。」
宋綰笑了,放聲大笑,這是杜野和方君豪第一次見到宋綰沒有嬉皮笑臉式的油滑笑容。
笑聲漸止,宋綰面上掛著淡淡的肅殺與譏笑:「蔣前輩一定不清楚另一件事……」
「哦,什麼事?」蔣宗虎不是囉嗦的人,可對宋綰他實在要先包容三分。
「第一……宋歡若不是繼承人,以他的武功,什麼都算不上。」宋綰的笑漸漸有些變味了,變得有些寒意:「第二,他是我的親弟弟!」
宋綰仍舊一身不搭的穿著,甚至仍舊是一雙人字拖。但,在所有人眼裡,宋綰已不再是先前的宋綰。
宋綰凝視著蔣宗虎,蔣宗虎的面色漸漸凝重起來!
宋綰的衣服忽然飄動起來,漸漸的鼓得越來越強,內勁撲面而至,猶如刀刮在臉上。
杜野拖著方君豪和林硯退開一些。
宋綰動了,他邁開腳步,微微向前走動一步。
這一步,令得全場所有人震驚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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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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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28 23:23:25
第四十一章 【艷陽天】
宋綰凝重邁向蔣宗虎,一步一腳印!
地板如同厚厚的積雪遇到了燒得通紅的鐵棍,宋綰的左腳深深沒入地板,直入腳踝。
宋綰似未察覺,右腳隨之邁開,便彷彿踩在了平靜如鏡的湖面上,腳絲毫未陷進水中,一道道的水波蕩開。
方圓一丈之內,宋綰所立的位置,地板竟然被他的內勁震得裂痕飛速蔓延。
詭異,極其詭異的內功!幾乎在同一時間,練武場中所有人都震驚極了。
兩隻腿任何一隻所做的,都不會太令人驚詫。但是,這兩隻腳呈現的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效果,這就決非一般人能做得到了,蔣宗虎是一門之主,見識遠遠大與杜野,立刻就想到,要麼是宋綰的內力有古怪,要麼就是其對內力的控制極為精準。
不論其中任何一點,都是足以令人震驚的。詭異的內功不好對付,控制內力精準,那就是內力極為精純,越精純就越是容易控制。就如同一枚導彈本身的誤差就是五千米,要想靠發射者減小到五百,那就是不可能的事。
宋綰的動作看似緩慢,但是,當他從地板挑起軟劍,持在手中之時,蔣宗虎竟彷彿仍舊未能反應過來。宋綰冷冷盯著蔣宗虎:「宋家快劍,天下無雙,宋歡只是練得不到家罷了,接我一招!」
「艷陽天!」
宋綰手裡的軟劍忽然不見了,不是不見了,而是突然之間與宋歡一樣都不見了。
突然之間,練武場中似出現了一個太陽,一個爆發著耀眼光芒的金黃太陽!太陽射出萬縷霞光!
距離太陽有著足足三丈距離,可空氣卻彷彿被抽乾了,杜野與方君豪被渾厚霸道的內力逼得窒息,身不由己的跌撞著身體再退出兩丈,才面有餘悸的安全下來。
太陽的霞光似乎籠罩了足足方圓五丈的範圍,蔣宗虎面色大變,隨手將已成累贅的宋歡拋飛出去。不住的凝聚心神與內力全力抵擋著那迎面射來的無數道霞光。
太陽像天空中懸掛的太陽一樣,是會動的。它動著,在方圓五丈的範圍中不住遊走著,繞著蔣宗虎轉了無數個圈,方君豪心想換了自己多半已經頭昏眼花等著挨刀了。
霞光與刺眼的太陽轉瞬間消失不見,宋綰面色蒼白,蔣宗虎面色凝重,相隔三米對峙。
平靜中的肅殺令人不寒而慄!
宋綰忽然笑了,那蒼白的面上掠過一絲紅線:「蔣前輩名不虛傳,宋綰佩服。」
蔣宗虎勉強一笑,洪亮的聲音似乎也不再那麼洪亮:「宋家赫赫威名果然有原因,蔣某輕佻!」
宋綰一笑,走到早已昏迷的宋歡身旁,抄手將其抱起,扛在肩上,沖杜野三人丟了個眼色,向蔣宗虎抱拳:「那宋某就先行離去,明日在酒店中與門主一談。」
「請!」蔣宗虎面上擠出笑容,做勢送客。
目送五人離去,蔣宗虎身形猛的一晃,仰天倒下,口中噴灑出萬點血花,灑在天空中,竟顯得無比猙獰。當他摔倒在地上,身上的衣服竟化做蝴蝶寸寸飛舞而起!
七殺門弟子們大驚失色,迎上前去,將蔣宗虎攙扶起來。蔣宗虎彷彿一下子老了幾分,勉強被弟子攙著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茶已變做猩紅之色。
蔣宗虎掃視弟子一眼,嚴厲的又中氣不足的呵斥:「以後遇見宋綰,定要退避三舍。」
頓了頓,不理弟子們古怪的表情,蔣宗虎喃喃自語:「不過二十餘歲,竟有如此功力如此武功,難道真是從娘肚子裡開始練功的……」
默然與宋綰一道離開了七殺門,一道回到酒店裡,宋綰一路都沒有說些什麼,只是閉目養神。到了酒店後,他向幾人點點頭,就自行回了房間。
「他……」方君豪開口欲說點什麼,杜野的嚴厲目光就掃了過來,立刻委屈的閉嘴,哀怨萬分。
林硯此刻渾渾噩噩,莫說她,便是杜野此時也覺得腦子亂得如同草包。送她進房裡,安置她以後,杜野向方君豪丟了個眼色,逕直離開了酒店。
來到樓下的餐廳裡,杜野隨意點了兩杯飲料:「現在可以說了!」
「我日,宋綰這毛娃娃到底還是不是人類,搞得那麼誇張!」方君豪的語氣聽不出是抱怨還是羨慕,但他覺得如果自己會宋綰那一招,多半會忍不住對著天使對著地使,搞不好也會對著人使。
青衣……杜野腦海裡再度浮現少年青衣那一戰,嘴角微微翹起,如果見到青衣的戰鬥,就會發現,宋綰與蔣宗虎的戰鬥仍然不如。
不過,時代與科學都在進步,總不能指望什麼事都能如同古時候一樣。若是真的想,還不如直接穿越呢。
方君豪關切的是那驚駭之極的武功,杜野關注的卻是另一面:「那不是宋家的武功!」
「少來!」方君豪很滑稽的吸了一口可樂,然後翹腳不屑道:「你娃以為我沒長眼睛和耳朵?宋綰那毛娃娃說是宋家快劍!」
「那不是!」杜野有點無奈,這該死的鐵脖子,好在他原亦不需要方君豪理解。只不過,他需要把自己的思路好好整理一下:「宋家聞名天下的是快劍,所有人都知道宋家的劍很快,但是,很多人都不知道,宋家的內功並不是很強。所以,要以快制勝。」
「蔣宗虎沒有外傷!」杜野補充了一句,但方君豪看著他,總覺得這傢伙是在自言自語,完全把自己當做擺設:「宋家的劍法應當沒有那麼……華麗!」
杜野覺得自己的判斷也很勉強,畢竟他只見過宋歡使過快劍。可根據劉言周以前所說的一些,他又覺得自己的判斷不像是錯的。因為,在他的瞭解裡,宋家已經摒棄了華麗,專注於快准狠。
「不過,這不要緊!」杜野笑了笑,很快為自己找到了理由,宋綰使的是不是宋家武功,都與他無關,有關的是另一件事:「宋綰,是什麼目的?「
「我日,你娃是不是當我不存在,小心老子k你!」方君豪氣急敗壞,自己就坐在他對面,他的眼裡卻沒有自己的身影。這感覺,就像是一個赤裸女人當著一個血氣方剛的大男人不存在,自家用手解決一樣令人氣憤。
杜野抱著手重重的點頭,宋綰很強,毫無疑問很強。蔣宗虎很強,比之周紫陽還要強了三分。而宋綰提氣運氣的過程,完全暴露在他的天武道感官下,所以,他知道宋綰更強,而且宋綰似還有所保留。
宋綰或者不會比蒙面人弱?杜野自己嚇唬自己,蒙面人已是他所見到最強者,若宋綰能有如此強。那麼……他跟蔣宗虎都有同一個疑惑,宋綰到底是怎麼練的。
宋綰與他們混在一起,又是什麼目的?杜野覺得自己會不會是想得太多了,畢竟總把人們想得有目的,是不是太過分了一點。只不過,他又忍不住要去想。
對面的方君豪臉色已青了,他再一次認真的無聊的倒霉的被無視了。他想如果自己拿可樂潑過去,不知杜子會不會抬頭看一眼。不知自己拿桌子砸過去,杜子會不會意識到自己的存在。
自嘲一笑,杜野暫時放棄了,他抬頭望著方君豪。方君豪正盤算著要不要搞枚核彈頭衝他腦袋上砸個窟窿,見他終於抬頭正眼看自己,頓時感動得要命,覺得眼淚都快要灑下來了,熱情的握著他的手,嘴裡說著完全不搭的話:「下次再無視我,我詛咒你……」想了想,覺得好像有的太毒了,有的又沒殺傷力:「詛咒你娃和杜藍一輩子在一起!」
「你什麼時候轉行做巫師了!」杜野驚訝,他懷疑方腦殼的是不是腦殼真的壞了。
「老子殺了你!」方君豪臉色綠了,叉起大手就想把杜野扭成死狗形象。
「別鬧!」杜野格開他的手,認真道:「我懷疑林禹行和蔣宗虎之間是不是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
「從一開始,事情就有破綻,只是我腦子有毛病沒察覺到!」杜野想了想,細細追想著,覺得破綻越來越明顯。
蔣宗虎未出手前,他沒想到。但蔣宗虎出手,就暴露了他的身手。杜野原先沒想過海外武林竟然亦有如此強的好手,但蔣宗虎的表現足以證實某些事。
從蔣宗虎待宋綰的表現,便可察覺,此人絕非不識時務的莽漢。這樣的人,又怎會蠢到試圖綁架或傷害林硯?難道現在美國法律已經把綁架合法化了?如果真是這樣,那杜野覺得自己正好又需要錢,正好美國佬有的是億萬富豪,不如尋著《福布斯》挨個綁架。
林禹行若是在中國,或許就是人們鄙視和羨慕的官商。官商不是中國專有的,美國佬一樣會玩這一套。林禹行把事業做大,又怎會沒與議員之類的交好。
有錢又有勢的人,蔣宗虎能輕易得罪,敢輕易得罪?在美國混了幾十年,能混得風生水起,蔣宗虎也多半不是連美國都不懂的人。
想來想去,杜野覺得蔣宗虎實在沒有任何的理由行綁架之事。而且,也沒有任何理由做不到綁架。除非蔣宗虎果然是練功走火,腦子忘了交給精神科醫生處理。
況且,綁架林硯有什麼殺傷力?以蔣宗虎的武功,綁架林禹行,那亦是易如反掌。
這裡面,問題大大!杜野覺得自己多半是犯了病,不然老是想這想那。方君豪拍拍他的腦門,語重心長,心裡暗爽:「杜子啊杜子,你問題大了,去醫院看看吧。你娃要是少點想法,保證不會少白頭。」
方君豪很直接,但杜野也覺得蠻有道理,關他屁事。他只是林硯的保鏢,又不是林禹行的保姆。乾笑著,心想自家的腦細胞千萬莫要消耗得如同方君豪那樣只剩下幾個幹細胞了。
有時杜野覺得自己確實蠻喜歡做點與他屁事都不相干的蠢事,他幸福的想,幸虧自家不是國家領導人,不然腦細胞早就枯竭了。
宋歡走了,悄悄的離開了。
方君豪大剌剌的當著宋綰和林硯的面說:「這混蛋,肯定是覺得丟臉了,追林小姐又沒希望,所以就做了沒尾巴的老鼠。」
天知道方君豪的語言到底有多麼奇妙,什麼沒尾巴的老鼠,老天爺多半也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宋綰很不在意,林硯的臉卻是微微紅了紅,目光瞥向如同高僧一樣眼觀鼻鼻觀心的杜野。
杜野的眼角餘光在宋綰面上掃過,心中凜然,宋綰沒事,看來,他果然比表現出來的還要強。最要命的是,宋綰的目的,又忍不住被他揣測起來,宋歡走了,宋綰卻還在,這恐怕……
今天是與蔣宗虎約好了進行的第二次談判,有宋綰坐鎮,想必會好談得多。只不過,這次又沒了宋歡在,杜野覺得自己就像在一個狹窄的隧道裡,如果不想被後面的人捅爛屁股,就只有硬著頭皮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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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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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28 23:23:49
第四十二章 【一定有問題】
不知是不是昨天被宋綰捅了屁股,今天的蔣宗虎是夾著尾巴來的,昨天的排場連他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把祖師爺的臉都丟乾了。
「請茶!」杜野做勢,舉起小巧的茶杯微笑。
宋綰笑嘻嘻的把茶往嘴裡一倒,嘴巴一鼓眼睛一突,險些張口把茶水噴出來。他覺得自己肯定是好久沒喝茶,所以忘了茶的味道,不然,怎麼可能用這種水平的茶來待客。
宋綰雖未試過,但他覺得這茶多半就是傳說中的苦丁茶。他作為家族子弟,宋家又不窮,品位自然是高的。不過,他現在恨不得自己是在貧民區長大的,恨不得自家的品位能多低就有多低,不然這茶喝不進肚子裡。
「請!」蔣宗虎喝完,嗒嗒嘴:「這茶不錯!」
方君豪很悲哀的瞧著蔣宗虎,這些海外武林人到底是被老外們和平演變了,只留下了表面的禮節,其實連華人文化都忘了。他倒是忘了,要是事前不知,多半他也會覺得這茶不錯。
杜野微笑,拿著一個小巧的茶壺往杯子裡倒,很是有些韻味。宋綰一見,心想如果中國茶道就是這樣,那多半就太值得悲哀了,奪門狂奔出去:「哇,我先去一下!」
杜野哪有什麼時間去研究茶道,只不過是裝模作樣罷了。既然這次是蔣宗虎主動前來,那他就得營造一個氣氛來迎接人家,力圖將主動權握在手裡。
他含笑盯著蔣宗虎:「蔣前輩,昨天一會,你的想法我們已經知道。這事倒不難處理……」
蔣宗虎哦的應了一聲,宋綰離去,他只覺得渾身都輕鬆了許多,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高手壓力:「杜小兄弟有什麼好建議?」
杜野凝視著他半晌,蔣宗虎今天的精氣神明顯弱於昨天,昨天那一戰,對蔣宗虎造成的傷害看來不像是表面上那麼小啊:「前輩不過是想為自己為街坊爭取利益,這原是應當的。」
方君豪覺得喉嚨癢癢的,拳頭酸酸的,很想罵人很想打人來舒緩一下情緒。只因為他覺得杜野現在裝a裝得很厲害,一口氣奔出去:「哈哈,你們談,我不懂,我先走!」
房間裡只剩下杜野與蔣宗虎,靜悄悄的,杜野的微笑,便如同春天見到枯樹發新芽,令人從心中生出愉悅與生機:「林先生為爭取自身利益,原亦是可以理解的。」
「不過是利益,何苦鬧得雙方不愉快。」杜野輕輕歎息,似乎從心底為了二人的交惡而感到惋惜,可他的眼角餘光卻悠然掃過蔣宗虎的眼睛,在他的眼睛裡,杜野沒有找到任何異常的情緒。他笑得更愉快:「只要坐下來談,總是可以找到大家都接受的底線。」
「蔣前輩為街坊爭取利益,令我敬重。」杜野的眼睛再一次掃過蔣宗虎的眼睛,仍然沒有任何的異常,他若有所思,表面上卻依舊滿臉和煦春風:「不過,從林小姐入手,這便有失英雄本色了。」
「身為江湖人,蔣前輩是德高望重,人人敬佩。江湖人的規矩便是不對普通人出手,此乃正道矣!」杜野慶幸自己的古文水平不算太渣,勉強可以與這些講究傳統的武林人交流:「林小姐不但不通武功,又是弱質女流,門主此事可就辦得大大的不妥。」
「有什麼不妥?」蔣宗虎不解,他不解的事應該不止這點。一個能用幾年時間來練習一個微笑,一個眼神的人,多半能對旁人的眼神極為敏感和觀察入微。
「若是前輩真帶了林小姐回去,林先生會報警,事情鬧大了。武林中人知道內情的也罷,就怕不知內情的以為前輩欺負女流之輩,又違法行事,不免壞了前輩的名譽!」杜野含笑,聲音變得很柔。
在杜野的精心設計下,不知不覺中,蔣宗虎已然順著杜野的思路想事情:「此事現在想來,果然不妥。杜小兄弟,你又有什麼建議?」
通常在一個很快的節奏下,人們來不及思考,或者思考倉促。但很少有人知道,在一個節奏很慢的環境下,人們的思考能力多半也會遲鈍下來。
有人說溫柔是一把刀,其實放在眼下的環境,這般氣氛,同樣是一把刀,慢慢的割著蔣宗虎,這道理與開水煮青蛙其實是一樣的。人通常對危險與刺激,有著更敏感的反應,但對於溫柔和無害的舒適,卻是很容易迷失。
而這,正是杜野從蔣宗虎進門以後,就一直在努力做到的。
杜野輕柔一笑,節奏緩慢的說:「辦法自然是有的,不過,前輩英明,我只是稍稍的拾遺補缺罷了。」
蔣宗虎滿意的點頭微笑,這小傢伙很會說話啊。他卻不知道,軟刀子殺人,多半都是不見血的,等到發現的時候,血已經流得接近死亡了。
「我想,以前輩的身份與高度,又何苦為難林小姐。」杜野眼裡閃過一縷冷色,面帶笑意:「何不直接去尋林先生談談!」
「賣土地的好處固然不少,卻終歸是不如長久的生意與合作。林先生有錢,前輩你卻有武,合作的基礎是極大的。林先生如今銳意前往中國發展,想必是需要前輩的幫助。」
「有理,有理!」蔣宗虎思索一下,慢慢點頭。
然,杜野卻在這一剎那,從蔣宗虎的眼裡察覺到了異樣的神采,令他心中一動。
蔣宗虎似果然想通,擊掌笑:「好,好,若此事成,我自當謝你。小小年紀,能有如此見識,日後前程無限。」
杜野羞澀一笑,倒滿茶,舉起茶杯,舉止儒雅:「請!」
一口飲盡,兩人相視一笑。
蔣宗虎長身而起:「我這就先去安排一番,無論事情如何,自然不會再碰林小姐一根汗毛。杜小兄弟,謝謝你!」
「前輩客氣了!」杜野微微欠身,滿是被誇獎後的喜悅。
當蔣宗虎離開房間,杜野的笑容如同潮水般退卻,若是方君豪在這,必定大喊一句:你娃什麼時候學會咱四川的絕技了。
他來到窗邊,默默望著四周的高樓大廈,喃喃自語:「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表面上,只是短暫的談話。其實從一開始,杜野就漸漸的引導,並且控制了主動權。這是他苦心營造的氣氛,雖只是幾個簡單的問題,但卻囊括了無數更深的內容在裡面。
然,蔣宗虎的表現,大大出人意料。
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蔣宗虎一樣是個善於隱藏自己的好手。不過,杜野在這方面的自信最強,觀人眼色,本就是他最拿手的。若在這方面出錯,杜野覺得自己還是自廢武功,然後回家去找個女人嫁了,一輩子裝烏龜就算了。
聽起來,杜野似乎覺得他現在不像是在裝烏龜,起碼昨天那一耳光,他還沒有找回場子,這在武林人士眼裡,與烏龜多半也就是人形和龜形的分別了。
想及那一耳光,杜野燦爛一笑,若方君豪在,定然知道,這笑容其實不是表面那麼的燦爛。如果要非形容燦爛,還莫說稱之為殺意燦爛……
這次的談判,似乎真的起到了漂亮的效果,所有可能的潛在的麻煩,一夜之間都全消失了。七殺門再沒有派人跟蹤,或者幹些別的,就等著林禹行回美國,然後與之談判。
方君豪甚至忍不住在杜野胸膛來一拳:「我日你,本來可以打架過癮的,就因為你娃那張破嘴,害我沒架可打了。你娃做什麼武林人,不如去做律師吧。」
「哇,打架我喜歡,我們來!」宋綰像鬼一樣冒出來,一臉油滑的笑。
方君豪如同見鬼一樣彈出十丈遠:「宋家娃娃,你最好跟我保持十米的距離,不然我晚上睡覺都不安穩。」
「好輕功!」杜野唏噓不已,見宋綰嬉皮笑臉的靠過來,一副不找打就不爽的德行,立刻彈出二十丈:「我最恨打架,我是和平主義者。」
「是了是了,誰不知道你娃啊。」方君豪極力表現藐視:「你娃不就是恨被打,喜歡打人嘛。」
像這樣的事,每天都在上演著,宋綰似乎對杜野和方君豪很有好感,不論跟他開些什麼玩笑,他都不介意。到得後來,方君豪與宋綰已是熟得勾肩搭背了,整天討論哪裡艷遇可能性大一點。
林硯疲憊的走過來,與她一道過來的,還有那個中年胖製作人:「杜子,我為你介紹了一份工作,你跟製作人談談吧。」
「林小姐向我推薦你做動作指導,你有沒有興趣嘗試一下!」胖製作人伸出手:「我是傑西卡!」
林硯憋笑,杜野愕然,他雖然英語不是好到無法無天,但多半也知道傑西卡在美國似乎多半是女生的名字。他伸手過去握了握:「我是杜野!」
「是的,我知道你是林小姐的好朋友!」傑西卡尷尬的笑笑,大概心裡正在抱怨自己的名字:「她說你精通武術,像傑克成一樣!」
杜野看了林硯一眼,林硯向他使了個眼色,調皮的吐舌頭一笑。杜野啞然失笑,覺得自己應該像傻根一樣誠實:「我沒做過動作指導,不過,我很有興趣嘗試一下!」
傑西卡聳聳肩無所謂:「你知道嗎,其實我也只做過幾部戲的製作人。事實上,林小姐的父親是主要投資者,所以林小姐在劇組就是聖母,她說你是上帝,那我就向你祈禱,不用去教堂了。」
杜野哈哈大笑,這美國佬有點意思:「那我就試試,不過,我想知道,關於酬勞!」
傑西卡的眼睛一下子變得炯炯有神,晃動手指:「不不不,杜,你是新人,不應該主動提到酬勞,你知道如果是其他製作人,肯定會讓你狠狠的親他們的屁股,然後叫你滾蛋。」說來說去,也就是不想先談。
杜野學著他一樣聳肩無奈:「事實上,我並沒想過繼續做動作指導,所以……」
傑西卡看了林硯一眼,覺得聖母好像有點不爽,無可奈何,有種被刀割肉的痛,咕噥道:「我一定是被驢子踢了腦袋!竟然會跟新人談酬勞。」他頓了頓對杜野說:「好吧,你知道這部電影的製作費不多,所以五萬是我能接受的極限。」
杜野突然覺得動作指導不是人,人家大明星拍一部戲拿幾千萬,動作指導居然才有幾萬。就算新人,那也是人啊:「不,五十萬!」
「我的上帝!」傑西卡誇張的驚叫:「這裡是好萊塢,就算你是上帝,要那麼多,製作人也會踢你屁股的。最多六萬……」
……
「十萬,成交!」傑西卡與杜野擊了一下手掌,笑瞇瞇的,讓杜野覺得有種被地主剝削的感覺。
想了想,他叫住轉身過去的傑西卡:「嘿,我要確定你說的是美金!」
「當然是美金!我的上帝,你連子民都不信了。」傑西卡傷心的轉過身去,心疼得彷彿身上的肉也掉了幾塊似的,心想這傢伙難道真是上帝。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8 23:24:10
第四十三章 【用銼刀自殺】
殺手不一定很能耍槍。武者不一定能做動作指導。
杜野悶聲悶氣的被方君豪一拳打得凌空一千零八十度大轉身,導演大喊一聲卡。然後方君豪摸著自家的拳頭呵呵傻笑起來,這樣堂皇的毆打杜野的機會不多,感覺可真爽,就像是駕駛著一輛跑車轟鳴著飛躍大橋的感覺。
杜野覺得自己決定接下動作指導這份工作,其實是一個天大的錯誤。他忍不住歎息,人總是要為自己的缺點付出代價之後,才能看見缺點。而貪婪,更加是一個要命的代價。
傑西卡在一旁盯著鼻青臉腫的杜野,驚歎著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架:「噢,我的上帝!這太殘忍了。」頓了頓,沖方君豪大喊:「方,再殘忍一點!」
自作孽不可活啊!杜野總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被宋綰和方君豪打成泥巴了,只要送去醫院解剖,馬上就能全流出來。可這就是貪婪的代價,他像替身,多過像動作指導。
最妙的是,他的體型偏瘦,與林硯相差不大,正好可以做林硯的替身。這是他這輩子遇到的最糟糕的事之一,起碼他覺得在目前來說,應該算是。
「爽,太爽了!」方君豪爽得大叫:「這種打人還有錢拿的生活,拜託天天讓我活在這樣的世界罷。」
「有銼刀嗎?」杜野突然冒出來,見他大驚,漠然解釋:「我要自殺!」
談笑幾句,一個黑人走進攝影棚,儼然便是當初一耳光把杜野的臉打腫的黑人。他在攝影棚裡數量龐大的人群中尋了一會,很快找到杜野與宋綰,走上前來微微欠身:「先生們,今晚七點,我家館主想請你們吃飯……」
「館主太客氣了!」杜野微笑著,似乎全然不記得當初的耳光之仇,熱情的握著這黑人的手:「請轉告館主,晚上我們一定準時到!」
黑人裂嘴一笑,似乎為了杜野的大度而開心。當他離去,杜野的笑容變得很燦爛,方君豪轉過身慘不忍睹,覺得這黑人多半走出攝影棚就要吐血身亡:「這個毛娃娃又玩陰的。」宋綰不解。
黑人安穩的走出攝影棚,然後在方君豪期待中,並沒有響起尖叫聲或者救護車的聲音。他覺得自己一定是搞錯了,杜子什麼時候變成耶穌了,靠過來低聲道:「你娃不是吧?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杜野微笑,仇是結下了,但現在他還沒有實力公然去報。所以,忍一下不是壞事,不是說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嘛!他覺得自己就算不是大丈夫,多半也不會是小女人。
方君豪被杜野拽住,杜野堅決的向他搖頭張口卻沒出聲:忍!
夜幕降臨,不夜城紐約的夜行動物紛紛鑽出了被窩,在五光十色的魔幻霓虹燈下開始活動!
唐人街,五湖四海酒樓!
杜野仰頭望了一眼招牌,再看了林硯一眼,有些無奈。林硯執意要跟著來,他覺得自己和她的關係並沒有好到可以強行阻止的地步,就由得她了。
「哇,肯定有好酒,我喜歡!」宋綰似乎一輩子都是這副表情和油腔滑調的樣子,滿臉的愉悅。
方君豪擺頭:「我只是想,上去有沒有架可以打!」
「走吧!」杜野覺得自己認識這幾人,當真是人生的大錯誤,揮揮手,一道進了酒樓。
二樓與一樓不太一樣,一樓比較西洋現代風格,二樓的裝飾比較中國化。樓梯口一白人向四人抱拳,用很字正腔圓的中文道:「請!」
隨這人上到二樓,杜野掃眼望去,酒樓很空,最當中有一張圓桌,兩個中年正相談甚歡,距離稍遠的角落裡還坐著另外幾人。見四人上來,蔣宗虎站起來,向四人抱拳:「四位來得剛剛好,請!」
林硯一見另一個中年,立刻失聲道:「爸,你怎麼在這裡!」
「過來!」此人正是林禹行,他向林硯招招手,笑瞇瞇道:「我怎麼就不能在這裡,當然是來和蔣先生談生意。聽蔣先生說起,特地也想見見幾位。」
林禹行轉過面去,制止住自我介紹,目光掃過三個年輕人,笑瞇瞇盯著方君豪:「你一定就是敢對蔣先生無禮的方君豪了,有勇氣!」
方君豪很想說無禮他老母,不過他跟林硯混得比較熟,真要開口,又覺得不是很好意思,他覺得自己是君子來的。
杜野心中咯登一下,這句話的意思細細品起來,豈不是意味著蔣宗虎並非表面上那麼豪邁,而是將這件事記著的?或者,自己神經過分緊張了?
「你一定是杜野!」林禹行並不胖,但他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卻是瞇成了一條縫隙,給人一種他用縫隙來觀察人的感覺:「很好,能說動蔣先生,前途不可限量,有沒有興趣到我的公司來上班?」
「林先生,我還只是一個學生!」杜野笑了笑,他很少有看不穿的人,很少有看不懂對方眼神的時候。現在,他就看不懂林禹行,他無法從林禹行那瞇成縫的眼睛裡看出任何的東西。
杜野很少會在第一面的時候就對一人感到反感,但對於林禹行,他近乎直覺的生出不喜歡的感覺,毫無來由的不喜歡。尤其是林禹行用那雙瞇著的眼睛盯著自己的時候,感覺更不喜歡,像是一種眼睛蛇盯著銀環蛇的感覺。
林禹行睜大眼睛,掃到笑嘻嘻的宋綰面上:「那你就是宋綰,蔣先生對你大加讚賞。少年英雄,十分了不起。」
「正好,我跟你們宋家也有一點小生意!」林禹行笑瞇瞇的表情簡直太奸商了,就像是在說我是無害的,我是誠實的,我是好騙的,趕緊找我做買賣吧:「宋遠琮正好提過你,說你是宋家年輕一輩裡的天才,難怪難怪!」
杜野的感覺越來越不好,他覺得眼前這一幕感覺上似乎非常熟悉。就像是……就像是之前自己與蔣宗虎的談判,他控制了主動權。而現在,林禹行僅僅只說了幾句話,就完全控制了整個場面,他很不喜歡這感覺。
「坐,大家都坐啊,站著幹嘛!」林禹行大手一揮,好像在責怪四人太過客氣:「今天我和蔣先生正好談完合作,說來還要謝謝你們。」
宋綰沒有坐,他笑嘻嘻的盯著林禹行,一字一句的說:「我不是宋家的人,林先生,你一定是誤會了。」
「有可能!」林禹行很敏銳的察覺到某些問題,哈哈大笑,拍了拍腦門:「可能真是記錯了,不過,宋遠琮提到的天才跟你真的很像。據說,宋家那個年輕人只用了五年,就練成了宋家其他人用五十年來修煉的劍法。」
「可惜,聽說那年輕人後來因為一些很幼稚的理由跟家裡鬧翻!」林禹行感慨著,摸著林硯的頭髮笑:「其實我打拼了一輩子,到了今天感觸最深的就是,無論事業做得再大,都不如家人重要。年輕人,還不懂這個道理啊。」
聽起來,很像是林禹行在勸解宋綰。不過,杜野卻總覺得這番話背後,似乎還有些別的意思,偏偏沒辦法品出來。這,大概就是老狐狸與小狐狸之間的差距,小狐狸終歸有一天會成長為大狐狸。
宋綰笑嘻嘻的坐下來:「哇,想不到林先生那麼熱愛家庭,難怪林小姐那麼掛念你。」
林硯羞赧笑笑,林禹行慈愛的摸著女兒的頭髮,忽然醒過來,大笑:「看我做什麼兒女情長,來來,叫人上酒菜。當是慶祝我和蔣先生的合作,也很高興認識幾位優秀的年輕人。」
酒菜很快送上來,蔣宗虎與林禹行不住招呼著,一邊談笑一邊喝酒,林禹行忽然望著宋綰:「小宋,像你這樣的少年英雄,換做以前我遇著,一定是想辦法請了你為我做事。不過,現在卻不太好說出口!」
這還不算說出口?杜野腹誹不已。宋綰驚叫:「哇,工作我最怕了,不要搞我!」
林禹行笑瞇瞇,倒不覺得被拒絕之後的惱怒:「這些年裡我決意回中國發展,好處很大,阻礙也是不小,有時真想放棄了,家業本來就不小了,做個富家翁平淡過一輩子,其實也很好。可惜,人的本性是貪婪的,我放不下啊。要不是你們為我和蔣先生的合作打下了基礎,只怕我在中國的事也進行得不會很順利。所以,真的謝謝你們。」
「林先生太客氣了!」杜野微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你們都很不錯,尤其是小宋,以你的武功,在中原武林怕也排得上號了。」洪亮的嗓門一響起,那就明顯是蔣宗虎開口。
「武功,什麼武功!你們一定是搞錯了。」宋綰嬉笑著否認,以他的意思聽起來,就像是前些天發生的事全都是幻覺,不應該嚇到他們的。
無恥啊!方君豪覺得自己該向宋綰學習,這種無恥,已經是方君豪拍馬都趕不上的最高境界了。
蔣宗虎愣了愣,哈哈大笑,也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喜歡大笑,難道這樣會顯得豪邁一點嗎,杜野如斯想。也許,這對蔣宗虎,也是一種掩飾。
不是只有他杜野才想得到隱藏自己,宋綰無恥的當面否認,林禹行的笑瞇瞇,都是一種掩飾手段,這其實就是人們通常指的面具。人人都可以戴面具,只有方君豪這種沒什麼心機的人才不屑或者懶得戴面具。只不過,通常這又很會惹來麻煩。
戴面具是好還是不好,杜野覺得自己不應該去探討,除非等某一天他覺得自己是搞學問的人才的時候。他更該考慮的是,林禹行面具下面,到底是一張什麼樣的真面孔。
「其實我小時候曾習武,後來走火入魔才專心商場!所以我跟大家也勉強算是同一類人。」林禹行面露感慨,如果當初沒有走火入魔,也許就沒有今天的一番局面了:「我早已聽說中原武林和海外武林有高手榜,不知蔣先生在海外榜中排行第幾?」
蔣宗虎一怔,滿臉羞愧,正要開口。突然間,電話響了,他接過電話聽了聽,失聲驚叫:
「鄭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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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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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28 23:24:33
第四十四章 【武林公敵】
「鄭西樓!」
就在蔣宗虎脫口而出的剎那,杜野身子微微後仰,目光似乎渙散,精神不集中。這是杜野用來觀察全局的一種方法,雖然沒辦法每個人都照顧到,但卻盡可能的觀察到所有人的表現。
在這一刻,酒樓中的形勢有些微妙。
蔣宗虎脫口而出後,立刻面露悔色。而宋綰面色微變,面上肌肉抽搐一下,目光迅速收回。
與此同時,林禹行的眼神似乎正垂下看著林硯,其實杜野卻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在那一剎那已移到宋綰面上,將宋綰的異常神色收入眼中,然後才正常的轉到蔣宗虎面上。
方君豪大吃大喝,只是聞聲才抬頭看了一眼。林硯似乎沉溺於父親的疼愛中,有些羞赧。
在另一旁,起初迎他們上來的青年白人在杜野的視線很難達到的方位,目光看似不經意的的在杜野和方君豪面上掃過。
有趣,真有趣!杜野微微閉著眼睛,在腦海裡飛快的構築成先前的畫面。他覺得這簡直就是一台驚喜到極點的舞台劇,就算在百老匯,也絕對是一台經典大戲。再或者,找達芬奇畫下來,沒準又是一副經典名畫。
蔣宗虎滿面悔色,悔先前將這名字喊出來,掛了電話,立刻沖大家道:「各位,蔣某人有急事,改日再向大家賠罪。」
「等等!」宋綰忽然站起來,身形一動,已是阻在蔣宗虎面上:「蔣門主,你剛才說的鄭西樓是什麼意思!」
「沒意思!」蔣宗虎愣了愣,漲紅了臉,像是撒個謊就會被天打雷劈的樣子:「我說錯了,其實我說的是珍稀樓,那是一家古董店……」
「呵呵……」宋綰呵呵笑著,面色漸漸冷下去:「蔣門主你該去演員訓練班進修,那樣才騙得過我。現在嘛,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我正好也知道有一個人的名字就叫鄭西樓,正好又與宋某有些關聯,門主不會真的拒絕告訴我吧?」
蔣宗虎面色變幻莫測,盯著宋綰半晌,似在衡量自己到底值不值得翻臉。半晌,他頹然坐下:「好,你既然非要知道,那我不妨告訴你。不錯,就是鄭西樓。」
宋綰知道還有,他只是盯著蔣宗虎。蔣宗虎面露凶狠之色:「先前是九陽道的掌門來電,他的人發現了鄭西樓的蹤跡。」
宋綰面色陰沉,亦不知是針對蔣宗虎,還是針對鄭西樓,喃喃自語:「想不到,太想不到了,鄭西樓竟然還活著。」
「是什麼人?」方君豪大概把杜野認為是傳說中的萬事通和包打聽。雖然有很多時候杜野的確知道的比他多,但他到底也是一個未真正踏足江湖的年輕人,很多事都不瞭解,鄭西樓到底是什麼人,他便不知道。
杜野無奈,他覺得方君豪有時真的蠻喜歡問答遊戲,問得蠻無聊也蠻難回答的:「閉嘴,你會知道的。」
「鄭西樓是……」宋綰眼裡凶光一閃:「武林公敵!」
杜野與方君豪倒抽一口涼氣,不是吧?千萬莫要搞出所謂魔教之類的東西,那樣就真的太狗血了。杜野覺得作者沒那麼無知和愚蠢,但方君豪的意見卻截然不同,他覺得書上既然有,沒準現實裡也真的有魔教。
這都二十一世紀了,都流行以和為貴,和氣生財了,還有武林公敵?杜野覺得搞不好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覺,其實他是身在古代來的。
魔教和日月神教之流,根據劉言周的述說,肯定是沒有的。起碼,杜野沒聽說過。不過,如果這二十多年裡突然冒出那麼一個克隆版魔教,那也不是他的錯。
宋綰的面色緩和了不少:「蔣門主,鄭西樓事關重大,他的下落,還請告知,我宋綰必有重謝!」
蔣宗虎卻是死也不肯說了。宋綰慍怒,思索一下,便立刻猜到原因,冷笑:「我道為什麼,原來是為了鄭西樓的武功。你道憑三五門派便能輕易劫殺鄭西樓?未免太小瞧他了,當年三莊六幫九派十二家聯手都被他逃走,你道鄭西樓是麵粉做的泥人,捏捏就碎了。」
「不錯,我們就是為了鄭西樓的武功!」蔣宗虎反而豁出去了,挺身站起:「他便是再強,如今已老得走不動路了,一個人殺不了,我們有一百個,一百個殺不了,我們有炸彈,炸彈殺不了,我們有導彈。小宋,時代已經不同了。」
宋綰寒意更濃,眼裡掠過鄙夷:「只有你們海外武林才使這些無恥手段,武林人自然有武林人的解決方法。」
「我們這是變通,不像你們中原武林一樣食古不化!」蔣宗虎勃然大怒,海外武林人士通常都如他一樣懂得變通,偏偏這又很容易被中原武林加以鄙視,一來二去不免有些齷齪。
杜野按住張口欲講話的方君豪,默默的旁觀這場精彩的演出。他不是太在意鄭西樓的身份,更在意這一場演出的目的。
眼見二人欲爭論起來,林禹行突然站出來笑呵呵道:「二位,不要爭了,大家觀念不一樣,不必強求。不過這事我就不得不說你了,蔣先生,既然鄭西樓是武林公敵,說出去讓大家一起圍攻,那才是最好的辦法。」
「休想!」蔣宗虎拂袖而去。
宋綰盯著蔣宗虎下樓的身影,掉頭向林禹行抱拳:「林先生,不好意思,我有事要先走!」
大家都走了,林禹行傷感的歎了口氣:「現在想想,真覺得很幸運,幸虧當時自己走火入魔了,不然天天與人鬥來鬥去,很好玩嗎?」
杜野深有同感,鬥來鬥去,的確沒什麼意思。不過,這,才是武林。說是莽撞也好,要面子也好,起碼,他們還有這種血性與傲氣。
方君豪傻傻的笑了笑:「武林公敵,呵呵,肯定很好玩!」
杜野想給他一耳光,然後問他這樣好不好玩。能成武林公敵,必定有過人之處,按蔣宗虎的意思,鄭西樓似乎很老了,但武林人士修煉內功,越老越辣,越老越精純,除非大限已至。
聽起來方君豪似乎覺得鄭西樓好玩,又像是覺得做武林公敵很好玩。他多半沒認真想想,以他現在的身手,莫說做武林公敵,便是做交大公敵多半也是很欠的一件事。
杜野的心情很複雜,覺得這次來美國是來對了,碰到了一些以前沒想到也不知道的事。但是,他的形勢也變糟了,周圍個個都是高手,隨便一根手指頭似乎都能按死自己的那種。
當然,若是真的打將起來,只要有流光術與縛龍索在手,他就有信心可以在任何人手上逃走。除非,對手一擊必殺!可他有天武道形成的敏銳感官,想要伏擊他,那多半等於說是美國總統在白宮裡辦公的時候,被一顆核彈頭轟死。
紐約是一個大城市,唐人街其實也不單是一條街。在繁華的大城市想要追蹤一個使輕功的人不容易,因為那多半會被不知什麼角落裡無聊抬頭數星星的人發現,然後大喊一聲:老婆,我看見元始天尊了。
蔣宗虎沒有無聊的使輕功,應該也不是很想成為元始天尊。所以宋綰可以跟輕巧的追蹤,不過,他也不覺得自己是中央情報局的間諜,追蹤手段談不上高明,就差赤果果了。
沿途追蹤,就在唐人街另一條街的街尾,蔣宗虎直接上了一間酒樓。宋綰走進黑巷子裡,然後提氣躍上樓,傾聽著腳步聲,察覺到蔣宗虎的腳步輕巧得如同狸貓,還有數人腳步亦是極為輕巧,他頗為吃了一驚,隨即恍然大悟。
悄然跟上去,他順著二樓的走廊走過去,然後悄然打開一扇門,鑽進去。再從窗戶鑽出去,翻手一勾,已是無聲無息的抓住了另一扇窗戶的窗台。
房間裡刻意壓低的聲音鑽入耳中,是蔣宗虎的洪亮嗓門:「老九,快說,鄭西樓到底在哪裡?你是怎麼發現他的?」
「我門下弟子去中國旅遊,沒想到,見到一個老頭子健步如飛,用手一劈,碗口那麼粗的樹就倒下。他上前問,那老頭子裝傻,拿出柴刀說是用刀砍的!」這是陽剛氣十足的聲音,宋綰立刻猜到這或許便是九陽道的掌門。
「可我那弟子親眼見到他用手砍……」裡面傳來淡淡風聲,似乎有人比劃了一下動作:「就是這樣砍的,切口光滑。當今武林,能做到的又有幾人?」
一個陰柔的聲音響起:「怕不難,劍氣與刀氣都行。」
「那是,起初我也是那麼想的。」陽剛聲音笑:「不過,我的弟子拍了一張照片,你們看,這是不是他。」
聲音消失,半晌,才有人喘了一口粗氣:「果然是他!」
「他現在到底在哪裡!」蔣宗虎著急萬分,宋綰覺得自己錯怪他了,估計先前他也是講不出答案。
「我們四家一向是共同進退,這次也不例外。」陽剛聲音沉聲道:「我只盼大家這次仍然共同進退。」
「那是自然的!」
「你死老頭廢話,快說!」
陽剛聲音鏗鏘道:「鄭西樓就在……」
宋綰凝神靜靜聆聽,生怕露掉一個字!
卻在這一剎那,聲音的語氣驟然一變,陰惻惻道:「窗外的朋友,聽了那麼久也該現身了!」
呼!一股使人窒息的強大內勁透牆而至!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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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28 23:24:53
第四十五章 【誰是鄭西樓】
渾厚無比的內勁透牆而至!
宋綰全身衣物無風自動,劈里啪啦的發出爆響聲,渾身肌肉似在超級強風下,被刮得面皮與皮膚都扭曲改變了。
「九陽功名不虛傳!」宋綰低喝一聲,第一時間便猜出,這就是九陽真人的九陽功。他的面皮浮現一層淡淡的青光,雙掌看似緩慢卻絲毫不慢的劃出半個弧圓。
所有本襲而至的內力撞到這圓弧,頓時發出一聲輕柔的悶聲,宋綰面色一白,身形晃動,疾振雙臂躍開。
「給我留下來。」不知幾時,一記佈滿陰柔氣息的拳頭已是穿牆而過,拳頭如同鑽頭般,竟生生的將厚厚外牆鑽出一個不大不小的窟窿。
宋綰氣息未穩,又遭次偷襲,更彷彿蒼白得隨時能掉漆。身子如同柳絮般隨風搖擺數下,悶哼一聲,竟將這一招的內力大半都避開了。
凌空中,一道絢爛無比的光華降臨。若是尋常人在,定然以為是上帝顯靈。
但宋綰甚至不需要眼睛觀看,亦知道,那是一把刀,那是一把很利的刀。如果自己閃避不掉,那把刀會毫不猶豫的劈開自己的腦袋和身體。
幾乎是以凌空姿態連接幾招,宋綰便有天大的本領,幾乎亦是難以為繼。就在所有人都道他死定了的時候,他的面容間青光再閃,吞吐之間,他的身體彷彿變做了燈泡一般,眨眼間爆亮,有了一千一萬瓦般的光亮感。
太亮了,亮得很多人都無法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只聽得到空氣中,巷子中傳來厲喝聲,以及,一道徹底撕破空氣的呼嘯聲。那呼嘯聲,極為尖銳,甚至有種刺破耳膜的感覺。
嗖嗖……哧哧!
光華剎那消散,從空中偷襲的那人被擊得飛上空中數丈,噴出大口鮮血,身上更是迸顯數道血箭!
宋綰狠狠的,如同死狗一樣從二樓摔在巷子裡的地上,面色蒼白得猶如塗上了三寸厚的脂粉,卻又不是一種死灰,而是一種艷麗的蒼白。他的眼裡閃耀著興奮,以及凶戾的光芒。
聲息止住,宋綰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
當那人從空中落下,一隻大手凌空探出,將人抓回二樓。半晌,才有那聲音沉沉道:「好漂亮的御氣手段!閣下到底是何方神聖。有如此武功,何必再貪圖鄭西樓的武功。」
宋綰從懷裡拿出紙巾將嘴角的鮮血和面上沾到的血珠拚命的擦,想要擦得乾乾淨淨,可衣服上沾到的,他卻無力擦掉:「我說過,並非為了武功!」
「誰信?」蔣宗虎的聲音中充滿了不屑:「你是宋家的人,你知道了消息,定然知會宋家,休想從我們這裡得到任何的東西。」
「你走吧!」九陽真人沉聲道:「我們留不下你,你卻也無法從我們這裡探知什麼!」
宋綰冷冷一笑,步伐闌珊,緩緩離開了此地,手卻拚命的擦著衣服上的血跡,低頭看了一眼,張口幾欲嘔吐……
「他真是宋家的人?」九陽真人陽剛氣,其本人卻沒有想像中那麼陽剛,反而有些乾瘦矮小。他環顧著三位同伴:「我見過宋家的人,這不是他們的武功!」
一個依然瞧得出風liu氣息的中年擼擼漂亮的鬍鬚,聲音陰柔:「他應該就是宋綰,宋家傳言中那個百年一出的天才。不過,據說他與宋家因為結婚的事,而鬧翻了。內情,我不知道,但那宋家掩飾得很好,似乎是一件醜聞。」
蔣宗虎面色間全然不像先前那麼鎮定,一想起那一招,就不由的從心中浮現恐懼:「那一招,很可怕!他現在才多大的年紀,怎可能那麼厲害。先前我與他一戰,只道已經很了不起。可現在才發現,他隱藏了很多。」
提及這,三個清醒的人都渾身一顫,瞧著那昏迷不醒,身上穿了好幾個窟窿的提刀中年。風liu中年陰柔的嗓音再度響起:「御氣,大家都做得到,這沒什麼了不起。」他的話聽起來就像是中國台灣人覺得內地的幾千枚導彈是玩具一樣,連自己說出來都不信。
蔣宗虎與九陽真人苦笑,御氣不是想像中那麼難,只要內力與技巧達到某個境界,都可做到。可是,先前宋綰那一招,又豈是尋常的御氣手段。這種自欺欺人的話,他們卻都是不信的。他們四人已是紐約最頂尖的人物了,卻敗在宋綰手下,宋綰到底達到了什麼境界,那太難以想像了。
「他宋綰便是再強,成千上萬的刀砍過去,他也要成肉泥!」陰柔中年安慰自己:「這件事,既然開了頭,就必須要做下去。現在,就等宋綰通知宋家。」
「是劍氣!」杜野匍匐在相隔不遠,正好可以觀察到二樓的環境的位置上,語氣斬釘截鐵:「絕對是劍氣!」
方君豪本來一直得意洋洋的覺得自家會劍氣,就像是小國家有了核武器一樣,就有了核震懾。但現在,他才發現,原來自家手裡的核武器,只不過是一噸量級的,與人家動輒幾千萬噸量級的相比,多半只能轟殺地上的螞蟻。
「我日……」方君豪呻吟得如同**,充滿被人蹂躪的痛苦:「宋綰這娃到底還是不是地球人,怎麼那麼強,還要不要我們混了。」
杜野本來覺得自己經過幾年的訓練,笑是隨時隨地都可以做得到。但現在,他突然發現自己笑不出來了,盯著宋綰離去時那擦血跡,又似乎為了骯髒的血跡而感到嘔吐的樣子,他從沒有這一刻深切的體會到,自己就他媽的是一隻可憐的螻蟻。
不過,就算是螻蟻,也是一隻有頭腦有天武道的螻蟻。
宋綰與蒙面人,哪一個更強?杜野得不到答案,但不可否認,二人都是到目前為止,他所見到的最強者。盯著宋綰的動作,杜野低聲道:「我今天才發現,原來他還有那麼強烈的潔癖。」
方君豪覺得這句話就像是zuo愛時突然男女雙方討論起國家大事一樣:「潔癖和武功有關?如果是這樣,從今天起,我每天要洗一百五十次澡。」
蒙面人很強,宋綰很強,宋綰甚至給杜野的感覺像是還沒有徹底的使出全力,這個人如同他一樣,都在極力隱藏著自身的實力。
轉念一想,宋綰強或不強,與他們的干係其實不大。畢竟從目前來看,宋綰像是已經把他們當朋友了。杜野也不覺得宋綰會是打算在自家身上貪圖什麼。
「走吧,趕在宋綰前面回酒店!」杜野拉著方君豪輕飄飄的躍下樓,從巷子裡施施然走出去,攔下車直奔酒店。
黑人司機很熱情的說著什麼,方君豪忍不住把心頭的迷惑道出來:「你娃怎麼知道宋綰和蔣宗虎去了哪裡?」
「你忘了?」杜野笑了笑,雖然離開得比較遲,但正好趕上最精彩的部分:「我們來的時候,經過一家九陽武館。沒有實力,又怎敢在唐人街開武館。」
方君豪不懂,其實他不是不懂,只是覺得無謂浪費自己珍貴的腦細胞。杜野解釋:「本來我是想去武館碰碰運氣,運氣不錯,先感覺到了他們的戰鬥。」
「我的運氣,一直都不算太差!」杜野心情有些愉悅。
方君豪覺得這話很刺耳,怎麼覺得好像是在諷刺自己。要知道他來美國有些日子了,宋綰夜夜笙歌,每晚都抱著美人回房,他卻有美女也不敢上。
他們與宋綰幾乎是前後腳走進了酒店,此刻,杜野察覺到宋綰的面色雖白,卻亦沒有先前那麼白得恐怖。一把拽住他:「去了哪裡,有什麼發現,鄭西樓到底是什麼人?」
「等等再說!」宋綰的表情很古怪,像是恨不得一腳踹開杜野,然後飛奔回房:「我先去洗澡換衣服!」
「大男人,怕什麼!」方君豪不懂杜野的意思,但他覺得杜子這傢伙肯定不是幹什麼好事,所以他立刻上前來拉住宋綰大笑:「去喝酒先!」
平日裡總是叫嚷著喝酒的宋綰這一刻就像是上輩子被酒淹死過,聽到酒就恨不得彈到月球去,滿臉哀求:「大哥們,留條生路吧,我現在渾身都不自在,先讓我去洗澡,ok?」
兩人很無奈的鬆開手,讓他先回房去。杜野眉心糾結在一起,宋綰的潔癖是真的?
如果杜野見到宋綰現在在洗澡的舉動,就不會懷疑宋綰的潔癖了。
宋綰恨不得拿著鐵刷子狂刷皮膚,恨不得把先前沾過血的皮膚都給撕下來……
據說有心理學家說,潔癖患者,通常是因為對某事的不自信,或者太多的被人否定,所以導致對外來事物特別敏感,造成潔癖的存在。這,又可以衍生為對某事的特別恐懼。
杜野有時候覺得自己肯定也有恐懼的事物,但方君豪,他真想不出這個大腦單純的傢伙會怕什麼。至於宋綰,他真的很難想像,一個武功如此高強的好手,會有恐懼的事。他忍不住懷疑這理論的正確性了。
等到半小時後,宋綰仍舊是一臉不舒服,像是被人捅了ju花一樣,臉也皺成ju花造型:「你們想知道什麼?」
「喝酒喝酒!」方君豪像魔術師一樣手裡冒出一瓶威士忌,嘿嘿沖宋綰笑:「你不喝醉,我們怎麼好問問題!」
宋綰覺得自己應該把酒瓶搶過來,砸在方君豪嘴巴上才是最合理的做法。但他偏偏乖得如同兔子一樣坐下來:「好,喝酒!你們問,但我不一定回答。」
「你有權利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將作為呈堂證供!」方君豪嘿嘿奸笑,扭頭看杜野:「是不是這樣說的?」
杜野喝了一口,一股火線衝進喉嚨,鑽進胸腔:「誰是鄭西樓?」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8 23:25:12
第四十六章 【史上最強的漢奸】
「鄭西樓是……」
宋綰靠在舒服的沙發上,閉著眼睛沉默片刻,突然睜眼盯著杜野與方君豪:「其實鄭西樓,全武林的人都知道,只不過,我出身稍微好一點,知道得更多一點。」
「很久了……」宋綰默默的將酒一口喝光,再倒滿整杯:「上世紀三十年代,九一八事變後……」
九一八事變,日本侵略中國的先期獲得了巨大的成功,北方武林人士雖不乏投奔日軍的。但更多的血性未泯,紛紛展開抗日活動,或者糾結在一起行動,或者單槍匹馬行動。
從幾十年以前,北方武林的勢力都很龐大,北派武林的行動為日軍造成了不小的損失與麻煩。甚至於,最成功的一次,刺殺了當時關東軍陸軍少將日野武雄。
日野武雄身亡,是一個極為關鍵的轉折點。正是這次事件,關東軍震怒,日軍震動。從此,開始全面重視武林人的殺傷力,向武林人下手。
而鄭西樓正是從那時開始漸漸冒頭,在那時的北方武林中,很多人都知道一個大家都不認識的,甚至沒有見過的高手,單槍匹馬的幹掉了無數日本人。這,贏得了其他武林人的尊敬與佩服,畢竟先前不少同樣是單槍匹馬的高手都失手了。
然鄭西樓活得很好,甚至在不少次行動中救出了一些失手的武林人。那時是國難當頭,全然不似當今武林,人人自然是敬重鄭西樓,感恩於心。而且,據說此人武功極強,甚至曾在一個日軍聯隊中殺了數十人,又救出了三名失手的高手,安然逃生。他的舉動與武功,獲得人們真心的佩服與敬重。
「聽起來,不太對啊!」方君豪覺得鄭西樓應該是一個英雄才對,不過,話又說回來,那時的人們,只要反抗的,就都是英雄。
宋綰冷笑,不屑的冷笑:「只可惜,那時的人全都瞎了眼。」
抗日的行動進行得如火如荼,隨著日軍的重視,大量日本高手出現了,設下埋伏。當時不少高手都因此而喪生,但在某些埋伏中,鄭西樓及時現身,救下了一些人,甚至於,有人親眼目睹,在十來名日本高手的包圍中,鄭西樓以霹靂手段擊殺當時號稱關東軍第一高手的龍川秀野,令關東軍士氣大跌。
而不久,作為北方武林領袖的七大家族等聚在一起,商議如何應付日軍的埋伏,如何才可以更加有統籌的實行抗日大計。
就在聚會中,鄭西樓突然現身,以絕對強悍的實力闖過無數外圍高手的崗哨,衝到了會議現場,說出了一個令所有人震動的秘密。
「不對,聽杜子說,不是只有八家六派嗎?」方君豪屢次打斷話題,杜野好想好想打掉他的牙齒。
「現在的確只有八家六派!」宋綰眼中黯然的光芒一閃而過:「但在抗日戰爭前,原本是有三莊六幫九派十二家。」
杜野和方君豪默然不語!
「鄭西樓講的秘密是,與會的狂幫和長白派,齊天派已投靠日本人,正把日本人引過來!」宋綰瞧著二人的面色古怪,冷笑道:「你道鄭西樓是好意,當時已有人懷疑狂幫與齊天,那次會議,本來就存了把漢奸引出來的念頭。」
鄭西樓當場踢破狂幫與齊天與長白引日軍來襲的陰謀,並且出示了從日軍搶到的機密文件。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兩派一幫,長白派掌門束手就擒以示清白,但齊天與狂幫卻是一起鬧起來。
好在那日去的都是高手,很快就將兩派給鎮壓下來。有足夠的證據顯示長白也是漢奸,長白掌門分辨不得,最後臨死前吼了一聲還我清白便去了。
一幫兩派幾乎在一夜之間被擒的擒,被殺的殺。那時的人們,對於漢奸從來都不會手軟的。尤其是武林中人,更加不會留後患。
「長白到底是不是漢奸,是不是叛徒!」方君豪再問,宋綰也很想打爛他的嘴。
宋綰望著杯中酒,一飲而盡,緩緩搖頭:「狂幫和齊天派是,但長白不是。長白派弟子遍佈朝鮮,成為朝鮮抵抗軍中強大的力量,所以相對而言,比起其他門派,長白的威脅更大。」
本來大家都很信賴鄭西樓,經過此事之後,鄭西樓得到的信任更是達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在鄭西樓數次提議的行動,獲得了巨大成功之後。南方武林的各家各派也都派了大量人手過來支援,這時也的確需要開個會。
因為是在自以為安全的小縣城裡,所以這次號召了很多武林人士前來。幾乎整個小縣城裡,都是武林人。如果有武林大會,這亦算是武林大會了。
在小縣城裡,各門各派都聚在一起,商討大計。然而,第二天,一夜之間,小縣城裡死了好些個武林人,形勢立刻有些混亂了。
到了第三天,突然間傳來日軍精銳部隊正向這個方向迅速突進的消息,大家大驚之餘,打算暫且離開小縣城。就在這時,數量龐大的日本高手出現在小縣城外,縣城中,不少早已潛伏的日本高手也突然出手。
正在這群日本高手,死死的拖住了時間。當晚,日軍最精銳的部隊連續突破,達到了小縣城,將小縣城包圍。
第一時間,大家都選擇突圍,但是,人又怎能與現代重武器比較。況且,對方還有大量的精銳高手攔截,幾乎沒有幾個人能成功逃走。
第四天,日軍轟炸機轟炸了縣城,死傷無數。
此刻幾乎所有人都意識到,日軍是有備而來,想要逃走,只怕很難很難。鄭西樓提議將自家的武功秘籍找個地方埋起來,以免得失傳,也可以留下,給後人修煉後抵抗日軍。
大家都覺得這提議非常之妙。帶了秘籍的找地方藏起來,沒秘籍的,也想辦法抄錄下來,然後藏起來。不得不說,他們這舉動做得很好,在那時,很多人都放棄了門派之別,並不介意說是外人得到自家的秘籍。就連當時的宋家等各家各派,都留下了不少秘籍。
要知道,前來北方抵抗日軍侵略的,雖不說個個都是高手。但始終是高手佔了大部分,尤其是日本高手開始反擊之後,來的高手更多,活下來的大多也都是高手。而這些高手,大都是一些各家各派裡地位高,實力強的一批人,他們會的自然更好。
小小的縣城,在飛機的連番轟炸,以及炮火的轟擊中,足足挺了兩天。兩天之後,所有人一起突圍。
但是,日軍的增援部隊已經來了。在截殺下,活下來,並且成功突圍的,少之又少,尤其是各家各派的首領更是日軍首要截殺目標。
而在突圍前與各家各派地位最高,武功最好的人在一起的鄭西樓,突然出手,擊斃幾名高手。
所有人又驚又怒,但突圍行動正是要展開的時候,也沒多少人圍殺他。但大家以為僅僅是那各家各派的高手,就足以令鄭西樓吃不了兜著走了。
但是,大家錯了,錯得很離譜。鄭西樓固然是漢奸,但他同樣是一個武功極為強大的漢奸。當初,他擊斃龍川秀野,並非只是做樣子的。
沒有人知道鄭西樓的武功為什麼那麼高,但鄭西樓卻可以與數十名頂尖高手周旋,再逃走。在突圍的過程中,正是鄭西樓各各擊破,幾乎將各家各門的重要人物,全都留下來。
那一戰逃走的人雖不算太少,但幾乎都是不起眼的小角色,重要人物和高手幾乎都被留下。北方武林損失慘痛,南方武林一樣折損了大量的人手。
從那一天起,鄭西樓成為武林公敵,不只是因為幾乎當時所有各家各派的高手都死在他手上,還因為他出賣了整個中國武林。
但是,同樣的,那一天,鄭西樓隱隱有了天下第一高手的名頭。能在數十名頂尖高手手裡逃生,並且在隨後的突圍中,將其一一各個格殺,這已經有了天下第一高手的意味。
只是所有中國武林人士,都不會承認鄭西樓是天下第一高手。尤其是在鄭西樓公然在武當,將武當第一高手劍氣衝霄殺死之後,更是無人承認。儘管,當時劍氣衝霄已然隱隱有天下第一高手的說法。
「他是漢奸,是我們武林人士有史以來最大的漢奸之一!」宋綰冷漠的底下卻藏著最深的仇恨,那不止是他的仇恨,而是一個家族多年來背負的仇恨:「但是,他又是有史以來武功最好的漢奸,是的,沒有之一。」
最可笑的是,天下第一高手,竟然是漢奸,而且還是大漢奸。
方君豪血氣沖頭,有種想做點什麼的衝動,卻偏偏又做不了什麼:「那些秘籍呢?」
「不見了,全部都不見了!」宋綰苦澀。
事後,有逃走的人宣佈了秘籍的消息,人們去尋的時候,才發現縣城幾乎被挖地三尺,秘籍,已經一本都不剩了。
杜野恍然大悟,原來蔣宗虎他們所為的不止是鄭西樓的武功,還是為了那些秘籍。不過,想想亦然,若是那些秘籍在手,又加上鄭西樓的武功,那只要不笨,花個十年,大概就有機會成為頂尖高手了。
「後來……」宋綰回憶著過去,他恍然間彷彿回到了那個很小很小的年紀。那時,與他一般大小的宋家孩子,全都被送到祠堂,對著祖宗牌位下跪。宋家家主,以最嚴厲的語氣,最凶狠的態度命令他們必須要將這一段深仇大恨牢牢記住,不論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發生了任何事,都不許忘了。
宋家是這樣做,其他的家族或門派,又豈會忘了。
「後來,有參與那次聚會的人,在北平發現了鄭西樓的蹤跡,殺了幾個人之後就逃離了。直到……」宋綰回憶著:「直到四八年,才有人在解放軍中發現他的蹤跡。可是,只要他想逃,有幾人能攔得住!」
「在十年浩劫期間,又有人發現了他。但他又逃走了,幸虧把他的樣子拍了下來。從那以後,就再沒有他的蹤跡,很多人只道他已經死了,沒想到……」宋綰漠然笑,笑得極為寒冷:「沒想到他還活著,還活著等待別人把他五馬分屍!」
杜野與方君豪聽得心潮澎湃,血脈賁張,如果鄭西樓在面前,兩人怕是毫不猶豫的搶上前就戰一通。
杜野很想不到,原來鄭西樓這個武林公敵,竟然是這樣來的,而且還是天下第一高手的漢奸。這,是對中原武林的最大諷刺和嘲笑。
近百年前的恩怨,近百年前的英雄。可能有人覺得他們不是英雄,只是一群不講法律到處胡亂動手殺人的罪犯,其實只要他們當時投入了抗日中,就是英雄。
如果有什麼方法可以祭奠英雄,或許,就真的只有日本人與鄭西樓的腦袋。
杜野幽幽一歎,連他都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歎。
半晌,待到激蕩的情緒平息下來,他才察覺,鄭西樓從三十年代到現在,豈不是最少百歲了?百歲的老人,杜野就只見到過一位……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8 23:25:33
第四十七章 【再見青衣】
「杜子,要是我們得到那些秘籍,就爽歪了!」
方君豪盤腿而坐,滿腦子都是今晚聽到的故事,想著那些秘籍,覺得自己不但橫掃天下,而且還橫掃宇宙。儘管他直覺告訴他,就算得了秘籍,多半也只能橫掃廁所。
「就算得不到秘籍,抓到鄭西樓,那咱們豈不是能成為武林中最受歡迎的人!」方君豪覺得如果他是警察,抓到國家頭號通緝犯,多半是要升到無可再升的職位,發放無數的獎金:「再不然,肯定也能有些好處。」
「杜子,我日!」方君豪掃眼見杜野閉著眼睛盤腿而坐,死活不肯開口,氣急敗壞:「你娃裝吧,我看你裝得了多久。」
杜野其實沒有聽到方君豪的話,要是聽到,他肯定會把方君豪送去看神經科醫生。現在,他正沉溺在思緒之中,領悟著少年青衣的戰鬥技巧。
技巧與力量,就像是小說裡華山的氣宗與劍宗之分。現代武林人如果還有人非要搞出這種分歧,估計早就被億萬人鄙視了。畢竟民智早開,大家都明白,劍氣兩者都是極重要的。
與宋綰這類高手混在一起多了,大開眼界的同時,杜野深感威脅,就像是一個拎著億萬美金走在個個抱著槍的土匪中間的倒霉蛋。土匪都不知道箱子裡有億萬美金,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哪一個傢伙突然走火對自己揍一槍。
技巧是劍,力量是氣。在氣這方面,杜野遠遠不及方君豪的天賦,所以他將更多的精力放在了琢磨技巧上。這些日子以來,因為宋綰在一旁,他沒敢出手練習控制天武內力。
但也因此,他更投入的回憶著青衣那次戰鬥的技巧,漸漸有了一些新的發現。
仔細回想那一招萬花齊放,現在想來,不太像是從自身身體裡逼出去的劍氣——使肉掌的武林人都稱為御氣。
杜野覺得那很不現實,就像是一枚洲際彈道可以是多彈頭,但不可能多到能掛一萬個彈頭的地步。所以他仔細研究回憶,漸漸發現,那一招似乎不是從身體裡逼出去的天武內力,更像是牽動天地能量造成的。
若是非要描述得更形象一些,不妨可以理解為,那一招當中,身體裡的天武內力作為導火線使出,導火線出了身體就點燃,然後引爆。被引爆的,就是天地能量,也就是天武心法吸收和轉化的能量。
問題就在於,天地能量到底是如何被引發牽動的?
靜下心來凝神思索,杜野暫時沒有得到答案。好在他的耐性很好,可以花三年來練一個笑容的人,多半不介意再用三年的時間來研究一下別的。
天武道有很多秘密,其中一個已被兩人摸清楚的秘密就是,天武內力很難在身體裡長久的留下。正常的內力,練出來就是自己的,除非走火入魔或者退步,否則就多半不會失去。杜野覺得這世界上應該沒有北冥和吸星,所以這些非正常可能可以排除掉。
自家練的內功把自家的身體當做家,不論去了多遠,都會回來。而天武心法卻截然不同,修煉者的身體飯店,請它來一次,就來那麼一次,吃飽了飯休息一下就會離開。杜野到現在還不是太習慣,總覺得天武內力其實就是一個全不講情面的過客。
不過,天武內力停留的時間非一定。修煉得越深,停留的時間就越長,譬如方君豪的天武內力停留時間就長過杜野的。
亦因為如此,所以需要常常吸收天武能量,補充為內力。好在前些日子,杜野察覺到,並非說一下子就消失,而是隨著時間慢慢失去。先到的消失,不會帶著後吸收的離開。這,可以確保延續性。
坦率的說,杜野覺得這是一個天大的缺點。很大的缺點,不知當初青衣指現在的內功與天武心法結合,會不會造成天武內力可以積蓄不失去,這答案沒人知道了。
天武道威力很強大,但是缺憾亦很明顯,畢竟不是自己的,到底感覺有些怪異。現在細細一想,杜野突然想起,好像少年青衣的戰鬥時,不全然是在使積蓄的內力,而是……
細心的回憶著當時的感覺,那是一種渾身皮膚涼涼的,又很舒服的感覺。杜野心中一動,難道……
難道天武心法不需要一定在盤膝修煉的時候才可以吸收轉化?現在想來,當時少年青衣似乎真的有在吸收能量,一邊戰鬥一邊吸,不過,那感覺與盤膝修煉洗收的感覺有一定的不同。
他睜開眼睛,站起身來舒活一下筋骨,瞥了一眼盤腿陷入修煉狀態的方君豪。在心中模擬出方君豪與自己對打的場面,然後飛快的移動身形,一招一式使出!
要是宋綰在,必定覺得杜野不該混武林的,這拳腳功夫,實在是渣到極點。
杜野不在乎自己的拳腳有多渣,反正是祖師爺留下來的,作賊的能有什麼好東西。他分心二用,一邊模擬戰鬥,一邊運作心法,開始嘗試吸收……
試了半天,總感到十分彆扭,就像是自己變做了三個人一樣。更要命的是,心法紋絲不動,像是絲毫未感應到他的想法。
他苦惱的收下拳腳,一掌輕輕拍在桌子上……
啪……桌子被震碎!皮膚有種涼涼的感覺。
就是這感覺!杜野狂喜,表面上卻依然沒瞧出半分的喜悅,更像是欠了人家幾百萬而愁眉苦臉的樣子。
是了,就是這種感覺!杜野分明察覺到,先前那一掌揮下的時候,手上皮膚有種特殊的涼意。像是少年青衣吸能量的感覺,但更像是盤腿修煉感到能量的感覺。
可到底是什麼原因?坐下來苦苦思索了良久,他試了幾次,都沒什麼效果,心想著感覺感覺,我又不是要談戀愛講什麼感覺。突然間,他跳起來,凝神縱容自己的感官徹底放肆,漸漸的,雖閉著眼睛,卻有種世界變得更清晰的感覺,能量密佈空氣中每一寸的感覺。
睜開眼睛,他拚命的記下這種感覺,拚命的記下那種能量密佈的感覺,盡情的釋放著敏銳感官。一拳一腳揮出,天武內力醞釀在手中腳上,天地能量的感覺起初先是幾乎消失不見。
但是,杜野卻是拚命的號令身體回憶那種感覺,那種印記。很舒服,不得不說,在天地能量的浸淫中,那種感覺是非常的舒服,比洗澡還要舒服了很多。有種從很髒的溝渠水裡跳到純淨的溫泉的感覺。
漸漸的,感覺回來了,他在揮拳舞腳中感受到天地能量,雖然很淡很淡。感覺到天地能量,心法的運轉立刻便開始了,自動的開始吸收能量。
不過……杜野苦笑,這種吸收速度太慢了,與少年青衣相比,簡直就像蝸牛與法拉利的差距。想想自家與少年青衣的差距,他立刻釋然。如果要求蝸牛跑出法拉利的速度,那得去外星球比,沒準外星蝸牛有飛船的速度呢。
這一下,杜野盤膝坐下,凝神思索著整個過程,總結出幾點。
第一,在戰鬥中吸收能量,是毫無疑問的。沒理由戰鬥時可以吸收,而平時就不能吸收了。說不定像少年青衣那樣的高手,每時每刻都處在天地能量當中,而不是普通的空氣。
同樣的,基於這個道理。杜野驚詫的發現,原先自以為的缺陷突然之間好像被彌補上了。如果可以每時每刻都吸收,那麼便是同樣會消散,問題亦不大。他可不認為現在的內功就沒有用完的時候了,那就不叫內功,叫核動力。
基於第一點,第二點也成立了。天武內力不存在積蓄的問題,所以是遍佈身體經脈每一處。如果,僅僅只是如果,如果現在的內力能與天武道完美結合,必定能使一個人擁有雙重的戰鬥力和持久戰力,甚至更高更強。
第三,天武道毫無疑問是指對能量的借用及運用,這,就是青衣指的古代武功的特殊之處。所以,歸根結底,都是在於技巧,只要想得到,就可以做得到。他覺得應該是這樣。
然而,想得越多,杜野就越是覺得天武道的秘密越多。他覺得自己多半就是那個知道得越多,就越覺得無知的倒霉蛋,越無知就越想探知,越想探知就越努力。
不過,先前的突破讓他也總結出另外幾點。首先,毫無疑問要吸收能量就必須得感受到能量的存在,否則心法沒辦法運轉起來。第二,即使在任何情況下感受到能量,也未必能吸收,那需要自己的身體記住那種感覺,形成一種本能般的感應,促使心法自動運轉。
將這些都理清楚,杜野才收功睜開眼,就在這一刻!
不知從哪裡傳來的呼嚕聲變大聲了,風嗚嗚在窗外呼嘯的聲音,還有方君豪緩慢的呼吸……
各種聲音,各種氣息都撲面而至,杜野措手不及,腦子衝進無數訊息,混亂得像是被潮水沖擊過留下來的房子。
定定神,才平靜下來,驚喜的察覺到,自己的感官似乎實現了一次突破。
嗡的一聲,眼前一黑,杜野有種靈魂出竅的感覺,像是一種強行被人把骨頭從肌肉裡扒出來的劇痛!
「你來了!」雲淡風清的聲音響起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8 23:25:58
第四十八章 【體修之境】
「你來了!」
杜野像是靈魂被強行拉扯著達到某個位置,然後停了下來。青衣正凝視著他,淡淡的笑容依舊魅力十足:「通常達到第二境不難,但有指點,僅需半年便可達。若有天賦者,快則數周,慢則三月,你耗時幾何?」
盤算一下,杜野暗爽,之前方君豪的天賦,可讓他鬱悶慘了。雖不至於嫉妒,但多少也覺得很鬱悶,畢竟是他教的啊。可現在青衣親口承認他是天才,這感覺自然爽翻了。
只爽了一會,他就覺得青衣怕是搞錯了,自家如果是天才,那方君豪大概就是星才了——一個星球只有一個的天才。儘管他多半覺得方君豪不太樂意做所謂的星才,不過,管他去死呢。
青衣其實不是盯著杜野,只是盯著某個方位罷了。杜野移動到青衣視線中,不然他有種跟假人講話的感覺。儘管他知道眼前的青衣不是真的,但人總是喜歡蒙騙自己。
像是瞭解了杜野的想法,青衣突然輕笑:「你莫道自身吸收天地元氣太少,天地之元人人會吸,有何驚奇。我卻從未聽聞吸得量多者成為頂尖高手的,我自幼亦是從小便吸收元氣極少,進而專注技巧之道,才在日後有所成。」
如同轟雷一般,轟在杜野的腦袋中。吸收的天地能量多,轉化的內力多,並不意味著就真的很厲害?這完全顛覆了杜野先前的想法。畢竟,在他的認識裡,內力是越渾厚越好。
杜野愣住,隨即感到一陣喜悅,立刻覺得自己有些過頭了。這話就意味著方君豪恐怕未必能如想像中那麼厲害,自己的朋友苦練之下未必將來有所成,自己有什麼好得意的。
想一想,杜野覺得自己有些小心眼。說來說去,方君豪吸收能量的速度,到底還是令他受刺激了。
細細思量,他便理解青衣的意思了。戲法人人都會變,都一樣是假的,可人家有的卻假得很真,這就是技巧的差距。而修煉天武道,其實無論什麼人修煉,幾乎都算是同一個起點,你會吸,我也會吸,有什麼好拽的。大家都會吸,難道說只要比比誰吸得多,誰就是天下第一高手了?如果真是這樣,那杜野覺得方君豪肯定會為了做天下第一高手而狂練肺活量。
「所謂第二境,指的便是從初修進入體修。當可任意感應天地元氣,那便已至體修之徑。」
「那體修之後是什麼?」杜野禁不住提出問題,不知為什麼,在青衣面前,他總是顯得比較容易失態一些。兩人都算是表面上雲淡風清的人,只不過,青衣看起來是真的,杜野卻是故意偽裝的,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罷。
「體修之上,便是第三境的精修!」青衣似乎事前就察覺到杜野的問題,給出了答案:「精修,即是精煉元氣。便與你們將內力修得愈發精純。」
杜野有心想要問到底精純之後什麼好處,其實這答案他多半覺得跟內力不會差距太大。又知青衣如果要說,多半會說,不說,他就是打破青衣的腦袋也沒用,反正是個假人,誰在乎。
「精修之上……」青衣淡淡一笑,似料到杜野眼冒精光的樣子:「待你下次到來,我再說與你知。你且與我記住,莫要急於激進嘗試精修,否則有走火入魔之危。」
杜野打個冷戰,心想青衣太狡詐了,居然用走火入魔來威脅自己。就算知道是威脅,杜野覺得自己也沒必要冒著風險去強試精修,除非自己覺得走火入魔是一件很有樂趣的事。
再說了一些,青衣揮揮手,不帶走一絲無聊:「我的技巧盡在戰鬥中,你莫要遺漏……」
杜野眨眼間,身處於航行大船中。耳邊傳來青衣的話:「斯時,吾年方弱冠,與結義兄弟共游天下,途遇盜匪。」
燃燒的船,慘叫的人。杜野打了個冷戰,望著周圍的血腥場面,望著一個年輕河盜猙獰的笑著,一刀砍翻一個孕婦,血,流得到處都是。
「我日,這還是不是人!」或許因為平時壓抑著,隱藏著,在這個不為人知的空間,才是他稍微抒發而不擔心被人發現的絕妙好所在。
河盜如螞蟻一般從巨大的船上飛身過來,細細望去,這整條河竟都被堵住了,四處都是那凶殘的河盜。
「交出財物,我饒你們不死!哈哈。」巨艦之首一人身高近兩米,猙獰的笑著,杵著一把金刀,威風凜然,霸氣十足。
「畜生不如!」怒喝聲響起,商船中砰的一聲巨響,白衣人從客房中撞破頂部,直接躍上空中。緊接著,另外兩條人影竄起來,年紀比少年青衣要大了近十歲,卻是穩重了許多,大聲喝道:「河盜王,你枉為武林中人,竟濫殺無辜百姓。你且放了他們,我等一戰。」
河盜王狂笑不止,笑聲竟彷彿在天空中劈下來的空雷:「我河盜王縱橫江湖,竟有人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來人,傳令下去,一個不留。我本待留些活口揚我威名,你卻來挑釁,這些人卻是因你等而亡。」
「爾敢!」少年青衣怒得滿臉通紅,怒髮衝冠,縱身躍起空中十餘張:「賊子,吃我一劍!」
寶劍離鞘,凌空掃去,一道圓弧虹光激斬而去。這一劍含怒而發,竟是發出了如同戰鬥機一般的轟鳴之聲,空氣似也為此為而攝,戰戰發抖。
「也罷,那便戰吧!」少年青衣的兩位結義兄長相視一笑,滿是豪情的躍起,與青衣並肩躍向巨艦之首。
河盜王面色微變,掌中金刀猛的揚起,縱身躍去,一斬而下,那威勢幾乎令空氣凝滯!
刷……
那弧形虹光在一斬之下一分為二,弧光稍變方向,一路削斬而去,碰著便立刻被削成兩段。巨艦兩旁的兩艘盜船,竟被這兩道弧光削為上下片,無數鮮血灑落。那船的上半截更在震蕩之下,被震上空中數米之高,然後再摔下去,激起萬丈水花。
但是……河盜王那一刀卻絕非如此簡單,呼的一下,空氣彷彿被抽乾了一般。少年青衣的兄長面色大變:「破浪斬!三弟快躲!」
話音未落,這年紀最大的兄長幾乎不假思索的躍在青衣之前,隨著一刀之勢,空氣一抽一放。這兄長胸前胸後骨骼盡碎,伴無數碎骨碎肉伴著激射而出的鮮血沖在青衣面上,將俊俏白皙的青衣染得如同血人一般。
「大哥!」另一兄長悲鳴一聲,上前搶住大哥,手上狂點不已,竟短時間內為大哥保住了一口氣。
青衣呆住,自行走江湖以來,他都是單槍匹馬,縱然不敵對手,亦可逃走。可現在,他卻不再是一個人了。他的武功很高,高得可以得罪很多人,但是其他兄長的武功卻遠不及他。
一種悲憤從心底燃燒而起,直衝他的大腦。這一次,甚至遠遠勝過上次為劍霸所傷,厲嘯一聲,空氣震蕩開,甚至隱現波紋,將無數人震倒在地。只見他身體無數道劍氣沖雲霄,雙目盡赤:「你們全都要死!」
河盜王狂嘯:「小小年紀,竟敢放此狂言,殺,殺,殺!」眾手下齊聲狂喝,聲震蒼野,竟放下了所有對手,全部衝著青衣縱身殺將過去。
少年青衣不言不語,咬緊牙關,雙臂一振,身形如鯤鵬般躍在空中,手中寶劍挽出劍花。在這眨眼間,數以億萬計的劍氣透體而出,空氣中撕裂出令人暈眩的巨大呼嘯聲,無數盜匪在躍起,在衝擊的剎那為無敵劍氣所掠過,竟有的人被密密麻麻的劍氣撕成粉碎,甚至連血肉都不剩。
漫天劍氣,又該如何抵擋……頃刻之間,除了巨艦等少數幾艘船因有人護住而無事以外,其他幾乎方圓五十米之內,都被劍氣夷為平地。原來的船,不見了,成了無數碎片飄在河中,岸邊的草沒了,剩下一層被削掉的泥土。
這是少年青衣的絕招,一旦使出,他身形墜落下來,狠狠的摔在船上,幾乎無力再戰。見傷河盜王不得,只待再起身一戰,卻被二哥一把打昏……
……
杜野眼前一黑,身形不由自主的退開一步。晃了晃腦袋,才徹底的從那驚天動地的一戰中醒過來,張口結舌,竟像是舌頭打結了一般,不知該說些什麼。
太可怕了!欣賞了這一戰,杜野腦袋裡空空的,只剩下這個念頭。少年青衣再強,亦只是一個人罷了,怎可能做得到。他不驚訝河盜王的強大,而是震撼於少年青衣那把五十米內夷為平地的一招,那簡直就是非人類所為。
「莫要掛念那一招,那是因為天生劍體!從我誕生,經脈就有無數劍氣縱橫。你這時代已是不可能,除非你與方君豪將這心法一代一代傳將下去,無數代以後或許會有。」青衣淡淡的,眉目間閃過一線懊惱,轉眼消失不見。似知道杜野想問什麼,預先道:「使那一招,極傷元氣,我修養了半年才恢復。」
杜野全身心都沉溺在先前那一戰當中,沒仔細聽到這幾句話。待到青衣重複了一遍,他才聽明白:「後來又如何?」
「你想知道後來的事罷?」青衣悵然不已:「三年後,吾武功大成,與結義兄弟尋上河盜王,親手斬下他的首級,斬盡賊兵。只恨,殺得再多,亦是挽回不了大哥的武功。」
杜野心中一寒,這青衣果然下手狠辣。那河盜王的手下起碼不下數千,竟然被青衣盡數屠殺,這還叫人嗎?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河盜王的確太狠毒了,該殺。就是那些手下,總覺得殺光,不免有些殘忍。
「你且去,自行領悟!莫要空耗我一番苦心。」
青衣沒有給杜野抒發感觸的時間,揮手見,杜野眼前一亮,身體感官立刻浮現,不知為何,身體有些酸痛。
耳邊傳來一個古怪的聲音:「咦,你娃能裝能忍啊,都一個晚上了。我日,我拿刀扎,就不信你再忍得下去……」
「啊……」慘叫響徹酒店,驚動無數夢中人:「我日,你娃耍陰招……」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8 23:26:18
第四十九章 【勇闖七殺】
「杜子,我終於發現你娃的大秘密了!」
方君豪語氣誇張得像是發現杜野原來不是地球人,身體比地球人少一個器官,他盯著坐在背朝牆壁的杜野:「你娃好像每一次出來吃飯,都選靠邊的位置,什麼意思?」
杜野愣了愣,心想自己做了幾十年地球人,幸虧沒有被一句話給否定。瞥了一眼宋綰,宋綰雖在一旁勾搭女人,耳朵卻是豎起的,他笑笑:「純粹個人習慣!」
方君豪哦了一下,便沒有再說。反而是林硯頗為好奇:「我看過一部港產片,好像是劉德華主演的。裡面劉德華也都是坐靠邊的位置,他的理由是這樣不容易被人偷襲。」
杜野目光一滯,呵呵笑得憨厚,雖然他覺得這樣的笑看起來不見得迷惑得到別人:「有機會我也應該看看,他為我找了個好理由。」
宋綰背對著杜野,若有所思……
在走出餐廳的時候,宋綰凝視著杜野與方君豪。兩人走路並非如同好朋友一樣並肩而行,而是杜野稍稍落後一些,而方君豪也似乎習慣的靠前一些,兩人間始終保持著一定左右的距離。
他悄然靠上前去,來到杜野身邊低聲說:「哇,你想不想知道一些秘聞?」
杜野嚇了一跳,偏著腦袋看了他一眼,肩頭微微一縮,身子似不自覺的偏開一些:「什麼秘聞?」
方君豪聞言興奮:「我喜歡秘密,說,快說!」他現在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狗仔隊的專業人士。
宋綰笑嘻嘻,似很不在意的與杜野並肩而行:「邊走邊說!」靠上去,與杜野的距離僅有不到一尺。
杜野不動聲色的頓足,身形已然落後了一些。宋綰暗中好笑,卻亦深感凜然,證實了心中猜想,笑嘻嘻的上前與方君豪勾搭去了。
他驟然回頭,林硯正輕手輕腳的走到他身後一米處。杜野面色有些怪:「你做什麼?」
林硯吐舌一笑,快步走到杜野身旁。杜野稍稍拉開一點距離,林硯才上下打量他,認真得像是最專業最權威的心理學家和行為學者:「我故意試試,想不到你對身邊的人和事真的很敏感,說不定,你真的是害怕和恐懼哦。」見杜野面色怪異,她覺得不太好意思:「我見宋綰試你,我才試的!」
「宋綰?」杜野眼簾低垂,眼中一道精光閃過,抬頭微笑,像是那最無害的春風:「試我做什麼!我是練武之人,當然對外物很敏感。」
「好了,跟你開玩笑的呢!」林硯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有點委屈,又有點想不明白:「原來這樣,可我不知道啊,你不會怪我!」
「不敢不敢,你是boss!」杜野哈哈大笑,見林硯氣惱,連忙改口:「不是不敢,是不會。」
林硯轉怒為喜,樂滋滋:「這樣才對嘛!」
夜晚,方君豪驚詫的發現,杜野竟然不見了,難道……難道這小子獨自去偷歡了?
杜野覺得自己不像是偷歡的人,就算偷歡,多半也得有適合的對象,總不能像宋綰那樣黑白黃老少幼通殺。他覺得自己的口味遠遠沒有廣泛到那種境界。
在城外黑漆漆的環境中,杜野熟悉了一下突破後的功力,熟悉了一下如今的實力。他開始整理身上的物品,縛龍索自然不必提,還有便是那細小的銀針。
沉吟片刻,細細思索著七殺武館的環境,不禁有些頭疼。七殺武館的環境相對顯得有些封閉,似乎最主要的入口便是大門。後門倒是有的,根據那日觀察印象,當是全鋼製造的,不太可能打破。
武館前一個練武場有其他的通風口,比如窗戶什麼的。但後面,卻是沒有窗戶,像是一個徹底封閉的空間。當然,那多半也是為了便於練功而不被外人察覺。
只不過,這樣的設置不免有些令他為難。若是真從前面打進去,那倒不難。難的是,杜野怕自己豎著進去,橫著出來。怕人家把大門關上,自己就成了狗。
或者,可以嘗試伏擊?杜野想想更覺不妥。若是換做方君豪,一定說伏個屁啊,蔣宗虎的家就在武館裡,伏個蛋。
悠悠一聲輕歎,杜野有些猶豫不決。念及當初青衣對自己的評價,他覺得頗有些道理,確是善謀無斷啊。
青衣多半不會想到,自己當初的一句話,竟然會成為促使杜野不斷做決定的動力和壓力。此刻,杜野毅然站起來,他也不能總是躲躲藏藏的玩偷襲,是時候試試正面的實力了。
杜野覺得自己其實不是一個記仇的人,他覺得自己不但低調,而且還很大度。像是在學校裡,曾有人向他挑釁,甚至有人當面辱罵過他,他一樣面色不改,一樣沒在事後去尋仇。換了旁人,多半真有可能被打回娘胎裡去。
畢竟,不對強者出手,那不算什麼。但,能對弱者不出手,那才是氣度。杜野覺得自己應該是一個宰相,就算撐不了大船,小舢板總可以劃兩劃的。
不過,這次他一樣很奇怪,為什麼老是忍不住想去報仇。不過是一耳光而已,他沒掉肉也沒少別的,如果非要說少了什麼,那就是面子。而面子,通常杜野認為面子就像是打火機,想抽煙的時候沒有打火機會很怒,但不想抽煙的時候,誰在乎過?
他杜野不在乎,方君豪有時候同樣不在乎,宋綰,人家根本就不要了。
「能醫不自醫啊!」杜野歎息,自己能琢磨別人的想法,能看穿別人。卻不表示能看穿自己,要不然,為什麼很多電影和小說都認為自己才是自己的最大敵人。
他微笑著走進了商店,買了小小的一瓶膠水。再去了另一家商店,買了一個劫匪專用的頭套。
尋了個黑漆漆的巷子,好在什麼城市都不缺專門給人打悶棍搶劫的黑巷。杜野一邊把膠水擦在手指上,一邊想,搞不好搶劫真是不賴的職業,打悶棍也是講究技巧的啊。如今這年代,唯有專業才是王道。
等了片刻,待到有人走過巷子,他手裡的縛龍索輕輕拋射而出,將人拽進來。一拳打昏過去,將他的衣服穿上,然後施施然離開此地。
杜野老遠便下了車,從巷子裡七鑽八鑽,很快就鑽到了七殺武館最近的巷子裡。他將頭套拉下,飛快走過去。大門是合金門,他笑了笑。走過去,微微縮著手,指頭輕輕一彈射,一道細小劍氣擊中合金門的齒輪……
武館很是熱鬧,想來大白天無所事事跑來練武的人並不多。杜野走進去,立刻便有人迎上來:「先生……」對方傻傻看著這戴著頭套的杜野,覺得如果這是劫匪,多半是個沒腦子的劫匪,跑到武館來搶劫?
杜野沒有理會,悠然走進場中,直接向著裡面走去。幾人上前來攔住,杜野揮揮手,幾人頓時飛將出去。
在眾目睽睽下,杜野走進去,走廊裡的兩個守衛很快就見到了他,愣了愣,心中大約在想難道在拍電影,不如配合一下:「你是誰,出去!」
杜野嘿嘿一笑,手微微抖動揚起,無數滾圓的彈珠飛射而去。劈里啪啦一陣輕響,杜野化做一道閃電,眨眼間出現在二人身前,銀針刺入穴道中……
他滿意的笑了笑,看起來自己的內力雖淺薄得很,可武功倒不算太差。
施施然走進了練武場,他蒙面的形象頓時驚住不少人。果然不出他所料,白天大家都要工作賺錢,晚上才是修煉的最佳時機。
「劫匪?哈哈哈……」暴笑聲響徹全場,幾乎所有人都止住了動作,盯著蒙面的杜野捧腹大笑。他們大概覺得劫匪跑來劫這裡,大概是生平最倒霉的劫匪了。
杜野微笑,他覺得自己的裝扮的確很像劫匪。不過,他這個劫匪既不劫ip也不劫iq,不劫財物,自然更不可能在這群大男人中間劫色。儘管他覺得自己要是模仿一下那段經典,多半能挖掘自家的喜劇天分,可想想自己似乎沒有做喜劇天王的衝動,也就算了。
「蔣宗虎何在?」杜野的變調聲音冷冷的,像是被塞了一塊冰似的,令全場的人突然笑不出來了。
「是來砸場子的!」七殺弟子嘩然:「快去通知師父!」
「想見師父,想過我這一關!」那黑人躍將出來,盯著杜野一動不動,顯是非常憤怒。
杜野嘴角綻放笑容,這最合他的意了。把仇一併報了,也省得日後麻煩。他向著黑人微微勾手指:「來!」
這黑人行事倒果斷,疾衝上前,雙拳猛的平平揮出,一股氣勁頓時迎面而至。
杜野微微歎息,自家的內功真是一大致命要害,竟然遠遠不及眼前的黑人。不過,青衣有道理,技巧同樣很關鍵。他微笑著,如同一座高山巍然不動,待到這黑人的拳勁逼近,他才冷冷道:「不自量力!」
杜野此刻的動作被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甚至可以說毫無花巧的一個動作,就是這樣很溫柔的拔出一把劍,然後很笨拙的劈下去。
大家都覺得蒙面人死定了,就算不死,多半下輩子也只能在輪椅裡度過。就算不坐輪椅,那劍多半也會成碎片。
但是……
黑人如同撞到了一個很有彈性的網,不由自主的倒飛,胸前血花迸現,飛射得老高,灑落得場中到處都是斑斕的鮮紅色。
「好一招劍氣!我與閣下可有仇恨?」
一道身影急速竄出,將黑人攙扶著,疾點胸膛數個穴道止住鮮血,冷冷盯著杜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8 23:26:42
第五十章 【戰與逃】
「沒有!」
杜野冷冷的用變調聲音道,心想若不以劍氣震懾住其他人,等會一擁而上,自家就是九命貓,多半不會留下一條,還可能欠下幾條。
「無仇無恨,閣下下次毒手,那便是故意的了!」蔣宗虎雙目生威,矮胖的身軀中,竟然爆發出一種令人窒息的氣息。
杜野縱聲豪笑不止,練武場中靜靜的,只有他的笑聲在飄著,似有一種力量使人安靜下來:「我正是故意的,今天你若不將鄭西樓的藏身處道來,我便血洗七殺門!」
蔣宗虎雙拳一緊,胸中燃起熊熊怒火。他連續兩次在宋綰手裡吃鱉,這對於一個武林人而言,已經是極為沒有面子的事了。他蔣宗虎,又什麼時候丟過面子:「藏頭露尾的小賊也敢欺上門來,當我七殺門無人嗎?今天,我就要你來得去不得。」
「接我一招!」蔣宗虎吸氣一振,渾身衣物頓時鼓起,內勁逼出,將那些弟子全都逼到邊緣,含怒而發:「該殺!」
七殺門,以七殺絕技而聞名。第一招,相傳為七殺門祖師爺少年時遇惡霸鬧市殺人而創,得名——該殺!
濃濃殺意瀰漫在練武場不小的空間裡,竟有種徹骨冰寒的感覺。杜野倒抽一口涼氣,難道自己對蔣宗虎的武功預判出錯?
殺意像是繩索,沉甸甸的壓著杜野的心,更有種正氣凜然的氣勢,使得杜野在這剎那間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壞事,竟有種心虛的感覺。饒是他意志離堅強,亦是十成功力只發揮出九成。
嗡……杜野掌中劍泛出波紋,微微顫動著,似要脫手而去。
「破!」杜野低吼一聲,一道弧形劍氣籠罩蔣宗虎。
「滾!」蔣宗虎咆哮一聲,雙拳變掌,一開一合,面上掠過一線紅色,竟生生將那無堅不摧的劍氣撕碎。
啵啵……被撕開的劍氣失去控制,在牆壁上斬出兩道深深的痕跡。
杜野呼吸艱難,震驚不已,這蔣宗虎竟然也隱瞞了實力。他的第一念頭便是,逃!
單只是他之前所見的蔣宗虎,便已是他遠遠不如了,單論正常的武功,便是十個他加起來,也只有被蔣宗虎一拳一個的打成肉泥。現在便是天武道有了突破,頂多也就只能避免不被打成肉泥,可就算碎一兩根骨頭,那也絕不是杜野過來的理由。
但是,此刻他已無逃跑的機會,蔣宗虎這一拳如同猛虎下山,拳未及身,五臟六腑已是開始波動起來。
杜野悶哼一聲,只覺內力幾乎被震散掉,身法如電,流光術已是使出。他的身子化做一道影子,飛速的流竄而開。
「不過如此,把命留下來。」蔣宗虎冷笑,身法絲毫不滯:「星殺!」
七殺招,第四招,相傳七殺門祖師爺夜晚觀星得悟,命名——星殺!
蔣宗虎的身法陡然間變快了幾分,竟幾欲追上杜野,先前那種奇怪的錯覺消失不見。卻隱隱覺得蔣宗虎此刻如同夜晚的星空一般,深邃而又不可觸摸。
杜野冷汗狂流,再好的計劃也終歸有意外,而一個小意外,便有可能導致全盤計劃的失誤。他,現在終於領會了,如果再給他一次類似的機會,他絕不會再誤判對手實力,再貿然行動。
但是,還有下次嗎?
有的!只要有流光術與縛龍索,這世間能留下他的,不會有多少。而這多少,絕對不包括蔣宗虎。
可杜野沒把握不受傷就能逃走,他更不想蔣宗虎通過鄭西樓的線索追查到自己的身上,然後發現自己的傷。所以,他不但要逃走,而且還要毫髮無傷的逃走。儘管在眼下來看,杜野的想法就如同空想。
「賊子,你就只會逃嗎!」蔣宗虎勃然大怒,狂吼一聲,心中也為了這蒙面人的輕功而震驚。衝著弟子們大喊:「關門打狗!」
杜野雙腳猛蹬牆壁,蔣宗虎一拳轟在牆壁上,頓時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窟窿。兩人在空蕩蕩的空中不斷你追我逃,像極了一出漂亮的武俠電影。
關門打狗!
杜野心臟一緊,這正是他先前所憂慮的。此刻,再無半分猶豫,藉著這一縱之勢,猛的強行凌空折身,頓時有種悶得想要吐血的感覺,五臟六腑都在翻騰不已。
便是把肺吐出來,也要繼續!
杜野凌空不顧自身強行折身造成內傷,面色凝重,長劍猛然向蔣宗虎遞出。蔣宗虎不驚反喜:「來得好!」
只見他雙拳猛擊而出,那渾厚的內力幾乎逼得杜野無法運轉自身修煉的內力。但是,他還有蘊藏在每一根經脈中的天武內力!
一切,便如同慢動作一般!
就在蔣宗虎狂喜,還道可以一舉擊殺蒙面人的剎那,就在他的雙拳將要擊中長劍的剎那。
長劍突然叮一聲碎裂,便如同無數花蝴蝶一般漂亮而可愛。但在蔣宗虎的眼裡,這些花蝴蝶是可怕的,因為它們全部都向著自家激射而至!
他正好與長劍僅有咫尺的距離,心念一至,內力激蕩。但花蝴蝶們,卻與他想像的不一樣,在空中,在他的眼前急速的碰撞出火花,有的蝴蝶改變了方向,竟是籠罩了全身上下。
蔣宗虎發出震動大廳的怒吼,似乎整個大廳都在怒吼下搖晃著。蝴蝶們撞擊在他的身體上,頓時撞在了銅牆鐵壁,止住了飛行的勢頭,失去了生命力一般的落向地面。
像是杜野一切都算得極為精準,他強行折身縱向蔣宗虎,恰在此刻與蔣宗虎只剩下不足一米的距離……
蔣宗虎甚至只需要伸伸手一拳頭砸在杜野身上,杜野就得掉半條小命。他完全明白,可是,剛剛阻止了蝴蝶們進攻的內力,卻在急切之間逆轉不過來……
很多時候,一米,就等於萬里,一米,就等於永遠。如果現在做不到,那就永遠不再有機會。
杜野燦爛的笑了,雙掌平平揮擊而出。
蔣宗虎硬著頭皮揮掌迎上,餘力遠遠不足以擊殺杜野,但他以為,自保是綽綽有餘。
他錯了,錯得很厲害!
四掌交擊……
兩道凌厲到極點的內力被生生擠進蔣宗虎的手臂中,啵啵啵……
蔣宗虎面色驟然大變,狂吼一聲:「你使詐!」
此刻再有明悟,已是來之不及。
蔣宗虎眼睜睜的看著雙手傳來的嗶啵嗶啵炸聲,像是一串鞭炮被強行塞進他的手臂中,然後被點燃。再然後,他的手臂爆炸。
爆炸的點遠遠不是杜野想像的那麼大威力,而是一個小點一個小點的炸開,從手掌一直迅速蔓延到肩膀。蔣宗虎的手臂,細小的血肉飛濺,放眼望去,兩條手臂上,竟處處都是鮮紅的失去血肉的小坑印,像怪物的手一樣猙獰可怖。
杜野面色煞白,即便蔣宗虎只是一部分的餘力,亦足以將他得五臟六腑都有種移位的感覺,喉嚨一甜,險些噴出大量的鮮血。
他藉著這股內力,振臂躍飛。空氣中流光閃耀,眨眼間便已出現在大門口,望著一個白人青年使勁猛拉閘門,卻死活都拉不下來。
杜野欣慰的笑了,自己的安排終於有了效果。一頭鑽出去,鑽進了黑暗中,消失不見。
一路狂奔巷子,逃遠了,他才對著垃圾堆張口噴出鮮血,面色蒼白得像是剛下過地獄。他無力的跌坐在地上,哇的一聲又噴出一口血。
先前那一掌,足以使他受到內傷了。他以意志力強行忍住沒有當場噴出來,便是想使蔣宗虎不會立刻察覺到蒙面人的內力其實很低很低,就像他這樣低。
若是被察覺到,杜野覺得儘管傳言美國布魯克林地區的黑人很猛,可若是被察覺到,唐人街的黃種人一樣也會變得很生猛。他既不想自己被黑人搶劫,更不想自己被黃種人幹掉。
調息片刻,稍微回復一點元氣,他立刻站起來,脫下身上搶來的衣物。然後,正欲丟在這巷子裡。想了想,又走過幾條巷子,然後丟下,這才坐車回了酒店。
杜野不想方君豪和宋綰察覺到,所以,他小心翼翼的,如同作賊一般悄然回了房間。方君豪正在盤膝修煉,他先進了洗手間,洗去了身上的血腥氣,在洗手間裡再養息片刻,面上終於有了一絲血色。
收功後,站起來苦笑不已。這一次,自己失誤,大大的失誤了。想不到蔣宗虎竟還有隱藏實力,更想不到自己竟然險些回不來。
便是有初步有些成效的蒼山訣調養,他亦知道,在半個月內,自家最好還是不要與人動手。只是蔣宗虎的小部分餘力,便能將他傷成這般,杜野搖頭望著鏡子裡的自己,他知道自己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啊。
如果不想被皮球一樣打來打去,那他得想辦法修煉得更強,或許,直到某一天沒有人能殺死他。或許所有武林人,都有著類似的想法,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完全可以漠視死亡的存在。
生存是普通社會的第一目的,一樣是武林社會的第一目的。
悠悠然歎息,杜野的後怕情緒漸去,又感到了點點的喜悅。這次是危險了一點,可也算是試出了自家當前的實力,而且,還是在他自身實力還沒有全部顯露出來的前提下。
這次能逃走,能傷蔣宗虎,全是因為對方輕敵,外加上完全不熟悉他的戰鬥方式,對天武道毫不知情。再有下次,杜野覺得自己一定是覺得人生無趣極了,居然還去想什麼下次。他很想像方君豪一樣對自己大罵一次還不夠,再來一次自己就只有做皮球的命。
有時,杜野覺得這世界的秘密很多,因為他自己的秘密也有很多。
有的秘密是父母不知道的,比如練武。有方君豪不知道的,也有劉言周不知道的秘密。
不是縛龍索,也不是力量奇大的左手,而是另一個秘密,劉言周也從來都不知情……
他微笑著走出了洗手間,面色依然有些蒼白,卻充滿自信。
手掌不經意的在洗手台下沿一抹,細細的大理石粉末飄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8 23:27:08
第五十一章 【一秒鐘幾十萬……】
「你的傷很怪。」
紐約某幢大樓裡,林禹行仔細的觀察著蔣宗虎的傷:「很怪,非常怪!」
蔣宗虎泛起恨色,他亦何嘗不知很怪,起碼他沒聽說過類似的武功:「以你對中原武林的瞭解,也沒聽過?」
林禹行緩緩搖頭,面色凝重:「中原武林奇人異士處處皆是,說不定這是一門子特殊的武功,只是以前沒見過罷了。」
蔣宗虎的傷談不上重,遠遠不如杜野的內傷來得致命。但是,他們很難想像,外傷竟亦能傷到如此離奇的地步。林禹行就覺得這傷,像是被圖釘釘過,只是傷要深要慘。
解開包紮的紗布令蔣宗虎滿頭大汗,深黑色的嘴唇都有些發白了。從手掌到肩膀,滿滿都是坑坑洞洞,像是一塊土地,正被建築商打算修建高樓前打的地基一樣。雖然蔣宗虎覺得自己長得像地球,可不表示自己的手是隨意打孔的地基。
坑坑洞洞很深,很多地方甚至深可見骨。林禹行面不改色的欣賞半天,幫他包回去:「我不懂,這是什麼武功。」凝重道:「先是宋綰,後是蒙面人,事情變得有些複雜了。」
「蒙面人很陰險,一直退讓,直到偷襲成功!」蔣宗虎想了想,一個長得像地球的矮胖子仔細想事情,還是很好笑的。尤其是一個嘴唇發白的胖子:「我感覺,最後交手,他受了一定的內傷。」
林禹行凝神思索:「那就表示他的內功與你有一定的差距,但武功……」頓了頓:「錄像,帶來了嗎?」
「在這裡!」蔣宗虎頜首,衝自己懷裡點頭。
林禹行在他的懷中掏出一個u盤,塞進自己的荷包裡:「一起去?」
一道下樓到停車場,很快,一輛汽車就轟鳴著離去。
很多時候,秘密之所以成為秘密,是因為該知道的人不知道,而不是瞞下了所有人。
宋綰依然流連酒吧等地方,尋找著一夜情。而方君豪,仍舊每天眼饞得欲火焚身,又缺了那狗膽,只有閉門自摸的命。
杜野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每天依然在劇組與酒店的兩點一線範圍中。
實際上,紐約的氣氛漸漸的有些緊張起來,方君豪大條的沒有察覺,但杜野已經感覺到了。
宋綰連續兩天沒有帶小妞回酒店,這或許就足夠證明了。杜野心中琢磨,會不會是宋家的人已經到了。
鄭西樓是一個關鍵人物,杜野有時又想不明白,到底是鄭西樓本人吸引了大家,還是因為他手裡的武功秘籍?
不過,這還不如錢來得實在和重要。杜野既不覺得自己是正義使者,也不覺得自己打得過鄭西樓,便是鄭西樓老得走不動路了,曾經的天下第一高手,要想殺他,多半也不會比拔根頭髮難多少。
至於秘籍,只有方君豪才每天滿腦子遐想的做著天下第一高手的美夢。杜野覺得便是有了最好的武功與最好的秘籍,沒有好的頭腦,那多半也只能說是天下最傻的高手,而不是第一高手。
況且,現在天下第一高手可不容易獲得。光是中原武林喊喊,海外武林多半覺得這群人在意淫。現在想來,幾十年前的天龍王在中原武林(泛指中國武林,後文沿用這叫法)雖被認為是第一高手,偏偏句沒有得到海外武林人士的認可。
不過,武林似乎真的有些特殊性。即使到了今天,就是沒腦子的多半也知道排名是不妥當的,容易起爭鬥的。可仍舊是有所謂的高手榜。
現在方君豪就像資深前輩一樣得意洋洋的指點杜野:「你娃傻了吧,連這都不知道,你混什麼江湖,我太同情你了,消息不靈通啊。」
杜野默默的吃著飯,方君豪得意洋洋的沖杜野吹噓什麼什麼高手什麼什麼榜,大概這些都是從宋綰那裡得知的。杜野心想幸虧這小子還沒進榜,不然,那豈不是得到廣播電台沖全世界的人民大喊:我是動感超人,我要解救你們於水深火熱之中。
他估計方君豪未必做不出那樣的事,起碼,不能以正常人的方式來推論。他有時候也忘了,方君豪一樣覺得他就是傳說中火雲邪神在不正常人類中心的同居室友。
吹噓了半天,杜野酒足飯飽的抹抹嘴,伸個懶腰,愜意的呻吟了一下。好像見到小狗瞎叫喚似的,淡淡說:「哦,我忘了告訴你,你說的這些,我好像在一個網站上也看到過。」
方君豪目瞪口呆,怔了一會,惱羞成怒,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八婆,拿著去年的新聞對著隔壁家的吹噓自己的消息靈通。抓住杜野的衣領:「你娃你娃是在耍我是不是,老子跟你拼了!」
「等我先消化了再說!」杜野摸摸肚子,突然覺得這種能吃飽飯能睡足覺的日子,簡直就是神仙日子。
「哦……」方君豪鬆開手,覺得自己好像著了杜野的道。有種周星馳購買失戀沖喜套餐的感覺,又發現自己剛才一直在說,忘了吃飯,惡狠狠道:「你個毛娃娃,在墳頭跳舞,你給我裝鬼,等下收拾你……」
「啊,舒服!啊!」杜野的語氣像中世紀的詠歎詩人在對不認識字的平民說藝術真美啊,有一種很欠的氣質。
方君豪嘴裡塞滿食物,心想等一下你就知道什麼叫做束縛了。
見他吃了一會,杜野抓抓下巴,嘴角浮現笑容。方君豪目瞪口呆,指著他:「你你你……」
杜野認真的點點頭,方君豪上演一出生死時速,狂奔進洗手間裡,大嘔特嘔,嘔得臉青了,胃痙攣了。
半天後,方君豪扶著牆壁,像是一隻被下了瀉藥的小狗,艱難的移動到餐桌前坐下:「我真想叉死你娃,明知道我不吃雞,你還……」
「我沒點啊……」杜野覺得自己無辜得像是一頭被鳥媽媽指責爬上樹偷蛋吃的老虎。
方君豪眼神到處竄。杜野覺得自己後腦勺發涼:「你幹什麼?」
「找炸彈和你同歸於盡!」
「哇,你們太神奇了,連死都要死在一起!」宋綰的聲音像鬼叫一樣飄忽響起。
「回頭再跟你死過!」方君豪惡狠狠的瞪了杜野一眼,心想下次一定要長智慧了。他倒是忘了,無數次被杜野用雞塊耍了之後,他都有類似的誓言。當誓言已成習慣的時候,人們多半會自動的忽略掉。
「哇,你們動不動就要生要死的,我是不是應該跟你們保持距離?」宋綰笑嘻嘻的坐下來:「沒我的飯菜?服務生……」
杜野很想說,恐龍已經絕種了,你還是快回白堊紀傳宗接代吧。但他覺得宋綰既然是恐龍,多半不會跟自己擺事實講道理,而是會一腳把自己踩成紙片。所以,他沉默得像羔羊。
宋綰雖然很喜歡做些沒意義的無聊事,但現在他似乎不是為了無聊而來的:「哇,聽說今晚會有精彩的武俠片上映,你們有沒有興趣,我為你們準備了電影票。」
「我日,老子一秒鐘幾十萬戰鬥力上下,去看武俠片!」方君豪氣憤得要命,他想宋綰肯定是在戲弄自己。
如果是方君豪自己接自己的話,多半會說:「一秒鐘幾十萬精子吧……」
但宋綰其實沒有方君豪那麼經典的方腦殼和思維方式,所以他只是笑嘻嘻的笑望著杜野。杜野沉默著,繼續沉默著……
「今晚的武俠片很精彩,演員陣容異常龐大!真的沒興趣?」宋綰手裡似乎真的有票,抖了抖手指,蠻輕佻的講。
方君豪沒聽出來,那是因為他滿腦子都是超越正常人的思維,所以想不到。杜野明白宋綰的意思,可他的內傷還沒好。沉吟片刻:「好!」
宋綰笑嘻嘻的面色不變,盯著杜野半晌:「哇,你想過未來嗎?」
「我日,慘了!」方君豪覺得很無奈,尤其是碰到這種談完未來談理想的四好青年。
杜野聳聳肩:「就是這樣了。」
宋綰的笑容收斂起來,盯緊了杜野:「就這樣?江湖路,還是普通社會,你想走哪裡。你難道沒想過?」
「誒誒誒,老宋啊,你平時這樣,現在又這樣,你到底要怎樣。」方君豪一大串這樣那樣一出來,宋綰和杜野都有些暈。
杜野知道方君豪是攪一下,給自己思考的時間。他想了想,洒然笑:「我不想要的,甩不掉,我想要的,不一定得到。不如意事十常八九,我很喜歡這句話。」
宋綰默然半晌,翻手間取出一張銀行卡,推到杜野面前:「這裡面的錢,夠你和阿豪奢華的過一輩子了。」頓了頓,又翻手,取出一個小巧的u盤,推到杜野面前:「這裡面,是一套上乘武功,足以使你和阿豪自保。」
方君豪突然靜下來,看著杜野。
杜野盯著桌面上的兩件物品,或者,不如說是兩種人生道路。他輕輕笑了,凝視著宋綰的眼睛:「為什麼?」
宋綰似乎很習慣,也很瞭解這種眼神,一觸及,立刻便移開,左閃右避,極力避免著目光的接觸:「你選擇後,我再告訴你。」
杜野失笑,笑得極是愜意灑脫,靠在椅子上繼續追蹤宋綰的眼神,一字一句慢條斯理的說:「我知道你是宋綰,是宋家的天才。但,你還是錯了。」
宋綰愕然望著杜野,杜野繼續輕笑,緩緩將兩件物品推開:「通常不是人選擇生活,而是生活選擇人。」
方君豪繃緊的神經鬆下來,眼裡浮現一縷笑意,他就知道杜野不會做另一種選擇。
有一種人,看上去似乎什麼都不在乎,但其實,恰恰就是這種人,一旦著緊起來,什麼都會在乎。
方君豪覺得,杜野很像是這種人,但似乎又不是。
「你不會懂!」杜野緩緩搖頭,他想起了青衣當初的囑托,又想起了很多事。或許,老天爺注定要他離不開武林,否則怎會在走火入魔後,離奇的出現了一個青衣。
杜野自己也不懂,他其實只是想活得好好的,做到自己心裡一直都想做的事。此外,或許,再無其他的。可他又總覺得,青衣的話在自己的腦海裡閃啊閃,閃得自己有種奇怪的衝動。
宋綰好似早已料到,歎息著說出一句讀不懂的話:「果然一樣。」頓了頓,他繼續說:「那你高不成低不就,那又如何?」
杜野笑得很開心:「不是每一個人都要成為天下第一高手和天下第一富豪的,所以,這才是生活。」
有些人不是沒有野心,而是他們的野心都放在了另外一個地方,那就是主宰生活,選擇生活,成為生活的主人,而不是奴隸。
「我不是英雄,不會為了很酷或者所謂的可笑的自尊而拒絕。」杜野沉吟著,尋找著最恰當的字眼來描述,靜靜盯著宋綰:「我只是覺得,這樣,才是我。」
「我明白。」宋綰長長的歎了口氣,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歎什麼,為什麼而歎:「我應該明白的。」
他站起來,走出幾步,笑嘻嘻的回首:「哇,今晚記得一起去看戲。」
杜野和方君豪有點神經錯覺,要不然就是宋綰神經錯亂,老是變來變去,很有意思嗎?
方君豪很難得的歎了口氣,半天才咕噥:「你說那卡裡有多少錢,那秘籍練成有多強?裝什麼酷嘛,這下損失慘痛了。」
杜野如果可以變化,一定變成大象踩死這王八蛋,斜眼瞥他:「你為什麼不要?」
「我?我爸說,如果幹不了聰明事,那就跟聰明人做事!」方君豪好像很有經驗的拍拍胸部,一直覺得自己很有智慧的他,突然又承認自己其實蠻苯:「我是笨蛋啊,你是聰明人啊,當然你怎麼選,我怎麼選。」
「哦……」據說神經病從不承認自己是神經病,而以此推論,笨蛋多半不會承認自己是笨蛋。杜野好像並不清楚這理論,含笑望著他:「笨蛋,聰明人叫你付錢呢!」
「我日……」方君豪氣急敗壞:「你娃次次都這樣,剛才那張卡你不收,卻偏偏來蹭我。難道我腦袋就真那麼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8 23:27:36
第五十二章 【那是下流】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只有無緣無故的恨!
杜野不太記得這話是什麼人說的,他只是覺得很多時候,這句話都可以解釋一切。比如他就從未見過老天爺,一樣常恨恨大罵。只是,他又覺得,如果誰會想起這句話,多半是因為這樣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恨是一種傳播力量很大的情緒,杜野覺得自己不像有殺父之仇。雖然他有親哥哥因意外而去世,但那多半與眼下是扯不上關係的。
杜野能夠感覺得到來自宋綰的關心,令杜野百思不得其解,令方君豪悄悄對他說:「你們兩個是不是很有愛?」
「我和你一樣很有愛!」杜野的一句話,讓方君豪半天講不出話,只顧著繃屁股了。
杜野本來可以發誓,也想發誓自己在這之前沒見過宋綰,也沒接觸過。不過,心中隱隱懷疑記憶力的他,覺得自己大概有點老人癡呆的跡象了。為了避免誓言應驗在自家身上,他只好放棄發誓。
宋綰關心自己一定是有理由的。杜野覺得宋綰不是很無聊的人,方君豪在一旁叫囂著辯駁:「胡扯,老宋是我見過最無聊的毛娃娃!」
「閉嘴!」杜野惡狠狠的瞪他一眼,凝神思索。宋綰為什麼?一張卡,或許有很多錢,或許不是想像中那麼多。一本上乘秘籍,或許不能使人成為頂尖高手,但自保或許真的問題不大。
現在想想,當初宋綰及時出現擋開宋歡的劍,算不算是在幫他呢?宋綰是為自己而來?
第一時間,杜野想及天武道。但他立刻搖頭,這個秘密,不可能有別人知道。或許有人偷聽到天武道三字,卻絕對不會知道如何修煉。
總是有很多很多的疑問藏在心裡得不到解答,而杜野覺得自己不應該像鑽頭一樣繼續鑽下去,應該試著先放起來,等到鑽頭升級了,再考慮。
夜了,紐約的夜生活開始了。而,武林人的夜生活,也開始了。
走出酒店,在大堂裡與宋綰會合,杜野低低道:「為什麼?」
宋綰愣了愣,笑嘻嘻:「將來你會知道的。」
方君豪心想將來知道?將來知道還要你做屁啊,我還知道將來我要娶劉紓呢,難道現在就不能泡別的小妞了。
「好!」杜野笑笑:「你呢?」
宋綰抓著看似有些亂的頭髮,大笑:「哇,將來你會知道的!」
杜野點頭,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如果有將來的話……」
宋綰被哽得半天說不出話,心想杜野不說話就算了,一說話怎麼常常把人噎死。
方君豪在一旁幸災樂禍,心想活該,叫你個毛娃娃刺激杜子,沒逼你把話吞進肚子裡就算給面子了。
在的士上,杜野望著窗外的繁華與霓虹燈,悠然道:「罐頭會過期,愛情會過期。但很多人都不知道,秘密其實也會過期。」
宋綰笑嘻嘻,目光掃過杜野的面孔,見杜野沒有盯著他的眼睛,這才似乎放鬆了一些:「現在,還不是時機。等你變強,你就知道了。這個秘密,是不會過期的。」
車開過電影院,方君豪大吼大叫:「我日,過頭了過頭了……」
七殺武館!
杜野皺眉,大門竟然已被拉下了,這一來就難以偷看了。在這幢樓觀察了一下,他和宋綰同時盯緊了二樓。
走進旁邊的巷子,宋綰盯著二人:「行不行?」
「幫他一把!」杜野把方君豪推過去,方君豪在天武內力有所成後,已開始修煉回風秘籍裡的輕功等等。但現在還沒有成效,當然,如果非要方君豪自家上去,多半他能像導彈一樣止住不力量的撞上去。
輕輕拍了拍方君豪,與他交換一個眼神,方君豪丟個眼色,表示明白。杜野很欣慰,有些人其實不傻,只是不太愛動腦筋罷了。就像唸書的時候,老師總是對差生說其實你很聰明,就是把心思放在玩上面。
未見宋綰如何動作,便拖拽著如同人形木偶的方君豪縱上二樓。這二樓沒有明顯可以落腳的位置,但宋綰只是溫柔的在一個寬不過幾厘米的邊緣處站住,然後縱身數下,便已翻過窗戶進去。
有時候杜野覺得流光術就是炮彈,直射的炮彈。幸虧,他還可以自行調整一下落腳的地方。
二樓是住人的地方,很快尋到練武場的位置。三人貼著地面傾聽一下,愕然起身:。他們不是聽到了什麼,而是什麼都沒有聽到。
沒理由……杜野和宋綰皺眉,杜野的手貼在地面上默默運氣,面色陡然大變:「這地板……」
宋綰效仿,同樣面色大變:「這起碼有三十公分厚。」
杜野其實覺得自己不是什麼建築學家,不過,這些年來國內拆房子拆得多了,修房子修得多了,他看到的自然也就多了。國內的房子,尤其是只有五層樓的房子,不可能有那麼厚的地板。
本來杜野覺得會不會是國內與美國的差別,沒準美國人怕死地震,怕死恐怖襲擊,特別把房子修建得更堅固一些,那也說不準。天知道美國人到底是怎麼修建房子的。
但是……當杜野飄身到二樓的天花板上悄悄的摸了摸,感受了一下,立刻知道美國佬果然腦子裡沒比中國人多那麼一點謹慎。二樓的天花板,很薄,很正常。
這,就有些意思了!杜野擦擦汗,掃視著這大房間四下情形。獨自走到走廊的另一端,正要轉彎過走廊,忽然間觸目之處,赫然有一部監視器,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凝視著監視器,杜野鬆了一口氣,這監視器對準的是走廊。如果他剛才貿然走過去,那多半就被察覺了。躲在這轉角處,細細的聆聽著,若非他如今感官再有突破,怕是連那細細的嗡嗡機器運轉聲都察覺不到。
他若無其事的走回去,然後擦擦汗,對二人道:「看來,今天是欣賞不到精彩大戲了,走吧!」
宋綰與他們分開了,如果杜野沒料錯,應當是去尋人問究竟了。
「我日,你們搞東搞西,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我,我我深深的感到被你們戲弄了!」方君豪幽怨萬分,像是一個被老公拋棄後,發現搶走老公的居然是個男人:「你娃這次有點怪,沒可能輕易放棄。」
杜野嘴角微微上翹,把自己察覺到的事說出來:「你覺得為什麼有監視器?」
「當然是為了安全……」方君豪不假思索的迸了一句話出來,自己也愣住了。
「是為了安全……」杜野哈哈大笑,蔣宗虎應該就住二樓,以他的武功需要監視器嗎?若是監視器真的強到這地步,那就不叫監視器,而是叫雷達。
除非……方君豪興奮大喊:「我知道了,這娃一定是在搞什麼人體試驗之類的……我日,你打我做什麼。」
「純粹喜歡!」杜野很無奈,他覺得方君豪估計一定是好萊塢電影看得太多了:「一定有些重要的事物。我們要等,等一個很好的機會。」
「為什麼不讓老宋知道!」方君豪有時覺得杜野太小心了,小心過頭,那就叫做多疑。根據他看網絡小說得到的結論,多疑的下場通常是很慘的。
「你瞭解他?我不瞭解。」杜野淡淡一笑,宋綰的意圖,他不明白,對於看不懂的人,還是敬而遠之。雖然他覺得宋綰對自己沒有惡意,但通常每一個人都在演戲,都會演戲,他是,宋綰又何嘗不是。
「不懂,我看你娃分明就是沒有安全感!」方君豪如果是心理醫生,一定為了自己的結論而沾沾自喜。因為像杜野這種多疑,除非是天生的,那就必定是後天因為缺乏安全感而形成的。
杜野有時候覺得機會就像是時間,你想留的時候,總是留不住。等你不經意的時候,才發現,哦,這他媽的就在自己面前。
據宋綰得到的消息,這一夜宋家出動。蔣宗虎卻是極為硬氣,死活都不肯說,最終雖是沒有打起來,但蔣宗虎亦被逼著說了出來。
第二天,蔣宗虎消失了,與他一道消失的,還有九陽道等三派的掌門。
「失蹤了?」杜野擦擦汗,懷抱雙手迷惑不解。
「哇,不錯,聽說是失蹤了,聽說得到證實了!」宋綰笑嘻嘻的樣子很欠,方君豪覺得如果有油漆,兜頭淋過去,肯定會很爽。
杜野若無其事的掃了宋綰一眼,一邊安排著現場的打鬥,一邊心想或許宋家在美國沒有什麼勢力,所以沒辦法查到四人是否出境。
「哇,聽說他們去了中國,還是中國好啊,也不知是不是去旅遊!」宋綰笑嘻嘻的把一些杜野其實不需要知道的東西說出來。
這已經夠了。杜野笑笑,不論什麼時候,低調一點總不是壞事,起碼總比天天叫嚷著我是天下第一高手,你們快來跟我打架的方君豪要舒服一些。
「我走了,哇,也要回國了。」宋綰哇了一聲還不夠,似乎覺得這還不夠過癮,再哇哇大叫幾聲,讓劇組的人個個都在想這瘋子又來了:「等我電話!」
宋綰走了,現在林硯身邊只剩下杜野與方君豪。雖然杜野早就覺得林硯不需要保鏢,但是,林硯卻似乎覺得他形象好一些,做自己的保鏢,沒準可以炒炒緋聞什麼的,執意的要發薪水給他,杜野當然覺得自己不太好意思拒絕人家。
平時顯得無恥而厚臉皮的宋綰走了,方君豪突然間覺得自己沒了老師一樣,像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怎麼辦怎麼辦,老宋走了,現在我該找誰學習無恥一點風liu一點。」
「那是下流!」杜野糾正了方君豪的說法。
原本蠢蠢欲動的紐約似乎平靜下來了,宋家匆匆而來,匆匆而去,似乎充當了一次過客,杜野連根毛都沒摸著。宋綰一樣匆匆來匆匆去,卻在杜野心裡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很平靜,平靜得方君豪都覺得有些詭異。搞不好什麼時候就突然竄一條蛟龍出海面。
酒店的洗手間裡,杜野點燃一支香煙,放在洗手台,自己坐在馬桶上。盯著香煙的煙霧,他的語氣像是對人說話:「宋綰是誰,有什麼目的?蔣宗虎和林禹行之間,到底有什麼秘密?」
「先理清過程……先是宋歡,再惹來蔣宗虎。蔣宗虎不小心洩露鄭西樓的事,是不是真的不小心?宋綰通知宋家,然後到紐約見蔣宗虎,逼問下落。蔣宗虎給了假消息,第二天消失。而宋綰沒說,但他的態度足以表示宋家人起碼是知道蔣宗虎的去向,那就是有監視和跟蹤。」
「鄭西樓除了是武林公敵,還擁有龐大的秘籍,其中有很多是失傳的。而且,他本身還曾經是天下第一高手。」頓了頓,杜野盯著香煙出神:「這利益能讓任何人發狂。」
「所以……」杜野出神的盯著煙霧,似乎在對著一個不存在的人說話,面上浮現笑意:「為什麼來的只有宋家?為了利益?宋家會不會洩露消息,不太可能。」
「如果,如果其他人也得到了鄭西樓的消息,是不是證實蔣宗虎有陰謀?」杜野笑了笑,對著裊裊而上的煙霧點頭:「你也同意,很好……」
將燃到屁股的煙頭丟進馬桶,杜野渾身似乎輕鬆了很多,洗了個臉,然後施施然離開了酒店。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8 23:55:13
第五十三章 【虎毒不食子】
七殺武館!
杜野默默凝視著這家武館,在紐約這些日子發生了不少事,而這些事幾乎都與七殺門有關。林禹行與蔣宗虎肯定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雖然杜野覺得自己不會齷齪的認為這兩人的關係會到某種令人不齒的地步,但似乎又不能以狗血的理由來解釋。
現在想一想,他只覺得這一連串的事都很巧合。林硯很巧的被威脅,需要保鏢,宋家很巧的與林禹行談買賣。聽林硯說並未把威脅放在眼裡的林禹行,卻很巧的讓宋家知道了威脅。
宋家又很巧的把宋歡送來,似乎想要勾搭林硯。之後的事,那就更加巧合了。
偏偏表面來看,這些巧合又都有很合理的解釋,不像巧合。但如果一個人首先站在了另一個角度來看事情,那就很容易把事情朝自己想的方向去理解。在別人的眼裡,他們沒有懷疑林禹行與蔣宗虎是不是在搞曖mei什麼的,自然不會覺得巧合。
坦率的說,杜野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好人,也不是一個很有追求很有理想的人。他甚至覺得林禹行只要拿一筆錢,就能把自己給收買了。
不過,林禹行也罷,蔣宗虎也罷,都從未正眼瞧過他。或者,從擒項粲開始到現在,所接觸到的武林人士,除項粲外,幾乎沒有人重視過他。即使宋綰,也只是關心,而並未不覺得他有能力去承擔某些事。
若是方君豪,多半不理是天王老子還是老子天王,先打了再說。生生死死,都要拼了才知道。
杜野不會,輕視也罷,別的也罷,他都不介意。作為一個低調的人,杜野覺得自己一定是最近受了刺激,不然怎麼會試圖捲進這些破事。
換做以前,他肯定什麼都不理,安穩賺自己的保鏢薪水和動作指導薪水。但現在,他卻站在了七殺武館外,僅僅因為以前的一個小發現。這,大概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杜野很想嘲笑自己,卻又覺得笑不出來。
做蒙面人裝扮,杜野躍到二樓,來到走廊的轉角處,斜眼望去,監視器仍在。他塗滿膠水的手指間閃過一顆彈珠,射出去,將監視器打得粉碎。
然後,他越過走廊,細細的追蹤著那嗡嗡的機器運行聲。
在走廊的最盡頭,有一扇門,門突然打開,兩個人竄出來。杜野心中凜然,竟然都是會武功的。幸虧他的內傷好得七七八八了,當下也是毫不留手,雙掌一揮,兩道劍氣將兩人擊傷。
他閃電般竄上前用銀針制住穴道,然後小心翼翼的走進去,頓時驚呆了。
這是一個很大的房間,大概有上百平米。裡面最顯眼的,是那一堆又一堆的機器,還有監視畫面。
杜野覺得自己不是愛因斯坦,又不是牛頓,所以他認不出這些機器。但他覺得自己的英語多半還沒有糟到連英文都認不出來,所以他在機器身上尋找,沒有任何可以顯示來歷或機器本身的訊息。
簡單的說,機器本身上面幾乎連一個英文字母都沒有。哦,有的,但那卻是一個類似標號的數字和英文組合。
杜野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了,難道方君豪猜對了,這裡真是什麼實驗室?
裡面的線很複雜,杜野順著監視器畫面的線找了一下,發現其中好幾根線是接著後面這堆機器。這堆機器本身又似乎連接著某些線路,他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水電工一樣,沿著路線尋去。
線是斷的,杜野恍然大悟,想起這幢房子即將要拆了,或許,有些東西已經被搬走了。不過,到底是搬走了什麼?搬去了哪裡?
他耐心的在機器上搜索著,希望能夠找到一點線索,即使只是一點也可以啊。他覺得自己不笨,只要有一點線索,也足以挖出更多的東西。
當他搜了一會,心中一動,來到監視器前,打開監視器的主機,迅速調出裡面的文件,點開欣賞。裡面的文件大都很普通,但是,其中有一個文件,卻是大大的不同……
杜野離開的時候,面色極為濃重,像是中了毒一樣。
回到酒店裡,他拿著方君豪的筆記本,翻覆的欣賞著這一段視頻文件。
畫面中,林禹行與蔣宗虎並肩而行:「宋家的人來了,你做做準備!」
蔣宗虎點頭,與平時的樣子果然不太一樣。不過,與地球儀長得那麼像的人,本來就很不一樣:「現在進行,是不是太急了,還有很多東西都沒準備好!」
林禹行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興奮:「我等不及了。」
這時,兩人走過了鏡頭,畫面黑了下來。杜野的臉色像屏幕一樣黑,這證實了他的揣測。他的臉色變幻不已,似乎在為了什麼事而掙扎。
整件事,變得越來越複雜了。監視室裡的機器有什麼用途?林禹行和蔣宗虎到底在扮演什麼角色。杜野覺得自己在瞎操心,與他有關嗎?可是又真的無關嗎?
真他媽的……杜野苦笑,青衣的結論不錯,有時,他真的善謀無斷。沉思片刻,他長長吐了口氣,或許,自己不應該攪進去。
如果他的推測沒有錯,那整件事,他捲進去,多半只有像龍捲風裡的小綿羊一樣被絞成肉泥。杜野覺得自己現在就很帥了,不需要再整容成肉泥,所以,他想自己還是暫時不要理會吧。
杜野的日子再一次平靜下來,然而,中原武林,卻不再平靜……
「他就是宋綰?不像那種人啊。」一對少男少女正在議論著,見宋綰向自己走來,頓時面色大變。
一雙大手制止了他們的躁動,一個沉穩的中年,有著一雙粗糙的大手,以及穩重的聲音:「小綰,不要嚇著他們。」
宋綰譏笑:「宋家什麼時候墮落了,連這樣的毛孩子也派出來做事。」
「只是來歷練的!」沉穩中年盯著宋綰:「小綰,你當年不也一樣嗎,也是我帶你。」
「遠致叔,我尊敬你。」宋綰沒有平時的笑嘻嘻,對著自家尊敬的人,如果還裝出那瘋樣,連他自己都會覺得自己不是東西:「這次,我奉勸一句,最好把這兩個小鬼弄回去。」
宋遠致惋惜的歎氣:「你又何必跟家裡鬥氣,你爸媽都快六七年沒見過你了吧,他們都很想念你。」
「不錯,要是你留下來,家主的位置遲早都是你的,何苦來著!」旁邊一個胖子含笑惋惜不已。
宋綰譏誚:「我有個朋友武功很低,又沒錢。有一次,我給了他一張卡和一本武功秘籍,他拒絕了。你們知道為什麼嗎?」
不待這一桌的人回答,他便放聲大笑:「我那朋友很有意思,他說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拒絕,現在我的答案一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拒絕,但我就是拒絕了。」
宋遠致長長歎息,宋綰是宋家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如果他留在宋家,宋家必定可以步入一個輝煌。但是,偏偏因為一個可笑的荒誕的理由,失去了這個天才。
「大嫂說,如果碰到你,讓你回去看看她!」宋遠致長長歎氣。
「有必要嗎?」宋綰笑得更加大聲,驚動了餐廳裡所有人:「當初最覺得丟臉的是他們兩夫妻,丟了宋家顏面,指責我最大聲的也是他們,第一個向我動手的,也是他們。人家說,虎毒不食子,我怎麼就沒看出來?」
宋遠致無語,胖子低聲道:「小綰,不是叔叔說你,不管他們做了什麼,都畢竟是你爸媽,低一下頭有什麼所謂。」
「低頭?低頭?你們叫我低頭?」宋綰嘿嘿冷笑不已:「當年若不是我武功大進,怕是早就死在他們劍下了。你倒是低頭給我看看。」
宋綰胸中怒氣稍平,盯著宋遠致道:「遠致叔,眼下的局面是渾水,不好趟。消息已經走漏,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捲進來,到那時,就是十個宋家也得被夷平!」
他站起來,回頭解釋:「宋家死活與我無關,只是不想見著遠致叔你傷在別人手上。」
「這孩子,脾氣總是又倔又擰……」宋遠致望著宋綰的背影歎息:「當初大哥大嫂,也確是做得不妥當,就算為了給江家交代,也是傷了他的心啊。」
宋綰很清楚,眼下形勢超過了所有人的想像。
最初的確只有宋家察覺,並且追蹤。而蔣宗虎等一行十來人,行事也是極精明,常常很難得到追蹤痕跡。後來,似乎察覺到宋家在追蹤,更是帶著宋家到處兜起了圈子。
半個月了,在這半個月裡,或許因為宋家的大行動,或者因為內奸,或者別的,反正消息走漏了。
鄭西樓是一個能令人發狂的名字,不單單的因為仇恨,還因為其手裡的龐大武功秘籍。
北四家,南四家,以及當前的六大派,都各自派了人手追蹤。到了這時,追蹤已經是赤裸裸擺在檯面上了,就看到底是誰先忍不住出手。
也許你正好是這個城市的人,那最近一段時間,千萬不要隨意得罪外地人。因為,沒準他們個個都是武林大高手,拍人如拍蒼蠅般易如反掌。
宋綰從酒店裡望下去,滿街的人擁擠在一起,撥通了君豪的手機號碼:「我找杜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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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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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28 23:55:32
第五十四章 【新抽像派大師】
儘管杜野和方君豪都不覺得自家是大姑娘,不過,做動作指導,的確是生平第一次。
虧得正是林禹行的投資,不然,滿天下跑斷了腿,多半也不會有人覺得他們能做這行。方君豪倒罷,瞧杜野那臉滄桑的勁,再加上顯得單薄的身體,估計製作人只有腦子發昏了,或者潛一了下規則才有可能。
當然,若真遇著這樣的事,方君豪估計會破口大罵,然後一拳把對方砸成兔子:「潛你媽規則,你們全家都潛規則……」
閒極無聊的時候,兩人正好也探討過這樣的問題。自然的,更多的,還是關於天武道。
天武道與現在的內功沒有衝突,蒼山訣的修煉不難,這本來就是給醫生的,總不能病人還沒治,醫生自己就先練得掛掉,那就不像話了。
除了蒼山訣,回風秘籍裡其他的東西杜野都沒有練。方君豪碎碎念著說給他大路貨練,他對杜野太失望了,嘴上念的來勁,其實練得更起勁。
宋綰來電的時候,杜野與方君豪正在加拿大拍戲。儘管二人都沒想過做這一行,但現在既然賺了人家的錢,認真一點,總不能教人家在肚子裡腹誹二人乾吃飯不做事吧。
接到宋綰的來電,方君豪咕噥幾句:「我日,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打我的電話,長途那麼貴!」
「因為劉紓。」杜野嘿嘿一笑,拋出一個名字,立刻把方君豪嚇得脖子一縮:「喂,老宋?」
「哇,你怎麼知道是我!」宋綰知道這句話說出來,多半杜野能把手機捏爛,多半方君豪會拿刀劈他,但他還是笑嘻嘻的說了:「聽說最近國內很熱鬧,各家各派都派了人手跟蹤蔣宗虎他們,想找到鄭西樓。」
「有沒有什麼事不是聽說的?」杜野一直都覺得宋綰什麼不好裝,裝那麼個爛性格出來,真是糟透了,糟到就連小狗見了,多半都會張開小嘴撲上去咬兩口。
「哇,當然有了,也不想想我是誰!」宋綰的語氣油得很,但他的面色與眼神卻很凝重。就在剛才的五分鐘裡,他已經見到起碼三批武林人了:「蔣宗虎他們兜了大半個圈子,似乎在向陽山市趕去……」
陽山市!杜野捏著電話的手猛的一緊,神色悠然:「哦,說不定又是在兜圈子,沒別的事了?」
「哇哈哈,當然還有。你來不來?來的話,給我……」宋綰瞳孔微微一縮,酒店下面,走過一批人,他正好見過。其中一批,正是南派四家的江家:「給我電話!最好不要來!」
宋綰猛的掛掉電話,現在他是真的希望杜野和方君豪不要來,否則,他恐怕很難抽手保護人。盯著江家的人,他冷冷一笑……
「喂?」杜野餵了一下,歎了口氣,心想本來還打算告訴這傢伙一些事的,掛得那麼快!
「我日,老宋這毛娃娃長大了啊,居然敢掛杜子的電話,回頭我幫你k他!」方君豪義憤填膺,諂媚的笑著:「杜子哥哥,你覺得是不是應該教教我呢?你放心,我對著鋼絲發誓,如果我洩露出去,就罰我每天被鋼絲吊小jj。」
杜野滿頭黑線,這樣的誓言,好像是在說如果你不給,我就詛咒你每天被鋼絲吊小jj。
向他擺擺手,方君豪立刻閉嘴。他似乎很清楚,什麼時候可以胡說八道,什麼時候需要安靜下來。
杜野凝神思索著,陽山市?為什麼是陽山市?也許可能不是,之前蔣宗虎帶著大群武林人兜圈子,現在說不定也在兜圈子。
他,極力為自己尋找著不去的理由。他有什麼理由要去呢?秘籍?他不需要,他真正需要的鎮魂針,和一個好的武林醫生,來治療他走火入魔造成的內傷。
別的武林人因為貪心,死得再多也與他無關。毫無理由的……但是,有一個理由,就勝過億萬個理由,杜野不得不去!
其他武林人得知消息,那就表示劉言周也很可能收到消息。而劉言周當初走的時候,沒留下任何聯絡方式,並不知道杜野的近況。所以,他一定以為杜野很需要一套上乘內功來配合治療內傷,只要他收到消息,必定會去碰碰運氣!
那就,去吧!
杜野苦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句話,大概就是因此而誕生的吧。
他向方君豪招了招手:「方腦殼的,我要回國!」見方君豪大驚失色,他又補充道:「先聽我說,我必須要回去。至於你,留下來完成最後的拍攝,到時,我們再會合。至於什麼事,你還是不要問了,不然以你的性格肯定要搞出事。」
方君豪訕訕的抓抓腦袋:「你娃淨瞎扯,我的性格再好不過了,不然劉紓怎麼愛我愛得發了狂。」
「問題是,劉紓就是發了狂才愛上你!」杜野哈哈放聲大笑。
「我日,給你娃一點好臉色,你就當晴空萬里了!」方君豪勃然大怒,又覺得很好笑,心想雖然自己帥了點,可沒理由劉紓在幼稚園就把自己給吊上了,搞不好真是她發了狂呢,咕噥道:「你這王八蛋罵人都不帶髒字的,太刻薄太奸詐了。」
加拿大的夜晚很安靜,酒店的陽台上,杜野望著天空的月亮,方君豪探頭看了看:「破月亮一個,有什麼好看的,快點快點!」
杜野撇撇嘴:「月亮還是家鄉的好,你就沒藝術細胞。」
「日,我要藝術細胞做什麼,做畢加索還是做流動要飯的流浪歌手……」方君豪憤然不已,上次他為劉紓畫的人體畫,還被劉紓贊為新抽像派的大師呢。
「好了,不要囉嗦!」杜野拍拍他的肩膀,看了一眼月亮,進了屋裡。
方君豪盤膝坐下,睜大眼睛,很想做出水汪汪的樣子,杜野卻只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了好大一坨眼屎,無奈道:「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修煉的,就顧著練內力,技巧呢?」
「我日,我想那麼多幹嘛,這些需要想的事,交給你去想就行了,我多幸福啊!」方君豪要是能站起來,一定會老實不客氣的拍拍杜野肩膀咂嘴讚許好兄弟,你繼續想技巧,想好了再教給我。
「少廢話!」杜野凝神思索著,整理了一下當初自己的經驗:「你要多練練對內力的控制,從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做起!然後……」
杜野有時蠻懷疑,方君豪到底是天才還是蠢材。天武內力,現在已經比杜野的強大了一倍以上,可是卻最多只能分出兩道劍氣。而現在的杜野,甚至已經在琢磨著,怎樣才可以實現三十二道劍氣了。
自然,殺傷力是不同的。方君豪的劍氣就像是一個小孩子拎著千斤巨錘,隨便丟在誰身上,都得被砸出一個窟窿。而杜野的劍氣,就像一個大人拿著一根竹棍,雖然不見得捅得出窟窿,但打在別人身上,別人多半也會很痛。
教了半晚上,杜野發現方君豪死活的分不出超過三道以上的劍氣,他無奈的放棄了。或許,真不是每個人都適合技巧,搞不好方君豪就是傳說中氣宗的崇拜者。
方君豪鬱悶了老半天,總覺得自己跟杜野比,好像又笨了幾分,又大著嗓門高興:「怕個屁啊,這樣正好,老子見誰不順眼,就一劍氣砸過去,不死,也得被砸進地裡。」
杜野苦笑,事情有些失控了。若真如同方君豪所說,事情的確太出人意料了。這一來,或許方腦殼的就不再需要他的技巧,不再需要他從青衣那裡得到的指點。事情,就脫出了他的掌握,唯一還可以安慰的是,這個人是方腦殼的,而不是別人。
想了想,杜野面上的笑容又浮現出來,或許自己不應該太悲觀……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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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28 23:55:54
第五十五章 【回家真好】
陽山市,是一個蠻小蠻不起眼的城市,杜野覺得這樣的城市好就在好在物價夠低,在長海買套房子,估計能在陽山買一大片土地了。
平日杜野不太關心陽山市的新聞,但也知道陽山最近幾年搞得轟轟烈烈,很有點搞成旅遊城市的意思。尤其是大佛山,更是成了重點旅遊地方。
據說,現在去大佛山得買票。杜野只覺得世事很無常,以前小的時候,哪家小孩沒把大佛山踩個遍,人家還不太願意去。現在收費了,去的人反而多了,這人,真是奇怪的動物。
陽山市不大,杜野背著背包步行,背包裡是他的行李。來到一個頗為整潔清靜的小區,小區裡住的基本都是市政府的公務員。房子是舊了一點,但杜野感覺卻很熟悉,這就是回家的感覺。
家裡沒有人,杜野把行李放在臥室裡,他的床頭邊上,有一張大大的相片,是青春活潑版的杜野與另一個相貌與他有些相似的青年。
看了看這張照片,杜野笑了笑,從抽屜裡摸出一支香,點燃了,插在小香爐裡,衝著照片上的青年笑笑:「哥,你肯定不信,前些天我去了美國。」
杜野的哥哥杜天五年前去世了,車禍意外。與杜野不太一樣,杜天繼承了父母的所有優點,相貌英俊又高大,而且從小就聰明過人,最重要的是,杜天除了唸書好,而且還很會玩。杜野,從小就非常崇拜哥哥,和杜天的感情非常好。
與哥哥說了一會話,杜野沉吟片刻,在床底下摸索了一會,摸出一個鐵盒子。盒子裡有些鋼針,與其他的暗器,這些,都是劉言周幾年前為他打造的。只可惜,後來杜野放棄了練暗器,這些就基本上用不著了。
想了想,還是塞回去了,這些東西,現在他更加不需要了。除非,他腦海裡忽然閃過唐桓,除非能夠媲美唐門暗器,否則還是不要丟人現眼。他不覺得丟人丟面子是很沮喪的事,但能避免總還是要盡量避免。
現在是六月底了,天氣已經很熱了。杜野歎了口氣,瞧著縛龍索頭疼不已。一到熱天,他就不得不為縛龍索藏在哪裡而頭疼。
在抽屜裡翻出一隻運動護腕,一隻套左手,一隻套在右臂。然後,將縛龍索拆成兩條,再用護腕遮住,這才勉為其難的看不見。
不過,杜野也知道,這樣多半是難不倒其他人的。只要是練武的,多半都會猜到護腕下有東西。就好像杜野每每見到身穿運動裝和休閒裝扮的,他就懷疑對方是武林中人一樣。
收拾了一下,再去洗了個澡,然後算算時間,才走出大樓。來到一個小學,尋了地方坐下,等待著放學的鈴聲。
沒有等太久,鈴聲響了,小孩們哇哇大叫著,像潮水一般衝出來。杜野面帶著微笑,自己小時候多半也是這樣哇哇大叫著,看起來很傻的衝出學校,逃離這個可怕的萬惡的學校。
他走上前去,突然間,一把抱住一個背著小書包的孩子:「哈哈,猜猜我是誰!」
小孩本來張開小嘴就要咬去,突然聽到這聲音,立刻變做了驚喜的稚氣大叫:「小叔,小叔,我知道是你!」
「不是我,才不是我呢!」杜野把小孩舉過頭頂,哈哈大笑:「你猜錯了,沒有冰淇淋吃。」
「小叔……」小孩張牙舞爪,咯咯笑:「你少騙我,是你是你就是你!」
「好吧,騙不了你了!」杜野很無奈的把小孩抱在懷中,摸摸他的腦袋:「毛毛長大了哦,小叔都快抱不動了。」
「真的?」毛毛眨著純淨大眼睛,大喊:「我要減肥!」
杜野滿頭黑線,這是誰教的。
毛毛今年七歲,叫杜羽,因為小名叫羽毛,就叫成了毛毛。杜羽的爸爸去世後,媽媽也跟別人走了,留下了小杜羽,最後跟爺爺奶奶一起生活。杜野,可算是把小杜羽從嬰兒抱到小孩子的,因此極疼小杜羽。
「小叔,我要禮物……」小杜羽理直氣壯的伸出小手在杜野下巴前:「前前說別人見到他都會給他禮物,折現也行。」
杜野大驚,盯著他:「前前的爸爸是做什麼的?」
「局長啊。」
杜野覺得自己快要暈了,這些東西居然被帶到學校裡,他在想,搞不好小杜羽轉學會好一點。再不然,送到農村去唸書吧。他乾笑:「小叔忘了買禮物,下次好不好。」
「好,折現!」小杜羽很好講話的樣子,用力點頭,像是在逼杜野發誓。
「走,我們去吃冰淇淋!」杜野抱著小杜羽走到冷飲攤子前:「喜歡哪一個!」
「我要豆沙的啦……」小杜羽眨眨眼睛,可憐巴巴:「能不能折現。」
呃……杜野望著小侄子,極度懷疑他到底懂不懂折現的意思。小杜羽大眼睛看著杜野:「折現不是很多的意思嗎?」
杜野無語,心想要是知道是誰毒害小杜羽,一定宰了那王八蛋。
「小叔,你看那裡,好折現哦……」
杜野一路都被小杜羽折現給折磨著,終於頂不住向他耐心解釋,折現的意思。等到小杜羽有點理解了,他就開始衝著街上的人和車喊:「小叔,你說那個叔叔要是折現會是多少錢。」
望著小杜羽拖著杜野的手走進去,兩人遠遠的冒出來,拿著照片盯了半晌:「好像就是他,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都怪你,嘴饞得要死,老是想吃。幸虧咱們沒誤了大事,怎麼跟師父交代。」
「就我饞,你不饞,你嘴巴上油油的是什麼……」
在家裡陪小杜羽玩了一下,杜野靜下心,思索著整件事。蔣宗虎未必是前來陽山市,而其他武林人也未必會過來。現在想想,倒有些不妥了,或者蔣宗虎過來,會好一些。這裡是陽山,如果劉言周跟過來,那就容易辦了很多。
現在想要在無數武林人中找到師父,那太難了。不過,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貼著蔣宗虎,終歸是可以見到師父的。以他對劉言周的瞭解,完全可以猜到師父會怎樣做。
正想著,門開了,一個有些老態的中年推門而入,見杜野坐在沙發上,他隨口道:「你回來了。」似想起什麼,再抬頭,眼神已便得很利:「現在還沒到放假的時候。」
杜野笑笑:「爸,我沒逃課,是有事請假回來的。」
「有什麼事,我和你媽都活得好好的呢,尤其是你媽,不知道多快活。」杜野的爸爸叫杜志航,很有氣魄的名字,但與人生掛不上勾。因為早年犯了點小錯,得罪了小人,導致都快退休了,還是一個小小的副科級。不過,也正是因此,他才算是看開了。
不過,杜野的媽媽就看得沒那麼開了,常常念叨著這些事。而最近兩年,杜媽媽開了個小店,賺的錢還比杜志航的收入高,腰板硬了,口氣也更大了。
杜野洒然一笑:「爸,你和媽都那麼大年紀了,還鬥什麼氣呢。」
「鬥氣?哼,我杜志航宰相肚裡能撐船,你媽平時說說就算了,我也沒往心裡去。」杜志航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她跟那老王走那麼近是什麼意思,你自己去問她吧。」
杜野苦笑,老媽都大把年紀了,不會搞什麼婚外情吧。
想了想,他進臥室裡拿著一張銀行卡出來,放在老爸手裡:「爸,這卡裡二十萬,你先去開個股市戶頭,就說是你這些年炒股票賺的。這樣一來,媽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本來這二十萬他有別的用途,可現在家庭眼見有些破碎的跡象了,總不能放縱吧。
杜志航目瞪口呆的望著兒子:「哪來的錢?我杜志航一生清白……」
「行了行了,保證是乾淨的!」杜野無奈,老爸這句台詞,他大概六歲就背熟了。免得和老爸囉嗦,連忙跑出去:「等會我要回來吃飯。」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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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28 23:56:16
第五十六章 【跟蹤】
「我的房間衣櫃裡……嗯,如果過些天我沒回來,你們去衣櫃裡找找……」
杜爸爸和杜媽媽都有很不好的感覺,聽起來自己那麼像是在交代後事。難道兒子搶劫銀行被警察追捕,想著昨晚把二十萬亮亮,贏得老婆和顏悅色的杜爸爸臉色有些泛白。
「毛毛,小叔去辦點事,你快快長大,以後照顧爺爺奶奶,知道嗎!」杜野抱著毛毛,心裡想自己會不會有點小題大做了,可這次之行就算拿腳指頭都想得出危機四伏,多半很艱難,先安排好了,總不是壞事。
小杜羽總覺得這話好像在哪裡聽過,當然,他肯定是想不起來的。只是可愛的嘟著嘴,抱著杜野的脖子:「小叔,毛毛不要你走嘛,你走了陸叔叔就不教我3p了。」
杜野覺得天旋地轉,多半是南北極的磁場大逆轉了。他狠狠在肚子裡罵了一句他媽的陸運淇,強笑著把毛毛放下,認真看了爸媽一眼:「我走了!」
遠遠望著杜野上了車,兩人又冒出來:「他背著包,難道是要離開?不行,師父還沒來的,快跟住!」
二人顯然不是間諜出生,沒有太充沛的跟蹤經驗。跟得太近,又怕被察覺,跟得太遠,又怕被甩掉。兩人感慨萬千,原來現實生活裡的跟蹤真沒那麼容易,早知道,不如先研究一下《跟蹤》這部電影。
跟了一會,眼見杜野進了汽車站,二人叫苦不已,這下可麻煩了。只有硬著頭皮跟著一道上了車,好在目標並沒有注意到自己,而是在閉目養神。
二人交換一個眼神,再次撥通了周紫陽的電話……
周紫陽正在迅速趕來陽關,其實先前他亦很想去參與奪寶奇兵的,鄭西樓的誘惑絕對不是尋常人能抵擋。不過,青城掌門有令,要他繼續做眼下的事,而奪寶奇兵,自然有旁人去。
為此,他憤憤不平,覺得自己被糊弄了。憑什麼自家要來做抓兇手這樣的蠢事,他好像忘了,最初他還覺得這是撈功勞的好機會。
有了命令,他也只能繼續蹲點,心裡盼望著記掛著杜野,只想這小子趕快回來,然後趕快解決問題,趕快趕去奪寶。安慰自己之餘,他猛然間察覺到一件事,其實事情就擺在他面前,只是他現在才察覺到罷了。
方建偉與譚緬北直到今天都還沒有甦醒,當他請了武林醫生來之後,得到的結論是——二人的腦組織被非常巧妙的手法破壞,沒有可能再醒了。
周紫陽一直覺得自己是天才,既然是天才,當然不能對眼前的寶貝視而不見。他突然間才察覺到,原來,這種手法竟然如此寶貝?與被政府打擊了幾十年的用毒高手相比,這才叫做殺人於無形。
聽到消息,他立刻覺得眼前出現了金光大道,不無惡意的想,如果其他幾個掌門候選人全都癱瘓成植物人,相信掌門不可能立刻去搞個私生子出來跟他競爭。當然,周紫陽覺得自己只是那麼想想,肯定不會那麼做的。
接到電話,他立刻用吼的語氣交代:「盯死了,要是他走丟了,你們就提腦袋來見我。」他多半不覺得,人家提自己的腦袋來見他,他多半要被嚇得屁滾尿流六神無主。
二人聽了覺得自家就是那個走著走著左腳絆右腳摔得滿頭包的倒霉蛋,心想要是不說,你知道個屁,你不知道我們不就屁事都沒了。
儘管在肚子裡好生腹誹,他們也沒想過做沒腦袋的殭屍,所以更加留意的盯緊了。只是杜野卻一直閉目養神,似乎完全不知道他們在監視自己。
汽車在荒郊野外開著,路途艱難,夏天的溫度又高,杜野不住拿著毛巾擦汗。在杜野心驚膽戰中艱難的攀爬上山嶺,突然間,二人只見杜野拉開窗戶,整個人嗖的一下跳出去,頓時大驚失色,吼道:「發什麼愣,追啊!」
杜野躍下汽車,悠然鑽進車底,手中早已握著的一把零食,輕飄飄的灑向山下一片茂密的樹林之中……
刷刷聲輕輕響起,二人竄下汽車,猛的聽到這聲音,不假思索的縱身一躍而下!
杜野嘿嘿一笑,攀在車底架子上,心想你們就慢慢去追吧,追到天涯海角是最好不過。要是知道二人多半要變殭屍提腦袋,他多半會很樂意鼓掌以示鼓勵。
又是青城!杜野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的身法,面上笑意愈發燦爛。想不到,青城這次居然很有魄力下了那麼大決心來辦這件事,在自己家都安排了人來監視。
他尋思著,這件事怕是不易解決,青城說到底是一個大門派,想要尋一個人的麻煩,那多半就是那個人最大的麻煩了。不過,按照黃解說的說法,他現在也不見得是一個人在戰鬥。
項粲……杜野皺眉,隨著開了眼,他才意識到,項粲遠沒有自家想像中那麼強。倒是宋綰,不妨可以試一試,算是一舉兩得一箭雙鵰。
想了想,他將此事擺低,先把眼前的鄭西樓事件給解決了,有命再辦這件事吧。儘管他覺得自己不像是短命相,算命先生也沒那麼說過,他還是覺得這一行難度太大了。那就像一隻可憐的小兔子在一群獅子老虎間赤裸著身體,沒準什麼時候就被捅了。就算披了獅子的外衣,人家多半也會覺得這是一頭發育不良的小獅子。
汽車很快就抵達了一個鎮子,杜野對陽山附近的環境自然瞭解,他也不覺得自己應該像特工一樣藏在車底苦挨。在鎮子外鑽出汽車,然後施施然走進鎮子,等了一下,上了另一輛汽車。
撥通項粲的電話:「在哪裡?」
項粲嘿嘿笑,似乎有點不太好意思:「最近那個鄭西樓的消息,哈哈,嘿嘿……」
項粲有理由覺得很不好意思,上次就是為了一本破秘籍,害得他失手被杜野所擒,害得他被人家追得像狗一樣。上次還說不幹這樣的蠢事了,現在又跑過來,他項粲的臉又不是真如長城一樣,自然難免覺得有點燒得厲害。
有時,項粲想想覺得自己好像兜頭兜臉的給了自己兩耳光,儘管他覺得這耳光打得蠻爽的,可那也是外人不知情的時候。杜野這知情人一冒頭,他就覺得這兩耳光好像還蠻火辣的。
杜野啞然失笑,秘籍,對於武林人,大概真是一種難以揮去的烙印:「恭喜你,有機會還掉我的人情了。」
項粲騰的一下站起來:「真的,太好了,只要我項粲做得到,絕對不會推托。」他敢把自己的名頭亮出來,這也算說明他平時還是蠻講信用的。雖然有時候講信用的人賴皮起來,多半連城牆都擋不住。
「等我們會合再說!」杜野笑了笑,隨手掛掉電話。
「我的一個小朋友!」項粲乾笑著對身邊的朋友介紹,覺得好像不妥當,如果杜野還是小朋友,那被他擒過的自己算什麼,是嬰兒嗎:「也不是什麼小朋友,他很厲害,算是過命的交情。」
項粲呵呵一笑:「老袁,少廢話,快說,不要講那是你們的機密,我還不知道你們袁家。」
北四家是,北京雷家、保定宋家、承德王家、以及四平白家。南四家是,岳陽韋家、孝感江家、都江黃家、壽寧袁家。
他這朋友正是袁家的人,苦笑著,還是把所知道的告訴了項粲:「老項,不是我瞧不起你,這次跟你上次可不一樣。這次南北八家都到齊了,六大派也來了,你最好還是不要去招惹。」
「開武林大會啊……」項粲驚歎一聲,這次的動作可就真的鬧得太大了。想想覺得自己也不見得沒可能,反正他的運氣不錯:「就算真到了,那又怎麼樣,鄭西樓那麼多秘籍,誰能一個人全拿走,搞不好見者有份。」
這朋友心想讓你去死就有份,卻又忍不住苦口婆心的衝著餐廳裡另外幾桌人指指點點:「看到沒,那是江家的人,他們這次玩大了,派了很多人過來。」
與其他七家相比,袁家比較單薄武林的爭鬥,更著力於發展其他方面。比如說,袁家到目前為止,就頗有一點得意,他們的旁門子弟,已經號稱天下第一動作指導了。也是因次,才會不怎麼介意的把消息告訴項粲。
「廢話,這還要你說,你以為我真是瞎子啊。」項粲覺得很鬱悶,因為朋友把自己當做沒見識的無知小兒了:「我要你說點別的!」
「別的?」這朋友想想:「蔣宗虎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想玩什麼,帶我們兜了那麼大的圈子。不過,我們的人研究過,注意到蔣宗虎繞來繞去,都在華中地區,估計鄭西樓就是在這裡。」
項粲覺得自己肯定不是衛星,就算是衛星,也只是光顧著環繞地球,別的啥事都不做的笨衛星。所以,莫說華中地區,就算給他一個確切到城市的地址,他多半也是找不到的:「你耍我啊,華中那麼大,你想要我找到死嗎。」
這朋友聳肩做無奈狀:「所以現在大家都學聰明了,大家都蹲著,各派一點人手盯著就是,等到有了確切消息再說。」
「其實大家都想……」這朋友微微靠過來一些,低聲道:「都想把那幾個傢伙抓住,然後拷問。可是你也知道,這次搞那麼大,政府也派人來盯著了,大家都不敢亂來。」
項粲覺得很無奈,其實現代武林就是那麼的無奈。法律終歸是存在的,可能警察治不了閣下,但是莫要忘了,最頂頭還一個中央政府,還有軍隊和軍火。真玩大了,莫說別的,就算普通警察都能把人給淹死。
有時,項粲悲哀的想,要是自己生在古代,沒準就是一劫富濟貧的俠客。可放在現在,有種的只管去試試,就算是天下第一高手,火箭炮搞不定你,導彈還轟不爛你射不穿你?
什麼是法律?武力,就是法律。所以美國佬敢耀武揚威的到處把航空母艦當遊艇開著玩,敢把偵察機當風箏一樣放著遊戲。
「那現在你們打算怎麼辦?」項粲覺得大家就像發癡狂的獵人等著兔子自家撞到懷裡,儘管蔣宗虎這幫人怎麼看都不像兔子,更像是狗。
「等!」一個很無奈又很堅決的話,眼下似乎真沒別的主意了。
「除了這些,還有什麼高手過來?」項粲想起上次自己的遭遇,覺得自己如果不想被人吊起來*,試驗什麼鑽石捆綁法,那就還是誠懇的打聽一下。
「太多了,你看……」這朋友指著一個剛走進餐廳的頹廢風兼邋遢青年:「他就是宋綰!」
項粲張大嘴,望著這青年:「是他?就是那個天才宋綰?那個被江家甩到飛起的宋綰?」
「嘿嘿,告訴你一點小內幕……」這朋友語氣更低了:「那件事宋家極力隱瞞,可江家卻不怎麼買賬,還是走漏了一點風聲。」
「據可靠消息,宋家當年和江家談攏親事,安排宋綰和江家那塊冰生活一段時間。然後……」這朋友聲音更低,低得項粲覺得蚊子叫多半都大聲一點:「大家都很滿意,在婚禮前,那塊冰突然說不嫁了。你知道為什麼嗎?下面是超級大內幕。」
項粲忍不住腹誹八卦男,不過,他的八卦熱情也熊熊的燃燒起來,靠過去,聽到朋友說了三個字,令人震驚的三個字,荒唐到極點的三個字……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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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28 23:56:35
第五十七章 【劍下留人】
宋綰笑嘻嘻的目光投過來,項粲與這朋友忍不住縮縮腦袋,心想該不會是被他聽到了吧。
宋綰的確聽到了,不過,事情過了那麼多年,他早已不介意了。或者,是他覺得自己已經不介意了。他的目光緩緩在餐廳裡掃過,心中冷笑著,武林人還真多的,這餐廳裡,竟然有三分之一都是武林人。
人家瞧他的目光有些古怪,當年江家事到臨頭突然悔婚的內幕,大家不見得都知道,但悔婚的事,還是很清楚的。而此時,江家的人,正好就在這間餐廳裡,悔婚事件的當事人宋綰也正好在這餐廳裡。
這條街餐廳很多,宋綰偏偏就是故意進這裡來的,他靠在椅子上,一副很無賴很油滑的德行,甚至還覺得不夠無賴的吹了吹口哨。要命的是,吹口哨的時候,正好對著江家的人。
從宋綰走進來,江家的人就覺得很不自在。當宋綰的一個輕佻到極點,若在街上吹,多半會被無數和女朋友在一起的男生狂嘔在市前的口哨響起,江家的人心中有一團火噌噌衝到腦袋裡,一個青年怒容滿面,拍案而起:「姓宋的,你是不是想打架。」
宋綰很無聊的翹著腿在餐桌上,很是沒有前途的抖著:「江家的人什麼時候墮落到天天記掛打架了!」頓了頓,又用很輕蔑很輕佻的語氣道:「不過,我現在反正墮落得很,有人肯讓我打,我一點都不介意。」
「你!」這小青年氣得話都講不出來,宋綰心中痛快得很,心想學杜野這種刻薄的口氣,果然能把人給憋死。
一個面帶微笑穿西裝打領帶的青年輕輕扣著桌面,聲音不高,卻令人心中凜然:「夠了!宋綰,當年的醜事,難道你還想提起。」
「哇,你威脅我?」宋綰縱聲大笑不止:「你覺得我還在乎臉面嗎?七年前,就已經丟光了。」頓了頓,又似乎很有誠意的笑笑,拿著一個玻璃杯,輕輕的擲去:「好久不見了,以水代酒,請!」
請字剛落,玻璃杯便飛到了這西裝青年面前。西裝青年面色凝重的緩緩探出手,面上浮現淡淡的白光,將杯子接住,面色有些泛白,舉著杯子敬敬:「謝謝!」
餐廳裡靜得像是世界大戰爆發前的片刻寧靜,有眼力高明的,已然瞧出,宋綰只是隨手拋擲而出,這西裝青年卻是整隻手掌都接,然後還似乎小小的吃了一點虧。
孤單的掌聲響起,宋綰拚命鼓掌,滿臉見到元始天尊的驚歎表情:「漂亮,約正兄功力大進啊。」那些服務員覺得氣氛不對,好像要打架,又聽不懂,經理在一旁不住擦冷汗,尋思要不要報警。
「過獎了!宋兄不愧是天才,在有十年,怕是天下間再無敵手了。」這西裝青年江約正勉強笑了笑,心中震驚宋綰的功力之高。
雖然有點杜野式的陰損,卻還是有些差距。宋綰輕佻的,甚至有點猥瑣的笑著:「既然大家都有長進,不如,約個時間親近親近。」
西裝青年江約正面色微微一變,心知要是答應下來,以自家的功力,多半等於過去找拍。卻還是含笑應承下來:「正是正是,我家冰冰也快下來了,等下一起去。」
宋綰面色不變,擊掌一笑:「再好不過,擇日不如撞日,現在吧。」見西裝青年遲疑,他做恍然狀:「約正兄不是害怕了吧,江家的人也會害怕?」
西裝青年面色微變,餘光掃著餐廳眾人,見大家目光都盯著自己,心想這次若不去,江家多半要折了名聲,硬著頭皮朗聲道:「請!」他低聲衝著身旁的小青年:「去通知叔叔們,保持聯絡!」
項粲嘿嘿笑著,這一下,有戲可看了。就不知道宋綰他們允不允許收門票,要是允許,那就發達了,項粲突然覺得自己的生意頭腦大有長進,再繼續下去,李超人多半也要甘拜下風。
沿途遠遠的吊著前面的宋綰等幾人,來到城外一個冷僻無人的所在,一群武林人抱著欣賞武俠片的八卦精神,各自尋個石頭等坐下來。項粲聽到咀嚼聲,回頭一看,袁家這朋友不知從哪裡摸出一包花生剝起來,他覺得自己一定是搞錯了,難道真是在看武俠片:「分我點!」
宋綰的腳抖得很像電影上那些女流氓,只不過,落在江約正眼裡,這就是赤裸裸的藐視。儘管宋綰是藐視,其實也沒打算很抽像的通過抖腳來表達。
「事隔七年,再見宋兄,風采依舊!」江約正這句話聽起來,十個人有九個半都覺得諷刺得太強了,他卻似乎不覺,含笑道:「不知宋兄武功又如何?」
「哇哈哈,打別人不行,打你還不是問題。」宋綰不耐煩的踢踢地面:「還等什麼,來啊。」
江約正含笑盯著他:「宋兄可做好了準備?我來了。」聽起來,倒像是淫蕩的人衝著床上的赤裸女人大叫我來也。
江約正身形一晃,竟似消失了一般,長空之中,一道淡淡的白光掠過。有識貨者已然瞧出,驚叫:「劍芒!」
劍芒掃在地上,頓時飛沙走石,出現一道深達半尺的痕跡,被觸及的草木,竟隱隱有了結冰的跡象。
「接我一招指天式!江約正頭也不抬,沖天拔去,一道劍芒掠過空氣,陡然間暴漲一尺。揮舞長劍之間,一道道的劍芒在空氣中留下蕭瑟冷意,這淡淡白色劍芒竟彷彿將那片空域徹底籠罩。
宋綰不慌不忙,動作看似緩慢,全然沒有顧忌到身下疾衝而上的劍芒就在腳底板了。渾身微微一顫,雙臂眨眼間竟在空氣中抖出無數殘影,如同千手佛:「天羅地網!」
一股極強大的內力竟彷彿編織成一道銅牆鐵壁的網,將宋綰罩於其中。劍芒疾斬而至,竟斬不進去。
江約正微微一驚,心中一橫,手中長劍看似普通的撩出一朵劍花:「濺花式!」
一朵絢麗的劍花猛然間脫離劍尖,疾飛向宋綰,看似輕靈,其實江約正卻知,只要被這一朵花擊中,那宋綰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要經脈受損。
宋綰凝神一觀,便知這花是劍芒所聚,冷笑一聲,哪裡還有笑嘻嘻的樣子。迎掌拍去,內力鼓動,竟將空氣亦吹得獵獵作聲。
花兒似乎全不受影響,輕輕的與宋綰的手掌相觸,竟在沒入掌心,炸開分別鑽入經脈之中。眨眼間,週身傳來冰寒入骨的感覺,宋綰面色大變,此刻方才認真,心想自家明知道這傢伙陰險得很,居然還敢瞧不起人。
宋綰怒喝一聲,渾身內力瘋狂運轉,渾厚得超過想像的內力眨眼間逼到這寒冰般的內力,面色漲得通紅。再喝一聲,喝聲震天!
而下面縱身而上的江約正卻沒有閒得在剪指甲,一劍反撩而上,空氣被撕出颯颯聲,快似閃電一般,像是彈身上空中一劍精確無比的要將大鳥刺下:「落鳥式!」
哧哧!宋綰悶哼一聲,掌心浸出絲絲鮮血,那七道侵入經脈的內力竟敵不過他的內力相逼,哧哧兩聲正好被逼了出來,射向江約正。
江約正措手不及,驚駭萬分,勉力凌空翻騰,驚險萬分的躲開了這一招,只是強行收招的下場卻是他自家氣血翻騰不已,險些噴出鮮血。
宋綰俯身衝擊而下,面上掠過一道肅殺之色,翻手之間,一柄軟劍在手中:「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才叫做劍法!」
最後一個字,宋綰運足內力吼出,震得天空嗡嗡作響,連環不斷,竟彷彿天空中連串擊下的炸雷一般。
江約正哪裡還有餘力再戰,此刻眼睜睜望著宋綰以狂暴之勢撲擊而下,甚至大老遠便感到那渾厚內力壓住空氣,逼得自己竟無法喘息。
宋綰手裡軟劍微微擺動,肅殺更濃……
空氣微微波動,宋綰突然化做一道白光,竟彷彿全身都融入了劍中!
白光迅猛如雷,空氣中波蕩著尖銳而又高亢的呼嘯聲,竟刺得人人耳膜生疼。
江約正眼中充滿了絕望,他覺得自己甚至已經看見閻王爺到來。狠狠的咬牙,提著劍,正欲凌空反衝而上,寒氣甚至已經籠罩劍身,劍氣一觸及發的瞬間,喊聲鑽入耳中:「劍下留人!」
如果是方君豪,搞不好會抽個空子抬頭罵:「留你老母,人你老母……」
宋綰卻彷彿沒有聽到,那團劍光眨眼之間似乎將要擊中江約正。但就在這剎那,江約正的身形幻化,竟還有餘力逃向另一方向。
白光猛然間逆轉方向,如同追蹤導彈一樣追了上去。只要三秒鐘,就足以擊落江約正。
第一秒,遠遠奔來的一群人怒吼著,其中幾柄劍被擲向宋綰。
第二秒,當中一名滿面鬍鬚的青年男子已是一馬當先,距離宋綰僅有不到二十米,掌中刀已出鞘,迎空斬下,空氣猛的出現一道波紋,迅速蕩漾著射向宋綰!
第三秒,長劍撞中宋綰化身的白光,叮一聲,被絞得粉碎。與此同時,那青年男子威猛之極的一刀也斬來,這一記刀氣遠遠的竟發出了如同響雷般的動靜。
宋綰惋惜的望著近在咫尺的江約正,白光眨眼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砰……一聲沉悶的炸響,就似在人們耳邊響起一般。
渾厚而霸道之極的刀氣與宋綰相觸,宋綰輕飄飄的合掌,內力灌注兩掌之間,幾乎能讓人聽到那小小空間裡傳來的劈里啪啦聲!
一聲炸響,塵土飛揚遮蔽天空,待到散去,再凝神一看。那塊小土包,竟然被削平了,原本還有的幾棵小樹,也不復存在,僅有那碎木片在空中墜下。
再望去,宋綰已退開了兩三米開外,口中噴出鮮血,又變做一副笑嘻嘻的表情:「好武功,江家好大的威風,只許傷人不許被人傷,我宋綰得罪不起,我走!」
宋綰振臂,腳尖輕掉,人已如大鵬般縱身躍下小山谷,眨眼間便沒入樹林灌木間!
江約正面色蒼白得如同擦了三斤脂粉,只覺腿軟得跟麵條似的,扶著這大鬍子青年:「妹夫,多謝你!要不是你傷了他,只怕我就……」
大鬍子青年凝視著宋綰離去的方向,凝重的搖搖頭:「裝的!」
「哥,他是說,宋綰是詐傷!」一個冷冰冰的美麗女子靠著大鬍子青年,握著他的粗糙大手,望著他,眼裡滿是柔情……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8 23:56:54
第五十八章 【千里追逃的開始】
有一些人,天生不會暈車,有一些人,天生就要暈車。
很不走運,杜野正好是這一類人,尤其是對那濃濃的汽油味敏感到極點了,腦袋彷彿開始充血一樣,整個人昏昏沉沉幾乎睜不開眼睛。
杜野覺得自己的運氣似乎開始不太好了,他不是坐每一輛車都會暈。有的會暈,有的卻不會,連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很討厭汽油味。他想,如果青城的人要抓他,其實只要灑汽油過來,他估計就躺在地上給人家當豬一樣捆走也不會有意見。
他捂著鼻子和嘴巴,閉著眼睛,有種想要停止呼吸的感覺。但他覺得除非自己是殭屍,不然多半是做不到的,而且這也不是殭屍小說,停止呼吸多半沒意義。
挨了半天,總算上了一條不是那麼顛簸的路,汽車穩定的行駛,他的暈車狀況也好了幾分。睜開眼睛又不敢望外面,生怕被晃暈頭直接吐出來,只能眼神直直的望著前方。
遠遠的,一輛客車從對面開過來!
周紫陽心急如焚,如果心急可以變成火,那他現在的五臟六腑就都在冒著火苗子,心裡只是在痛罵兩個笨到極點的徒弟。沒有暈車嗜好的他情緒很是高漲,咬牙切齒尋思著等一下給徒弟什麼樣的深刻教訓。
遠遠的,一輛客車從對面開過來!
陽山所在的省份正好以山多水多而聞名,導致道路很難修,這一條路不是主幹道,只是兩車道的路罷了。杜野也不想探索這到底是幾級公路,只想著趕快抵達目的地,然後離開地獄,回到人間。
他稍拉開窗戶,想要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儘管他知道暈車的時候被冷風一吹是很要命的事。但他還是忍不住了,拉開窗……
周紫陽正好坐在客車左邊靠窗戶的位置,他雖然不覺得自己會暈車,但靠窗子的位置總是比較受歡迎。大概因為人人都有一點點的幽閉恐懼症,或者因為大家都在爭這個位置,自己不爭覺得吃虧了。
總之,周紫陽正好就在這裡,然後,他正好也習慣扭頭望著窗外,對著窗外呼吸……
兩部客車彼此擦著肩膀駛過!
杜野與周紫陽在那剎那的距離,近得幾乎可以聞得到對方身上用來醃製酸菜的酸臭味。
周紫陽甚至見到杜野臉色泛白,脖子上一滴汗珠正在滾進衣服裡。
杜野甚至見到周紫陽有點狼狽的被旁邊的胖大嬸擠了擠,有種紙片人貼在玻璃上的感覺。
兩雙眼睛眼睜睜的望著對方距離與自己越來越遠,才從印象裡翻出過去,幡然醒悟:「是他!」
杜野的腦子還是有些昏昏沉沉,這導致他的動作慢了半拍,反應也隨之慢了半拍。但即便如此,他一樣在周紫陽擺脫胖大嬸的侵略座位的行為跳窗而下的剎那,也竄到了車另一面的窗戶,投身而出!
胖大嬸嚇得面無人色,心想該不是因為自己擠得太厲害,害得他覺得生無可戀,所以跳車自殺了吧。
杜野縱然在急切間不假思索的條件反射,亦是選擇了一個極佳的方位。他躍出去,正是山壁,探手抓住一支灌木,腦子昏昏的縱身躍上山。
周紫陽自然亦見到杜野跳車的舉動,但是汽車正好擋住了杜野的動作。所以,當汽車開過去,杜野已是沒了蹤跡。他四下望了望,沒有人,立刻躍上山壁,見杜野的身影正在山上猛竄,頓時大吼:「站住!」
雖只是眨眼之間的事,但杜野卻勉強為自己爭取到了一點點的緩衝時間拉開距離。要知道,這是在他昏昏沉沉下做出的決定,沒有轉身奔到周紫陽懷裡,那就已經得求神謝佛了。
流光術使出,身法飛快的向山上射去。周紫陽緊隨其後,不住大呼小叫:「杜野,你給我站住!」
奔了片刻,吹了一下風,杜野的腦子漸漸清醒過來,回想起來,頓時懊惱不已。暈車壞事啊,下次一定要注意不可再發生類似的事了。
他現在細細想來,覺得自己很倒霉。一如很早前他的猜測,青城會再來尋他們,但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確定他們是兇手。如果真的做到了,那青城不是青城,而是福爾摩斯的老家。
周紫陽的目的肯定是想要找他談談,只要不是坐實罪名,只要有機會談,杜野就有機會。偏偏,他暈車了,昏昏沉沉的,下意識的認為青城是把自己抓去嚴刑拷打,他也不覺得會是地下黨,所以就立刻逃。這一逃,就算周紫陽是白癡,多半也發現問題了。況且,杜野覺得周紫陽像白吃多過白癡。
見杜野越喊越跑得快,周紫陽心頭疑惑大起,難道真的與杜野有關?可這傢伙武功那麼低,怎麼做得到?他盯著杜野,忽然間意識到,自己與杜野的距離似乎並沒有拉近。
當下大吃一驚,仔細觀察著杜野的身法。觀察了半天,他心中驚歎一聲好輕功,好快的輕功。若是這傢伙的內力再強上幾分,自己多半只有吃塵的命。而他不想吃塵,也不想等杜野內力再強了幾分,再和杜野飆輕功,所以,他猛的一提內力,身子輕飄飄的縱向杜野。
苦也……杜野不是聾子,自然察覺得到身後的聲音,暗暗叫苦。若是一直追下去,只怕自己要不了太久,就會被抓住。
正如最初提到,杜野有內傷,因此他幾乎不敢動自己原先修煉的內力。這一直以來,他幾乎都是在用天武內力戰鬥,好在天武內力使出來與正常內力沒有什麼分別,只不過比之要多了一些功能罷了。因此,一直倒還算用得很順手,這當然也是因為戰鬥都是速戰速決的關係。
但現在,他突然覺得自己要倒霉了。天武內力固然可以隨時吸收補充,但他現在還做不到能在一邊逃跑一邊吸收的地步,就算能吸收,揮霍的速度也遠遠大於吸收的速度。
難道真的要使自家的內力……想到那感覺,杜野就毛骨悚然,覺得全身骨頭都在癢癢。遠遠的躍上山頂,喘了一口氣,掃眼望下去,又是一陣暗恨,這為什麼不是峭壁呢?
但是,就只是這一眼,他望見了對面的山上有一面是峭壁。而在遠處,還依稀有一輛火車開過!他立刻提起縱身下去,只盼天武內力可以頂得住!不然,自己被抓住了,就算不被彈小jj到死,多半也要被綁著小jj倒吊一通。
周紫陽面不紅氣不喘的上到山頂,見杜野的身影正在飛速下山,他暗暗咬牙心想這小子還很會逃跑嘛,難道屬狗的,師父是做賊的?
我就不信你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周紫陽冷笑著,極有自信的奔下去。
兩旁的事物如同風一樣從自己身邊向後掠去,杜野心想幸好自己只是暈車不暈快,不然還不如裝死狗看看能不能矇混過關。也不知道杜野現在的下山速度,是不是能達到某些賽車的速度,起碼杜野覺得自己如果再快一點,那就要收不住腳,沒準會上演一出無敵風火輪。
到了山腳,周紫陽恨得牙癢癢,望著前面那個混蛋傢伙,要是有導彈,他現在一定不管是什麼導彈,掛的是什麼彈頭,立刻射過去。
杜野與他的距離正好保持在五十米左右,這是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周紫陽會使暗器,但他不覺得自家的暗器能像終結者的機關鎗一樣突突的射出幾十米,結果掉杜野。他已修煉出劍氣,偏偏只是初級的,多半沒等射中杜野,自己先跑去挨了自己的刀。
杜野的速度有時可以快一點,但周紫陽的內功卻是綿綿無窮,就算偶爾拉開一些,也很快就被後勁十足的周紫陽追上。
先人板板!周紫陽其實覺得做掌門很重要的是要儀態問題,所以他一直很專心的修煉儀態。但他現在他很想不顧什麼狗屁儀態,衝著杜野破口大罵。
就像狗攆兔子一樣,兔子跑到哪,狗也跑到哪,總之跟著屁股跑就對了。
周紫陽跟著杜野跑上對面有點光禿禿的山,面色已有些紅了,喘了一口氣,望著在山頂的杜野,心想這傢伙武功低微,輕功卻起碼也是一品的,若是自己得了這輕功,那就……
心中一橫,周紫陽身法再快了一分,閃電一般連點地面,疾奔山頂。
杜野咳嗽幾聲,停下來,只覺得天武內力幾乎快要消耗完了。甚至自身的內力都幾乎忍不住快要自動運轉了,咳嗽了幾聲,急促喘了幾口大氣,他胸膛起伏激烈。
望向山下,只覺得這次大概是狼狽到家了,又暗恨這裡的村民把山砍得如同刑滿出獄的人的腦袋一樣。要是能有一些樹林,那他逃走的機會就大了很多。
山下周紫陽拉近了距離,眨眼間只剩下二十米。杜野深深吸了一口氣,衝著周紫陽露齒大笑:「周前輩,真抱歉,剛才你追的時候我放了個屁,應該蠻臭的。」
塵還沒吃到,倒先吃了屁!周紫陽一張老臉漲得通紅,聞著空氣都覺得味道很不對,滿腔怒火的拚命殺上去。卻只見杜野向著山崖陡峭的懸崖躍將下去……
千萬不要有奇遇!周紫陽躍上來,瘋狂的祈禱。跳崖得奇遇,然後找仇家報仇的武俠故事太多了。他覺得自己不像被報仇的仇家,而是像青城掌門多一些。但他忘了,青城掌門有時候也會很短命。
他小心翼翼探頭望下去,頓時氣得耳朵都在冒煙……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8 23:57:16
第五十九章 【火車上的角力】
杜野縱身躍下懸崖,風呼呼的吹著,他突然有一種踩在雲堆裡的感覺,很舒服,甚至有種靈魂出竅的奇妙境界。一時之間,就連自己身處何方也暫時的忘了,只覺得渾然超脫於塵世。
或許是因為這一剎那的感悟,杜野只覺得身體每一寸皮膚都感覺到了,周圍的空氣中天地能量。能量正在迅速的鑽進他的身體裡,然後被心法轉化為內力,原本枯竭的天武內力,竟然再次充盈。非但如此,就連可吸收的天武能量的量也增加了幾分。
猛然間醒過來,那種感覺卻深深的印在杜野的心中和身體,他睜開不知何時閉上的眼睛,微笑著,看準某個稜角,縛龍索拋出,正好套中。
縛龍索一下子被繃得筆直,甚至還很有彈性的被拉長了一米,嘩啦一聲,這大石塊竟被拉得鬆動。就在這一剎那,杜野左手的縛龍索拋出,再套中另一處,右手一抖,縛龍索便鬆掉落在他手裡。
縛龍索是一件很奇特的寶貝,經過這幾百年來祖師們的補充與完善,變得越來越堅韌,越來越好使。唯一遺憾的是,加上部分金屬絲以後,彈性大不如從前。
但還有一點,因為祖師們的完善,漸漸摸索出一套使用縛龍索的獨門手法。使得縛龍索在各種情形下,都有著絕妙的用處,當然,那就得靠那套讓杜野覺得很沒意思的,叫做縱龍術的獨門手法了。
有縛龍索的緩衝,杜野很快穩住身形,漸漸交替著來到谷地,然後將縛龍索拋出,纏在鐵路一旁的大水泥柱子,然後就勢滑了下去。
回首望去,那山崖上的黑點似乎很氣憤。杜野學著方君豪的架勢,誇張的向山崖上的黑點招招手,大喊一聲:「周前輩,你太客氣了,莫再玩十八相送了。」
順著鐵路走了一會,一輛火車轟隆隆的開來,杜野嘿嘿一笑,心想自家不買票就上車,該不會被判刑吧。這倒難說得很,人家在取款機取錢都能取到判刑,杜野覺得自己無票乘車,罪名多半也不會小。
縱身上了火車,杜野尋了個廁所的窗戶,聆聽裡面沒人,翻身進去。然後施施然出了廁所,尋了個地方坐下來,忍不住安慰自己說搞不好窮的武林人都是用這樣的方法來坐車呢。
杜野暈汽車,不暈火車不暈船不暈飛機,多半也不會暈太空梭。只是細細的留意了旁人的眼神,才察覺自家的形象有點狼狽,稍稍整理了一下,拿白毛巾擦擦臉,才顯得乾淨了一點。
火車很安靜,當然杜野覺得這是一種很有規律下的安靜,與汽車相比,總能讓他產生一些很奇怪的感覺。他覺得火車是一種很奇特的交通運輸工具,不論再怎樣跑,都始終離不開一個固定的鐵軌,都必定要經過同一個地方,然後來來往往。
有時候,人好像也總是這樣,做著枯燥的重複的事情,然後默默的走著走著,直到人自家這輛火車該退休回收了。這是一個怪異的圈子和循環,人很難跳出去。
其實杜野只是覺得,人的征途像交通運輸工具,有人像汽車,有人像飛機,也有可能如同宋綰那樣的太空梭。汽車飛機火車都罷了,都必須要有一個目的,而不論汽車和飛機都可以玩出一點新鮮的花樣,只有火車最受限制,被困在規定的軌道上動彈不得。
杜野有時想想,他覺得自己應該嚮往火車一般的人生。但是,他又發現其實自己似乎有點討厭,人如果有什麼矛盾,首先就是從自家開始的。
想著想著,杜野啞然失笑,他不覺得自己會是什麼哲學家,雖然現在的哲學家都去考證歷史了。他覺得自己會不會有點像女人一般多愁善感了,幸虧他覺得自家的荷爾蒙並不短缺。
靜下心來,杜野默默的觀察著所能見到的每一個男男女女,揣測旁人,這是他很樂意去做的事。如果一個人能夠把自己瞭解清楚,那距離瞭解旁人也不遠了,而且,如果連自己都很想探索明白,那旁人一樣在他的探索範圍。
揣測著旁人的生活,揣測著旁人的性格與心事,杜野覺得以後若真混不下去,不妨可以試試算命,搞不好可以闖出一片天空呢。
兩名剪票的鐵路工作人員從車廂一頭走過來,杜野拍拍腦門,很是無奈的笑了笑。就算是無奈的笑,一樣很能夠使人有所感觸。
他站起來,悠然走過兩節車廂,正要向下一節車廂去,驀然間,一個身影出現在視線中!
周紫陽正在凝神一路觀察過來,此刻有所感應,抬頭望去,立刻伸出手指虛點著杜野,面上懸著令人磨牙的表情!
杜野呻吟一聲,這傢伙陰魂不散啊,難道真是從地獄殺來的。他向周紫陽燦爛一笑,慢慢的退後兩步,見周紫陽急速向自己走來,幾乎是以跑的速度,他當下不假思索,推了推廁所門,繼續向前跑去。
連續跑過兩節車廂,遠遠見到身後的周紫陽越來越逼近自己,而前面的查票人員亦近在咫尺。杜野心中一橫,安慰自己,我不是有意破壞鐵路,千萬不要抓我去判刑。
抓住廁所門把,內勁震出,竄了進去,裡面還有一倒霉蛋正在蹲著,大驚失色,滿臉shi身的表情。當他見杜野如同猴子一樣向窗子外一翻,他本想大喊:你不要尋短見,我不介意被你看光。可周紫陽眨眼已進來,同樣翻身躍出窗,他立刻傻眼了。
火車頂的風極大,現在杜野有些體會依森(《職業特工隊》)的感覺了。風吹在面上,那不能形容為被刀割,更像是被萬斤巨石兜頭兜腦的砸過來,能把人砸到動彈不得,砸得眼睛都睜不開。
雖然他們是練武的,可估計沒人會覺得能把眼睛也練成金剛不壞,那不叫武功,叫齊天大聖。杜野有些動作貌似猴子,但他覺得自己跟猴子還是有很大的差距,就算有親戚關係,也是一億年的了。
杜野很想趴下來,但是他沒有急於趴下,而是待周紫陽上來之後。用眼角餘光掃去,見周紫陽也沒想到趴下身子,他默默一笑,他想,他有些瞭解這個人的性格了。
頂著風被捶打的感覺很不舒服,杜野得到他想要的,立刻便趴下,雙手後雙腳連蹭,向前飛速移動。周紫陽一見,心想這跟烏龜有什麼分別,他頂住風前進,走了幾步就覺得很有挑戰性,立刻也無奈的趴下學烏龜。
周紫陽不知道,有的人可以很敏銳的通過旁人的動作和語言察覺到性格與心理,很不巧,杜野正是一個這樣的人。如果非要說杜野有什麼最大的優點,他認為這就是了。
「你站住,我不為難你!」周紫陽大概認為杜野是小孩子,隨便一根大大泡泡糖就能把他給誆去,然後給販賣了。
杜野見周紫陽的嘴巴一張一合,幾乎聽不到他在說什麼,洒然一笑,繼續向前爬去,屁股正好對著周紫陽,似乎很努力的做了個放屁的動作。
周紫陽面色一變,覺得杜野就跟黃鼠狼似的,自覺被羞辱之餘,勃然大怒,運著真氣,手腳齊動,飛快逼近杜野:「混蛋,我要是抓到你,你就死定了。」
杜野歎了口氣,拜託都二十一世紀了,威脅的話也需要一點新奇的。再爬了一會,距離車頭已經不遠了,周紫陽在後面獰笑著:「看你這次還能往哪裡逃!」聽起來,倒像是淫魔在追少女的情節。
遠遠的,火車洞出現了,周紫陽心中一動,生怕杜野這個油滑得跟泥鰍似的傢伙趁機逃走,迅速逼上前去。
杜野嘴角泛起一縷微笑,猛的鬆開雙手,腳尖在火車頂一點,人已是猶如急箭般向著周紫陽射去。
周紫陽不驚反喜,直起身子,雙掌揮舞著迎了過去。
渾厚的內力逆風而至,杜野身形猛然一墜,平平滑在車頂,滑溜溜的避開了這強大的內力,與周紫陽之間的距離更近。
周紫陽沉喝一聲,變掌為拳,轟擊而下。眼見杜野似乎無法避開這一招,卻在這一剎那……
杜野的身子微微一偏,竟是直接滑落火車下。像是因為想不開而自殺的倒霉蛋。
周紫陽幾乎算是條件反射一般的跟著躍將下去!
就在這一剎那,火車進洞。
黑暗中,轟隆轟隆的聲響中,杜野翻身躍上車頂,面帶著淡淡的微笑,解開了縛龍索,收起來。心想,這一次,總該把這塊狗皮膏藥給甩掉了吧。
轟隆著,火車如同野牛一般衝出黑暗。車身迅速的一節節出現在陽光底下,一條身影從火車下躍上來,咬牙切齒,雙眼噴出火焰,如同西班牙鬥牛。
周紫陽怒髮衝冠,只覺得眼前這混蛋狡猾得不像人類。先前若不是他武功夠強,內力夠深,幾乎就要中杜野的計,撞在火車洞邊上了。那,可是實實在在的痛啊。饒是如此,他的大腿亦被刮傷。
苦也!杜野一步步的退卻著,表面依然微笑著,可心裡卻在叫苦連天。連這樣都沒能把這傢伙給甩了,難道周紫陽上輩子真是狗皮膏藥或者膠水?
周紫陽沒有再說話,因為他已經不想再說什麼了,生擒不了,那就死的也要。與青城掌門的位置相比,無論杜野身上到底有什麼秘法,都是不值得的。
望著他張開雙掌,如同獅子博兔一般向自己緩緩逼來,杜野別無選擇,仍是只能一步又一步的退卻,心中不住盤算。
怎麼辦?杜野覺得現在自己就像一隻可憐的小兔,被一隻獅子逼到了絕境當中,要奮起搏鬥,他不是沒有勇氣,只是實力相差太大。若是放棄自身的優勢而與對方肉搏,那多半人家一張嘴,自己再怎麼博,也只有跳進人家血盆大口的命。
輕輕歎了口氣,要是在古代就好了,沒準可以像寶爵爺一樣忽悠過去。可如今,趙本山的小品看多了,誰那麼還容易被忽悠。
餘光似乎很不經意的掃過周紫陽那被刮得有些血肉模糊的大腿,杜野嘴角泛起一縷淡淡的笑意。
再退了兩步,他忽然動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8 23:57:35
第六十章 【死亡感悟】
杜野動了……
似乎故計重施,再次躍下火車。
周紫陽發出低沉怒吼聲,迎空躍起,如同蒼鷹一般撲擊而下……
杜野貼住車上便止住了下落之勢,雙腳在車上猛的一蹬,借此反彈之力一眨眼縱身於空竟有十餘米,手心一翻,無數道星星點點漫天射向周紫陽。
你當我那麼蠢嗎!周紫陽冷哼一聲,雙掌一變,輕拍於車身,立刻翻騰升空。此舉似乎正被杜野料個正著,無數星點正好兜頭兜腦的射將下來。他是不蠢,就是不夠聰明罷了。
他怒喝一聲,身上衣服撕下,揮舞之間,所有暗器被徹底反彈激射回去:「還給你!」
杜野嘿嘿一笑,縛龍索並未解開。先前由於長度的問題,所以火車沒有立刻拽動他,但現在火車已將他拖著飛向前,正好躲開了暗器。
周紫陽提氣折身凌空轉向火車頂,就在躍下的剎那。縛龍索猛的一鬆開,杜野又如閃電般疾射而止,周紫陽冷笑著,心想這點武功還敢在我面前炫耀。
兩道凌厲之極的掌風劈向杜野,杜野面露驚恐之色,周紫陽得意的大笑不止,心道這次你死定了。卻心中一個激靈,殺死他對自己好像好處不如生擒來得大,立刻收回了部分掌力。
卻在這時,杜野眼裡的恐懼突然變做了戲謔與譏笑,猛的加速避開這兩掌,人已從周紫陽頭頂翻躍過去。
周紫陽為杜野眼裡的神色所激怒,頓時一掌再次反手拍去,發出了驚人的呼嘯聲。
但是,這一掌尚未拍到杜野身上,就覺得喉嚨猛然一緊,竟被勒得死死的。
而此刻二人正在車頂,杜野這一翻躍,藉著火車向前之勢,與順風之勢,眨眼間竟是飄開老遠,周紫陽那一掌竟是完全沒能碰到他。
杜野燦爛一笑,雙手一緊,縛龍索勒緊了周紫陽的脖子,提氣使出流光術向前狂躍。竟將遂不提防的周紫陽拖著在車頂上跑了好一段。
周紫陽面色青紫,被勒得舌頭都快要拖在地上了,心中只剩下一個模糊的求生念頭。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的藉著拉扯之勢衝向杜野,欲要扯住繩子,雖然在勒脖子的前提下,能動用的內力並不龐大,但這足以擊殺杜野了。
杜野似乎早已料到,手腕抖動,縛龍索已鬆開,閃電般縮回手中,他腳尖在車頂一點,藉著順風之勢,這一飄竟足足飄了二三十米之遠,縱身射向一旁的山上又逃命去了。
周紫陽如同夏天的狗一樣猛吐著舌頭大口喘息著,望著杜野縱身逃走,卻是一時難以提氣追擊。喘了幾口粗氣,待面色恢復了一些,他才滿面憤怒的,而又猙獰的把雙手捏得泛白。如果可以,他一定讓杜野粉身碎骨矬骨揚灰。
杜野逃開老遠,才依稀見著周紫陽的身形出現在兩百米後,他嘿嘿一笑,想他粉身碎骨的人不見得只有青城,當初的項粲又何嘗沒那麼想過。
只不過,想與做到底是有差別的,不然的話,滿世界都是空想家,而不會有人工作了。這就是事實,雖然對周紫陽似乎有點殘酷了。
杜野覺得現在的形勢有點改變,如果非要很低級的比喻為狗攆兔子,那周紫陽也是一隻大腿受傷的狗。就算能追,追到後來必定也會吃不住。
一旦周紫陽吃不住的時候,就是杜野變身為狗,開始攆兔子的時候了。
是的,方君豪想像力很豐富,但杜野覺得自己有時候也可以做點哲學家什麼的。因為他的想像力有時也蠻不錯,比如現在,他居然會覺得自己有機會做掉周紫陽,他總覺得自己一定是被方君豪感染了,不然為什麼那麼異想天開。
不過,若是細細思索,有時異想天開的事,多半也是有機會實現的。比如人們常說天上不下雨改下錢,這事難道現實裡就沒有過嗎?周紫陽又不是越戰越強的超級賽亞人,又不是小強之身。
杜野起初的速度不快,周紫陽見到了追到的希望,加大速度再追,也間接的消耗了內力。與此同時,杜野消耗內力的速度慢了,自然也就可以撐得更久一些。
漸漸的,這一場追逐,從中午到了下午六點,眼見天快黑了。周紫陽更是著急萬分,這混蛋像老鼠一樣能鑽能竄,光白天就讓他追得如同死狗,到了晚上,那豈不是浪費了一天的精力。腿上隱隱傳來疼痛,他咬咬牙,望著不遠處的杜野,仍然追了下去。
周紫陽覺得自己又聰明武功也不錯,在這一代弟子裡,又年輕。連中央政府都在搞首腦年輕化,武林門派當然也要照辦。所以,他覺得自己應該會成為青城掌門才可以體現自我價值。但未來的青城掌門的聰明也不愧是自己覺得的,在狂奔之餘,竟全然沒想到杜野這一路,為什麼沒有像先前一樣逃到山頂再從懸崖跳下。
又或者,此地的山亦是遠遠區別與最初的那兩座光頭山,茂密的樹林看起來綿綿不絕。莫說杜野,就是一個不會武功的溜進來,多半周紫陽就是一百隻獵狗集體轉身投在他身上,也尋不到人的。
如果青城掌門就是這塊料,估計距離被滅門也就不遠了。
遠遠的望著杜野向著有坡度的山奔跑而去,他才隱隱想起,好像杜野帶了自己在這裡兜了個圈子。但獵狗轉世的多半也不會太喜歡用腦子,就算用腦子,多半也用不好,他沒想太多,繼續追了上去。
杜野此刻已是跑到滿頭大汗,面色紅潤之極,尋思著內力再跑一會就乾枯了。他立刻尋了這座山頭,奔上去!
有人說,聰明人會利用自己的長處去對付別人的短處,這對於武林人來說,意義就在於對環境的選擇和形勢的利用。儘管杜野覺得自家的長處不多,但也算有一些,可現在顯然不是在床上展現長處的時候,所以他覺得肯定就是指縛龍索。
周紫陽指著杜野,有點兒喘不過氣來,追了上去,大腿的疼痛更加劇烈。他咬著牙衝向山頂,赫然見著杜野衝他燦爛一笑,這一笑似乎有著無數的意味蘊藏著。他心中那一團火噌的一下飆上頭……
杜野又下躍!
為什麼要說又?周紫陽茫然無措的望著這一幕,覺得依稀眼熟得要命。他衝過去望了一眼,卻沒見到杜野的身影墜落。猛然間,只覺得腳踝一緊,他心中也隨之一緊,不好,又著道了。
為什麼要說又?周紫陽墜落懸崖的時候,腦子裡一片空白,難道自己就這樣被貌似可愛的小兔子用獠牙幹掉了,這莫非是外星兔子?
杜野懸掛在懸崖上,他在這附近兜了兩圈,就是為了看清楚這座山的地形。他所在的這一面,是懸崖峭壁,下面是一個山谷。儘管不知山谷裡到底有什麼,他也認為多半不可能有什麼隱居的高手,或者武功秘籍在等著周紫陽。
望著周紫陽墜落而下,杜野手腕抖動,縛龍索鬆開腳踝,正欲躍上去……
就在這一剎那,周紫陽猛然睜圓了眼睛,滿是悲憤欲絕的怒吼一聲:「給我滾下來!」
周紫陽的手掌猛然揮斬而出,一道凌厲肅殺的劍氣自掌中激射而出!
砰……一聲炸響,石塊被斬成粉碎,杜野茫然的跌下山谷,望著周紫陽那瘋狂而絕望,甚至還帶著狂喜的眼神,他苦笑著,身子猶如流星一般墜落下去。
到底,還是算漏了一件事!他算錯了周紫陽的實力,算錯了周紫陽御氣的能力!
一步之差,足以使人銷魂了!只是此銷魂卻非那個曖mei的銷魂,而是喪命!
縛龍索抖出,纏住一塊突起的石塊,杜野心中狂喜,周紫陽憤怒得快要變身超級賽亞人。
轟隆……石塊立刻碎掉,跟著砸落下來。杜野張大嘴,難道難道這……就是石灰岩?
周紫陽狂笑著:「害人害己,活該,報應!」聽起他倒像是一個在一旁冷眼旁觀杜野摔成肉泥的路人,卻不知他是不是覺得自己是鐵打的,摔下去估計只會噹的一聲就沒事了。就算是鐵打的,多半也要成鐵餅。
杜野苦笑著,手中的縛龍索接而連三的揮出,石塊轟轟隆的撐不住下墜之力,全都碎裂掉下來。
正狂笑的周紫陽被砸得滿身都是包,心想媽的就算要死了,也死得那麼的不舒服,萬一在天堂被人誤會是佛祖怎麼辦。
唯一的作用就是,杜野下墜的勢頭要稍緩了一些。不過,幾百米的山頭掉下去,就算再緩,杜野也不會覺得自己會是液體金屬人,摔成紙片都能恢復。
懸崖峭壁就算偶爾有一些突出的石塊,多半也不會很多,就算很多,多半杜野也未必每次都能抓住機會。
杜野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很不在乎生死的人,生著就不容易,還不如死了算。但現在,他卻在拚命的揮著縛龍索,盼望拯救自己。
他忍不住想,或許,自己真的只是假裝不在乎死亡,就像明星喜歡裝酷裝瀟灑裝可愛。其實,私底下再酷再瀟灑再可愛,多半也會吃飯喝水上廁所,還有為了一點出場費爭得死去活來。
死亡就在眼前,杜野覺得自己害怕得像是一個可憐的嬰兒,巨大的恐懼籠罩著他,哭也哭不出喊也不敢喊,像是一個被困在黑箱子裡的人,動彈不得又被黑暗所籠罩著,有種莫名的從心底升起的害怕。
他心想如果自己能夠僥倖活下來,以後絕對絕對不允許自己再陷入死神的勢力範圍,如果真的有的話。
在這瞬間,杜野領悟了一個道理,不論做什麼,就算是活著,比的也是誰犯錯最少最小。而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所以死亡就在眼前。
有的人面臨死亡會絲毫不害怕,會視死如歸,但杜野不是,他很害怕。但其實會害怕有時候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對於像杜野這樣的人。
就好像一個害怕打針的人,平時就會很小心的注意身體,盡量避免生病打針的機會。
這一刻,杜野心中閃過一個念頭,之前他曾想過,人人都有恐懼的,正如同天不怕地不怕的方君豪會對雞鴨鵝肉感到恐懼。他也問自己,到底恐懼什麼。
現在,他覺得自己找到了答案,他最恐懼的,也許就是死亡……
藏在心底的迷惑得到了解答,壓抑的內心似乎正在一點點的釋放。
活著,就是最美的事。
杜野微笑著,像是月光一般的聖潔,像是初生嬰兒一般的純淨,緩緩閉上眼睛,放鬆了身體。
猶如流星一般墜落著,下面就是山谷……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8 23:57:56
第六十一章 【握柴刀的野獸】
「撲通……嘩啦……」
周紫陽墜落在山谷的聲響迅速回蕩在山谷之間,引起了回聲陣陣。
杜野睜開眼睛,眼中全是驚詫與喜悅!正琢磨著,身子撲通一聲,彷彿被萬斤巨石壓中身體,巨大的壓力甚至使得他有種骨頭粉碎的錯覺。
杜野在這一剎那,昏迷了過去……
周紫陽與杜野漂浮在湖面上,眼耳口鼻流溢出絲絲鮮血,一動不動,像是浮屍。但有呼吸的浮屍顯然就不叫浮屍了……
湖岸邊大概五十米開外,有一個明顯人工開鑿的洞穴,洞穴中一個人慢慢的移動出來,眼神中毫不掩飾自己的警戒與迷惑。
這人看起來很年輕,身上穿著獸皮做的衣服。雖說是衣服,但也只是勉強圍成一圈,遮住了下體。他很像傳說中的野人,不過如果野人有像他一樣整潔的面孔,有像他一樣乾淨甚至被梳子梳過的頭髮,那就不叫野人,而叫做隱士。
不過,作為隱士,他的年紀顯然又太小了,多半正是熱衷於談戀愛和交朋友的青春好時光。
他目光中的警戒絲毫未曾降低,手裡提著一把磨得很亮的柴刀,緩慢但堅決的逼近了湖邊。他蹲下來,迷惑不解的望著這兩個從天而降的倒霉蛋,似乎不明白天上會下雨,但什麼時候也能下人了。
在湖邊蹲了很久很久,見二人一動不動,他眼裡的警戒才稍稍消退一些,但手裡的柴刀一樣緊緊握著,猶如星光一般的眼睛如同盯著野獸般盯著二人,他也一動不動的蹲著。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散發出幽幽的光芒,像孤獨的狼……
不知過了多久,杜野悠悠醒轉過來,立刻感到嗆意,水鑽進眼耳口鼻之中,嗆得他立刻清醒過來!
「哈哈哈,我沒死……」周紫陽浮在水面上狂喜不已,嘴巴張開說出這一番話,哇的一聲嘔出幾口鮮血,面色如同染了紫色汁液一般。
杜野浮在水面上,游向岸邊,自動運行的內力使他全身猶如被萬針齊扎的痛楚感,甚至於身體出現了微微的痙攣現象。胸中那陣陣翻騰的氣血讓他再也忍不住,同樣哇的一下噴出大口鮮血。
湖水頓時將鮮血蕩漾開,一時間,這不小的湖竟彷彿變做了血湖一般,傳著淡淡的腥氣。
從那麼高掉下來,若是換做普通人,就算不死,就算有湖水接著,多半也要被震蕩之力震得渾身骨頭都碎掉。
杜野和周紫陽不是普通人,雖然不是終結者,但也是練武之人。但也只是練武之人,而不是修真者,所以,他們還是受到了極重的內傷。尤其是杜野,本身內功就不怎麼強,身體也很弱,這一撞擊,幾乎要了他的命。
極力掙扎著游到湖岸邊,杜野半截身子還泡在水裡,就如同抽風箱一般急促的喘著粗氣。難受的感覺和痛楚稍去一些,他才爬上岸邊,仰天躺著休息。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活著,真好!
活著,真的很好。但是,那一樣要依據環境而決定。
杜野只覺得渾身一麻,隨即動彈不得,便聽得身旁傳來一個狂笑聲,似乎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滿腔恨意:「這次,你還不落在我手裡!」
「不過,你放心!」周紫陽想及先前萬念俱灰,想著那絕望的感覺,便從心中浮現起切骨的恨意。他從未想過自己竟然距離死亡那麼近,近到他以為死定了的地步。現在,他忍不住放聲大笑,他將來會是青城掌門,怎麼會輕易就死掉。
「你放心,我不會輕易殺了你的,我要一寸一寸的讓你知道,什麼是死亡的滋味。」周紫陽狂笑著,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夠宣洩先前遺留在身體裡的恐懼。
杜野反而冷靜下來,微笑望著周紫陽,語氣中飽含著無限誘惑,若是出來做的人能學到杜野這種誘惑功夫,肯定能大紅大紫:「周前輩,現在我落在你手裡,你想問什麼我都會很樂意回答。」
周紫陽的狂笑驀然止住,站在杜野身前,盯著他打量了半天,捏著手苦苦做著艱難的抉擇,出了一口氣,他恨得牙齒想在杜野身上咬下幾塊肉:「我不會再上你的當了,現在我只要你的命。」
周紫陽其實沒有表面那麼的輕鬆,植物人的秘密到底是一個很有誘惑力的秘密。他覺得自己完全逼杜野講出來,反正杜野現在在他手裡。
但是他很掙扎,他不住對自己說不要貪心,貪心是沒有好下場的。電影電視裡都是這樣演的,他不覺得自己是反派,誰說未來的青城掌門會是反派。
最重要的是,周紫陽開始覺得自己的腦袋不如杜野了,如果不想杜野再騙自己,那就最好不要給他騙人的機會。他想,現在就殺了他,然後回去向掌門領功,這是最妥當的做法。
他覺得自己真的不貪心,錢?他不是很在乎?武功?他現在的武功已經不錯了,只要繼續修煉下去,遲早有一天會成為頂尖高手。再說,青城掌門肯定不會有多少出手的機會。為了不著杜野的道,他想什麼都不要問,那可能是最好的辦法,此刻他明顯覺得自己跟杜野之間腦袋結構的差距。
哦,還有那條繩子!他眼睛一亮,從杜野手腕上摸出了縛龍索,放在身上:「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你的命,所以你不要試圖再騙我,我絕不會上當了。現在我就殺了你……」
「等一等!」杜野心中一個激靈,這傢伙別的不怎樣,想不到還挺有自制力的。他的語氣輕輕的,淡淡的,飄蕩在空氣中:「周先生,殺人是犯法的……」見周紫陽要說話,他悠悠然搶在前面誘惑:「如果你把我帶去青城,交給你們的掌門,你想一想,總比什麼都不帶去的好吧。而且,到時我也不是你殺的了,沒有法律責任,多美好。」
是啊,多美好!周紫陽心中不知不覺陷入了杜野描述的情形中,犯法倒沒什麼,關鍵是帶活的杜野回去,總比空手而歸報告掌門說兇手已找到,那樣功勞總是要大一些,為自己競爭掌門爭取更多的優勢。
可是,萬一杜野在路上逃走了怎麼辦?他渾身一顫,嚴厲的盯著杜野,充滿了殺意:「你不要浪費心機了,我絕對不會容許你走出這裡的……」
杜野有點頭疼,無慾無求的人最難以對付。他依然笑笑,悠悠然,望著天空中那隻手就數得過來的星星,口氣裡的誘惑更濃幾分:「我會一種秘法,能使人變成植物人。而且……我的輕功,還有另一種極上乘的獨門內功。只要你願意,我可以告訴你哦,只要你輕輕的,輕輕的點頭,就全是你的了……」
說著說著,杜野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輕,越來越柔……
周紫陽怦然心動,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被赤裸大美女誘惑的大男人,他既沒痿也不老,多半是有欲望的。雖瞧不起杜野的內功,可那輕功可是絕妙啊。他想著想著,心神幾乎完全投入到杜野的語氣中,倒退了兩步,心中想要是有了這輕功,那掌門的位置豈不是……
但是,涼涼的湖水浸透周紫陽的腳踝,他渾身一哆嗦,猶如一臉望著魔鬼的表情盯著杜野。跳進湖中努力清醒著,克制著自己的欲望,半天才冒出來,從腰中拔出軟劍,咬牙切齒:「差點又著了你的道,我絕不會再給你任何機會!」
杜野苦笑不已,這周紫陽意志力還真是不錯啊,竟然這樣都能忍得住。他正欲開口繼續說,冰涼的劍尖已是抵住杜野:「你再說一個字試試……」
山谷頓時安靜下來,杜野苦澀一笑,心想自己大概是得罪了元始天尊,不然又何必如此玩自己。讓自己摔死,那豈不是挺美的一件事。
要是方君豪在他的處境,多半會挺挺脖子大喊來啊有種捅進來啊。杜野覺得自己不是鐵脖子或鋼脖子,這一件事就是打死他也做不到的,不過要真的打死他,他還真不如自行了斷,省得被折磨。
起碼,周紫陽眼裡的凶光似乎真的表現出折磨杜野的意思,杜野覺得如果自己不是地下黨的話,多半是搞不贏的。而且,他也不認為自己能有那麼強大的意志力,能在嚴刑折磨下連痛都不喊一聲。
山谷一旦靜下來,周紫陽便隱隱聽到不遠處的低低呼吸聲,他驚出一身冷汗,驀然轉身望去。只見兩點幽幽的光正在盯著自己,立刻有種頭皮炸開的感覺。
「是誰,出來!」周紫陽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像是白日見鬼之後發出的怪聲,手裡的長劍指著那兩點幽光。
幽光忽然緩緩移動過來,周紫陽定了定神,內功不是全能鑰匙,可以什麼鎖都打得開。能聽得很遠也可以看得很遠,但絕不表示武林人個個都是貓頭鷹,那就不叫內功,叫紅外線望遠鏡。
當這兩點幽光越來越近,周紫陽隱約察覺到腳步的移動聲,極為輕巧,若非他功力深厚,只怕亦是聽不清楚的。只是聽著,愈發覺得像是野獸的腳步聲。
是野獸不是鬼!周紫陽心中大定,望著那淡若無的腳步聲方向,一個模糊的黑影在緩緩逼近。待到近了,周紫陽張大嘴,望著眼前三米外這個猶如隱士一般,卻半蹲得很不隱士的年輕人。
年輕人彎著腰,像是悄悄逼上去捕獲獵物的獵人,眼神閃耀著毫不掩飾的凶悍與淡淡喜悅!
「站住!」周紫陽此刻心中大松,是人就沒什麼好怕的,他可是未來的青城掌門。他有時候忘了,其實常常最可怕的是人,呵斥道:「你是什麼人!走開,不然我殺了你。」
周紫陽其實不知道,這年輕人在此地生活了極久,幾乎沒怎麼與人接觸過。本來見著同類,他是有些喜悅的,所以想上來接觸一下。但是,這一句話卻觸動了年輕人。
年輕人的眼神一下子變成了野獸般,染上了血一般的色彩,手裡的柴刀再度握緊。他什麼都不懂,但是他只要知道一件事就夠了,與野獸搏鬥的時候,如果想活著,就要先殺死野獸。
周紫陽深深感覺到了威脅,心中一寒,挽出一朵劍花嚇唬這傢伙。其實莫說挽劍花,就是挽菜花多半也沒意義。他覺得自己好像被野獸盯著一般,手中劍轉到杜野喉嚨上:「你是想救他吧,再過來一步,我就殺了他!」
年輕人眼神一動不動,死死的盯著周紫陽,突然間奔跑起來!然後,猛的跳起,柴刀狠狠的劈下!
在這瞬間,周紫陽甚至依稀見到了柴刀上的幾個崩口!心想,這樣的刀,多半連柴都砍不動,怎麼可能殺得了青城掌門……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8 23:58:14
第六十二章 【周紫陽之死】
閃電在周紫陽面前掠過……
突然之間,一切都靜止下來,杜野仰躺著,自然瞧不見頭頂另一邊所發生的事。但是,他卻感覺到一些滾燙的液體潑灑在自己的臉上,還帶著一點點的腥臭……
周紫陽喉嚨發出瓦斯露氣的嘶嘶聲,眼裡全然只剩下不可置信!
刷刷水聲驟然響起,像風一樣的聲音。周紫陽聽到了自己胸膛傳來的破風箱抽動的聲音,聽到了心臟砰砰跳的聲音,世界突然間漸漸的安靜下來。
只剩下他獨自軟軟倒在地上,像打氣球一樣的急促喘息著,望著夜空。他這時才發現,原來今晚真的只有三顆星星,而其中一顆閃著閃著突然消失不見了。
他很想哈哈大笑,但是扯出來的卻是呼呼的聲響。他望著星空心想我是青城未來的掌門,怎麼可能會死。難道我真的要死了?可我還沒有成為青城掌門呢,我真的覺得自己的能力可以把青城帶得更繁榮,為什麼老天不給我這個機會。
青城掌門,只能是我……他想著,漸漸的不再醒來!
周紫陽的胸膛被一把普通的柴刀劈從右上劈到左下,斜斜的一刀,將他的血肉與骨頭劈成粉碎,從那翻起的血肉上依稀可見到白森森的碎骨與內臟。
年輕的不像隱士的隱士沒有再理周紫陽,慢慢的警戒的移動到杜野身旁,蹲下來,兩隻眼睛像燈泡一樣散發著光芒,緊緊盯著杜野!
「看來,他是被你殺了。」杜野苦笑,他瞧見這人的眼神,就知道這恐怕與野人沒有太大的差別。跟野人,應該是沒有什麼道理可講的,杜野覺得自己就算是幾萬年前穿越過來的野人,多半也是沒辦法溝通的。
望著這年輕人的胸膛在流血,杜野無奈提醒:「你在流血。」
年輕人好像這才察覺到,跑開一會,很快又回來了,血已經糊上一堆黑黑的草藥。蹲在原先的地方,繼續盯著杜野。
杜野毛骨悚然,心想難道野人也像正常人一樣偶爾想搞點gay,他很想對這人說其實我一點都不帥,你不如試試女人,肯定比男人好很多。但話到嘴邊,覺得如果自己真說了,多半自己的血能把湖水泡成紅色。
要是穴道沒有被點,杜野肯定第一時間使出流光術逃得遠遠的。被他目光盯著心裡發涼的杜野心想,這一招很不賴,可以學著一點。
杜野是第一次發現,一個人盯著另一個人的眼睛,就算什麼都不做,也有一種自然而然的壓力。杜野不在乎這是什麼狗屁的高手的壓力,也不在乎這是不是因為別的原因產生的壓力,起碼他覺得這一會自己的心已經亂了。
夜很靜,杜野極力試圖驅逐這種恐怖的寧靜感:「你叫什麼名字,是哪裡的人?你學過武嗎,你念過書嗎……」說著說著,杜野變成了自言自語:「呼,不知道師父現在怎麼了,不知道現在鄭西樓的事到底怎麼了,要是不能盡快趕去,那樣麻煩就大了……」
儘管杜野很沒有良心的忘了想起項粲,項粲卻很有良心的想起了杜野:「要是這會杜子在就好了,有他在,問題肯定可以變得更簡單一點!」
陳縣,龐大的武林人聚集在這裡,項粲總覺得所謂武林大會亦不過如此罷了。作為獨來獨往的好手之一,項粲沒有再與袁家朋友在一起,而是獨自悄悄的跟在大隊人馬後面。
正因為躲在後面,所以很倒霉的沒有房間了。縣城裡所有的酒店和旅館客滿為患,項粲忍不住心懷惡意的想,要是各縣想要發展旅遊經濟,多半只要放一句說俺這裡有武功秘籍,多半就能大賺特賺了。
不過,就算想得再多也沒意義,因為現在他就不得不躲在外面吹涼風,不住安慰自己說幸虧是夏天。可惜,夏天的蚊子多半不會因為他是武林人而口下留情,就算他是武林人,多半也是擺不平那無處不在殺不絕的蚊子。
揮揮手震死無數蚊子,項粲很有慈悲心的打算念一段超生經文。卻已經聽到不遠處傳來了低低的聲音,他順著望去過,見一個猶如開雜貨店的小老頭蹲在牆角唸唸有詞。
他好奇之餘靠過去,依稀聽到小老頭似乎在祈禱著老天爺保佑什麼。他無奈道:「算了吧,老天爺是不會幫我們這種小人物的。」
小老頭很是淳樸的笑了笑:「為徒弟求個心安!」
「哦,這位……」項粲打量了一下,覺得這小老頭的年紀正好是尷尬的歲數,他叫前輩又覺得有點怪,叫兄弟也不是很妥當。遲疑了一下,還是道:「這位兄弟,你帶弟子來了?」
小老頭搖頭,瞥了他一眼似乎在說你人不笨,怎麼說這種笨話。項粲老臉一紅,打了個哈哈:「這環境果然是不太適合帶徒弟來!兄弟,瞧你也是跑單幫的,怎麼來趟這渾水。」
「我都這樣了,也沒什麼能圖的!」這小老頭歎了口氣,在地上畫著圈圈:「我徒弟練功走火入魔,需要一套上乘內功配合治療,身為長輩只能幫他們想想辦法了。可惜上次不知是哪個王八蛋公佈的回風秘籍……」項粲縮縮腦袋。
「兄弟,我看你順眼,悄悄跟你講一句,千萬不要亂傳!」小老頭神秘的低聲道:「上次不知是哪個王八蛋放出來的回風秘籍,是被刪改過的。練了自然是不會死人,但是……總之,練了是沒壞處,但也沒什麼好處。害我以為這秘籍能幫我徒弟,真他娘。」
項粲乾笑不已,心想當初杜子刪改秘籍的時候說過,能看出被刪改的人必須要有很豐富的醫術知識和武林見識。怎麼隨便在街上碰著一個開雜貨店般的小老頭也能看出來,難道杜子覺得自己那麼好騙。他想想,覺得自己好像是蠻好騙的。
交換了一下稱呼,項粲覺得如果承認身份,多半要被這老頭像瘋狗一樣咬死,所以還是給了一個假名。兩人坐著,項粲拿出一個扁扁的精美水壺,這小老頭眼睛一亮,項粲有種很不好的感覺,像是被賊盯住的感覺。
「這酒壺漂亮,價值不菲!」小老頭的眼神迅速暗下去,豎起大拇指。
「兄弟好眼力,有沒有興趣來一口,我沒什麼嗜好,就愛這個!」項粲美滋滋,像是兒子被人讚美了一樣。這是他身上最值錢的東西,難怪得意:「你覺得這事能怎麼發展?你別看我,我也只是替朋友找一套好的內功心法。」他嘿嘿一笑:「如果能有別的收穫,那是再好不過。」
小老頭望著遠處,一臉神神秘秘的說:「雖然我好些年沒行走江湖了,可這事擺明有些離奇。蔣宗虎他們繞來繞去為的是什麼,按理說應當是想甩掉別人。可怎麼越甩人越多……」他得意的笑了笑:「這是我跟徒弟學的,我徒弟武功雖然不行,可頭腦是這個……」他豎起大拇指。
「沒什麼了不起的!」項粲心想,要是杜野在,這點小事多半是難不住他的:「你繼續說!」
「反正事情有不對!」老頭咕噥半天愣是沒想出蔣宗虎的目的,橫著眼睛硬來:「我覺得,不管蔣宗虎他們到底想做什麼,都要甩掉所有人。」
「有道理!換了是我,也肯定。」項粲頗為贊同,也因為這個道理,所以大家都跟著。只不過,跟久了沒動靜,所以大隊人馬落在後面吊著。
「就這樣的道理,我徒弟說過,就算自己做不好,也千萬不要讓事情變得更壞!」小老頭想了想,憋了半天才憋出這句話:「所以你覺得蔣宗虎他們會不會甩不掉所有人,也應該甩掉大隊人馬。」
項粲想了想,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沒錯,我們吊著大隊人馬,搞不好會追不到。也說不定蔣宗虎他們還有什麼小算盤,總之……」
小老頭笑瞇瞇的站起來:「那就上到最前面去貼著!」他想起一事:「你的輕功怎麼樣?」
項粲垮臉,輕功算是他最不擅長的。小老頭呵呵低笑:「沒關係,我帶你!」
兩人很快離開了陳縣,一邊討論著,來到郊外數十公里外,這裡正是蔣宗虎一行人今天所抵達的目的地。
兩人遠遠見到小鎮子,正要進鎮,忽然見路邊小河流旁有動靜,連忙藏起來。遠遠的,望著大概百米開外,四道黑影從一堆柴火中鑽出來,然後又悄悄的離開。
小老頭眼睛一亮,捅捅項粲,做了個跟蹤的手勢。項粲不懂,怎麼見人就跟,難道這老傢伙年輕的時候是oo7?他有時還是有些頭腦,立刻想起,恐怕這四人便是蔣宗虎一行。
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面,項粲望著這小老頭的身法,只覺得這他媽的天地真大,奇人還真他媽的多。這老頭的功力明明不如自己,卻還能有著如此神奇的輕功,遠遠超過自己。
走出一步,幾乎踩出聲響,立刻被小老頭瞪了一眼。小老頭靠過來低聲道:「我先追,你在後面慢慢跟來,我留記號給你……」
項粲遲疑了一下,心想反正自己也沒什麼損失,果斷的答應下來:「好,對了!你可千萬別騙我,老劉。」
小老頭擺擺手,身法輕輕柔柔的飄上前去。項粲盯著這身法,只覺得依稀眼熟,似乎在哪裡見到過,偏偏又想不起來。
項粲拿出酒壺喝了一口,美美的匝嘴,心想搞不好這次真有機會找到秘籍,把杜野的人情給還了。幻想著杜野感動得痛哭的樣子,他忍不住嘿嘿笑起來……
宋綰很是無奈的翻了翻白眼,心想這蠢貨怎麼無緣無故的笑得那麼傻。不過,小老頭既然走了,他自然沒必要留下來,悄然飄向前方,項粲絲毫沒有感覺到……
其實宋綰沒有關注這二人,之所以跟上來,更多的,主要還是因為他沒有進鎮,一直都在鎮外。察覺到蔣宗虎等人的蹤跡,詫異他們怎麼逃得過鎮裡那些高手的耳目,一邊想跟的時候,又發現了小老頭和項粲,便拖後一些想觀察一下到底是何方高手。
現在他知道,就算是高手,多半也是只會傻笑的高手。不過,那小老頭的輕功身法,似乎真有一點眼熟,他一時也沒想起來。
跟了半夜,蔣宗虎四人一路翻山越嶺,漸漸的,宋綰竟不知身處何處。
倒是小老頭行走江湖似乎備有一些小玩意,摸出指南針算了算,喃喃低語:「應該是快到湖南境內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9 23:28:52
第六十三章 【我叫古南,小南】
天亮了,小山谷依然平靜得與死亡只有一步之遙。
這一次,杜野覺得自己遇到了史無前例的強悍對手。他第一次見到,能夠與他拼耐心,而絲毫不落下風的人。
一夜下來,杜野沒敢睡著,始終睜大眼睛,希望眼睛能如同雷達一樣的敏感而敏銳。他不是擔心自己被殺,只是擔心自己無緣無故的被殺,然後搞不好還得被煮成一鍋湯。
所以,他一直強迫自己沒有睡去。偏偏他還受內傷,身體又弱,身體上的極度催眠與意志力的抵抗苦苦較量,搞得他認為現在自己腦子都少了幾根要命的弦。
偏偏,這年輕人有著一樣優秀的耐心,不但一直盯著他,而且還一直保持著同樣的半蹲姿勢盯著杜野。就算是最最最美麗的女人的最最最魅力微笑,只要一直盯著一個人看,多半也會讓人覺得這是從地獄送上來的魔鬼吧。
最要命的是,盯了一晚,年輕人除了活動一下腿腳以外,眼裡幾乎沒有表現過一絲一毫的不耐,反而愈發有興趣,甚至有點喜悅的盯著杜野。
杜野忍不住想這人耐心真是好得無法無天,搞不好真是木偶變身的。
杜野身子微微一顫,渾身熱流湧過,他感動得謝天謝地。但他卻沒敢立刻起身,而是衝著這年輕人一笑,這一晚下來,他覺得自己就算傻子,也多半能試探出一些。而他試探的結果就是,這年輕人似乎很喜歡看人笑。
杜野微笑著,然後呻吟了一下,活動著筋骨站起來,眼角餘光警惕的掃在這年輕人面上。心想這傢伙不能說見到自己能動了,就想把自己當柴火一樣劈吧。
年輕人似乎敏銳的感覺到他的警惕,默默的向後移動了三步,仍然盯著杜野。杜野愕然望著他,忽然明白過來,這似乎是一種無惡意的行動表示?他微微一驚,這年輕人似乎感覺很敏銳,或者,有種像動物般的直覺?
像動物般的直覺通常是讚美人的,不過,放在此刻的年輕人身上,杜野卻不由的心中生起一絲憐憫與猜測,難道……
杜野的微笑,就像春天樹木發出新的枝椏一樣,令人心情渙然開心起來。他凝視著年輕人半晌,輕輕歎息,心裡轉過幾個念頭。起來他自然見到了周紫陽的屍體,心想要是把這傢伙帶出去,怕搞不好大開殺戒,那樣自家的罪過就大了。
沉吟片刻,杜野最終決定轉身便走,但在臨走前,他望著年輕人輕柔一笑:「謝謝你救了我,現在我要走了!」
年輕人望著杜野的身形漸漸遠去,嘴巴蠕動著,眼神裡全是焦急的色彩。拚命的想要開口講話,一急卻死活都講不出來。嗖的一下奔到杜野面前,拉住他的衣服,眼巴巴的望著杜野,嘴巴憋了半天才艱難的擠出幾個字:「不……不走!」
慘了!杜野悲哀的想難道自己要成為一代野人。他正要開口,這年輕人既然開口講出話來,後面也就稍稍流利了一點:「不,一起走!」
杜野微微一驚,望著他:「你要去哪裡,為什麼?」他想,如果自己的眼睛沒毛病,這年輕人自家有腿,何不自行離開,要跟他一起走?
「他說……」年輕人艱難的咽嚥口水,像是好些年沒有與人交流沒有與人說過話,幹得像是見底的湖,像是乾燥的風,指著一個方向:「我出去!」
年輕人拽著杜野,遠遠的繞過一片樹林,來到一塊平地。這裡有一座小小的墳頭,上面的雜草簡直可以撐死一頭牛三皮馬。
杜野恍然,這人所說的他,很顯然就是指這座墳。儘管他明白這人的意思是指這墳裡的人還未死的時候說的,可他想想又突然覺得有點毛骨悚然。
年輕人似乎沒有放過他的打算,拉著他繞到另一處所在,是湖的另一邊。一旁有一塊,不不不,應該是很多條鐵條。杜野掃眼之下,倒抽一口涼氣,這些鐵條,似乎是被斬下來的,被斬成一條一條的。
年輕人指著這些鐵條,急促喘氣,眼神裡充滿了喜悅與興奮:「他說,砍破,就可以出去!」
這些鐵條存在的日子顯然不是很短了,杜野蹲下來,摸了摸,心頭一緊,這些鐵條有厚有薄,厚的竟然近二厘米。恐怕,這些鐵條原先是鐵板,後來被這年輕人一刀一刀的斬下來。他越想越是心驚,怨不得周紫陽胸口骨頭都被砍碎,到底不是終結者啊。
摸了摸切口處,有些鐵條很粗糙,有明顯的砍痕,是被很多刀砍在一個痕跡上。但還有一些,卻是很光滑,僅僅只是一刀就完成。
好武功!杜野暗暗驚歎著,又有些鬱悶。原先師父還道自家有天分,自從教了方君豪,就發現自己的天分原來跟人家的天分相比,這差距就像是拖拉機跟法拉利。原本認識的也只有方君豪,可現在這年輕人甚至不到二十,就能有如此深厚功力,委實太傷害他了。
這使他忍不住猜測,師父該不會是把他和老鼠的天分相比吧!想了想,也哈哈大笑起來,年輕人見他笑,也笑了。
「你叫什麼名字?」杜野啞然失笑,要是自己真沒點平常心,真是要被打擊得慘了:「他是誰?你的師父,還是父親?」
「我沒有……名字!」年輕人舌頭有點僵硬,神色間有些茫然,像是對很多事都一無所知:「我不知道。」
杜野點點頭,長長的出了口氣,望著這小山谷的環境,其實還是很美的,有山有水又很隱蔽。他沉吟片刻,心中琢磨著:「你為什麼要跟我走?為什麼不自己離開?」
「我我怕……」像他這樣年紀的人,通常是裝硬氣的時候,害怕二字是不可能出現在口中的。但是年輕人似乎並不隱瞞這一點,盯著杜野的臉,學杜野一樣笑了笑:「我喜歡你!」
大哥,能不能不要喜歡我!杜野毛骨悚然,渾身都覺不自在。可盯著這年輕人的眼睛,他又覺得不像是自己想像的,心中暗罵自己齷齪下流卑鄙無恥,盯著這雙變得純淨的眼睛,他無奈一笑:「那就走吧!」
反正打不贏,他愛怎麼做就怎麼做,而且自己還可以對他約束一下。要是被別人帶走,怕這沒與人打過交代的年輕人,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
有時,遇到的高手多了,杜野也忍不住心懷惡意的想媽的等有一天我把天武道練好了,再一個個的在你們面前炫耀。當然,想想就覺得蠻過癮的,可真要去做,杜野覺得自己還是蠻崇拜低調的一個人,多半是做不出這種起碼有九成無恥的事。
年輕人拽著杜野來到洞穴,洞穴大概是天然形成,然後後天再開鑿一下,就成了比較開闊的居室。在年輕人的臥室裡——杜野也不知道算不算臥室,但姑且如此稱之吧。
年輕人在臥室裡小心翼翼的捧出一個樣式很老舊的箱子,大約是二十年前的款式。杜野猜測,難道是二十年前在這裡隱居的?
年輕人小心翼翼的打開箱子,像是裡面是珍藏百年的水晶一樣,生怕一不小心就粉碎了。打開了箱子,杜野愣住了。
箱子裡,極整齊的疊放著衣服,樣式一色的二十年前老款式。其中有一件是以前的那種運動愛好者尤其喜歡的小背心,還有一件洗得泛白的襯衣……
年輕人視若珍寶的將衣服捧出來,小心翼翼的放在木床上,然後脫下下半shen的獸皮褲頭……
杜野覺得自己搞不好要長針眼,翻翻白眼,無奈的要離開臥室,又被拽得死死的。他只能轉頭不看,心想難道自己長得很像保姆。實際上,他覺得這人穿獸皮褲頭似乎要酷一點,儘管他覺得酷是一件純粹消遣人的事。
等到年輕人換好衣服,然後杜野又被拽著跑到湖邊。年輕人拿出一個爛掉大半的梳子,對著湖面梳頭。杜野微微歎息,看來這年輕人真的很想與人交流與人溝通,回到人類世界,他到底在這裡呆了多久……
等到一切完成,年輕人回到洞穴裡,在洞穴裡默默的走了一圈,似乎有點奇怪的,怔怔望著這一切。半晌,拽拽杜野的衣服,眼神中流露出渴盼之色!
「走吧!」杜野帶著這年輕人繞了半天,愣是找不到路出山谷,還是年輕人主動帶路,才從一條幽僻小道離開的。
走在山間,杜野尋了一處洗了洗臉,再把那條居然沒有遺失的白毛巾洗洗,望著這上面的可愛小狗,輕輕歎了一口氣。拿出手機看了看,心想除非是變形金剛,不然怎可能泡了半天的水還不壞。
「對了,你為什麼喜歡我?」杜野覺得一定要搞清楚這件事,不然晚上睡覺也很難安穩。
「笑!笑,很好!他也笑。」年輕人經過一些交流,已經逐漸恢復了一定的語言能力,卻還不足以使杜野明白過來。他想了想:「他少笑,生氣,打我多。」
年輕人對自己是什麼時候到這裡,沒印象了。但他記得自己一直都在這裡長大,那個他不知道是師父還是父親的人,是一個性格很古怪的人,常常喜歡一個人嘀咕著什麼。一到雷雨天,就會莫名其妙的憤怒,一憤怒,就會抓住他狂打一通。
就算是情緒低落,或者平常,也會肆意打罵他,似乎從來不覺得厭倦。
每每只有一個時候,年輕人不被打罵,那就是他的師父(暫且如此稱之)笑的時候。年輕人不知道師父什麼時候會笑,但笑的時候很少很少,有時候很久才有一次。但每一次只要師父笑了,他就不會被打罵,而且還會得到短暫的誇獎,甚至於疼愛。
大概因為這個緣故,他很喜歡看到笑,因為那會讓他很舒服。而杜野的笑容,偏偏具有強大的殺傷力。昨晚盯了杜野一夜,就是在看杜野的笑容。他喜歡杜野的笑,他覺得這像看到師父的笑一樣,都讓他好舒服好舒服。儘管杜野覺得自己的笑和他師父的笑,肯定不是一個概念。
年輕人在山谷裡長大,除了打獵以外,幾乎從未出去過外面的世界。只有寥寥的幾次,是師父帶他出去的。外面的汽車等怪物把那時還小的他嚇壞了。但當他長大後,他就漸漸的發現自己很嚮往外面的世界,就算害怕,他一樣嚮往。
他在山谷裡,每天除了打獵以外,就只是瘋狂的練功。因為每天師父都會監督,只要稍微偷懶,就會被打罵。年輕人雖然不怎麼怕痛,但也不是賤到喜歡痛的地步。
本來一切都很平靜,直到五年前,師父病了,病得很嚴重。尤其是師父拚命出去抗了大袋子的生活品,比如鹽巴等東西回來之後,就燃燒到了生命的盡頭。
在臨終前,師父囑托他,一定要把武功練到能把鋼板一刀砍破,然後才可以離開。在這之前,絕不能與外面的人接觸。
五年來,年輕人獨自生活在這裡。半年前,他做到了。但他渴望出去,每每收拾了行李,穿上了衣服,又不敢了。因為他的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
直到,杜野和周紫陽從天而降……
以上是杜野通過與年輕人交流的隻字片語中揣測出來的,其實,這與事實已經極為接近了。
走著走著,杜野突然笑了笑:「你既然沒有名字,那不如你就叫……」頓了頓,判斷了方向:「這裡是南邊,我又是在山谷碰到你,不如,你就叫谷南,不,還是這個古好看點。我叫你,小南。」
「我叫古南,小南……古南,小南……」小南激動得低聲念著。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9 23:29:18
第六十四章 【神奇的小南】
陳縣數十公里外的小鎮……
「姜師兄,有沒有覺得不對勁?」
青城的楊紫龍是一個近四十歲的乾瘦中年,他望著自己的姜紫重師兄低聲道:「沒理由蔣宗虎他們一直在賓館裡,現在都午飯時間了,他們怎麼還不動身?」
胖胖的姜紫重笑瞇瞇的,擠出一塊塊可笑的肥肉,像是古時候的土財主一樣,要是能把雙手攏在袖子裡,那就十足像了。不過,只要對青城有所瞭解的,便可知,這姜紫重絕非表面上那麼簡單,青城之所以在這二十年裡快速崛起,他的作用是不可磨滅的。
當然,便是不提其他的,單只是姜紫重的武功,就極為了得。青城武功向來走陰柔連綿之道,偏偏這姜紫重,卻能練出柔中帶剛的分金斷玉手,便可觀其實力在青城絕對是數一數二的強。
姜紫重面上的肥肉一塊塊疊在一起,就算他不笑,這也十足與笑沒什麼分別了:「紫龍,做大事要有些耐心,張師弟已經去探查了。」
正說話間,一個彪形大漢邁著闊步走進來,附到姜紫重耳邊低聲說:「師兄,好像蔣宗虎他們不見了,只剩下四門的弟子。」
姜紫重面上肥肉一抖,噌的一下站起來:「中計了!走。」
姜紫重兩百多斤的身體走出去,頓時嚇壞了不少人,有人低聲道:「操,青城還真是大手筆,連姜紫重也來了,還要不要人活了。」
姜紫重抖著肥肉,一步步走出賓館,來到隔壁街的賓館。徑直走進去,招呼其他人盯著其他房間,然後來到某個房間,手一推門,便聽得卡嚓一聲,直接就走進去了。
姜紫重掃視房間一眼,發現裡面幾人正無聊的打撲克牌,他也不客氣,沉聲道:「蔣宗虎去了哪裡?」
這幾人頓時大怒,拿出兵器砍過來:「你是什麼東西……」四門派都是海外的,自然也是各人種的弟子都有,英語罵出來,姜紫重自然聽不懂。
但是,只要聽得懂中文,那就夠了。姜紫重輕描淡寫的揮揮手,肥肥的手閃電般拍中刀劍,刀劍頓時叮一聲,作寸斷。
這一手功夫可漂亮得很,頓時便將這幾人給嚇住了:「我們不知道!」
姜紫重冷冷的眼神,卻因為面上的肥肉擠成笑容,看起來有些可笑。可他的動作卻一點也不可笑,一把擒住一人的喉嚨,掐著拎起離地,不到片刻便已是開始吐舌頭了:「一個不說,我就殺一個,全部不說,我就全部殺!」
……
片刻之後,姜紫重面無表情的走出了房間,擦了擦手上的血跡,招呼楊紫龍等人:「我們走!」
「師兄,去哪裡?」楊紫龍瞧見血跡,低眉順眼的詢問,像一條為了求生而拚命搖尾巴的小狗。
「湖南……」姜紫重眼中惱色一閃而過,這種被欺騙的滋味,他大概好久沒試過了。
青城的人迅速離開了小鎮!當他們離開不久,一群人瘋狂湧進來,一見之下,頓時呆住了。
房間裡血腥氣瀰漫著,四個缺了胳膊的人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像是被點了穴道。
「我操,姜紫重都那麼大年紀了,這雜碎下手還是那麼狠!」一人回想起姜紫重過去的事跡,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觸目處是那四條孤零零而血淋淋的手臂扔在地板上,頓時驚呼:「快解開穴道,問問到底青城得到了什麼消息!」
解開了穴道,這四人甚至剛醒過來,就抱著腦袋大喊:「不要傷害我們,我們說,師父他們可能是去了湖南……」
蔣宗虎等人昨夜已偷偷拋下弟子離開的消息迅速傳播開,聚集在陳縣的大隊人馬得知消息,勃然大怒,覺得自己好像打算偷情的人,在這裡苦苦等待著情婦來見,結果等來的卻是老婆……
「他媽的,被耍了,我操,現在去湖南,走!」陳縣幾乎不到半小時之內,所有的武林人士走得一乾二淨,集體向著去湖南的路上進發。
原本喧鬧的陳縣立刻安靜下來,陳縣縣長無奈想,什麼時候才會再有這樣的一波遊客呢……
就算趕去湖南,也有快有慢。有的人用的是手機中的戰鬥機,但其本人未必能做得到。但有的人用的雖是破爛小靈通,卻有著武林人中的戰鬥機的實力。
數百武林人士瘋狂的向著湖南前進,生怕自家去晚了,連湯都喝不到,只有啃泥巴的命。每個人都在想,就算吃不了肉,也該喝口湯,至於泥巴,讓後面的人去啃吧。啃泥巴萬歲……
與此同時,遠遠走在前面的人卻在抱怨:「下次再也不做這樣的事了!」
項粲咬牙切齒,像是碰到了殺父仇人,使勁晃著酒壺,拚命的抬高,希望裡面還能再流下一點酒,只要一點就好了。但是,如果兩小時前,他就做過這樣的事,那現在就算有,多半也不是酒,而是水。
他鬱鬱的坐下來休息片刻,盤算著現在大概是在湖南境內了。心想這兩個傢伙倒真是很能跑,一夜之間,居然足足跑了幾百里路,從湖北跑到了湖南。
他現在只盼,就算從湖南跑到湖東湖西都不介意,只要能跑過有人的地方就好了,何必老是搞得神秘詭異,淨往幽僻的森林和群山鑽。他只不過是想喝口酒,吃頓熱騰騰的飯罷了。
休息了一下,無奈的沿著記號繼續趕路。可再走了一會,突然發現失去了記號,他心想該不會自己被那老劉給晃了吧,這事可不好說。
正在苦惱的腹誹著,卻隱隱聽到腳步聲傳來,他連忙藏身起來!遠遠見到兩人正在一邊說話,一邊走過來。
遠遠的瞧不清二人的模樣,項粲心想難道這兩個人那麼齷齪的跑到森林裡面來搞什麼,要不然就是一些無聊人士跑來探險,這些人連熱飯都不願意享受,跑來這樣的地方吃苦,真是有毛病。
項粲顯然覺得自己也屬於有毛病的這一類人,也很難歸納於正常人類了。正尋思著,二人越來越近,他眼睛忽然直了,那走在前面的人好像是……
「小南,你對這裡的環境好像很熟悉,是不是常常到處打獵?」杜野其實沒有注意到自家的話完全沒給小南多少講話的機會,而他本來就是想跟小南多交流,讓他習慣說話。等他意識到,才補充一句:「你說說打獵的情形!」
「嗯!我……」小南正要開口,驀然止住身形,面露警惕之色。
卻聽得森林中傳來哈哈的狂笑怪聲,就在周圍響著:「哈哈哈,杜野,你死定了……」
杜野吃了一驚,自家內傷還很重呢,如何動得了手。幾乎又立刻察覺到不對,自家好像不是什麼大明星,更加不是什麼名人,出道以來認識的武林人也就那麼幾個,怎麼可能突然冒出一個認識自己的!
小南身形一晃,人已出現在六七米外的一棵參天大樹前,一刀橫砍過去,沒有任何的招式,僅僅是又快又狠又準!
轟隆一聲巨響!伴隨著一聲驚呼:「杜子,叫住你朋友!我是……」
「項粲,你怎麼到這裡了……」杜野未等這聲音喊出名字,就立刻想起來,哈哈大笑:「以後千萬莫要裝神弄鬼,我這朋友可不會手下留情。小南,停手吧。」
轟隆隆……杜野仰頭望去,嚇出一身冷汗。這棵大樹竟被小南一刀斬斷,正緩緩的向他砸下來。
杜野覺得全身汗毛擠出無數汗水,他拚命使出流光術,眨眼射出老遠開外,目瞪口呆的望著這棵可能生長了幾百年的大樹轟隆隆的倒下,壓壞無數小樹。聲勢震天,灰塵和樹葉更是飄了滿天都是。
悶哼一聲,杜野擦去嘴角的血絲。本來就有內傷,再使天武內力,更是激發了傷勢,覺得五臟六腑一陣絞痛。半晌才稍好一些,望著同樣目瞪口呆的項粲:「以後這樣的玩笑還是少一點對保護環境有好處,你為什麼在這裡?」
項粲回過神,撓撓頭嘿嘿笑:「你猜猜……」
杜野凝神思索片刻,洒然輕笑,試探道:「鄭西樓?」
項粲呆住,此刻他只覺得杜野多半是一路跟蹤自己,要不然,多半杜野不是人。難不成上次通話時說過自家在幹什麼,他驚詫萬分:「你你你怎麼知道!」
「我猜你不是無聊得跑到森林裡玩的人,你寧願找個髒髒的小飯館,從早上喝到晚上!」杜野笑了笑,那些日子與項粲經常在一起,對他還是很瞭解的:「你能為了回風秘籍拼,鄭西樓的秘籍,你不可能一點想法都沒有。」
項粲無話可說,他現在有點領悟方君豪的感受了,跟杜野這樣的人做朋友,的確會變得很懶,懶得思考:「你真行,我是為了鄭西樓……」
他想了想,將自己這一路上的事對杜野說了,末了還抱怨:「你胡扯什麼沒人能看得出蒼山訣被改過,那老傢伙一眼就看出來了,你太丟臉了。」
「丟臉,不,不會!」杜野感慨著人生何處不相逢,含笑道:「因為他很可能就是我師父。」
項粲傻眼,不是都說地球村了嗎,可人與人要碰到,沒那麼容易吧。畢竟這星球上可有六十億人口啊,他覺得自己一定是撞鬼了,搞不好可以去試試買彩票:「怪不得!」
他目光移到一旁沉默不語的小南身上:「你朋友?武功太誇張了,如果會御氣,估計他能和宋綰拚一拚!」
「宋綰?」
杜野愕然,心想有沒有那麼巧啊,難道頭頂上真有個妖怪或者神明:「叫他小南,我剛認識的朋友。他一直生活在山裡,所以暫時不太會與人交流。」轉身望著小南笑:「幸虧你剛才沒傷到他,他是我朋友項粲。」
「他,沒敵意,所以,我,沒傷他!」小南沉默著,半天才吐出這句話,倒是流利了一些。
「你行啊……」項粲打量著小南,覺得這是一個很神奇的小傢伙。轉頭看著杜野:「現在沒線索了,怎麼辦,你師父做事不厚道。」
杜野啞然失笑:「一定有緣故,他不是過河拆橋的人。至於怎麼跟上去……這就!」他遲疑著,他看起來比別人聰明是因為他多看多聽少說,而不表示他是獵狗,用鼻子聞聞就知道了。
「我,可以!」小南的語氣充滿自信,儘管他多半連自信是什麼東西都搞不清楚,但他知道在森林裡跟蹤獵物,是他擅長的事。
杜野微微一怔,覺得自己運氣真是不賴,希望好運氣可以一直跟隨自己,隨即輕笑:「問題解決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9 23:29:42
第六十五章 【追蹤】
「他到底在看什麼?」
項粲覺得現在自己就是一個廢物中的廢物,腦殘中的腦殘,眼睜睜看著小南這裡鑽鑽那裡竄竄,馬上就指出方向。
最要命的是,這樣的事是一路上都在發生,倍受打擊的項粲心想難道老天爺正的要逼自己唱張學友那首一路上有你苦一點也願意嗎!
瞧著項粲的神色,杜野暗自好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如果想什麼都會,那多半就不是人,而是智腦。況且,便是智腦,也缺創造力和想像力。
幸虧杜野很習慣發現認識旁人的長處,當然,請不要理解歪了。比如方君豪修煉天武內力的天賦等等,如果這都要被打擊到,那他現在已經體無完膚搖搖欲墜欲仙欲死了。
項粲開口時,小南的動作很詭異,先是趴在地上摸索了一下,然後觀察一下。再來,站起來,走上前幾步,如同獵狗一般聳聳鼻子,像是在嗅著什麼似的。
杜野將小南的動作放在眼裡和心裡,耐心和細心的觀察著他的動作。三番五次見到這些動作,他隱隱也猜到了一些,低聲道:「大約是觀察灌木葉和泥土!」
項粲滿臉的問號在閃著,半天還沒意識到杜野的解釋,心中腹誹這跟沒解釋有什麼分別。
灌木枝葉有移動過的痕跡,小南肯定這不是野獸走過留下的痕跡。那自然的,便是人留下的。泥土上還有一些淺淺的腳印,這些就足以證實了。
小南衝他們招招手,很不明白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又多了八個人。」
項粲呻吟了一下:「我的天,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人越來越多了。」
「先走,邊走邊說!」杜野毫不遲疑,立刻向小南微笑著點頭:「不是一起的?」
小南認真搖頭,那些腳印並未重疊一起,很顯然不是一起的。他有心要解釋,話到嘴邊又覺得有點艱難:「不是!」
項粲將這一路上所發生的事一一道來,杜野默默的傾聽著,心中在尋思著。
蔣宗虎一行人很顯然是為了某一件事,為了設計某一些人而來的。這件事從頭到尾,都透出幾分詭異勁。其他武林人士,未必就能察覺得到。
杜野唯一不能理解的是,到底是為了什麼?蔣宗虎到底是與中原武林有仇,還是別的原因,何故要將此事鬧得那麼大。
沉思著,他面露淡淡微笑,要是方君豪在,一定指著杜野的鼻子說你娃又想耍什麼奸詐的陰謀手段。雖然杜野一直認為自己一點都不奸詐,充其量就是稍稍的動動腦筋罷了。與旁人比起來,就是動腦筋和不動腦筋的分別。
按項粲的說法,蔣宗虎四派掌門偷偷離開時,只有他們機緣巧合下撞到正著。但從眼下的形勢來看,很顯然,其他人也不是白癡,儘管杜野有時候覺得他們距離白癡也不是太遠。但其他人的確一樣察覺到了,或者當時他們有監視,或者有其他手段。
怎樣都可以理解,現在擺在面前的是,其他高手追了上來。按照小南一路上的發現,證實起碼有超過二十名好手在追蹤蔣宗虎一行。
能追到這裡,起碼都是高手之流了。杜野覺得人家多半砸根毛都能把自己壓死,項粲多半也就只是九根毛的問題罷了。若不是為了師父,若不是有把握逃走,他覺得自己現在應該有多遠走多遠,中原武林出什麼事與自己本不相干的。
但是,他輕輕歎了口氣。猛然間,聽得項粲一聲大喊:「等等!這是什麼?」
杜野凝神望去,前面一根大樹倒下來,赫然正砸在前方不遠處。他心中一動,縱身向前,頓時如同被塞進冰櫃裡一般,倒抽一口氣:「這……」
項粲喃喃低語:「這他媽的,還沒見到人就打起來了,至於嗎?」他開始懷疑自己會不會被人當蒼蠅一樣被一巴掌拍死,或者去尿尿的時候,被人一刀偷襲,大腦袋沒摘下,把小腦袋給摘了。
眼前,是一片小空地。其實就是瞎子多半也瞧得出,這起初應當不是空地,那倒下的不少棵樹,完全可以證實這一點。
「難道真的先打起來了?」杜野還是很難相信,他覺得現在的人就算不理智,多半也不會蠢到還沒見到鄭西樓給就開打。小說和影視作品裡,這樣的情節難道少了?
他默默的搖搖頭,不太像。走上前去望了一眼,又覺得自己多半是撞鬼了。他的腳下,一顆大概掙扎了百年的大樹,被人砍成起碼七八段,然後就散落在這片小空地上。
雖是小空地,但其實也不見得平坦如美女的小腹,多半還是有些起伏。杜野蹲下,觀察著這樹的切口,苦笑一聲,丟給項粲:「你能不能做到!」
切口處小半光滑,剩下的赫然是被內力震斷,甚至於被蠻力生生折斷的痕跡。項粲望著手裡這起碼是大海碗一樣粗細的樹身,覺得自己多半可以弄得斷,但絕不至於像折筷子一樣輕鬆的弄斷:「勉強可以。對了,這像是被斧頭砍的……」
斧頭砍的傷是這樣?杜野再看了一眼切口,將這切口記下來。站起身,掃視一周,又是一陣苦笑,難道使斧頭的都姓程,名咬金,不然怎的個個都如此暴力。
整片空地,倒下了很多樹。而且,遠遠望去,不少地方都偶爾倒下了一兩棵樹,像是一路追追打打跑到前面去了。
正要走向前去繼續探索地理奧秘,他眼角餘光掃到一處,突然一頓,緩緩轉過身,凝視著一處。走過去,在一片泥土中,三寸鋼針零星散落!
「不會吧。」杜野失聲苦笑連連,將鋼針捏在手裡,立刻便肯定了自己的判斷:「算了,不必再查了,是我師父。」
之所以能出現破壞力如此強悍的場面,現在倒可以理解了。師父的輕功更勝於他,不論是什麼對頭,多半都難以追得上。
偏偏這裡又是樹林,流光術難以展開,但與敵人相比肯定優勢。所以,師父到處逃竄,而敵人就一路狂追,憤然之下砍掉大樹。
「這些混蛋,居然破壞森林!」鱉了半天,杜野口中突然蹦出一句話,讓項粲愕然半天。他輕輕歎了口氣:「走吧,這裡沒什麼可觀察的了。」
「老劉是你師父,你怎麼……」項粲很想開口批評杜野是個白眼狼,但又覺得好像杜野不是那樣的人,儘管他對杜野瞭解的深淺,就像是男人對未上過床的女人一樣,不瞭解深淺高低大小。
杜野燦爛一笑,輕描淡寫:「以他的輕功,死不了。就算死了,自然有人為他報仇。」見項粲張大嘴,驚詫得像是被塞了滿肚子老鼠的傢伙,他哈哈大笑:「開玩笑的,走吧!」
有些事,好像不應該拿來開玩笑。項粲釋然,又覺得杜野不太像是在開玩笑。
是不是開玩笑,杜野腦子裡自然有想法的。不論如何,事情發生了,而他不清楚,也來不及去幫助師父了。與其氣急敗壞的指天罵地,還不如做好手上的事。
夜了,就算是武林人,也是要吃飯睡覺,吃完飯多半也要被老婆喊去洗碗。睡覺前,多半也要徵求得老婆的同意,才可以灑脫灑脫。
樹林的夜晚有些清涼,杜野倒不必整天拿著毛巾猛擦汗。
其實武林人對外界很敏感,比如對空氣很敏感等等,也正是出自於這種敏感,所以對於外界的溫度其實也更加敏感。不過,因為內功還勉強可以調和一下,相對抵消了敏感,所以武林人對於溫度的敏感,與正常人是一樣的。
所以,武林人並不是傳說中冬暖夏涼的人形空調,如果真有那麼認為的,多半要被氣憤的武林人一耳光抽得原地旋轉一百零八圈。
當然,這要剔除掉某些特殊的內功。譬如江家的內功性寒,所以夏天不會太難過,但是……一旦到冬天,那就一定要包成球形物體再出門,不然會凍死的。
項粲想著,覺得很好笑,難道這就是江家搬到南方的原因:「對了,你師父有什麼仇家?」
「不知道,他從未提過!」杜野是第一次睡在樹上面,他覺得自己如果再住個十年八年,沒準雙手會進化成翅膀,變成鳥人:「你為什麼要來?」
「媽的……」項粲想起這就滿肚子的氣,早知道自己不如在城市裡喝喝老酒,多爽,跑到這裡來受罪吃苦,他覺得自己多半是犯賤了:「還不是為了還你的人情。」
「哦?」杜野哦了一下才意識到項粲的意思,頓了頓,悠悠歎:「其實你不必冒險的,我的內傷都那麼多年了,死不了。現在習慣了,對身體也沒太大的影響。」項粲以前曾與他稍微過了幾招,所以大概知道他的內傷,但不知道他的內傷其實幾乎不能動用內力。當然,天武內力是例外。
項粲在另一棵樹上,很熟練的讓半個身子叉在樹叉中,免得掉下去。沉默了半天,也長長歎了口氣:「你當我想啊,我這人就是天生欠不得人情。」
「那你可以放心,以後你欠的人情只會越來越多!」杜野其實不想氣氛搞得那麼煽情,哈哈放聲大笑,立刻引來了項粲的怒罵聲。
「小南,你應該多跟我們交流!」杜野瞧了瞧在另一棵樹上,像猴子一樣敏捷的小南。他在想,幸虧自己把這傢伙帶出來了,不然搞不好再過幾十年,他沒準會進化成另一個物種:「做人,就不要太沉默了。」
「我不知道說什麼!」小南其實很羨慕杜野和項粲的交談,可要自己去談,他又不知道說什麼。
「說說你以前是怎麼捕獲獵物的!」杜野笑了笑。
夜深了,聽著小南敘說著過去的生活。項粲心中盤桓了很久的疑問終於脫口而出:「為什麼要休息,萬一明天趕不上,或者找不到人了呢?」
「相信我,一定不會走失的!」杜野嘴角泛起一線冷笑,蔣宗虎不會讓別人跟丟的。
半天,小南正睡得昏昏沉沉的時候,猛然間聽到一聲慘叫,立刻驚醒過來,手裡的柴刀緊了緊,順著聲音望去,頓時笑容滿面……
「哈哈哈……」項粲也被驚醒了,狂笑不亦:「有沒有摔成大餅?」
杜野呻吟著扶著腰勉強從地上站起來,仰頭望著自家先前休息的睡,無奈苦笑:「我再也不在樹上睡覺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9 23:30:07
第六十六章 【雷動九天】
小南的追蹤術是神奇的,更神奇的是,按照小南的解釋,他不完全是靠對某些蛛絲馬跡的判斷來追蹤。同樣的,還在依賴自己對氣味的敏銳嗅覺,靠一種本能般的直覺來追蹤。
更神奇的是,小南的追蹤術居然成功了。當小南對二人說,距離前面的人,只有不到十里路的時候,二人立刻精神大振。
杜野覺得小南神奇,項粲卻覺得杜野很神奇,居然篤定能追得到。事實證明,杜野似乎真的要比他聰明一點,雖然以前就意識到,但項粲還是覺得很沮喪,心想難道自己是豬?
是不是聰明,杜野不敢肯定,但他肯定不笨。不然也沒辦法在丟失了很多課程之餘,還能從高二開始發力,最終考上大學。
不過,很多時候,聰明只是一個不太起眼的定義罷了。聰明人很多,但不是每個聰明人都能做聰明事,聰明人幹下的蠢事,簡直能用航空母艦來裝。
對杜野而言,聰明的定義其實就是,看得比別人遠一點點,寬一點點,聽得比別人多一點點,說得比別人少一點點,心裡藏事的地方比別人深一點點,再對自己狠一點點,再讓自己專注一點點。這,就是聰明。
畢竟,都二十一世紀了,誰都不比誰笨。很多時候,人們的成功,更多的取決於一些不起眼的附加因素。
當然,杜野覺得等自己成為腦科專家的時候,再跟人探討聰明和智商的問題會比較恰當。現在,他更應該小心翼翼的逼上去,瞭解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一路跟蹤的腳印越來越少了,前面有村莊!」小南的語氣十分篤定,像是周潤發在《賭神》裡一樣篤定的態度。
有小南的提醒,項粲立刻就觀察到了,他雖不如杜野,但也絕對不是蠢笨如豬。雖然他常常在拿自己跟杜野比較之後,覺得自己要不是八戒轉世,要不就是沙僧轉生,反正跟杜野比起來,自己不但顯得頭腦不太靈光,還很老實厚道。
「不必看了!」杜野歎了口氣,接下來的話讓項粲覺得自己又在杜野面前扮演了一次白癡角色:「地下的腳印既然漸漸稀少了,那前面的人距離蔣宗虎只怕就不遠了。」
「為什麼?」如果方君豪現在在,一定會和項粲引為知己,明明很踏實很有頭腦的人,為什麼一到杜野身邊,就漸漸不愛動腦筋了呢。起碼,項粲就想不通杜野的答案。
杜野很驚詫,他覺得項粲還是很有頭腦的,怎會連這都想不到。如果不是跟他在一起,項粲多半有機會猜到。但既然他在,項粲覺得自己就沒必要浪費腦細胞了:「因為接近蔣宗虎了,所以必須要隱蔽,有什麼比使輕功更方便?」使了輕功,腳印自然就少了。
項粲無奈,他怎的就偏偏想不到。又聽杜野淡淡說:「如果沒意外,蔣宗虎等應當就在前面的村落。」
為了免受打擊,項粲決定自己思索。
正當杜野三人慢慢的向前逼近之時,宋綰藏身於枝葉茂密的樹梢中,腳尖輕輕踩在細細的樹枝上,身形隨風搖擺著。然而,他卻在冷笑著,與平日那個油頭滑臉的形象截然不同。
宋綰藏身的大樹,正好位於村落的邊緣,遠遠的正好居高臨下觀察到村落的情況。
小村不大,雖然是廢話。但不大有不大的好處,好處就在於宋綰可以一眼就把村子裡所有人家戶全都盡收眼底。壞處也很明顯,到處都有田地,人們正在田地裡耕作。
宋綰的目光緩緩在這村落周圍的樹林掃過,冷笑著心想這周圍不知藏了多少高手,卻偏偏沒有一個人肯出去探查一番,生怕便宜了旁人。
正在這時,宋綰心中凜然,遠遠見著蔣宗虎四人的身影從一戶人家裡走出來,然後散開,各行一個方向。宋綰耐心的等待著,一陣帶著微微熱氣的微風過,一片帶著灰塵的樹葉飄落在他的臉上。
他厭惡的將樹葉一指彈開,悄然摸出一張紙巾擦了擦臉,似乎覺得這片樹葉是從廁所裡撈出來的,骯髒到極點了。
蔣宗虎四人各自悠然的走向一個方向,當他走向宋綰這方向過來,進了樹林裡。宋綰見蔣宗虎鬼頭鬼腦的縱身而起,在樹上不住點著腳尖,人翻騰著四處橫飛,似乎在探查著什麼!
宋綰心中一動,眼中閃過喜色。蔣宗虎是在確定沒有人跟蹤,如此說來……他的目光移向村莊,看來,鄭西樓就在這裡。
宋綰可以猜得到,其他人也不都是豬,自然也想得到。一時之間,這村落周圍的山裡,到處洋溢著喜氣。
蔣宗虎將這方向搜索了一遍,似乎沒有任何發現,縱身來到樹林邊緣。宋綰甚至能瞧得見蔣宗虎眼中的喜色,心中冷笑,等一下就知道喜從何來了。
蔣宗虎四人離開了村落周圍,然後匆匆回到村中。四人在田邊碰了一下頭,似乎討論了一下什麼。然後一起向一戶人家走去……
是時候了!
眨眼之間,樹上和地下冒起了無數顆腦袋,嗖的一下竄到樹林邊緣,然後見到對方,面不變色的乾笑:「王兄,原來你也來了!」
「哈哈,原來你也在!」
此類毫無意義的交談此起彼伏,宋綰掃眼望去,觸目之處,起碼有著不下二十餘名好手竄了出來,從每一個方向走進村子裡。
宋綰躍下樹,另一人幾乎同時出現在他身旁,把他給嚇了一跳,回身一掌掃去!
砰!一聲悶響過後,兩人身形一晃,高頭大馬的中年男子鬱悶的望著他:「你是宋綰?在下向破天。」
宋綰微微一驚,嬉笑抱拳:「原來是向天王,失敬!想不到向天王對秘籍也有興趣!」
「你也不必詐我!」向破天豪爽大笑:「我對這些秘籍毫無興趣,只是想報我天王宗的一劍之仇罷了。」
宋綰恍然:「原來天王宗的前輩也是……」頓了頓,他嬉皮笑臉:「請了,向天王!」
向破天瞧了他一眼:「其實你的事,我也知道。莫要自暴自棄,以你今時今日的武功,便是沒有宋家,你也可以闖出一番事業。」
宋綰笑笑,卻是不語。盯著向破天手裡的木匣子,擊掌嬉笑:「哇,這匣子裡放的一定就是傳言中霸道絕倫的天王劍了。」
向破天見他顧左而言右,自然不會自找沒趣,呵呵笑道:「什麼天王劍,只是破銅爛鐵罷了。」
宋綰嘻嘻一笑,走上田坎:「就算破銅爛鐵落在天王手裡,也能變成絕世神兵,這才是真正的了不起哇。」他好像有點迷上哇這個字了,一句話不哇一下,似乎覺得對不起自己那條舌頭。
宋綰其實知道,向破天的話是真的,那木匣子裡的劍的確只能算是破銅爛鐵,唯一的長處就是沉,非常的沉手。這是武林人都知道的,不過,也恰恰因此,向破天以力破巧,才闖下了今時今日的偌大名頭。
所謂天王劍,指的並非是這把劍,而是無論什麼劍落在向破天手裡,就會立刻擁有天王一般的實力。
走得近了,刀兵聲已然傳來。向破天粗眉一皺:「怎的打起來了?我們走快些吧!」
宋綰回首望了一眼,見後面又有零星的人跟過來,他輕輕一笑:「也好!」
走了幾步,一個農夫從身旁走過。宋綰手指彈動,這農夫穴道被點,當場昏迷過去,他嘻笑著解釋:「看來等下要有一場大戰,可不能給普通人見到。」
想到這一點的人很多,一路走來,村落裡的人一個個紛紛被點穴道躺在睡覺去了。
來到這戶人家外,便聽得裡面傳來蔣宗虎的一聲怒吼:「你等欺人太甚,吃我一掌!」
氣爆聲傳來,剛走進門,迎面就有一股氣浪迎面而至。功力不足的人,甚至能被氣浪掀飛,可宋綰與向破天卻是依舊前行,似是毫不受影響。
好內力!二人暗讚一聲,相視一笑!
嘩啦一聲響,便見到四條身影閃電般打破屋頂飛射向天!
就在這剎那,二人面色微變,一股極強的內力在屋中迸發!
「全給我留下!」一聲如同炸雷般的吼聲響起!
隆隆震顫聲傳來,二人還在屋外,便駭然發現這屋子竟然在顫抖著!
轟一聲悶雷爆炸,整個屋頂彷彿被一雙無形巨手給掀開似的,屋頂竟碎成無數,被強橫內力激飛上天。
隱隱的,那漫天震飛的碎石甚至巨石,籠罩了空中四人!
在這無所不在的攻擊之下,空中四人咆哮著,卻又無可奈何,內力激蕩之下,竟被無數石塊瓦片砸中身體,悶哼著如流星般墜落而下。
「好強的內力!」宋綰與向破天幾乎同時忍不住出聲讚歎。
雷動九天!
當今武林能有如此威猛霸道武功之人寥寥,雷動九天正是其中佼佼者……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9 23:30:32
第六十七章 【生死刀斷生死】
空氣中瀰漫著濃濃殺意,澎湃氣浪以屋子為原點,向四面八方波蕩而開。
宋綰與向破天要抵禦這足以傷人的氣浪自然不是問題,二人此刻卻突然不想進屋了。所以,身形飄飄,就著氣浪之勢,人已是飄到了兩丈開外。
天空中,四道流星墜落而下,眼見將要狠狠的砸在地上,多半要砸成人形巨坑的剎那。四道身影猛然間凌空一躍,竟是穩穩的落於地面,口中大呼:「你們中原武林人太無恥了!」
向破天濃眉一揚,宋綰心想這傢伙的打擊面還真不是一般的廣泛啊。
正想著,話音剛落,一個陰惻惻的聲音便快速的從遠而近的沿途響起,像是用一種極快的速度追趕而至:「你再說一次!」
刷!哧!
兩聲輕微的響動,卻令得向破天與宋綰同時悚然。一道身影從遠處眨眼射至,人未至,招先到。
一道霹靂般耀眼的閃電轟然爆發出最可怕的氣息,竟是殺氣沖天。
一刀未至,地面竟已在刀氣的壓迫之下,如同耕田般翻出一道深深的小坑!
恐怖的刀!恐怖的招!
這一刀直斬向蔣宗虎四人中使刀者,那人驚駭滿面,竟是眼睜睜的望著這一刀斬來,只覺得渾身氣息已被壓制。強行提刀迎面殺傷,怒吼一聲,掌中刀爆出光芒,無堅不摧的刀氣嗖一下射出!
叮……一聲悠長清脆的響聲剛剛響起,便見到狂呼一聲,聲音中充滿了慘痛與悲怒。
空中灑落血色雨滴,一隻胳膊飛上空中,旋轉著,還握著那斷掉的刀。
一條身影轟然一聲倒在地上,身子蜷縮著,偶爾抽搐一下,口噴出大量的鮮血!
「哇……」宋綰拖長了聲音,很是一副見到那美剋星人的驚歎:「好漂亮,好殘忍!」
向破天面色凝重:「生死刀,斷生死!」
凝神望去,他與宋綰倒抽一口涼氣,這王家之人,一招敗敵,竟連刀鞘亦未出。
承德王家,生死刀,一刀斷生死,不是敵死便是我亡,所以是為生死刀。
這王家之人驀然轉身盯著宋綰,面上漸漸浮現一縷嘲弄:「原來是宋綰,放著好好的……」
「天王,如果有人故意找我麻煩,你覺得我該不該打架?小時候,老師說要做乖孩子,不打架的!」宋綰笑嘻嘻的,眼裡卻是寒光陡現。
如果方君豪在,他多半會摟著宋綰的肩膀哈哈大笑:傻佬,你聽錯了,老師說的是要做怪孩子!
向破天很想笑,但覺得剛傷了一人就大笑,好像太傷人了。這王家之人已是轉面望向他:「向天王,七年未見了,別來無恙。」
「無恙,無恙得很!」向破天哈哈大笑,見王學憲似乎滿面懷疑,笑著道:「王兄,不要擔憂,今次我來此,也是為了報仇。」
「哦,如此再好不過,我也不想與天王為敵!」王學憲陰森森的目光掃在宋綰身上,背負著雙手冷冷道:「兩年前,你傷我王家子弟,此事要待如何交代。」
宋綰跳起來,好像屁股被捅了一刀似的,油滑道:「哇,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有證據了再說跟我說吧。千萬別說那人說是我幹的,我現在也可以捅自己一刀,然後去找警察哭訴你捅了我。這又怎麼說。」
王學憲面色有些難看,緩緩道:「聽說你前些天與天刀一戰,未分勝負。與我一戰,此事便揭過不提。」
「莫要搞我!」宋綰頭搖得如同撥浪鼓,很像是將要被強奸的老女人一樣,面上全是恐懼:「誰不知道你們生死刀,一刀就要人小命。要打,這裡很多人都可以滿足你,比如天王,比如裡面的雷家人……」
「誰在說我!」一道身影從屋中竄出,伴隨著另一些身影竄上空中,落於地上,將蔣宗虎幾人包圍住。掃視場中一眼,這中年男子哈哈大笑,笑聲似乎都如雷聲:「今天好大的場面,連天王都來了,王家也到了,就不只八家六派,還有幾家沒到?」
「武當青夢,見過各位!」一個朗朗聲音在這片空地上回蕩著,一個矯健的瘦削,卻不失清峻的身形出現在所有人視線中。
見到此人,就連宋綰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那雷千里更是聲如雷震一般:「怎麼又是你青夢,難道武當就沒別的好手了?」
青夢似乎是一個極為扎手的人物,在場所有人見著,無不頭疼得要命。
不知什麼時候已然到了村落邊緣藏身的杜野捅捅項粲,像捅兔子屁股似的。
項粲很想說請不要捅我,也請不要拿手指捅,很不衛生的。但想想說出去大概會讓人覺得自家是從遙遠的山上來客,所以他只能很無奈的低道:「青夢很麻煩,囉嗦而且纏人。他從不殺人,也從不容忍任何人在他面前殺人。」
這是一個很……古怪的傢伙!杜野心想青夢的師父倒是有趣,居然知道徒弟的性格,所以改了那麼個道名。不過,更令他關注的是青夢那個不殺人而又容易生氣的性格。
青夢似乎也知道自家的嗜好很不招人待見,抱拳笑:「各位不必皺眉,鄭西樓是武林公敵,我自然是當做什麼都看不見。」
掃眼望去,項粲心臟狂跳,像是被人用巨錘狠狠的敲打著:「媽的,今天的高手太多了,幸虧沒有踩進去。」
「哦?」杜野心想就算踩進去,那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況且,遲早這水他都要趟一趟:「介紹一下?」
「情意門的鬼頭鬼腦!」項粲覺得今天搞不好可以開個武林大會了,指著一對男女介紹。也指著另幾人:「殘陽道的,金仙宗的……不是吧!」項粲呻吟得像被搞得高潮迭起的性感女人:「連青天道也來了!」
大場面,絕對的大場面。項粲覺得上次自己被圍堵,簡直就像小孩子過家家。事實也證明,不是每一門每一派都把回風秘籍放在眼裡,畢竟杜野都知道回風秘籍的來歷,其他人知道的多半也不少。因而上次即便有人來圍,多半也不是什麼真正的大高手。
但今天,情況似乎有些不太一樣了。不是不太一樣,根本就是完全不是一個概念。回風秘籍,跟鄭西樓,完全沒有可比性。就像小孩子玩的玩具車跟真正的頂級超級跑車的比較一樣。
杜野幽幽歎息,不錯,村裡都是高手,他和項粲根本就不敢進去,生怕自己成為那只可憐的無處申述的倒霉小螻蟻。偏偏這,只要稍有些自尊的人,多半都會被刺激。
說一千道一萬,還是武功太差了。玩計謀也是必須要有一定的實力做為後盾的,不然,一力降十會的事,一樣會發生。杜野歎了口氣,心想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突破體修達到精修。按青衣的說法,只要達到精修之境,就算是半隻腳踏進了高手的領域。
瞧了就在自己身旁匍匐於地的小南一眼,心想小南能一刀劈死周紫陽,也不知武功到底有多強,能不能與村裡的人鬥上一鬥。
正當杜野又一次被刺激的時候,村裡的寒暄已然差不多了,眾人將蔣宗虎等人圍在打穀場裡,圍得死死的。多半就是會飛,也要被無數人形導彈給擊落下來。
宋綰顯然不想太出風頭,藏在向破天身後,像足一隻面臨大灰狼的恐懼小兔兒。其實在場的多半都知道,如果宋綰是小兔,那多半也是一隻生著獠牙的變種兔。儘管宋綰覺得自己的門牙不像兔子……
不得不說,蔣宗虎等人的行動還是很有一定欺騙性的。起碼,能夠追蹤上的來的,幾乎都是高手,當然,項粲純粹只是一個意外罷了。
最重要的是,蔣宗虎等人的行動,幾乎瞞過了很多門派,比如宋家和青城等好些大門派就完全沒有察覺到。當然,按道理來說,他們現在應該正在狂馳而至。
也因此,來到此地的,除了王家和雷家等少數門派中人以外,其他的大都是像向破天這類獨行人士。當然,能夠一路追蹤到此,就算是獨行者,必定有自家出色的地方,多半也不會畏懼各家各派。
不過,這亦立刻造成了一個問題,人人都是各懷一點小心思。將蔣宗虎等人圍著,卻無人先動手。
青夢倒是老實不客氣的走上前去,衝著圈子裡的蔣宗虎喊話:「蔣門主,在下武當青夢,送你一句話。放下鄭西樓,我保你們安然無事。」
蔣宗虎輕蔑一笑,手中再緊了三分:「武當也好,少林也罷,說破了天,我也決計不會放人,不要浪費口水了。有膽識的,就過來動手。」
眾人望著蔣宗虎手中捏得死死,只要輕輕一動手指就能捏死的鄭西樓。鄭西樓瞧相貌,已是很老了,臉上的皺褶不但能夾死蚊子,多半還可以夾死人。
向破天從懷中摸出一張照片,那是鄭西樓在十年浩劫期間被人拍下的樣子。拿來對照了一下,確實有七分相似,剩下的三分不似,或者便是歲月流失的痕跡。
不過,亦有更加認真細心的人觀察著鄭西樓的手,見到其手掌各部位厚厚的老繭,這才半信半疑。
真的鄭西樓?懷疑不是一個人兩個人的事,幾乎每個人都懷疑,以鄭西樓曾經天下第一的武功,怎可能輕易被蔣宗虎所擒。
要知道,人的身體固然會衰老,但是內力這玩意卻是越練越精純。以鄭西樓百歲之齡,縱然行動不得,多半內力也是充盈得要命,應當很難被擒住。
可眼下這人,的確很像。到底是或不是?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9 23:31:00
第六十八章 【蒙面人再現】
「過來試試!」
蔣宗虎挑釁的語氣很欠,在場很多人都在這一剎那很幼稚的想在他眼睛上畫一個黑圈。
但是,蔣宗虎很聰明的捏著鄭西樓的喉嚨,只要稍稍用力。秘籍,就全部將被塵封在歷史當中,這不是他們當中大多數人的期望。
蔣宗虎得意狂笑不已,望著這幫敢怒不敢言的中原武林人士:「你們中原武林太虛偽,明明是為了秘籍,卻非要裝做為武林除害,全都是偽君子。」
眾人面不改色,能到這裡的,像宋綰那麼年輕的人並不多,都是三四十歲以上的人,又怎會像孩子一樣輕易就被激怒。
「好,你們不敢過來,那我們就走了!九陽,弄花,我們走。」蔣宗虎哈哈囂張大笑著,邁開大步,果然像是要走的樣子。
「不對啊……」杜野覺得蔣宗虎雖然好像很強硬的樣子,其實卻不像是眼前會囂張狂笑的人。他想,難道這裡面有什麼關節是自己沒弄明白的。
在這樣一群大高手面前囂張,那跟買銼刀實施慢性自殺沒什麼分別。蔣宗虎當初能對宋綰忌憚,為何在這裡卻能囂張至此?難道蔣宗虎老婆紅杏了,他一時想不開?
望著蔣宗虎果然打算在眾目睽睽之下離開,雷千里首先按捺不住,縱身躍出,阻攔住蔣宗虎去路:「想走,問問我再說!」
「我就不信我走不得!」蔣宗虎很篤定這幫傢伙個個都是貪婪之輩,個個都捨不得鄭西樓的秘籍,手上一緊,鄭西樓的面色鐵青,雷千里果然猶豫了。
其實雷家不是怎麼貪圖鄭西樓拿著的秘籍,只是雷家的武功一直以來都有一個很要命的弱點。正如大家所知,雷家武功剛猛無雙,但是剛易折,而且又不適合女孩子修煉。譬如雷淮,就是強行修煉,卻又怎都不敢繼續練得更高,只好轉練鷹爪門的鷹爪。
雷千里純粹只是想找一些秘籍作為參考,以便對雷家的雷動九天做一定的改良,或者得到一種女子可以修煉的秘籍,使家裡的女子也能繼續修煉下去。
可眼下真要他出手,他偏偏又覺得鄭西樓就在眼前了,若真的死掉,多半自己的任務要失敗。
他這一猶豫,蔣宗虎已是打算錯開他離去了。
蔣宗虎面前影子一閃,向破天出現在他眼前,滿臉無奈的望著他:「我奉勸一句,你最好還是留下來,或者把鄭西樓留下來。」
「就憑你?」蔣宗虎很不屑一顧,他多半是不知道眼前的人到底是什麼人,不然也許就會覺得自己的臉一定是抽筋了才會表現不屑。
「就憑我!」向破天深深吸了一口氣,提著手掌緩緩探出,目標竟是鄭西樓。
激蕩的內勁將這方圓兩米內的灰塵捲起,竟彷彿變身龍捲風一般,沿著向破天的掌力向著鄭西樓逼迫而去。
那點點的沙石飛濺四方,擊打在面上,竟是隱隱生疼。蔣宗虎面色凝視,緩緩探出手:「該殺!」
啵一聲輕爆!
向破天身形晃了幾晃,退開一步,那充滿肅殺的內勁一逼近他的身體,便消弭於形。但蔣宗虎卻是身形晃了兩晃,左手提著鄭西樓身不由己的翻了個跟頭,落在地面,還像被超級大貨車撞了個正著似的,連退三步才穩住身形,小噴一口血。
再定神望著鄭西樓,雖未直接擊中他,但那渾厚的內勁竟將其震得七竅流出絲絲鮮血。蔣宗虎等人驚駭不已:「你是什麼人?」
「連天王老子都不認得,海外武林人果然是夜郎自大。」雷千里心中大喜,極力諷刺,對向破天點點頭以示謝意。
「原來你便是天王老子!」蔣宗虎此刻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判斷,手再一次捏在鄭西樓的喉嚨上:「天王老子又如何,你過來一步,我立刻就殺他。」
向破天面色一沉,身形一晃,欺身上前,一掌拍去!掌風凌厲,竟是衝著鄭西樓拍去,若是拍實了,便是終結者,多半也要散架。
「向兄且慢!」
數道身影竄出,掌劍齊出,勁風獵獵,將向破天逼退,才抱拳道:「事關重大,向兄不要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向破天微微一驚,掃眼望去,竟是絕大多數人都在用一種恨恨的目光盯著自己,渾身上下有種被刀捅了一千八百遍的感覺。他只覺得如果現在喝一口水,多半會直接從身體每一個部位漏出來,無奈苦笑:「又是為了秘籍,何苦來著。」
「若是你想走,我們定然不會攔著向兄,儘管試試!」
蔣宗虎暗暗叫苦,這與他所想,竟是完全不同!
場面竟是僵持下來,眼睜睜的盯著對方,偏偏想走的走不了,想拿人的又拿不下……
「媽的,不會還要玩下去吧!」項粲呻吟著,杜野心中懷疑項粲是不是該去泰國了:「趕快解決了,好讓我去喝口小酒吧。」
宋綰喜歡喝酒,像是裝出來的。但項粲卻是真的,這一天下來沒有酒喝,肚子裡的酒蟲就像毒癮一樣發作起來,渾身都不自在。
杜野輕笑著,心想要是真的幾天沒喝酒,也不知項粲會不會開始嘗試自家釀造。正在低聲討論著村中形勢,他面色微微一變,以極低語氣道:「有人來了,藏好!」
真的假的?項粲極度懷疑杜野的判斷,杜野的內力他可是瞭解的,沒理由杜野聽到,他卻察覺不到。
小南撥了些花花草草掩飾在二人身上,瞧起來,竟與灌木完全融為一體。項粲忍不住揣測起來,難道這小南上輩子是獵狗,不然怎麼如此精通深山老林裡的生存之道和藏匿之法。
風聲微動,十餘條身影在樹林中竄來,好在這群人的方向要稍微偏了一些,在距離杜野三人五十米開外停了下來,一聲微弱的低喝鑽入杜野敏感度遠遠提高不少的耳中:「藏起來。」
「要等到什麼時候?」或者是一個蒙面人在發問。
「時候到了,我自然會告訴你們!」那似乎是首領的蒙面人冷冷道。
依稀見著這群人個個蒙面裝神秘,各自躍身潛伏起來。杜野心中一動,腦海裡浮現曾經的一掌之威。
思索片刻,他不再胡亂揣測,扭頭瞧了一眼,心中浮現另一個疑惑。這群蒙面人到底是什麼來頭,為什麼來得那麼晚?
按道理而言,追蹤蔣宗虎的,都已經到齊了。就連杜野三人遠遠吊在後面追蹤,都已經到了,這幫蒙面人才來,那理應不是靠追蹤蔣宗虎過來的。
除非……杜野大驚,扭頭望著村中所有人,努力從每一人的面上掃過,觀察著他們的神色,卻又一無所獲。他心想難道自己的推測是錯的?
項粲腹誹著,都二十一世紀了,還流行蒙面這一套嗎?難道這樣看起來很帥還是很酷?他沾沾自喜的想著,自家雖三十多歲了,卻還是沒有與時代脫節嘛,連酷都知道呢。
過了一會,見那幫蒙面人似乎打算在這裡安家立業了。三人才漸漸感到不妙,距離太近了,若是對方懷有敵意,只要三人稍不小心被察覺,以那群蒙面人的武功,多半自己只有像陀螺一樣被人鞭撻。
三人交換一個眼神,無聲苦笑,看來,不但村中僵持了,就連他們也被逼著僵持了。
小南握緊柴刀,眼神中充滿了華麗的血腥氣。杜野動作輕柔的按在他的手上,無聲的對他搖搖頭。
小南遲疑了一下,見杜野笑了笑,他順從的鬆掉手指!
這一次,真的玩大了,引火上身?杜野覺得自己不是幹邪教的,所以應該不會蠢到對自家點火。
可現在他的確有在自己身上點火的感覺,他之所以來,不僅僅是為了師父,還有別的目的。但且不提其他的目的,單只是劉言周,他就隱隱感到不對勁了。
起初他還道劉言周有很大機會逃得掉,畢竟那是流光術而不是溜冰術。縱然逃不掉,以劉言周的性格,也絕對不會硬幹到底。
這就意味著,劉言周即便被抓,多半也暫時不會有事。這一點還沒證實,杜野覺得自己暫時也沒機會去證實,因為他竟然在村中沒有見到師父。
按杜野的推測,不論是誰抓了劉言周,對方都是追蹤蔣宗虎之人。很顯然,劉言周不論是按斤兩還是按個頭,雖比鄭西樓大塊,但價值多半連鄭西樓的一根毛都不如。所以,即便劉言周被抓,對方也不會放棄追蹤蔣宗虎。
所以,杜野推測師父應當也會在村中出現。但是,他突然發現自己其實不姓諸葛,就算用核導彈點,多半也不會亮,起碼,他算錯了。
他在心中微微歎息著,心想自己的頭腦到底還不夠啊,以後要多看多聽多想,想得越周全越好。暗暗的警告自己,以後最好不要再犯類似的錯了。
有一種人很習慣對自己嚴格一點,儘管很多時候會促動自身的快速成長。但是,不可避免的,也會為自己帶來巨大的壓力。而杜野,如果不是非正常人類,那就屬於這種人。
轉念一想,杜野眼睛亮了,師父未必不在村裡。有可能被敵人藏在了村外某處,他抬頭瞧了瞧蒙面人,無奈之極。如果現在跳出去搜索師父的蹤跡,多半將來會變成警察或者方君豪來這裡搜索自家失蹤或者死亡的蛛絲馬跡。
可如果不在村外某處藏著呢?
感於之前想得不夠周全,杜野不住的警惕自己不可再犯類似錯誤。於是,他立刻想到另一個可能。
若是不在村外,那多半就只剩下另三個可能……
敵人當初其實沒有在追蹤蔣宗虎,或者,師父已經遇害了。
但這兩個可能性都很低,最大的可能是!杜野想了想,目光再一次在村中掃視一周。
最大的可能是,敵人不是孤身追蹤,劉言周可能在半路就被帶走了。
只有團伙才可以分人手把劉言周帶走,而村中大都是獨行客……
若真是如此,敵人就呼之欲出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9 23:31:44
第六十九章 【夜色中的鬥智】
夜了!
下午的對峙局面仍然在上演著,雙方都絲毫不敢放鬆警惕。大家都十分忌憚,鄭西樓持有的秘籍數量龐大,而且又是上乘武功,這是每個人都想得到的。偏偏正是這點貪婪,約束了這些中原高手,使他們無法發揮自己的實力。
倒是蔣宗虎幾人慢慢的移動著,使得包圍圈漸漸有所改變,最終幾人移到了一個菜園子裡面,勉強有了一處可以遮擋的所在。
夜深了,杜野卻仍然凝視著村中形勢。蔣宗虎幾人向著他這方向移動,倒是便宜了他,使他越發看得清楚聽得明白。
他輕輕嚥了嚥口水,空空的肚子就像鼓一樣,就缺鼓棒敲打了,不然敲出來的音色說不定會很動聽。從白天中午起,三人就沒有吃過食物,也沒有再喝過水,現在不止是肚子像皮球一樣空,而且還口渴得要命。
項粲和小南就在他身旁,在睡夢中蠕動嘴巴,不知是夢到了北京烤鴨還是天津狗不理。杜野無聲一笑,舔了舔乾枯的嘴唇,眼神飄向右方五十米開外的蒙面人。
蒙面人亦是藏起來了,雖瞧不見,但杜野覺得這幫傢伙多半也是肚子空得想吃肉。不過,他倒有些佩服這些傢伙的耐心,居然苦苦忍到現在還沒有出手。
尋思一下,倒未必是耐心好,多半是因為不想去送死。畢竟村裡高手如雲,對付不了蔣宗虎的怒火一旦撒開,那多半十輛消防車也撲滅不了這怒火。
村裡的形勢與白天沒有太大的分別,蔣宗虎他們不敢睡,中原武林高手也不怎麼敢休息。但好在後來蔣宗虎他們開始輪流休息,而中原高手也跟朋友或者熟悉的人談攏條件,開始輪流休息。
現在大概是凌晨時分,村裡的人大都盤膝休息,也是一副不敢放鬆的神色。只有小部分的人仍舊在盯著蔣宗虎等人,順便盯著諸如向破天這種不要秘籍,只是想殺鄭西樓的人。
杜野默默的觀察著,突然間精神一振,凝望著遠處!
遠處,幾個正在監視的人忽然聚在一起,似乎在商量著什麼。一會後,幾人似乎談妥了,其中一人在懷中摸索了半天,掏出一些小玩意分別遞出。
幾人使出輕功,如鬼魂般輕飄飄的滑過空中,手微微揚起,從他們的手心裡投出幾顆圓溜溜的小珠子。小珠子極為精準的被投進蔣宗虎等人藏身的小房子裡,啵啵的數聲輕響!
頓時之間,小房子裡煙霧瀰漫,甚至還蔓延出來。這幾人狂喜,掩住口鼻小心翼翼的靠過去,在濃煙中鑽進了房子裡。
「啊……」
數聲驚破靜夜的慘叫聲響起!
轟的一聲響,房頂被震破,數條著火的身影猛然竄起,伴隨著可怕的尖叫聲。這數道身影落在地上,立刻滾動幾下,把火撲滅掉,衝著房中咆哮不已:「卑鄙無恥!」
「不知道是誰先偷襲我們的,卑鄙無恥?哈哈哈!」一聲狂笑震天,蔣宗虎的身影出現在房頂,振臂怒喝:「只怕卑鄙無恥的是你們罷,還給你們。」
只見他雙手一擲,兩條屍體被拋擲到這幾人面前,冷聲一笑:「你們別想其他的方法了,我蔣宗虎也不是笨蛋,連這些手段都想不到!」
令杜野眼睛一跳的是,在這一剎那,所有看上去都在盤膝休息沉睡的人們突然之間一下子似乎都醒了過來。好像先前大家都不是在睡覺,而是觀眾在電影院裡看戲。現在燈光亮了,戲完了,所以就起身打算回家了。
「閣下出手太過了!」不知是誰慍怒喝了一聲。
「過?哼,總比你們這些裝睡的混蛋強。」蔣宗虎的語氣聽起來極為諷刺,向破天和清夢歎息著低下了頭,似乎覺得自己的確很不厚道。
杜野恍然,心中捏了一把冷汗,幸虧自己沒有貿然行事,幸虧自己還不算是真正的融入武林。不然,自己也實在太過小瞧這些武林人的心機了,到時搞不好被算計的就不是別人,而是他了。
但能夠現在見到這一幕,已是足以讓杜野提高了警惕。這年月誰也不見得就比誰笨一些,想要騙人,想要使計謀,那多半得考慮一下自己到底有沒有這份能力騙住人家。可千萬莫要被人倒算一把,賣去做牛郎就慘了。
有意思的是,這蔣宗虎罵了一會,另一個風liu中年跳上來又接著大罵。這人的口才卻勝過蔣宗虎許多,這一罵將起來,立刻把這村裡的清靜驅逐得一乾二淨。
雙方對罵良久,杜野生平還是第一次欣賞到武林人的罵戰,欣賞得自然是津津有味。他只覺得這情形就像是隔壁張大嬸與街頭水果劉為了一兩的份量而破口大罵的場面,又好像不同,更像是兩個揮舞著核大棒的國家想打,偏偏也不敢打,因為多半對方要同歸於盡,所以只有罵罵,噴灑一下口水過過嘴癮。
這一罵,居然還很持久戰的罵了下來。杜野心中好笑之餘,心想要是方君豪在這裡,肯定會興奮得衝上前去劈里啪啦的罵上一通。
罵人總歸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不然潑婦就不是潑婦,而是外交官了。杜野覺得若是換做自己,多半也是一個倒霉的將要被撤職的外交官,因為自己很少罵粗口,而且還罵不還口。
要是方君豪在,一定對杜野所想加以史無前例的鄙視。是的,杜野那不是爆粗口,只不過是以更刻薄的語氣在羞辱人罷了。
方君豪罵人是直爽的罵,杜野的罵,是拐著彎子罵,而且還能把人堵得半天回不過氣來。按方君豪的說法,這就叫陰險的人,簡稱陰人。每每這時,杜野都想幸虧只是陰人,而不是陰陽人。
潑男罵街終於停下來,夜又再一次的恢復了平靜。
坦白的說,杜野覺得自己睜大眼睛盯著,像是見著赤裸美女躺在自家床上誘惑自己,自己卻流著口水說你身上那裡好黑,把我的床單給弄髒了,就像這樣的癡呆兒。
好吧,我就是癡呆兒!杜野無奈的想,然後繼續凝視著村中。
很多時候孤獨的人就像煙斗一樣,沒有煙絲放進去點燃它,就永遠冒不出煙霧。杜野,就是這只孤獨的煙斗。
村中的小房子裡,蔣宗虎靜靜聆聽了片刻,向著弄花和九陽兩派的掌門使了個眼神,張口無聲問:方向有沒有錯?
弄花似乎是這幾人當中的智囊,向他張口無聲道:沒錯,就是計劃的地點。
小房子很小,最要命的是,本來就很小了,卻偏偏還堆著大量泥土。三人悄然無息拎著鄭西樓和先前受傷的使刀者跳進洞口裡,然後沿著這明顯剛挖的洞口走去。
怨不得他們要移到這菜園子的小房子裡,這裡的土相對要鬆軟了很多,挖起來也要容易和無聲息。
進了小地道裡,蔣宗虎一馬當先小心翼翼的沿著洞穴走。
武林人還是有自己正面積極的一面,起碼挖洞穴快速。這樣說來,武林人就算再沒錢,多少也是可以去山西挖煤,這就叫做專業對口。
在那一個小時的罵戰中,幾人似乎已挖出了一條有些長度的地道,悄然的從地下突破了包圍圈。再走了一會,三人來到一處所在,然後按住頂部,內力吞吐,一塊水泥地碎開。
幾人小心翼翼的把水泥塊移到洞穴中,然後鑽出洞穴。左右四顧一下,確信無人,夜風微微吹拂,生出幾絲涼意。
感受著涼意,杜野想起小學的時候,他們的班級辦了一次知識競賽。那一次,有一個問題,幾乎所有人都答錯了。老師的問題是晚上溫度最低的是什麼季節,杜野記得當時自己答的是冬天。
不過,老師用很失望的眼神瞟了他一眼,把答案告訴他,是夏天的夜晚。當時杜野很崩潰,這個答案直到今天他還是不能理解,很多老同學都不能理解。
實際上,杜野現在就覺得夏天夜晚的溫度不但不是最低的,搞不好有可能是最高的。因為他現在心臟的溫度就刷的一下升到了極高點……
先前提到,蔣宗虎他們所在位置偏向杜野這一方,這一方正好有一個小斜坡。而此時此刻,杜野更是睜大了眼睛,小斜坡底部大概是用來曬穀子的,所以是鋪了水泥地。
而在這時,他見著距離自己不到十米處的水泥地被開了一個黑黑的窟窿,蔣宗虎等人從窟窿裡跳出來。
杜野再一次恍然,原來先前的罵戰是為了掩飾挖地道的聲音,蠻有一套的。搞不好他們辦一個保險套生產工廠,能生產出世界上最好的套套。
正要喚醒項粲和小南,猛然間意識到蒙面人的存在,連忙按兵不動。心中盤算,如果蒙面人們不是瞎子和耐心好得要命,多半也是時候行動了。
他在心中微微歎了口氣,若不是中原高手互相牽制,要料理蔣宗虎幾人,只怕也不比做一個玻璃湯難。可惜,現在人家卻逃走了……
杜野的感慨不過是半秒鐘的事,半秒鐘之後,他很快就不再那麼想了!涔
幾條人影飄然落在地道邊,雷千里刻意壓得極低的語氣中不無得意:「他們只道自己逃走了,卻不知……」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9 23:32:13
第七十章 【殺人的一刀】
杜野冷汗涔涔而下!
他今晚流淌下的冷汗,大概可以淹死一頭鯨魚了。
他不是為了自己追上去的念頭感到後怕,而是為了自己竟然沒有察覺到這是陷阱而後怕。原來他只道自己可以算計很多人很多事,今晚卻連續兩次遭到打擊,才發現自己原來比豬強不了幾分。
杜野這時不免有些妄自菲薄了,人家都是老江湖了,論經驗自然是遠遠強過他。不過,他倒不會因此而自卑,只會給自己更大的壓力,使自己成長得更快,也成熟得更快。
幸運的是,杜野是還未完全踏足武林圈子的前提下,就意識到自身經驗的問題。否則,將來才發現,那多半已經被人五馬分屍了。
看起來,知道這陷阱的人不在少數,中原高手都悄然的跟了上去,遠遠的吊著。
宋綰與其他人一樣左顧右盼一會,也跟了上去。
等到走得七七八八了,被杜野弄醒的小南與項粲糊里糊塗的打算起身,被他給按下來。
不一會,蒙面人們縱身躍起,輕飄飄的跟著吊上去。
三人鬆了口氣,一動不動的姿勢很不舒服,可亂動又擔心自家被蒙面人碎屍萬段。現在總算祛除了危機!
「別急!」杜野制止了項粲跟去的動作,走進村中:「有小南,我們可以追得上去。」
「你在找什麼?」項粲不明白杜野,覺得杜野像個傻瓜一樣到處走走看看。
「不知道!」杜野不是在敷衍項粲,雖然他經常敷衍人,經常不說真話。但這顯然沒什麼好欺騙的,起碼欺騙項粲不會有什麼成就感。
他也不知道到底找什麼,或者覺得自己應該找到什麼,只是隱隱覺得不對。整件事,他都知道一二,唯一不瞭解的就是蔣宗虎和林禹行的目的。
林禹行,蔣宗虎……林硯有沒有牽扯到其中?畢竟,宋家的人正是被林硯的事給牽扯進來的。然後,才有了現在的事。
他微微歎了口氣,依然挺直腰板,揉了揉太陽穴。繞著此地轉了一圈,愣是沒有半點發現。正要離開的時候,忽然間心中一動……
再繞著這場地轉了一圈,項粲用一種看神經病的悲哀眼神望著杜野,心想可憐的孩子居然就這樣把自己給憋瘋了。倒是小南,似乎有些明白,因為他覺得現在杜野做的,跟他在尋找獵物之前有些像。
繞了一圈,返回二人身旁,杜野指著這片場地:「有沒有看出?」
項粲悲哀的想,現在好了,不但神經了,而且還開始說胡話了。他什麼都沒有發現,唯一發現的就是今晚的天氣不錯,有點涼爽,而且不知是不是因為死了人的緣故,感覺似乎有點陰森森的。
杜野很是無奈,耐心的解釋:「為什麼是這裡?蔣宗虎他們不笨,可以想到通過菜園子挖地道逃走,為什麼想不到,這裡是一片大平地?不便逃走。」
項粲開始舔舌頭了,心想本來就很渴了,還要說話,那豈不是要把五臟六腑都燒掉?他懶得理會有點發巔的杜野,直接去尋水了。
望著項粲的背影,杜野覺得自己就是那個衝著老男人拋媚眼的傻女人,仰望著遠處一幢高聳的建築物:「為什麼是這裡?」
蔣宗虎不是不懂得利用環境的人,當初他能利用排場來威懾杜野等人,先前知道利用菜園子,為什麼不知道選擇一個適合逃走的地方?
沉思片刻,他望著遠方那幢高的建築物。其實也談不上多高,是一幢三層樓的磚房,但在村裡已經是最高的建築了。而且似乎由於地形的關係,那幢建築物本來就在村裡比較高的地形上,因此顯得更加突出一些。
所以,從那幢建築物,正好可以把這邊的環境一覽無遺。他喃喃低語:「要不要過去看看?小南,你覺得呢?」
「想去就去!」小南看著杜野的表情變幻,覺得很有意思。他覺得別人真的很奇妙,臉色也跟著變了幾變,認真的回答。
「有道理,等項粲過來,我們一起去看看!」杜野哈哈大笑,覺得小南是一個很有趣的人,想做就做,直接而不修飾,有種野獸般的直接。現在想來,周紫陽死得怨到家了,只要稍微流露一點善意,估計現在活得很滋潤呢。
想到周紫陽,就想起了青城。青城,始終是一個心腹大患,這一個仇,算是結定了。
想著青城,他不自覺的燦爛一笑,小南的眼神猛然一利:「你想殺誰!」
杜野愕然望著小南,打著哈哈:「我不殺人,只是隨便笑笑。」
「不是,不是笑,你想殺人!」小南極為固執,雙眼盯著杜野,閃爍著一種能使人感到害怕的東西。
杜野無語,他的笑通常被劉紓形容為能在冬天使鮮花綻放的笑,這笑容為他掩飾了無數的秘密在心中,甚至可以算是無往不利。此刻,卻偏偏在小南眼裡失去了效果。
或許,只有從來沒有在社會上群居過的小南,才不會被人們表面上的面具所迷惑。因為他依靠的是直覺,他不在乎你眼裡你臉上到底是笑還是哭還是爽,因為他靠的是感覺。正如同他感覺杜野的笑很溫和溫馨,所以他喜歡杜野。當然,請不要誤會這種喜歡。
杜野輕輕一笑,看似無意的拍向小南的肩膀。
小南眼睛盯著他,眼裡那份光芒依然閃耀著,似乎縮了縮肩!
杜野的表情不變,彷彿未曾察覺到,依然拍下去。
小南盯著杜野,眼裡的凶光漸漸的散去,繃緊的身體放鬆下來。
啪……一記輕輕的掌聲響起,杜野溫柔的笑了笑:「你是對的,我想殺人。」
轉過面去,他沒見到小南眼中那淡淡的喜悅,似乎為了杜野肯說真話而喜悅,他覺得,這就是杜野說的朋友。
但小南一樣沒有見到,杜野轉過面去之後,眼中那淡淡的笑意,他很開心的見到小南沒有躲開!
只是輕柔的一掌,卻又不止是一掌。小南還不太能夠明確的表達自己的心情,但杜野卻是明白的,這一掌包含的不止是親近,還有信任。
或許,對於兩個同樣敏感的人來說,正是從這一掌開始,杜野和小南心中被打下了一個極深的友誼基礎。
對於幾乎從未與師父以外的人類打過交道,只與飛禽走獸為伍的小南來說,這是一件極為難得的事。
對於從未給過任何人全部信任的杜野來說,竟然對一個僅僅只認識不到兩天的人,就產生了信任感,這同樣是一件極為希罕的事。
很多時候,男人間的友誼是女人不懂的,其實男人有時候自己也不懂。
項粲一副酒足飯飽的得意,如果再剔剔牙齒,那就像足了一個剛剛採完花的淫賊。手裡還拎著一些食物和瓶子,遞給二人,語氣不乏調侃:「有什麼發現?」
「那裡!」杜野衝著那幢三層樓的房子揚揚下巴,雖然不是很漂亮的下巴,在這神情下倒也顯得瀟灑。
項粲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被女朋友推dao的小處男,有點半推半就的被杜野拽到了那小樓前。杜野拍拍他:「走吧,你武功最好!」
「我倒寧願自己的武功差一點,現在不上不下更糟糕。」項粲的意思其實就有點像是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的時候,女人還想要的時候,就沒有了。那種感覺是很憋的,練武也的確如此,項粲的武功正處於一個尷尬的處境,要說強,又談不上,要說弱,便是與一些高手也是可以過過招的。
杜野覺得項粲的話分明就是找罵的,以項粲的武功,在未學會天武道之前,杜野還不知得期盼多久呢。武林,並非個個都是不可一世的絕代高手,就算真的絕代,那多半也是被人家一巴掌拍死之後絕了後代的高手。
武林,是由很多很多人組成的,高手,永遠都是金字塔頂端的那一小撮。每個人都會力爭成為那一小撮,或者,按照項粲的話來說:「起碼,我的要求不算高,能躲子彈就成。」
「我也只要求能躲核彈!」杜野其實覺得自己不是在諷刺什麼,只是項粲聽了,卻不由的回頭怒視他。
樓梯口,刀光乍現!
項粲面色大變,回首已是來不及,腳尖一點,身法如電,順手拽開杜野!
刷!
一聲輕響,項粲悶哼一聲,血光在胸膛處迸現,如同死狗一般摔向階梯。
杜野反手一抄,將項粲拉住,這一刀已是如同閃電一般直奔他的胸膛而至!
狹窄的樓梯間,三人又正好擠在一起。莫說流光術,就是光速,多半也是施展不開。
杜野眼睛瞳孔中被光芒照耀著,死亡,就在眼前……
他驚慌了一下,隨即想起墮崖的感覺,平靜的笑了。像是一朵平靜的幽蘭,正在深谷中默默的綻放。
這一刀,可能不華麗,也遠遠不如王家生死刀來得慘烈,但是殺杜野,絕對綽綽有餘……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9 23:32:37
第七十一章 【殺人好】
生和死,人們以為是選擇題,其實是答案,唯有對有能力的人才是選擇題。
死亡就在眼前,杜野腦海裡卻浮現了墮崖的感覺,從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最恐懼死亡。有的人會因為自己的恐懼而尖叫著蜷縮著絕望著,但有的人卻會更拚命,絕不允許任何人用他害怕恐懼的來威脅傷害他。
只不過,如果這一刀是燒紅的鐵爐子,那杜野的武功就是那鐵爐子上的冰雪。
冰雪永遠都會在高溫下消融掉,這是物理法則。
但是,絕對不要認為任何事是絕對的!
杜野眼中燃燒起熊熊烈焰,幾乎是外人從未見過的熾熱與陰冷的肅殺!在這一刻,在這生死關頭的一刻,他苦苦壓抑的內心似乎不可避免的迸現了。
他探手向前,竟像是試圖用手抓住刀!
偷襲者幾乎想要放聲狂笑了,他只覺得眼前這人一定是瘋了,武功如此之差,竟然還敢用手與刀接觸。
但是……
杜野的手不大,甚至還顯得有些纖細,有些白皙。
幾年前,杜野的手一樣纖細,但絕對不白皙,而是長滿了老繭。幾年了,杜野決意不再使的武功,終於要再一次使出……
手輕輕的,甚至很柔弱無力的變掌為刀狀,虛虛的劈下去。
掌與刀相擊……
手掌在交擊的瞬間被一層淡淡的薄薄的金光所籠罩!
哧……
掌刀所至,鋼刀哧的一聲輕響,竟然輕輕的若無其事的斷做兩截。
杜野眼中森然之色掠過,掌刀眨眼之間連續在鋼刀上削著!
哧哧數聲之後,鋼刀光禿禿的只剩下刀柄。
偷襲者驚駭欲絕,口中欲待狂呼著什麼,卻陡然發現,自家胸膛一痛,張口之間,一股鮮血倒流喉嚨,直接激烈的噴灑而出。
在他倒下的剎那,他甚至親眼見到杜野的手正緩緩的從他的胸膛裡抽出來,手已變成了徹底的鮮紅之色,滴滴的掉著血珠。
他本不會輕易為杜野所殺的,畢竟他的武功強過杜野百倍。但是,戰鬥中的輕敵,常常是致命的,尤其是杜野還有如此出人意料的一招。
撲通的聲音響起,項粲撲通著墜落在樓梯間下面,滾了下去,摔得一陣叫苦,倒是立刻躍起來要再戰過。但是,他躍上來的時候,卻只見到偷襲者的屍體,他當場便呆住了。
杜野悄然擦掉手上的部分血,然後手故意在偷襲者的傷口處抓了幾把。這樣,或許可以掩飾住自己的秘密。
表面看來,應當是成功的,起碼項粲就沒懷疑杜野使了什麼特殊的武功,只是驚呆著:「你們殺了他?」
杜野瞟了小南一眼,小南瞧他的眼神極為怪異,他心中凜然,微微偏頭看著他半晌。歎了口氣,看來小南是見到了:「是小南殺的!」
小南似乎很想張大嘴來表示自己的無辜,但是杜野的表情似乎要他生生吞下這只死貓,所以他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再說別的。
接下來,項粲很是驚詫的望著杜野拿著鋼刀在偷襲者的傷口處捅了幾刀,再狠狠的把傷口攪爛掉。然後,似乎很小心的把刀柄擦了一下,似乎打算擦掉指紋。更是驚詫:「你幹什麼?這裡又沒有警察。」
「電影說,安全第一!」杜野呵呵笑著,全然瞧不出他先前殺了一個人,而且還是用如此殘忍的手段:「處理一下會妥當些!」
如果項粲見到了杜野的那一招,或許就會發現,其實他所謂的破山刀與杜野那一招相比,簡直就是大刀面前耍核彈。以杜野當前的內力,便能用手掌斷刀,這絕對是他不可想像的。
去清洗了一下手,三人才繼續跨過屍體上了樓。
西南一帶的房子因為雨水量大,都是瓦簷式。因此,三樓之上還可以有一個小小的閣樓。
當三人在三樓沒有任何發現之後,杜野就找到了閣樓的入口。生怕還有偷襲者,小心翼翼的攀上去……
閣樓很黑,顯然是沒有人住的,偶爾放一點雜物之類的。偏偏杜野覺得自己快要變成貓頭鷹了,正好可以在黑暗有一定視線,所以,當他上來,第一眼就見到了閣樓小窗戶邊的一個龐大機器:「那是什麼?」
「哪裡哪裡?」項粲像是一隻沒頭蒼蠅到處亂瞧,依稀見到那龐大的黑影,頓時一驚。
這台機器像是一個大大的鐵爐子在窗口處,旁邊還有一張桌子,桌上有液晶顯示器。杜野吐了口氣:「終於有了新發現!」
來到機器前觀察了一下,然後在顯示器前駐留,打開它。畫面一亮,三人愕然望著這畫面,從驚詫變做震驚,再變做憤怒。
顯示器的畫面,正是先前武林人聚集的那片場地。
毫無疑問,這台碩大的機器是監視器或者攝像機。只不過……杜野來到這監視器前細心檢查一下,總覺得如此碩大的監視器,他應該是第一次見到,可能在地球上也是第一次誕生吧。
監視器沒有任何的標識,唯一有的就是一小串編號。杜野仰著臉沉思片刻,他想起了在七殺武館見到的那些機器,難道都是一批,都是同樣的來歷?
林禹行和蔣宗虎到底在玩什麼把戲?玩那麼大,就是為了把所有人引來偷拍嗎?他又不是冠希門弟子。
「有沒有可能是打算拍下,然後偷學武功?」杜野不是沒有猜測到一些,但是又覺得不太可能。如果用攝像機拍下來就能偷學武功,那滿天下就沒有獨門武功了,滿天下早已大同了。
「媽的……」項粲低低罵了一聲,像是被恐龍問要不要來一次的樣子,拚命搖頭:「不可能,這樣的方法八百年前就有人試過,偷學不到的。就算學到招式,沒有內力運轉路線,也是空具其形。」
這倒是,杜野很贊同。每一種內功和招式大都有自家獨門的運行方式,只學會表面上的架子是沒用的,非得有使招時的內力運行路線,如此配合下來才是一個完整的招式。
搖搖頭,他突然又覺得不太明白了。如果不是為了偷學武功,那又何必拍攝下來?難道真是為了折騰中原武林,好千秋萬載一統江湖?估計這樣狗血的故事不會發生在本書吧。他忍不住很悲哀的想!
小南不懂,但他會聽,他在一旁聆聽著。杜野和項粲感慨著,一道下了樓。
項粲惡狠狠道:「等一下踢爆他們!」
杜野凝思片刻,擺擺手:「不急,總要瞭解他們的目的,現在優勢在我們這邊呢!」
事情演變到這一步,已是超出了杜野的想像。不過,這個新的發現就像新大陸一樣,證實了很多東西。
項粲都能想到,蔣宗虎一行很顯然是早有安排,否則這攝像機不會藏得如此隱蔽。如此精心安排,當然是有陰謀的。再想深一點,如此一來,又可以證實一件事——鄭西樓未必就是真的。除非,蔣宗虎等早就控制了鄭西樓。
想了想,杜野吩咐項粲留下來盯著,自家和小南一道追蹤過去,看看能不能有更多的發現。
小南一路追蹤而去,並肩而行,杜野微微歎了口氣:「你想問什麼,說吧。」
「為什麼?」小南的問題很簡單,偏偏要回答又很不容易。杜野心想小南搞不好可以去做警察,一個問題沒準就能扯出大量的案子。
「為什麼?」杜野輕輕一笑,悠然想起了過去!
很久了,久得杜野都覺得自己快要忘了。其實他知道,有些事,多半是忘不掉的。
大概是十三歲的時候吧?杜野想了想,或許是的。十三歲那年,杜野仍然在劉言周的教導下努力的學習使暗器,沒法子,祖師爺傳下來的最寶貴的,最有價值的就是縛龍索與流光術,大概因為祖師爺是賊,所以這兩件法寶是極重要的幫助。
亦因為如此,所以杜野這一門的其他武功非常的渣,渣得如同人渣。內功渣,渣得杜野走火入魔,拳腳渣,渣得比外門還遠遠不如。剩下的,就勉強只有暗器稍微的拿得出手。
杜野雖然覺得拿劍會很帥,但無奈師父沒教自己,說不願意誤人子弟。他也只好安慰自己說,暗器其實也蠻帥的啦。
十三歲時的某一天,他在自己的臥室的書桌上,發現了一個薄薄的本子。本子裡是一套武功,確切的說,是一套手上武功。
直到今天,杜野還是想不到,這武功到底是誰放在那裡的。但不論如何,當時的確就擺在書桌上,留書者還留了個小紙條,說絕對不可以透露給第二個人知道,包括劉言周。
現在杜野很難揣測當時自己到底在想什麼了,總之,他的確沒有告訴任何人,劉言周也不知情。
而杜野則開始偷偷的練這一項武功,有不懂的,就留書於書桌上,第二天總會有正確的解答。這樣的日子過了足足一年,這項武功練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是火候,然後那個留書者再沒有出現過。
有時,杜野甚至懷疑是不是師父在惡作劇,又懷疑搞不好是自己做了一個蠻長的美夢,又說不定根本沒有這樣一個神秘人出現過。
後來,杜野長大了,漸漸的推測出,這神秘人一定是自己認識的,而且很可能就住在陽山。不過,即便如此,範圍仍然太廣了。反正,他只能肯定對方是地球人和中國人。
想起往事,杜野悠然歎息著,過去的美好時光一去不復返了:「這是我的獨門武功,不希望別人知道,所以推到了你身上。」
小南點頭表示明白,其實他只是明白杜野的話,卻不太懂得為什麼不希望別人知道。但他不在乎這個:「那人比你強,這武功很好!」
杜野眼神陡然一利,隨即溫和下來,微微歎息著:「確實很好,年輕的時候,這一招殺了敵人,也救了我。」
杜野的語氣聽起來像是七老八十的人在感慨萬千的回憶過去,小南卻沒什麼感覺,只是點頭贊同:「殺人好!」
殺人好?杜野無語!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9 23:33:16
第七十二章 【釋放本性】
「滾開!秘籍是我的。」
「把人交出來,我饒你不死!」
怒吼聲在小山中回蕩著,刀劍交撞之聲不住的清脆響起。
這,就是杜野和小南到來時,所見到的一幕。
極其混亂的場面,不少人都已經互相提著兵器打起來了。而他們的目標,赫然便是躺在草叢間的三本秘籍。
為了三本秘籍,很多人可以連朋友都不要,拼了老命的幹上一架。杜野見了,只能惋惜不已,這就是武林啊。
但更多的人則是將蔣宗虎幾人圍著:「把人交出來,否則,你別想活著離開這裡!」
蔣宗虎冷笑,掐在鄭西樓喉嚨上的手,更加用力幾分:「試試看!」
投鼠忌器!赤裸裸的投鼠忌器。先前還未證實鄭西樓身份前,人人都未必沒有拋開一切砍死蔣宗虎的念頭。但現在,秘籍現身,鄭西樓的身份已是板上釘釘,他們反而更加不敢動手了。
蔣宗虎似乎真的拿捏到了這一點,更加囂張。囂張得連小南都有種想把柴刀丟過去的衝動!
「原來如此……」杜野恍然,蔣宗虎和林禹行的計劃果然很漂亮,有了秘籍為證,就可以證實鄭西樓的身份,如此一來,這些中原高手想不中計都難。
不過,杜野覺得有一個問題,就是用膝蓋都沒辦法想出來。如果那三本秘籍真是當年遺失的,為什麼蔣宗虎會有?若真是抓了鄭西樓,那倒不失一個好解釋。但是,若真如此,那又何必弄攝像機偷學武功?
向破天不在包圍圈中,他很無奈的瞧著那些為了三本秘籍而大打出手的人們,仰天長嘯一聲,震得杜野耳朵嗡嗡響,其他人也為這嘯聲所攝,動作一緩:「各位,不要為了三本秘籍就自相殘殺,正主在那裡。這秘籍,便暫交給青夢道長保管,如何?」
「你……」一人面露不屑之色,正要開口。
向破天猛的踏前一步,面露怒容,掌中匣子木屑飛射,寶劍出鞘。一道雄渾到極點的內氣逼迫而至,轟一聲巨響,這人掌中刀嗡的一聲斷成碎截射向空中,人已如流星般倒飛十餘米。
好身手,不愧是天王老子!
向破天怒意未消,一雙粗眉挑起,盡顯煞氣:「老子一番好意,不想你們為了三本秘籍自相殘殺,你們卻不把老子當回事,是不是真想打架,是不是真想死個乾脆利落!」
眾人無語,瞧著煞氣十足的向破天,心想就算真打,也未必是你老小子的對手。這時,大家沸騰的熱血也漸漸冷卻了一些,雖覺可惜,又無奈自家武功不及向破天,武功不弱向破天的,偏偏又拉不下那塊臉。
好!杜野暗讚一聲,向破天也唯有這一刻才算是有了一些天王老子的肆意風範。
「他很強!」小南握緊柴刀,像是向破天隨時會殺上來似的。
「莫緊張!」杜野輕輕按住他的手,微笑得像是一朵燦爛的牽牛花:「他不是衝我們!」
蔣宗虎瞪著向破天暗罵一聲,表面上張狂而囂張的縱身躍起:「你們這些人個個都是偽君子,有能耐的就來殺我啊,看看我能不能殺了鄭西樓……」
「滾!」向破天凝氣於胸,張口之間,一聲震破夜空的怒吼回蕩在空氣中,便如同炸雷一般,竟憑著這一口內氣,方圓數十米之內的樹木竟是被吹得搖晃不止!
炸雷響,蔣宗虎內氣猛然一滯,驚駭萬分,慌忙提起再縱起!
就在這時,向破天如同火箭竄起,手中重劍揚起極高,眨眼之間已是逼近九陽道人。
九陽道人身在空中,向破天還剛縱身射來,他便感到一股極是渾厚的氣勁由下而上,將自己籠罩。竟逼得他喘息不及,他提起內力大喝一聲,雙掌探下,陽剛內力吞吐之間,兩股沉過萬斤的內力兜頭衝向破天砸去。
「給我滾下來!」向破天嘿的狂喝一聲,身形驟然拔高幾分,掌中重劍與兩股掌力撞擊。
啵一聲悶響,向破天身形一晃,下墜之逝頓時止住,竟是翻身一躍,扶搖直上。
這九陽道人悶哼一聲,震驚向破天內力之深,再見向破天在這一擊之下竟還有餘力縱身而上。他更是驚駭萬分,一掌猛的擊出。
「下去!」眨眼之間,向破天升到與九陽道人同樣的高度,一聲如獅子般的咆哮,重劍揮去,激烈的破空聲竟隱隱帶著風雷般的悶聲。
轟然一聲巨響!向破天竟全不與他比招式,而是純粹以力破巧,鋒刃翻轉平平擊中九陽道人。
九陽道人口中狂噴鮮血,面色蒼白,無上力量壓迫住他,使得他流星般墜落下去。砰的一聲砸在地上,像烏龜一樣趴著,半天都起不了身。
蔣宗虎與弄花門主面色蒼白的立於一棵樹上,望著下面的向破天,只覺得這次的任務簡直就糟透了。天知道會遇到向破天這種人,天知道中原武林人竟然比自己強出不少。
向破天落於地面,仰頭望著蔣宗虎和弄花長嘯一聲,語氣中盡顯張揚:「有他們阻止,我殺不了你,難道還殺不得他!」
「放下鄭西樓,我就放你們走。」向破天忍了很久了,這時真是難以再忍下去,提著手中重劍對著九陽道人脖子:「不然,你們殺了鄭西樓!」
「殺!」向破天咆哮著,小山谷中竟是無靜悄悄的無人敢應聲。
蔣宗虎面色變幻著,有心想要殺了鄭西樓,卻偏偏不敢下手。現在這情形,若是真下手,一群憤怒的高手湧上來,就算他真是終結者,多半被終結的也只會是自家。
「你不殺,我殺!」向破天厲喝著,舉劍向動彈不得的九陽道人腦袋斬去……
叮……
一聲悠長的脆響遍佈夜空之中,向破天掌中重劍被一把細長的小劍蕩開,他怒視來者:「青夢,你什麼意思!」
「無量天尊!」青夢歎了口氣,多半覺得自家是在狗拿耗子,偏偏他又見不得別人在自己面前殺人:「老向,給我一點面子,不要殺人!朋友一場,不要讓我難做。」
「媽的……」向破天憤然將重劍擲入地下,險些從九陽的腦袋上穿過,嚇得他渾身冒汗。向破天卻指著青夢的鼻子破口大罵一通:「你個死牛鼻子,每次都要裝好人。你見不得殺人,難道我們個個天生殺人狂……」
在眾人目瞪口呆下,青夢眼觀鼻鼻觀心,被項破天大罵半天,他才諂媚一笑:「爽了吧!」看起來倒像是一個很有職業道德的妓女在衝著嫖客詢問服務好不好。
「爽了!」向破天滿臉被人強暴意志的不爽:「次次都這樣,以後誰敢跟你行走江湖。」
杜野同樣目瞪口呆,青夢好歹說也是武當人,武當好歹也是大門派,居然被向破天指著鼻子大罵一通,屁都不放一個,這場面太詭異了。
「狗雜種!」小南嘴裡突然蹦出一句,杜野大驚失色,卻見小南很好玩的重複著先前項破天的粗口,頓時面色都綠了。
「小南,這些話……」杜野心想小南未與與人接觸過,在某些方面如同白紙一般,還是莫要使白紙變成手紙的好:「這些話不好,以後莫要再提。」
他倒是忘了,若是小南遇到方君豪,想不被帶壞,多半只有指望老天開眼。他只是痛苦的想,看來以後要好好的教教小南一些做人的道理了。
左右觀察了一下,他雖是人形貓頭鷹,可也不表示是人形紅外線儀器,自然沒辦法在這裡觀察到有沒有攝影機。但他總覺得,蔣宗虎故意引他們到這裡,再適時拋出秘籍,多半是有目的的。
沉吟片刻,他輕輕拽了拽小南:「這裡沒意思了,我們走!」
九陽道人被抓了,蔣宗虎心裡泛著涼意,心想此事須得盡快結束,不然等九陽挨受不住酷刑被逼道出來,那就不妥了。
正在這時,青夢望著他朗聲道:「只要你放了鄭西樓,我以武當聲譽向你保證,你們可以安全離開。」
囂張盡去,蔣宗虎做一副無奈被逼出去賣身的神色:「好,我就信一信武當,天亮後,我放人。」
聽到這裡,杜野與小南悄然離去,回到村中,將所見所聞一提:「你怎麼看?」
「當然要拆穿!」項粲不假思索,他覺得自己是好人,起碼在武林人中算好人。既然是好人,當然要做好事來證實。
杜野顯然沒有項粲那麼大公無私,在情在理,武林人死傷多少,都與他無關。甚至,杜野覺得死得越多,可以威脅自己的高手就越少。
他想了想:「好,不過,要一個恰當的時間來拆穿,我有個想法,你不如……」
項粲聽著杜野的辦法,不住點頭!
小南在一旁聽著,卻不太懂他們的意思。他的想法很簡單,沒必要搞得太複雜,一刀把蔣宗虎和鄭西樓殺了,就什麼事都沒了。
拍拍小南肩膀,小南現在對杜野的動作已沒有了抗拒。杜野笑笑:「記得蔣宗虎他們的氣味嗎?」
小南點頭,杜野面上燦爛一笑,像是春天最絢爛的玫瑰盛放:「好,等他們走的時候,就是我們動手的時候。」
小南似懂非懂,但他能夠察覺到杜野胸中的殺意。
但是,墮崖前的感悟,以及之前的偷襲者。杜野一直壓抑得極深極深的本性,已經開始釋放……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9 23:33:30
第七十三章 【小村大火拚】
天亮了!
蔣宗虎與弄花門主在村中那片空地最中間,背靠背的坐著。
熬了兩天的中原高手們按捺不住了,連聲催促著,青夢覺得自己就快要變成刺蝟了,無奈的正要上前去談判。蔣宗虎卻驀然睜眼,手從荷包裡伸出:「我放人!」
「他的穴道,你們不會不知道怎麼解吧!」蔣宗虎譏諷道,他與在美國的時候,確實大大的不同:「現在是你們履行承諾的時候了!」
宋綰遠遠的站在外圍,凝視著蔣宗虎與鄭西樓,緩緩搖搖頭。有問題,從昨天以來,他便察覺到蔣宗虎不對,與他當日見到的那個故作豪爽的傢伙很不同。
他雖是不知蔣宗虎這個矮葫蘆裡賣了什麼跌打丸,但心中的懷疑卻是無法撲滅的。
蔣宗虎果然依言放了鄭西樓,有青夢的承諾,大家也不太願意得罪武當,自是眼睜睜的看著蔣宗虎離開。不過,蔣宗虎與弄花離開之時,有人揚言道:「只要你們今後敢踏足中國,我誓殺你等。」
蔣宗虎輕蔑一笑,伴著弄花縱身遠遠離去。
且不提這些武林人會如何爭奪鄭西樓,只說二人帶著重傷的九陽道人飄然而起,也是後怕不已。
三人人沿著鄉間馬路奔出數里,相視一笑,投身鑽進山中。奔了片刻,三人的步調下來,蔣宗虎望向弄花:「你覺得能不能成?」
「沒問題!」弄花看來的確是智囊,好在只是智囊,而不是膠囊。他奸猾笑道:「其他人已經追上來了,最多一個小時就能抵達。到那時,自然有一場大戰。」
蔣宗虎呵呵笑,面露惋惜,似乎對於自己錯過一場武林大戰而深感遺憾:「要是能留下欣賞一下,那就太好了!」
「留下來找死嗎?」弄花理解蔣宗虎的心情,同為武林人,如此大的場面若不能親眼目睹,的確太遺憾了:「等他們發現了,那我們想走也走不了……」
「有點意思!」杜野遠遠的與小南在一處小山頭,匍匐在地上,凝視著遠處的身影,面上浮現淡淡的微笑:「小南,我們運氣不錯,猜對了他們逃走的路線。」
小南握緊刀並不答話,杜野原亦沒想過他會開口,凝視著那身影:「瞧他們的方向,似乎是向著南方走。有沒有捷徑?我們去前面熱烈歡迎他們。」
小南不太懂杜野的笑話,點頭:「有!跟我走。」
望著前面小南奔跑如飛的畫面,杜野覺得小南的師父一定很恨小南,不然為什麼連輕功都沒傳授。小南幾乎完全是在靠內力靠身體在奔跑,偏偏他的速度不比武林人弱,尤其是在這山野之間,更是如履平地,似猿猴一般靈敏。這,令杜野想起了《功夫》。
很要命,杜野使輕功追了半天,無奈的發現流光術在這等環境下的確沒有太大的效果。驀然間想起了幾天前周紫陽追自己的時候,那一刻的感悟。
他心中一動,身形躍在空中,雙臂展開,那充盈的天地能量再一次密切的貼著他的身體。像風一樣,空氣中每一處都是無窮的能量,他舒坦得像是三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個毛孔都在泡溫泉……
小南此刻駐足用一種仰望神仙的眼神望著杜野,眼中流露出一絲不忍!
杜野輕飄飄的,身形如同柳絮一般毫不著力,竟彷彿身體一絲重量都沒有一般在空中隨風搖擺著。驀然間,杜野感覺很不對,就像是自己用手指頭逼近眉心時的古怪感,睜開眼睛望去……
「我日……」
砰……杜野像是一架墜落的直升機,狠狠的砸在一棵大樹上,然後掉落下來。
小南面露笑意,向呻吟著站起身來的杜野招招手:「走!」
「怪不得常有撞機事件!」杜野覺得自己就是那架倒霉的飛機,只不過人家的飛機是互相撞,而他很傻很天真的撞了一棵樹。
他想做試驗總是要付出代價的,他試驗隨著天武內力特性而可能延伸出來的輕功,從而引發災難,也是可以理解的。
想到蔣宗虎和弄花可能趕在自己前頭,他心中凜然,再不保留,手中縛龍索拋出,纏著一根樹,人已如同人猿泰山一般蕩出數十米遠,不到片刻就趕上了小南。
儘管在趕路,杜野還是忍不住分神思索先前的輕公試驗。天武內力本身是獨特的,以天地源氣——杜野也不知道什麼是天地源氣,反正青衣那麼說,他就那麼想。
以天地源氣為根本,通過轉化為內力而實現強大攻擊性。不過,起初的試驗,令他察覺到天武內力,的確很有可能發展出最適合其特性的獨門輕功。
天武內力不受經脈限制,這是很大的優點。杜野沉思片刻,忽然靈光一閃,或許這是延伸輕功的好方法。
在這一蕩的剎那,天武內力激發,身形頓時一歪,轟的一下險些又摔在地上。杜野悲哀的想,搞不好自己不是愛迪生轉世,何必去搞那麼多的試驗。
眼下最重要的是包抄蔣宗虎!想到這點,杜野神智清明,暫且拋開了新輕功的試驗,與小南飛一般的趕路。
小南可能沒有來過這片山區,但他卻似乎天生就是山林王者,縱然沒有去過,也能在第一時間找到最快的捷徑。
「前面就是……人!」小南望著前面的樹林,面上浮現一縷懼意,當年的事委實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陰影。
杜野理解小南的意思是指前面就是人類社會了,他沉吟片刻:「小南,你兜回去小心查查,看他們從哪裡下山。」
小南點頭去了,杜野奔出樹林,山下是一個小鎮,很普通的山區小鎮。與山裡的一些村莊相比,最大的分別就是,這裡的公路很完整,而且有來來往往的車。
他把衣服拍乾淨,然後施施然來到小鎮裡。很是耐心的在鎮上轉了一圈,最終目光在幾輛車上停下,這兩輛轎車和兩輛箱式貨車的車牌是長沙的。
他微微一笑,敲了敲車:「車主在哪,生意上門了!」車廂中傳來空洞的聲音,他的笑容盛放。
此時此刻,項粲正在小閣樓裡,透過監視器觀察著下面。下面的人們正圍著鄭西樓,似乎在拷問著什麼,他尋思著,或許是時候了。
正在想著,忽然間監視器畫面中跑出一群人,他努力辨認了一下,認出那群人為首者赫然便是青城的姜紫重:「奇怪,這跟杜子想的不太一樣,怎麼辦?」
項粲原本也是一個頗有頭腦的人,可不知怎的,跟杜野在一起,就是變得不愛動腦子。
下面的人皮笑肉不笑:「哦,原來是青城姜兄,現在才來,難道想揀便宜……」
姜紫重也不動怒,只是擠出一個貌似憨厚的笑,掃視一周:「王兄,不錯,我就是來揀便宜的,不知各位肯不肯讓我們揀啊。」
王學憲面容間充滿了陰冷意味:「我答應,大家也不會答應……」
「王兄不會以為撿便宜的只有青城罷?」姜紫重哈哈放聲大笑,面上的肥肉抖了幾下:「只有我青城,自然不敢的。不過……」
「找到了,就在這裡!」
雜亂的呼嘯聲漸漸由遠而近,聽起來,竟彷彿有千軍萬馬在奔騰一般。不到片刻之間,所有人面色大變。
從這樹林四面八方,竟是湧出了黑壓壓的人潮,粗略一算,竟有不下數百人之多。這些人如潮水般蜂擁而至,竟將原先的這二十餘人給徹底包圍住,七嘴八舌的喊叫:「把鄭西樓交出來!把秘籍交出來!」
吼聲震天,雖不齊整,卻是蘊藏著巨大的力量。瞧到這一刻,所有人面色鐵青,相視迷惑:他們不是留在鎮上的嗎,怎麼會知道在這裡。
這群人,正是從鎮上千里迢迢趕過來!若非他們到來,只怕蔣宗虎也會挨到他們到來,才會放人。
一聲長嘯撕裂空氣,將眾人耳膜震得嗡嗡響,聲音漸漸平息下去。
貌不驚人的青夢面色嚴峻的走上前,抱拳肅然道:「各位,我等雖抓到了鄭西樓,卻還來不及問些什麼。如今大可不必劍拔弩張,至於秘籍,大家想要,待到問出,一一物歸原主便是。」
人群中突然冒出一個粗粗的聲音:「你想騙我們,真把我們當笨蛋了。你們這些人身手高明,得了秘籍便跑,我們去哪裡尋你們。」
群情洶湧:「不錯,就是,有道理!把人交出來。」
人群亦是分為兩批,一批是各家各派沒能第一時間趕來的,另一批就是無組織的獨行客,或者勢力小的門派。
譬如雷家和王家自然不會多口,可宋家等各家都沒有人在場——宋綰不算宋家人了,自然也想分一杯羹,跟著在一旁冷眼旁觀,時時又起一下哄,頓時場面變得更為激烈火暴。
「在下武當青夢,信不過我,難道連武當也信不過?」青夢心中大悔,早知就不該來的。覺得自家就是一個受氣包。
「武當又怎了,武當若不貪圖秘籍,你又怎會在這裡!」那粗粗的聲音在人群中再一次鼓動:「要我們信你,那可難了。」
起初圍著蔣宗虎的人,成了被包圍的人,世事果然奇妙。
只是包圍圈中的人個個武功瞭解,脾氣通常也不會太小,當下便有暴躁者想要拔刀相對。向破天一手按過來,凝重道:「不要亂來。」
開玩笑,他們的武功是高,但不表示外圍的人就沒有比他們強的。像宋家等幾家幾派,都沒能第一時間追上的,哪家沒有高手在場,若真動起手來,那些高手多半連手都不用擺擺,口水也能把他們淹死。
青夢正待開口再說,那粗粗的聲音再次響起:「哪來那麼多廢話,直接把人給搶了,看他們能怎麼辦!」
話音剛落,在最前面的一人忽然慘叫一聲倒下去,胸膛流出鮮血,斷斷續續淒厲大叫:「你們竟敢動手,我跟你們拼了!」
「拼了!殺啊!」那粗粗的嗓音大聲嘶喊。
原本人們也不會那麼輕易的被鼓動,只是眼下情緒太過狂熱,太過緊張,人人都是繃著神經。再者,武林人也是人,人越多,就越容易產生盲從情緒,此刻突然有人流血受傷,人人幾乎都彷彿見到受傷的自己,立刻咆哮著衝上前去:「殺啊!」
數百高手向著最中間的二十餘高手瘋狂奔湧而去,從天空望下,簡直便如同無數野獸張著獠牙奔向獵物……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9 23:33:57
第七十四章 【真相半白】
此時此刻,饒是再大膽的人也禁不住汗流浹背。
莫說他們沒有殺光這數百人的實力,便是有,也真的殺光了,多半也要被政府當小鳥轟殺掉。
眼下的場面,哪裡還容得人思索,幾乎眨眼之間,所有人奔湧而上。有脾氣暴躁的,立刻就拔出刀劍迎上去,嚓嚓聲中,鮮血灑向空中,人影拋起空中,慘叫聲與呼號聲一道在空氣中回蕩,構築成一曲悲壯而猙獰的樂曲。
「把人交出來,把人交出來!」奔過來的人們怒吼著,哪裡還記得有些人是得罪不起的。
宋綰身形一晃,飄身落在一幢房頂,剛站穩,青夢和向破天已是落在他身旁,滿臉的震驚與憤怒。
震驚的不止是他們,還包括項粲。項粲驚得呆住,這樣的場面他從未見過,秘籍,果然是能令人瘋狂的事物。
他急促喘了幾口氣,情緒激蕩,又是毛骨悚然,又是恐懼,驀然想起杜野的交代,頓時恍然大悟,這蔣宗虎怨不得要在這時候放人,原來是因為這群人已經快到了。
項粲念及此,第一念頭便是挪開機器,然後縱身上了房頂,竭盡全力歇斯底里的狂喊:「不要打了,全部都停手,聽我說……」
沒有人聽到,人人都被貪婪和憤怒等各種負面情緒上身。在這時候,還能夠冷靜如常的,只怕都不是普通人。
項粲就沒辦法冷靜下來,心臟通通劇烈跳動。望著下面鮮血和殘肢橫飛,他急得如同剛下鍋的油條,暗恨杜野沒預料到眼下情形,沒給出解決辦法。
要是杜野能把這都算計到,那他多半就不是杜野,而是諸葛,或者,是幕後主使者。
正埋怨著,猛然間見著宋綰幾人,項粲畢竟不是沒腦子,只是在杜野身旁就一下子不愛動腦筋了。他頓時意識到什麼,大喜過望,縱身躍下,望見一隻手探向自己,驚慌大呼:「不要!」
向破天的大手擒住項粲,怒容滿面:「你找死不成!」
「別!」項粲只來得及喊出一個字,嘶喊著嗓子咆哮:「滾你媽的蛋,我是來幫忙的。你想看他們繼續自相殘殺,那就殺了我。」
「你有辦法?」向破天與青夢狂喜,宋綰眼中閃過一縷領悟之色。若是再無法,他們也只能下去一一分開廝殺了。
「不論你們用什麼方法,叫停住,我有辦法!」項粲覺得自己開機槍一定是好手,因為他覺得自己現在講話就像開機槍。
場中亦不是每一個人都在廝殺,起碼少林和武當的極少數人就都在極力試圖分開。只是,秘籍就在眼前,分開了也沒用,人們馬上又會打起來。這也是青夢和向破天無奈之處!
三人深深吸了一口氣,胸膛高高鼓起,三聲震天天際的嘯聲悠悠不絕,竟將好些人生生震得昏了過去。
向破天的嘯聲就如同一連串的炸雷落在人們的耳邊,青夢的嘯聲卻是清朗如晴天的雲,鑽進人們心中,令人們靈台獲得剎那清明。宋綰的嘯聲,高亢之餘,又是綿綿不斷,如同魔音貫耳,令人大腦剎那間耳膜劇痛無比。
三人都是內功極高明的,此刻一旦施展而開,立刻可見三人內功之優劣。向破天雖是內功霸道,卻是最先感到氣息不足為繼的。再來便是宋綰,宋綰的嘯聲高亢得令人雙眼發昏,完全迷失方向感,他雖是收了聲,卻只是稍喘一些。
而唯有青夢的嘯聲,竟似綿綿無窮無盡,恰和了道家的無為清淡真諦,足足待到止住之時,仍是面不改色氣不喘。
若干人被震得七渾八素,歪歪倒倒,等到大家都稍稍清醒了一些。青夢朗聲道:「各位,且罷手聽這位朋友一言,再做決定。」
無數道目光刺來,項粲老臉微紅,這樣眾目睽睽的發表演講,還是第一次呢。他抱拳沉聲道:「我是項粲……」
「項粲?就是那個把回風秘籍公開的項粲?」底下的人議論紛紛,看來項粲此舉還是博得了一些好感,因為不少人都覺得這人雖然傻是傻了點,但好像夠天真:「他人應該不錯,可以聽聽他說什麼!」
青夢驚詫望著他:「你是項粲?」頓了頓,笑了:「這下便好辦了一些!」
項粲決計沒想到當初公開秘籍之事,居然能使自己在武林中有了不俗的影響力,起碼眼下的不少人都還勉強認為這人的人品不算太渣。他心中得意非凡,想到是杜野提議的,又覺沮喪,整整心情道:「謝謝各位抬愛,我便長話短說了。」
「今天的事,是一個陰謀。」項粲回憶著杜野的交代:「蔣宗虎等與人勾結,故意以鄭西樓的名義將我們騙到此地!」項粲心想為什麼杜野一定要自己說我們,而不是大家呢?自己分明就不見得是為了奪寶而來的。
「哪來那麼多陰謀,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你無非就是想騙我們,然後和這些人分享秘籍!」一個尖尖的聲音很是恰到好處的響起,似乎在故意挑動大家的情緒。
下面的人情緒似乎有些不安了,項粲嘿嘿冷笑:「我有證據!」
此言一出,幾乎所有人當場閉嘴。那個故意挑撥的人也不笨,這時還插嘴,多半就只有被掌嘴的命。
項粲轉身指著那幢樓房:「證據,就在那幢樓的閣樓中,青夢道長,請你與天王一道去將證據抬出來!」
又不是坦克,需要抬嗎?青夢與向破天都覺得項粲搞不好誇大其詞了。上閣樓一望,頓時呆住了。
不到一會,青夢與向破天像搬運工一樣充滿了對生活的無奈和怨懟,抬著那巨大的攝影機和顯示器躍下來。
將電源接上,項粲指著這顯示器畫面:「大家請看!」青夢和向破天移動著這攝影機,畫面頓時出現在這上面。項粲沉聲道:「這是攝影機。」
「就算是攝影機,又有什麼希罕的,難道大家還怕被偷學武功嗎?」又一個柔弱的聲音響起。
向破天粗眉一挑,煞氣陡現,仔細觀察著下面的人。項粲點頭:「不錯,只是攝影機,本來也不怕什麼。但是,大家有沒有見過那麼大的攝影機?這攝影機到底有什麼古怪?」
青夢這時從那樓中將那屍體移過來,丟在下面給大家看:「大家可認得此人是誰?」
一個個上來看過,都搖頭。直到其中幾人走過來,一望之下頓時面現驚容:「這是海外星羅門的門主,他怎麼會死在這裡,他的武功可是一等一的……」
有那麼一等一嗎?就算是,多半也是一等一的死鬼吧。項粲才不覺得這個被「小南一刀砍死」的傢伙有多麼的一等一,他靈機一動,擊掌道:「不錯,蔣宗虎他們是海外的,星羅門也是海外的,為什麼會在這裡?這攝影機到底有什麼用?」
「說那麼多有什麼用,這些根本就不是證……」
「滾出來!」向破天如獅子般咆哮,身形一縱,射入人群中,猛然間拎起一人倒飛回房頂上。望著手裡這個驚惶失色的傢伙:「大家可認識此人?」
人們搖頭,竟是無人認識!向破天一雙大眼瞪著他:「好膽,竟敢挑撥離間……」
這人猛的一竄,竟彷彿要待逃走。向破天連連踢腿,無數瓦片飛射入此人身體,如同死狗般掉下:「不做虧心事,又何必逃!」
下面的人互相瞧了幾眼,覺得好像自家是蠢蠢的著了道。就在這時,一人驚訝喊道:「剛才你不是第一個受傷的嗎?怎麼沒事!」
一道身影疾射而出,只是卻又哪裡逃得掉這數百人的手掌心。此地高手如雲,亦不知是誰投出一把劍,頓將此人刺殺於當場。
「也好,如果這些還當不得證據,那我有最有力的證據!」項粲心中忐忑不已,心想杜子啊杜子,你可千萬別猜錯,不然我就要變成自不量力的乾屍證據了。
數百人靜靜的望著項粲,望得項粲心裡直打鼓,硬著頭皮上,道出一句令所有人嘩然的話。
「這鄭西樓,是假的!」
原來如此!宋綰豁然開朗,只覺先前想不通的事一下子便通了,如同便秘痊癒後的感覺。
下面的人卻嘩然不止:「假的,怎麼可能。」
「不信,大家可以自行查驗一番!若我沒料錯,此人的容貌必定是整形過。」項粲覺得現在的整容手術當真神奇,居然能把一個人整得跟另一個人差不多像。
青夢躍下去,在這穴道未解,仍是昏迷不醒的鄭西樓面上捏了幾把,點頭:「不錯,是整容過!解穴問問他。」
「等等,我接觸過整容,先驗驗!」一個中年走過來,人人瞧著他的眼神,覺得這張面皮怎麼看都像是假的。
這中年走上來,在驚恐的假鄭西樓面上捏了捏,忽然間眼中閃出一道凶光!
「不好!制止他!」向破天驚呼。
已是來不及了,此人一掌震斃假鄭西樓,狂笑著用力一咬牙齒:「你們永遠都不知道是什麼人幹的!」
此人面色漸漸籠罩一層黑霧,軟軟倒在地上,氣絕身亡。
唯一的線索,竟斷掉了。其實杜野固然知道更多線索,卻沒有告訴項粲,項粲此刻也是無可奈何。
只是對方竟出到了死士,這整件事,似乎就比想像中還要嚴重了幾分。畢竟,這是二十一世紀了,肯做死士並且能養得起的,怕也沒有幾個。
沉默了一會,這時自然是人人都知道此事是陷阱了。只是如杜野一般,仍然是猜不透對方的目的。
「不好!」青夢突然想起,先前這人似乎還碰過攝像機,轉身望去,已是沒有了畫面。他歎了一口氣,難道連一點線索都沒留下?
正在做無可奈何時,一個小巧的身影悄然出現在他身旁,低聲道:「青夢前輩,這個人,我見過!我擔心這裡還有對方的人,所以沒敢直說……」
「幹得好!」向破天讚了一句。
無奈而又鬱悶的群雄突然發現一切都沒了,好像《少林足球》裡那句台詞,一切都是幻覺,嚇不倒我的。
先前他們是這樣想的,但後來也像谷德昭(那胖子)一樣悲哀的發現,這不是幻覺,而是真實的。
自相殘殺,死傷近二十人,難道就這樣算了?這筆帳,一定要找幕後主使者好生算算。每一個武林人,胸中都升起一股無名業火……
此刻項粲春風得意,人們對他是敬佩有之,感激有之,有人問道:「項兄,你是怎麼發現的,怎麼殺死星羅門主的……」
「其實不是我殺的……」項粲尷尬的笑了笑!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9 23:34:16
第七十五章 【截殺蔣宗虎】
「現在應該打起來了。」
弄花狂奔中忽然冒出一句,語氣篤定,就像他是監獄長,而群雄則是裡面的囚犯一樣。惋惜的歎了口氣:「可惜,跟計劃的不太一樣!效果未必達到預期。」
蔣宗虎也忍不住歎息:「我勸過,他太急了。」頓了頓,開始感到內氣不繼:「就算效果不好,影響也不大。走吧,趕路要緊。」
空中一片烏雲翻騰著奔湧而下!
小南如同老鷹一般,從樹上長躍而下,手中柴刀在空中劃過一道殘影,一招簡單的力劈華山在他手裡,竟變得威力無窮。這一招使下,樹木為勁氣逼得搖擺不定,殺氣籠罩三人。
蔣宗虎與弄花面色大變,低喝一聲,迎身而上!
砰!一聲悶響,小南身形滴溜溜在空中連翻跟頭,眨眼間被震飛十餘米。
而蔣宗虎與弄花本是身在空中,此刻被小南一招偷襲,內力在空中自然難以為繼。自然而然的落於地面上,欲感受一下腳踏實地的感覺。
就在二人落在地面的剎那,兩條細而柔軟的繩索如同毒蛇一般出現,一條赫然便在兩人所落足的位置。另一條卻是從空中悄然無聲的飄落下來,一個圈套直接套向二人。
繩索猛的一收緊,向二人腳踝纏去。蔣宗虎與弄花的反應可謂是極快,腳下剛有絲毫動靜,便立刻躍身起來。但是,空中那一道圈套,卻才是真正被人操縱的……
弄花躍起才駭然察覺不對,等他意識到的時候,人已經自動的鑽進了半空中的圈套裡。
小南狂奔過來,一個翻滾之間,翻過一叢草木,手中捏著繩子開始不要命的奔跑起來!弄花縱然武功再強,智謀再好,此刻也是無可奈何,小南二話不說,提著繩子就狂奔,像拖死狗一樣,把他摔得到處亂飛亂撞。
望著小南將弄花眨眼間就拖得不見了人影,只隱隱傳來震怒與呼嚎聲,蔣宗虎捏緊拳頭,額頭青筋暴起:「是誰,鬼鬼祟祟的的小賊,出來!」
杜野悠然得像是在巴厘島度假,微笑著從草叢中站起身來,嘴上還叼著一根狗尾巴草:「蔣前輩,好久不見,在下掛念你得很啊!」
蔣宗虎愕然望著杜野,漸漸的面上浮現笑容,指著杜野捧腹狂笑,像是見到螞蟻向大象挑戰:「你?就憑你?我一根手指就能捏死你。」
「沒錯!」杜野燦爛的笑容就像是春天裡漫山遍野的山花,似乎很認真的點頭:「像前輩那麼大根的手指倒是難得一見,希罕,當真希罕。」見蔣宗虎欲怒,他微笑道:「莫惱,蔣前輩,我有幾個小小的問題想不通,不知你能不能為我解答。」
「第一,你與林禹行究竟是什麼關係。」杜野的眼神飄飄,像是一個在課堂上認真學習的學生:「我一直都想不明白,又覺得蔣前輩和林禹行不該是那種關係!」
哪種關係?蔣宗虎思索一下才意識到杜野的潛台詞,勃然大怒,又見杜野微笑道:「那台攝影機到底有什麼用途?你們又到底是什麼目的?」
蔣宗虎冷冷道:「你一輩子都不會得到答案的!」
杜野喟然歎息,像是一個多愁善感的女子般,可憐巴巴:「念在我快要死在前輩手下的份上,難道真不願意為我解答?」
「你死了再說!」蔣宗虎面露驚容,心想這人怎麼會知道那麼多,可手下卻是毫不留情。一道渾厚的掌力劈向杜野,猙獰道:「你死了,我就告訴你!」
「打架,真是最無聊的事!」杜野惋惜著,似乎覺得蔣宗虎就是因為打架而得不到諾貝爾和平獎。
感慨中,渾厚掌力劈至的剎那,杜野身形一晃,竟已退出數米之外,燦爛一笑:「當真要打架?」
「我不打架,只殺人!」蔣宗虎勢若猛虎,疾撲而上,威勢赫然,竟真欲一掌擊斃杜野。
啵一聲輕響,一棵樹被掌力波及,竟是被震得卡嚓一下折斷!
只是……杜野又是悠然飄開:「前輩不是想殺人滅口罷?這年月,殺人可是犯法的。」
蔣宗虎再不開口,凝神之間,身形暴起,化做一道閃電,引帶起無盡的風,刮在臉上亦是隱隱刺痛:「怒殺!」
狂躁的氣勁籠罩杜野,竟彷彿導彈一樣鎖定了杜野,令他感到渾身壓力暴增,如同身陷數倍壓力之下一般,幾欲吐血,難以使出流光術逃竄。
他心中微微一驚,贊到好漂亮的武功,可惜!
可惜,就要失傳了!
杜野敢獨自面對蔣宗虎,又豈會沒有把握,他嘴角浮現一線淡淡的笑意,不退反進,迎身上前!
掌力渾厚無比,甚至能將杜野一掌拍成肉泥。但是……並非內功好武功好,就一定能在生死搏鬥中活下來!
微笑中,左拳擊出!
轟然一聲巨響,泥沙橫飛,兩人所立之地,竟被蔣宗虎的內力震出一個小坑。
蔣宗虎渾身劇震,竟感到杜野這一拳湧來極為巨大的身體力量,而不是內力。出人意料之下,這一拳竟將他轟得退開一步,此刻杜野已如同鷂子般倒飛出,身形飄飄!
在杜野與蔣宗虎之間,依稀可見一條細細的半透明的繩索連接著二人!
蔣宗虎退開一步,正欲向前,剎那間感到手腕上多了一個東西,一股力量拽動他身不由己撲向前,失聲驚呼:「這是什麼?」
一條細索赫然綁在他的手腕之上,而繩索的另一頭,竟是杜野的拳頭。
這次是杜野第一次把縛龍索編織成手套運用在戰鬥中,或許威力不大,但是在交手的剎那,手套的線頭卻能將對手的手給纏住。這是杜野為手套戰術琢磨出來的……
很幸運的,似乎產生了一定的效果。
但是……蔣宗虎一旦察覺這點,立刻提氣狂拽繩子。杜野像是一個倒霉的人形風箏,被人放出去,飛得還不遠不高,就被人強行收了回來。
蔣宗虎猙獰的提掌,醞釀著全身內力,意欲一掌把杜野拍成蒼蠅。
而杜野身不由己的飄然而至,他的戰術,似乎失敗了!
掌力含而未發,就等著杜野近了,然後一掌拍死他!
杜野身形越來越近,近得連汗毛都瞧得清楚的時候,蔣宗虎狂笑一聲:「你死定了!」
掌力發出刺破耳膜般的呼嘯聲,方圓五米內的草木,竟都被吹得嘩啦啦響。
「歡迎加入死亡俱樂部!」杜野眼裡流露出幾分惋惜,面上卻是燦爛的笑容,只是在這一刻,笑容下那深深掩藏著的殺意毫不掩飾的伴隨著笑流露出來!
望著越來越近的蔣宗虎,感受著越來越具有殺傷力的掌力。杜野猶如鬼魅一般身法驟然一變,竟眨眼之間從兩三米的高度,陡然間下垂,詭變之極的貼著地面,俯身化做一道光芒,從蔣宗虎身旁掠過!
呼!蔣宗虎駭然欲絕,這十拿九穩的一掌,竟然落空!
最要命的是,這一擊醞釀著他全身內力,一旦落空,就意味著……
杜野詭異的閃現在蔣宗虎身後,右掌柔柔的虛劃出一個潤和弧度,淡淡的金芒浮現。普通的手掌在這時,便彷彿變做了絕世鋒芒一般,緩緩的,卻極為堅決的刺入後心:「斷玉手!」
哧的一聲輕響,杜野的掌刀沒入後心,竟真如削鐵如泥的寶刀一般,毫無滯留的深深沒入其中。
淒厲的慘叫聲驚動樹林裡的飛禽走獸,蔣宗虎面容扭曲,汗如雨下,面色已是變做死灰色。他狂吼一聲,竟發狂似的強行折身一掌劈向杜野!
掌刀拔出,哧哧……鮮血射出,如同風聲一般,動聽而又迷人。
杜野嘴角微微上翹,掌刀迎去。醞釀著垂死掙扎之力的一掌,那狂躁到極點的內力甚至還未與杜野的手碰到,便逼得杜野身不由己的滑開半米。
杜野的手,蔣宗虎的手!
剎那間交擊,杜野的手卻忽然間靈活如蛇一般在空中滑出半個弧度,從極不可思議的角度,虛虛斬下!
鮮血噴灑,如同下起了鮮紅的雨一般,在樹林中隱隱投下的太陽光線中,折射出七彩般的光芒,彷彿置身於一個奇妙幻境之中!
一隻粗大的手掌齊腕而斷,落在地上,將綠油油的青草染得鮮紅鮮紅!
蔣宗虎口中噴出鮮血,眼中只剩下最深的恐懼與絕望,還有那劇烈的痛,使人完全能發瘋的痛。他卻是無力再反抗了,身子一軟,緩緩的倒在地上,捧著斷腕,全身蜷縮成一個小小的肉球,渾身抽搐得如同中風,唇上的肉被咬下一塊也毫不自覺。
他張大嘴,卻拚命也講不出一句話,瞬間流下的汗珠,甚至浸透了泥土。
杜野微微歎了一口氣,斷玉手真的是殺人利器,最大的缺點就在於,殺人真的太血腥了。其實,他真的不想用這一招,甚至很多年都沒有用過了,自從少年時殺人後,就發誓不再用了。
杜野覺得自己不記得當年使斷玉手之後的畫面了,其實那是永恆銘刻在他心上的。那是一個對任何少年都顯得太過殘酷的畫面,畢竟,他不是天生殺人狂,沒有人是天生殺人狂。
那時,杜野十七歲,高中二年級,他殺了人。
現在,杜野二十二歲,大學三年級,他再一次殺了人。
微微歎息,他知道,從這一刻起,寧靜的生活將遠離自己。從這一刻起,他真正的置身武林之中。
凝望著面容漸漸僵硬的,四肢的抽搐漸漸止住的蔣宗虎,杜野又歎了口氣,像是一個老得牙齒都快掉的老人在為了過去而歎息:「其實,我真的不是因為那一耳光!」
撒謊不可怕,可怕的是對自己撒謊。
小南來了,帶著遍體鱗傷,奄奄一息的弄花來了。把這傢伙丟在杜野面前:「怎麼辦?」
「殺了!」杜野仰望著天空,從樹葉縫隙中投下的光線刺著他的眼睛,也刺著他的心。他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冷血了?或者,一直以來,他的血都是冷的?
「等等!」弄花是聰明人,通常聰明人都不太吃得苦,都覺得高人一等,都覺得自己應該活得比別人更好。所以,在死亡面前,聰明人通常會更快的屈服:「我有你想知道的事!」
「哦?」杜野側過面,陽光照耀著他半邊臉上,充滿了耀眼的光亮以及暖洋洋的感覺。但另外半邊臉,卻是一片陰暗冷酷,令人不寒而慄:「我會對你知道的事感興趣?」
「一定會!你可以聽了再決定。」弄花的語氣充滿肯定與蠱惑。
「你哥哥杜天不是因為車禍死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9 23:34:35
第七十六章 【杜天之死】
「你哥哥杜天不是因為車禍死的!」
弄花得意洋洋,自覺這一定能夠打動杜野。
但是,他很快發現,自己其實不是想像中那麼聰明。杜野身子微微一頓,凝視著他,緩緩搖頭:「如果只是這件事,那你挽救不了什麼。這件事,五年前我就知道了。」
「不可能!」弄花驚駭萬分,若非蔣宗虎對他提起杜野,他去調查了一下,才發現杜野是杜天的弟弟,他根本就不會聯想到這件事:「那時你才十多歲,怎麼可能知道!「
杜野蹲下來,眼神中一縷厲芒掠過,立刻被微笑掩飾:「我本來是不該知道的,但是,你們做錯了一件事。我哥和我一樣,都暈汽車,坐汽車,從來都是能免則免。從陽山到上海那麼遠的路,他寧願走路去,也不可能坐汽車。而且……」
杜野頓了頓,眼中流露出一絲異樣神色,卻在那微笑中被淹沒:「就算坐汽車,他也絕對不會忘了帶暈車藥!」
弄花遍體寒意,嗓音顫抖著:「那我可以告訴你,誰是兇手!」
「唉!」杜野輕歎,似乎在感慨著命運的奇妙:「原本我也是一直在追查兇手的,現在就不必了!」
弄花猛然間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頓時大驚失色,連杜野的微笑落在他眼裡,都變成了恐怖的猙獰的笑:「殺了我,你就永遠不知道誰是兇手!」
「其實我很喜歡偵探小說,這對人真的很有幫助,尤其是像我們這種常常不得不被逼殺人的武林人!」杜野忽然提到了另一個話題,驀然又轉回頭,悠然道:「在偵探小說裡,我領悟到一件事,通常說殺了我就永遠不知道誰是兇手的人,本身就是兇手。」
「不是我!」在杜野的微笑下,弄花顫抖著,幾乎是在尖叫著否認:「真的不是我!」
「其實是不是你都不要緊!」杜野含笑,一旁的小南用恐懼的目光望著他:「你們的組織應當不小,我一個個的輪著殺完,總不會有錯。」
「你還是不要想活著離開了,我唯一給你的承諾就是,說說你知道的,我會給你一個痛快!」杜野惋惜的盯著弄花,彷彿見著弄花被山中蛇蟲鼠蟻攀得全身都是的噁心畫面:「我不太會逼供,說或者不說,本來就很簡單。」
那濃濃的殺意甚至淹沒了弄花,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會如此恐懼一個年紀只有他一半,武功卻遠遠不如的年輕人,牙關發出輕輕的碰撞。他毫不懷疑杜野會這樣做,咬牙狠狠道:「我說!」
「中原武林有一個神秘的組織,與我們的組織發生過幾次衝突!」弄花硬著頭皮道:「我們懷疑你哥是那個組織的重要人物,之所以決定殺你哥,還因為他是宋綰的好朋友。」
「宋綰?」杜野皺皺眉,似乎很多疑惑得到了解答。
「是宋綰,我們的組織很關心宋綰。」弄花想了想:「因為宋綰表現得太強大,似乎又不是宋家的武功。所以,組織上似乎對他的武功很感興趣。」
「有一次,那是在宋綰與宋家決裂之後,宋綰似乎要去做一件很重要也很危險的事,他臨走前把很多東西都交託給你哥。我們懷疑其中包括秘籍……」
「所以,你們為了可能存在的秘籍就對我哥下手了。」杜野微微歎息:「你們組織是養豬的罷?我哥根本不會武功,宋綰既然是我哥的好朋友,又怎會把武功交給他保管。」
弄花老臉漲得通紅,這一點他們也是在事後才想到。現在想來,那時組織似乎真的太急著要秘籍了,所以沒怎麼想就下手了。
「你們組織能走到今天還沒被滅門,我真的佩服極了!」杜野感慨著,似乎為了他們的頭頭沒把事業發展得更大而歎息:「你們一定是鑽進了幸運女神的裙子裡!」
「好了,現在談談你的組織。」杜野輕柔道。
弄花搖頭:「我知道的不多,甚至連這次任務的目的都不知道,只有蔣宗虎知道!蔣宗虎是跟上頭的聯絡人。」
杜野沉吟片刻:「那就把你知道的說出來!」
半刻鐘後,杜野示意小南一刀將弄花殺了,然後收拾一下,把兩人的屍體拋到了隱蔽之處。這才茫然的望著天,卻不知該做些什麼。
「你有哥哥?」小南默默的站在杜野身旁一尺開外,這是杜野對他能夠接受的距離。
「嗯!」杜野默默點頭,想起杜天,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是一個好哥哥,我會想念他。」
小南點頭,也不覺得杜野現在的表現與正常人相比是多麼的反常。小南自家沒有死過親人,師父死的時候,他也沒掉過眼淚,也不覺得難過,自然不會知道杜野現在應該悲憤的大哭大喊著要報仇。
但杜野沒有,他只是輕輕的搖搖頭:「走吧,現在是時候回去了。死了的人,我們救不了,挽救還活著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他冷靜得,就像一個萬年冰塊,從來不會因為太陽的照射而融化。
但就算是萬年冰塊,杜野也是一塊有感情的冰。杜天的死,他的確很早就知道不是車禍了,也一直想要查兇手。
只不過,在毫無線索的情況下,他也委實查不到什麼。唯一勉強可以證實的就是,哥哥臨死前,或者是被人點了穴道。
偏偏杜野又練功走火入魔,想查,都沒有那份實力去查了。所以,這件事,他只能深深的埋在心中。
哥哥和宋綰是好朋友?杜野無聲輕笑,認識宋綰以來,宋綰的一些行為似乎都有了解釋。不過,按弄花的說法,宋綰在把私人物品交託哥哥後,曾失蹤了兩年之久,在那兩年裡,他到底去做了些什麼?
哥哥是中原武林的神秘組織的一員?杜野覺得這是他所知道的最大的笑話。杜天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又不會武功,怎可能會加入任何組織或者門派。
除非……除非哥哥生前就在神秘組織的公司工作,所以被誤會是其中一員!杜野默默點頭……
提及神秘組織,杜野幾乎在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那批蒙面人,到底是什麼來歷?想想,他搖搖頭。
事情變得複雜了,方君豪可能會興奮的覺得很有趣,但杜野覺得很沒趣。都二十一世紀了,怎會有人還去搞什麼狗屁的神秘組織,難道真的要顛覆什麼東西嗎?或者想要一統江湖千秋萬載?
若是真的,那他只能佩服,神秘組織的頭頭,想像力太豐富了,完全可以去做作家,放棄做什麼神秘人。
二十一世紀,是和平與發展的世紀!杜野覺得自己讀的書不多,但這兩句話還是很適用於武林社會的。
奔馳在樹林中,杜野的身法飄忽不定,與流光術截然不同。
這正是他之前領悟到的,而且,很冒險的在與蔣宗虎的戰鬥中使用了自己剛領悟到的身法。
其實不是想像中那麼困難,天武內力不受經脈限制,這就可以從身體每一個部位激發,用在戰鬥中,就可以使身體每個部位都成為致命殺招。
正常內功是提聚內力使自身體重變輕,在通過內力的噴發和運轉來實現輕功。而天武內力,在這一點也許未必比得上正常內功。
但是若是境界到了,便會產生一種被空氣烘托的效果。而天武內力,正好可以從身體每一個部位爆發!
從最簡單的力學原理來講,左邊內力噴法,那身子就必定向右移。正因為如此,先前杜野才可以急速下墜,避開蔣宗虎那能足以擊殺老牛的一掌。
在戰鬥中,這種輕功身法毫無疑問會起到決定性的作用。杜野在腦海裡構築出一副副的畫面,通過天武內力的精確控制,就可以在戰鬥中實現極為奇妙的身法。只可惜,運用在輕功上,唯一的缺點就是,慢!
就像杜野現在一樣慢,其實也不能說是很慢。但與流光術相比,在速度差距上確實很大。可是,卻勝在飄忽不定,杜野都覺得自己再弄頂假髮和白袍,就可以在晚上裝鬼嚇唬人了。
一路上悠然試驗著新的輕功和身法,杜野漸漸熟悉了內力爆發後,身法會形成什麼樣的角度與方位。只不過,因為對天武內力的控制力還不夠精確,本想滑開一米,結果滑到一點五米,或者五十厘米,也是常常發生。
二人返回小村的時候,村裡的中原高手都走得七七八八了。項粲都覺得這樣的日子難熬,相信其他人也不會很享受這種農家樂。
遠遠衝著在等待他們的項粲打了個招呼,項粲狂喜奔過來:「怎麼樣,什麼時候可以走?」
「攝影機找到了嗎?」杜野指的不是這個,而是指群雄爭奪三本秘籍時的小山附近。
項粲豎起大拇指,用一種望著非正常人類的目光盯著他:「阿豪說得不錯,有時候你真的很神奇。找到了,但是被毀壞了。」
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對杜野說了一遍,杜野沉思片刻,覺得自己好像判斷錯了,海外那個神秘組織好像不是養豬的,就算真的養豬,多半也是養聰明的基因豬:「三本秘籍呢?宋綰呢?」
「秘籍……嘿嘿!」項粲嘿嘿笑著,那微黑的臉龐居然有一點點的紅色:「青夢道長學了咱們的辦法!」
「我們的辦法?」杜野愣了愣,哈哈大笑:「原來如此,這青夢倒是有意思,再好不過!」
小南驀然回首,掌中柴刀握緊……
「你自己送上門來,果然再好不過!」
一道凌厲之極的劍氣發出令人心寒的細聲,目標正是杜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9 23:34:58
第七十七章 【青城的憤怒與恥辱】
劍氣徹寒!
小南驀然轉身,繡跡斑斑的柴刀橫揮,快似閃電,勢如狼奔。
叮!柴刀一分為二,斷處光滑,內勁鼓蕩之間,那劍氣在小南面前消弭於無形。
小南握著斷刀,半弓著身形,如同欲擇獵物而噬之的狼,兩眼中的血腥令人為之一顫。
彪形大漢惡狠狠的目光盯著小南:「你是什麼人,竟敢阻我青城的人做事。」
青城!杜野不動聲色的轉過面來,含笑道:「青城的前輩,你我素不相識,何故下此殺手!」
「素不相識!」彪形大漢憤怒的吼叫:「你殺了我周……」
「張紫迅!」一個深沉的聲音響起,中年胖子面無表情的走過來,狠狠瞪了他一眼,擠了擠,臉上肥肉一抖,打量著杜野:「你是杜野?很好,不必多說,殺了!」
張紫迅就是這彪形大漢,也不知他到底哪裡迅了。他被姜紫重一喝,立刻出了一身冷汗,要是周師兄被眼前武功低微的小子所害之事傳出去,只怕人人都小瞧青城一頭。
聞得師兄的話,他精神一振,殺氣充盈,提著劍逼過去:「杜野,你知道自己做過什麼事,把命給我留下來!」
「哇,我突然很想知道他到底做過什麼事!」兩群人之中一個人影閃動,宋綰輕飄飄的一掌拍在張紫迅遞出的劍上。鋼劍嗡的一聲悲鳴,一股巨力奔湧到張紫迅手中,竟拿捏不住,長劍直射上天。
姜紫重眼中冷色更濃:「宋綰,青城的事,輪不到外人來插手!」
「哇,杜子,你什麼時候拜在青城門下來,怎麼不通知我一下,青城是大門大派啊,錢多人多關係也多,了不起,真正的了不起!」宋綰似乎很親熱的打算摟杜野的肩頭,但杜野卻偏偏很無意的轉過身去,似乎對項粲說了什麼,正好避開。
「青城?」杜野的表情像是在說,青城是大門派的話,那蟑螂就蠻有可能是史前怪獸:「現在流行亂認徒弟嗎?還好不是亂認老爹。」
橫豎與青城撕破了臉皮,就無謂再隱藏下去了。更況且,杜野懷疑青城的人似乎知道周紫陽遇害的消息了。
姜紫重察覺到自己的語病,被嘲弄一番,不怒反笑:「好,宋綰,我青城與你從無交往,今日的因是你種下的,將來……」
「哇,胖成這樣,難道還有將來?」宋綰覺得這樣的胖子還能練武,本身就是一個奇跡了。
姜紫重面色微變,張紫迅怒聲喝道:「放肆,你們知不知道到底在跟什麼人講話!」
「放肆總比放屁好!」杜野歎了口氣,心想自己還真不走運,看來幸運女神也不見得總上他的床:「可我現在根本沒有在跟人講話!」
張紫迅玩辯才自然是遠遠不是杜野和宋綰的對手,當下便惱羞成怒,將落下來的劍凌空抓住,手腕輕顫中,劍光瀰漫,竟是劍芒寸寸逼來。
叮!一聲清脆的長吟之聲,寶劍再一次飛上天空,張紫迅一張厚臉像燒紅的豬蹄!
「宋綰,禍事只因強出頭,這道理你不是不知吧!」姜紫重向著羞愧難當的師弟遞了個眼色,然後抖動著臉上身上的肥肉,似笑非笑:「他殺了我周師弟,與我青城結下深仇,你要架樑子,就是與我們青城為敵,你可要想清楚了。」
周紫陽?宋綰先吃了一驚,望了杜野一眼,心中充滿迷惑。杜野的武功,他是知道大概的,怎可能殺了周紫陽。
杜野望著天空,彷彿天上有外星人駕駛飛碟對他招手。
周紫陽未必及得上蔣宗虎,當初之所以被追得跟喪家之犬似的,主要還是因為周紫陽追得太猛烈了,導致他沒時間去算計。最為關鍵的是,他擔心殺人不死,反而把自己的斷玉手給暴露了。況且,被追的時候的地形可沒有這次截殺蔣宗虎時來得有利。
不可否認,在截殺蔣宗虎之前,杜野對自己的信心也還遠遠沒有爆炸到那個地步。認為自己可以殺死比自己強大十倍的人,那通常不叫信心,而是自大。
「周紫陽?好久沒見到了,他遇害了,當真可惜!」杜野覺得自己虛偽得要命,蔣宗虎說得不錯,武林人都虛偽,中原武林更虛偽:「不知你哪只眼看見我殺他了?」
姜紫重陰惻惻道:「我從不要證據。」
探手之間,一股強橫內力迎面鼓蕩而至!
宋綰面色一冷,迎身上前。兩人都是武功極強之人,在這一剎那之間,便已交手數十下之多,身形如電,竟只留下一道道的殘影,以及那不住交撞的氣勁爆裂聲。
眨眼之間,砰的一聲悶響,一股氣浪將杜野和項粲震開,灰塵以兩人為中心向四周蕩開。
再定神望著場中,宋綰的面色微白,仍然做出油滑狀驚呼:「哇,看來你殺不了我呢。」
姜紫重喘著粗氣,眼中一團血絲浮現,冷冷的目光掃過杜野和小南手中的半截柴刀,眼中分明就是把人碎屍萬段的狠辣之色:「宋綰,你護不了他們一輩子,這仇,青城記下了。」
宋綰面色一滯,忽然放聲大笑,笑得連腰都彎下去:「哈哈,笑死我了。哈哈,我要護他一輩子?」他覺得這姜紫重大概大腦裡也全是肥肉,杜野現在能殺周紫陽,將來武功高了,滅青城滿門又如何。
「今天的因,我收下,將來的果,我要你吞下!」姜紫重面色微微一變,由白變青,跺腳喝道:「我們走!」
狗屁的因果。杜野很想罵一句,難道姜紫重是吃齋念佛的?宋綰這時嘿嘿笑:「這姜紫重有意思,自家殺人不眨眼,居然還談因果!周紫陽真的被你們殺了?」兩人居然想到一塊了。
「如果那不是人形怪物,那應該是的。」杜野其實是想說,如果沒有亡靈法師,那周紫陽應該是死得很徹底了,多半也不會半夜從墳墓中爬起來嚇唬人。
項粲在一旁一直張大嘴,像是一隻等著鳥媽鳥爸餵食的幼鳥,這時才算合攏:「周周周紫陽真的被你們殺了?」
他覺得自己很瞭解杜野的武功深淺,莫說跟周紫陽過招,估計就是隨便彈彈腦崩,杜野多半就得去醫院檢查有沒有腦震蕩。而這樣的人這樣的武功,居然殺死了周紫陽。
三言兩語解釋了被周紫陽千里追殺,然後在山谷中巧遇小南的經過。項粲對此,做出了最正確的反應,豎起大拇指:「你果然很神奇,換了是我,也許早就投降了。」說就是那麼說吧,如果真要投降,當初回風秘籍風波就不至於搞大了,說到底,他也是一個性子頗強的人。
杜野撇撇嘴,小南的過去他沒提及,也只是大致提及因為方建偉二人的傷所以被追殺,很是無奈:「其實方建偉和譚緬北的傷根本與我無關……」
項粲信了,宋綰信或不信,杜野看不出。總是有些人,是杜野看不出內心的。林禹行是一個,宋綰是一個。
林禹行是一個無論從各方面來看,都真到極點的人,掩飾得極佳。想起林禹行,杜野就有種看見另一個自己的奇妙感覺。
而宋綰卻是截然不同,他是假,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他的油腔滑調是裝的,可他就是裝得那麼不要臉那麼順理成章,偏偏能讓人看不到他心裡在想什麼。
杜野不在乎他們信或者不信,只要在自己變強以前,天武道的秘密不要洩露就行了。所以偶爾杜野也會忍不住想,傳給方君豪,是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也許他在這裡極力隱瞞的時候,方君豪已經暴露了。
談完瑣碎的事,杜野掃視村中,天快黑了,所以沒走的人,也都暫時住下來休息一夜。現在在外面的,就只有他們幾個人。
他想了想,歎了口氣:「老宋,你認識杜天嗎?」
宋綰身子微微一頓,面容一僵,隨即閉了一會眼睛才睜開,眼裡閃過一縷悲意:「你知道了!」
「過去談!」宋綰現在的表情一點都沒有油腔滑調,正經得杜野一下子很不習慣。與杜野走開幾步,來到一條小溪旁,抖出幾張紙巾鋪在光滑如玉的石板上,然後坐下:「杜天,你哥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杜野笑笑,宋綰歎息著,望著遠遠的天邊,一朵白雲被夕陽染成紅色:「他是我見過的,活得最灑脫的人。」
杜野望著那朵雲,雲似乎變做了杜天的笑。杜野苦練表情眼神,都是為了隱藏自己,杜天的笑,是發自內心的微笑,是一個非常真的人,無論情感還是為人處事,都很真。
杜野有時甚至想,自己與哥哥當說不定有一個是從外面揀回來的,完全不是一類人。哥哥是什麼人都信任,而他,卻是什麼人都不信任,甚至是性格完全相反的一對兄弟。
「我和他是校友!他大三的時候,我剛上大一。」宋綰長長的出了口氣,想要伸手去撥撥水,見著水裡飄來一小段泡爛的朽木,立刻縮手:「我和你哥,認識的經過很有意思。我有一個五十歲的侄子,念大學的時候,他負責照顧我的生活起居。」
宋綰笑了笑,笑得很真誠也很開心:「那時,我完全投入在學習和練武上,是生活白癡。有一次,我那侄子做錯了事,我在學校裡教訓他,你哥走過,然後過來告訴我,要尊敬老人。有意思……」
「從那天起,我和你哥算是認識了,在他那裡,我學到了很多事。」宋綰的歎息是從鼻子裡發出的:「我和你哥成了很好的朋友!」
「其實很多事我都沒有隱瞞你哥,甚至連宋家的事也告訴他。不止一次,我想教他武功,但是,他拒絕了!」宋綰想要拍拍杜野的肩膀,借此來懷念杜天,卻拍了個空:「財富和權力,他都不在意,告訴我,每個人都要活出自己的精彩,他真的是很灑脫。」
杜野微笑著,陷入了對哥哥的懷念中。他依稀記得,自己還只有十歲左右的時候,從師父的雜貨店裡拿了一大包的零食回家,被老哥狠k一頓,又不能說出來歷,只能無奈的交還回去。可等到回來的時候,哥哥已經用買白球鞋的錢,給他買了不少的零食。
「你哥真的很關心你!」宋綰望著杜野與自己之間的那半米距離,雖然這在武林人眼裡的確什麼都不算,但距離就是距離:「他覺得你從小就怪怪的,和家裡人的性格都不太一樣,所以他一直都很擔心你。」
杜野苦笑,十歲的時候,劉言周就在對他灌輸武林中的事,比如告訴他千萬不要隨便相信別人。有這樣的師父,多半就算是老實人,多半也要被教成狐狸。
「有一次我和你哥去過你家,那時,你還在念初中。我離開的時候,那天,晚上十點鐘我離開的時候才見到你回來。」宋綰似乎在感慨著,多年前的小屁孩,現在也成了大人了:「我發現你會武功,告訴了你哥。」
「嗯?」杜野微微一驚,哥哥怎麼從來都沒有表示出來過?
「知道你練武,你哥更加擔心,常常對我說,如果有機會就在武林裡照顧照顧你。」宋綰長長的出了口氣:「就是因為對你哥的承諾,你知道了?」
杜野點頭,難怪宋綰會表現出自己的強烈傾向,就連在對親弟弟與他之間的過節中,也傾向他。難怪上次在美國會莫名其妙的給他選擇!
「總之,你哥是一個好人,我們都不是,從練武那天開始,就做不了好人!」
「五年前,我有事要辦,可能活不下來。你哥是我唯一的知己好友,我把所有東西都交給你哥保管!」宋綰面上浮現一股深深的怒意和歉疚:「等我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年後,你哥死了,我給你哥保存的東西也全都不見了……」
宋綰的怒色隱去,微感驚詫的望著杜野:「你知道你哥不是車禍?」之前就是因為擔心杜野自不量力的去找兇手,他才沒有說自己與杜天的關係。
杜野微笑著點頭:「我知道!」
宋綰眼裡閃過一縷迷惑,繼續道:「總之,查了幾年,總算是查到一點線索。」
「我正好也有一點線索……」杜野微笑著。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9 23:35:20
第七十八章 【領悟步法】
「你不信任我?」
宋綰與杜野交換了自己的線索,正往回走的時候,突然冒出一句,似乎想要打杜野一個措手不及。
杜野微微一怔:「不是。」他的笑就像是在對宋綰說,你信我了,信我得永生。
「總有一天,你會信我的,不是因為我是宋綰,而是因為我是你哥最好的朋友。」宋綰緩緩道出這一句,心想杜野和杜天的性格果然是完全不同,換做是杜天,多半他就是說天上剛才有外星人飛過,順便抓了我頭髮一把,杜天也會信。但杜野,他覺得就算他抓一個外星人在面前,杜野多半才會相信。
宋綰其實錯了,就算他真的抓一個外星人在面前,再解剖了,杜野一樣會懷疑。
走近了項粲,宋綰面容一變,再次浮現那嬉皮笑臉的表情。一個二十六七的青年在面前裝白癡,如果不是宋綰實力強,多半走在大街上,無數拳頭早就招呼過來了。
「接下來怎麼辦?」
項粲望著杜野與宋綰走過來,也很知趣的沒有去問他們談了什麼,而是問起了下一步的打算。他想如果自己真的問了,杜野不會怎樣,宋綰蠻有可能擰下他的腦袋問接下來怎麼辦。
「救我師父!」杜野覺得自己最近忙得要命,不是忙著這事就是忙著那事。不過,總算是距離他的目標有些近了。
想起這點,杜野目光移到宋綰面上:「老宋,你有沒有見過我師父?」宋綰是最早追蹤上來的一批人,追得最緊的,按說他應當是知道的。
果然,聽杜野描述了一下,宋綰驚詫萬分:「那個小老頭是你師父?」恍然大悟,他現在想通為什麼杜野能被周紫陽追千里追殺而沒被抓住了。那老頭的輕功,真的很神奇,現在想來,宋綰依然覺得不可思議。
「哇,你算是問對人了。」宋綰又回來了,那個裝腔作勢讓人想衝他射尿的宋綰回來了:「我親眼見到他被王家的人抓了,放心啦,王家的人好像打算在他身上得到什麼,應該不會切兩塊肉煮來吃的!」
杜野現在想切宋綰兩塊肉餵狗試試,不知是不是因為宋綰與方君豪接觸得多,導致這傢伙有時候說話也很欠:「王家?生死刀的王家?」
「恭喜恭喜!」宋綰想想,也蠻佩服杜野的,得罪了青城,又得罪了神秘組織,現在又將要得罪王家,還能活蹦鮮跳,簡直就是奇跡:「王家的人想殺你的時候,聯絡我。我有事,先走一步。」
杜野擦了擦汗,才發現白毛巾都快要成一團泥了,苦笑著想回去不知怎麼跟杜藍交代。項粲想的卻是另一件事,他覺得跟王家較量,果然能顯得杜野很不正常人類化:「你真要去救人?你不怕王家人都把你鎖起來燒烤?」
「最近我正好蠻想試試燒烤的!」杜野想起了青衣,現在他也算是拜青衣為師了,不知青衣現在轉世投胎了沒,如果真有這說法的話:「順便可以請師父嘗嘗!」
「媽的……」項粲沮喪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低聲罵了一句,恨恨的盯著杜野:「王家個個都狠得要命,像鬼一樣陰森,你真以為會找你燒烤啊。生死刀斷生死,你以為真是玩具刀啊。」
「沒辦法,師父有難,弟子總是要盡力。」杜野其實不擔心所謂的王家,只要王家有目的,那就好處理。他擔心的是青城,擔心的是海外神秘組織,明處總比暗處好對付。
「幸虧我師父死得早!」項粲渾然不覺這話聽起來,他像是一個沒良心的大混蛋:「不用我去送死!」
項粲氣得要命,氣得連鬍子都有點豎起來了:「沒辦法,我的混蛋師父死得早,沒機會讓我去送死。現在有一個這樣的機會,我怎麼能不去!」
杜野驚訝望著項粲,盯得項粲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忘了刮鬍子還是臉上長了混蛋的時候,杜野拍拍他的肩膀:「行了,我去就行了,你去,會連累我的。」
「真的假的?」項粲覺得杜野不像是在客套,也不應該客套:「我很難這樣犯傻一次,你就成全我吧!」
這種語氣,就像是一個哀怨的老處女對著老天爺乞求賞賜一個精壯男人。杜野偏過頭去狂笑不已:「放心好了,我不會有事的。你的人情,有的是機會還給我。」
項粲盯著杜野半晌,拍拍杜野的肩膀:「那你就要多小心了,要是送了命,我欠你的,可就沒了。」
「你該去泰國做手術!」見項粲不解,杜野無奈道:「只有女人才那麼囉嗦!」
項粲開始覺得認識杜野是一個天大的錯誤,好好的男人,在他嘴裡一說,就有變女人的傾向了。
「小南,你……」杜野是希望小南陪他一起去的,小南的武功要強過項粲,確切的說,是小南殺人的能力要強過項粲。
「你去哪,我去哪!」小南看著杜野:「我喜歡你!」
項粲狂笑……
第二天,清晨……
杜野與小南在深山中趕路,杜野變身女人囉嗦:「小南啊,我跟你說啊,你聽著啊。以後啊,喜歡我這樣的話還是不要說了,好不好!」
「為什麼不可以說!」小南很不理解:「喜歡和不喜歡,都要說。」
杜野開始覺得昨天晚上自己一定是喝醉酒了,不然腦袋怎會那麼疼:「總之,不要說,行不行。」
「哦,你不讓說,就不說!」小南很是從善如流,杜野覺得自己搞不好是被小南調戲了一把。
之所以再走山路,是因為杜野想要再次試驗試驗自己的新式輕功。雖然聽起來像是在說新式戰鬥機或者新式手機,但其實影響力不是那麼大。
一路試下來,杜野漸漸肯定了幾點,這很適合運用在戰鬥中。流光術,是很適合運用在逃跑中。他覺得自己不會一直逃下去,總有一天,會輪到別人逃給他追的,所以很有必要把別的給練好。
輕功和身法不是一個概念,起碼不可以混淆在一起。正如同某首歌所唱,我要飛得更高……
杜野覺得輕功就是比較誰飛得高飛得遠飛得快飛得慢飛得離奇,運用在戰鬥中的機會並不多,除非是在空中戰鬥。可人只是人,又不真的是戰鬥機,終歸還是以地面戰鬥為主。
身法,就正是運用在戰鬥中的實用技巧,確切的說,就類似於所謂迷蹤步以及八卦步之類的步法。流光術是一絕,但杜野有時候不懷好意的揣測女祖師是不是從不戰鬥,遇著敵人就直接跑路。所以,導致今天杜野的步法糟到常常讓他覺得左腳會絆住右腳的地步。
一套好的輕功可以使人佔據空中優勢,一套好的步法,可以使人在陸地戰鬥中起到決定因素。
「所以,我要研究一下!」杜野向忍了很久,終於忍無可忍的小南解釋了輕功和步法的運用。他覺得現在自己就像是在開一個初級武林人輔導班:「你有沒有興趣學?我正好有一套回風秘籍。」
小南搖頭:「不要,現在很好!」他的意思是,他現在這樣就很好,不需要什麼輕功或者步法。
雖然沒有見到小南真正的出手,但杜野也覺得,小南或者真的不需要輕功,一個能硬生生跳起老高的人,大概是不怎麼需要的。
「他說,學了不好,會退縮!」小南憋了半天,終於把自己的意思清楚的傳達出來。
杜野駐足盯著小南半天,搖搖頭,再奔向前。
雖不完整,但杜野也漸漸能理解小南簡練得要命的話中的意思。小南的師父應該是說過,學了輕功,遇到戰鬥就會首先留下後路,使人難以真正的毫無退路的爆發。
這理論足以令杜野耳目一新,或者不是那麼正確,也不是那麼適合每個人。但是,杜野覺得未必沒有一定的道理,若是自己當時轉身與周紫陽拚命,只要有適合的環境,未必沒有機會。但自己沒有,就是因為自己有流光術,篤定周紫陽追不上。
他好像忘了,後來,他又何嘗沒有想料理周紫陽,只不過順手把自己也給算計下山谷了。
現在,杜野有些理解,為什麼小南可以一刀劈死周紫陽了。如果一個人每一招使出,都是全力博命,那就是真正的生死瞬間。
生死瞬間?杜野心中一動,王家的刀法理念與小南的,似乎很像。
一路試驗輕功的好處是,當遠遠見到公路的時候,杜野已經在無數次的試驗中摸清楚了。天武輕功與流光術正好相反,雖慢了一點,但在弧線和空中閃避這方面,絕對超過杜野的想像。
而詭異得要命的天武步法,不但有輕功的奇妙之處,速度還可以很快。這就意味著,杜野以後或許不必害怕近身戰了。
唯一遺憾的是,天武輕功和步法,都極為講究內力控制,控制到每一絲每一毫。
現在杜野還遠遠做不到,但是,他毫不懷疑自己將來可以做到。因為他與方君豪走的路子完全不同,他走的就是精準控制路線……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9 23:35:42
第七十九章 【承德王家】
「啊……真……舒服!」
泡在大池子裡的杜野痛快的發出呻吟喊聲,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泡了一會,甚至覺得身體都有些變好了。最起碼,變得有力了,而不是軟綿綿的。
從懸崖掉下的傷,到現在還沒痊癒,事實上也沒過就多少天。就算杜野會醫術,可那也只是醫術,而不是女媧造人,隨便拿泥巴捏捏就萬歲了。
泡在水池子裡,杜野渾身舒泰,十萬零八千個毛孔都擴張了百倍以上。但是,別的人瞧著他,卻覺得好像十萬零八千個毛孔都在拚命呼救,紛紛下意識的避開這兩個似乎很不善的年輕人。
小南全身上下都有疤痕,尤其以大腿處那巴掌大一塊疤最是顯眼可怖。若是細細數下來,他渾身的傷疤多雖多,卻不深,唯有左腿上那一處,極是觸目驚心。
而杜野的身體上一樣有著幾處傷疤,小南盯著他的身體半晌,雖然看來有點不良傾向,但他的眼神卻是顯示他是無辜的:「你受傷過?」
杜野舒坦的瞇著眼睛望著天花板,輕輕點頭低聲道:「當然,武林嘛!」在武林中要想不受傷,那還不如期望打仗不死人。
小南覺得杜野身上的傷很厲害,比自己的厲害。肩骨處,兩個細細的傷,像是被——小南想起了其他武林人用過的劍!似乎就是被劍刺穿了肩頭。
不過,真正令小南覺得有些害怕的是,杜野心臟右邊一寸的位置上,那極清晰的傷痕:「這個是?」他雖然不是什麼好奇的人,可卻也想多瞭解瞭解杜野。
杜野向他招招手,然後,伸出一根手指頭,輕輕的在小南的後心捅了一下。小南愣了半天,頓時明白了杜野的意思:「你怎麼會不提防?」
喟然歎息著,杜野苦笑著淡淡道來:「那時還小,不懂!不如說說你,你的傷是怎麼來的?這裡。」他指著大腿處那塊傷痕。
「被咬的!」小南很是坦然:「被咬下了一塊肉!」
好生無趣的交談,杜野心想要是方君豪在,那就有趣很多了。一眼掃見小南胸口上懸掛的小玉刀,他指著:「這個?」
「師父給我的!」小南摸了摸脖子上佩帶的如同尾指大小,精緻得如同藝術品的小玉刀:「你那個是什麼?」他做了個掌刀捅刺的手勢。
杜野呼了出了口氣,凝視著小南半晌。苦笑不已,沉吟片刻道:「斷玉手!這是我的秘密,不想別人知道,你能不能為我保守秘密?」
小南鄭重的點頭,杜野凝視著小南的眼睛半晌,小南的眼神其實很純淨,在現實社會裡,真的很難再有這樣的眼神了:「等一下,我們再詳細的談談!」
不是只有小南才有問題,才有迷惑,才想瞭解杜野。杜野一樣想瞭解小南,瞭解一下小南的來歷等等。
泡了半天,舒服了一下,杜野帶著小南走進一家小餐廳,忍不住可悲的想,自己終於還是要自己付錢吃飯了。他現在還真是想念方腦殼呢。
就算只是三個小菜加一個湯,小南亦吃得津津有味。杜野歎息著搖搖頭,小南第一次踏足社會,大概真的有很多東西要學:「要不要喝酒?」
要了兩瓶啤酒,小南喝了一口就噴出來,一張臉已經變了顏色:「這是什麼?」
「酒!」杜野喝了一口,見他一副見鬼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試著來一點吧!」小南拚命搖頭,似乎覺得眼前的啤酒像毒藥一樣可怕。
很遺憾的,在小南這裡,杜野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東西。對於自己的生世,小南茫然不知,他的師父似乎從未提過。不過,他的師父似乎很恨幾個人,一到打雷下雨天就會發狂的痛罵,指著老天爺罵,現在想來,小南也不知道是在罵什麼。
「你師父是練什麼樣的招式?」杜野想不通了,難道小南的師父隱藏得那麼好,連一點自身的訊息都沒露出?
小南再一次搖頭,在武功這方面,他完全是跟師父學的,師父會的,他都會。
夜深了,杜野練完功,躺在床上,凝望著天花板,像是一個發癡的人。
很多秘密藏在心中,總是能使人沉甸甸的,杜野有時也很想找個人說說心裡的話。只不過,他偏偏又是什麼人都信不過,很多秘密都沒辦法道出來,只能苦苦的壓抑在心中。
摸著心臟旁的傷痕,杜野的面容漸漸的變得猙獰,似乎想起了那一剎那的痛與扭曲感。
他以為自己可以忘了,就算忘不了,也可以完全不在乎了。大學三年裡,方君豪每一次見到他赤裸的上半身,總是會問這些傷痕的來歷,每一次他都矇混過去,都是心情很平靜。
但不知為何,今天小南提及,卻讓他的心情變得有些暗流奔騰了。
這些傷,這一道傷……杜野輕輕的捏著拳頭,在黑暗中,他不需再隱藏自己的情緒與眼神,兇猛的殺意從眼中流露出來。
承德市,是一個很有歷史淵源的城市,最早甚至可以延伸而上,直到原始社會的新石器時代。當然,相信承德最令人廣為人知的,應該就是皇家園林避暑山莊。
「好吃!」小南的表情像是舌頭都快要掉下來了,這一路以來,他幾乎最喜歡的就是食物。他只覺得在外面吃到的食物,與在山裡的食物相比,簡直就是在過一百輩子都無法想像的。
「那就多吃點!」杜野歎了口氣,他最近歎氣越來越多,覺得自己越來越像一個無聊的老頭:「承德的汽鍋野味八仙,還是很不錯的。誒,怎麼你不吃了?」
「太飽了不好!」小南直直盯著杜野。
其實杜野對承德的瞭解不多,確切的說,對於王家的瞭解不多。
他想自己會不會因為天武道所以過於自大,所以特地跑過來找死。可細細想想,又覺得此行的危險性並不大。
北方四家其實都有過類似的經驗,那就是在抗日戰爭期間,都被逼著不得不暫時離開北方,舉家遷移。譬如江家,其實便是北方的家族,後來遷移到南方之後,便乾脆定居下來。
其實八家,並非指中原武林只有八個家族,而是指這八個家族的實力最強大。好比抗戰前一樣屬於大家族的蒙家,就因為在戰爭中損失巨大,最終漸漸沒落,即便好不容易在戰後興起,也不如現在的八大家。
杜野不清楚,劉言周也不瞭解。所謂八家六派,並非實力的關係,否則武林中實力強大的大有人在,為什麼就沒被列入?其實道理蠻簡單的,因為這八家六派,在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中,立下了很大的功勞,所以算是得到了官方的認可。
俠以武犯禁,這道理人人都明白,官方自然不可能對此情形絲毫不理會。正因為如此,才更加要特別的關注這一個非正常的社會群體。而從某種角度來看,八家六派算是武林與官方交流的橋樑。
承德王家,是一個很了不起的家族。了不起的地方不在於武功,而是在於其強大的傳承力,如今的武林中不是沒有比承德王家歷史更悠久的家族,但那些家族要麼早已沒落,要麼根本就未曾雄起過。
王家,不但有幾百年的歷史,而且能夠一直在武林中擁有強大的勢力與名望,這不是尋常家族就能夠做得到的。起碼,杜野覺得換做自己,多半不會有興趣。
據說王家在幾百年前,曾經出現過一個公認的天下第一高手。不過,現在的王家,如果說天下第一殺豬匠,估計也不會有人反對。因為王家現在的族長的父親,就千真萬確的是殺豬匠出身。
王家在郊外,有錢有組織的武林人大都選擇郊外,畢竟隱蔽一點,行事也方便一點。王家的老宅子佔地面積很大,雖然是老式宅子,卻有些新,想來是前幾年翻修過。
不論是哪一家哪一派,都不會把所有人都安排在一個地方。畢竟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了,佔地開道場的事,是很難出現。六大派這種得到官方認可的,倒是可以有固定的地方開派立宗,開開道場。
但是,各大家族就不一樣了,老宅子其實更像是一個總部。王家的人的確有很多都住在承德,但也有很多都在全國各地工作和居住,在承德的也自家都有房子,真正住在大宅子裡的人,其實不是想像中那麼多。
自然的,也不可能像是古時候一樣,一個家族幾百號人住在一個大大的建築群裡。紅樓夢裡面那種情形,在如今是不可能發生的。
王家沒有想像中那麼森嚴的守衛,不過,杜野覺得對自己來說,已經足夠森嚴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9 23:36:09
第八十章 【拯救大行動】
夜深了,杜野與小南出現在王家附近,耐心的觀察了一下,心想與其想東想西,還不如直接進去試試。他正待要走,卻頓住,凝視著小南,和他剛剛買的一把一尺半的刀:「能不殺人,就不要殺人。」
他覺得自己是去救人,而不是去殺人,去與王家結仇。儘管與青城與海外神秘組織都結下了仇,但他不覺得自己是殺不死的液體金屬人。
「什麼時候才可以殺?」小南全沒意識到,這句話聽起來,讓人覺得他像是一個拿著電鋸哈哈變態狂笑著到處追殺路人的殺人狂魔。
杜野無語半晌:「你不殺人,就會被人殺的時候。」
「哦!」小南哦了一下,他其實不怎麼理解,不過,他不在乎,杜野那麼說,他就那麼做就對了。
中國人有一個很奇怪的愛好,特別的尤其是瘋狂的喜歡圍牆,似乎只要是覺得重要的事,只要被圍牆圍著,就不會有任何的問題發生了。
這是一種很奇特的嗜好,學校有圍牆,房子有圍牆,走到哪裡,都有圍牆。杜野有時也覺得蠻好笑,如果是為了保護秘密和重要事物,那麼連女人都掀掉了身上的圍牆,為什麼真正的圍牆還沒有倒?
杜野不知道這是不是與中國人的本性有關,實際上他覺得自己暫時也不需要探索這個,等到某一天自己成了專家學者的時候再考慮也不妨。
無聲無息中,趁著夜色悄然逼進王家的高高圍牆。在夜色中,二人躡手躡腳來到牆根,杜野向小南做了個手勢,靜靜利用自己敏銳的感官搜索著裡面的情形。
半晌,他才對小南做了個手勢,然後使出雲中漫步——通過天武內力領悟的輕功,被杜野命名成了某部電影的名字。實際上,他覺得很有一點那樣的感覺。
若是現在使流光術,速度毫無疑問是極快的,但是能夠發出的破空聲也絕對會很大。雲中漫步就大不一樣了,輕飄飄的毫不著力,似乎被空氣拎著翻過圍牆似的。
小南雙手在牆身飛速交替抓動,身子飛速攀升,輕輕一躍,落地時,無聲無息,果然如同靈猴一般靈敏。就憑落地的穩妥,杜野忍不住想,如果小南去搞體操,也許能奪奧運金牌。
巨大的泳池就在眼前,清澈的碧水波瀾不驚。杜野縮著身子,凝神觀察著四周,大宅子裡漆黑一片。
他凝望著四周,立刻就發現了兩部監視器,他衝著小南招招手:「跟我來!」
小心翼翼的避開了監視鏡頭,杜野正要進屋,忽然間隱約聽到細微聲響,他身形一頓,小南險些一頭撞在他身上:「等等!」
站住傾聽片刻,靜悄悄的,杜野啞然失笑,自己似乎太神經過敏了。與小南竄進了房子裡,杜野鬆了口氣。
先前他就觀察過這宅子的格局,以做賊的眼光來看,暫時還瞧不出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會在宅子的泳池方向。按照正常人的心理,這邊屬於休閒娛樂的地方,不可能用來關押人,除非他們覺得關押人就是令人心情愉快的休閒活動。
雖然沒做過賊,但杜野好歹也是賊門弟子,所以在這方面劉言周還是傳授過一些經驗給他。在房子裡小心翼翼的竄了一會,大致瞭解到房子的格局,杜野開始尋找地下室。
這一點,劉言周倒是沒有提過,只說各大門派通常都會有地下室。只是杜野猜測,如果關押人,地下室毫無疑問是最合適的地方,起碼比關押在廚房和臥室好。有理由相信,大家也不會太在乎犯人的呼籲。
地下室通常會在偏僻的地方,確切的說,其實就是人比較少去的地方。儘管杜野不覺得王家有心情模仿《笑傲江湖》在族長的臥室下面搞一個地牢,但多半也不會把地下室弄在大門口。
所以……杜野停下來,思索著。與普通人的地下室用來擺放雜物或儲存其他物品不一樣,武林人的地下室大概都是為了囚禁而設,所以,應當會比較隱秘一些。
如此說來,或許就在……
杜野心中一動,找到儲物間找了一下,沒有收穫。再來到樓梯底下,蹲下來耐心的觀察了一下,在光滑的地面上摸了一會。
大理石地面很平,但杜野卻摸到了不平的地方,就像是突兀的在平原上出現的一座山峰。雖然杜野覺得這形容未必精準,卻蠻合適的,他輕輕拉了一下,低低的一聲嘩啦響起,這塊大理石頓時移開。
黑黑的洞口和階梯就在地板下出現,杜野附到小南耳邊低道:「你在這守著,我下去救人。」
階梯是鋼製的,筆直上下。杜野沿著階梯下了幾步,便踩到了地面。地下室裡像太空一樣漆黑。還好杜野自從修煉了天武道之後,感官提高了很多,勉強可以見得到地下室裡的情形。
地下室不是杜野想像的一個大空地,而是被分做幾個房間。杜野一見之下,忍不住猜測,難道王家天天都在抓人回來嚴刑拷打,不然至於需要分出房間嗎?他想,被抓來的犯人大概也不會介意自己是不是跟別人一起住的。
正要推門,杜野驀然覺得好像不妥,萬一這裡不是囚禁人的地方,而是王家人的臥室,那自己不就像賊盜竊了警察一樣。
聽了一下,裡面沒有聲音,他才放心的推開門。頓時放下心來,他的揣測不錯,這裡面果然是地牢。開玩笑,裡面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這如果不是地牢,難道是餐廳?
劉言周沮喪的盤膝坐在冰涼的水泥地面,很無厘頭的暗恨王家吃飽了沒事幹,跑來把地牢也修得那麼好,難道這世界上還有地牢美觀舒適比拚大賽不成。
他覺得自己就是一隻倒霉蛋,天下那麼大,偏偏就正好碰到王家的人。最倒霉的是,他被抓了之後,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要知道,他以前可是跟王家毫無恩怨來往的,莫名其妙的被抓,這事整得真是無厘頭到極點。兩天前他被帶到了這裡之後,被拷問了,他才知道,原來是祖師爺連累了自己!
這,就真的太冤了,八百年前的事,居然牽扯到他的頭上。儘管劉言周知道,遠遠沒有八百年,只不過是近百年的事。但為了老一輩做下的事,小的跑來吃苦,這就真的太倒霉了。
也不知道鄭西樓的事到底怎麼樣了!劉言周微微歎息著,徒弟杜野的內傷一直是他的心頭病,好不容易揀到一個睿智有天賦的徒弟,怎能被內傷給毀了。他一直認為,雖然他這個師父不稱職,但以杜野的能力,用不了二十年,就能成一流高手——這大概是他們這一門有史以來最強大的了,反正劉言周印象中就沒聽到過哪個祖師爺敢正面跟人交手過。
不過,就算內傷治好了,又如何?劉言周苦笑著,他到現在還記得杜野對天發誓,再也不殺人的淚水。
從那一天起,他的徒弟杜野,就變了,變得沉默,像一頭受傷的狼一樣,拚命的學習,似乎要以此來忘卻哥哥去世的痛,忘卻殺人之後的痛。
一個好好的孩子,從那一天起,變得陰冷而又多疑,任何人都看不到他到底在想什麼,到底想要什麼。直到高三畢業之後,杜野才漸漸的變得開朗,有了笑容。
只不過,劉言周又如何不知道,杜野只不過是用了兩年的時間,把一切都埋起來,埋得很深很深。其實,不論埋得再深,終歸也是存在的。開朗的笑容底下,是深深的壓抑,對本性的壓抑。
是的,是本性的壓抑。在那之前,杜野是一個不服輸的人,是一個吃不得虧的人,是一個很硬氣的人。但從那天起,杜野變成了耶穌,人家打他一耳光,他恨不得拿小jj都送上去給人家踢一腳。
人在江湖,不殺人,那就只有像砧板上的肉一樣,等著別人提刀來剁。劉言周不想自己的徒弟變成人肉叉燒包,也希望他變得正常一些,雖然有時候他也覺得,現在的杜野可能比以前的杜野更適合現在的社會。
不是杜野過不了殺人這一關,而是所有的事,都來得太巧了。都是那個炎熱的夏天,突然一起到來。
哥哥杜天的去世,還有第一次殺人,第一次走火入魔造成永久內傷,等等,所有的事都聚在一起。莫說杜野,劉言周覺得就算換了自己,能不被送去精神科看醫生,那就是天之大幸了……
唉!劉言周心中回憶著過去,卻驀然間聽得一個極低的聲音:「師父?」
「小野?」
劉言周與杜野大喜過望,頓了頓,劉言周忽然呆住:「你是怎麼進來的?」眼前的一切蠻有可能是幻覺,杜野有內傷在身啊!
「離開再說!」杜野擺擺手,他知道師父想問什麼。他來之前就想好了,方君豪能學天武道,自然也是時候告訴師父了。
好在王家很自信,所以沒用特殊手法禁制劉言周。解開了他的穴道,劉言周站起來渾身立刻一晃,險些癱軟在地。杜野連忙攙扶著他,頓時摸到一些黏稠的液體,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泛著光:「王家逼供?」
「沒事,撐得住!」劉言周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這句話很適用於武林。
杜野默默點頭,攙著師父走到洞口,小南正在上面把守著。抱著師父躍上去,劉言周又是一驚,這輕功,難道徒弟跳崖得奇遇了……
東繞西繞一會,三人很快悄然來到了屋外空地上,正欲沿著原路離去,卻突然間變故陡生……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9 23:36:32
第八十一章 【紫金編織術】
突然之間,王家大屋燈火輝煌,明亮的光線照射下來,杜野三人像三隻褪了毛的火雞被老虎一口咬到!
圍牆上忽然冒出幾個人,左邊右邊後邊,都神奇的出現了不少身影,冷冷的甚至充滿戲謔的盯著杜野三人。就像看著一隻在動物園鐵籠子裡到處逃竄的老鼠……
「真希望現在有電話報警……」杜野咕噥了一句,附到小南耳邊低道幾句,攙著師父猛然間使出流光術,眨眼之間竟已是躍至圍牆處。
小南像獵豹,奔跑了幾步,忽然之間躍上空中,掌中未開鋒刃的刀出鞘,空氣刷的一下變得稀薄,竟彷彿被小南這震懾天地的一刀引帶著疾撲向牆頭。
牆頭幾人面色大變,那鋪天蓋地的煞氣直逼而至,彷彿淹沒吞噬一切的龐大力量!
他們翻手之間,刀已出鞘,化做黑夜中的閃電,籠罩了杜野與小南,一種慘烈的肅殺感能使人心中淒然驚懼。
但就在這剎,小南卻開始急墜而下,這勢無可擋的一刀斬中圍牆!
砰一聲悶響,圍牆轟然一聲裂開,啪啦啦聲中,這一小段竟是碎裂下來。
杜野挾著劉言週身形一變,原本直線最快的速度,竟變做飄然橫向折身鑽向窟窿處!
「好輕功!」
陰森森的沙啞嗓音響起,令得全場燈光似乎都為之一暗。
一個如同不存在的幽魂般的身影在窟窿處出現,手中長不過一尺半,寬不過二指的一刀,如同從九幽之地斬至,竟彷彿引帶著黑暗與森冷之氣!
無聲無息的一刀,甚至遠遠不如正常人揮刀速度的一刀。
如果以為真的就那麼簡單,那杜野多半現在就只剩下碎肉了。
一刀斬下,杜野駭然發現自己竟彷彿被那森冷之氣凍結,又彷彿被內勁鎖定困住,幾乎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望著這一刀斬向自己的頭頂。越來越近……
杜野深吸一口氣,腦海中閃電般掠過少年青衣突襲劍霸山莊的那一招,天武內力瘋狂聚集,艱難的挪動手掌,甚至能夠感覺得到那銳不可擋的劍氣已然在指尖醞釀著……
望著眼前的窟窿,望著這王家裡憧憧人影閃動,小南的目光掃到面色煞白,卻依然帶著絲絲笑意的杜野。眼中閃過一縷決然與堅毅,飛身而起,短刀在空氣中滑過一道長長的影子,斬向此人掌中刀。
空氣中發出了最淒烈的呼嘯聲,撕得人們的耳膜都彷彿裂開!
兩柄極普通的刀在這一瞬間交撞在一起,杜野以為會爆發出震天的爆裂聲。但是,他只見到眼前極詭異的失去了所有的聲音,就彷彿聲音亦為這王家之人的一刀所壓抑吸收一樣。
一股極強大的壓力撲面而至,竟彷彿真有一把刀斬在面上一般,他腦子嗡的一聲響,竟仰面噴狂鮮血。腦子裡嗡嗡響著,見著小南雙足深陷地中,眼耳口鼻流溢出一絲鮮血,那把刀卻死死的架著。
因為,刀下,就是杜野!
這人微微吃了一驚,冷哼一聲,一股更強勁的力量壓將下來。
小南覺得渾身骨頭都要碎了,他腦海裡閃過悔意,如果剛才逃走,就不會有事了。但是,這念頭立刻煙消雲散,瘋狂的咬著牙齒,這股無上力量與氣息死死的壓制住他。
撲通一聲,小南雙腿竟生生被壓得跪在地上,手臂上的血管爆開,血珠滿手流開。他卻用那雙充滿了血腥的眼神,盯著對方,仍然不肯倒下!
「小南……」杜野五臟六腑都在翻騰著,黯然望著小南,他明白的,自然是明白的。咳出一口血,他沙啞著嗓音怒吼:「住手,我們投降!」
此人武功太過恐怖,只怕比之宋綰甚至於當初的蒙面人,也只強不弱。立刻死,或者投降,這是唯一的一個選擇。杜野不在乎投降是不是軟骨頭的人才做的事,他只知道,現在死了,就什麼機會都沒有。
活著,才有機會。不論是報仇,還是別的!自從墮崖那一刻,杜野就明白了這個道理。
杜野與小南就在這剎那,只覺得渾身壓力驟然降低了不少。這森森中年緩緩收刀,盯著三人,聲音卻有些變調,像是一高一低的腔調:「你們很好!」
定神望去,杜野倒抽一口涼氣,這中年的相貌委實有些恐怖變態,竟是半邊臉瘦得只剩下皮包骨,慘無血色,另外半邊卻是紅潤豐滿。就連頭髮,亦是半黑半白,黑白分明。
被點了穴道,然後像拖死狗一樣拖拽著回到地牢裡。這幾人卻在討論著:「這幾個傢伙太倒霉了,好死不死,正好碰到族長出手。要不是族長正好今晚出關,也輪不到他們,我都能把他們給料理了。」
「族長這次出關,他的樣子變得更加……」這人顫了一下,卻不敢再說下去了:「如果練到最高深要變成這樣,那我寧願不練。」
「你以為你是族長,就是想,你也練不到!」
議論中,杜野三人被拋到了地牢的一個房間中。這幾人轉身鎖住了大門,然後轉身離去。
所有人都走掉了,杜野緩緩睜開眼睛,眼中閃過一縷睿智的光芒。
先前那是王家族長王孤映?那個號稱墨刀的中原十大高手之一的王孤映?三十年前,以二十七歲年紀就接任王家族長之位的王孤映?
俠網中選出的中原十大高手,未必見得全都是依靠實力,畢竟王孤映這一類人好多年都未曾出手。即便出手,多半也如同古龍小說裡說到的,見到的都死光了。所以,很多時候,有的是靠著推測,有的卻是靠著傳聞,還有的則是靠著知名度。
杜野苦笑著,他現在突然覺得自己還活著,簡直太幸福了。要知道,據說三十年來,王孤映手下從無活口。雖然是未必真實的傳聞,但杜野覺得現在還能喘氣,簡直就是天大的幸福。
幸虧當時做出了最正確的決定,杜野後怕不已。想想又苦笑不已,自己是不是太倒霉了一點,只不過剛剛踏足江湖,怎麼碰到的每一個就都是高手。還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從蒙面人到宋綰再到青夢,再到現在的王孤映,一個個都是江湖上的頂尖高手。
他現在想來,甚至覺得自己到現在還沒缺胳膊少腿,根本就是運氣大爆炸的好處。多半因為自家前輩子是大善人吧,他想。之前他覺得蒙面人很可怕,現在又突然覺得,如果蒙面人跟王孤映提刀對砍,多半蒙面人只有做叉燒的命。
杜野其實沒意識到,不論他到底遇到什麼樣的高手,就算天下第一高手。可在得罪了青城和神秘組織之後,還能在如此多的高手中間活得如此滋潤,這就已經是他的本事了。
「想不到,王孤映的寂滅功竟然突破了相生境界!」劉言周的聲音幽幽:「達到鏡生境界,若能再突破,只怕果然天下無敵了。」
「相生?鏡生?」杜野望著師父,他覺得這聽起來倒像是宗教界常念到的詞。
「嘿嘿,我們這一門雖沒什麼來頭,卻也是幾百年了,王家也輝煌了幾百年,難保不知道一些!」劉言周嘿嘿一笑:「總之,你只要知道,現在的王孤映很厲害,很強大。」
想起那一刀,杜野點點頭,的確很強大,其他人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給過他類似的感覺:「那又怎樣?再強大的人,也有貪念,只要有弱點,就……」他笑了笑,卻沒再說下去。
「你沒事吧?」杜野望向趴在地上,極力掙扎著站起來的小南。見小南堅毅的搖頭,他才鬆了口氣:「師父,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提起這,劉言周就滿肚子的火:「還不是我師祖幹的好事!」杜野啊一下,他覺得自己一定是搞錯了,師祖輩都扯出來了?那將來豈不是得把王家給平了,才能擺平這段恩怨。
聽了劉言周娓娓道來,杜野才知道自己的猜測大大的錯誤,錯得能把神州八號射到太陽去那麼大的錯誤。
不是恩怨,只是一段現在說來甚至有些好笑的過去。大約是在百年前,劉言周的師祖輩,也可能更大輩一些。反正就是其中一代的弟子,跑到王家偷了一件東西。
其實王家失竊的時候並不知道丟失的東西到底有什麼珍貴的地方,畢竟那都是幾百年前的一個王家前輩留下來的。如果真要知道,那只能指望穿越。
因此,那時王家只是純粹因為失竊的事而震怒,追了老半天,最後把劉言周的那個師祖或者太師祖給卡嚓之後,雖然沒找回失竊的物品,卻也沒放在心上。
然而,最近不知怎的,總之王家突然想起了那件物品,想要找回來。最要命的是,偏偏他們又認出了劉言周的輕功,與當年那個賊一脈相承。
杜野大驚,百年前的祖師輩使的輕功,這幫王家人還記得?莫不是有什麼萬年老妖怪吧?
想來是知道杜野的迷惑,劉言周苦笑,他其實剛開始也不理解,但王家自然有理由和證據:「王家說,他們正好記載各種見聞。找到之後,他們就知道了,咱們這一門的輕功是完全的直線,速度極快。」說到這裡,劉言周羞愧不已:「而且還以鋼針為暗器……」
杜野無語,他們這一門的確好像很丟臉,幾百年了,都沒什麼長進,總是靠著縛龍索和鋼針來逃命,根本沒有與人正面為敵的能力和勇氣。他甚至不無惡意的想,搞不好自己一碰到強者就想逃走,就是師父拚命灌輸的下場。
「失竊的什麼?」杜野想了半天,最終又轉回了這個問題的關鍵。的確是關鍵,如果不是為了這物品,以王孤映的性格,多半一刀把他砍成肉泥了,哪來那麼多話好說。
「紫金編織術!」劉言周覺得雖然現在是六月,但也可以飄雪了:「他們逼我交出來,我哪知道這東西在哪裡,是不是咱們的祖師幹的,都還不一定呢。」
「紫金編織術?」杜野愕然,難道是指縱龍術?不,縱龍術是操控縛龍索的秘法。那多半指的就是……
他吃了一驚,望著劉言周,見到師父也是苦笑不已。
看來,他們這一門還真不愧是賊出身的,什麼東西都是盜來的。就連編織縛龍索的技巧,都是偷來的。杜野感受著纏在大腿上的縛龍索,心裡直髮毛,有種收藏賊贓的錯覺。
不過,杜野想及一時,心中一動,嘴角綻放出燦爛的微笑,卻隱藏著極深的詭異。
需要紫金編織術,那毫無疑問,就必定有紫金在手……可能,或者,也許,想著想著,杜野覺得自己真的很無恥很卑鄙!
誰在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9 23:36:50
第八十二章 【灑脫的縱火者】
「五弟,你以為如何?」
一個陰森的老傢伙轉過頭,坦然望著幾成怪物的王孤映。王孤映聲音再一次時而高亢時而低沉:「明天問清楚。」
到了此刻,閉關好些日子的王孤映已然明白了所有的事,悠然神往不已。
很久以前,王家曾經出現過一位公認的天下第一高手。遺憾的是,天下第一高手大抵都把時間拿去練武了,忘了跟人交流,所以性格有些怪異。在大限將至前,居然自家溜了出去不知下落。
在家族的記載資料中,這第一高手只留下了一句與武功相關的東西,那就是——紫金。
這幾百年來,一直以來,王家的人都在拚命的收集紫金。只道紫金有很神秘的用途,比如可以增加武功之類的。但是漸漸的,漸漸的,他們發現紫金拿在手裡好像完全沒用。
紫金的特性,杜野和劉言周都能如數家珍。真正令人著迷的地方就是,紫金的柔韌度極佳,而且真正的刀槍不入。其實這與縛龍索中部分材料都頗為相似,但還有一個最大的不同,紫金滑溜得要命。
一直以來,王家都只是很無聊的很委屈的收集紫金,全然不知到底這玩意能夠拿來做些什麼。亦是因此,當百年前王家失竊的時候,只殺了杜野的祖師,卻沒能追回失竊物品,也沒在意。
直到十年浩劫,浩劫期間,王家一樣成為受害者,但總歸是武林人,在王孤映把守王家大門,夜斬百人之後,倒算是稍稍的好了一些。
不過,縱然如此,王家依然損失了不少。而待到之後,王家的人不得不整理七零八落的龐大收藏典籍,正是這一次的整理,他們發現了一個秘密。
關於王家那唯一一位天下第一高手的秘密,之所以能成為天下第一高手,不是因為他的武功真的強大到了某種境界。雖然本身的武功的確很強,但也肯定沒強大到升仙的地步。
真正的秘密是,那人有一副刀槍不入的貼身甲冑,這軟甲,正是紫金編製。
王家的生死刀精髓就在於,獅子博兔,一刀盡全功。一刀出手,不是敵人死,就是自己死。雖然很多小流氓也領悟這個道理,但在打架的時候,多半只會覺得自己被捅死的命,。
確切的說,王家的刀法更像是以命博命,曾有人罵生死刀是流氓刀法,因為這真的蠻像抱著一塊死的流氓。
紫金甲的出現是一個巨大的轉機,刀槍不如,這對王家意味著什麼,那絕對是無法形容的。王孤映便是傻子,也能想像得到,若有紫金甲護身,王家所有人的武功都可以輕易的再上一層樓。
有紫金甲護身,王家的刀法就完全可以毫無後顧之憂的施展出來,只有那樣,才算是真正的一往無回的生死刀。
但是,令王孤映隱隱感到噴血的是,紫金或許是天外隕石,或許是老天爺的膽結石,誰在乎。他只在乎一件事,紫金要靠獨門手法抽成絲,再靠獨門手法來編織成甲,否則此物極是滑溜,根本就編不出來。
而偏偏,百年前,那一套手法失竊了。
瞭解到劉言周在此的來龍去脈,王孤映眼中禁不住流出幾分熾熱的光芒,迅速隱去,只剩下面容之間那永恆不變的陰冷溫和之色:「能不能確認是他們?」
「不清楚!」這人要比王孤映年紀大了一些,紫金在王家是大秘密,僅有少數人知情罷了。
地牢中,劉言周開始像老太婆一樣囉嗦起來:「你就不該來的,現在可好了,大家都陷了……你的臉色不太好,最近受過傷?」
王家只是禁制了他們的武功,鎖住了他們,杜野倒還可以動,摸了摸臉苦笑不已。受傷?太多了。
其實墮崖時造成的內傷,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好。先前又被王孤映一擊,雖未擊實在,杜野也也覺得自家蠻像那個被核武器衝擊波震翻的倒霉蛋,使他傷上加傷。
人在黑暗中,劉言周的眼力亦不是很好,自然沒怎麼瞧清楚,杜野的臉色不止是難看,而是非常的難看,猶如金紙一般。
不過,雖有內傷,杜野倒也不是太在意,這對他的戰鬥力影響不大。天武內力不走經脈,仍然是運用自如,所以他之前仍然可與蔣宗虎一戰。只是,身體到底是基礎,如果身體都毀了,莫說天武內力,便是神武仙武也沒什麼存在意義了。
「受了一點小傷!」杜野苦笑著摸摸臉,卻沒把一切都說出來。天知道這裡到底有沒有監視器,或者竊聽器什麼的:「只是沒想到王家的警覺性還蠻高的,要不然咱們已經在外面了。」
「哪有那麼容易!」劉言周也是苦笑,心想自己是不是把徒弟教得太自大了?雖然這個徒弟從念高中起,就勉強能與他無論是戰還是逃,都能不分軒輊,但他也只是劉言周,而不是當年的中原第一高手天龍王,跟他一樣強大,算不了什麼。
杜野摸摸下巴愈發感覺清晰的鬍渣,歎了口氣,心中盤桓著一個念頭,斷玉手與天武道沒有對師父說,是不是有些過了?自己是不是太小心了?
天武道就罷了,這斷玉手,他練了足足好些年,師父卻從來都不知,他心想自己做人真的太渣了,連師父都不信。
夜深了,就是終結者多半也有充電的時候,武林人自然難免也要休息要睡覺,大家腦袋裡的生物鐘,可不是那麼輕易的被一腳踹掉的。
而當喧嘩的王家徹底靜下,再無半點聲息的時候,杜野無聲無息的來到劉言周面前,豎起食指在嘴上,低低的示意不要開口。
劉言周驚詫的望著徒弟像巫師一樣神秘的檢查了一下穴道。只見杜野凝神片刻,天武內力從指尖迸發而出,變做一股氣勁,直射中劉言周的穴道。
劉言周只覺渾身一鬆,頓感暢快,難以置信的望著杜野,忍不住在他臉上扯了幾把,心想這杜野該不是別人假裝的吧?
原本他就很驚訝杜野使內力了,畢竟徒弟的內傷他瞭解得很清楚。現在杜野不但使出了內力,而且還很驚詫的在武功被禁制的情況下使出了內力,他幾乎忍不住懷疑眼前的杜野是真是假,是人是鬼。
再解開了小南的穴道,在黑暗中見到小南眼中的灼灼光芒,杜野悠然輕笑著拍拍他的肩膀:「沒事的!」
若是沒有把握逃走,他又豈會投降。天武內力,就是他的把握。不走經脈,就意味著天武內力不會被禁制,這一來,點穴他根本不在乎。即便王家拿繩子綁他,以他目前的天武修為,只要手還可以動,就一定能脫困。
「唉,就算解開穴道,也沒用。」劉言周其實不是一個悲觀的人,只不過跟王家撞個正著,就是不悲觀,也難免變得悲觀了。望著鐵鏈苦笑:「這鐵鏈……」
接下來的一幕,令劉言周徹底傻眼!
杜野的右掌泛出淡淡金黃霧芒,輕描淡寫的對鐵鏈切去!如同切菜瓜一樣,又如同切豆腐一般,鐵鏈噌的一下斷開,切口光芒得簡直可以做鏡子。
杜野面色又灰白了幾分,切金屬,這還是他第一次嘗試,效果不錯。其實,當他第一次以天武內力使出斷玉手,就察覺到威力似乎變得更大了幾分。切金屬,雖有些難度,但也未必能難得倒他。
「這是什麼……」劉言周心想一定是幻覺,嚇不倒我的。拚命的想,卻死活想不起到底有哪一門功夫能有如此威力。
「離開再解釋!」杜野一點頭,立刻做出了交代。
小南因為是正面吃受了王孤映的一招,內傷比杜野要重一些。但他仍然可以活動自如,如此倒是方便了他們逃走。
來到洞口處,推了推,卻是紋絲不動。杜野暗罵一聲,心想幸虧自己有絕招,不然就真的成了罐子裡的王八。凝神射出一道劍氣,將這洞口小蓋子的鎖給削斷,才鑽了出去。
劉言周早已瞧得目瞪口呆,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這是劍氣?真的是劍氣?而不是臭氣或霉氣?
通常杜野不是喜歡在同一個地方摔兩次跤的人,就像人不可能兩次踩到同一個坑裡一樣。先前失手,他自然吸取了教訓,這次仍是沿著先前的路線悄然前進。
遠遠的見到圍牆,杜野嘿嘿一笑:「知道剛才為什麼失敗嗎?因為我們在進圍牆之前就被發現了!師父,你們先走一步,我想探查一下。」
劉言周接過杜野遞過來的縛龍索,頓時恍然大悟,有了這玩意,就算王家再次發現他們,多半也是追不上的。沉吟片刻:「我知道你是為了紫金,千萬不要冒險,事不可為就立刻走!」
「知道!」杜野微笑著點點頭,揉揉小南的頭髮:「小南,幫我照顧師父,你們先走,我會來跟你們會合。」
小南什麼都沒說,只是握緊了拳頭,鄭重的向杜野點頭。
目送著師父與小南安然無事的躍過牆頭,杜野鬆了口大氣。看來王家經過先前的事,今晚起碼是有些鬆懈了。
「承德王家?嘿嘿,今天我要不把你變成廢墟王家,那就是你贏!」杜野嘿嘿笑著,笑容一如既往的燦爛,燦爛的背後卻通常都藏著不為知人的憤怒。
「不過,好像不妥……」杜野想起了老大,輕輕歎了口氣,觸犯法律不是他希望的,儘管他可以消除證據,但做了就是做了。只是,此仇不報,他又極不痛快。
驀然間,杜野像是死了老公的寡婦一樣幽幽歎息,自己到底是變了。
以前人家罵他,他只會一笑而過,便是打他,他也不還手,反正方君豪會出手。
可現在,杜野為了自己的狠毒而吃驚。王家不過是綁架了自己,自己就想毀了別人家。蔣宗虎只不過是給了自己一耳光,自己就費盡心思殺了蔣宗虎,自己什麼時候變成這般心胸狹窄睚眥必報的人了!難不成有一天美國人罵了自己一句,自己就得想方設法去顛覆一個國家?
他想,再這樣下去,也未必沒有可能。
呆了呆,杜野苦笑不已,人的變化真的會很大,大得連自己都會嚇了一跳。
「人啊,還是寬懷灑脫好,免得為難自己!」杜野歎了口氣,開始到處尋找汽油等燃燒物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9 23:37:11
第八十三章 【縱火奪寶】
「寬懷灑脫,不是寬容!」
杜野很灑脫的為自己的行為做出註腳,其實聽起來,不無自我安慰的意思。
他是一個很早熟的人,十幾歲的時候就被劉言周教得跟熟透快爛掉的桃子一樣。他知道什麼是灑脫,也知道自己現在做的事跟寬懷搭不上任何的關係。
可他偏偏忍不住要這樣做,雖然他可以靠意志力忍下來。但如果一個人不想忍的時候,通常也就是大爆發的時候。
杜野這些日子以來過得不算太糟糕,可身旁週遭到處都是高手,連王孤映這樣的大高手都碰到了。這種憋屈的感覺讓他極不痛快,極為壓抑,壓抑的人一旦爆發,總是顯得很可怕。就像兔子一旦咬人,那多半比老虎咬人還要令人害怕。
杜野自認不是兔子,但他也會有咬人的時候。而且,他咬人通常專門咬要害,專門咬致命的地方。有時候,他也很想寬容一點,但是現在的世界不是一個寬容的世界,他只是一個俗人,只能隨波逐流。
殺一個青城門人,青城會很憤怒。殺青城滿門,那不但不會有人憤怒,其他人還會害怕。杜野並不是想殺人,只不過武林本就如此,殺人與被殺本就是主題。
他是一個很喜歡胡思亂想的人,想著想著,從汽車油箱裡抽出的來的汽油已是不少了。他怔怔望著瓶子裡的汽油,卻不知該如何用了。
值得嗎?為了出一口氣就做這樣的事。
他現在已把青城徹底得罪了,還有蔣宗虎的神秘組織,還有那個不知是敵是友的蒙面人。若是再將王家得罪了,想殺自己的人會不會排隊排到天安門?
自從墮崖,他就發現,自己是一個很怕死的人。怕死的人通常會大喊著安全第一,然後縮回鳥籠子裡不問不管裝高僧。怕死的人不會提著汽油打算燒人家的房子,尤其是一個很厲害的人家。
但他現在偏偏就這樣做了,只因在他的心中,怕死不是唯一的目的,怕死不是凌駕與一切之上。
問題只在於,是否值得!杜野其實沒有答案,雖然他很聰明,可也不是什麼都算得清料得到。那不是人,而是一段程序。
沉思著,杜野拿著毛巾擦了擦汗珠,儘管在這涼爽的夜晚,他並沒有什麼汗珠:「偶爾衝動一下也不是壞事!反正可以試試宋綰……」
王孤映閉關多日,此刻難得休息,自然是沉沉的睡了過去。況且他年紀並不小,雖是武功越來越強,可武功從來都不能代表肉體的精力十足,否則天底下每一個男人多半都會拚命的修煉武功。
正在沉睡中,王孤映猛然間躍起,雙眼惺忪。果然,呼喊的聲音傳來:「失火了,快滅火!」
濃煙陣陣,火光將四下都映得暗紅一片。王孤映不慌不忙的穿上衣服,縱身出了房間,轟的一聲,一股火苗迎面捲來。王孤映心中一驚,揮手間森森陰氣逼出,這火苗為這陰氣所攝,竟一下子縮了不少。
躍上在宅子望去,宅子赫然四處都在起火。王孤映心中起疑,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縱火。正尋思著,幾人滿面烏黑的躍上來:「五弟(五哥),現在怎麼辦?火勢不小,要不要先將貴重事物轉移。」
「不妥,只怕有人故意縱火,借此投石問路!」聰明人滿天下都是,只不過大多數聰明人都沒有杜野這樣的自由。
一個胖子怒喝:「怕什麼投石問路,如果真有能耐在我們面前動手腳,那他還不如直接來搶!」
這話極有道理,王孤映緩緩點頭,平淡道:「我觀火勢雖烈,卻未必蔓延得開。先滅火,我們去拋磚引玉。若那圖謀不軌的縱火者仍在,自然會跳出來。」
怨不得王孤映是族長,不過短短一剎那的時間,就弄清楚了情況,甚至反過來設下一個陷阱:「派人去看看地牢,那事不容有失!」
「是!」一人縱身下去,呼喝聲連連。
王孤映的陰陽怪臉在蓬勃火光之下映襯得變幻跳躍,竟使人完全無法捕捉他的神色。
王孤映帶著幾人來到王家密室中,這密室是特製的,專放珍貴的事物。王孤映開了門,目光不經意的向後掃視一眼,火勢雖大,卻是難以蔓延開。
在密室附近也有著火之處,更有不少人正在撲滅大火。其中一人蒙著一塊濕毛巾,從另一處火頭跑過來,開始撲火,眼神卻是極隱蔽的投向了王孤映幾人的身影,心中暗喜不已。
果然,幾人進了密室之後,開始陸續捧著大批的東西走出來。當那王孤映也走出來之後,杜野料定裡面只剩一人。深深吸了一口氣,目送王孤映走得遠了,才悠然做出撲火的焦慮樣,漸漸的越來越接近密室。
只是,密室與最近的火頭亦有頗遠的一段距離,杜野心中盤算了一會,眼中閃著自信的光芒。漸漸的向著那密室走去,幾個撲火的人忽然見著杜野的動作,頓時大喊:「你幹什麼,那裡是禁地……」
禁地?杜野為王家感到可憐,這禁地怕是馬上要變做自留地了。身形一晃,速度暴增,閃電般投身進了密室中!
陰森掌力渾然向著杜野拍來:「果然賊心不死!」
杜野大吃一驚,流光術立刻轉為雲中漫步,身形竟是如同戰機俯衝一般,竟是強行一墜,緊緊貼著地面避開了反正他是沒辦法抵擋的一掌。
眨眼之間,他已是出現在一個胖子的身旁四米處,掃眼望去,不禁暗暗叫苦,這密室中的物品大都鎖在櫃子中,這又要他如何能在短時間內找得到。
這胖子厲笑不已:「天堂有路……」
「我喜歡地獄!」正如前文所提到,有時候杜野講話是很堵人的,這句話一冒出,這胖子愣了愣,頓時氣得渾身冒煙。
胖子再不答話,衝過來,一掌凌厲之極,竟隱隱在這密室中造成了旋風一般的威勢。
面對著這一掌,杜野貌似驚慌失措,卻在掌力將要傷及他的剎那,驟然消失不見。饒是此胖子武功極高,亦只見到杜野如同鬼魅一般順勢仰天倒下,幾乎超過鐵板橋的身形難度,卻在地面嗖的一下滑開。
胖子面色一變,這般身法猶如鬼魅,太過妖異離奇,若非親眼見到,他還真是難以相信。這一失神間,掌風掃中一個花瓶,花瓶啪啦一下碎了,胖子的臉也像水晶一樣碎了,滿是憤怒與苦意。
杜野正正將這表情收入眼中,掃眼望去,心中已有定計。隨手之間,抄起另一個花瓶,瓶口向下,一個小巧的硬物落入杜野手心。他微微一怔,將花瓶拋飛,將手中小硬物收起來。
這胖子一見之下頓時渾身大汗淋漓,飛身撲救,若是放在足球場,絕對是超級門將的表現。當他將花瓶放下,卻又見杜野手中握著一朵翡翠白菜,很是輕佻的一拋一拋,當場臉色就變了:「放下!」
「哦……」杜野手一鬆,翡翠白菜疾墜地面,這胖子再一次飛身撲救。
杜野躍開,卻忽然踢到一塊硬物,斜眼望下,好幾塊大概猶如磚頭大小的紫色石頭就在腳下,其中有一塊甚至大如電腦顯示器。
紫金形似淡色紫石,輕若無物!杜野腦海裡飛快掠過這句紀錄,心中感慨不已,想不到紫金在王家竟然只有被丟在地下的命,這些大家族家底厚啊。
一條人影從門外竄進來:「怎麼還沒拿下?」他大概把杜野當做籠子裡的兔子了,伸手一抓馬上就有。
胖子咬牙切齒:「我們就不該來密室的!」他把手上的翡翠拋過去,怒喝一聲,身法如電一般撲將過來。
短短幾米的距離,自然不在話下,這速度之快,幾乎令得杜野反應不過來。但也僅僅只是幾乎罷了,他像是身子上吊著身子一般,身子輕飄飄的以半仰傾斜姿態旋轉半周,竟是躍到了這胖子的身後!
「好身法!」新來這人總算明白胖子為什麼一直沒能拿下杜野了,有如此巧妙的輕功,那就委實有些難度了:「出刀!」
胖子無刀,雙掌卻勝似鋒芒畢露的寶刀!
杜野面色大變,發出一聲淒厲得讓人心中一跳的尖叫聲,人似被這雙掌擊中,流星般衝著密室外飛去!
「不可能啊!」胖子驚愕萬分,望著自己的手,心想難道自己突然會特異功能了。猛然間,只見地面上最大的那塊紫金竟是活過來一般,從他臉旁飛掠出門,立刻狂喝:「攔住他!」
「不必相送!」杜野長聲大笑不止,笑聲竟彷彿帶著無盡的嘲笑,狠狠的擊中了所有王家人。
縱身於空中,流光術的速度發揮到極限,竟真似一道光芒飛射出王家。甚至,杜野見到圍牆就在眼前,只要逃出圍牆,就安全了起碼五成以上。但是,就在這一剎那……
森森肅殺氣息瀰漫於空氣中,空氣彷彿變做了泥潭一般,龐大無比的壓力迎面而至!
一柄平平無奇的刀,凌空斬來,所到之處,似吞噬了所有的溫度與光線……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9 23:37:29
第八十四章 【大戰王孤映】
化繁為簡的一刀,平平無奇的一刀,卻是最恐怖的一刀!
杜野汗流浹背,心臟猛的收緊,凝視著刀尖。
王孤映三十年前有一個綽號——墨刀。三十年後,王孤映是中原十大高手之一!
三個月前,杜野連雷淮也未必打得過,此刻,卻要面對中原十大高手之一。
夜靜,人聲鼎沸,杜野卻彷彿置身一個聲音被吞噬掉的幽閉空間中,為這氣勢所攝,為氣勁鎖定。
死亡,彷彿很近很近了。
但是,杜野不是一個甘心就死的人,就算死到臨頭,他也要掙扎不休。
氣勁死死的壓住杜野,像是萬斤巨石砸在一棵青草上。杜野毫無還手之力,只能眼中流露出恐懼與絕望的目光,眼睜睜的望著這一刀斬來。
巨石很重,重到青草也許永遠都無法力敵。但是,青草卻有它的優勢,輕柔而靈變,生命力悠長。
額頭上的汗珠滾落下來,幾乎流進眼中。杜野卻拚命的睜大眼睛,拚命的提聚天武內力,卻無濟於事。
這就是頂尖高手與弱者之間的差距,在正面對敵中,不是頭腦和智謀可以彌補的。現在,杜野終於明白,中原十大高手到底是什麼概念了,更加明白自己要攀的山峰到底有多高多險了。
刀尖緩慢的卻堅定的逼近杜野,距離杜野的眉心只剩一尺。沒有刀氣,只是最純粹的氣勁運用,逼近一尺的瞬間,杜野的眉心緩緩浸出一滴鮮血,竟是被那殺意瀰漫的氣勁所傷。
刀緩緩的接近,杜野的眉心同時也緩緩出現了一道傷口,當距離只剩下不到半尺的時候,杜野腦子嗡的一下,彷彿遭到重擊。
風聲呼呼,杜野卻想起了墮崖的剎那,面容之間浮現一種舒暢的笑容。死亡,總是距離他很近。
王孤映微微一怔,就在這一怔之間,一顆流星,不,應當是一顆炮彈轟然飛射向二人。
紫金!飛來的是紫金,被杜野以縛龍索套住,然後拽動飛出來的紫金,恰恰在這瞬間飛到了。
巨大的紫金從杜野身旁驚險的擦身而過,無巧不巧,正好撞向王孤映。
王孤映若是不想自己被炮彈轟中,那就唯有緩緩的變招,一刀斬在紫金上!
王孤映鎖定杜野的氣勁為之鬆懈,杜野之前提聚的天武內力在這一刻爆發了它應有的作用。杜野只覺得渾身暖洋洋的,竟彷彿置身於仙境雲端,對天地能量的感官與吸收竟隨著生死瞬間的潛力而爆發了。
在這一刻,杜野體內內力充盈欲炸,令他有種身輕如紙,飄然欲飛的感覺。如果先前他的身體只能積蓄三碗水,那麼這一刻,他已經可以積蓄四碗了。
恐怖的一刀斬中紫金!
沒有火星迸現,沒有金屬碰撞應當有的聲音,更像是一刀砍中皮革所發出的噗的輕響聲。
紫金完整無缺的被震得飛出去,這一刀像是指甲在衣服上劃過,留下了淡淡的痕跡。
杜野像一個倒霉的人肉風箏,被紫金拖拽著飛向另一面圍牆,中間維繫他們的就是那根縛龍索。
王孤映陰冷的面龐在火光中變幻著,閃電一般追了上去,仍是簡單到極點的一刀斬去。
杜野自身難保,手舞足蹈的隨著紫金墜落向地面。砰的一聲巨響,紫金狠狠的砸進了草坪中,深深陷入。
杜野使出雲中漫步,輕巧的凌空折身,避免自己被摔成一筒的悲慘遭遇。但就在這一刻,王孤映的刀又一次的到了。
這一次,沒有紫金再來救他了。
為什麼王孤映不像小說裡的大高手一樣孤傲的出手一次不中,就驕傲的不再出手了。杜野暗恨不已,卻想起在俠網中王孤映的資料上寫著一句極簡單的話:手下從無活口。
天武內力充盈體內,杜野深深吸了一口氣,腦海中浮現了少年青衣的那一招,說不得,今天為了保命,也只好洩露了。
若是王孤映靠近,那就會被他的氣勁鎖死難以動彈,所以,唯有拉開距離來創造遠程攻擊!就在這不到一眨眼的功夫,杜野已是想明白了這一戰的關鍵。
卻要如何才可以拉開距離?杜野突然放聲大笑,手腕抖動,紫金轟一下飛將起來,竟被他當做流星錘一般揮舞著。猛然間,紫金如同流星一般飛向王孤映。
紫金是破不掉,縛龍索……王孤映微微吃了一驚,連這細小的繩子竟也斬不斷,究竟是什麼所做的。他虛虛一掌按在紫金上,啵的一聲輕響,紫金竟被王孤映輕鬆拿捏住,再猛然間一拽繩子,杜野失魂落魄手舞足蹈的向著他飛射而來。
又是一個貪婪之人!杜野似乎拚命也捨不得鬆開繩子,繩子和紫金都是寶物,他眼裡的貪婪,甚至能融化黃金。見著他的眼神與表情,王孤映深深歎息著,手中的刀,卻絲毫沒有歎息的意思,迎面向著杜野斬去。
杜野就像是一個準備一腦袋撞進網中的小鳥,只不過,他撞的將會是王孤映的刀。
如果沒有意外,杜野的腦袋將會正好撞在王孤映的刀尖上。
一切,只是基於沒有意外的前提下。王孤映也不會以為有什麼意外,這畢竟只是一個如同螻蟻般的傢伙,也許只隨意派一個家裡的弟子就能殺之的傢伙。
但是,王孤映錯了,就算杜野是小鳥,他也是一隻攜帶了微型導彈的,睿智的小鳥。也許沒有戰鬥機兇猛龐大,但是勝在靈活自如。
刀尖甚至在眼前閃耀著光,杜野動作快似閃電,不快,他就只有死路一條。如果要想逃走,就只有冒險一博。
當這一次突破之後,只要他全力而發,氣勁鎖定竟為他尋得一線破綻。
他的右手快過閃電,竟彷彿化做了光一般的,泛著淡淡的金黃霧芒,斬刀!
他的左手輕輕顫抖,縛龍索輕輕顫抖,從紫金脫落,靈蛇般高昂著頭套向王孤映的喉嚨。
王孤映微微一驚,左手抓向縛龍索,紫金墜落地面。縛龍索在杜野左手操縱下猶如活物一般急驟下降,套住紫金,左手天生加後天訓練出來的巨力揮動著縛龍索,紫金由下而上轟擊而去!
掌刀與鋼刀,誰勝誰負?
「斷玉手!」就在同一時間,杜野厲嘯一聲,掌刀終是與鋼刀接觸。
手是斷玉手,刀卻只是普通的鋼刀。
手掌傳來鑽心痛楚,杜野甚至感到骨頭都在被刀刮著,那種感覺刻骨銘心,如同從天堂進入地獄。
即便只是最普通的鋼刀,在王孤映的手中亦是寶刀。但是,王孤映卻斷然沒有料到,竟有斷玉手這般獨特的武功。所以,他並未護住刀。
叮……一記悠悠之聲,刀斷。
杜野五臟六腑攪動不已,口中噴出大口鮮血,腦海裡卻有一個奇怪的念頭,最初墮崖的傷還沒好,現在又連續兩次受創,這副身體還能頂得住多久……
王孤映手裡的刀竟被人折斷?在這一刻連杜野幾乎都不敢相信,他原本是打算以斷玉手試試,然後變招「千怒放」劍氣。
但現在,他腦海裡的計劃立刻被修改了,想起少年青衣第一次為他展示的那一招。那一招青衣沒有告訴他叫什麼名字,但杜野思索良久之後,決定叫千怒放,千萬朵鮮花怒放的的意思。
那一畫面那一感覺重新浮現心頭,掌中斷刀毫不猶豫的射出手,在極近的距離,射向王孤映。
如果換做是杜野,杜野知道自己從今以後就必須要頂著胸膛上的窟窿做人了。可王孤映不是他,所以只見王孤映揚起斷刀,擊中這半截刀身。
王孤映很清楚杜野的內功極差,武功也極差,唯一好的只有輕功身法。所以,他雖是被折了刀失了顏面,卻也並不在意的斬落下去。他知道,如果擊中,半截刀刃會變做碎末,而且,沒有如果。
王孤映是對的,杜野除了輕功與天武內力之外,幾乎什麼都沒有。但是,這一次,是不一樣的。
半截刀被擊中,無聲無息的消失不見了,像是被分解了一樣。但其實若在下面,便可感覺到無數的碎屑正從空中飄落下來,灑了滿地。
王孤映不是第一個小瞧杜野的,也不是第一個因為小瞧而吃虧的。但是,他很榮幸的成為了杜野學會青衣第一式劍招的試驗品!
是的,就在這一瞬間,就在斷刃揮出的瞬間,杜野突然領悟了。他不知道為什麼,但就是突然之間會了,然後他毫不猶豫的使出了。
千怒放!
王孤映的臉色終於第一次變了,毫無心理準備的察覺到面前氣勁陡然大變,一道道的氣勁就彷彿從天而降一般出現在他身體前,貼著他的身體,爆開!
啵啵啵……王孤映身上數處肌膚微微爆裂,血珠灑落天空。
杜野的內力到底還是太弱了,雖然可能比他以前最強時強了不少。但與高手相比,還是顯得太弱了。若是他可以再強一些,真正的強一些,王孤映就絕不至於立刻就能阻擋住他的千怒放的引氣爆裂。
此時他與王孤映之間的差距太大,王孤映提氣立刻就將這些本來很凌厲的氣勁震開。而王孤映的傷,也因為內力太弱,只能算最是最基本的皮肉傷罷了。
但是,王孤映被杜野的千怒放一阻,杜野已是藉著這一刀之力縱身於天際,提著紫金,已是投身於黑暗中消失不見。
王孤映此刻才發現,原來與杜野的戰鬥竟被漸漸引到了圍牆邊上。
而偏偏其他人救火的救火,觀戰的觀戰,也斷然沒想到杜野能從王孤映手中逃生,自然是措手不及。
「五弟,他們三人已經逃走了!」一人旋風般趕過來,卻見著所有人望著同一方向發呆。
「知道了!」王孤映皮包骨的半邊臉上流露出一個值得玩味森森微笑:「這個年輕人,倒也有趣!」
頓了頓,他聲音低沉:「派人找他!不惜一切代價。」
豈止是有趣,簡直是大大的有趣,有史以來,第一個在與王孤映正面對敵中逃生的人,居然會是一個武功低微的傢伙,果然極是有趣……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9 23:37:51
第八十五章 【貪心害人啊】
承德與北京之間僅有不到兩百公里的距離,從地圖上來看其實就是一塊指甲的距離。莫說沿京承高速,便是走路,一天下來武林人多半也是走得到的。
劉言周與小南現在便已抵達了北京,其實當他們抵達的時候,天已經濛濛亮了。劉言周倒罷,小南是在南方長大,第一次見到太陽凌晨四點就堅決的起床的事。儘管小南沒有表,可他的生物鐘顯然比大多數的表準確。
小南驚訝的而又新鮮的望著旅店窗外的光線灑落下來,似乎一點都不擔心杜野。劉言周坐在床邊半天沒有一個笑容,連眉毛都未曾舒展過。
是啊,他如何能不憂心仲仲,在他眼裡杜野走火入魔之後,簡直就形同蚊子,多半不需要王孤映這超級核彈頭出手,隨便一個蒼蠅拍就能把杜野拍得粉身碎骨。
他甚至忍不住想,難道徒弟最近遇到了什麼生無可戀的事,否則又何必做此自殺式決定。他知道,他們這種人,是武林構成的基礎,但永遠也只會是那個不起眼的基礎。
當北京城的喧囂爆發,劉言周愈發的坐立不安。起初杜野沒有出現,還可以視為正在找他和小南,可是半天的時間都過去了,沒理由找不到的。
難道,真的出什麼意外了!劉言周心臟狂跳,對他而言,苦心教導十多年的杜野,就像他的孩子一樣,每一個為人父母的,都不會希望見到自家的孩子受到任何的傷害……
隆化縣位於承德市北面四十公里,杜野狼狽不堪的躍過鐵軌,趴在鐵軌一旁的小碎石堆旁。肚子發出亢亢聲,他使勁嚥了嚥口水,無奈的摸摸肚子:「忍著點!現在不是叫喚的時候。」
河北的地形遠遠不似南方那麼的複雜,從整個河北來看,東南部的地形平均拔海大概不到百米,屬於平原地形。相對而言,西北部就稍稍的要複雜一點,起碼有山,所以這成了杜野的最佳逃逸路線。
遠遠望著王家數人遠遠的在數百米外漸漸包抄過來,他叫苦不已,摸了摸身旁這塊巨大的紫金:「貪心害人啊!」
若不是為了紫金,他又怎會落到這般地步。頓了頓,他長長的出了口氣:「好吧,我承認不單是為了紫金!」紫金是目的,但不是全部的目的,這毫無疑問。
望著遠處包抄而至的敵人,杜野頭疼的抓了抓鬢角的白髮,掃視週遭環境一眼。雖然西北部的地形稍稍複雜一點,但與南方相比還是巨大的。他很難在這一望無垠的地方成功逃逸,除非……
望著從隆化火車站方向開出的火車正在迅速的向自己這方向開來,他嘿嘿一笑。現在真正為難的,反而是紫金,他若真逃起來,以他之前戰鬥中提升的實力,短時間內,天底下能追得到他的絕對不多。
要知道,他的天武內力雖然還很淺薄,流光術到底也是頂尖的快——以前他不信,現在經歷了那麼多,他自然發現了流光術的巨大優勢。
癢癢的感覺衝上喉嚨,他壓抑不住,低低的咳了幾下,一線血絲從嘴角流出。他輕輕歎息,天武內力不走經脈,固然使身體受傷也對他影響不大。但是身體到底是根本,他墮崖的傷還未痊癒,就連續遭到重創,身體倒漸漸有些像是繃到臨界點的繩子,只要再加一把力,他就可能崩潰。
不過,杜野覺得自己一定不會給王家任何機會的。他匍匐在鐵軌旁,火車在轟隆聲中開來,他左手舉著紫金,躍上火車。
「在那裡!」這動作並不隱蔽,實是難以隱瞞下來,所以王家也不是瞎子,立刻便見到了,大喝著,全都追了上來,跟著躍上火車。
杜野覺得現在自己就像一個抗著zha藥包到處亂跑的笨蛋,偏偏還不知道zha藥包到底應該放在哪裡。沉吟片刻,他翻身躍上火車頂,來到放行李的車廂,劍氣吐出,將門鎖攪壞,然後打開門放進裡面。
他這才施施然離開了這節車廂,然後悠然的走向前面的車廂。雖是面色蒼白得猶如毫無光澤可言,可面上的笑容卻是絲毫不減。走到有人的地方,他微笑著逼近一人,輕輕按住這人的手:「兄弟,借你電話我用用!」
手上微微用力,這人已經痛徹心肺,冷汗直流,立刻取了電話給他,心想就當是破財消災。然後望著杜野走開,心中哀鳴不已:手機長翅膀飛了。
項粲?不太妥當。雷淮?更不妥當。這火車是前去北京的,雷淮雖是北京的地頭蛇,此事若是扯上雷家,只怕會更要命。
沉吟片刻,杜野才發現自家信得過的人,竟是沒有幾個。就算是認識的武林人,掰著手指也能數得出來。
至於宋綰,想都不要想。杜野覺得自己還沒有蠢到某種令人震驚的地步,所以宋綰暫時他不會信的。那就只剩下一個選擇了,他苦笑著撥通電話:「方腦殼……」
「我日,你娃現在到底在哪裡?我都找了你幾天了。」方君豪的怒吼聲簡直就像是戰爭中火炮的怒吼,轟得杜野的腦子嗡嗡響。
杜野心想憑方腦殼的聲音,絕對該去意大利發展高亢一曲《我是太陽》,保證前途無限:「你回來了?那最好不過!」
「我日死,你娃就算想我也不要那麼張揚嘛。」方君豪沾沾自喜的聲音讓杜野打了個寒戰:「快說你在哪,我去找你。小玉環說最近這事鬧得很大,你沒缺胳膊少腿的吧。」
聽起來很像是不懷好意的詛咒,杜野心中卻是流過一股暖意,方腦殼這小子天生似乎就不喜歡那種感人肺腑的交流,而是在罵罵咧咧中表達情感。他自然聽得出方君豪對自己的擔心:「暫時沒事,如果你不聽好並照做,那就難說得很好了!」
「你以為是zuo愛啊,我偏偏就不做!」方君豪哈哈狂笑著,最後卻低聲道:「說。」
「用最快的速度趕到北京,沿著火車軌道接應我,我現在正在從河北隆化到北京的火車上!」杜野沉吟道:「帶上劉紓,她能為你出主意。告訴她,你們要接應的是一件物品,一塊顯示器大小的石頭。其他的,你們決定。」
「明白!」有時候方君豪也不總是那麼囉嗦的,起碼他知道什麼是輕重緩急。但立刻又變得無恥起來:「你可別死,我為你算過命,你娃就算死,也是要被我揍死的。」
杜野灰心一笑,再交代了一些事,掛了電話,交還回去拍拍他的肩膀:「下次記得買諾基亞!不要買索愛。」
這人呆呆望著杜野,心想不會吧,遇到憤青了?
走過幾節車廂,杜野凝神思索一下,找了間廁所蹲著調息片刻。運轉蒼山訣,調養一下內傷……
交大學校中,方君豪掛掉電話,飛一般跑出寢室,撥通了劉紓的電話:「快下樓。」
奔到女生宿舍樓下,劉紓與杜藍正在樓下左顧右盼。他奔過去二話不說,拽著劉紓就往學校外跑:「走,杜野出事了。」
杜藍面色刷的一下白了,眼神中浮現無盡的惶恐與擔心,奔上去:「我也去!」
一起上了車,方君豪將杜野的話全都交代了一遍,劉紓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不對:「杜子跟你說話的時候,頭腦是不是不清醒了。從長海到北京有一千公里,從承德到北京只有兩百公里,我們怎麼趕得及!」
頓了頓,劉紓為難道:「兩百公里最多三小時就抵達了,我們就是飛過去,怕也趕不到。」
方君豪撓撓頭:「是嗎?杜子這次終於出錯了,哈哈。」他語氣驟然一頓,怯生生對劉紓道:「好像杜子還說到時候他發短信通知我們……」
「你……」劉紓氣得要命,恨不得掐死這傢伙:「還不快查查飛機航班!」
杜藍沒有望劉紓和方君豪的爭吵,而是怔怔的望著車窗外面,仍然是這個內地最繁華最時尚的長海,她的心思卻飛到了遙遠的地方,只念著他有沒有受傷,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杜野摸摸滾燙的耳朵,據說耳朵燙是因為有人在想念自己。他儘管不太信,但還是覺得一個人活著,有人會想念,那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也許僅僅只是因為欠債未還,而被人想念。
有人說,來過,留過痕跡,這就是人活著的目的與意義。以這樣的意思來說,杜野毫無疑問是活得有意義了,青城現在視為他必殺對象,王家又擺出一副不逮著你個小王八蛋就絕不罷休的架勢,偏偏還有一個海外神秘組織多半也很恨那個壞了他們計劃的人。很不巧的,那人正是杜野。
儘管杜野不是很想留下這種痕跡,也不是很想得到這種意義。可人生通常不是人就能夠把握的,能夠把握的,那就不叫人生,而叫傀儡和程序。
火車還算擁擠,起碼相對而言,杜野覺得這已經很幸運了。對於學生,相信每一個出省唸書的學生都品嚐過那種肉都因為摩擦熱度而五成熟的滋味。
所以,杜野還是不得不擠著,在兩節車廂之間,掃眼望去,居然有不少都是學生。細細算來,似乎學校大概也是時候放暑假了。
想起考試,杜野哀怨的呻吟了一下,心想回去自己該怎麼交代啊。當初他可是說好,要趕回去考試的。現在,慘大了。他隱約中已經見到自己像被拋棄的怨婦一樣補考的畫面了……
不到半個月裡,就被人像滿山攆狗似的追了兩次,這感覺可太奇妙了。杜野心想再這樣追追逃逃下去,自己的輕功肯定能成天下第一。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什麼祖師爺能夠傳下如此一套經典的流光術了,做賊做多了,難免一輩子就只有跑在前面給人追的份,就算再笨的人,被追得多了,多半也會學聰明的。
現在杜野就感覺到,雖只領悟了雲中漫步不到一周,卻已經在追逃中取得了巨大的成果,並且漸漸的熟練起來。
王心影和王廉都是王家新一代最出色的弟子,武功好而又不缺頭腦,漸漸的成為王家新的骨幹力量,難免有些傲氣。這次前來出任務,固然是因為他們算是年輕一代最好的,也因為王孤映想要他們與同樣年輕的杜野較量一番,殺殺他們的傲氣。
王心影和王廉都未必領會族長的意思,但這一次的任務,他們卻已經開始憋了滿肚子的火氣了。從開始追,到現在,足足幾個小時過去了,他們數次幾乎都將杜野圍著,杜野卻屢次狡猾的逃走。最令他們覺得羞憤的是,杜野居然還是帶著一塊偌大紫金逃的。
大概是考驗和給他們更多經驗的緣故,二人各領一隊人,兩人都有頭腦,都同時想到,萬一杜野又跳車,怎麼辦。所以,一致在安排了人手盯著火車外面,以防杜野跳車。
因此,他們必須要在火車過洞之前找到杜野。好在這裡是河北,火車洞遠遠不像西南那樣,開幾下就有一個,簡直成了鑽洞的地老鼠。
王心影護著胸部,一路擠過去,從搖擺的車廂望去,頓時眼睛一亮,向幾個同伴丟丟眼色。悄然靠了上去!
杜野正在兩節車廂之間的過道上,人很擠,但好歹有立足之地,他似乎也沒想到對方來得那麼快,正閉著眼睛思索著。
王心影悄然運起內力,走到距離杜野只剩下三步的地方。三步中,竟然有三四個人阻隔住二人。這亦方便了她的行動,內力磅礡醞釀在雙掌之間,擠了過去。
王心影的動作極為輕盈,若非有影子,怕是旁人都以為她是女鬼了。擠到距離杜野只間隔一人的時候,護在胸口的手輕輕放下,變做爪狀,閃電一般襲向杜野的要害大穴……
而杜野仍然閉著眼睛……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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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29 23:38:10
第八十六章 【十殿傳說】
在王心影想來,杜野便是神仙,多半也是只有被擒的一條路可走。
但是……王心影只覺自己的手還未抓中杜野,脈門已是搭上一隻柔軟的手,竟像是自己送了脈門上去給人抓住一樣。
杜野突然睜開眼睛,衝著她微微一笑,脈門湧進一股內力,她頓時渾身酸軟無力,緩緩向他倒過去。
杜野用力一擠,將間隔的這人擠開,一把摟著王心影,左手卻依舊扣住脈門,毫不鬆懈。面容間,卻滿是驚訝與擔憂:「芊芊你怎麼了!」
我想殺了你!王心影又憤怒又覺得噁心,憤怒自己竟然中了計。可她偏偏想不通,杜野到底是怎麼發現的,怎麼能預先將手擺著,讓她自動把手送上去。
很遺憾,現在你殺不了我,我殺了你倒是很合理很邏輯的事!杜野嘴巴微微蠕動著,卻做出一副震驚悲傷的表情:「你怎麼了,你沒事吧,芊芊,你不要嚇我!」
與王心影一道的幾人見著這一幕,頓時呆住了,心影姐失手了?竟然失手了?
要真的正面拼武功,不使詭計的,杜野多半只有被揍成國寶的命。可杜野早在王心影提聚內力之時就感應到了,要抓住她,自然就是順手的小事罷了。
這幾人頓時不知所措,便有一人頭腦靈活些,立刻大喊:「放開我女朋友,你這個流氓!」
「流氓在哪?」女的捂著胸脯,男的捧著屁股如潮水般一下散開,原本看似很擠的過道竟然一下子空出一大片。可見鐵路局是正確的,只要擠一擠,位置總是有的。
那些女的就罷了,那些男人的表現讓杜野有種拿撬棍捅他們屁股的衝動。他眨眼之間便明白了對方的用意,立刻扶著軟軟無力的芊芊,悲憤交集:「你們這些流氓,竟然非禮我女朋友!」
聽到這一聲,人群退得更猛烈。杜野鬱悶,自己算錯了普通人聽到流氓時的退卻行為了,他一手扶著幾乎整個人都靠在他身上的王心影,恐懼的退了幾步,顫聲道:「你們想幹什麼!」
這幾人一愣,立刻意識到這是好機會,一步步的逼上前去,揮拳就猛砸過去。雖然運足了內力,可表面上看來,卻與普通人打架沒什麼分別。
杜野似乎恐懼得要命,恐懼得像是gay遇著赤裸美女的誘惑,慌亂之下動了一步。就是簡單的一步,卻令得王心影位置一變,一拳招呼向她。
這幾人恨得牙癢癢,突然發現,這似乎還成了杜野的機會。這人慌忙收了拳頭,杜野嘴角泛起一縷微笑,眼神與表情充滿了恐懼,一腦袋扶著王心影鑽進了人群。
「為什麼不配合他們叫我流氓說我非禮你!」杜野的左手攬著王心影的腰,有種異樣溫潤感覺。這感覺,攬住杜藍的腰,又是一種別樣的滋味。
經歷了一些交手經驗,王心影已是明白,眼前這人是一個不要臉的無恥卑鄙下流的王八蛋,咬牙切齒,聲音像是從骨頭裡擠出來的:「然後你好趁著混亂逃走?你倒是好算盤。」
杜野微微一笑,這女孩倒是聰明。左手微微移上一些,口氣變得淫賤:「你的身材真不錯,恩!有滋味。」
王心影終於感到了驚慌,卻勉強克制住慌亂冷聲道:「你要是真的動了我,你就死定了。」
「你覺得我在乎嗎?」杜野攬著王心影,如同鬼魅一般在人群中穿行著。原本瞧起來,似乎無路可去,非要擠過去的地方,他卻只是輕輕扭了扭腰,便淡淡的穿了過去:「反正都要死,不如死前好好享受一下!」
王心影語氣更厲,只是身子酥軟無力,殺氣也沒辦法凝聚出來:「你不妨試試!」
「不要急嘛,有機會的!」杜野口中調侃著,面上卻掛著凝重之色,身後那幾人還是緊緊的跟著,卻又不敢對他出手:「你的威脅,太沒有殺傷力了,不如我來教你,你可以這樣說,要是你動了我,我滅你滿門。」
王心影咬緊銀牙,若不是動彈不得,她現在就想變身吸血蝙蝠把杜野的血給吸乾:「我們王家從不傷及無辜!」
「你們王家……」杜野眼中閃過一縷嘲弄之色,卻沒再說什麼,腦海裡飛快轉著念頭。
心中一動,鑽進廁所中,拉開了窗戶,王心影冷冷道:「你逃不掉的!」
「我有一個普通的好朋友,他很喜歡打架,有時候他不一定會贏。但是,就算他輸了,對手也絕對不會好受。」杜野笑了笑,轉過王心影的身子,這時才見著這女孩的相貌竟是極為清秀,捆著簡單的馬尾辮子,穿著也是極簡單,卻有種異樣的清秀美感:「他就算死,也要咬下敵人的小jj!」
「我跟他不一樣!就算強一百倍的人,他也敢死拼。」杜野悠然想起方君豪,會心一笑:「我不會死拼,我只會想盡一切辦法,在不危及自己的前提下一個一個的殺死,只到一個都不剩。」
平淡的語氣,卻令王心影毛骨悚然,有心想要不屑一顧,卻想起了幾次包圍,杜野滑溜得如同老鼠如同泥鰍般的逃走。隱隱感到,杜野未必做不到。
「所以,我不會逃走!」杜野翻身躍上車頂,微笑潮水般退卻,變做了凜然殺氣,如同影帝訓練班畢業出來的學員:「你要不要自己把手機交出來?」
王心影憤怒的取出手機反手遞給背後的杜野,杜野撥了撥方君豪的電話,卻發現關機的。他點頭輕笑,看來方君豪是上了飛機了。
沉吟著,撥通了宋綰的電話,聲音一如既往,卻帶著幾分肅殺:「王家已經追出來了!你的人什麼時候過來?」
王心影像只可愛的小白兔,豎起耳朵努力偷聽。好在她就在杜野的懷中,聽到電話裡的聲音,倒不是很有挑戰性。
宋綰滿肚子的莫名其妙,忽然心中一動,肅殺的語氣立刻鑽進電話:「你現在在哪裡,我馬上派人過來!」王家,宋綰心想杜野果然很能惹禍,蠻有可能就是某首歌裡專門惹禍的月亮。
「多派一些高手,這次難得引蛇出動,一定要一個都不能漏掉!」杜野的面容間掩不去那淡淡的笑意,語氣中卻毫無笑,只有那濃濃的殺氣:「我現在在從承德方向去北京的火車上!」
「好,我馬上派人來!」宋綰開始懷疑自己和杜野是不是有上輩子的默契了,不然怎會瞭解杜野的意思。不過,默契自然是談不上的,只不過兩人都是聰明人,聰明人之間的交談總是比較容易。
掛掉了電話,宋綰低頭沉思,心想如果杜野被抓了,那也不應該是這樣的語氣和暗示。可到底是什麼呢?宋綰想了半天,覺得自己既不是諸葛,又不是孔明,在毫無線索的前提先,多半也是猜不到的。
他望著眼前這人,面色一沉,語氣充滿肅殺:「關於那個組織,有什麼新的進展?」
「沒有,還是沒有,對方好像很會隱藏,無從查起!」這面容彷彿僵硬的中年生硬的回答:「只查到一件事,七殺門和九陽道等紐約四派的門人都不知情。」
「考慮到是四派都是紐約的,沒有其他地方的我懷疑幕後主使者不是我們想像的那樣有力。至於北美其他派,也沒什麼動靜,只是為了蔣宗虎等人的死而驚訝了一下。」這人說話的聲音和語氣毫無波折,倒像是一個從無感情的人。
「三年了,三年都查不到一絲一毫的線索,你說,杜天的仇,我到底要怎麼報!我找誰報。」宋綰憤怒的一掌將桌子拍得粉碎,竟只剩下木屑在空氣中飛舞著,與他平日表現的武功又有大不同。憤怒一下,他立刻平靜下來,冷冷道:「繼續查,一定要查出來!」
「不惜一切代價!」
也許,杜野懷疑宋綰本身就是一件錯誤的事。宋綰與杜天,似乎真的是極要好的朋友,要好到宋綰甘願不惜一切代價都要為杜天報仇。
「你不可能成功的!」王心影心中泛起一片寒意,難道真的是陷阱?
「試試才知道!」杜野冷笑著,笑聲中藏著濃濃的冷意:「你們抓我師父,你以為我會輕易放過你們王家?我們十殿不是好惹的。」
十殿?十殿!這一個簡單到極點的詞,卻彷彿晴天霹靂一樣轟中了王心影,令她面色慘變。
十殿在武林中是一個非同小可的名字,就與邪靈六宗一樣,是神秘而又可怕的代名詞。
十殿,傳言三百年前十殿在亂世中崛起,十殿指的是十殿閻王,一共十人,每人都是難得一見的頂尖高手。只遺憾,清兵入關,十殿襄助的大明敗亡,十殿不得不潛伏下來。
漸漸的,十殿變質,從一個愛國組織漸漸變成一個純粹的江湖組織。後來十殿內訌,彼此分裂,有的最終淪落為殺手組織,有的卻投靠了清朝,有的則堂堂正正的成為了武林門派。
據傳百年之前,十殿出現一個才華橫溢的殿主,竟然生生憑著強大的武力一統十殿。但在此人去世之後,十殿再一次分裂。到抗戰時,十殿中有的投奔了日本人,有的卻是抗日先鋒。新中國建立之後,時代不一樣了,這些神秘組織最終不得不消聲彌跡。
到了二十一世紀,網絡傳媒發達了,武林人才漸漸的察覺到一些十殿的蹤跡。有一個殺手組織,雖然這很俗套,但正如古龍所說,不論在什麼時代,殺手和妓女都永遠是人們需要的。
而且,武林人需要吃飯,而又不是每一個都會很本分的去工作賺錢。加入殺手組織,倒不失為一個賺錢的路子。
按照武林人的揣測,有一個很有實力的殺手組織,就是十殿其中之一。而那個殺手組織,曾經在七十年代成功的刺殺了袁家族長。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很可怕的組織。
也許在這些簡單的介紹中體現不出來,可王心影卻知道,十殿是很可怕很神秘的組織。表面上十殿似乎在三百年間只出現過兩個真正有機會競爭天下第一的頂級高手,但是王家卻有歷史紀錄,懷疑在這三百年間,十殿出身的頂尖高手,能在江湖中排名前十的,絕對不會低於幾十名近百名。
十殿或許沒有邪靈六宗強,畢竟每隔五十年,邪靈六宗就幾乎能出現一個公認的中原第一高手。但是,十殿強在,每一殿,都是一個獨立的強大的勢力,而若是十殿聯合起來,那絕對橫掃全世界任何一個門派……
正因為如此,十殿的消息令王心影感到無比震撼,無比的震驚,無比的混亂。
因為王心影被杜野攬在懷中,所以王心影瞧不見杜野眼中那淡淡的笑。十殿,是一個擺在任何時代都絕對頂尖的勢力,拿十殿來嚇唬嚇唬人,總不會把那些變態給招惹過來吧。
他微笑望著火車頂部向自己奔跑過來的王家弟子……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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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29 23:38:35
第八十七章 【試圖控制愛情的人】
「十殿!」
就在杜野腳下的車廂中,一個白髮老者望著窗外,眼中的暗淡渾濁渾然消失不見,閃現的是一道精亮的光芒:「現在還有人記得十殿嗎!」
「走……」
聲音像是被擠壓的氣球一樣爆開,王心影憤怒得渾身都在發熱,有心通知其他人,卻被杜野及時的發現,並點住啞穴。
「你以為你能通知他們?」杜野嘿嘿奸笑著附到王心影耳邊,對著粉白的小耳垂低聲道:「來不及了!我要不要放開你,給你機會把別人喊來呢。」
王心影咬著嘴唇,拚命的克制著,她怕自己真的忍不住回頭咬死杜野。不是因為杜野對她的「輕薄」,而是因為杜野的「險惡用心」。
「嘎嘎!」杜野發出令人嘔吐的怪笑聲,心中卻在盤算著距離北京還有多久。這是特快列車,仰頭看看天色,太陽已經出來了。
算來,現在距離北京大概還剩下不到一小時的距離了。一定要撐下去,撐到方腦殼的能夠及時趕到。
杜野現在胡說八道十殿什麼的,無非就是為了拖時間,拖住一下是一下。只要距離北京近了,再將紫金丟離列車,再指出地點。方腦殼趕來帶走紫金,他一個人逃生,那就容易太多了。
問題就是,杜野不清楚到底要怎樣才能拖住這最後的一小時。一小時,平時看看小說,眨眼就過去了,可現在卻分外的覺得難受。他忍不住想,要是自己生在愛因斯坦之前,沒準相對論就姓杜了。
「放開她!」王廉憤怒的瞪了王心影一眼,都是王家出色弟子,難免有些暗中的較量。見著王心影被擒,王廉心中不無惡意的想她到底不如自己。只是到底是王家的人,這無論如何都必須要救的。
挾持著王心影,杜野嘿嘿笑著,決意將十殿傳人的身份演下去。腦海裡飛速轉過劉言周告訴他的,和師門對十殿的人的一些記載:「你說放,我就放,那就太沒面子了!可惜這小妞相貌不錯,不然我就帶她回去做道石了。」
「道石!」車廂中,這滿頭銀髮的老者身子不經意的微微一顫。
道石,是劉言周給杜野瀏覽的一批師門記載,說十殿傳人以醜女為道石。大概因為祖師們都是賊頭賊腦的,所以記載的東西也是五花八門什麼都有。
雖然杜野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可心想既然要醜的去做道石,那漂亮的多半就行不通。起碼,十殿的人不可能個個審美觀點都是來自外星人。
「道石?」王廉卻是不懂,什麼是道石,只道是什麼很壞的事,厲聲喝道:「我再說一次,把人交出來,我饒你一命。」
杜野不知道王孤映的命令是把他帶回去,而不是紫金。不過,這樣的陷阱,他覺得自己就算再笨九成,也多半不會踩進來的:「我交人,你饒我!」
王心影只覺一股巨力傳來,武功被禁制的她身形飄飄的被杜野一把推得飛出火車,竟然望著便飄出了二十來米遠。
「你敢!」王廉等人大驚失色,縱身躍去,只盼能救下王心影。
就在王廉等人將要救下王心影的剎那,杜野縱聲大笑不已:「太客氣了,我只是隨便說說罷了!」好在這片地區正是野外,沒什麼人見著,不然見到幾人飛在空中,多半以為牛頓是個混吃混喝的混蛋。
王廉等人眼睜睜的望著王心影神奇的在空中一頓,然後整個人流星一般被飛回火車頂部,又一次被杜野攬在懷中,還很拚命誇張的擺手:「再見,不要送了!」
王廉怒極,狠狠一腳將一株玉米桿子踢飛:「追!」
尋了個廁所翻身進去,裡面一個女子尖叫著暈了過去。杜野掩著口鼻竄出去,鑽進人群中消失不見,剩下那女子被人瞻仰著。
「這就是你們王家?見識了。」杜野附在王心影的耳邊低聲道,噴出讓人癢癢的熱氣:「知道我為什麼要騙他們嗎?時間。」
這時,王心影倒是在正面了,與杜野面對面,聽得杜野的問題,頓時心中一動。
「因為我要時間,我們十殿的人趕來要時間。而你們的人這一耽擱,要趕上來,又要花一些時間。再過……」杜野瞧了瞧手機上的時間,陰陰笑道:「最多半小時,就能抵達目的地了。到時候……」
杜野雙手合在一起,然後輕輕的分開,口中配音:「嘩的一下,天羅地網。想說話?沒問題。」
解開了她的穴道,王心影恨恨不已:「你是不會得逞的,我們王家絕不會放過你們十殿!」
不是吧?真的信了?杜野愕然不已。他本就是信口胡說,原也沒想過王心影會真的信。他倒是忽略了,昨夜與王孤映一戰,他不但傷著了王孤映,還逃了生去,這事本來就很詭異。如果杜野是十殿的人,那似乎就好理解了。起碼,王心影此刻認為自己想通了。
銀髮老者卻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杜野身旁不遠處,正欲走來,聽得似乎聽到杜野的話,立刻頓足默然。
「放不放過,還是以後的事,倒是你,有些可惜了……」杜野歎了歎,像是已經把王心影給怎麼樣了似的,又像是一個老好人感慨著一個花樣大姑娘馬上要被牛糞插了一樣。
「我王家的人,只有戰死的,絕無屈服的!」王心影心中咯登一下,不知是不是被杜野威脅得多了,卻是心中一橫,冷冷傲然道。
大家族的人到底還是有自己的生存一套啊!杜野感慨了一下,想來也有道理。像幾百年的家族,如果老是出紈褲子弟,老早就被玩掉內褲了,哪裡還會存在。
當初的宋歡是,王心影亦然,可見家族總有自己的優勢。
只有像杜野這種倒霉蛋,才會投身於劉言周這種賊門裡,然後又倒霉的走火入魔。起點本身就很低了,若非有天武道,只怕永遠都趕不上這些家族子弟。
無語凝視著王心影,杜野才得以認真的打量著這個女孩。王心影的眼睫毛很長,似乎被杜野氣得七孔快要冒煙了,微微的顫動出一份令人憐愛的感覺,皮膚有種近乎憔悴的白皙感,與杜藍健康的小麥黑大大不同。嘴唇抿住,在柔弱中又顯出一種小草般的堅毅感。
杜藍……杜野在這一刻,卻突兀的想起了杜藍。杜藍很喜歡業餘活動,她的嗜好很多,譬如騎自行車,譬如登上,譬如舞蹈,譬如很多很多,甚至踢足球打籃球她都愛。
大概因為課外愛好太廣泛了,所以杜藍的皮膚被曬得有些麥黑,很健康又不粗。現在想來,杜野記得最清楚的,就是杜藍甚至有些不雅的樂觀笑聲。
杜藍喜歡跳舞,但她又很奇怪,人家是越跳越瘦,她卻是越跳越胖。害得她常常為了瘦一點,而拚命的節食,又捨不得放棄這個愛好。雖然杜野有時候覺得杜藍稍稍胖一點,會顯得比較可愛,但杜藍通常在這時候會狠狠的白他一眼,然後委屈得要命。
杜藍笑得越開心,眼睛就瞇得越嚴重,其實這放在別的女孩身上絕對會很難看。但偏偏杜藍這樣笑的時候,這樣瞇的時候,常常總是迷倒不少男生,因為每當這時候,她的眼睛就會像月牙兒一樣。
輕輕歎了口氣,他摸了摸,卻摸不到毛巾。想來,也不知昨夜被追的時候丟在哪裡了。他為自己歎息,明明不是喜歡杜藍,何必去想她呢。
其實杜藍是一個很好,或者比想像中更好的朋友。但杜野總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充其量也只能是好朋友,想要再上一層,總讓他覺得欠缺了什麼在裡面。
杜野指的不是心跳的感覺,那只是搪塞劉紓的一個借口。
他已經不是滿腦子浪漫真愛的孩子了,心跳的感覺只能說明閣下該去看心臟科醫生,而不是立刻談戀愛。死了都要愛,可能是有的,但絕對是不適合他的。
對他來說,或許反過來更適合,愛了就要死。
人們常常都想像著,自己能夠得到什麼樣的愛情!
杜野卻只是偶爾不可避免的隨著男性荷而蒙增加而想到,自己需要什麼樣的愛情!
得到,那是一種恩賜,是一種被動。需要,那是自己的選擇,自己的主動,自己的控制。
這就是杜野,一個不喜歡被動的人,一個試圖連愛情都想控制的人。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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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29 23:38:58
第八十八章 【詭異的躡影步】
火車轟隆隆,像一頭巨大的地龍蜿蜒爬行著。
車頂,杜野攬著王心影的腰,免得她一骨碌掉下去。算算時間,王廉那幫人已經差不多追上來了,杜野就上了車頂,等待著火車洞的降臨。
「為什麼,為什麼要針對我們王家!」王心影沉默著,但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疑問。
「連這都不知道,你怎麼做王家的人啊!」杜野哈哈大笑不已,腦海裡轉著念頭思索一個恰當的借口。靈光一閃,想起了十殿抗清的事跡,又覺得那太久遠了,乾脆將十殿在清朝滅亡前的事搬了出來:「當年你們王家參加革命軍,我們十殿有一殿正為清朝效力,結果卻被你們,嘿嘿……」
傳言當年十殿最初是抵擋清兵,分裂之後,其中一殿被清庭網羅,專為清庭做事。這件事,在武林中流傳得甚廣,雖未得證實,卻幾乎可以肯定的真的。
而王家,當年的確是參加過革命軍,這也是事實。
而杜野的謊言,正是從這兩點延伸開的。按他的推測,王家既然參加革命軍,沒準就得應付清王朝的暗殺,又或者王家得去執行暗殺。反正,不論十殿中的一殿,還是王家,武功在戰爭中用做暗殺是再理所當然不過了。
反正在杜野眼裡,這簡直就像白紙上的黑斑一樣明顯。但在王心影和銀髮老人心中,這件事顯然沒有杜野想像的那麼明顯,令他們吃驚了。
因此,兩家各為其主,又在同一戰線,發生衝突就肯定避免不了。有衝突,以王家生死刀的精髓,不死人,那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杜野立刻就延伸出這個謊言,至於謊言後面,自然就順口含糊過去。誰在乎?他肯定不在乎。等他逃走之後,王心影自然會知道他是一個大騙子的。杜野可不想真的被人誤會是十殿的人,萬一有什麼仇家一時想不開,這個跑來砍自己一刀,那個跑來捅一劍,他吃不消的。
「嗯?」杜野心中一動,翻身躍起,朗聲大笑:「你們的動作,倒是挺快的!」
長長的火車,倒不是那麼快就搜完的。王廉正在搜索著,卻遇著了原本就還停留在火車中的一些同伴,立刻就翻上車頂,果然見到了杜野這個狡猾的狐狸:「你好,你真好……」
「謝謝,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杜野覺得自己應該去找大寶收點廣告費。
王廉怒極反笑:「今天我要不殺了你,我的名字就掉過來寫!」他沒有住在王家老宅,不知道杜野曾與王孤映交手,放放狂言也是難免。
杜野頓時失笑:「你們王家的人都是這樣發誓的?果然很奇妙。」
王廉頓時語塞,終於領悟到方君豪時時被杜野氣得老臉發綠的感覺:「你除了耍嘴皮子,還能做什麼,接我一招!」
王廉的一刀與王孤映的一刀,簡直就像核導彈與臭雞蛋的差別。被核導彈兜頭砸中,就算不爆也是成肉泥。被臭雞蛋砸中,多半只會覺得這世界太骯髒了。
這幾個月裡,杜野遭遇到了無數高手,眼界自然亦不是尋常人能媲美的。起碼在杜野的眼裡,王廉這一刀除了能切蛋糕,多半連西瓜都砍不破。
他輕飄飄的,腳尖竟彷彿毫不著力的飄開三尺。
刀勢未至,平轉刀身反削而至,激烈的風竟彷彿將杜野這紙片人吹得飄了起來一樣。
杜野微微一驚,赫然發現自己退無可退。他腦海中驀然閃過一念:我日,只是見過王孤映和宋綰這些大高手,只是從他們的手裡逃生,還是靠著輕敵。難道自己以為逃掉就是大高手了,居然還敢輕敵。
是的,杜野發現自己輕敵了。他冷汗流下,這一刀並非很快,但是卻真的很猛,角度很刁。若杜野不做任何動作,這一刀就正好刺進自己的腰肋,正好不會傷到王心影。
火車頂部風聲呼呼,這一刀轉削斬而至,竟將風也劈碎了一般。
拼了!杜野一面暗恨自己輕敵,一面卻使出了自己完全不熟練,領悟得也還遠遠不完整的躡影步。
接下來的一幕,令在場所有人悚然失色,銀髮老人眼中閃過莫名的光芒。
未見杜野動作,便身形一飄,落於火車邊緣的空氣中,腳不沾地。只是,風被劈碎,又哪裡來的風勢可借。
只有刀風!
但這未完,刀勢未削,迎風而斬。
杜野腳尖輕踏空氣,竟是凌空一轉,人已是滴溜溜的在火車外的空中繞出一個巨大的弧線,旋轉著落在十米開外的車頂上。
令人吃驚的不是杜野的動作,而是腳尖輕點這一下。要知道,那時杜野可是踩在空中,毫不著力。這腳尖點的動作,便像是踩中實地借力一般,這如何不令人震驚。
但其實遠遠沒有那麼複雜,杜野那一點,只不過是習慣性的一點,毫無意義的動作。真正起到決定作用的,是他在一剎那間抽聚內力,強行複製了試驗雲中漫步時的那種感覺,一種空若無武的感覺,一種漂浮的感覺。
配合以內力,竟成功的繞出巨大弧線再回到車頂。
坦白而言,杜野的動作真正的難度是在於起初那一瞬間,能否在毫無借力的前提下飄起來。至於在在空中滑出如此巨大,巨大得猶如半扇形的弧線,反而只是雲中漫步這套身法中常常有的。
然而,在其他人的眼裡,這套動作難的卻是這個弧線。畢竟在不著力的情況下凌空折向,那對高手是毫無挑戰,真正的高手甚至可以凌空折幾次身。
不過,當落在車頂上,杜野後怕得狂流冷汗之餘,又湧起巨大的喜悅。他終於再一次可以做到凌空變向了,五年了,他終於又一次做到了。
五年前,凌空變向對杜野簡直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簡單,那時的他探索的是二變向——雖然這裡說的是變向,但若是完全違反物理原理的真正逆向,那能做到的多半也沒有幾個。實際上指的空中變向,其實就是最多半轉身的動作罷了。
走火入魔之後,杜野莫說空中折身,便是使輕功都要忍受巨大的痛楚。但現在,能實現變向,就意味著他已經練回了相當以前的武功。當然,或許比以前強大了很多。
「漂亮的身法,小廉,小心點!」一個中年沉聲交代,有點掠戰的意思。
杜野望著再一次撲來的王廉,忍不住腹誹:我日,有長輩助陣,還打個屁。
正打算用王心影做擋箭牌,忽然心中一動,或許可以趁此機會練練躡影步。
自然的,杜野不是試驗狂人,自然不會將想過,但還沒試過的步伐拿出來練。這裡練的是他想過,但還沒有完善還不熟練的步法。
新武俠小說裡認為武功提高靠戰鬥,這其實是一個頗正確的理論。一個身經百戰的流氓,顯然很容易做掉一個會武術但從未打過架的武術高手——板磚的威力不是那種人可以想像的。
杜野與王廉戰成一團,卻死活都不還手,只是拚命使出步伐閃躲。漸漸的,就是瞎子也看出來,杜野是在練步法了。
王廉越打越惱怒,越打越是駭然。他的武功絕對不俗,但是卻很難為杜野造成什麼致命的傷,倒是那些偶爾劃到的幾刀,偏偏又沒辦法為杜野造成大的傷害,而且杜野也變得更加油滑。
王心影被杜野左手攬得緊緊,伴隨著杜野在刀光中左閃右躲,越來越是心驚,漸漸意識到杜野昨夜為什麼能逃走。其實昨天杜野能逃走,完全跟躡影步無關。但誰在乎,由得她去想吧。
杜野亦是越打越吃驚,越打越是興奮。這王廉的武功大概比項粲遜色一些,但差距絕對只是一線。可自己卻能憑著躡影步與之交手,這足見自己對躡影步的領悟是正確的。
望著杜野在王廉烈殺十足的一刀之下,如同柳絮般隨風搖擺,極是驚險的擦著刀身而過,刀在杜野的腦袋上削下幾根頭髮。這中年臉色漸漸凝重起來,厲喝喝道:「小廉,生死刀什麼時候變成纏鬥了!罷手,你傷不了他。」
這中年身旁的另一人卻是消失不見了,這中年凌空躍起,如同大鵬一般撲擊而下,掌風隱隱籠罩杜野!雖不及王孤映,卻令得杜野氣息一亂,雙腿承受著沉重壓力,幾乎軟倒在地上。
但杜野卻是心中一動,憑藉著這巨大的壓力,整個人已是橫向飄開,腳不沾地,如同鬼魅一般靠近了火車最邊緣。
他氣息沒亂?這中年微微一驚,這招壓制氣息導致對手內氣紊亂通常都有很用。但是,在杜野這裡,卻彷彿失去了效果。
道理其實蠻簡單,杜野的天武內力不走經脈,而這一招壓制的卻是經脈中的內力呼吸氣息,自然不會被影響。
火車邊緣猛然間竄起一人,掌中一柄一尺短刀,刀尖指向,竟彷彿將杜野方圓一米內的空氣都抽得空蕩蕩。
倒吸的感覺令得杜野有種心臟跳出的錯覺,怒吼一聲,右手淡淡金黃霧芒浮現空氣中……
兩面夾攻之下,杜野再不保留,左手捏著王心影頸後大穴,遞向空手中年。無堅不摧的斷玉手使出,突破這可怕的吸力,一刀斬在刀身上。
叮的一聲響,刀斷,掌上灑血空中,血在風中急速飄開!
就在這瞬間,杜野渾身內力奔湧而出。王心影身形驟然一變,竟反手擊開杜野的左手,一指點在杜野的胸膛!
杜野渾身一麻,竟是動彈不得,凝視望去,懊悔不已。
王心影那蒼白但有些粗糙的手,正溫柔的停靠在他的胸膛,一股內力奔騰而出……
砰!一聲輕響,杜野口中狂噴鮮血,人已如風箏一般搖搖晃晃的飛出老遠!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9 23:39:22
第八十九章 【轉輪王】
中計!
在飛出的一剎那,杜野恍然想起自己與王廉纏鬥那麼久,自家為了在實戰中熟練躡影步。而王廉,恐怕亦是藉著纏鬥之勢,一點一滴的解開了王心影的穴道。
幹得漂亮!杜野腦海裡突然閃過這念頭,吃這樣的虧,值了。但以後,絕不可再犯類似的錯誤。他似乎忘了自己被人震得飛起,有沒有未來還在兩可之間。
「王家武功蓋世,千秋萬載!」
像中風一樣搖晃抽搐著站起來,剛起了半個身子,煩悶感沉澱在胸,氣血翻騰入喉,張口間又噴出一口血,仰天倒下!
這兩中年面色不變,只是仍覺得有些愧色。杜野這話分明就是在諷刺他們以多敵少,以大欺小,居然還要抽空耍詐。
躺在地上,杜野心想自己現在就像一尾離開了水的魚,努力的張著嘴巴,卻總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氧氣,也許只顯得更可笑一些。
他不是方君豪,就算吃虧了,嘴巴上也要佔便宜。他只是想麻痺麻痺敵人,給自己更多一些的機會罷了。瘋狂吸取著空氣中的能量,涼涼的空氣或者是能量鑽進皮膚裡身體裡,竟在這一剎那有種忘卻肉體傷害的錯覺。
望著中年男子走過來,欲擒住自己。杜野躺在車頂,氣若游絲,偶爾抽搐一下,口中便嘔出鮮血,眼見便要不活了……
火車頂部,風聲嗚嗚低沉的吼叫著,悲鳴著,似在為了杜野接下來的遭遇而吹出了淒清的風笛。
空中劇烈波動,一條人影閃電般從火車邊緣中躍出,身形如箭如電,霸道之極,竟是憑著這快而霸道的身法,將空氣引帶出一陣辟里啪啦的輕爆之聲,聲音沉悶而如驚雷:「滾!」
王家其他幾個年輕人面色煞白,腦子裡嗡的一下,便如同一根叫清醒的弦被震斷,身子一軟便倒了下去。偏偏這又是火車頂,王廉與王心影難受得嘔出小口血,卻還是奮勇撲上去救下自家人。
但是,那走向杜野,欲一手擒下杜野的中年男子反手一刀,哧一聲刀氣瀰漫。卻駭然望著那越來越大的手掌,雙掌一合,霸道慘烈的刀氣竟眨眼之間消弭於無形!
吱一聲怪響,中年男子面色鐵青,不負重壓,雙腿一沉,竟將火車頂踩得凹下去一大片。
中年男子驟然變招,像那離了水的魚一樣拚命掙扎著,橫刀一變,一道氣牆橫於胸前,竟如同銅牆鐵壁。
遺憾的是,銅牆鐵壁通常是抵擋不住更威猛的殺傷力的,而這神秘人,卻似乎有著這份殺傷力。身形凌空一滑,飄然而止,雙掌虛按空氣,啵啵聲不絕於耳!
閃電之間的事,這中年男子輕飄飄的彷彿漂浮於空氣中,又彷彿在飛行一般,人已是被擲出火車二十米外。
「王家果然不俗,好武功。但你們千不該萬不該……」這神秘人雖蒙上了面,可頂著的銀髮卻是顯眼之極:「不該與我們十殿為敵!滾!」
「十殿!」王廉等人並不知道關於十殿,此刻驟然聽得,頓時大吃一驚,人已是被這銀髮人一一拋出火車。
十殿?杜野覺得自己暈了,他應該暈,現在暈是很合理而又很合邏輯的事。不可能真的那麼倒霉的碰到十殿的人吧?杜野心想這次真是走了大運了,早知道該去買彩票的,信口胡說的事也能成為事實,這太那個離奇了。
這一下,玩大了!杜野苦笑著,躺在火車頂部,凝神拚命提氣,只盼望這銀髮人找自己麻煩之前能趕快逃走。這可是杜野所遇到的最他媽的糟糕透的事!他腦袋昏昏沉沉的想著,覺得自己搞不好真的要轉運了。
王家此行最強者便已被銀髮人擊敗,其他人更不在話下,被銀髮人三兩下拋開。只是這銀髮人卻似乎不怎麼想傷及人命,所以不但沒傷人,甚至連傷都沒為對方造成。
銀髮人轉過面來盯著看似昏迷的杜野,打量了半晌,才隱隱帶著笑意:「小朋友,不要再裝了,雖然我很奇怪你居然還能清醒,但你確實還很清醒。」
我日……杜野現在有種感覺,像是遇著了一個在暗中把自己觀察透了,再跳出來跟自己做對的人。一時間,他覺得自己就像遇著武松的老虎一樣毫無安全感。他勉強撐著半坐著,手似乎很用力的撐著身子,縛龍索緩緩的纏在手腕,眼角餘光掃視著遠處快速逼近的鐵道兩旁的水泥桿子,心想只要有危險,就算自己被電成烤魚,也要拚一拚。
銀髮人緩緩摘下面紗,露出一張滿是皺紋的臉,卻吐出了一句對杜野而言如同晴天霹靂的話:「你是哪一殿弟子?」
杜野凝視著銀髮老人的眼睛,這雙渾濁的眼睛裡炯炯有神,全然不似老人該有的眼神。在這瞬息間,他的大概如同cpu一樣計算了億萬次,神情間似乎輕鬆下來,又似乎充滿了迷惑與警惕,充分表達了作為一個十殿弟子此刻應該有的心情,抱拳道:「前輩是……」
銀髮老人的目光中閃過一縷驚詫,牢牢盯著杜野的手,不知是笑還是恍然,伸手向杜野行了個古怪的禮節:「原來是秦廣王,失禮!」
手上有寶?還是會攝魂術?杜野心中一動,眼角餘光在手上掃視一眼。驀然間見著套在尾指上的一枚鐵環,似乎猜到了什麼。只是,他又死活不肯相信自己的運氣當真離奇到這地步。
這枚鐵環,便是昨夜在王家密室激戰,杜野拋花瓶時從瓶口中滑落出來的小物品。從凌晨幾次被圍追,他雖不知這是什麼,卻覺得被放在那密室裡,想必不簡單。所以,他考慮到這樣的小物品容易遺失,就乾脆套在手指上了。
「前輩,你是?」杜野猶豫著,心想如果自己的身份被拆穿,會不會被眼前這老傢伙給拆掉骨頭呢?傳聞裡,十殿可是一直都是心狠手辣之輩。如果繼續假扮下去,他覺得自己實在應該去演員訓練班學習一下再來的。
「我是本代轉輪王,你我都是十殿之主,當以平輩相稱!」銀髮老人微微一笑,滿是慈祥與和藹,哪有半分閻羅王的陰森鬼氣,倒是王家各像十殿之人。
個個都稱王稱霸,難怪要藏起來,不然在古代還不得被定個逆謀大罪!杜野腹誹著,氣血又是翻騰不已,小小的嘔出一口血,向這老者擺擺手。
「先下去,我為你調息片刻!」轉輪王扶著杜野躍進火車中,在杜野的指引下來到行李車廂。
轉輪王要為杜野檢查,杜野覺得這只探過來的手分明不是幫助自己,而是來要命的。要是這老頭探查自己的內力與十殿無關,那多半自己就要真的要下地獄去爭奪十殿閻王位置了。
慌忙制止了這老頭,杜野調息片刻,連嘔兩口黑黑淤血,心頭煩悶略去,卻因為近日來失血過多,腦子有些昏昏沉沉的。甩甩頭,拚命的讓自己清醒一些:「為什麼要叫我秦廣王?」
「你不知道?」這老頭顯得有些驚訝:「你手上那枚戒指,便是秦廣王的掌印!」
好強的狗屎運!只是杜野突然覺得這戒指落在自己的手裡,也不知到底是幸福還是倒霉。起碼從現在來看,他是躲過了一劫,可要是十殿的人發現自家是冒牌產品,多半要做王海來打假的。
他面上掠過一線羞赧:「其實,師父沒有跟我說過這些,只說我是十殿傳人。」不裝下去,自己多半要被塞到地獄,裝下去,起碼可以躲過現在的劫難,將來?青衣傳他的武功難道是用來吃乾飯的,就算殺不了人,將來練好了,自保總不是問題。
杜野迅速理清其中關節,心想就讓自己客串一次周閏發或梁朝偉。他不想拿什麼影帝,只要能活下來就行。
「說來話長!」銀髮老人悠悠歎息,滿臉的理解:「當年我們十殿分裂,有的不知所蹤,有的反目成仇。再經過那次劫難,十殿損失慘重。你師父或是不知這些事,也是理所當然。就連前兩代轉輪王,都險些遭到大劫。」
這意思……杜野品嚐著,傳聞十殿分裂是在清朝統治漢人以後,難道指的是清兵入關以後的大屠殺劫難?正欲開口,卻突然想起,若真是清兵入關後的劫難,那十殿顯然很難延續到此。況且,還提到了前兩代轉輪王,那應當就是抗日戰爭?
杜野以為自己猜對了,正安下心,轉輪王接下來的一句話嚇得他微微一顫:「當年楚江王與五官王投靠清庭,後來屢遭劫難,再到清朝覆滅,北伐時代,十殿損失慘重,那一代秦廣王縱然成名幾十年,亦險些慘死,最終也是從此失蹤。想必,你的祖師就是那一代秦廣王的弟子。」
幸虧自己不像方腦殼一樣喜歡嘴上沒閥門,不然自己多半這一刻自己就成了那失蹄的老馬。杜野流了滿身冷汗,尋思著這番話背後的事實。
「那個時代,十殿極盛而衰,十停力量,到是耗盡了七成。十殿王,也損失了三四位。」轉輪王很理解杜野不知情的事實,還為杜野的行為做出了解釋:「從那時起,十殿開始蟄伏。你不知道,也是理所當然。」
「我身為本代轉輪王,尋找其他九殿傳人已經幾十年!」轉輪王望著杜野猛皺眉:「看來你師父也不知道這枚戒指就是上代秦廣王的掌印,否則你武功如此低微,又怎會將掌印傳給你。」
「如不是聽到你說及道石,又怎會有這次巧遇。」轉輪王心想這真正是巧合到極點了,找了幾十年,收穫都不大,坐個火車,卻居然揀到了其中一殿:「再見到你的雲龍百變,我才肯定你的身份。」
雲龍百變?杜野心想莫說雲龍,就是土龍都沒見著一個,自己哪來什麼百變,又不是悟空。卻心中一動,難道指的是自己的雲中漫步?或者躡影步。
「上代秦廣王在哪?」銀髮老人神色一肅:「就是你師父!」
杜野很想說我師父其實不是什麼狗屁的秦廣王,但他覺得如果坦白了,肯定不會有從寬,多半只有被一釘耙掀翻,然後做成人皮燈籠的命。
他後心冷汗直冒,卻死活想不到自己的師父到底該從哪裡找,猛然間躍起:「等一等!」
他看了看時間,望著遠處火車洞將近,連忙探頭出去看清楚這洞的名稱。眼前一黑,進洞後,杜野將紫金丟在洞中,然後拿出從王心影那裡搶來的手機,發了一通短信過去。
做這些的時候,杜野腦海裡不住的思索著,他本來就是想做這些,然後給自己一點緩衝思考的時間。這時,心中已有定計,坐在銀髮老人對面,滿臉滿眼的誠懇。
「我有兩個師父!」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9 23:39:47
第九十章 【青城的格殺令】
「我有兩個師父!」
「其中一個,我沒有見過!」杜野現在誠實得像是一個童話裡的孩子。
轉輪王驚詫萬分,待到杜野為他解釋,他才恍然大悟。
然,轉輪王要是知道杜野的解釋是七真三假,那他多半會把杜野丟進輪迴裡,下輩子投胎做頭豬。
杜野的謊言不複雜,只是將獲得斷玉手的過程重複了一遍,當然,必定要增加一些莫須有的東西,使這轉輪王相信。
轉輪王信了,不是他心思單純的見了誰都信。幾十歲的老人,總是老奸巨猾的。偏偏,杜野的雲中漫步或許與雲龍百變太過相似,所以由不得轉輪王不信。本是已先見為主的認為杜野是十殿的人,而他正好很清楚,雲龍百變是秦廣王殿中只有核心成員才會的輕功。
這一切配合積累,再加上杜野指上那枚掌印,轉輪王心中其實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
「上代秦廣王既然傳了你掌印,那你就是本代秦廣王。我就代他為你解釋一番!」轉輪王深深歎息,似在感慨十殿的衰敗:「轉輪王殿的職責本就是傳承,為你介紹十殿本也是份內之事。」
杜野暗暗叫苦,他才不想知道狗屁十殿的事,只盼望著自己能早一點離開,免得漏了馬腳。
待得轉輪王娓娓道來,杜野漸漸覺得自己要倒霉了,居然好死不死的冒充一個勢力如此龐大的組織成員,而且還是十大boss之一。
最初十殿本是各有職責,隨著分裂,漸漸的自成一系,但又偏偏離不掉十殿之號。理由很簡單,因為轉輪王殿的存在。
轉輪王殿誕生的那一天,就是為了傳承。從歷史到武功,再到成員的傳承。每一代的轉輪王都要做同一件事,整理之前的歷史和各種資料,為其他九殿培養接班人。
確切的說,不是培養接班人,而是未雨綢繆,為九殿在遭到重大毀滅之時,能夠有人將九殿傳承下去。而轉輪王,就是專門幹這件事的,幾乎從不參與江湖紛爭。只不過,人家是傳承歷史和武功,轉輪王殿,還負責教導出能夠在危急關頭繼承九殿事業的傳人。
而正是因此,其他九殿縱然千變萬化,再如何分裂,再怎樣自成一派,也終歸是離不開轉輪王殿。說一千道一萬,也不及一個事實——九殿的武功和隱秘及歷史等等,全都掌握在轉輪王殿手中。
當然,十殿最初的創建者果然才華橫溢,為了制衡轉輪王殿,避免轉輪王頭腦發熱,掌握著巨大的潛在能量,想要一統江湖千秋萬載,想出了一個絕妙的方法。
至於是什麼辦法,轉輪王沒說,杜野也沒敢問,生怕這老頭誤會自己想怎麼著。
總之,這辦法是絕佳的,因此十殿幾百年來,分裂但又始終若即若離,將十殿的事業綿綿無盡的傳承到了三百年後。
將要抵達北京的時候,二人躍下車,然後繼續對杜野說著十殿一些隱秘的事。杜野覺得自己似乎走了運,又覺得倒霉的好像還在後面,總之,這老者似乎沒懷疑自己,現在是福是禍還難料得很。
杜野唯一能做的就是打下埋伏,反正他對老者說過自己不敢肯定自己就是十殿的人,他可沒見過上代秦廣王。將來要是老頭震怒發現自己成了那個被欺騙感情的傻瓜,他也算佔了一些道理。只是這老頭會不會講道理,杜野又不得而知。
說到最後,銀髮老人凝視著杜野搖搖頭:「秦廣王殿百年前就損失慘重,又經過抗日戰爭,幾乎不復存在。幾代轉輪王為你秦廣王殿培養了新血,尋了你幾十年,本是要交給你的!只可惜……」
新血?杜野本該覺得欣喜,因為這似乎暗示著自己有一股力量可以用。但他直覺感到不妙,有種要倒霉的感覺。
果然,銀髮老人歎惜道:「你的武功太差了,歷代秦廣王裡,你是最差的,何以服眾?」
杜野苦笑,轉輪王對他說了,幾乎每一代秦廣王都是十殿中除轉輪王外,武功最高的。幾乎每一次對外光明正大現身的,也總是秦廣王殿的人。
「現在我不能交人給你!」轉輪王望著杜野搖頭,似乎覺得杜野這點武功連他都瞧不上眼:「直到你夠資格了!」
什麼時候算是夠資格?杜野沒打算問,遠離毒品遠離十殿,捍衛身體健康,這才是王道啊。他可不打算學每一代十殿主一樣,總是拼了老命,反正十殿主大都不在乎,有轉輪王在背後傳承,該拚命的時候,十殿主可是從來不手軟的。
杜野經常拚命,但那不表示他的命就像狗屎一樣不值錢。在他眼裡,自己的命就像核武器一樣!
「好好修煉,待到你夠資格了,可到天涯海閣前來尋我!」轉輪王向杜野點點頭:「我這便走了!」
望著轉輪王身形飄飄,腳不沾地的飄出十餘米,杜野驚歎著這傢伙的輕功,大喊道:「那其他八殿現在在哪?」
「日後便知!」
「真的……」杜野脫口而出,心裡在罵些什麼,自然不為外人所知。
坐下來,休息了一下,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很虛弱。豈止是虛弱,如果有鏡子,杜野照照便會發現自己的臉白得就如同殭屍一般。坐下來喘了口粗氣:「十殿?有意思!可千萬不要意思到我的身上。」
摸了摸尾指上的戒指,儘管更像是鐵環。杜野沉思良久,其實如果沒有太大風險,他倒真的很願意冒充下去,老是這樣孤身打拼,也不是辦法。就是因為他沒勢力,所以青城可以很囂張的叫囂著要滅了他。
只是繼續冒充秦廣王的風險太大了,且不論這深不可測的轉輪王知情後蠻有可能不講道理的把巴掌把他拍成原始人,就說真正的秦廣王,也有可能突然冒出來上演一出真人pk。
「算了,可見到的壞處遠遠大過好處!」杜野擺擺頭,手指在下巴的鬍渣上滑過,做下決定。秦廣王殿的人,那還是遙遠的將來的事,可要是繼續冒充下去,危險就說不定什麼時候變成怪獸冒出來咬死自己。
想了想,杜野忽然意識到,好像王家的人已經被擊退了,自己為什麼要把紫金丟出去?完全可以帶著一起跳車的啊。難道剛才自己犯傻了?
掃視四下一眼,這周圍是一片種植地,但遠處卻是一片山地。他苦笑著站起來,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再休息了一下,才找了根棍子撐著慢慢走,心想方腦殼的這會應該也差不多快到了吧。
走了一下,來到了公路上。這公路不是什麼主要幹道,來往的車也不多,偶爾有零星的汽車經過,也全然不理會坐在路旁石頭上像破風箱一樣狂喘氣的杜野。
馬紫玄現在心情美妙得快要飛起來,他盤算著這一次生意能為青城帶來多少的利益,自己從中又能得到多少的好處。
雖然距離競爭掌門的日子是越來越近了,但他是一點都不在意。亦不算一點都不在意,他還是很想成為掌門的,但不像別人那樣迫切。
青城掌門是一個好的職務,但在馬紫玄眼裡,不是在好在可以發號施令,而是在於收入。從某種意義而言,青城掌門就像是一個握著期權的集團總裁,憑著那些名下不可轉讓的股票,每年可以獲得大量的分紅。
若是能夠成為掌門,那每年毫無疑問可以獲得龐大的金錢。這,才是馬紫玄想要的。現在拚命的為青城工作,不就是為了賺錢養家餬口罷了。
是啊,以前馬紫玄很迷武功,用現在的話來說,那叫做很酷。但他後來漸漸發現其實一點都不酷,習武之人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吃飯睡覺少不了,結婚生子一樣跑不掉。
而這些,哪一樣能離開錢?馬紫玄感慨著,習武之人也不容易啊,沒點技術和本事,就只靠著會一身武功,能做什麼?難不成真的跑去工地搬磚扛水泥?馬紫玄覺得這樣的日子,他肯定是沒辦法過。
馬紫玄與譚緬北不一樣,他是靠著天資被青城收下的弟子。所以,他不需要交什麼錢,反而青城花了大量的錢投資在他身上栽培他。可就算這樣,他也要吃飯養孩子啊。
想著自家的兒子馬上要高中了,馬紫玄就開始覺得為人父母的壓力了。其實青城的待遇相當不錯,只是,這年頭要把一個孩子養成人,可不是待遇不錯就夠了的。
高中三年,然後又要念大學,然後結婚買房子,哪一樣不要錢。馬紫玄有時想,要是生活在古代就好了,沒錢就去搶去偷,擺在現在,肯定沒多少人會去做。起碼馬紫玄就認為自己在還沒練成金剛不壞之前,最好不要考慮。
正因為馬紫玄清楚練武功未必對以後的前途有太大的幫助——可能是有的,最少馬紫玄不怕被人打劫,但這行當決定是發不了大財的。
所以,他沒讓兒子練武功,這其實也不失為一種安全的辦法。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鬥來鬥去的江湖,也不是每個人都討厭。總有人喜歡,總有人憎恨,這才是人生嘛。
想著這次的生意,他不自覺的笑了,如果能坐上青城掌門,就算只做幾年,也足以在不揮霍的前提下過下半輩子了。他覺得自己就只有這一點小小的願望……
客車停下來,路邊一個杵著棍子的年輕人上了車,衣服上還有深深的變了色的血跡,臉色蒼白得彷彿隨時要倒下。其他乘客只看了一眼,就立刻覺得自己一定是瞎子,肯定是瞎子,什麼都看不到。全都刷的一下扭開腦袋!
馬紫玄看了這青年一眼,覺得似乎有點面熟,也沒再多想。車開動不久,他仍在想著自己的事,如果想競爭掌門,其實不妨可以試試其他的辦法,比如做一些對青城有好處的事,像是抓到前些日子殺了周師弟的那個混蛋,或者練好武功成為門中……
馬紫玄腦海裡突然出現了年輕人的相貌,幾天前,掌門下令,青城門下弟子,見著此人,就格殺勿論。
「格殺勿論!」馬紫玄腦海裡那年輕人的相貌,緩慢但堅決的與先前上車那年輕人的相貌重疊在一起……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9 23:40:10
第九十一章 【原來內傷比拉肚子痛】
暈車就像是被人胖揍一頓,或者還要更難過。
所以杜野這一次選擇了最近車頭的位置,坐下來胸膛不住起伏,只走了幾步,他就覺得身體的力量幾乎耗光了,刺骨的感覺麻木全身。
他面容微微抽動著,一股強大的氣息,對他的敏銳感官而言,這就是內力大幅度提聚,甚至已經有些洩露出來的跡象。他心臟一顫,心想應該不會與自己有關吧!
馬紫玄還是不太敢確信這人便是杜野,但他還是慢慢的走過去,內力蘊透雙掌,一步一步的走到杜野身旁,手掌看起來很正常的向杜野肩膀上搭去:「原來是你!」
杜野肩頭微微晃動,啪啦一聲,車窗玻璃碎掉,靠窗座位上的乘客被他推到馬紫玄手上。玻璃破開窟窿,杜野毫不猶豫的投身而出,渾身如被萬針齊扎一般,傳來劇烈的痛楚。
強忍著巨痛,腕上被護腕遮掩住的縛龍索甩出,無聲無息的纏中客車一處突起。而這時客車仍在前行,有那麼一眨眼的功夫,杜野正好藉著這份力量,從車的左邊一蕩,從車尾繞出一個巨大的弧線,凌空縱出二十餘米。
而這一刻,馬紫玄正好跳下車來,瞧見他的逃走方向,厲喝一聲:「站住!」
杜野嗤笑,有些人怎麼全都講話不經過大腦。正想著,身形躍開,身子一顫,劇痛湧上心頭,天武內力一時續不上,砰的一下摔落地面。
好在下面是種植地,全是泥土,摔得雖痛,但也不嚴重。回首望了一眼,他打了個冷顫,這人武功不遜於周紫陽。飛快掃視一周,遠遠見著一座不高的山,雖不高也不險,杜野卻是心中一動,拖著半殘的身體拚命逃去。
幸虧天武內力不走經脈,不然杜野大概死得可以做化石了。
「這混蛋真他媽能逃!」馬紫玄現在信了掌門令中提到的那句話,這個杜野極為擅長逃跑,為人極狡猾。內力猛然一提,再提速幾分,軟劍從腰劍彈出,叮一聲響,橫劍撩出一道優雅的弧度。
嗡……哧!嚓嚓聲不絕於耳,杜野回首一望,駭然不已,只見這些種植的玉米如同被一把無形無體的恐怖鐮刀收割一般,嘩啦啦的一片片倒下。
好漂亮的劍氣!好凌厲的劍氣!
杜野也會劍氣,但他現在的劍氣就像塑料刀一樣,多半只能捅爛幾張紙。
劍氣迅猛似雷,凌厲如刀,杜野身形一變,平貼地面俯衝,雙手連擊地面,保持身體平衡與前進勢頭。
嗖的一聲輕微聲響,頭頂傳來嗖嗖涼意,劍氣呼嘯而過,嚇得他渾身冷汗直流,分外想念那張毛巾。
然,杜野覺得自己腦子一定有問題,或者神經有問題,在這緊張的時刻,他竟然想到,這一招的確很帥,但又有些可惜了。
若是能夠弧線旋轉,那樣一來,就不會留下多少空間給他閃避!弧線旋轉,在杜野心中構想的,就像某些電影裡直升機被擊落,螺旋槳分離後飛射而去的攻擊方式。
「他媽的!」馬紫玄面色鐵青,這一招劍氣竟然沒能傷到這小子,實在滑不溜鰍,怨不得周師弟失手。氣運丹田,一股渾厚之極的喝聲如在杜野耳邊爆炸:「你逃不掉的!」
杜野腦子一暈,幾乎是在本能的逃竄,嗡了一下清醒一些才見著一棵樹,心中一喜,縛龍索遠遠的纏上,用力一拽,人已是泰山般蕩飛而去,這時才有餘力嘲笑:「我只是在跑給狗追,哈哈哈……」笑聲回蕩在空氣中,飄出老遠。他哇的一下噴出一口血。
這次馬紫玄卻是見著了,心中一喜,難道這小子有內傷在身。只是杜野這一蕩,卻又拉開了一些距離,衝著那小山殺去。
「是杜子!」
公路上,一輛車正奔馳而過,杜藍忽然面現緊張:「是杜子,我聽到他的笑聲了!」
「不是吧?」方君豪摸摸腦袋,那笑聲他也聽到了,可那分明不是杜子的嗓音啊,根本沙啞得要命。心想自己跟杜子同窗同居幾年,沒理由杜藍比自己更瞭解!
「真的是他!」杜藍急得快要哭出來了,跳下車,墊著腳尖望向那座小山,驀然間見著一個蕩在空中的身影:「真的是他,我看見他了!」
汽車吱的一下停下來,滑出老遠,方君豪跳下車,望著遠處,覺得自己搞不好真是滿肚子的狗屎:「你們先走,我去看看!」
飛一般的奔跑著衝過去,他的速度雖不及杜野和馬紫玄,可卻勝在走的是直線。
杜野漸漸發現不對,自己受了內傷,速度遠不及平常,竟漸漸被拉近了距離。他連忙改變了策略,不斷改變自己的前進路線,七折八繞下來,終於來到小山腳下。
小山這一面並不陡峭,杜野渾身濕透,擰一擰甚至能擰出一盆汗水。手中的縛龍索不斷的向上揮動,纏住石頭等向上蕩去。
抵達山頂的時候,杜野回首望去,馬紫玄的距離自己只剩下不到五丈的距離,眼裡那閃耀著的金黃色甚至都瞧得再清楚不過。
小山的另一面不如杜野想像的那樣陡峭,唯有其中一面坡度相對要大一些。
杜野暗叫一聲苦也,在這環境下故計重施也是無濟於事,急得如同被放在蒸鍋裡的開水突突。再這樣逃下去,怕是不用這人出手,自家就得橫屍荒野了。
怎麼辦怎麼辦?
「杜子被人追!」劉紓心中一橫,駕駛著汽車,把油門踩到最大,轟鳴著從坡度最小的一面山坡衝上去,猶如開機關鎗一樣對面色漲得通紅的杜藍突突道:「等一下找個泥土多的地點跳車!」
縛龍索飛射而出,纏住一塊巨石的一角,身形向下一躍,腳尖點在地面,臟腑震蕩,嘔出一口血,卻憑著這股力蕩了起來。
而在同一時間,馬紫玄衝上山頂,毫不遲疑的躍下去。就在他躍下去的時候,杜野卻藉著這一蕩翻騰著躍上空中。
一降一升,就在同一時間發生。
馬紫玄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寶劍立刻揮甩而出,劍光耀動。
哧哧劍氣橫掃空中的杜野,竟是無處可避。
但杜野再嘔出一口血,使出最後一分內力,強行空中大折身,身子好似砰的一下爆開,杜野幾乎痛得暈了過去!
然,這一下卻暫時的躲開了這一劍!
馬紫玄躍上來,寶劍對準杜野又是一劍待要揮去……
「跳!」劉紓激動恐懼得漂亮的臉孔都有些扭曲了,與杜藍同時跳下汽車。
汽車轟鳴著從坡下衝至,若馬紫玄不閃不避,那就只有被車撞成肉泥的命。
但是,馬紫玄驚慌一下,左掌探出,氣勁鼓蕩在方圓一米之間,頓時將一米內刮出一個淺淺的,卻明顯的小坑。
轟……
馬紫玄悶哼一聲,嘴角流溢出一絲鮮血,面色微白,內息出現剎那紊亂。
車頭赫然被馬紫玄一掌轟爛,整個汽車完全被震得飛了出去。
杜藍與劉紓剛抱在一起,卻見到轎車黑壓壓的從頭頂不到三尺的地方飛過去,砸在地面上,沙石四濺,更有種地動山搖的錯覺。
杜藍幾時見過這般威力,尖叫一聲,想起杜野,尖叫聲更尖銳,劉紓拉她不住,竟被她連滾帶爬的衝到山頂,發出撕心裂肺的喊聲:「杜子……」
迷迷糊糊中,杜野被這足以撕裂耳膜的尖叫聲驚得醒過來,昏沉中察覺自己正從空中下降,赫然發現杜藍就在下面,距離馬紫玄甚至只有不到八米的地方。
杜藍來了,方腦殼和劉紓當然也來了。
杜野苦澀一笑,他們來了也只有死路一條。橫豎都是死,不如做個貢獻,攬這這王八蛋一起死,就讓自己在臨死前做個好事吧。
想到這裡,他戀戀不捨的望著一切,空氣的風嗚嗚低鳴,陽光灑落像錢串子,青草看似奄奄一息無精打采,卻有那昆蟲的鳴叫聲……
流星般墜落而下,杜野瘋狂的一把攬住呆立不動調息的馬紫玄,急墮山坡,來自丹田的怒吼震天朗朗天地:「一起死吧!」
馬紫玄大驚失色,駭然萬分,不顧混亂內息,提掌拍向杜野的胸膛:「你敢!」
「敢你老母……」
熟悉的聲音赫然就在這面陡峭一些的山坡上響起,方君豪滿頭大汗的站在一塊不大的石台上,仰頭望著墜落的二人,瘋狂的咆哮一聲,不顧一切的跳出來!
杜野只覺胸膛一痛,身不由己的被方君豪一掌之力擊得橫飛而開,沙啞聲音中帶著憤怒:「方腦殼,你瘋了!」
「狗日的杜子,你才瘋……」方君豪的笑容扭曲,取代了杜野的位置,馬紫玄的一掌極為紮實的拍在他的胸膛。
大量鮮血從方君豪口中噴灑而出,他面如金紙,卻是嘿嘿一笑,攬住馬紫玄,手腳齊動,竟是用普通武術中的擒拿術鎖住馬紫玄的四肢!
只不過,方君豪的手拿捏的卻不是那普通的地方,而是身體要害大穴,磅礡的天武內力化做一柄巨劍吞吐而出!
馬紫玄睜大眼睛,發出一聲淒厲得能把鳥兒都嚇得墜落的慘叫聲。若是有x機,便可立刻發現,馬紫玄此刻五臟六腑已被方君豪的奪命劍氣掃成了粉末一般。
馬紫玄眼前閃過兒子的相貌,是啊,他還要供兒子念大學,買房子買車子幫兒子娶老婆呢。猛然間求生欲望爆發,雖是離死只有一步之遙,竟亦是雙掌不住拚命的擊倒方君豪。
每吃一掌,方君豪便噴出一口血,臉色就白一分。然而,他的雙手雙腳卻是紋絲不動的死死鎖住馬紫玄,奄奄一息,卻衝越來越遠的嘿嘿笑:「我日你,有這樣好玩遊戲,居然不叫上我……」
砰……一塊巨石越來越近,馬紫玄墊底,狠狠的摔在巨石上,頓時血肉飛濺!
趴在摔得四分五裂的馬紫玄身上,方君豪努力翻了個身,望著天空,天空漸漸的變黑,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他極為勉強的扯動嘴巴嘿嘿低道:
「我日,原來內傷比拉肚子痛……」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9 23:40:30
第九十二章 【死亡倒計時】
「杜子,杜子,你醒醒……」
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天邊傳來,悠悠的令人沉醉,卻有種莫名的悲痛。
是誰在叫我?杜野迷迷糊糊中想起,好像這是杜藍的聲音。是了,好像受傷了,他努力想要張嘴說:「找我師父劉言周,北京西字的路和酒店……紫金,帶上紫金……」
不知過了多久,杜野悠悠醒轉過來,睜開眼睛,腦子裡空蕩蕩的,竟彷彿什麼都不記得了。
半天,思緒才回到了腦海中,想起了那極艱難情況下的一戰,想起了杜藍和劉紓拚命的趕來救自己。想起方君豪站在石塊上的怪笑,然後撲過來,用方君豪自己的身體,救下了他。
然後,他望著這環境,是明亮而又充滿消毒藥水的白色,是醫院。他見到了杜藍,趴在病床邊上抱著他的手沉睡,感覺有些濕濕的,不知是口水還是眼淚。杜野想,應該是眼淚吧。
「呵呵……」他開口想要說話,卻被這如同吞下了一萬斤沙子後被磨得粗糙萬分的嗓音嚇了一跳。
杜藍迷蒙的抬起頭,望著杜野,眼睛漸漸變得清亮,一溜煙跑出去大喊:「他醒了,他醒了!」
杜野覺得這很像是報喪的感覺,要是再衝著到處去宣傳一下,那就十足像了。等到杜藍衝進來,他才沙啞著嗓音呵呵道:「方腦殼怎麼樣?」
杜藍眼中閃過一縷黯然:「他沒事,暫時沒事。你師父說,你的傷比他的傷要嚴重。」
「我就知道那個狗東西死不了……」杜野鬆了口氣,也許,這應該是他的期望。他這輩子欠人的東西不多,命卻是從未欠過,他不希望欠任何人命:「我?更加死不了,方腦殼下那麼大力氣救我,我怎麼會死。」
杜藍低垂著頭,突然抬起來,望著杜野:「以後能不能不要再有這樣的事,會嚇死人的。」也許,能嚇死的只有杜藍和杜野的父母。
「我知道,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你們男生都愛說這句話。」杜藍眼睛紅紅的,長長的睫毛甚至有幾根倒鑽進眼睛裡了。杜野不是第一次見她狼狽,但卻真的是第一次見到她狼狽到連妝都沒化,臉都沒吸的地步。
她盯著杜野的眼睛,語氣極為堅決:「所以,我要學。」
凝視著杜藍的眼睛,杜野輕輕歎了口氣,他知道這次是沒辦法阻止了:「好,我教你!」
杜藍笑了,看著她,杜野突然覺得,就算她十年不洗臉,這個笑也是美麗的。咳嗽一聲,避開了她那很有殺傷力的眼睛,看著那團濕痕:「你不是哭了吧?」
杜藍的臉突然漲得通紅,又羞又惱:「要你關!」說著就直接跑出去了,正好撞著開門進來的劉言周。
「不會真的是流口水吧?」杜野喃喃低語,幻想著杜藍沉睡著流口水的畫面,幾乎忍不住要笑了出來。如果不是渾身都在痛的話,他就真的笑了。
劉言周和小南走進來,盯著杜野,表情凝重。盯得杜野懷疑自己是不是患了*癌,半晌,劉言周才出了口無奈的氣,像是杜野小命不保:「你的傷到底是怎麼來的!」
杜野大致描述了一下二人離開後發生的事,劉言周心中怒火升騰,這徒弟不知從哪裡學了一身內功,居然發了神經似的,居然還跑去跟王孤映過招,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想要張口教訓,話到嘴邊,又無奈的嚥回去:「你……唉,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你一直都很愛惜自己,怎麼會拼到這地步。」
「你教我,這就是武林。」杜野隱隱察覺到了師父的態度,長長歎了口氣:「師父,你就直說吧,是不是明天就要送我去火化。」
「不是明天,但也不遠了!」劉言周恨不得找根籐條狠狠的把杜野抽成陀螺,這杜野不是在念大學之後就火氣全無,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了,怎麼突然幾個月不見,就變成了生猛大白鯊了。這跟以前的杜野有什麼兩樣。
其實是有不一樣的,五年前的杜野,是一個還有些莽撞,有頭腦但不知運用的熱血少年,敢拚敢打,死都不低頭。但現在,杜野的本性雖在釋放,可越來越會運用智慧的他卻知道害怕死亡了,在無必要的前提下,絕不會做博命的舉動。他的血很難再熱得起來,也會在必要的情況下投降認輸。
盯著杜野,劉言周苦笑:「你知不知道,你在遇到小南的地方墜崖造成的內傷一直沒痊癒,又被王孤映連續兩次打傷,後來又遇到那個青城高手,四次內傷疊加,本來就很難治了,但只要有心,也是可以治好!」
「偏偏……」劉言週一拳砸在病床上,咬牙切齒:「你是不是瘋了,還是忘我教你的醫術。你知不知道,你根本不能練回風秘籍裡的蒼山訣。」
「蒼山訣?」杜野面色微微一白,事情好像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嚴重。但他真想不明白,自己怎麼不能練蒼山訣。
「你不懂,我告訴你!」劉言周憤怒揮揮手,想把杜野一耳光打醒:「你原本的內傷是怎麼來的,是怎麼樣的。經脈受損,你的經脈在萎縮,你到底有沒有重視過內傷。」
「蒼山訣治療內傷有奇效,可是,這個效果是在於療養。你不能練,你的經脈會被蒼山訣定型,那樣你就永遠都痊癒不了。」
「再加上你連續幾次受到內傷,屢次用蒼山訣治療,斷的斷,萎縮的萎縮,又被蒼山訣定型下來,永遠沒辦法恢復。」
「只要再遭到嚴重內傷,經脈就會損壞到一個致命的程度,到那時,神仙也救不了你!」
「蒼山訣全世界人人可練,只有你,是斷然不能練的!」
劉言周越說越激動,甚至於眼睛都紅了,揮著手一巴掌把桌子上的水果震得灑落一地:「可你,偏偏就練了,而且進展還頗快。」
正如前文所說,蒼山訣很易於修煉,杜野又瞭解醫術,自然修煉得更快一些。但,杜野卻萬萬想不到,這竟然成了能要了自己命的巨大錯誤。
杜野呆滯,修煉蒼山訣居然為自己帶來那麼大的壞處,不是壞處,而是致命的。
用方君豪的話來說,那就是:我日,本來以為撿了個金飯碗,原來他媽的是塗滿毒液的。
他呆了片刻,忽然笑了:「師父,以你的意思,現在還有救。」
「你倒聰明,怎麼修煉前就笨了那麼一下!」劉言周氣頭過了,語氣緩和了一些,終歸這是自己的得意弟子,像自己的孩子一樣。就算做錯了什麼,他一樣是要維護的:「最近的內傷只要慢慢調養,總會好的。但要想徹底根除這個威脅,只有一個辦法!」
凝視著劉言周的眼睛,杜野隱隱有種不詳預感,似乎自己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一個字!」劉言周的語氣凝重得像石頭,壓得房間裡氣氛沉甸甸:「廢!」
「什麼廢?」杜野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面帶驚色:「廢武功!」
劉言周默默點頭,杜野苦笑,腦中空空:「容我想想!」
頓了頓,他腦子裡亂麻一團,根本就找不到快刀來斬:「阿豪怎樣?」
劉言周又怒了:「真不知道你從哪裡惹那麼多事,那天直接逃不了是挺好的,何必繼續招惹。現在好了,惹來了麻煩,連累了人家。」
「行了,師父,直說吧!」杜野覺得有時候師父是很囉嗦,大概因為年紀大了吧:「現在我經得住打擊。」
「暫時死不了!他的胸骨寸斷,經脈也被震斷了好幾條,最致命的是臟腑重創移位,淤血積於肺部而不化。」劉言周哼了一聲:「你用用自己的腦筋和醫術想想,到底要怎樣治他。」
「你的運氣倒好,認識這樣的朋友,居然肯為救你而去死。」劉言周的語氣中分明有一種羨慕,現在利益當道,哪有還這樣生死之交。
杜野苦笑,他也沒想到,方腦殼居然會推開他,用自己的胸膛頂住了那幾乎必殺的一招。可以想像,如果不是方腦殼的天武內力比自己強悍了好多倍,換做自己,多半早被一掌拍成籃球了。
這樣一份情,欠得太大了,他怎麼還得掉啊!
凝神思索片刻,杜野鬆了口氣,好在方腦殼不是沒救,雖然難度比想像中要大:「雖然樣樣都是致命傷,但肺部淤血可用猩紅草化去。」
「腑臟移位,如果要穩妥,可以試著……」杜野皺皺眉:「但我寧願冒險,找一個內功超卓的頂尖高手行險一博。」劉言周欣慰的點點頭,這徒弟到底還是學到了不少東西。
「至於胸骨,只要不是粉碎性骨折,那麼只要用玉板春和……」杜野的話嘎然而止!
「說啊,只要用玉板春和金露造化泥就可以!」劉言周冷笑連連:「玉板春,金露造化泥,你倒是找來看看。」
金露造化泥並非是泥土,而是一種似金非金,似泥非泥的金色膏狀物體。這是屬於傳說中的東西,據說只有百年前才依稀有人見到過。要找到這種幾乎等於沒有的東西,簡直就是難於登天。
劉言周輕哼一聲:「你以為你廢了武功就沒事了,你比他的情況嚴重百倍。」
「師父,開什麼玩笑。如果嚴重百倍,我現在就不在這裡,而是在火葬場了。」杜野聳肩,他知道劉言周的性格。
劉言周無奈,杜野的聰明為什麼總是用在揣測人的心理和想法上呢:「我是有辦法治好你,但是除了廢掉武功,還必須要另外一件寶物!」
「紫蘊針!」
「如果沒有紫蘊針,半年!」劉言周神情凝重,豎著手指:「最多半年,你必定癱瘓在床,一年後,你就死定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9 23:40:53
第九十三章 【特事處的警官】
紫蘊針不能徹底根治當初走火入魔的傷,所以,這只是一個拖延時間的辦法。終歸,還是要靠鎮魂針的。
杜野面色變幻不定,心想如果自己就像一個懦夫一樣在一年後死了,那自己肯定心有不甘。當然不甘,絕對不甘,他活得好好的,憑什麼就該他死。他不想做懦夫,也不認為堅強就是拿刀衝著胸膛猛插,那不叫堅強,那叫做自殺。
杜野不想自殺,也不想被人他殺,所以他覺得自己可以活下去,是不是活得很好,其實他不是特別的在意。反正,在他看來,他就算活得不夠好,但也不會太差。
有的人通常認為自己是天之驕子,認為自己生下來就該比別人好,擁有比別人更多的東西。豈不知,這種人其實本質就是天之餃子,遲早要被吞掉的。
「就算沒有紫蘊針,也可以,但要效果相近的代替品!」劉言周其實很沮喪,雖然他不是醫術,可到底是精通醫術的。作為一個有職業道德有品質的半個醫生,在想出只治療辦法後,卻沒有相應的藥品和設備,只能從地上捏泥巴冒充,那是蠻痛苦的。
從某些意義來看,其實紫蘊針本身便是找不到鎮魂針之餘的代替品。如果又找不到紫蘊針,還得再找代替品,那放在別的事上是可笑的,可在治療人這上面,馬虎眼卻是不可以打的。
就算劉言周跟外面的醫院一個德行,可這到底是他的弟子,像他的孩子。打馬虎眼,最後馬虎的還不是他的下半生。
唯一可以安慰的是,紫蘊針倒未必找不到,起碼這是一個不錯的希望。只是這樣的希望只能保持六個月,這大概真的太少了。杜野甚至覺得六百個月,那比較妥當一些。
悲涼的歎息聲響起,杜野向小南招招手:「這幾天還好嗎?」
「不好!」小南總是不介意用最直接的話說出最吻合的意思:「你受傷,我很難過。你會變好的!」
杜野目光呆滯的望著小南,他有點佩服師父了,只跟小南認識了幾天,居然就教會小南安慰人了。這,可是了不起的大進步:「是,我會變好的。小南,你和藍藍去幫我忙點喝的東西,好吧?」
小南點頭走出去,劉言周上前關上門,神色一肅:「你想說什麼?」杜野瞭解他,他當然也瞭解杜野。
「關於我現在的武功!」杜野皺皺眉,心想自己就像是一個提著喇叭在街上大喊我是億萬富豪快來綁架我的神經病:「我幾個月前揀得一門武功秘籍,叫天武道。」
自然只能說是意外得到的,若真把事實說出來,還不如說是外星人塞給他的,那樣貌似還可信一些。畢竟,外星人存在的可能是巨大的,而鬼混和穿越時空的可能性,卻是微乎其微的。
從最初的事一直娓娓道來,直到大鬧王家,被人追成喪家犬。這時,杜野遲疑了一下,到底還在十殿的事前頓了下來。
劉言周在病房中轉悠了幾圈,點點頭肅然道:「按你的意思,這天武道不走經脈,又是頂尖的修煉方法。我是從未聽說過,但似乎有點不錯,怪不得!」
他的眼睛亮得如同在高亢一曲《我是太陽》,他五年前就覺得杜野蠻有可能成為他們這一門唯一的大高手。後來,這個大高手的夢想像泡泡糖一樣,被吹大到某個地步,就啪的一聲破掉。
現在,他彷彿依稀見到杜野像東方不敗一樣成為天下第一高手的可能性。完全無視了杜野的意願,完全不在意東方不敗的心理屬性變態程度。
劉言周覺得自己的要求不高,也不是真的要杜野像小說裡的天下第一那樣誇張離譜。他只是想,這門能有一個像樣的高手,正正名或是揚揚名,那就足夠了。
「對你沒有影響,只有好處!」劉言周運用自己的醫學知識得出結論:「你決定是不是繼續練下去。」頓了頓:「當年你哥的事,我不太清楚,你自己決定吧,我老了,是你們年輕人的時代了。」
杜野眼神雖因為受傷而顯得有些黯淡,可仍然閃過一縷精光。宋綰與杜天的關係,杜天的死與宋綰有什麼聯繫,或者,宋綰到底是懷著什麼樣的目的,他想知道,但宋綰多半也不會對他說真話,起碼他覺得。
劉言周拒絕了天武道,他覺得自己一把老骨頭了,無謂學了這玩意以後,某天被攆得滿山亂跑。現在他只是想好好的休息,珍惜生命,遠離武林。
躺在病床上沉思著,杜野覺得如果不是後遺症太大,他真想偶爾累了的時候受個小傷,然後跑來休息一下。
身體得到了鬆弛,精神卻松不下來。死亡就在一年後,杜野如何能不緊張,還有宋綰,還有青城,還有王家,還有十殿——他想想,覺得自己應該喊一句元始天尊大神,快快下凡來救我。
他思索著,眼神變幻,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有些人總是會試圖使自己活得開心一點,比如愛減輕自己的負擔。有的人卻喜歡為自己增加多一點的重量,讓自己心裡藏著更多的事,壓力也更大。
「師父,你覺得十殿怎麼樣?」杜野緩緩搖頭,轉輪王的話在腦海裡再一次掠過。他只是覺得在古代搞搞神秘組織,是沒什麼所謂。可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了,還搞這些東西出來,會不會有些離譜,沒準政府哪天狠狠打擊呢。
就像是曾經輝煌一時的毒門高手,就因為神秘,而且毒藥的殺傷力委實太大了一些。大概政府覺得萬一這些毒門毒派出一個憤世嫉俗的末日悲觀者,沒準就到處狠狠下毒害人,為社會造成巨大的影響。所以,幾十年來,毒門被打擊得幾乎完蛋。
「十殿!」劉言周不是大高手,連高手也算不上。縛龍索和流光術在杜野手裡,正在爆發著巨大的潛力,但在他手裡,其實作用不大。可他知道的事卻不少:「十殿與邪靈六宗齊名,與少林武當這些名門大派不一樣,亦正亦邪!」
十殿和邪靈六宗,專門走神秘路線,好像不這樣,就不夠氣派。其實這兩派,知名度遠遠不及一些普通門派。但若非要做一個比較,毫無疑問可以把十殿和邪靈六宗比喻為白道中的少林武當,只是因為這兩派都不是那麼喜歡與同道勾搭,所以缺了那麼一份號召力。
至於武俠小說裡的正邪之分,反而在二十一世紀遠遠不如想像中對立。更確切的說,就算是有個別門派囂張很有個性的大喊我邪故我在,只要沒有濫殺無辜,也沒人會在意的。
武林人有正義感,但不表示正義感爆炸到只要聽到邪字,就覺得這傢伙壞死做絕,要代替上天懲罰。況且,這還是二十一世紀了。
就算哪個門派掌門大腦失魂,跑去幹了一票大買賣,比如殺了普通人,搶劫銀行。政府自然會料理,邪派現在的代名詞可不是壞人壞事,沒準專門做好事也有可能的。
也因為如此,十殿和邪靈六宗等表面上看起來詭異神秘的門派,生存得很好,並未遭到政府和同道的打擊——當然,一些專門幹壞事的幫派和門派,早就被滅了。
劉言周總覺得徒弟問得很神奇,心中一緊:「你得罪他們了!」
杜野乾笑,心想難道自己天生一副欠揍惹禍樣:「沒有,只是問問!」
「那就好!」劉言周鬆了口氣,本來他覺得杜野不是很欠的人,可這幾個月不見,他發現杜野有時欠得很生猛:「邪靈六宗得罪一下問題反而不大,十殿可千萬不要得罪。」
「邪靈六宗好在統一了,有約束……」劉言周滿面的敬仰與崇拜:「可惜,活了半輩子,愣是沒見過邪靈宗主。」
正談話間,病房門被推開,兩個陌生人走進來,審視的目光令杜野極為不愉快:「你是杜野?很好,我們是特事處的……叫我們老張,小王就可以。」
「談談馬紫玄和周紫陽的死吧!」那年輕的小王拿出了本子和筆,隨時準備紀錄,老張盯著杜野,亮了亮一個類似警官證的本本。
狗屎!杜野心中低罵一句,卻又無可奈何。老張以審視嫌疑犯的態度盯著他,見著杜野的微笑如春花秋雨般,心中警惕先放下了三分:「你是什麼門派的?」
「他是我師父,我們沒有門派,獨門獨戶,唉……」杜野幽幽歎息著,似在為自己的出身不好而感到難過:「這樣最容易被大門派欺負。」
這個歎息極具有感染力,饒是二人都是頗為意志力堅強,仍是有些感受到杜野的悵然。老張的語氣頓時緩和了不少:「沒事,你就直說好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其實事情是這樣的!」杜野苦笑著,恨不得掏心掏肺的眼神閃耀著悲意:「這要從幾個月前的一個案子說起……」
從方建偉與譚緬北的傷提起,到周紫陽千里追殺自己,再到自己途中偶遇馬紫玄。杜野的語氣中夾雜中淡淡的,卻又揮之不去的自憐自傷,又是滿肚子的苦水找不到人傾訴的情緒,令得二人的神情漸漸的變得緩和了不少,偶爾,甚至被杜野隱隱牽動了情緒波折。
「青城家大業大,我惹不起,躲得起。所以,我就逃了,沒想到……這馬紫玄苦苦追殺。」杜野偏過腦袋,眼中閃著晶瑩淚光,醞釀著沉甸甸的悲痛:「要不是我的朋友及時趕來,我就……」
「可我的朋友,現在還躺在醫院裡,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復原。可憐我幾個朋友,幾乎都不怎麼會武功……」杜野捏著被子的手恰到好處的露出一小半,將被子捏得快要破掉,手上的青筋橫出,分明就是一副悲憤欲絕的心情。
啪啦,小王手中的筆被捏成兩截,面上閃著憤怒:「早就聽說青城最近幾年肆意行事,現在居然還搞出這樣的事!」
老張心中浮起對杜野的同情,歎息道:「不要傷心了,你的朋友一定沒事的。」
杜野拚命的搖頭,低著腦袋,似乎不想被人見到自己悲傷哭泣的樣子。房間裡飄著濃濃心酸悲切,令人感同身受,便是在一旁明知杜野在做戲的劉言周,也禁不住鼻子有些酸酸的。
「警官,方建偉和譚緬北,他們真的跟我無關,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怎麼會變成那樣。雖然周紫陽和馬紫玄是我殺的,但我真的是逼不得已!」杜野急得像是隨時要哭出來,可又像是在拚命的辯解。
恰恰是這番表現,令得二人更是相信了杜野。實際上,方建偉和譚緬北的傷,的確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任何的證據。即使杜野和方君豪是最後與二人接觸的人。
「不要擔心,我們只是來調查一下。」這老張到底是經驗要豐富一些,情緒漸漸穩定下來:「如果你說的屬實,那馬紫玄和周紫陽的死,你不會擔上責任的。好了,我們先走,有需要再來找你……」
望著病房的門關上,杜野的表情和眼神漸漸消散,冷靜的,卻是搖了搖頭:「特事處……」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9 23:41:13
第九十四章 【他和他的過去】
「小心點!」
杜藍攙著杜野小心翼翼的走到門前,裡面傳來方君豪與劉紓的低語聲。方君豪的大嗓門響起:「我日,你娃偷偷摸摸的在外面想偷聽什麼!」
這小子的感官也有所提高啊!杜野洒然一笑,推門進了房中。
劉紓正在剝著深紫色的葡萄,然後塞進方君豪嘴裡。杜野忍不住看了杜藍一眼,心想這樣的日子簡直比豬還要幸福。只可惜,他深深歎了口氣:「方腦殼,這次我對你不住,連累你了。」
「屁話,你娃不要給我玩煽情好不好!」方君豪雖是中氣不足,卻依舊那麼的大嘴巴:「連累個球哦,我是為了自己著想,你懂不!」
杜野摸摸下巴,覺得方君豪好像一夜之間變得神奇了,連他都猜不出來。方君豪嘿嘿怪笑:「救了你娃一次,下次我有事,你娃總不能在旁邊看熱鬧吧。嘿嘿,我變聰明了吧。」
換做平時,或許是蠻好笑的。但杜野此刻不但不覺好笑,反而心情有些沉重,強笑道:「對,你聰明了。下次就還偏偏袖手旁觀!」
「我日,你娃,太賴皮了!我對你娃太失望了。」方君豪一臉的失望表情,哈哈拍拍杜野的手:「不要擔心,我不會給你救我的機會的,就知道你這毛娃娃害怕了。咳……」或是震動了碎斷的胸骨,他咳嗽了幾聲。
方君豪的臉色並不好,蒼白得像是身體裡的血都流乾,咳嗽聲倒是有幾分血色了,卻艷紅得讓人心中不安。他擺擺手:「男人老狗,沒事,死不了。死的時候一定通知你。」
見杜野滿臉強笑,方君豪不痛快的咕噥:「笑得那麼勉強,太傷我的感情了。」
凝視著方君豪的眼睛,在他的眼裡,杜野讀到的是真切的情感:「你知道嗎,你那樣做的時候,我第一念頭就是,我怎麼認識那麼一個瘋子。後來我又想,你真是混蛋到極點了,想要我欠你那麼大個人情,欠一輩子嗎?」
方君豪裂開嘴想要大笑,又覺得自己不是沒有痛感的黑俠,所以只是低聲嘿嘿笑道:「很好,你又猜到了,下次不要表現得那麼神奇,很打擊人的。」
「為什麼要那麼做呢?」杜野知道,如果是自己,他是不會,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決定的:「你不知道自己可能會死掉?」
「我日,我現在死了沒?沒有嘛!」方君豪大大剌剌,滿臉的不在乎,好像那不是抱著別人去死,而是抱著劉紓躺在舒服的床上:「再說,你娃不會以為我是為了救你吧。切,我才沒那麼偉大!」
「哦?」杜野饒有興致的盯著方君豪:「你知道不知道,你說謊的時候,耳朵一直在抖!」
「啊?」方君豪大驚,閃電般挪動手掩住耳朵,扯動身體,疼痛不已。卻發現好像自己又著了杜野的道了,氣急敗壞:「你娃又騙我,我哪來這樣的習慣。」
杜野笑了笑,心中黯然。方君豪有時候,很好騙的。握緊了他的手,語氣誠懇:「廢話就不說了,反正你想裝男人老狗。你好好躺著,我會想辦法把你救回來的。到時候,這仇,我們一起去報。」
「沒事,躺些日子休息一下,等我好了,馬上又生龍活虎,到時,再找青城算賬!」方君豪嘿嘿笑,與杜野的手握得很緊:「你說的!」
杜藍扶著杜野轉身離開病房,劉紓猶豫了一下,衝出去:「等等!」
「喂,喂,我日,太卑鄙了,太無恥了,居然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方君豪喃喃自語:「會很無聊的,大哥大姐……」
房間外,劉紓幫忙扶著杜野:「走,去你的房間,跟你說點事!」
如果是在平常,杜野一定會大驚失色的說:劉紓,你不要亂來,我和方腦殼是好朋友來的。
但現在,大家都沒有開玩笑的心情,除了方君豪那個似乎什麼都不在乎的變態。
杜野躺回病床,杜藍在一旁為他剝橘子,劉紓坐在杜藍身旁,心情複雜,卻不知從哪裡說起:「他一直都想知道,你當初說的那句話,是不是真的!」
「殺人?」杜野沉吟片刻,忽然想起這件事,當初情緒不佳之下脫口而出的一句話。見劉紓點點頭,又見杜藍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他沉默片刻,才緩緩道:「真的!」
杜野面上依然微笑著,可眼中卻閃過一絲痛苦與壓抑:「那是高一升高二的暑假,我……」聲音悠悠似從天邊傳來:「我殺了六個人!」
高一升高二,那時杜野只有十七歲吧!劉紓與杜藍駭然,望著杜野那雙似乎所有情感又隱藏下去的眼睛。
「六個人當中,有四個都是青城的,剩下兩個不會武功。」杜野想起了那個夏天,那是他印象中最熱的夏天,熱得他總是一身的汗,或許是有史以來最熱的夏天。在那之前,本來他是不怕熱的,但在那個夏天之後,他就變得很怕高溫了。似乎所有的事,都湊在那個夏天了,他的走火入魔是那個夏天,也包括了哥哥杜天的死。
「又是青城!」杜藍和劉紓驚詫失聲道。杜野和青城還真的很有緣分啊!
「是青城,我和青城早已結下深仇。幸虧我師父幫我做了善後處理,不然,現在我也許就在監獄了。」杜野語氣漠然,緩緩搖頭。
他動作凝重,緩緩除下衣服,裸出瘦削的半身。充滿光澤的胸膛有一塊最刺眼的疤痕,就在心臟偏左一寸的位置,在他的背後同樣的位置,有著同樣一塊傷疤。而雙肩頭各有一個淺淺的小坑疤痕,像是穿透了肩頭。其他幾處,各有小傷,其中一道從背後左方斜下,拉出一道一尺長的兵器傷疤。
劉紓與杜藍失聲尖叫,杜藍撫mo著心臟左邊的傷疤,心突然沉甸甸的。如果,再過去一寸,就沒有杜野了。到底是什麼人那麼狠心傷了一個只有十七歲的少年。
「方腦殼以前問我,這些傷,是怎麼來的!」杜野悠悠一笑,笑得極是諷刺:「現在,你為我回答他吧。」
杜野的語氣依然淡漠,可是劉紓和杜藍都是觀察力出色的細膩女孩,都見到了杜野面上的肉微微顫抖著:「六個人當中,有一個是……」
「是我喜歡的女孩!」
劉紓與杜藍沉默了,望著杜野的眼神中,已是帶著了絲絲的恐懼和不解。在她們的眼裡,杜野不應該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而是一個很和藹很親和的人。
初戀,杜野的思緒飄得很遠,遠到天涯海角。他曾愛那個女孩愛得死去活來,愛到他覺得自己肯定會為了她獻出自己的生命,但是……他想,這一切可真是太諷刺了。
「有原因的,對嗎?」杜藍望著杜野的眼神中出現了剎那的動搖,隨即變得堅定,或者比之前更堅定。
杜野搖頭沒有回答,頓了頓繼續用平淡得像是白開水的語氣道:「後來,我決定報仇,師父陪我去了四川。在那裡,我幾乎又殺人了,但後來我還是回來了。」
當年杜野與劉言周到了四川,到了青城的地頭。追蹤到了一個不強的青城弟子,打算下殺手的時候,見到了一個場景——一對年近五十的中年夫婦對著一個年輕人的遺像嚎啕大哭,哭得悲痛欲絕。
那個年輕人,是被杜野殺掉的六人中的一個。
杜野躊躇了很久,最終,還是離開了四川。在離開四川的時候,他曾經向天發誓:「從今以後,絕不再使斷玉手,絕不再殺人。」
五年之後,誓言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被杜野推翻了。
劉紓和杜藍不知道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一個少年變身殺人狂,連殺六人。但是,她們知道一件事,杜野不是那樣的人,如果真的發生了,那就一定有原因。
只是,杜野不說,她們也很知趣的沒有去問到底。
「他常說看不懂你,能知道你的一點秘密,他一定很興奮。」劉紓望著杜野的眼神已經恢復了平靜:「他也有秘密,你們不知道的。」
杜野和杜藍驚詫的盯著劉紓,那個大剌剌,什麼事都似乎不在話下的方君豪,也會有秘密?
每個人都有秘密的。
「他小的時候其實是一個膽子很小很斯文的孩子,每個人都可以欺負他。只是有一次,我被人欺負的時候,他突然跳出來要保護我!」劉紓笑了笑,笑得甜蜜:「結果被打成了豬頭。」
「後來他拚命的去學武術,說要保護我……」劉紓面上浮現悲傷之色:「再後來,他十六歲的時候,他和他的媽媽被綁架了!」
杜野和杜藍臉色一變:「綁架!」
「是綁架!」劉紓下意識的削著蘋果:「方叔叔曾經的一個生意對手,破產之後,請人綁架他們。」
「綁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可是,後來他的媽媽死了,生意對手也死了,被會武功的綁匪得到錢以後撕票了。」
「他逃走了,回來後,他拚命折磨自己,說如果不是因為他膽怯了,媽媽原本是不會死的!」劉紓眼中流出一滴淚:「那些日子,他活得很辛苦。」
「後來,他開始講粗口說髒話,到處學武術,還想學武功,可惜沒人教他。他就開始到處打架,跟每一個會武術的,看起來厲害的人打架。每一次打架,他都很拚命。」
「再然後,就是現在的他!」
「他說,永遠都不要給任何人傷害他身旁的親人和朋友,就算死,也絕對不會再退縮!」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9 23:41:34
第九十五章 【紫蘊針】
八月的天氣熱到了一個可怕的極點,杜野甚至恨不得找個彈弓把太陽射下來。
想起方君豪,杜野很不滋味。要是方腦殼悲傷哭泣或是別的,都沒什麼,偏偏方腦殼只是直率的講著粗口,隨意兩下就忽悠過去了。
特事處的人再來了一次,告訴他,馬紫玄的死,他不需要負責。可周紫陽,那還得等特事處調查清楚。
方君豪始終躺在床上動彈不得,他內外傷都極嚴重,根本沒辦法活動。本來險些被其父親帶回去,方君豪倒是很捨不得杜野,拚命表示北京和長海的醫療環境好些,就乾脆的送到了長海。
九天前,杜野就離開醫院了。倒不是他痊癒了,只是躺在醫院裡太浪費錢了,便宜誰都不能便宜醫院啊。再說,他覺得自己還沒有那麼多錢捐獻給本來就滿肚肥腸的醫院。
說到底,無非便是吝嗇罷了。
他的傷還未好,正如劉言周所說,這傷要得到了紫蘊針,才有機會痊癒。在未痊癒之前,若是再受內傷,那將來的治療難度只會大幅度上升。幸虧只是內傷,不用苦惱的杵著枴杖到處跑。杜野有時候想到自己的命似乎不久了,心中黯淡之餘,又拚命的安慰自己。
杜藍和劉紓都回家了,到底還是學生,終歸是要回家去看看的。不過,前兩天劉紓又趕回來了,整日在醫院特護病房照顧方君豪。
幾天前,杜野也回了一次家,把自己做過的事含糊了過去。然後又跑去長海,想要找些賺錢的工作做做。如果傷好不了,真的要死,那也要把爸媽下半輩子的錢給賺出來啊。哦,還有毛毛呢。
「熏姐,我朋友陸運淇,特地來看我的!」
想了想,杜野覺得很畫蛇添足,但又十分必要的補充一句:「不論這小子對你說什麼,千萬不要相信,他見到美女就想泡!」
「南無阿彌陀佛!」陸運淇虔誠合什:「杜施主,你誤解貧僧了!」
宋薰瞧得有趣,忍不住低低笑了起來:「杜子,你的朋友,都那麼有趣嗎?」
「我也很奇怪,為什麼我很無聊,而我的朋友,卻個個都是很有聊的人!」杜野心想這還真是一個很值得研究的問題呢,他自己不是一個很喜歡搞怪搞笑的人,但他的朋友,似乎個個都有這種幽默細胞。
陸運淇很英俊,每每別人誇他帥的時候,他總是得意的謙虛:哪裡哪裡,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又沒到處亂跑,不帥的不帥的!
坦白的說,自從杜野認識陸運淇以來,就發現這小子是一個非常前衛的人,前衛的關鍵體現在穿著和髮型。尤其是髮型,幾乎每隔一段時間見到這廝,就發現他的髮型大變。譬如,上次,大概就是半年前,陸運淇還是一頭瀟灑的長髮,現在卻是一個刑滿出獄的標準式大光頭。
偏偏,不論什麼髮型,什麼衣服,在陸運淇身上,都能顯得格外的帥氣,這也使得這小子總是能輕易的泡小到小妞。按杜野的瞭解,這傢伙還在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就學會了泡妞。
「不是有趣,是窮極無聊!」杜野覺得如果再誇陸運淇幾句,這小子說不定就能飄上天了,反正這人就是經不住誇。
有趣倒是有趣,不過,也不是杜野的每個朋友都有趣的,比如……宋薰的目光在面無表情,只顧吃飯吃菜的小南面上掃過:「這次約我出來,有什麼事?」
「千萬莫要這樣說!」杜野呵呵乾笑著,這樣的動作在他的身上,配合著他的眼神,卻偏偏顯得很真誠,甚至有點憨厚。雖然天都知道,杜野從來都不憨厚:「只是想熏姐了。」
「噢……」一個曖mei的長音出現,陸運淇的光頭在光線下閃閃發光,指著杜野傷心欲絕:「杜子,難道你對熏姐有想法……」
「我對你比較有想法!」杜野一本正經,再次施展出自己的堵話本領,讓陸運淇接下來的話塞進喉嚨裡,大有卡住的跡象:「還有,你這小子,以後不再對毛毛灌輸那麼多奇怪的東西。」
陸運淇嘿嘿奸笑不已,杜野清清嗓子:「熏姐,最近有沒有什麼比較沒有難度,但薪水比較高的工作?」
「我就說你有目的的!」宋薰一臉吃驚,似乎為了杜野不是純粹約她而失望:「有倒是有,卻不適合你。除非,你參與培訓……不過,你這樣的自由人,公司是不負責培訓的。」
天鋒公司很顯然是有兩種類型的工作,一種就是專門針對武林人士的保鏢,一種則是針對普通人的保鏢。上次林硯的事,就屬於前一種,所以只要有武功,不需要其他的保鏢技巧就可以幹。但對普通人的保護,顯然就需要大量的專業的保鏢技巧。
「你要找工作?不如我介紹你!」陸運淇打量了一下杜野的瘦削身板:「你知道我平時兼職做模特,說不定你也可以。」
表面上似乎是很認真,可杜野知道這小子是在開玩笑,鬱悶的揮揮手:「做牛郎倒可以試試,總比你這個腎虧男好!」
開了一會玩笑,杜野絕了在宋薰這裡找到工作的想法。自己花錢培訓,那本來也沒什麼,只是這樣的工作花時間太多,收入不多。他現在本來時間就不多,還不如冒險去搶銀行呢!
一頓飯吃得開心,小南毫無疑問是最開心的!
這是午飯,宋薰吃完後便回去工作了,剩下杜野三人。小南在一旁沉默傾聽,杜野則與陸運淇回憶起過去。
杜野和陸運淇是很老的老同學,從小學一年級就在一起唸書,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直到上大學才分開。想起往事,陸運淇禁不住有些感慨:「為什麼我那麼帥,卻只能在那種三流大學唸書,為什麼你那麼醜,卻能在這種一流大學唸書,太不公平了。」
「有一次,那時咱們好像還在念三四年級罷?」杜野回憶著,卻不太敢確定時間了:「那次咱們班在大佛山春遊,我們直接跑開,害得其他人到處狂找……」
他們聊得開心,小南在一旁也是聽得開心。其實他未必就懂得他們在談什麼,只是見到他們的笑,就覺得這一定是很開心的事。
電話鈴聲響起,杜野拿出電話看了一眼,陸運淇在一旁咆哮:「太丟臉了,太丟臉了,八百年前的手機款式你居然還在用。我陸運淇怎麼能有你那麼不懂時尚的朋友,恥辱啊!」
是劉言周的來電,他的聲音有些急促,又有些興奮:「有紫蘊針的消息了,據說是論劍大賽的獎品!你等我,我立刻趕來長海。」
紫蘊針!杜野面色不變,甚至連眼神都沒有晃一下,看來,經過這幾個月,他對自己的眼神和表情控制,更加的爐火純青了。
旁邊的陸運淇還在對著手機喋喋不休:「太過分了,我千里迢迢趕過來,就算沒有五星級大酒店,起碼也得安排我住一個無敵海景套房,你卻把我安排到學校小公寓。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吝嗇了……」
向陸運淇擺擺手,杜野凝神思索著,論劍大賽他兩年前第一次登陸俠網時見到的,到底是什麼樣,什麼形式,他完全不瞭解。劉言周也不太清楚,畢竟這是最近二十年才出現的新事物。
陸運淇不是這個圈子的人,倒是沒必要讓他知道了。他想了想:「你先在外面玩,我有事先回學校!」
「喂,喂……」陸運淇氣得想掀桌子:「你真混蛋,我千里迢迢的趕來與你相見,你就這樣對我……等等,你倒是先付了錢再走啊。」
與小南一路匆忙回到學校公寓宿舍,杜野打開自己的破電腦,登陸俠網。俠網首頁最鮮艷的大字便是——論劍大賽烽煙再起,誰與爭雄!
「什麼是論劍大賽?」小南好歹還是認識一些字的,雖然不懂得電腦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那麼神奇,但他很老實的默默學著。
杜野一樣不清楚,但是,好歹可以查得到。在俠網查了半天,終於查到了論劍大賽的宗旨以及項目……
所謂的宗旨,無非就是和諧社會,以和為貴之類的招牌話,如果相信並且執行,那多半就是腦子進水了。怎麼就沒見周紫陽和馬紫玄追殺自己的時候,和諧一下呢。
瞭解了論劍大賽之後,杜野有些哭笑不得。這所謂的論劍大賽,竟然就像是一個武林人士自己的奧運會,一個全球武林人都會前來參與的奧運。
奧運有金牌,而論劍大賽則是有獎品和獎金。
獎品被列了出來,其中,正好有紫蘊針的圖文介紹……
深夜,陸運淇休息了。
臥室中,小南睜大眼睛看著杜野做的事,覺得他是一個很神奇而又神秘的人。
經過之前一戰,杜野的天武內力在提高之餘,又因在戰鬥中有所感悟,而可以在更多的時候裡吸收了。
杜野從櫃子裡抱出一塊紫色的大石頭,赫然便是紫金。
拚命回憶祖師們流傳下來的縛龍索編織技巧,沉吟片刻,他拿著一塊薄薄木塊在手,試著將手按在紫金上。內力催動之下,緩緩按照自己所知的方法,凝氣成針,使勁的在紫金上鑽孔。
半天,一股柔柔的,如針刺一般的感覺鑽進手中。
成功了!他心中一喜,催動內力,一根細如髮絲,甚至還要細小一倍的金屬絲緩緩從手心的木塊中鑽了出來。
木塊是為了防止這絲鑽進手裡而放的!
在杜野的眼神示意下,小南走過來把這紫色的細絲拉起,然後纏在一個風箏搖子上。
更令杜野驚喜的是,天武內力用以拔紫金絲似乎可以更快一些。一時間,紫金絲飛快的從木塊中被抽出來。
只是,拔絲的技巧其實不難,只是若是不知,就委實想像不到。難的是如何才可以一口氣拔出來,這要求內力不但要平穩,還要精純。
拔了半天,杜野面色漸漸蒼白,浮現蒼白下的紅潤感。見拔出來的絲時粗時細,連忙停手下來。
只恨,編織紫金絲,也需要內力輔助,否則根本做不到。苦笑半天,杜野忽然心中一動,或者可以將拔絲的方法告訴小南。盯著小南看了半天,他笑了:「你幫我拔絲!」
小南拔絲的速度要快了不少,杜野在一旁挽絲。等到小南調息的時候,杜野背轉身子在小南見不到的地方,把絲放在嘴中,用口水泡了半天,噁心得要命的時候,他尋思大概是時候了。
然後,才拿著一把鋒利的小刀,運足了力,才將柔韌無比的絲割斷。
紫金絲斷了,杜野牽著線頭,在抽屜裡拿出自己事前畫好的一張圖,比對了片刻。他開始編織紫金絲……
他必須要自己在論劍大賽出場前,完成這拔絲和編織的任務!
在醫院中,就在前去論劍大賽的前一天夜裡,房間裡只剩下劉紓與方君豪。他搖搖頭,卻不知從哪裡開口說起:「最近有一個論劍大賽,像武林大會……」
將最近幾天的事娓娓道來,方君豪有些憔悴,天天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當然憔悴。雖是憔悴,卻仍是精神十足的大喊:「哈哈,這次我發了,武林大會啊,盛況啊。沒有我,那還叫什麼武林大會。」
「好好養傷,我會救你的。等你病好了,幫你搞個門派做掌門過癮。」杜野輕輕拍了拍方君豪的手,心中黯然,一個生龍活虎的傢伙,就這樣躺在床上,這樣的日子估計方腦殼會覺得生不如死。
「我日,要你幫?」方君豪輕蔑的白了杜野一眼,努力捏了捏拳頭,眉心一皺:「到時,哪個不服,我就揍哪個!哼哼。」
「少哼點吧,小心變豬。」杜野呵呵笑:「我先走了。」
「你娃等下!」方君豪叫住杜野,卻沒有了平時裡那總是很張揚得欠揍的笑,而是浮現淡淡的憂傷,盯著杜野:「好好幹,讓大家看看我們天武宗的能力,我可不想做一個爛門派的掌門。」
「天武宗,不錯的名字!」杜野心酸莫名,輕輕頜首,勉強笑了笑。
方君豪低聲喃喃自語:「真倒霉,這樣的盛事居然沒我參加,一定是陰謀,肯定是怕我搶走天下第一高手的名頭……」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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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29 23:41:57
第九十六章 【論劍大賽】
論劍大賽在武林人眼裡,就是武林大會。
二十六年前,從十年浩劫中走出不久。十年浩劫中,武林人一樣成為了混亂的因素之一,不少武林人一樣趁著局勢亂大鬧特鬧。
有鑒於此,當年號稱特事處第一高手的處長突然邀請了各家各派的頭頭,討論關於整頓武林的事。最終,提出一個建議,舉辦論劍大賽,消弭安全隱患。
就算是該去腦科檢查智商的武林人都知道,當年的建議,其實就是政府的意思。目的無非就是要將武林的形勢控制在手裡,不給這些武林人生事的機會,將這類似武林大會的東西拿捏在手,對穩定社會的好處無疑是巨大的。
第一次的論劍大賽在二十四年前正式舉辦,那時,遠遠沒有現在那麼豐富的娛樂性,連獎金都沒有。最終,也只邀請了八家六派等與政府走得最近的一批門派前來參與。
正如同處男處女的第一次,論劍大賽第一次的成功為日後道路點亮了光明。於是,論劍大賽便一屆一屆的辦了下來,而參與者亦是越來越眾。
在十七年前,第一次分出了運動項目——沒辦法,就算武林人,也多少有些愛好。比如有人喜歡打籃球,有人喜歡踢足球,總得給大家發揮一下愛好的機會嘛。
第十二屆,第一次出現了獎金,雖然不多,甚至遠遠不足以使人動心。但不可否認,這是一個極關鍵的轉折。亦正是從那一屆開始,隨著獎金的增加,參與者越來越廣泛——武林人總是會缺錢的,項粲這樣的窮鬼,絕對不在少數。
進入二十一世紀以來,獎金的數字一提再提,項目一增再增,好處也一次多過一次。於是,論劍大賽毫無疑問的已經成為了武林界最豪華最奢侈的盛事。
所以,這毫無疑問就相當於武林界的奧運會,一旦能在這裡出位,那就是真正的出人投地,揚名天下。無數初出茅廬,年滿十八的少年,紛紛投身而入,只盼著能夠成為獲得巨大的名氣。
杜野瞭解這些後,忍不住齷齪的想,難道自家交的稅,就被用在這上面?要是普通民眾知道了,會不會覺得自家腦袋很大。
其實只是想想罷了,就算投了一些錢出來,那亦都是值得的。畢竟,這是一個能量巨大的群體,而且人數也不少。能夠穩定下來,花一筆錢,也是值得的。
杜野反倒覺得,這最關鍵的未必是穩定社會,更多的是在增加國家對武林的影響力。別的杜野不知道,反正他每次想搶銀行的時候,總是覺得自己要是真做了,沒準哪天就被一顆導彈轟殺。這,大概就是效果所在,讓政府的威懾力時時刻刻的存在武林人的周圍。
本次的論劍大賽是宋家在保定舉辦!
杜野與師父及小南一行三人抵達保定的時候,很巧合的前後遇到了宋綰與項粲。
保定算是宋綰的老巢,雖然他一腳把老巢給踢開了,到底很熟悉這裡的環境。所以,在保定市酒店幾乎人滿為患的情況下,宋綰很悠然自得的為幾人安排了酒店下榻。最令杜野滿意的是,這還是免費的。
「哇,你突然對這論劍大賽有興趣,難道是想要兵器和錢?」宋綰比較傾向於杜野對錢的興趣。
「對了,聽說你也是在論劍大賽上成名的,有沒有興趣介紹一下?」杜野嘿嘿一笑,錯開了話題。
「我知道我知道!」項粲拚命的高喊著,像是擔心被人無視了他的存在似的:「小宋當年的威風,我也是見識過的。他劍挑新秀賽,又在最後一天的論劍賽上連續做掉了好些成名高手。」
「可惜,他碰到了情意門的刀鋒,止步於十六強!」項粲滿臉的惋惜,似乎覺得宋綰沒有進決賽,沒有拿下冠軍是一件很遺憾的事:「輸了不丟人,刀鋒的年紀比他大一倍。」
「有嗎?哇,要是真的有,我怎麼會不記得了!」宋綰打著哈哈含糊著帶了過去,滿臉分明就是那種在吼叫著我就是騙你我就是撒謊,有種你來揍我的表情。
若不是項粲提起,他幾乎忘了那次自己還參加過。宋綰笑得淫賤無比,雖然假得就像是一個面具,偏偏人們還就拆穿不了。他的心中,卻在想著,那一次,他還是代表宋家出戰,這一次,卻……
新秀賽不限制美醜男女,唯一的限制就是,從十八歲到二十四歲之間。若是過了,那就參加論劍賽吧。
論劍賽,是論劍大賽真正的壓軸高潮大戲,只限制了最低年紀,不得低於十八,其他的,就算老得可以做化石,也能參加,也是極少數非團隊的項目。
確切的說,論劍賽,其實就像是天下第一比武大賽。一路殺上去,誰能贏到最後,誰就是名義上的天下第一。當然,這天下第一是沒人會認可的,只會說哦原來閣下就是某某年論劍賽的冠軍或第一高手。
其實蠻簡單的,之所以無人認可,是因為各門各派的第一高手從來都不參加。當然,若有真正的高手參加,也許就能引來更多的高手。但那也未必是政府樂意見到的,高手之爭,通常只爭剎那,生死立分,出現流血事件就不太好了。
新秀賽和論劍賽還有一個不是太明顯的好處,只要表現出色,只要贏得觀眾歡心,隨時有機會進入俠網的新秀高手榜。而論劍賽亦然……
論劍賽最終會決出的天下高手等榜單,與王孤映等人存在的榜單不衝突。王孤映等人存在的十大高手榜,被俠網稱之為中原宗師榜。
杜野完全可以理解俠網的鬱悶,很無奈啊,人家各大派頂尖高手死活都不出手,就以王孤映為例子,十年來,恐怕只有上次對杜野出手過一次。在這樣的前提下,只好做另一個榜出來。
不過,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從八年前雷家老一代第一高手雷破去世,雷家從此下榜。而邪靈王謝情和天龍王,也因為二十年未現身,也因此下榜之後,宗師榜有八年沒有變過了。
「小綰,恭喜恭喜……」幾個人走過來,當頭的威武中年向著宋綰抱拳大笑,旁邊一人發出一聲尖叫:「哥,我好想你!」
「致叔,你和小彎怎麼來了。」宋綰摸著這個可愛的,只有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就是因為名字音相同,兩人才來往多,漸漸的感情極深:「噢,還有小河。」
不會叫宋河吧?杜野很想撓撓腦袋問,心想還不如叫宋江呢,起碼聽起來牛一點。也不知是誰起的名字,爛透了。
宋遠致向幾人抱拳寒暄了幾句,坐下來要了杯喝的,爽快的拍拍宋綰的肩膀:「幹得好,不愧是我的侄子。」見幾人糊塗,他一拍腦門大笑:「是這樣的,前幾天我聽到一個消息,說江家的江龍城和武當的青知道長年近七十,即將下榜。正在考慮新的宗師榜人選,你是候選人之一!」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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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29 23:42:16
第九十七章 【開幕式】
「哇……」宋綰剛叫了一聲,立刻被瞪得心裡發毛,心想還是做個正常人算了:「我是候選人?他們憑什麼認為我有那實力。」
項粲一愣,人家想擠都擠不進去了,這宗師榜,可就是真正意義上的中原十大高手。猛然間大驚失色,望了面帶不屑的宋綰一眼。
不到三十歲,就能成為中原十大高手?項粲突然覺得自己的年紀蠻有可能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宋遠致愕然望著這侄子,苦笑不已。他只道要是宋綰也上榜,那宋家就大大的長臉了,因為到那時,宋家就有兩個人在榜上。
不過,真是遺憾了。宋遠致其實是知道事情內幕的,也正是因此,更覺遺憾。宋綰遲早都能登上宗師榜,而他們宋家的第一高手去世後本有機會挽回原來的地位,可惜。
最可惜的是,宋家雖有些有天賦的孩子,卻沒有一個及得上宋綰。
「我只不過是跟江家那個女婿打了一架,我還輸了,他們俠義公司還有沒有職業道德!」宋綰砰的一下拍案而起,氣憤填膺。
杜野等全都無語,宋綰到底是什麼材料做的,人家捧他,他居然還做出一臉被人爆ju花式的憤怒。
宋遠致目瞪口呆,不過是幾年的時間,這侄子變得也太離奇了。他小心翼翼,盡量不觸及關鍵字:「江家那個女婿當眾說過,那次你是詐敗。」
「致叔,你直說是江家那塊冰的老公就可以了,再說,他又不是沒有名字!」宋綰不耐道,雖然那塊冰險些成了他的老婆,最終跟那塊冰上床的卻不是他,他似乎並沒有任何的心理障礙:「蕭純!」
「現在有好事者給他取了個外號……」宋遠致乾笑盯著侄子緩緩道出:「天刀!」
轉瞬間杜野就明白宋遠致的意思了。天刀宋缺雖是小說裡的虛構形象,卻是深入人心,那蕭純叫別的什麼刀,菜刀剪刀都沒所謂,偏偏叫天刀,最意味深長的是,這還是在與宋綰一戰之後得到的綽號。這,就算沒意思,多半也變得有意思了。
宋綰看了宋遠致一眼,無奈的搖搖頭:「致叔,是宋家派你來的?回去告訴他們,我已經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了,想要騙我出手,下輩子吧。」
「你知道了,看來你跟以前變化是很大!」宋遠致尷尬的笑了笑,拍了拍兩個小鬼:「你們很久不見了,讓他們陪陪你。我先回去。」
和兩個弟弟妹妹說了幾句話,宋綰站起來,望著遠處走過的一對男女,語氣罕有的嚴肅:「聽說你又殺了青城的人?我勸你,最好還是退出,免得青城在生死賽上要你的命。」
說完,宋綰又是一臉油滑的帶著弟弟和妹妹離開了這間餐廳。
十年浩劫期間,各家各派不免的結下了一些仇恨。導致在那之後的一些年裡還是有些血腥事件,特事處雖然牛叉,但那更多的是抓捕那些對普通人犯罪的武林人,對著大門派,那就難說得很了。
見仇殺太多,乾脆決定增加一個生死賽,一個公開解決恩怨的地方。雖然沒能把所有的仇殺都壓下來,但多少有些擺到檯面之後,還是有了一定的作用。
而生死賽的規則,最初是上台就可以隨意挑戰,簡直就是故意謀殺。變到到了中期,又太過謹慎,只有雙方都願意上台,才可以決生死。到現在,又變成參賽者,自動擁有被挑戰的資格,而且必須要應戰。
所以,覺得有厲害仇家的人,多半都不會參賽,寧願旁觀氣氣仇家。畢竟,有規則,人們就知道該如何鑽空子,避免自己被人挑戰。
然而,生死賽到底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講出來大家也覺得挺沒面子的。雖然杜野覺得面子就是一坨狗屎,你需要的時候也許能做化肥,但大多時候的,肯定會繞路而過。
在杜野眼裡沒所謂,前前後後,青城弟子,他殺了八個之多,另外還得加上兩個仍然未醒的植物人。而且,還有一個躺在床上依舊動彈不得,如果沒有找到藥品,也許永遠都不能動的方君豪。
這是死仇,就算青城覺得應該大人大量的放過杜野,杜野也絕不會放過青城。
況且,杜野覺得自己多半也不會是什麼走運的傢伙,走運到跳崖得奇遇,得到天下第一武功秘籍,得到能增加百年功力的藥丸,得到可以解百毒的解毒神物,然後大喊一聲:耶,我的內傷有救了。
就算真的有,多半也是天下第一內傷秘籍,也是增加百年腹瀉的功力!
且不論青城有沒有能力殺死他,反正得不到紫蘊針是死,被青城殺死是死。杜野就不信,死在病床上會比較高級一點!
保定現在到處都是武林人,雖然沒有什麼具體數字,可初步估計,幾千人總是有的。蠻有可能剛剛從你身邊捂著肚子,滿臉痛苦的衝進廁所的那傢伙,就是一個大高手。
杜野不想自己被人塞進馬桶,所以,他微笑著,始終保持著令人心生好感的笑容。
長江體育館是這次論劍大賽的開幕所在地,來到館外,烈日已經令杜野滿頭大汗了,禁不住想起杜藍的毛巾,心中涼涼的。
體育館外,杜野一行人亮出報名參賽後得到的證件,通過了。體育館附近,似乎還有些警察在幫忙維持秩序,避免普通人誤打誤撞的進去。
很大的一個足球場,對於從未跑去踢過足球,也對任何球狀物體暫時沒有興趣的杜野,他還是首次來這般地方,不禁有些心神搖曳:「宋家有那麼大的能量?把足球場都借到?」
「花點錢,現在沒有辦不到的事!」項粲的語氣裡分明就充滿了憤憤不平,憑什麼他們這些跑單幫的就只能眼睜睜看著大門派賺大錢花大錢:「所以,舉辦這論劍大賽,除了大量的人手,還需要大量的錢和關係。」
體育館中陸續的進來不少人,大都能看出是武林人。
提及開幕式,杜野就覺得很滑稽,不過是武林人的聚會,何必搞那麼多的花樣。按項粲的說法,他來觀看的那一年,甚至還請了劉德華等好幾位歌手來表演了一下,跟娛樂晚會也沒有太大的差別了。
「不過,那年也是因為請了那些大牌明星來,引來了一些普通人偷偷跑進來。幸虧及時發現,不然……」項粲冷笑,他也看不慣這種做作的表現,只是武林大會罷了,搞東搞西也改變不了性質:「聽說這幾年,開幕式都做得很有娛樂性,也不知道我們到底是來看演唱會還是來幹什麼的,真他媽的無聊。」
館中,已經雲集了大量的武林人,各自都尋了座位,等待著開幕式。自然的,像杜野這些傻乎乎跑來看開幕式的,雖然有些傻,可也佔了大部分,所以看起來人倒不顯得少。
杜藍看了看時間:「時間到了!」
話音剛落,一聲激烈的呼嘯響徹,一聲剛起,立刻又是一聲雄起。
這不到三五秒之中,這呼嘯聲層層疊疊的轟隆在體育館,到得後來,竟是漸漸的變得愈發威勢驚人,如同山呼海嘯一般的震蕩入耳!
這呼嘯聲,就像是一個專門製造雷聲的機器,從一頭轟鳴著滾動到另一頭,再從另一面轟鳴而開。便彷彿飛機集群進行地毯式轟炸一般,不但有著赫赫之威,更是驚天動地之極。
而此刻外面的警察等,更是阻攔住普通人。
杜野握著杜藍的手,面色泛白,眼中閃過一縷震撼,若這是一個人發出的聲,那毫無疑問當是天下有數高手之一。
哧哧哧……
三柄明晃晃的寶劍從天疾墜而下,精準無比的刺入足球場邊臨時搭建的一個高台,彼此交錯縱橫,隱隱帶著肅殺氣息!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9 23:42:50
第九十八章 【言辭交鋒】
二行人走出來!
清一色的年過三十。杜野瞧得頭疼,項粲亦是滿臉糊塗,這傢伙平日可從未走過高層路線,自然是不認識的。
「左邊的是論劍委員會,右邊的是舉辦方。」怪裡怪氣的聲音在幾人耳邊響起:「哇,我為你們解釋,你們都不謝我一下。」
項粲講出了杜野的心聲:「謝你?有什麼好謝的。」
宋綰心想自己又不是機器人,為什麼就不該謝,頗無奈的繼續道:「論劍委員會大都是政府的人,舉辦方走在第一個的,是現在的宋家族長宋遠烽!」
宋綰以為杜野或項粲會問下去,但是杜野沉默的繼續欣賞著,他眼裡閃過一絲落寞.
杜野頜首表示明白,突然問了個完全不相干的問題:「獎品和獎金是放在哪裡?」
「獎金當然在銀行,哇,連這都不知道。」宋綰嘖嘖做聲,似乎覺得杜野太孤陋寡聞了:「獎品當然在舉辦方手裡!其實獎品是舉辦方和政府各出一部分。所以每年的獎品都不盡一致。」
足球場邊的兩群人按照事先安排的順序開始了講話,好在沒有想像中那麼的複雜。組委會當中一個三十多歲的精壯中年走上台,清了清嗓子道:「今年的論劍大賽與往年略有不同,因為今年又湧現了無數出色的人才。而在這裡不得不提一下,在鄭西樓事件中,少數人為我們武林做出了榜樣,減少了我們自相殘殺的機會。作為特事處處長兼論劍委員會副主席,我很欣慰,也很感謝,一些同道做出的努力。」
「二十一世紀會是和平的世紀,我們習武之人,總歸也是社會的一分子,能避免的還是盡量避免。電影裡都說了,以和為貴嘛。當年論劍大賽的誕生,就是為了消除武林人之間的紛爭,雖然不能完全做到,但總算有一定的作用。」
「今天,以後,我們都應該繼續堅持下去,把論劍大賽創辦的原則與宗旨一代代的執行。而我,也在這裡代表特事處,代表公安部,祝願我們的武林,我們的江湖,會越來越繁華,越來越和平。」
「他是天梭,號稱特事處第一高手!」杜野凝視著天梭,第一感覺就是,這是一個很危險的人。倒不是感覺這天梭會是走在路上神經過敏,提刀亂捅人,而是指似乎對某些觸犯罪行的人,天梭將會很危險。又聽得宋綰道:「據說天梭來自軍隊,五年前成為特事處副處長,一年前,正式接任處長。」
「天梭……」項粲渾身一顫,心中泛著涼意:「我見過他出手,還記不記得去年年末山西的滅門案,是同道做的。天梭親自出手,一招就將那人擊殺!事後,有人檢查了那人的屍體,全爛了。」
杜野大吃一驚,特事處有那麼牛氣?不是傳聞一直說特事處是靠著八家六派來抓捕犯人嗎?想了想,他不明白。
「在下宋遠烽,代表宋家感謝委員會給了宋家一個機會舉辦論劍大賽,這是我們的榮幸。」宋遠烽反而不像宋遠鑫那樣的滿臉正義感,反倒是有些親切溫和:「接下來,就不廢話了,我在這裡宣佈,第二十四屆論劍大賽,正式開始!」
兩隻足球隊從過道中小跑出來,到了場邊,一個個變身雜技團員,或翻或滾或跳或彈,嗖嗖嗖幾下縱身於場中。項粲小小的意外了一下:「今年沒有娛樂表演?」
「不是吧,踢足球當開幕?」杜野心想這還真的很神奇呢,足球有什麼好踢的。
他是那麼的想,但別人可不見得都那麼認為。當場中球賽一開始,中場球員很瀟灑的開球之後,甩腿就是一腳超級遠射。砰的一聲巨響,守門員神奇的將球撲了出來。
杜野覺得自己多半是暈了,見到的都是幻覺。要是拿出這身本領去踢足球,中國隊早八年就橫掃世界了。
這場球賽其實就是娛樂節目了,每一方人不論前鋒後衛,只要拿著球,每個人都可以很生猛的來上一腳。最好笑的是,杜野甚至見到兩個守門員,有那麼兩分鐘裡,拿到球就直接射門。你射過去,我射過來:「這是表演賽!?」
「不然你以為……」宋綰似乎很不屑的發現有時候杜野也會犯傻:「大家都純粹是業餘水準,又有那樣的門將,真踢,也不知道要踢到一百年還是八百年才有可能進球。」
場上足球被踢爆三個的時候,杜野終於忍不住開始到處觀察。當他掃到不遠處,頓時怔住:「怎麼他也來了。」
林禹行笑瞇瞇的與身旁的人聊天,笑瞇瞇的看著場中球賽……
林禹行有什麼目的?杜野低著頭沉思了半天。不論有沒有明顯的證據,他都有七成的把握相信,上次鄭西樓的事與林禹行絕對有密切的關聯。
只是,從頭到尾,他都想不明白。林禹行操縱鄭西樓之事的真正理由和目的,總不能純粹是覺得閒極無聊,搞點事來玩玩。而現在,林禹行出現在這裡,杜野頓時開始懷疑中午吃的飯,是不是有下毒了。
「他是特邀嘉賓,哇,誰讓他有錢,捨得贊助!」宋綰敏銳的察覺到杜野的目光,像是在為杜野解釋著什麼。
杜野看了宋綰一眼,呵呵輕笑不語。眼神依然掃過林禹行,卻不禁想到,宋綰不是與宋家翻臉了嗎?又怎會知道那麼多?
杜野正在苦苦思索,像是工作狂人一樣。喜歡足球的杜藍卻瞧得眼睛都直了:「足球真的可以這樣踢,為什麼不乾脆找武林人去踢國家隊,就算不拿冠軍,相信他們也能讓別人拿不到冠軍……」
這倒是,按照武林人的說法就是:媽的,我踢不贏你,打架總歸打得贏你。就算規則不允許打,老子一個個震死你們,看你們怎麼玩。
不過,若真的這樣一來,多半就要變成無限制格鬥大賽了。
瞧了半天,這樣的足球賽,除了杜藍沒見識過外,幾人都沒什麼興趣。招呼著戀戀不捨的杜藍,一道打算離開體育館。
走到出口處,正要離去,忽的幾人面色微微一變,感覺到一股濃濃殺意以及逼迫人心,似乎能使人窒息的內勁籠罩了幾人。
「又是你宋綰!」姜紫重和幾個師兄弟帶著一群年輕人,冷冷的盯著杜野,眼中的殺意毫不掩飾。如果眼神是刀,那麼……各辦公室的上司和老闆,再就被捅死無數了。
「不是我宋綰!」宋綰回答得很妙,雖然他並不覺得自己的回答不但是妙,而且還是無恥的一個種類:「你們要聊天敘舊,請便。要打架殺人,也請便。」
「你當我真的不敢動手!」姜紫重面色鐵青,可一張鐵青色的豬頭臉未免有些顯得滑稽了,他緩緩的揚起手,探向杜野……
宋綰深深吸了一口氣,就在姜紫重將要觸及杜野的剎那,他的嗓門突然變成了大喇叭:「青城派公然殺人了……」
高亢入雲的嗓門眨眼傳遍體育館中,無數正在欣賞足球表演賽的人被震得渾身一顫,耳膜都嗡嗡作響,整齊劃一的衝著聲音傳來方向望去。就連場中的球員都愕然望了過去!
嗖嗖聲響起,幾條淡淡的身影幾乎腳不沾地,向著出口方向趕去!
姜紫重面色更加陰沉可怕,他本來就沒打算在這裡動手殺人——他不覺得青城已經天下無敵了,再無敵,多半也要被政府狠狠一頓胖揍的。他僅僅只是想給杜野一個深刻一點的教訓,但是天知道宋綰居然不要臉到這個地步。
杜野等人也呆滯了,這宋綰還是不是人類啊,居然連這樣的事都做得出來!
「媽的,這就是宗師榜候選人的德性,難道真的要無恥一點才做得了宗師?」項粲百思不得其解,他覺得宋綰這種人,莫說宗師榜,就算無恥卑鄙下流齷齪榜多半也是上不了的,不是因為不夠格,而是因為完全超過了那些境界。若真的要無恥,他覺得自己這輩子注定只能做無名小卒子了。
現場唯有小南絲毫不受影響,他捏緊了杜野給他買的一把蘋果刀。只要姜紫重的手,再近一點點,只要一點點,他就立刻會變身猛虎撲擊而上。
兩條身影起落之間出現在兩幫人中間,赫然便是宋遠烽以及天梭。
天鋒是一個精壯漢子,連臉都是一張浩然國字臉,聲音卻充滿了冷意,緩緩邁上前一步,一個淺淺的腳印向上凸起:「姜紫重,是男人的,就殺給我看!」
姜紫重面色一變,心知肚明,只要自己真的動手,天梭絕對會毫不留情的向自己出手。而且,以天梭其人的性格,多半還有可能立刻下令通緝,陰森森道:「天梭,你是在威脅我!」
「我不威脅人,我只會殺人!」天梭不是在開玩笑,雖然杜藍覺得這個國字臉的人蠻像是小時候想像中的警察叔叔,不可能會做那樣的事。但其實,在場的絕大部分都知道,天梭平時不出手,一旦出手,就絕對不會剩下活人。因此,特事處平時的抓捕任務,都沒敢交給天梭去做。
宋遠烽和氣的抱抱拳,像是眼前的一切只不過是幻覺,只不過是大家正在討論去哪裡吃飯喝酒似的:「姜兄,給我一點薄面,有什麼恩怨,留待生死賽解決。」
宋綰在一旁笑嘻嘻,若是有瓜子花生,說不定他真的會當場很有興趣的剝起來。
杜野像是被嚇呆了,身子甚至有些輕微的顫抖。劉言周眼中滿是擔憂,悄悄的走上前幾步,只待真的打起來,好動手救杜野。
杜藍則是緊張的望著面前局勢,緊緊貼著杜野,像是覺得這樣可以和杜野一起。只有項粲,顯得輕鬆一點,只因他知道,這一架是打不成的。
姜紫重面色數變,那肥胖的手放落下來,盯著天梭半晌,眼中的凶煞之氣漸去,勉強向宋遠烽抱拳:「宋兄,我給你面子!」
給宋遠烽面子?姜紫重似乎忘了自己是誰,而宋遠烽又是誰!姜紫重只不過是青城長老,就算是青城實際上的二號權力人物,可與宋遠烽這宋家族長相比,終歸是有差距的。
將話收入耳中,杜野心中默默一笑。姜紫重的自大囂張,或許算得上青城的一個縮影,要對付這樣的門派,或許可以更容易一些。
姜紫重冷冷的盯著杜野,像是這樣可以把杜野凍死,眼中殺氣一閃而過:「生死賽上,我青城恭候大駕!」
「客氣了,我哪有你大駕!」杜野像是一個完全沒念過書的倒霉孩子,羞澀的笑了笑。
「哼,希望你除了耍嘴皮子,還有些別的本事!」姜紫重陰氣大盛,轉身就走。他怕自己再呆下去,杜野現在多半已經被拍成化肥了。
「其實我只會耍嘴皮子!」杜野委屈的衝著姜紫重的背後喊了一聲。
眾人一怔,有頭腦靈活的已經立刻領悟到這話的惡毒刻薄之處:如果杜野只會耍嘴皮子,那青城豈不是連嘴皮子都不如!
「行啊,怪不得方腦殼說你有時候說話刻薄得像三八!」項粲豎起大拇指,心中悲歎道,這次看來已是不死不休的死仇了。
項粲不知道,早就已經是不死不休的死仇了。若非如此,在大學裡學會圓滑做人,學會兜人緣的杜野,又怎會不留餘地!
眾人目光停留在依舊滿臉清純羞澀的杜野面上,腦海裡只剩下一個念頭!
他真的可以應付得了青城?
宋遠烽望向宋綰,慈愛一笑:「小綰,跟我來!」
宋綰遲疑一下,向杜野等人點點頭,與宋遠烽一道去了。
天梭似刀一般鋒利的目光緩緩在幾人面上掃過,甚至給人一種被刀刮傷的錯覺。可他的語氣,卻是很溫和:「好好活著!」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0-29 23:43:13
【第九十九章 】
宋綰與宋遠烽走進大樓辦公室中!
「不管你爸媽有什麼錯,到底是你爸媽,和他們見一下。」見宋綰的臉色有要變的趨勢,宋遠烽呵呵一笑:「就算不想,家裡其他人可沒得罪過你。」
宋綰苦笑著揉了揉鼻子,宋家有幾個人是他很難拒絕的,而其中一個正好是宋遠烽。倒不是他與宋遠烽之間的關係密切到了某種程度,而是因為這個叔叔,從小就很難有人拒絕他。
亦正是因為宋遠烽好到爆的人緣,才令得宋遠烽擊敗了宋遠鑫,成為了宋家的族長。儘管做了好幾年的族長,宋遠烽其實沒有表現出什麼特別的領袖風采,或者駕御人的氣質。
在適合做族長這一點,宋遠鑫都遠遠超過了他,甚至連宋遠鑫的妻子,也就是宋綰的母親,也遠遠比宋遠烽要來得強。
推門進了一間辦公室,裡面一個中年美婦坐在老闆椅上,正背對著大門講電話。聽得推門聲,發出充滿威嚴的肅然指使:「我的規矩是先敲門,出去敲門再進來!」宋綰頓時冷笑不已。
宋遠烽訕訕笑道:「大嫂,是我,你看我誰過來了!」
這中年美婦轉動椅子過來,見到宋綰,頓時呆住,隨即眼中閃過一縷喜色:「小綰,你終於肯回來了!烽弟,麻煩你去叫你大哥過來。」
宋遠烽應聲便去,哪有半點像是族長的樣子,分明這中年美婦才是族長嘛。
望著宋綰,曹月笛竟突然不知該說些什麼。沉默片刻,她笑了:「小綰,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這次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噢,好在哪裡?」宋綰的笑容很值得玩味,像是一把被紙包著的刀,就等人撕下那層紙。
「你還在生氣,當年的事,就算是我和你爸不對。可是……」曹月笛幽幽歎,彷彿在感懷著過去道:「可是當初那件事,也不能全怪我和你爸。如果我們不那樣做,江家必定不肯罷休,到那時宋家就會顏面盡失。你也不想看到這樣吧。」
宋綰只是沉默不語,依然似乎在等待著什麼。曹月笛又道:「你以為我和你爸對你的出手的時候,就不痛苦,你是我兒子,如果不是萬不得以,我又怎麼會向你出手。」
是啊!萬不得以嘛。宋綰眼中那淡淡的嘲弄轉眼就消失。
說盡了好話,宋綰卻依舊不為之所動,曹月笛面色漸漸陰下來,抬頭見宋遠烽正帶著宋遠鑫進來,立刻大喜:「來得好,快來勸勸你兒子。」
宋綰偏偏頭,看著宋遠鑫,再看看曹月笛,忍不住放聲大笑。不為什麼,他只是覺得很好笑罷了。
這一笑,直笑得三人莫名其妙摸不著頭腦。宋遠鑫有種威嚴的氣質,皺了皺眉:「小綰,在外面鬼混那麼久,是時候回來了!」
聽到這話,宋綰笑得人仰馬翻,像是宋遠鑫講了一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一樣。笑了半天才漸漸低下,他忍不住笑意:「當年我離開宋家之後,我最好的朋友告訴我,父母就是父母,他讓我回去。我不肯,他又說,起碼給你們一個機會。」
「機會,我給了。一年,在那一年裡,我就在北京,我一直在等宋家的人找上來。」宋綰的笑聲似乎漸漸有些變味了:「遺憾的是,幸運的是,沒有宋家的人找我。」
「我猜……你們很恨我!」宋綰的目光在宋遠鑫和曹月笛面上一掃而過,像是看著兩個陌生人:「如果不是我離開,宋家族長的位置,就非你們莫屬,對不對,烽叔!」
宋遠烽尷尬的笑了笑,轉過身離開了房間:「你們談!」
「本來你們以為十拿九穩了,你們運氣好,生了個天才兒子嘛。可惜,你們的天才兒子出了那件事,宋家肯定認為丟盡了臉。你們提劍想大義滅親,以為這樣可以贏得好感。可惜啊,最後族長的位置,很意外的落在了烽叔屁股下面。你們肯定更恨我,覺得我丟了你們的臉,又害你們失去了族長寶座。」
「以前我想不明白,什麼都不懂。幸虧我有一個好朋友,他教我怎麼處世待人,所以後來我漸漸的懂了!」宋綰的笑諷刺到極點,甚至把人刺得一輩子都疼。
曹月底和宋遠鑫面色微微一變,曹月笛又失望又憤怒:「你就是這樣看我們的?你還記不記得你是我生下來的。」
「本來是記得的,但經過今天,我打算忘了!」宋綰悠然自得的坐在椅子上:「不要演戲了,十一年前,如果不是你們暗示我,我又怎麼會故意錯手把小頡廢掉。如果不是你們暗示,我又怎麼會一個個的輪番挑戰宋家長輩,挑落他們的威嚴和身份。」
「你!」宋遠鑫勃然大怒,曹月笛制止了丈夫,盯著宋綰:「好,你是變了。不錯,我們是想做族長,可我們也是為了你,為了宋家。」
「哦,我蠻好奇的!」宋綰偏了偏腦袋,分明就帶著嘲弄。
「你烽叔是好人,但不會是好族長,宋家這一代,就是你爸的性格最適合做族長,只有他才可以把宋家帶到輝煌。而且……」曹月笛冷靜的看著這個看不懂的兒子,極力想要搞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麼:「而且,你爸做了族長,將來你成為族長的可能性就最大。」
「你們托烽叔找我來,是因為知道我成為宗師榜候選人之一吧!」宋綰悶悶的笑了幾聲:「不到三十,就成為宗師候選人,大概百年來都沒有過。有了我的支持,加上烽叔的性格,宋家大權,那當然就是你們掌握。」
「果然好算計!」掌聲響起,宋綰悠然鼓掌:「可惜,你們算錯了一件事。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輕鬆被騙得暈頭轉向的白癡了,想騙我,你們還要多花一點工夫。」
「所以,宋家的事,你們慢慢玩,以後不要再打我的主意了。」
宋綰走到門口,忽然回首森森一笑:「這是勸告,也是警告。」
望著宋綰離去,宋遠鑫望著曹月笛:「怎麼辦?」
「怎麼辦?」曹月笛冷笑:「你殺得了他嗎?以他的武功,能殺得了他的有幾個?」
頓了頓,曹月笛眼中浮現一縷陰狠之色:「我就說你這個兒子很陰險,他武功的秘密就從來沒有告訴過我們。他不肯幫我們,那就想辦法得到他的武功。」
「可是,小歡的天分跟他……」宋遠鑫的威嚴在曹月笛面前蕩然無存。
「只要得到他的武功,我們再生一個也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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