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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荒]劍動山河(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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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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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4 19: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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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荒]劍動山河(連載中)
本帖最後由 火影鳴人 於 2014-11-4 22:38 編輯
劍動山河 作 者 開荒
內容簡介:
“你是萬中無一的練劍之才!若隨我習劍,至多一萬載後,汝可為絕代仙王!”
莊無道為賺取外快,假公濟私倒賣學館廢舊兵刃。卻遇一口神秘朽劍纏身,甩不掉、砸不爛、也壓不住,使人毛骨悚然。然而每到夜間,莊無道都會夢到一位姿容絕世的美貌少女
作者:
diott777
時間:
2014-11-4 19:11:04
本帖最後由 diott777 於 2014-11-4 19:17 編輯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一章神秘朽劍
“你是萬中無一的練劍之才!若隨我習劍,至多一萬載後,汝可為絕代仙王!”
五彩氤氳的薄霧中,一位影影綽綽的妙齡少女,正居高臨下的俯視過來。看不清麵容,不過聽那語氣,卻是無比的認真。
莊無道則是無語的望著眼前這一幕,神情略顯呆滯。
怎麼又是這個夢?沒完沒了了!
毫不猶豫,莊無道伸手捏了捏自己的麵皮,果然是全無痛覺。
再猛地晃了晃頭,這片五彩世界,就驀然間支離破碎。而莊無道也從沉睡中清醒,睜開了眼睛。
這是一條水瀑岸旁,夕陽晚照,把那清冽的溪水,都映成了丹紅色。
莊無道卻沒心思去欣賞這美景,定眼看向自己的身前。
此時他屈膝盤坐,五心朝天。而就在那雙膝上,果然是端端正正的擺放著一口劍。
劍寬一指,長四尺三寸,劍身狹長,滿布著玄奧古紋,卻又鏽跡斑斑。而那劍刃之上,則是十數個缺口。
無論怎麼看,都隻是一口不堪大用的朽劍而已。
然而莊無道卻隻覺是渾身發寒,一股涼氣倒灌入心。
自己該不會真是撞邪了?
這口劍的來曆頗是詭異,大約七日前,他身為首席弟子恰好當值,負責整理學館的兵庫。而這口朽劍,就在其中。
當時本不在意,因這劍破損他嚴重,被他連同一大批廢棄的刀劍兵器當成廢鐵,打包賣給了城東的幾位鐵匠。
然後奇怪的事情就開始接連發生,每當他入睡,就會夢到方才那看不清麵貌少女。而每當夢醒之後,就會望見這把朽劍。
莊無道這幾日是想盡了辦法也無法擺脫。也猜知這口劍與他夢中的那位少女,應該有些關聯。於是在第四日他將這口劍丟入到河中,第五日將劍埋入三丈深的地底,用一塊三千斤重的巨石壓住。第六日則是用鐵錘把劍砸成碎片,丟入到一處不見底的深淵。
可每到次日,他入定調息,又或睡眠之時,總會進入同樣的夢境。而醒來之後,這口劍也依然是完好無損的回至他的身邊。
那少女說的話,莊無道也已記憶深刻,來來去去,就隻剛才那麼一句。
萬中無一的練劍之才?這未免也太誇張了。初習武時,武館內的幾位教習就說自己手拙,最好是放棄刀劍,專攻拳法為妙。
還有那個什麼絕代仙王,又是什麼東西?
仙王?這個世上,難道真有‘仙’存在?
收起了遐思,莊無道就又開始想,是不是請人將這口朽劍,用火爐徹底熔煉了?可若是最後的結果,同前幾日無異,那自己又該如何是好?
自有記憶以來的這十五載歲月,他還從未遇到過如此無奈難解之事。
一聲歎息,莊無道隨手把這口朽劍插在了身側,然後就邁入到了水中。先是從懷裏取了一枚青綠色的丹藥吞下,腳下再不丁不八的站好。
丹是養髓丹,七日前清理學館裏的廢棄兵刃時,賺了一些外快,莊無道換了整整二十枚的養髓丹。
可以助人換血養髓,正是他這個階段,外家丹藥中的聖品。
天一諸國皆以武道仙術為尊,世界修者無數。而修行之法,雖各自不同,然而境界大抵相仿。有練氣、築基、金丹與元神四境,而每一境皆有十二重樓。
不過在練氣境之前,卻還有著六個小境界。從內息入門,則為合氣六階。斂聚靈力,則是養靈六階。
而似莊無道這般,修行外功,強健肉身之人,則是煉皮,練骨,練筋,練膜,練血,練髓六個外功小境界。
由外而內,當練髓大成,則體內自生氣源。
三種道路,最後雖殊路同歸,以真元生成為標誌,邁入練氣境第一重樓。不過前二者,修行起來卻便捷的多,可以節省一倍的時間。即便資質再差,四五年就可完成,
而由外功入手,雖是日後肉身強橫,入門卻極其艱難。
莊無道修行天資不算太強,卻也不弱。然而也用了足足七載,才修至練髓階段。這一步踏過去,才可生成內元,成為真正的修士。
不過世間修行之人,大多都是如此。合氣養靈之法,幾乎都被那些世家大族與宗派掌握,秘而不宣。民間無根基的修者,就隻能從外功入手。
莊無道的際遇還算不錯,他雖是孤兒,然而自身所在的學館,卻是離塵宗下屬的越城學館。那武經樓內有著數以百計的完整外功法門,沒什麼真正的絕學,卻都是不俗,更有四十餘門第一流的入門功法。一旦修成,前途遠大。
莊無道所習,就是其中一門‘降龍伏虎’。分有降龍伏虎兩套拳法。伏虎煉身,降龍鬥戰。練到極致時,兩套拳法可合而為一。那時龍吟虎嘯,有敵象扛鼎之力。
養髓丹服下,莊無道就依著伏虎拳的架式,一拳拳的打出。
伏虎拳共有七十二式,前二十四式中,每四式都各自對應著煉皮,練骨,練筋,練膜,練血,練髓中的一個小境界,效果尤其顯著。
拳法漸展,莊無道能感覺那顆養髓丹,在自己腸胃中漸漸化開,接著又一絲絲的滲入到了體內。
全身骨髓都在發癢,渾身火熱。而那血液,則如鉛汞般在體內湧動著。
心跳降低到了一個極致,然而每一次跳動,卻又強力之極。將氣血灌入到了每一個分支,每一條細小脈絡之內。
血由髓生,莊無道已經過了練血這一階段。不過骨髓的強化,卻也必定會使他渾身氣血,得以再次增強。而這增益,最後也一定會擴及到他的筋骨皮膜。使整個身軀,產生本質上的變化,最後生成真元。
接連三套伏虎拳打下來,那天上已繁星滿布。而莊無道此時也汗透重衣,卻無半分疲憊之感。反而是精神健旺,麵上滿溢著興奮之色。
今日進展不錯,最多三五個月時間,他就能踏入練氣境界,成為真正的修士。
每月可以在學館中,領取十枚易骨煉筋丹,三枚養氣丹,還有足足百兩的銀子。若能在三十歲之前,修至六階,更可被離塵宗,收為內門弟子,地位顯赫。
即便不能拜入宗門,成為學館的坐館武師,離塵宗的外門弟子,也足可令人豔羨有加了。
“可惜這養髓丹隻有二十枚。再多十枚,那又何需三月?”
莊無道最後一式打完,渾身已是汗出如漿,通體上下,卻是說不出的舒爽。
身下就是齊腰的清澈溪河,莊無道卻並不急著沐浴,而是又一套拳法打出。
拳風鼓蕩,隱隱然,赫然可聽得龍吟之聲。而周圍百丈,所有蛇蟲蚊蟻,此時盡皆靜謐。
正是降龍伏虎中的‘降龍擊’,來來去去,隻有十二個拳架。莊無道此時的雙手,就仿佛緊握著一條不斷扭動掙紮的大蛇,在極力的壓製。雙拳每一次揮動,都是如負重山,勢沉千鈞。而莊無道本身的筋骨血氣,也赫然仿似龍形。一雙拳則似龍首,每一拳打出,皆是引發一丈內氣爆之聲連綿。
七年時間,他把這套十二式降龍擊,已練到了極致。形似意似,有龍吟之聲,便是初入門徑的標誌。
也依靠著這套拳,他才能奪下越城離塵學館的首席弟子之位。
學館三百弟子,不乏接近煉氣境之人。其中卻無一位,能與他莊無道爭鋒。
不過越城中學館數目近百。離塵學館隻是接近墊底的一座,這成就也不值得炫耀就是。
降龍擊剛猛無儔,莊無道又是在手中全力施展。僅僅半個時辰的時間,一套拳法連續十次,莊無道就已是氣喘如牛,無以為繼。
然後是靜靜立在水中,調息養氣。又是一刻時間,那賁張的氣血,才終於平複。
莊無道的唇角,也浮起了一絲笑意。十二式降龍擊,有七式已能發出龍鳴,
這溪床內的泥土濕滑,他卻不但能站穩,更能在齊腰的湍流中練拳,無半分差錯。這下盤之穩固,分明已經到了一定層次了。
傳說在金丹境,可以禦空飛行。然而金丹之下的修士,卻都是在陸地上搏鬥。再若是下盤穩固,日後禦空而行時,也頗有好處。
自然這是他道聽途說,到底是不是,就不知道了。
最可惜的是這降龍擊拳法,隻有七式龍吟。若能十二式俱皆有龍吟之聲,則可嚐試將降龍伏虎兩套拳法合而為一,入第一重天。
據說若能在練氣境之前完成,日後會有莫大好處,有可能修成一種名為‘玄術神通’的東西。也不知他在這三月之內,能否完成?
痛痛快快的洗了個澡,莊無道換上了一身幹淨的衣物。
臨走之時,他稍稍猶豫,還是將那口朽劍取在了手中。
這口劍實在太過邪門,夢裏的那個女子,也越來越令他在意。說不定這口朽劍內,藏著什麼天大的秘密。
反正自己睡一覺,這劍就會回至自己的身邊。倒不如帶回去,好好研究一番。
若研究之後仍是不得要領,那就請城內的匠師出手,把這口劍徹底給熔了!
越城就在四十裏之外,莊無道在密林中全力奔行,兔起鶻落,一刻時間,就是十裏。
這也是他自定的功課之一,高速奔行,必須時時躲避樹木,練習陸地奔騰與閃避挪移之術。
而就在接近越城三裏時,莊無道就驀然收勢,開始小心翼翼起來。
作者:
diott777
時間:
2014-11-4 19:21:53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二章越城無道
越城南北六十五裏,據說有二百六十多萬人口,是東吳國內,有數的大城之一。
不過卻孤懸於林海中,周圍都是原始叢林,幾乎無有任何的村落城鎮。百裏之外,更生存有無數猛獸妖物。
究其因故,是這越城附近,聚集有無數的礦脈。白銀黃金,鐵礦銅礦,乃至修士用的蘊元石,鐵精,幾乎是應有都有。
久而久之,也就聚眾為城。
越城在林海之內,所以不懼他國攻伐,唯需憂心的,就是發自東南林海深處的獸潮,幾乎每月一次。所以城牆格外高大,高有三十丈之巨。
不過莊無道之所以這般小心翼翼,卻與這些無關。而是他在這城中,結了好幾個仇家。
越城本身不產糧,糧食全靠外購,被各大勢力把持。而似他這樣無父無母的孤兒,生存起來就格外艱難。
而整個越城,因是在林海之中,東吳國的官府,在城內是有等於無。幾百年來城中都是混亂不堪,殺人越貨,草菅人命,搶劫偷竊之事,比比皆是。
莊無道是孤兒出身,母親為了照顧他維持生計,日日勞累,早早就已死去。父族雖是望族,卻早已斷了聯係,他也不願與之有什麼牽扯,指望不上。莊無道能在越城內安然無恙生存到現在,甚至成為離塵學館首席弟子,免不了要做些作奸犯科之事。
小時候偷雞摸狗,大時則與人拉幫結派,在街鄰中敲榨勒索,收取例錢。雖是大惡不犯,然而他也絕非是什麼好人。
最近更因搶奪地盤,與人爭鬥,不小心打殺了好幾人,因此與人結下了血仇。莊無道雖是不懼,卻也需小心落單之時。
他實力距離練氣境隻差半步,是小團夥裏十幾個兄弟中頭號能打之人。自然也是那些仇家,第一個要報複的對象。所以這幾日莊無道外出時,都是慎而又慎。
進入城外三裏處,就需小心被人盯住,知曉了行蹤。真要是不小心被人埋伏圍殺了,那時哭都哭不出來。
一路返回,沒發現什麼盯梢之人,附近也都無異樣。莊無道卻不敢大意,特意繞了一圈,從城中達官貴人聚集的東門入城。
在曲曲折折的巷道裏有繞了十幾圈,才返回到了城西。狡兔三窟,這裏並非是他日常居處。早在三年之前,莊無道就在此處購置了一間房產,隻有幾個最親近的兄弟知曉。是他的避難港灣,使他這幾日裏都能安然無恙,不用擔心在晚上睡覺時,被人砍了腦袋。
這種日子,其實也沒多久了。隻需練氣境那一步能跨過去,成為練氣境修士,自然是海闊天空。十幾個練髓期的武者,他還不放在眼裏。
吳越國是東南弱國,地域雖是廣大,修者卻極其稀少。所以修士在國中的地位,反而更是尊崇。能成為修士,在這吳越城內,甚至可當街殺人!
而實力提升,更是以十倍計。他練武七載,到如今練髓階段,也隻能力敵三四十名普通壯漢。然而若至練氣境,那就是百人敵。一人之力,可戰十位煉髓期武者。
城西礦奴群聚,房屋街道俱都肮髒破爛,一靠近就能聞到股難聞的酸臭之氣。莊無道的那間居處,是一間破爛木屋,在這城西毫不起眼,
隻是當莊無道返回之時,卻見那屋門口處,此時正立著一人。
初時一驚,不過當借著那暗弱月光,看清楚那人麵貌之後,莊無道又微微一喜。
“小四?你這家夥,是何時回來的?”
吳小四,是莊無道的幼時夥伴。同樣是孤兒出身,他曾經的生死兄弟之一。
別看身形廋弱,其實兩年前就已到了練血期。不過一年半前,這家夥卻說什麼要金盆洗手,從此做個良民好人。然後果然是離開了越城,不知去向。有熟人說曾見過吳小四,在離城一家碼頭上當了個工頭,也不知是真是假。
越城周圍都是密林,所有開采出的礦藏,隻能從鬆江河道轉運。離城在五百裏外,是鬆江河道一處中繼的轉運碼頭。一個工頭收入雖不錯,卻也基本斷送了他更進一步成為修士的可能。
練血練髓,需要大量的藥材,日夜苦練。二十四歲骨骼定型前不能生出元氣,就基本再無成為修士的可能。莊無道也是依靠幫派裏每日裏收取到的錢財,一步步爬到此時境地。
吳小四修行天資不弱於他,當時莊無道知曉後,很是為吳小四不值。
此時吳小四回歸,他們這一方,不啻於又多一位大將!
吳小四所習,是一門開山刀,生性悍勇異常。兩年之前,連尋常的練髓境修士都奈何不得,且最擅群戰。與人搏殺時,隻需穿上一身鐵甲,大刀在手,幾乎無人能擋。
有這家夥在,他們一群人也無需再忍耐躲藏,直接再打上門去便可。
吳小四卻陰沉著臉,眼中不但沒半分笑意,反而黯淡無比。
“我是兩日之前,被人從離城請了回來。”
莊無道麵色微微一變,已覺情形有些不對。下意識的望向身後,卻見七八個人影,已經在瞬息間,將這條巷道徹底堵住。
便連那屋簷上,不知何時也立起了幾個人影,冷笑著往下俯視。
莊無道心中微沉,若隻是這十幾個練血期的外家武者,他還不放在眼中。可這些人既然在此布局,又豈可能隻這寥寥幾人?幾個練髓期,還未現身,
他每日裏小心謹慎,到底還是栽了!更沒想到,出問題的會是早已淡出越城的吳小四。
“這又是為何?”
長吸了口氣,莊無道心境是異常冷靜。回過了頭,目含詢問的與吳小四對視。
後者卻把目光偏開,麵色僵冷:“我在離城,已經有了妻子小孩。若不賣了你,就是我妻兒慘死。你說我吳小四該如何是好?”
莊無道恍然,也蹙起了眉。他依稀知曉,吳小四之所以不願繼續打打殺殺,退出離城,是因看上了一位女子。
今日之事雖令他惱火,出賣兄弟固然不對,然而細究起來,卻也情有可原——
心中怒焰,多多少少平息了幾分。
吳小四接著卻又一聲微歎,用淡然的語氣繼續道:“記得當初我就曾說過,似我們兄弟這般,刀尖之上打滾,把頭提在腰帶上,用性命搏前程,遲早一日要慘死街頭。那時我問你願不願與我一起離開越城,遠走高飛,求個安寧度日。你說不願,今日果然如此!”
莊無道楞了楞,隨即啞然失笑,微搖了搖頭:“即便早知曉有今日之事,我莊無道也不會後悔。你可記得那吳渙?”
十餘年掙紮,與貓狗爭食。他早就明白,一個人若想活下來,就離不開一個‘爭’,一個‘鬥’字。與天鬥!與人爭!
十五歲之前,他是為自己的生存掙紮。十五歲之後,有了些本錢,就開始為自己的前途拚命。
人都不知足,吃飽衣暖之後,就想要更多。
他莊無道就是如此,發自心裏,想要從這泥潭中爬出去,想要似那些修士貴人一般,有一日也能高高在上。自己的子孫,不用如自己一般流落接頭,衣食無著。也要那人,付出代價。
何況對於武道,他也確實極感興趣。越是修煉,越是著迷。對傳言中能拔山鎮河的金丹元神高人,更向往之極。
所以哪怕是時光回溯,到一年半之前,吳小四再問,他也依然會毫不猶豫的拒絕。
洗手歸良?嗬——
隻看吳小四今日,便可知似他們這樣的人,要想一生安寧,是何等艱難。
他十二歲時,就曾親眼看一位隱退的練髓境武者,被一位仇家找上門來。當年信手就可滅殺的仇人,如今卻已是練氣七重樓,前途無量的修士。不止是那練髓境武者本人被碎屍萬端,整個家族近百人亦被屠絕!是五年前,曾經震驚整個越城的慘案。
然而事後卻無人追究,甚至一月之內,都無人敢去收屍。
而這名隱退的練髓境武者,就名叫吳煥。
所以莊無道也早就認準了一個道理,自己要想一生平安,不被仇家報複。就隻有一條路可走,不斷的變強,強到使所有仇人,都生不起報複的念頭!
他十三歲時出道,械鬥中殺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誰知這些仇家親屬中,會不會出一兩個妖孽?
就似那吳煥的仇人一般,練氣第七重樓,已可橫行於世,借助宗派之力,耳目靈通。即便是仇家藏在天涯海角,也能尋得。
“吳煥?”吳小四也不知是否想到了自身,沉默不語。
而就在二人說話之時,一個身長近長的彪悍大漢,已經從那屋門中邁出。虎背熊腰,渾身肌肉虯結。目如銅鈴,透著冷冷的凶光。
“你是莊無道?”
莊無道冷笑不答,這就是廢話。他與吳小四說了這麼久?這人豈不知他就是莊無道?
對這眼前這漢子的實力,卻是忌憚之至,也是練髓境,膚色暗銅,泛著金屬光澤。隻第一眼接觸,就是這人所習,是一門外加橫練功法。
肌膚似鋼,可以抗擊兵刃。
除此之外,還有三位練髓期武者,現身在左右屋頂。一人持著雙刀,一人則是拿著一條鉤鎖。
身後也多了一位,身形矮小,雙手各自持著一杆戰斧。
作者:
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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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4 19:22:39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三章亡命暴徒
這三人莊無道都認識,在北城也算是小有名氣。青衣堂的三大頭目,‘青鉤’劉鶴,‘斧屠’虎濤與‘風刀’將九。俱都是練髓期的武者,實力不弱。
若是一對一,莊無道穩勝一籌。可如是這三人聯手,他就隻能落荒而逃了。
後兩人他還不怎麼在乎,降龍伏虎拳法,有一門配套的‘龍行虎步’搭配。奔騰挪移之速,不算是頂尖。可在這城中複雜地形,正可展其所長。
這七年裏莊無道堅持不懈的在密林中高速奔行,自問逃命的本事,在練髓期的同階武者中,絕不會比任何人遜色!
所以三人中他惟獨隻在意那‘青鉤’劉鶴,那手中鉤鏈最擅的就是纏鉤鎖拿。一旦被其纏上,根本就無逃生的可能。
而最使他忌憚的,還是眼前這位九尺壯漢。
此人名叫史虎,青衣堂的首領。修持的是橫練外功‘金甲玄罡’,最是克製他的拳法,也是他最近之所以煌煌如喪家之犬的主因。此人二十二歲入練髓境,又修煉了整整二十年的金甲玄罡體,在這門外功上已是登峰造極。
身上再套兩層鐵甲,傳說即便練氣境一重樓的修士持兵刃全力一擊,也無法傷其肌膚分毫。所以才能在北城,獨霸一條街道。
要非是這青衣堂的人撈過了界,逼迫太過,莊無道實在不想在自己衝擊練氣境的關鍵之時,與這史虎為敵。
他那群兄弟,即便加上自己,也隻有兩個練髓期。與這些人硬拚,實在太不劃算。
“我那弟弟史豹,就是死在你莊無道手中?”
似乎也沒想過莊無道會答話,那史虎目裏閃著寒芒,陰陰的一笑:“我看過他屍體,被降龍擊連中七次。全身骨骼,碎裂大半。整個人都爛了,沒一塊好肉!”
“廢話少說!”
莊無道雙手一翻,從袖中取出了兩個拳套戴好,由金絲混合蛛絲製成,指關節處都有凸出的錐刃。可抗兵刃,也可破鋒碎骨!
那位史豹,就是死於這雙拳套轟擊。除此之外,雙手也各自卡好了精鐵護臂,同樣可抗兵器。
既然是要與這青衣堂翻臉,他又豈能沒有準備?這雙手套,名叫‘破甲錐’,是他機緣巧合,又耗盡了兄弟們的積蓄,高價購得的一件下品靈器,許多修士都沒有。
不過到底能否破開史虎的‘金甲玄罡’,卻還是未知。
他這十年裏,經曆過的械鬥搏殺,不下三十場,好幾次瀕臨絕境,勉強也算是身經百戰。
所以這次雖明知自己多半必死,也是毫無怯意。非但不懼,那骨子裏的凶戾之氣反而是愈發張揚,戰意高熾。
整日在刀尖之上舔血之人,又豈會將自己的性命當回事?
他莊無道就是一個亡命暴徒,狗急了尚要跳牆,又何況是他?
既然是必死無疑,那麼今日無論如何,也要拖幾人,與他莊無道一起下去!
不過說來奇怪,當他凝神靜氣,蓄勢待發。身後背著的那口不知來曆的朽劍,卻莫名其妙的開始發熱。
僅僅片刻,就加熱到了灼燙的層度。也不知這口妖邪之劍,又在鬧什麼玄虛?
莊無道卻知此刻,半點都分心不得,雖是奇怪,暫時卻沒心思去理會。
那史虎的目光,則被莊無道手中的金絲手套暫時吸引,目光略凝之後,就又毫不在意。雙拳緊攥著,咯嘣作響,口中吐出的聲音,也仿佛是發自九幽深淵,寒笑不絕。
“靈器麼?怪不得膽大包天!我弟弟的性命,他是如何慘死的,你莊無道自然是不放在心上。我這個當哥哥的,卻不能不在乎。這些日子是夜不能寐,每天做在想豹兒死時,到底經曆了何等淒慘之痛!好在這天公有眼,不使仇人逍遙。我史虎今日,定也要將你莊無道的每一根骨頭都捏碎!每一塊血肉,都剁下來去喂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話音卻驟然頓住,隻見莊無道已驀然前奔。整個身影,有如一頭正在疾奔的劍齒虎,奔撞而至。不止身影迅捷,氣勢也凶橫之至。
隻一瞬間,就已跨越十丈。
那史虎身形動也不動,身後處的屋頂與門洞窗戶內,卻探出了二十餘支弓弩。寒光銳閃,弓弦‘嗡’的一聲,鐵箭崩離,在夜空中帶起了一陣尖嘯銳響。
三臂大弩!
莊無道倒吸了一口寒氣,好在他也早已料到,在他屋中埋伏的,絕不可能僅僅隻史虎一人,事先就留了幾分餘力。
此時不退反進,雙手向前疾速拍打,身形也忽然扭曲。借助護臂,搶先將三支弩箭強行格飛。然後身體以一個不可思議的姿勢,從箭網中強行穿過。
而後身速再增,搶在第二輪弩箭發射之前,到了那史虎身前,
除了自己,他還有著十幾個曾經同生共死的兄弟,要繼續在這世上繼續討生活。即然一定要死,那麼何妨為自己兄弟做件好事?
史虎是青衣堂支柱,此人如死,剩餘的鼠輩憑什麼再獨霸一街?沒有了史虎的青衣堂,別說報複,能否在這越城中撐過半日,都是疑問!
在越城暗處,有著數不盡的惡狗,欲擇人而噬。一旦有破綻,就會如嗜血之鯊,圍聚而來,
所以此處雖有練髓四人,他卻毫無猶豫,就選擇了實力最強的史虎!
降龍伏虎——震龍式!
當拳勢撼出時,莊無道身周,全是陣陣氣爆聲響,隱隱透出龍吟之聲。
“居然是已練到龍吟,怪不得我那弟弟,會死在你手裏!”
史虎也同樣有了動作,不閃不避,直接就是進步出拳,一拳對轟。肌肉賁張,同樣是勢如猛獸!
當拳力轟撞,二人身下,頓時一片片的泥石粉碎,史虎那雄壯身軀,竟反而是倒推了半步。不過那隻缽盆大的拳頭,與莊無道手上戴著的破甲錐硬撼,居然也是分毫未傷。
莊無道身影隻停頓了半息,左拳就又瞬閃而出。
刺龍!
拳出於肋下,雙手如握巨莽。隱隱約約有一股龍形的氣勁,在他周身流動。
一瞬間驟然發力,聲勢卻還更勝過先前。龍吟之聲,更顯雄渾蒼涼。
史虎麵色凝重,再未開口說話。而是盡力穩住身軀,就再一拳擊出。
金甲玄罡體,不止是一門橫練功法,也可增氣力。他浸淫此功二十年之久,渾身之力,可敵二牛!然而方才以八成之力,居然也差點抵不住宗守那一拳之威!
不過當二人拳勢再次交撞,史虎卻又一怔。那拳力所擊,卻似打在了空處,渾不受力。
此時莊無道的身影,竟是猛然向後滑退。借助他的全力,撞向了身後的磚牆。
瞬息回神,史虎就已知莊無道的用意,目透譏嘲之色:“你這是要逃?”
那‘青鉤’劉鶴,本來是在屋頂疾奔,此刻見狀,頓時是哈哈大笑。右足猛地一踏,那身下的屋宇,就大片的垮塌。
劉鶴整個人,也猛地沉入到了屋中。若然這莊無道,不破牆而入也就罷了。一旦入內,那就是自尋死路。
“蠢貨!所謂青鉤劉鶴,也不過如此——”
莊無道輕笑,身影在貼近牆壁的最後那後一刹那,驟然放緩。雙足在牆壁上一點,身軀一縮一漲,就似脫弦之箭,在夜空中帶起了一片殘影。
遠處合圍而來的‘斧屠’虎濤與‘風刀’將九二人,身形反而是定住,目現出遲疑之色。
少了劉鶴鉤鎖,此處包括史虎在內的三人,都無把握困住莊無道。
是生恐這莊無道,又是聲東擊西。引他二人貿然離開位置。
即便是史虎,眼神也是驚異不定,
那烈虎般的身影,再次避開了箭雨,往這邊飛撲而至。
一股難以形容的銳烈之氣,撲麵而來,衝蕩著他的心神。那雙凶戾雙眼,更隱含無盡殺機!
胸中本能的感覺,這莊無道正是全力以赴,不惜性命,欲將他搏殺在此,同歸於盡。
可又擔心莊無道是故作姿態。將他逼退之後,接著借機逃遁,
隻略一思忖,史虎仍是立於原地,半步不讓。拚命又如何?他的金甲玄罡體,最不懼的,就是正麵搏殺。
拳鋒擊來,莊無道周身鼓蕩起來的氣勁,似如一條大蛇般抖動纏繞。那拳鋒處,則似巨龍之首。
史虎神情凝然,就在那龍吟之聲最烈之時,全力單手揮出。他的手如巨缽,超出尋常人兩倍。五指並合時,就如一把大刀,揮出時帶起的尖銳嘯聲,雄渾氣勁,甚至超越真正的兵刃!
二人此時都是力逾千斤,硬橋硬馬,毫不相讓。隨著轟的一聲震鳴,史虎再次後退半步,他身後的這間狹窄木屋,也頓時粉碎。
莊無道則不依不饒,幾乎沒半刻停息,又是一拳搗出!雙拳如鎖巨龍,龍吟聲中,舉輕若重,似慢實快。
身外的氣勁,有如蛇纏。而體內的筋骨血肉,則如凝聚一杆大槍,將所有的力量,都運用到了極致。
眨眼間就是數擊。史虎幾乎每接一拳,就是後退一步。
七拳之後,下盤已是漸漸不穩。偏偏此時那虎濤將九二人,還在擔憂莊無道逃離,遠在二十丈外。
史虎無奈,當莊無道的拳鋒再至。已不得不用雙手抵擋,
而此時莊無傷手上,那雙金絲拳套,也隱泛著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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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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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4 19:23:16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四章龍吟虎嘯
“破甲!撼龍——”
破甲術是他這雙手套‘破甲錐’中,自含的法術。
莊無道的體內無有真元,還不是修士。即便全力以赴,也最多隻能催發三息時間的破甲術而已。不過此時此刻,隻這三息,就已足夠!
而這一式撼龍,不是他最諳熟的一式。卻絕對十二式降龍擊中,爆發力最強,也最猛烈的一擊!
當那拳掌交擊,史虎的目裏,也露出了錯愕之色。那雙手終於見血,掌骨幾乎折碎,一雙巨臂也更微微發麻,被那衝撞過來的拳力強行震開。
愕然的眼神,也隨即轉為駭然。莊無道這一擊,毫不留哪怕半分餘力。直到此刻,他才猛然驚醒,眼前此人,已無半分求存之心。這是打定了主意,要與他同歸於盡!
便連‘斧屠’虎濤與‘風刀’將九,亦是明白了過來,身形再次飛撲。
然而那猛烈的拳鋒,卻已在此之前,就已擊出!龍吟之聲高亢,莊無道整個人也勢如瘋虎。
這一擊,是碎龍!
十二式降龍擊,他真正最擅長,也運用最純屬的一式!
史虎雙臂被震開,無法護住中宮。這一拳毫無懸念,就印在了史虎左胸之前,正是那心髒所在!
‘篷’的一聲悶響,史虎身上的兩層鐵甲,立時碎開。
史虎也頓時發出一聲野獸瀕臨絕境的嘶吼,身軀踉蹌暴退。
胸前古銅色的肌膚,隱隱現出一個拳印。莊無道這一拳‘碎龍擊’,雖是未曾將他的金甲玄罡體破去,卻也將他的幾根肋骨生生打折!
下盤徹底失去平衡,已無法站穩。更糟糕的是那拳力,直透心髒。使他渾身氣血,接近於暴亂。氣血之亂,也直接使那金甲玄罡體,接近於破功。
史虎目裏,一時全是瘋狂戾色。隻需要半息時間,他就可以再調整過來。即便無法恢複如初,帶傷在身,也能擁有之前九成實力。
四人合圍聯手,這莊無道必死無疑!
然而此時此刻,卻赫然已是使他陷入了絕境!
龍吟聲起,莊無道再一拳刺出。那‘破甲錐’上,依然閃耀著白色氣芒,拳勢銳利如錐!
降龍十二擊之折龍!
就在史虎倉惶中,用雙手護在胸前時。莊無道拳鋒半途轉折,直擊史虎咽喉。
折龍擊專精變化,拳勢捉摸不定,爆發後的拳力,是十二個降龍擊拳架中,最弱一式。
然而威力再弱,配合這靈器破甲錐,也足可將史虎的咽喉,徹底打碎!
莊無道的胸中,已冷酷平靜到了極致,麵上也無悲無喜。
自然是知曉,史虎臨死時的反擊,必然是狂濤駭浪,驚人之至!足可使他同樣陷入到萬劫不複之境。不過他如今情形,本就無有生還之望,也就不怎麼在乎了。
卻在那拳頭,即將擊穿史虎咽喉的刹那,身後忽然一道銳勁突兀襲至。
在他的折龍擊,將史虎的脖頸打碎之前。身後那突如其來的兵刃,就已可將他的心髒刺穿!
是煉血期巔峰實力的修者!
莊無道楞了楞,才想起是吳小四。這家夥距離他最近,史虎連接七拳,退出七步。吳小四此刻的位置,也恰在他身後。
這一刻莊無道的胸膛心髒,四肢百骸,都是透骨冰涼。心裏是徹底的絕望,自己所有一切,都將結束了麼?
即便到最後,也沒法能拖上一兩人,一起陪他下去,今日死的當真憋屈!
那史虎見狀,也同樣是愣了愣,隨即就已明白過來,立時大笑出聲。
“兄弟兩肋插刀,好得很!莊無道,這是天要你亡——”
一雙巨掌,也不去遮攔那咽喉要害,反而往身前兩側抓去。這是防範莊無道,最後一線逃生的可能!
那‘斧屠’虎濤與‘風刀’將九,也接近到莊無道身後五丈。即便那青鉤劉鶴,此時也已破牆而出。一雙鉤鎖,探爪而至。
莊無道心中無奈歎息,到此時他仍未放棄。折龍擊半途強行收住,以龍行虎步,身形盡力挪移規避。
那十二式降龍擊中,有一擊‘回龍’,正是防範身後偷襲。
可惜他練得不到家,能否有用,還是未知。而即便此刻,吳小四也全無收手之意。
估計下一刻,就是刀刃入體了。
也就在這刹那,那身後的灼熱之感,卻忽而再次轉強。燒灼的痛感,如鋼針般直刺心神。
然而一種極其詭異的感覺,在莊無道的胸中升騰而起。
怎麼回事?
他心中這念頭,才剛升起。那四肢身體,就仿佛是不再是自己的一般。
回擊身後的拳勢,也似乎角度上有了些許變化。那龍吟之聲赫然響起,清亮高昂,甚至更勝過莊無道施展‘碎龍擊’之時。在千鈞一發之際,把身形強行回轉,剛烈拳勢,正擊在那鋼刀之上。
吳小四的麵色大變,手中的百煉鋼刀,竟然被這一拳硬生生的打折兩斷。口中吐血,身影也退出十丈。
莊無道身影則同時瞬退,妙到毫巔的步伐,避開虎濤與‘風刀’將九的同時合擊,立在一處空曠之地。
雖還在四人的合圍中,暫時卻也無隕身之危。
莊無道依舊是茫然,搞不清楚方才的自己,是到底處於什麼樣的狀態,
那回龍一擊,分明已超出了他的能力之外。十二式降龍擊,他隻能做到七式龍吟。而這式‘回龍擊’,則是他最不擅長的一式。
難道是生死之際,潛能爆發?似乎不像——
莊無道微微蹙眉,發覺自己的身軀四肢,仍是失控的狀態。
一股莫名的意誌,已代替他控製了自己的身軀。
莊無道瞳孔微張,寒氣更盛。這是鬼上身?入夢還不夠,還要搶奪身體?
此時的情形,簡直是古怪之至,隻知是與身後那口劍有關。他隻能全力掙紮,盡力使自己身軀,恢複掌控。
不過這時候在怎麼驚懼,莊無道也必須分心於外,盡量不露半分異色。
相較於眼前危局,幾乎必死的圍殺。自己體內的麻煩,還是小事。性命都保不住,那麼身軀被奪,也就大可不去在意,
全力掙紮,到底還是些用處。莊無道勉強側過身,冰冷陌生地注視著遠已踉蹌站穩的那人,曾經的生死兄弟。
“這又是為何?”
他能容人吳小四無奈之下的背叛出賣,卻不能原諒吳小四方才從背後插來的那一刀!雖未入體,卻似是插在了他心上,痛入骨髓。
吳小四張了張唇,似乎無言可對,一陣默然。
莊無道一聲歎息,也不再奢求吳小四的解釋,隻微微搖頭:“以後你我,就是仇人。兄弟再沒得做了——”
吳小四的麵色更是蒼白,握住那斷刀的手,是青筋畢露。
史虎卻嘿然一笑:“雖說是大恩不言謝!不過這救命之恩,卻非同小可。今日事了,我會酬謝小四你白銀千兩,足可使你一家人安閑度日!”
又雙手握拳,渾身骨骼一陣炒黃豆般的爆響,冷冷注視著莊無道:“一時大意,差點陰溝裏翻船。你這瘋虎之名,倒果真是盛名不虛。不過如今,我倒要看看,你如今還能翻出什麼花樣!似乎把你骨肉一片片割下來,剁碎了喂狗還不夠。你那些兄弟,我他們都一個個不得好死!聽說你早年在街上乞討時,有幾個姐妹已經嫁人?嗬,我史虎愧為兄長,卻也有些能力,可讓她們家破人亡。你說我將她們賣入那些勾欄青樓如何?一雙玉臂萬人枕,不對,不過癮,要換成義莊最好,那裏乞丐無數——”
方才才從絕境中逃生,史虎似乎受到了刺激。除了身形不斷迫近之外,口中喋喋不休。
莊無道的麵色,則是難看之至。他知曉自己已無能為力,知曉自己已無生機。
然而心念間的凶戾之念,卻也因此,更是濃鬱。胸中熱血滾燙,心中卻漸漸寂冷。
可惜,隻差三月時間,自己就可入煉氣境界。他修持降龍伏虎拳法時,還是不夠刻苦。此時也無需將降龍伏虎,隻需十二式降龍擊俱皆龍吟,巔峰造極。自問今日就必定可將這史虎,打成一團肉餅!
身後處更是熾熱,一聲清冽的劍鳴,驚醒了莊無道的心神。
又是這口劍!
莊無道微一挑眉,這才發覺,自己的身軀,居然又再一次脫離控製。
那代替他控製著四肢軀體意誌,這一刻與他心中念頭,是異常的契合。同樣是戰意高亢,凶厲橫絕,意念不屈。
也徹底將他身體,每一塊血肉,每一點血肉,都納入掌控。
恰好此時,一條銀色的鉤鏈,從人群中突兀的穿梭而至。他的身形,卻不閃不避,任由那鉤子,抓鎖住手臂。
莊無道心中‘咯噔’一聲,沉入穀底,正暗道自己,已徹底死定之時。
他的右足,卻又身不由己的猛地一踏。立時土石崩烈,虎嘯之聲,驟然而起。
那手臂一抖一帶,巨力勃發。遠處的劉鶴,竟然站不住腳,竟被強行拉拽飛來。
那身側的‘風刀’將九,頓時一驚,雙刀揮至,斬向莊無道被鉤鎖纏住的雙手,
卻見後者完全不管不顧,直接一拳擊來。降龍擊之撼龍!
出拳的角度架勢卻與先前略有些不同。龍吟之外,更有虎嘯!剛猛霸道,那拳擊在刀身之上,使他雙手發麻,幾乎握持不住。
而此刻在場之人,包括莊無道自己,莫不都是一驚!
龍吟虎嘯,這是降龍伏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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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4 19:23:41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五章降龍伏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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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4 19:24:10
莊無道的拳,此時依然是罡氣糾纏如龍,揮手之間,宛如一條凶猛無比的大槍擺動。整個人的身影氣息,此刻則肖似虎豹,仿佛山林霸者。
若說降龍擊十二聲龍吟,是把降龍伏虎拳法,已練到初窺門徑。
那麼這龍吟虎嘯之聲,就是真正入了門。傳說一旦拳法到了這個層次,即便是煉氣一二重樓的修士,都可正麵抗衡!
在場的史虎,虎濤與將九幾人,莫不都是經曆無數廝殺,對天下武學,都略有所知。依稀有聽聞過這套降龍伏虎拳的境界層次。降龍伏虎在東吳國中不是最絕頂的外功功法,卻也是穩入第一流之列。甚至在所有天一諸國,都赫赫有名。
然而這龍吟虎嘯,畢竟隻是一個傳說,這東吳國內,幾十年都不曾聽說有人在練氣境之前修成。而練氣境之後,那些修士也多半會轉習其他功法。
所以終究是個傳聞,很少有人親眼目睹。
隻是方才將九,被那震龍擊一擊而退,卻是毫無花巧,已可佐證其威!
方才那一擊,將九已不留後手,全力而為。無論刀法變化,還是力量,都到了巔峰極致。然而最後卻還是被莊無道一拳而傷,這等實力,已完全超越了練髓期武者的界限!
便連莊無道自身,也是微微震驚失神。他以前也嚐試著將鍛體的七十二式伏虎拳法,融入到那降龍擊中。卻毫無成果,隻是他對這兩套拳,掌握更為熟悉,最後也往往以修行不當,氣血淤塞為結局。然而被這莫名意念操縱,他的身體,卻是難以言喻的協調。輕而易舉的,就已將兩套拳法,糅合為一!
就是這種感覺,以伏虎為骨,以降龍為勢!
這就是龍吟虎嘯?這就是真正的降龍伏虎?
便在他失神之際,在他身右方的‘斧屠’虎濤,已是揮動著兩口六十斤镔鐵大斧,橫削而至。
莊無道本人雖還是在發呆,不過他的身軀,卻已自然就有了反應動作。被那意念控製,踩著玄妙無比的步伐,整個人往右側旁滑行。龍行虎步,如一頭身形迅猛的猛虎,又有如一頭正在行走的暴龍。不但在間不容發的避開雙斧,更是強行欺入到了‘斧屠’虎濤的懷中。
使在場之人,都同時色變,現出了驚恐之意。
降龍伏虎之——撼龍!
虎吼咆嘯,猛烈無比的肩撞,正好衝擊在虎屠的胸前。那兩層鐵甲,首先崩碎,而後虎屠的整個胸部,都向內崩塌,整個人似被攻城錘正麵擊中,被巨力衝飛出了數十丈外。連續撞開了數層牆壁,煙塵漫天中不見了蹤影,也生死不知。
史虎的虎目圓睜,也倒吸了口寒氣。他雙拳揮出,本是要撞向莊無道兩側額角,在四人同時合擊之時,將莊無道的頭顱粉碎。
這一刻,卻立時就知不妙,本能的收拳飛退。
隻覺此時的莊無道,較之先前根本就是換了一個人,氣勢凶橫,實力也強橫的讓人難以驚悸!
“這家夥有些古怪,都給我撤!”
史虎修行的雖是橫練功法。然而二十年修行,輕身術與步伐上的造詣,亦是遠勝常人。
身形魁梧,卻動若脫兔。一瞬間,就往身後急掠出十丈。他身後那些弩手,也知機配合。二十支弩箭同時齊射。掩護著史虎。
莊無道似毫不在意,把右臂上纏繞的鎖鏈一震一抖,就將那已丟下勾鏈,也意欲逃走的劉鶴的身影再次纏住。鎖鏈末端,則如蛇一般的纏上了後者的脖頸。然而後猛地頓足一踩,身影有如飛箭,急掠前撲!
飛衝之勢,猛烈扯動著鉤鏈。那劉鶴的雙目微凸,脖頸處哢嚓一聲脆響,那喉骨咽喉,竟被那鎖鏈,徹底勒碎!
莊無道此時,則已帶起了殘影,輕鬆之極的在箭雨中穿梭而過,欺至到了史虎的身前。
史虎瞳孔劇縮,一雙巨手下意思的拍出。慌張之下,根本毫無章法,胡亂的揮舞,隻求能將莊無道迫退,
卻被莊無道雙手握住,而後猛地往下一扯,竟然是強行把那一雙修行金甲玄霸體的健壯手臂,猛地撕扯了下來,齊肩斷裂!
而就在史虎哀嚎,身形頓窒之時。莊無道又是一拳直刺,轟在了史虎的咽喉,把那整個脖頸,猛地打折,頭顱斷裂拋飛。
這一下兔起鶻落,短短隻不過幾十個刹那。然而史虎劉鶴二人,卻已是齊齊身死,那‘斧屠’虎濤,也凶多吉少,生死不知。
以至於這小巷中,一陣死寂。剩餘之人,都一時忘記了逃走,怔怔的望著那史虎劉鶴二人的屍體。
將九與吳小四,都兀自不敢相信的,圓睜著雙眼。後者震驚不解之外,更覺恐懼。震驚莊無道,擁有如此實力!降龍伏虎合而為一,甚至可與練氣境修士抗衡。實在不解此人這些時日,為何還要躲躲藏藏?此時想來,隻怕整個青衣堂加起來,都不是莊無道對手。
恐懼的則是今日,隻怕難以從全身而退。
吳小四則是單純的無法置信,當年離開越城時,莊無道實力雖是稍勝於他。然而他持兵刃之力,那時二人搏戰,勝負最多是四六開。自己這位曾經的兄弟,何時變得如此之強?
瞬息之後,巷中諸人才如大夢初醒,都立時轉身飛奔,四麵八方的飛逃。
莊無道如局外人一般的看著,這時心內,卻不禁是‘咯噔’一沉。被這些人逃走,隻怕不是什麼好事。
不過此時他被這莫名意念控製了身軀,卻也隻能眼睜睜的旁觀。此時該憂心的,是怎麼把自己身體奪回來才是。
卻不料這意念一起,那身軀就又再次急掠。把那些釘在牆壁地麵的弩箭一支支的挑起,再如瞬影一般的激射而出。
快到了無法目視,幾乎每一道箭影,都帶起了一條血線。那些練血境的武者,即便無史虎劉鶴四人坐鎮,以他一人之力,也無法盡誅。此時被這莫名意念操縱,更是輕鬆無比,將那些逃走之人,一一以箭支擊殺。有時甚至穿牆而過,全不受視線阻隔。
而就當那二十位弩手,十幾位練血境,幾乎快死絕之時。莊無道的身影,也已追襲至那‘風刀’將九的身後,
將九驚恐至絕,也未怎麼思量,就一手抓住了身側的吳小四。往身後一拋,試圖攔住莊無道。
吳小四猝不及防,麵上是血色褪盡。是眼睜睜的望著莊無道追來的身影,在視界中越來大。
“無道——”
吳小四全力的閃避,眼中更透出幾分乞求。他有妻兒,也不想死。莊無道是他的生死兄弟,定然知曉他的苦衷,也定然會手下留情。
然而最後入目,卻是莊無道那滿蘊血戾之氣,冷酷到極致的雙眼。
“死!”
一拳簡簡單單的刺出,甚至都未動用降龍十二擊,就已輕輕鬆鬆,將吳小四的咽喉,也如那史虎一般的徹底擊碎!
而此時莊無道此時的意念,則是一片茫然。方才那一刻,他是全力的阻止,全力在爭奪,試圖恢複對自己身體控製。
然而到最後,卻也未能及時收手。吳小四,小四——
心中情緒,幾乎失控。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傷悲,痛恨,也後悔。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莊無道再次清醒時。發覺自己,正是孤零零的,立在了血泊之中,
這小巷之內,已是躺滿了屍骸。細細一數,史虎帶來伏擊他的幾十人,無一逃遁。
那將九則是跪倒在他身前十丈處,身後插著一口斷刀。正是吳小四的那口,應該是他將吳小四一拳斷頭。然後順手取了斷刀飛擲,把‘風刀’將九擊殺。
莊無道楞楞四下看了看,又望了下天色。劇烈方才的血戰,應該還不到百個呼吸。
試探著活動一下自己的四肢,才發現自己的身軀,已恢複了控製,
莊無道心中略鬆,才舒了一口氣。也到這時才發覺,周圍那些活完好或毀放棄的房舍中,赫然有幾十上百道的目光,在偷偷往這邊望著。
這是四周的近鄰,此時躲在屋中,大多都眼含著驚恐懼色。
對於這些人,今日之事,簡直就是無妄之災。
莊無道微一沉吟,就將那史虎將幾人隨手攜帶的錢袋錦囊,全數取下。
財物不多,隻有二百餘個金豆。然而即便以越城的物價,一個金豆重約一錢,已足夠一家三口,在城中生活兩三年。
莊無道想了想,又走入自己的那間小房,挖地一尺,取出了一個大約拳頭大小,裝滿了碎銀的小罐。
這是他最後的家當,卻連同那些金豆一起,隨手灑在了遠處。
“一人可取一份!給我連夜滾出城去!今日此間之事,不得泄露半句。這十日之內,但有什麼風聲傳出,這便是下場!”
隨手一擊,打在身旁牆壁上。這座還算完好的房屋,立時在巨力衝擊下崩塌,使周圍房屋中那些平民,是愈發的驚懼不堪。
莊無道也不去理會,皺起了眉,思索著如何善後。此間之事,所有的緣由過程,遲早都要傳開,全城皆知。他其實也沒想過能遮瞞得住,隻求能夠延後幾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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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4 19:24:46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六章輕雲劍靈
青衣堂核心幫眾九十餘人,外圍的成員大約四百有餘,管理著一條大約半裏長的街道。在城北呼風喚雨,頗有幾分威勢。
然而放諸全城,也不過隻是個小人物而已。此人之死,掀不起什麼太大風浪。官府也不會在乎,城中守軍真正在意的,隻是豪商大族聚居的東城。似他們這樣的無賴混混,黑道人物的生死,根本不會有人理會。
莊無道真正忌憚的,是史虎身後的那位人物。
越城盛產各種礦藏,所以聚集了東吳國內無數的勢力,在城中盤根錯節。城內的練氣境高手,少說也有三百餘人。
史虎的金甲玄罡體雖很是不錯,是第一流橫練功法。修持二十年,尋常刀劍難傷其身。
然而未至練氣境,還遠不足以在這城內站穩住腳跟。即便是莊無道與他的那群兄弟,也同樣背依著一位練氣強者。才能經營起兩個賭場,三間酒樓。
史虎身亡,必定引發周圍勢力的騷亂爭奪。然而青衣堂後麵的那位,最後到底會是何態度,是否會為史虎複仇,都是未知。
此時莊無道想要的,就是幾天時間的緩衝,讓他有機會處理這一切。
巷子裏的這些屍骸,卻是極容易處理。附近就有一枯井,丟入進去,一兩個月都不會有人察覺,
而此處的戰鬥的痕跡,也易毀去。最麻煩的,其實還是這些礦奴,不是一些銀錢就可打發。
雖說他選擇的這個居處偏僻,周圍並無太多人口。然而今日親眼目睹這一戰的,也有六七十人。都是一些衣食無著的礦奴,人多嘴雜,隻需別人給些銀錢,就能把他給賣了。
他不欲殺人滅口,也難以做到,更沒喪心病狂,那就隻能另想對策了。稍後多半還是要喚他那些兄弟過來,監督這些人從水路離城。不敢奢望太久,把消息壓住三五日,甚至一兩日時間就可。
還有吳小四——
莊無道一聲輕歎,眼神傷感。可隨即卻是將自己身後那口朽劍取在手中,怔神細觀,
他幾乎已可確證,那股控製了自己身體的意誌,就來源於這口朽劍。也是斬殺了他至交好友的罪魁禍首!
然而方才這股莫名的意誌,又無疑是救了他的性命。按說他應該感激才是,可那時突如其來,竊居掌控他肉身的過程,卻更令人恐懼。
莊無道心中更疑惑萬分,他手中這口朽劍,到底是什麼樣的來曆?
※※※※
“你是萬中無一的練劍之才!若隨我習劍,至多一萬載後,汝可為絕代仙王!”
依然是那個影影綽綽的夢境,穿著一襲紅色宮裝,身負長劍的少女,正居高臨下的俯視。
莊無道則是習慣性的捏了捏自己的麵皮。毫無痛覺,就知自己此時,已是身在夢境。
不過此時,他卻全無前幾日的不耐與慌亂,而是好奇地打量著這浮在半空中的少女。
大約十五六歲的女子,麵貌已是清晰了幾分。五官看不太清,不過隻看這輪廓,就已是美絕人寰。
莊無道又看了看四周,都被一團薄霧籠罩,看不清楚周圍的情形。按照前三日夢境中的經驗,他無論從哪個方向走,都尋不到盡頭。
躑躅了片刻,莊無道開始嚐試著與身前少女交流。
“那麼你是誰?”
其實根本就沒指望這宮裝少女能夠答話,記得前三日的夢中,這女子來來去去就是這麼一句——你是萬中無一的練劍之才!若隨我習劍,至多一萬載後,汝可為絕代仙王雲雲。
對於他之後的問話,根本就毫無反應。
然而今日卻不知怎的,那少女神情似是一陣呆楞,接著口中呢喃自語、
“我是誰?我是無涯——不對,我是劍靈!輕雲劍的劍靈洛輕雲,你可喚我雲兒——”
少女說完,又平靜問道:“你可願隨我習劍?”
劍靈?
莊無道想起了自己的那口朽劍。心忖道一聲果然,這二者之間,果然是有著聯係。眼前的女子,是那劍中之靈。
更暗暗驚奇,古書中都說神劍有靈,劍靈甚至可如人類一般,有自己的智慧,居然還真是如此。
也不知是因不久前的救命之恩,還是眼前的劍靈,是美貌女子的模樣,莊無道心中的惡感稍退。眼含異色地繼續詢問:“為何今日你又會說話了?”
“靈合,意合!”
這雲兒的聲音宛如仙樂,然而四字說完就不再解釋,目光深邃,似乎在思索什麼。
莊無道是一頭霧水,隻能自己腦補猜測。靈合?意合?傳說中許多絕頂靈劍,需要修士帶在身旁日日以靈念蘊養,才能盡展其威。一些邪劍,更要日日澆灌氣血,不過威力也大的不可思議。
莫非他與這口劍,也是這種情形?七日之前,這口劍才與他初接觸。所以夢中的少女,隻能說那麼一句,
而這七日中,他與這口劍接觸漸深,有了‘交情’。所以劍中之靈,才能與他說話,才能與他交流?
“那麼雲兒姑娘,又為何選擇的是在下?在下練的是拳法,而非是劍術!我那幾位學館教習,都說我非是練習兵刃的材料,在下也深以為然。”
“是劍意!意與劍合——”
依然是惜字如金,不過莊無道發現這‘雲兒’的眼神渙散。分明還是在思索什麼。顯然這一句,多半隻是下意識的應付而已。
劍意?意與劍合?這到底是什麼含義?
心中不解更盛,莊無道又繼續問道:“你說我隨你練劍一萬載後,就可為絕代仙王。隻是這人怎可能活上萬年之久?據我所知,即便是元神修士,也隻有六百到一千年的壽元。還有這個世上,當真有仙?”
“無知!”
那洛輕雲似乎終於回過神,一聲輕哼,冷冽的氣息,頓時彌漫了整個夢境。
那目光再次注視過來,莊無道不知怎的,直隻覺渾身發涼,更仿佛有一口劍,指著自己的眉心。
“在你所言的元神之上,還有練虛,合道,歸元,大乘,登仙五境。這五大境界之後,便可為仙人,得享三萬載大壽!而所謂絕代仙王,顧名思義,便是群仙中出類拔萃者!你若隨我習劍,六七千載後若能不死,必可長生逍遙!”
莊無道這次楞了楞,有些接受不了。在他印象中,一個六重樓以上的練氣境修士,就已是不得了的大人物了。
而傳言中的金丹元神境,更是神仙一類。僅僅一位,就有摧毀一國之力。
似他所在的東吳國,就因有一位金丹老祖坐鎮皇室,所以隱然為東南小霸。
周圍其實也不乏國土國力能與東吳相較的國家,卻因無金丹修士,隻能仰東吳國的鼻息。
若非另有大國牽製震懾,東吳國早就可橫掃東南,將列國吞並。
心中震撼,莊無道就又搖了搖頭。什麼元神,練虛,合道,歸元,還有什麼仙人,都離他都太過遙遠,不想也罷!他現在即便距離那修士入門的練氣境,都有著一段不小的距離。
“那麼方才,是你在控製我身體?又為何如此?”
“是我!”
那雲兒點了點頭,淡淡道:“你是我這千年中,最終選擇的輕雲劍主。若任由你死亡。雲兒就需要再等待千年,才能再選擇下一位主人,實在太麻煩。主人你可已明白?”
語氣間毫無起伏,似乎是再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莊無道卻不禁眨了眨眼,千年一主?換而言之,這口輕雲神劍,並不止選擇了他一個主人?那麼之前的那些劍主呢?如今何在?
該不會是已不存與世?
“倒是差不多明白了,不過雲姑娘,你可會搶奪在下肉身?”
這才是他真正最在意的事,莊無道可不願自己的身體,有一天被人莫名奇妙的奪走。
“我是劍靈,劍即我身,要你身體何用?剛才隻是事急從權,雲兒於是擅作主張,以劍控人。”
那雲兒說到此處,看了眼莊無道的麵色,又冷然道:“你若是反感不願,那麼日後我無你主動允可,就絕不再控你肉身便是!其實也無需擔憂,那時你之心念戰意,恰與我共鳴,才能如此,換做他時,我並無此能。”
莊無道心中這才暗舒了口氣,心中依然還是無法全信,不過眼下這情形,暫時也隻能如此了。
“還有吳小四——”
想問這雲兒,為何要不顧他意願,將吳小四殺死。然而話至嘴邊,莊無道就又止住。
自己這個時候指責,能有什麼意義?吳小四都已經死了。何況自己此時,也完全奈何不得這名為‘洛輕雲’的劍靈。
雲兒卻看透了他的心思,再次一聲輕哼,言含不滿:“婦人之仁!既已割袍斷義,刀劍相向,又何需留手?再說留他何用?等著這人日後再將你出賣?莫非主人,還當此人為友?你是我劍主,若是因一時心軟而有什麼危難,雲兒也會再度陷入沉眠!”
莊無道默然,腦海內的理智知曉,這雲兒之言,其實並沒有錯,
然而這十年內,一切打拚出來的交情,卻也不可能這麼輕易的就全數抹去。
心情沉重,莊無道搖了搖頭,先放下了此事。又試探著問:“你要我隨你習劍,不知我莊無道該先從何處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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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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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4 19:25:21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七章學劍先拳
“你要我隨你習劍,不知我莊無道該先從何處學起?”
隻從不久前這劍靈能操縱他身軀,將降龍伏虎兩套拳法,成功合而為一,就有足夠教導他的資格。那幾拳的霸氣與神妙,簡直令他高山仰止。
這雲兒要他習劍,倒也不妨試試。總之且先姑妄聽之。什麼絕代仙王他沒指望,能入金丹境界,就已心滿意足。
“先從你肉身入手!”
那‘雲兒’上下打量了莊無道一眼,而後沉吟著道:“所謂練劍先練身!你是走外功入門,如此甚好。內家修行雖速,然後日後隻在固身一項,就要遠遜於你。不過在煉氣境之前,也需通曉一些運氣之法,由外入內,盡力開拓脈穴,加強內竅。當務之急,是最好在十五日之內,將你套降龍伏虎拳融彙貫通,能做到合而為一。這套拳法不錯,即便在七劫之前,也頗有名氣。”
莊無道頓時蹙眉,十五日之內,將降龍伏虎拳融彙貫通。這少女得倒是是簡單,然而以他的進度,三個月時間,能夠使十二式降龍擊都發出龍吟之聲,就該偷笑了,
“身為修者,豈能畏難?稍後我自然會教你,要如何修習這套拳法!”
莊無道這才釋然,暗忖道以這少女之能,或者真有辦法,能使他半月之內完成也未可知。
心中對這劍靈的話,依然是半信半疑,不過卻也不禁生出了幾分期待。
若對方所言是實,那麼自己可能真是遇到一個莫大的機緣,擁有一位令人夢寐以求的明師!
“不過隻是這一套降龍伏虎拳法,還遠遠不夠。不知劍主你可知大摔碑手,與形意六合拳?還有一門金鍾罩——”
“大摔碑手,六合拳?”
莊無道微微頷首:“都有聽說過,是兩門較為粗淺拳法,在天一諸國中,廣有流傳。較之我的那套降龍伏虎,低了兩三個品階。至於這金鍾罩,我從未有過聽聞,也絕沒有見過。”
“粗淺拳法?”
雲兒意外的揚起了眉:“若是七劫之前,大日猿王知曉他創出的這門壓箱底的不世神通,會被七劫後的後人認為是粗淺拳術,不知該作何感想?昔年那位猿王可謂是隻手遮天,大摔碑手震懾天下,一擊就可滅壓成千上萬的仙者,無人能敵。甚至將那不可一世的橫世仙國,也以一掌大摔碑強行打折。怎麼可能會是粗淺拳術?至於那六合拳,以是一位仙帝為自己的弟子所創,是最頂極的修行入門之法。名為外功,其實是內外靈三道兼修,正好可補你不足!練氣境之後,幾乎不遜色那些走內家養靈入門的修士,至於那金鍾罩——”
話音略頓,雲兒的柳眉,微微蹙起:“難道是已經失傳了?應該是了,這方世界曆經大劫,昔年絕學流傳至今,真傳要義斷絕了也說的過去。”
那雲兒自言自語之際,莊無道卻是心中疑惑。
據他所知,這世間的修士,無論是大宗大派,還是世家散修,都是追求盡可能快的入門。也都知修行之法,貴精不貴多的道理。
所以練氣境之前,往往都隻挑一門修行之法專心研習。而即便是練氣境之後,也少有人兼修兩門以上的。
到了先天境界,壽元延至一百五十載以上,才有時間兼顧其他。
可今日聽這雲兒的言中之意,卻仿佛是要在降龍伏虎之外,他還要同時習練大摔碑手,六合拳與金鍾罩三門外功?
眼前這個名叫‘雲兒’的劍靈,到底靠不靠譜?
“罷了!這大摔碑手與六合拳,我會親自教習你功架口訣,那金鍾罩我沒接觸過,不好教你,日後再想辦法,或者另選一門橫練功法也可。”
‘雲兒’說完,又似擔心莊無道不懂,隨口解釋道:“你手腕與笨拙,靈活遠遜他人,所以不能修習兵刃。卻也正因雙手關節穩固,所以在拳掌之上,可有高深造詣。而要想習劍,隻能專攻大開大合的劍法與禦劍之術,否則真是浪費了你那天生戰魂。不過這二者,一個需舉世無匹之力,一個需浩蕩如淵之元。靈元日後可以修行,眼下就從舉世無匹之力下手,鑄就劍體。也需把外功練到極致,才可開竅。除這四門功法之外,我會教你一門蘊劍訣,可內蘊劍息,日後可大有好處——”
“天生戰魂?這是何意?”
莊無道不解的詢問:“還有若同時修行這幾門功法,我還需多久,才能入煉氣境界?”
若是耽誤太久,他是寧可不習!
隻因就在數月之後,有一場不可錯過的機緣,隻待他達至煉氣之境。
那是一條可使他成為人上之人的康莊大道,莊無道實在不想錯過。
“所謂天生戰魂,日後再跟你解釋。至於踏入練氣境的時間,少則半年,多則八九個月!若有丹藥之助,則可縮短至三月之內。這四門功法全數練成,你日後才有與那些天縱之才,不世劍仙抗衡的資格!”
雲兒這時才察覺莊無道神情裏的不情不願與懷疑,那雙美眸中頓時就透出了不悅之色。隨即卻又微抬螓首,看向了遠方。
“已經天亮了。今日你若要練習拳法,記得將我背在身上,最好是時時隨身佩戴,到時候自有好處!”
※※※※
就在日上三竿之時,莊無道在自己的房間中,緩緩蘇醒了過來。而此時他的懷中,就抱著那口朽劍。
此時已不在越城城西的平民窟內,而是在越城之北,他自己的屋內。
這是一間四合小院,除了一間正廳之外,還有五間房屋。是莊無道與幾個兄弟,一起合力買下。
似他們這樣人,朝不保夕。住在一起,彼此都有個照應。
就在前幾日,將史豹伏殺之後。他們十幾人為避風頭,就沒回過這裏。
然而這時候,莊無道能夠落腳休息,可供他安安心心睡一覺的,就隻有這個地方了,
清醒之後,莊無道第一眼的,自然還是那把朽劍。依然是那副破敗的模樣,有著十數缺口的劍刃,篆刻著古紋的劍身,布滿了斑斕鏽跡,劍柄處更斷了一截。
很難想象,就是這柄朽劍中,有著一位看起來美絕人寰的劍靈。
“也不知這口劍,到底是何來曆?”
方才在夢中說話,一切其他之事,那劍靈雲兒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然而一當談及其自身來曆,那‘雲兒’就避而言他,諱莫如深。
莊無道懷疑,就連其本身,隻怕也不怎麼清楚。當他問話之時,那‘雲兒’眼中,全是再明顯不過的茫然痛苦之色。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劍的來由,由何人所鑄,為何有‘雲兒’這個劍靈,都與他無關。
隻需知曉,這口劍極其的‘靈異’,有幾分凶險,也可能成為他直步青雲時不可或缺的助力就可。
隨即莊無道又眉頭緊皺,一時是委決不下。
“到底要不要依這劍靈之言?”
三月時間,真可將這四門功法,成功修成?
莊無道深表懷疑,其餘三門外功拳法也就罷了,隻那金鍾罩,乃是橫練之功,需要歲月累積。要想修成,豈是一朝一夕之事?
不過那‘雲兒’曾經說過,可使他的降龍伏虎在半月之內,初窺門徑,融會貫通。那時若真能如其之言辦到,到那個時候,自己就可知這個劍靈,到底是真有把握,還是大言炎炎了。
還有那大摔碑手與六合拳,明明隻是再普通不過的拳法而已,居然還有那樣的驚人來曆?到底是真是假?
莊無道隱隱存疑,卻已經起意,稍後要尋出這兩套拳法的拳譜,仔細研究一番。
在那離塵學館中就有,遠比民間的流傳要正宗齊全。不過蒙塵已久,不受學館弟子待見。即便是資質最低的弟子,也不會選擇這兩套拳術,自毀前程。
正在琢磨,莊無道的肚中,就傳出一陣‘咕隆隆’的聲響。這才醒起,昨日自午間之後,就沒進食過,
一下午都在練拳,晚上回城之後,又是一場激戰。把所有後續之事處理妥當時,已疲憊之極。倒頭便睡,直到這第二日辰時。
從床上翻身而起,莊無道穿戴好離房之時,就又想起了那‘雲兒’的吩咐。
猶豫了片刻,莊無道還是略有些別扭的,將那口朽劍拿起,背在了身後。
當務之急,看來是先為這口‘青雲神劍’,尋一個合適點的劍鞘。
他對顏麵倒不怎麼在乎,然而一個大男子,背著一口破爛朽劍四處走,卻也不想話,
把劍藏在鞘中,就沒這個問題。
而就在推開房門之內,便赫然可見十餘身影,正聚在這小院之內。大多都是二旬左右的青年,正是滿含興奮之色,在議論紛紛。
當莊無道房門推開,都齊齊停住,用崇敬驚喜的目光,一起注視了過來。
一個身入鐵塔,黑黑壯壯的大漢,笑著走到近前,重重地拍了拍莊無道的肩膀。
“無道,你總算醒來了!昨日真他娘的幹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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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4 19:26:06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八章離塵學館
“屍體都已經處理妥當了,十兩銀子買來的化骨屍水,保證任何人都尋不到。你在城西的那些鄰居,也都已經連夜送出了城,應該無有什麼遺漏!”
此時莊無道,正行走在城北的街道上。而在他的身旁,就是那位黑塔大漢。
這大漢小時候名叫秦狗子,成年之後改名秦鋒,是他們這個小團夥的真正核心首領,也是智囊。
說來也是奇怪,莊無道的容貌秀美,少年時肖似女孩。然而卻是一群人中,最擅搏戰之人,衝鋒陷陣的第一大將,
秦鋒的長相,明明似個五大三粗的無腦漢子,卻偏偏生有一顆七巧玲瓏之心。將他們十數兄弟捏合在一起,行事狡詐機變,被人視為狐狸。就連一身所學,也是偏向小巧的功夫。
與二人的形象,完全反了過來。
而此時這秦鋒,正一邊說著,一邊以怪異的目光,上下看著莊無道。似乎在莊無道身上,長著一朵花。
“十日時間大約不可能,卻至少可壓住三日。其實依我之見,幹脆將這些礦奴全數滅口斬了,豈不更是省事輕鬆?”
莊無道沒去理會,看著四周,越城城東,雖是大富大貴之人聚居之地,然而這城北處,才是一城真正精華所在。
這裏有成千上萬的小礦主與商人居住,越城最大的市場,也坐落在此。青樓林立,酒坊成群。
不止是城東那些大族子弟與家丁,喜歡到這城北來。便連那些年輕的礦奴,有錢的時候,也喜歡到這裏來開開眼界。
青衣堂占據的這條玉浣街,雖是最偏僻的一條。然而每一日收入,也有近千兩紋銀。
莊無道他們開的酒樓賭館與兩條巷道,也在這條街上。而雙方衝突的原因,就是青衣堂欲增份錢。談不攏之後,就刀兵相向。
也是秦鋒最近把幫派經營的太好,最近拉了還幾個強力人物進來,才會召來青衣堂的警惕與打壓。
此時走在玉浣街上,卻見那些以往走路都用橫八字的青衣堂幫眾,大多都不見了蹤影。
僅有的幾個,也是惶惶不安。偶爾望向他二人的目光,都是忌憚中帶著幾分懷疑,
幾日前如喪家之犬般的躲藏,此時卻大搖大擺的走在街上,也確實引人疑竇。
“這種缺德事情,你能做得出來?再說即便滅口了,怕也瞞不住多久。”
在底層廝混的人,對時局可能茫然不知,然而也最是敏感。
隻需那史虎與劉鶴幾人三五日不現身不出麵,這些人就會知曉不妙,那時立時就是樹倒猢猻散的結果。
“無道說的也是!”
那秦鋒嘿然一笑,隨即又神情肅然了起來:“還有吳小四,屍體已收斂好了。用最好的棺材,過幾日就可下葬。”
莊無道眉頭皺了起來,之前一想到這位曾經的兄弟,死在了自己拳下,他胸中就是鬱結。
不過時隔一日,倒也沒有了多少懊悔之情。
其實仔細想想,當時即便換做自己。若是處在生死之地,他一樣會向吳小四痛下殺手,絕不會有絲毫留情。
昨日自己責怪那個名叫雲兒的劍靈,其實是推卸責任,有些虛偽了。隻是這十幾年的交情,讓他略有些不舒服,無法釋懷而已。
“能否盡量聯係上他妻兒?就按兄弟的規矩,給百兩銀子算是撫恤可好?”
“百兩?撫恤?”
秦鋒聞言冷哂:“銀子都是我們兄弟拚死拚活的賺來,自己分都不夠,憑什麼給他?一個賣友求榮之人,我沒將他在兄弟麵前活剮了,就算他命好!他那妻兒,我管她們死活?”
說完之後,就與莊無道對視著,目光如刀,毫不退讓。最終還是莊無道無奈,首先把視線移開。而秦鋒則又隨即一歎:“罷了,我也知你日後定要偷偷用自己的份錢補貼。誰不知道你莊無道心狠手辣,對自家兄弟卻一向愛重?又見不得孤兒寡母。我會給她安排一份活計,日後可保衣食無憂便是。你可滿意了?”
莊無道輕笑,正因秦鋒為人義氣,行事公正,又有著旁人沒有的細心與變通。他才會認可這家夥,為眾多兄弟的首領。
“如此甚好!感激不盡!”
“你我兄弟,說什麼感激?不過我如今最是奇怪你那拳術,什麼時候到了如此境界?我看過史虎的屍骸。全身骨骼同樣寸寸震碎,他可不是史豹!你這家夥,明明還沒到煉氣境,加上那雙手套也沒可能辦到。難道是十二式降龍擊,都已至龍吟境界?不過也不可能,那可是正傳的金甲玄罡體!”
“不是龍吟,而是龍吟虎嘯——”
秦鋒的麵上,頓時呆滯。龍吟虎嘯?這麼說莊無道已龍虎合一,降龍伏虎第一重天,可與練氣境修士抗衡的境界?
莊無道‘嘿嘿’的笑,這些家夥,其實在昨夜的時候,就已經把疑問擺在了臉上。能夠忍到這時候再問,已是很沉得住氣了。
“我若說我一直在隱藏實力,你信不信?”
“不信!你若是隱藏實力,一個月前那一戰,也不會傷到差點連子孫根都廢了。”
莊無道麵紅耳赤,略有些惱羞成怒。不過那一戰,確實凶險,下腹被大刀斬開寸長的血口。不過與他的子孫根,可沒什麼關係。
輕哼了一聲,以示不滿,莊無道繼續胡侃:“我最近得了一把劍,一旦人劍合一,有劍靈相助,尋常的練氣境,都非我對手。”
“難道就是這把?”
秦鋒的視線,落在了莊無道身後。知曉那是一口朽劍,新配了劍鞘,不過斷掉半截的劍柄,依舊略顯難看。
一聲嗤笑,秦鋒用看白癡的目光,望著莊無道。
“無道,我看你是看那些神怪誌異看得太多了吧?還什麼劍靈?少糊弄人!”
莊無道無奈,就知秦鋒不會信,隻好改口道:“我這幾日在城外練武,忽然有了頓悟。昨日一戰身如累卵,生死之際,不知怎的就忽然摸到了幾分龍吟虎嘯的真意。你要我今日再施展一次,絕施展不出來。”
“潛能爆發?頓悟麼?這就不奇怪了,史虎這家夥,也真是命該如此。這運氣也太差了些——”
秦鋒失笑,神情間已是信了。隨後就又驟然止步,立在了原地。
就在說話之間,二人已經行至一個偌大的宅院門前。光是外牆,就占據了整整三分之一的玉浣街。大門上,赫然掛著‘離塵學館’這四字牌匾。
傳說是由築基境修士所書,字如鐵畫銀鉤,氣勢磅礴。
這是離塵宗管轄之下,八百學館之一。即便是排名墊底,也依然是賣相不俗。至於內裏如何,越城世人皆知。
秦鋒非是離塵學館弟子,隻能到此止步。不過卻隨手將一大一小兩個名貴錦囊,拋了過來,
莊無道隻一入手,就知裏麵是一些丹瓶,還有銀票之類,都是輕便之物。
“是昨日與幾個兄弟從史虎他們幾人的老巢裏抄來之物。那些地契房契之類,也都已尋到。不過這四人,應當各自還有私藏,大約是再找不到了。”
秦鋒說著,神情漸又凝然:“我這幾日會盡量招兵買馬,再聚攏些兄弟過來。這另一件事,就交給你了。你如今手中,已是我們全部家當。”
莊無道微微頷首,這大小兩個錦囊。一個是給他的,一個應該是給另一人。
不過他卻毫無推拒之意,隨意揮了揮手,就步入了學館的大門。
身後秦鋒卻忽又出聲:“說來我們兄弟,也是該立個字號了。就名叫劍衣堂如何?我們這十幾人,除了你我之外,大多都是用劍——”
莊無道懶得答話,直接步入了大門。他誌不在此,才懶得理會什麼幫派的名字,隻需不是叫阿貓堂,阿狗堂就可。
離塵學館占地極廣,百年前建城之時。初代館主仗著離塵宗之名,在城中心占據了足足六百畝地,足有七進院落,兩個一百畝大小的演武場,規模很是宏偉。讓城內所有學館,都是黯然失色。
不過到了今日,因為無錢休整,大多院落都已經破敗的不成模樣,隻維持表麵的光鮮。
當莊無道入內,就見有兩個人,正雙手平舉,在院門處站著馬步。
望見他到來,都是眼神一亮,朝著他擠眉弄眼。
一個頭戴方巾,氣質頗似書生。另一個則身材矮小,精廋如猴。
這兩人都是今早院中,等候他的那十幾個兄弟之一。一個名叫林寒,喜好讀書。善使劍法,別看文靜,使的卻是一門潑風劍,氣勢狂烈。一個名叫馬原,身法是眾人中首屈一指,也擅暗器,僅遜秦鋒。
五十步外持飛刀打人,無有不中。
他們這十七個兄弟,各自都拜入不同的學館習武。隻林寒馬原二人與他一樣,都是離塵學館的弟子,算是同門師兄弟。
方才他餓了要吃東西,要買劍鞘,要與秦鋒議事,耽誤了些許時間。
全不曾意料,他才剛回到學館,就見自己這兩個兄弟,被罰在學館門前站著馬步。
遊目四望,立時就發現了那些門窗之後透出來的,幾道別有用心的視線。
心中冷聲一笑,莊無道徑自行至到林寒馬原二人的身前。
“都在這做什麼?難道不知大操就要開始了?還不起來隨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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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4 19:26:39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九章首席弟子
“自然知道!”
馬原大大咧咧的站起了身:“不過方才有個家夥拿著雞毛當令箭,罰我們在這站馬步樁,要四個時辰呢!我不敢違令。這大操就隻好耽誤了——”
林寒也隨手拍了拍衣袍,同樣笑著收起了馬步:“是莊同那家夥,他對你一向恨入骨髓,我們二人算是被你連累了,倒了血黴。難得有機會發難,他又怎會錯過?”
他口中的莊同雖也姓莊,卻與莊無道沒半分關係。二人一個是身懷萬貫的巨賈之子,一個是自小混跡市井的混混。
一定要說有關聯,就隻有學館的同門之誼。莊無道是學館中的首席弟子,而莊同則忝居次席。也是二人結怨的緣由。
莊無道聞言是哭笑不得:“那你們就真答應了?”
“不答應又能如何?被他揍一頓多不劃算?有道是好漢不吃眼前虧,我二人都不是他對手,就隻有暫時服軟,等師兄你來了再說。”
馬原的臉皮厚如城牆,一臉的沉痛:“本就是理虧,即便被他通揍一頓,都沒理由訴苦去,隻好先忍辱負重!”
莊無道搖了搖頭,一陣無語。大約明白是怎麼回事,這兩個家夥,剛好是練血境的巔峰,也的確不是那莊同對手。
卻也不能說他兩人的骨頭太軟,爭奪地盤,與人拚命的時候。馬原與林寒二人,都一向是不落人後的。可就是一向不在乎自己的形象臉麵。
莊同身為次席弟子,學館的二師兄,實力也到了練髓境,精修腿法,實力未必如何了得,卻因其父的緣故,在學館中籠絡了一大票的狗腿。
這兩個家夥,一向機靈,豈會給莊同動手的機會?倒是自己,這次怕是略有些麻煩。
果然僅僅片刻,那第二進院門中就走出了一人。十六歲的年紀,與莊無道同歲。五官俊朗,唇紅齒白。身上雖是穿著一身再普通不過的武館服飾,然而氣質出眾,旁人隻一望,就知這位是貴介公子。
現身後莊同就擋在那大門前,朝著莊無道冷笑。
“無道師兄,這樣似乎有些不妥吧?既然已拜入離塵學館,那就是離塵記名弟子,需得遵守離塵宗門規戒律。這二人無故曠了四日大操,即便當值之日也不來應卯,師弟我隻罰他們站四個時辰的馬步,可曾有錯?師兄身為我離塵學館首席弟子,不以身作則也就罷了,豈可徇私包庇?若人人都學他二人,我們離塵學館,日後還怎麼約束弟子?”
莊無道揚了楊眉,莊同這些話說的大義凜然,條理分明,真是讓他駁無可駁。
四日前他與眾人聯手,一起伏殺了史豹。為避史虎報複,都散在城內外各自躲藏。馬原林寒此時也與他一樣,足有四天沒來學館應卯了。
原本也不是什麼大事,這離塵學館的風氣早就亂套了,學館弟子也多是行事散漫。他與馬原林寒三人,還算是好的。是真心學本事,所以幾乎每日必至,
然而今日,看這莊同的模樣,分明是要抓住這一條發難,窮追猛打,不欲善了。
也就在莊同話落的同時,三個同樣穿著學館弟子服飾的青年,從門後走出。神情陰冷,立在了莊同身後,隱隱為其後盾,
也都是練髓境界,數量足足占了學館練髓境弟子的四分之一。
不過若換在前幾日,莊無道或者還會有些顧忌,此時卻已全不放在心上。
“是誰說的無故不至?他們兩個最近有病在身,所以四日之前,就已向我請了假。我是學館首席,不知可有此權?”
那莊同似是早知莊無道會這麼說,一聲冷笑,眼中不知似否因太過生氣之故,略有些發紅。看這馬原林寒二人麵色紅潤,中氣十足,那裏像是有病的樣子?
這莊無道要為馬原林寒開脫,甚至都不願費神想一個合適的理由,對他莊同,簡直是蔑視到極致了。
“很好!就算如師兄之言,這兩人事先因病請了假。那麼師兄自己了?又為何連續四天不見蹤影?”
莊無道一邊往內院走著,一邊打了個嗬欠,以示無聊:“自然是閉關修習拳法,三年大試之期將至。莊同師弟難道就毫不在意?師兄我可是緊張的不得了,不敢有一日怠懈。最近感覺自己拳法有所突破,所以特意閉關,修行了一陣。你可還有什麼疑問?”
其實應該說正因三年大試之期將至,才會有今日這麼一出。
三月之後,就是離塵宗八百學館大試之日,從南方各城設立的學館中,選拔弟子。若被選中,就可直入宗派內門,成為真正的離塵總弟子,被世人稱為‘登仙門’。
別看這離塵學館,在越城百三十個學館中,排名不佳,破落不堪。卻不意味著離塵宗也不怎麼樣,恰恰相反,離塵宗乃是雄霸天一諸國東南,一萬三千年的大派,是天下大宗之一,聲勢煊赫,
門中光是金丹修士,據說就有七位之巨,東南列國,都需俯首稱臣。
若能拜入此宗門下,無異是披了一層虎皮,不但前途無量,無論到何處也都可橫著走路。莊無道想成為人上之人,這是最佳的途徑。
這也是他最在意的大機緣,昨日不願意為那大摔碑手與形意六合幾門外功浪費時間,就是因此之故。僅僅隻是練髓巔峰,還略有些不夠,至少要踏入練氣境,成為真正修士,才有幾分可能。
大試之後,除了學館的館主,視各處學館的排名,有一到三個推薦名額,學館中二十歲以下,實力最強的一到七人,隻需大試時的名次還過的去,也同樣可直入內門。
而身為一個學館首習弟子,據說還會有加分。甚至在進入內門十年之後,還有成為真傳弟子的資格。
這莊同對於首席弟子的身份,本來是勢在必得。然而這兩年以來,都被他死死壓著,隻能屈居次席。
於是這幾年下來,二人就成了死敵。
莊同家境豪富,有足夠的丹藥支持,然而總是奈何不得莊無道。這家夥也不是沒有嚐試過賄賂師長,然而學館中除了館主一位,是練氣二重樓之外。其餘的教習,實力都隻到練髓而已。雖是貪婪莊同錢財,卻也畏懼莊無道這種亡命之徒的報複,所以不敢做的太過份。
至於館主李向南,同樣是有心無力。至少明麵上的規矩,還是要守的。
莊無道是在比武場上,在吳京離塵道館下派的監督使麵前,是實打實的勝過了莊同。無論一群教習做什麼手腳,都是無可奈何。
且這個離塵學館,也需莊無道支撐門庭。若是成績太差,培育不出優秀弟子,那李向南的館主之位,也早就被人給奪了。
所以這一來二去,莊無道的首席弟子之位,竟是坐的穩穩當當。
那莊同的麵色更冷,就在莊無道帶著馬原林寒二人,從他身側走過之時。忽然把雙目微微眯起,右手握劍,
莊無道自幼時,就曆經搏殺,對於殺氣戰意,最是敏感。立時也頓住了足步,斜視著側旁的這幾人,
“怎麼?難不成莊師弟,欲向我請教武道?”
目光冷如刀鋒,一一掠過那幾個練髓境弟子。使這幾人身軀,都下意識的一縮,噤若寒蟬。
這幾個人,可不似史虎劉鶴那幾人。說是練髓境,其實都已浸淫武道幾十年,不但戰鬥經驗豐富,實力更隱隱可於練氣第一重樓的修士抗衡。這幾人雖也是練髓,但也隻是練髓境初期,實力實在難以與之比較。僅僅史虎一個人,戰他們十個都無問題。
今日若敢動手,莊無道今夜就可呼朋喚友,砸了他們的家!
究竟也隻是被錢財收買而已,未必就肯為莊同賣命,這些人也知曉莊無道的厲害。被他的眼神一瞪,就立時偃旗息鼓,之前的氣勢蕩然不存。
說到底莊同的家世,隻是富而不貴,仍舊居住在城北而非城東,手下也未能籠絡到什麼強者,反而財富被諸多權勢人物窺視。
這家夥之所以看重首席弟子的名位,也是急於為自己家族,尋一個依靠。
莊同的麵上亦微微一青,眼中現出猶豫之色,那握劍的手,青筋暴起。似欲拔劍,又似乎在顧忌著什麼。最後又恢複了平靜:“師弟怎敢?不過我聽說最近,那青衣堂的人都在四處尋你。所以師兄今日現身,實在大出師弟我意料之外。真擔心師兄,這幾日會被人莫名其妙的割了腦袋,讓我離塵宗蒙羞——”
莊無道一陣無言,見莊同並無出手之意,也就不再停留,繼續行入內院。
“不牢師弟掛心,說來師弟你未免也管得他寬了。”
林寒馬原跟在後麵,都相視一笑。若是這莊同知曉,那青衣堂幾乎被莊無道以一己之力覆滅,不知會是何等樣的表情?
莊同卻不肯就這麼住口,又握劍轉過了身:“大試之前,還有小比。四日之後,就是月底。不知你莊無道,能否守住這首席之位!那時莊同,必定要請師兄討教,看看師兄在降龍伏虎拳上的進境,究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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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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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4 19:27:18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十章學館武樓
“這個莊同,好像是修為大進了!”
一入內院,馬原就低聲咕噥著,眼中滿布著疑惑之色:“想要向師兄發難,似乎又沒什麼把握的樣子。”
林寒也輕輕點頭道:“必有所峙!以前不敢如此。”
莊無道也心如明鏡,以前的莊同,早已被他收拾服帖,輕易不敢挑釁。今日這般行事,必定是有什麼仗峙。
此人實力,多半有了不小進境。或是靈器,或是丹藥,或是武道絕學,總之十日前的他,未必就是現在的莊同對手。
身在富人之家,就是這點讓人嫉妒。莊同能夠使用的資源,是他的千百倍。
不過莊無道卻也自始至終,都沒將這人當成對手。要進入離塵宗內門,真正困難的時候,還遠未到來。
眼下這個首席之位,有什麼好爭的?兩個月後,那才是最關鍵之時。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將被抹消。
“跳梁小醜而已,暫時不用去理會。”
林寒馬原聞言會意,都嗬嗬的笑了起來。四日之後的小比,自然可見真章。
有了昨日一戰,他二人對莊無道的實力,都信任至極。
無論這莊同有什麼樣的底牌,總不能勝過將史虎的全身骨骼,都差點一拳擊碎的莊無道。
莊同若以為十拿九穩,能將莊無道從首席之位拉下,怕是錯的離譜。
按照學館首席弟子的職責,莊無道首先是拜見了館主李向南。這位練氣二重樓的館主,乃是離塵宗的外門弟子。不過可能因早年受過內傷的緣故,不但修行無法再進一步,更常年纏綿病榻,離不開藥罐。
因莊同之故,李向南對莊無道多多少少有些不待見。神情淡淡的交代了幾句,就算完事。
然後就是代館主監督大操,離塵學館有一套封靈拳。學館弟子,日日都需練習。
與其他的武學並不衝突,有些類似於降龍伏虎中的伏虎拳法,可改善人之經脈骨骼,強化體質。不過作用極小,遠不如伏虎拳法顯著。
不過據說是與離塵宗幾門傳承功法有關,修習到一定火候。日後拜入離塵宗內門,修煉內門功決之時,可事半功倍。所以凡是學館弟子,需日日勤練不輟。
莊無道有監督之責,不過自己也需練習。正午時分,頂著烈日,一連打了三遍封靈拳,才算是結束,
待得大操結束,就是自由活動了。
本來可向學館中的刀法教習與拳法劍法等教習請教武學。然而這些教習,最高也隻練髓境界,已教無可教。館主雖是練氣境修士,卻因自身重病,輕易不會出麵。莊無道在這學館內,已學不到什麼。
這也是離塵學館,卻在越城日趨沒落之因。盡管隸屬於離塵宗旗下,有進入離塵宗的名額。然而一旦拜入在這處學館,天才也會變庸才,而庸才隻會被埋沒。
那些真正的權貴世家,絕不會讓自己的子弟到這間學館裏浪費時光。
此時這館中唯一能吸引莊無道的,就是那二十幾間靈室。建館之時在底下布有聚靈陣,在裏麵修武,效果可超出外麵平常之地足足兩成。
另一個就是離塵學館的武經樓,這裏藏有一千七百餘門完整的拳法劍法,甚至還有一本天下內外功總綱,記錄所有功法的名字以及評價。
莊無道雖隻精修一門降龍伏虎,然而平時沒事,也喜歡看看這些武經,豐富自己的見識。
多知曉幾門功法的特征與優劣,總沒有壞處。可以彼此借鑒,日後遇上了,也不至於束手無策。
他是首席弟子,可出入無忌。有這種權利,自然是不用白不用。
今日莊無道,卻是在大操之後,第一時間就來到了這裏。按照以前記憶的位置,將那《形意六合詳要》與《大摔碑手真解》兩本,全數取在了手中,
昨日就被那劍靈雲兒勾起了好奇,想要看看,這兩本被吹噓得神乎其神的武學,到底有何等奧妙——
隻僅僅看了片刻,莊無道就皺起眉,看這兩套拳法,也隻是尋常而已,實在瞧不出什麼出奇之處。
不但是及不上那些絕頂武學,便連他習練的降龍伏虎,也有一大段的距離,最多三流。
不過那雲兒也說過,可能是是天地大劫,導致這兩門拳法的真傳斷絕。
至於那天地大劫什麼,還有那雲兒口中的七劫八劫,莊無道都是一頭霧水,不知所以。
隻知這天一諸國,最早有萬年的曆史,年年都是天災人禍。但也沒什麼可稱為天地大劫的災難。
“看來也不過如此,罷了!且先記下來。到晚上夢裏,再向那劍靈討教!”
定下思緒,莊無道就開始潛心記憶書中內容。他自小就有個長處,就是過目不望。所有的書本,隻需看個一兩遍就可記住。看別人施展拳法刀法,也同樣隻一兩次,就可記下,不差毫厘。
小時依靠這門本事,莊無道偷聽學堂啟蒙夫子講課,粗通經典,有了不錯的文才。長大之後,則是偷學武道要義。
那些教習傳授,向來都是留著一手,隻有遇上莊同這樣的大方後輩,舍得在他們身上下本錢,才會全心全意傳授。
然而莊無道,卻是記下這些人演練功法時的每一個畫麵。自己背地裏精心鑽研,這才有了如今成就。
市井間每一次生死搏殺,也都可成為他的養分,不斷改善自己的拳法。
兩本武經總共是一萬七千餘字,配上百餘張水墨圖。莊無道隻用了一刻鍾,就差不多記住。然後又在腦中存神默想,確實一字不差之後,這才把這本書放下。
接著卻是走到橫字部,武經閣內共分有劍拳掌腿刀槍橫雜八部。這標記有橫字部的書架,顧名思義,就是收藏有所有的橫練功法。
那雲兒曾經說起,在大摔碑手與形意六合之外,還需習練一門橫練外功。
最好是修習那門金鍾罩,若是沒有,其他合適的橫練外功,同樣也可。
“金鍾罩?真的是沒有——”
四下掃了一眼書架,莊無道就微微搖頭。然後將那幾本一流的橫練外功都取出來,一本本的記下。就連史虎修煉的金甲玄罡體,也在其中。
其實這些他以前就已看過,此時隻稍稍瀏覽,就全數回憶起來。
然後莊無道的目光,就往上挑起,定在了書架的頂層。
這離塵學館中,其實也不是沒有最絕頂武學的。總共有兩套。一套名為破甲尖鋒指,而另一套,就在這橫字部,名喚‘牛魔元霸體’。修成之後,不但刀劍難傷,神通難近。更能有千牛之力,霸道無比,是直指金丹境的功法。
然而這兩門功法,都有個同樣的特點,那就是極難修煉,破甲尖鋒指需要消耗價值億萬銀兩的藥材,用以洗煉手指骨骼。
而那牛魔元霸體則是一門土行外功,借元磁地氣修行。需要數十年如一日的苦修,才能入門。與資質什麼的完全無關,隻需持之以恒,就可煉成,
然而若沒尋到合適的元磁地脈,三四十年的時間,都未必能夠進入練氣境界,錯過二十歲到三十歲這個修行練氣的最佳時間。
莊無道暗中揣測,隻怕正因是修煉的條件苛刻,離塵宗才樂得大方,將這兩門威力絕頂的外功法門,下放給各處學館。反正這天下間,無人能有這條件修成。
莊無道這兩年來,把這武經樓幾乎都翻了個遍,就唯獨這兩門功法,都不曾看一眼。想著世間既然無人能夠習練,也不易借鑒,自己看了也是無用。
這時他卻是鬼使神差,把這門塵封已久的武經,從書架上取出。
直到這本書握在手中,莊無道才驀然一醒。驚愕之後,又啞然失笑。
記下來也無妨,倒真想看看那位雲兒,又該如何讓他在三個月內,把這門牛魔元霸體修成,這門橫練外功他一旦能夠入門,也確實是好處無數,等於是身披九層鐵甲,若是再外罩兩層甲胄。那個時候,哪怕是煉氣一重樓二重樓的修士,持最好的靈兵,也難破開他的身體。甚至能夠抵抗道法,一些招火術風刃術之類,跟本就休想傷他身軀。
不影響自身靈敏,卻又有著牛魔巨力,絕對要比之那史虎,霸道強橫十倍!
對了!還有練拳。昨日夢中,雲兒曾經交代,讓他在練習降龍伏虎兩套拳法之時,要將身後的輕靈神劍佩戴在身。
也不直知這劍靈,到底有何用意?
還有那降龍伏虎。他有過目不忘之能。昨日那一戰,當龍吟虎嘯之時,他不但是全程目睹,更是親身體會過!
此刻的他是已迫不及待的,想要重新體會昨日那種感覺,
清晰的記得,當時拳勢的每一變化。自己渾身肌肉氣血的走勢,也記憶猶新!
隻不知事隔一日之後,沒有了雲兒劍靈代他操控身體,自己能否再施展出來?
能否也如那劍靈一般,也做到龍吟虎嘯?
這麼一想,莊無道心中,竟是騰起了幾分患得患失之意,略有些忐忑起來。
又隨手從那些二流的橫練武經中,挑選了幾本出眾的記下備用。莊無道快步走出這武經樓,然後就有一個無比曼妙的身影,撞入到他視野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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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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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5 08:44:07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十一章紅裙少女
那是一個穿著粉紅衣裳的少女,大約十五六歲的年紀,亭亭玉立在武經樓的門前,膚如凝脂,眉目如畫。莊無道見過的美女也有不少,然而若論氣質,卻絕無有一人可如眼前這少女般清新出塵。
心神被這絕美的畫麵衝擊,莊無道不禁楞住。直到女孩身後,發出了一聲不滿的冷哼,這才清醒了過來
此時才發覺紅衣少女的身後,還立著一位一身綠裙中年婦人,正用冰冷的眸子,瞪視了過來。
至於那女孩,則對他全無理會之意,自始至終都在打量著她身後這座樓閣,麵上略含失望。
“這就是離塵學館的武經樓?看來也不過如此。這間學館,實在是破舊的不像樣。”
“小姐,離塵宗有八百學館,越城學館位列倒數第十。每年從離塵宗領取的錢財也是墊底,條件自然也要差些。你我在此不過僅僅數月,無需在意。”
那綠裙婦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冷眼注視著莊無道,眼神除了警告之外,更是隱含幾分嗔意。
莊無道心下微驚,身上也略感寒意,他對這紅裳少女倒沒什麼非份之想,也無半分邪念。隻看衣飾穿著。就知這女孩非富即貴,跟他完全是不交集的兩個世界。
方才之所以瞪著這紅裳少女發呆,隻是對美麗的事物,下意識的喜愛欣賞而已。
然而此刻,莊無道卻反而是生出了幾分好奇。
這綠裙婦人方才一刹那間爆發出來的氣勢,較之他們學館的館主還要驚人。看其修為,至少也是練氣境五重樓以上,
這樣一位練氣境強者,居然隻是這少女的仆人而已。那麼這紅裙女子,又究竟是何來曆?
甚至女孩本身,也讓他看不透深淺。聽其呼吸吐納,分明是內修有成,也不知到底到了何等樣的境界,是否已入煉氣境?
這就已經開始了麼?好快——
越城這間離塵學館雖是破落,卻絕不表示沒有人對學館這幾個進入離塵宗的名額敢興趣。恰恰相反的是,有許多巨富大族與權勢人物,對這間學館都是虎視眈眈。
平時隻在學館中掛名即可,另有名師指教。隻需等到三年大比之日的來臨,再趕來便可。
似這樣的人物,學館中就有二三十個,平時不見蹤影,卻始終名列在學館弟子的名單上。
眼前的這位紅衣少女,很可能就是其中一位。
莊無道心情沉重,腳下的步伐卻又加快了幾分,從這二人身側行過。
而就在錯身而過的刹那,莊無道的視角餘光,忽然望見了少女右手的手指,赫然呈現出白玉般的色澤。再仔細看,又可發現那手指肌膚之上,有些玄奧的紋理,
莊無道詫異的一挑眉,少女手指的特征,竟仿佛就是破甲尖鋒指已經初窺門徑的跡象!
他沒看過《破甲尖鋒指》這本功法的內容,然而書樓中那本《離塵宗武經總要》,卻記敘過這門絕頂外功修成之後的特征。
剛才還在想這世上,練成這門破甲尖鋒指的人,當是少之又少。然後僅僅片刻,就有這麼一位人物出現在他眼前,實在是莫大諷刺。
這紅衣少女不但是內修有成,在外功上的造詣,也更在他莊無道之上!
就不知此女是否會參加小比?那個時候,自己的首席弟子之位,未必就能守得住。
這一瞬間,莊無道腦海內是百味雜陳。麵上卻不露半分異色。神色如常的離去。
武館內的靈室就在附近不遠,一般弟子使用,都需交納蘊元石。一枚下品的蘊元石,可以租用靈室十日。
尋常的弟子跟本負擔不起。莊無道這個首席卻有特權,不但費用減半,更可選擇一間靈室長租。是館主與幾位教習之外最好的一間。
一入門內,就可感覺到室內的清涼之氣,與室外的炎熱,完全是兩重世界。這是因天地間的靈力精華,被聚靈陣強行聚合在此之故,
莊無道還在想著那紅衣女孩的事情,眉頭深鎖。能夠修成那門破甲尖鋒指,必定是出生於巨富之家,有財有權,絕非是莊同可以比擬。
僅僅隻這少女一人,就把他徹底比了下去。這樣的人物,之後不知還會有多少——
直到自己的身背後,也驀地一股清涼之感透體而入時,莊無道才驚覺有異。
這是——輕雲神劍?
此時這口朽劍,就仿佛是一個小型的漩渦。如長鯨吸水般,在不斷抽取著這間室內凝聚的靈氣。
大部分不知去向,小部分卻被灌輸入他的體內。
初時莊無道還在疑惑,漸漸的就開始發覺,這些被強灌入體的靈氣,竟是一絲絲的遊走入他的骨骼髓血之內。使渾身上下,所有的骨髓深處,都有種麻癢腫脹之感,
“難道說,這就是那雲兒說的,把這口劍隨身帶在身邊的好處?”
莊無道心中一動,立時拋開了所有雜念,將一枚養髓丹吞下去,就站定了架勢,把那套伏虎拳一式式的打出。
拳法還是昨日的拳法,然而經曆昨夜一戰,莊無道展動拳勢時,卻是在不知覺間順暢了無數。拳風呼嘯,如猛虎撲擊。
當時劍靈操縱他身體,僅僅隻有幾十個呼吸時間,然而莊無道憑著那過目不忘的記憶力,卻著實領悟到了不少東西。以前修行中許多疑惑不解,未曾想到的事情,都是豁然醒悟。
這扇門才剛剛打開,他還無法完全將自身的領悟,用於降龍伏虎兩套拳法中。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能融彙貫通。這套伏虎拳的功效,必定可更增數層。
再當半刻之後,那顆養髓丹化開,莊無道赫然隻覺如清泉般的細細涓流,被他的拳勢引動著,在體內四處流淌。澆灌氣脈,滋養髓血
養髓丹藥力與輕雲劍輸入的靈氣結合,效果竟是比之往日,隻單純使用養髓丹好了近四成不止!
莊無道已是喜不自勝,若能夠日日如此,那麼加上丹藥之助,不用三月。僅僅一個月的時間,他就可以進入到練氣境界。固本培元,則氣血自壯!
恰好昨日秦鋒帶人抄了史虎的老底,也有足夠的養髓丹供他使用。
“這口劍,果真是神異——”
莊無道暗暗咋舌,對於夢中見到的那個‘雲兒‘,頓時疑惑盡消。
且不論那‘仙’是否存在,古老以前的大摔碑手與六合形意是否絕學。僅僅隻這能輔助修行之能,就已昭示著這口神劍,乃是這世間僅見的至寶!
按部就班,三套伏虎拳之後,莊無道開始練習降龍擊。直到快要筋疲力盡時,才終於停下。
渾身上下汗出如漿,莊無道的麵上,卻透著無法壓抑的喜色,
果然是受益匪淺!十二式降龍擊,他已能夠做到每一式,都發出龍吟之聲。甚至那配套的‘龍行虎步’,明顯也更是靈活。
這是降龍伏虎正式初窺門徑的標誌,實力大進,此時即便再經曆一次昨日那一戰,他也無懼。即便不能如劍靈那般,做到強行擊殺史虎,也能有足夠的實力逃生!
十二聲龍吟之後,就是龍吟虎嘯的一重天境界。莊無道又開始仔細回思,嚐試著模仿昨日,把伏虎拳融入到降龍擊中。以伏虎為骨!以降龍為勢!
然而當那動作分毫無差的一拳擊出,分擔是沒有半分降龍伏虎的氣勢,反而是軟趴趴的,毫無力量。莊無道更隻覺四肢肌肉都在抽筋,一萬隻螞蟻在體內遊走,痛苦不已。
直等了整整一刻時間,才慢慢恢複。卻根本就無法動彈,隻能盤坐於地。
莊無道心中是一片茫然,那降龍伏虎,自己明明是完美的模仿做到了,為何最後會是這樣的結果?
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秘訣?要知究竟,看來還是要等晚上,去問‘雲兒’。
說來那‘雲兒’在夢中交代過,他今日真正必須修習的功課,就隻有蘊劍訣這一項。
是一種特殊的呼吸導引之法,修煉起來極其簡單,與內息功法差相仿佛,又有些不同。
莊無道隻需做出特定的姿勢動作,存神觀想,想象自己的體內有一口劍,然後按照一個特定的頻率呼吸就可。
僅僅一個時辰,莊無道就覺自己的體內,似乎有了點米粒大小的氣感。
若是那些內修法門,他需要駕禦著這絲內息,在渾身氣脈中循環遊走,慢慢的茁壯滋養。
莊無道卻完全不去理會,依舊隻需控製呼吸節奏,每一個動作,都是絲毫不差。而就在做到一半時,突然就感覺這絲氣感,居然開始與身後的劍隱隱呼應,遙相共鳴。接著就如種子發芽,猛地茁壯成長。不到十個呼吸間,就從‘米粒’,擴展成了‘黃豆’,且感覺這絲氣鋒銳之極,體內甚至隱隱有些許刺痛。
好在這擴張,隨即就又停止了下來。直到莊無道收功結束,這絲內息也未有半分變化。
莊無道是驚疑不定,一不知這蘊劍訣,到底有何作用,二來這修煉的情形,也確實詭異,
不過此時也無瑕細究,外麵已夜色漸臨。那史虎之事,也該想辦法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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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5 08:44:31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十二章師兄顏君
越城內最好的酒樓共有七處,分布城中各處。其中東城獨據四家,然而公認的酒樓之首,卻在越城之北,名喚靈寰閣。傍水而立,就在鬆江岸邊,菜肴精美冠絕越城,周圍環境也是雅靜秀麗。每逢夜晚月映鬆江,從靈寰閣樓上眺望,更是絕美的景致。所以位置雖在城北,然而東城的權貴富人,卻往往都以會選擇在此宴請賓朋。
莊無道此時就坐在靈寰閣三樓臨江的一處雅間內,正手捏著雞腿,毫無形象的伏在桌前胡吃海喝。
就在他對麵,一位不過三旬的青年正襟危坐著,麵貌端正,穿著一身城衛軍官的袍服,麵上全是啼笑皆非之色,略含著幾分無奈道:“無道,這裏可是靈寰閣!你這吃相,就不能稍微斯文一些?”
“正因為是靈寰閣才要吃個夠本!”
莊無道嘴裏含著東西,含含糊糊的說著:“隻是這一餐就價值十兩紋銀。這些東西不吃下肚,我怎可能心甘?記得幼時在街上乞討,那時最大的夢想,就是有一日能在這靈寰閣好好吃一餐,那麼即便死也滿足了。”
青年聞言失笑:“那麼你的夢想,如今豈不是已經實現?“
“是實現了沒錯,不過人哪裏是能知足的?得到了又想要更多,我現在還想要做那人上之人,榮華富貴,一樣都不能少!”
莊無道終於停下了動作,神情悵惘自嘲:“記得那個時候,我也曾痛恨那些在街上敲詐勒索的青皮惡棍,結果十年之後,我自己也是其中一員,那時誰能想到?”
“感慨什麼?這世上的道理就是如此,你不吃人,人就吃你。無道你若不走這條路,如今也不過是一個生死皆不由己的礦奴而已。哪裏有資格來這靈寰閣?”
青年一聲冷哂,隨即又容顏一肅:“可以說了,到底是何事?以你莊無道的吝嗇性情,肯大方到這靈寰閣請客,定然不會無緣無故!”
“自然!”
莊無道神情淡淡的抬起了頭:“師兄還不知道吧?史虎昨夜已死在我手中,‘青鉤’劉鶴,‘斧屠’虎濤,‘風刀’將九這三人一個都沒活下來。”
青年明顯怔了怔,微微失神,片刻之後才半信半疑道:“史虎死了,是真是假?就憑你們幾個,能奈何得了他的金甲玄罡?”
莊無道不說話,隻默默的把那雙名喚‘破甲錐’的靈器拳套取出,左手則似蛇形,緊緊一握拳。這間雅室之內,立時就響起了隱隱約約的龍吟之聲。
“靈器,龍吟?幾月不見,你的拳法,看來是又大進了!”
那青年的眼中,既是詫異,也是釋然。降龍伏虎初窺門徑,再有一件靈器在手,確實有擊殺史虎的可能。
若是再加上三五個實力不弱的幫手,要殺劉鶴虎濤幾人,易如反掌,隻是這位三旬青年的語氣,卻反而是變得怪異起來。
“如此一來,青衣堂內的煉髓境,就隻剩兩人。史虎已死,自然是樹倒猢猻散。那麼你與秦鋒是怎麼打算的?驅逐青衣堂,把那玉浣街全數吞下?”
莊無道搖了搖頭:“師兄莫要說笑,我與秦鋒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今日隻想請師兄給我二人給黃大先生帶一句話,史虎之事實在不得已,我不殺人,就必為他所殺。若是黃大先生肯大人大量,讓我與秦鋒兩人接手玉浣街,那麼昔日史虎每月有多少供奉,我們絕不少一分一厘——”
說到此處時,那青年的麵色,已經明顯緩和下來。莊無道早有意料,又將早上秦鋒給的那個包裹取出,放在了身前:“這是師兄做中人的報酬,若能代為玉成此事,無道必定還有重酬獻上!”
他眼前這位‘師兄’名叫顏君,早年同在離塵學館習武。那時莊無道見這顏君修煉勤奮,天資也很來不錯,於是早在這位還在煉血境的時候,就已刻意結交,數次傾力相助。
後來這人果然飛黃騰達,十九歲踏入練氣境界,雖沒有能拜入離塵宗門下,卻在越城城軍中謀了個武職。
如今不到二十四歲,就已是巡城都尉之職,管轄兩千人之軍。修為也到了練氣四重樓,實力比學館的館主還高。在越城中已是一位人物,也是他與秦鋒在城北立足的後台靠山。
莊同視莊無道如眼中之釘,卻一直拿他無可奈何,就是因這位師兄的震懾。
不過史虎身後的黃大先生,卻更是實力不凡,乃是越城鎮南將軍府中的供奉之一。不但是練氣五重樓的修者,更智略不凡,被鎮南將軍視為心腹,言聽計從。
顏君前途無量,是離塵宗的外門弟子,仍有希望再進一步。然而一身前程,如今卻還捏在鎮南將軍的手中。對於那位黃大先生,是絕對不敢得罪的,
“你二人倒是好算盤!”
顏君‘嘿’的一笑,對於莊無道之言也不置可否,反問道:“黃大先生若是不答應,你待如何?”
“自然是跑路,跑的越遠越好。”
莊無道這麼說著,唇角卻又斜斜挑起:“不過我聽說黃大先生要突破練氣六重樓,此時正是關鍵之時,正缺丹藥可對?”
黃大先生自然是有實力為史虎複仇,然而這麼做的代價,就是整條玉浣街落入他人之手,再收不回來。到那個時候,隻會是得不償失。倒還不如由他與秦鋒,在史虎身死的消息散開之前接手。
這是他二人唯一的籌碼,也隻能賭史虎這人,在那位黃大先生的心目中的份量到底如何。
“你們這是運氣好。正闖在這個時節。罷了!我幫你便是,誰叫你是我師弟?這次應該是無妨,不過最好不要再有下次——”
那顏君一聲輕歎,也沒打開看那包裹,直接收起。莊無道見狀也心中一鬆,知曉史虎之事,多半是可就這麼了結。隨即又聽顏君又好奇的問:“看師弟你的意思,果真是想參加大比,拜入內門?那些人非富即貴,就連你師兄我也吃過大虧。到那個時候,我多半護你不住。奉勸師弟一句,最好莫要步我後塵!”
大約六年之前,顏君也起過拜入離塵宗內門的念頭,也是首席弟子。然而後來不知怎的就放棄了,退出了離塵學館。
“怎敢?那些達官貴人,修行世家,估計隻一根手指就能將你我碾死,莊無道何敢與他們爭奪?”
莊無道心中鬱鬱,神情卻平靜下來:“正途不通,那幾個名額我也不敢想。好在離塵宗,還有三條道業天途——”
其實離塵宗選拔弟子還算公平。對於豪門世家並不太倚重,反而偏向從平民中挑選弟子。
然而這越城卻是最整個東吳國內,最混亂黑暗的所在。這裏的離塵學館,也是同樣。他若真要與那些權貴弟子爭奪名額,估計第二日他的屍體,就會被沉入到鬆江。
唯一的希望,就是去離塵宗,闖過那同樣可直入內門的三條傳說中的登仙之路。
他這幾年中的一切,也都是在為此準備。
“道業天途?”
顏君再次失神,而後略含惆悵道:“據說是凶險之至,百人中隻僅能有三五人安然無恙。能安然通過,踏過天途者更是十萬人中選一。我當年也想過,卻無師弟勇氣。”
說完之後,似乎已再無心思繼續呆下去,顏君站起了身:“隻是以師弟現在的修為,還差得太遠,至少要塔入練氣境才有可能,不過也可能無需如此凶險,我聽說這幾年離塵宗,對於東吳國內的諸城學館多有不滿。弟子資質一年弱過一年,被世家大族把持。所以大比之前,有可能會從本山遣專人來越城巡視。那個時候,師弟或者有機會也說不定,此時師兄我無能為力,幫不上忙,隻能預祝師弟你終能達成所願。”
顏君離去,莊無道就坐在座椅上,再次發呆,
離塵宗本山,會遣人來巡視?這個消息,他倒是未曾聽說過。
不過顏君乃是離塵宗正式的外門弟子,地位還在學館館主李向南之上,消息當非是無的放矢。
若真是如此,他說不定還真有幾分機會?隻要是公平競爭,他莊無道自問不遜於任何人。
就是不知,那位巡視此間的離塵宗修士,到底是什麼樣的稟性?
若是輕易就被那些權貴世家收買,他莊無道照樣沒有任何機會。
此時桌上,仍舊擺滿著琳琅滿目的美食,許多都未曾動過。莊無道卻已滿腹心事,再吃不下去。思索了一陣,就準備離開這間靈寰閣。
而也就在下樓的刹那,莊無道忽然又背脊一陣發麻。感覺有兩三道若有若無的視線,正縈繞於身,下意識的抬起頭四望,卻又一無所獲。隻看見其中一個包廂門口,閃過了一線紅影。
“難到是史虎餘黨?”
莊無道腦內,首先閃過這念頭,卻無法確定。方才那兩道目光,固然是有些不懷好意,卻並不含殺氣。
疑神疑鬼的思索了一陣,莊無道就不再去想,多了幾分小心,腳下也加快了腳步。
知曉了離塵宗修士巡視東吳的消息,他是愈發的感覺時間緊迫,剩下來的三月,一分一毫都彌足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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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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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5 08:45:17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十三章天地元靈
這就是我們學館這幾年的首席弟子?今日是第二次遇到了。”
就在莊無道,踏出靈寰閣的大門之時。在那頂層三樓之上,一位紅杉少女站在窗欄之後,饒有興致的把目光再次投注在樓下那個匆匆離去的人影身上。
“居然欲闖道業天途,這個人,倒真有些意思!”
“是有些意思,還有大約一個月就滿十七歲。孤兒出身,六歲就開始混跡接頭,如今是北城一個小幫派的首領之一。不過到這個年紀才隻是練髓境,資質多半隻是五品。再高估一些,最多也隻勉強入了四品。居然敢妄言也闖那三條道業天途,真是不知死活。”
在少女身後的中年婦人,一聲冷笑,滿含著譏嘲之意:“能闖過這條登仙路之人,無論是修行天資,還是那武道與道法天賦,莫不都是絕佳。即便隻能僥幸存活十日,也會被離塵宗上下視為棟梁之才,直接收為嫡傳。風光無限,前程遠大。然而這世人多半不知,這每一年死在道業天途之上的修士,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其中多的是上三品的天才——”
“好了好了!”
紅衣少女失笑,擺了擺自己的小手:“這些話,琴姨你對我說又有何用?要闖那道業天途的可不是我,不過聽你這麼說,我倒是更覺欣賞。一個孤兒,六歲就需為自己討食。在這越城中不但沒死掉,反而成為一間學館的首席,隻需再一步跨出就可成練氣修士。別的還不知曉,這人的心性,定然是堅韌不拔,也有足夠的上進之心。琴姨你就不覺,這莊無道其實很是合適?”
那綠裙婦人神情一動,也想起了離塵宗修士大舉赴東吳國巡視之事,一時陷入了沉吟:“小姐您的意思,莫非是欲謀那東城古月氏?若真如此,隻怕是風波不小——”
“機會難得,實在不忍舍棄。”
紅衣少女把雙手負在身後,憑欄遠眺。這一刻的氣勢,仿佛是在睥睨天下。
“也正要這風波,才能成事。其餘都無需在意,”
琴姨依然皺眉,遲疑不定:“以此人的本事,未必就能如小姐所願!”
“能讓那幾人頭疼就好。成則意外之喜,敗了也是無所謂。”
少女那清新純真的臉上,又浮起了甜甜的笑意:“自然在此之前,我還是要親手試一試,看看這莊無道,到底有無這資格。能以一人之力,擊殺一位練髓,三位練血,己身毫發無傷,也不知此人武道到了什麼程度?能否有做那人對手的資格?”
※※※※
當莊無道急步回至自己居處的時候,才有閑暇打開秦鋒早上給他的那個小包裹,然後他麵上就全是訝色。
“居然是養氣丹,還有易骨煉筋丹——”
養氣丹是練氣士培蘊真元時用的丹藥,這小包裹裏有整整一瓶,總數十二粒之多。那易骨煉筋丹也有三十餘粒,可以鍛筋易骨,強健肉身。隻是其中一粒,就可相當於莊無道用伏虎拳,十日時間的苦練。
這些丹藥,都是練氣境修士常用的靈丹。不過像他這樣,練髓境的修士也可使用,而且效果也更為顯著。
許多富家子弟都是依靠這些靈丹之助,以參差不齊的資質,早早就踏入到了練氣境界。
也實在是沒想到,那個史虎留下的身家,竟然是如此的豪富。隻是他手中這些,按如今的市價,至少也是二百多兩紋銀,而且極難有途徑購得。
莊無道不禁肉痛,想起交給顏君的那個大包裹,重量相差十倍。那裏麵的靈丹,又會有多少?秦鋒這個敗家子!
口裏歎息了一聲,莊無道草草洗漱了一番,就又手抱著劍躺在了床上。
卻不自禁的又想起了顏君那些言語,莊無道是碾轉反複,始終無法合眼。直到四更的鼓聲響起,才漸漸入睡。
依然是那個滿布無彩氤氳之氣的夢境,看不清麵貌的少女,懸立於半空中,
“你來了!”
如空穀清泉般的聲音響起,那少女的身影墜落了下來,立在他的身側。
莊無道驚訝的發現,自己居然已可清晰看清楚少女的臉,居然是更勝於下午時,遇到的那個紅衣少女的美麗。
“我剛才已看到了,你今日的拳法,比之昨日強了不少,大有進境。隻看我用了一遍而已,就已經記的絲毫不差。資質差了一些,然而卻能過目不望,善於領悟。可能無需半月,隻需十日時間,你的降龍伏虎就可能入門,果然不愧是輕雲挑選的這一代劍主——”
莊無道微覺詫異,少女這話聽起來,怎麼感覺有些奇怪?到底奇怪在何處,他一時也沒能想到。見這‘雲兒’用瞧牲口般的眼神打量著自己,他心中著實不爽,語氣也不自覺的,顯得生硬起來:“你既知我拳法有了進展,那麼今日我選出的那些橫練功法,你想必也看到了?不知哪一套更合適?”
“至少有四門,日後肉身上的成就,不在那金鍾罩之下!”
‘雲兒’不以為意,眼神始終平靜清澈:“你心有期冀,想要借我之力,修成那門牛魔元霸體?”
莊無道聞言是尷尬不已,哪怕是他麵皮早已在市井間廝混的厚若城牆,此刻也不由脹紅了臉。如果他在這夢中,還能有表情的話——
心裏的確是有這樣的想法,想著這少女,既然說是能在三月之內,讓他修成一門橫練功法。莊無道自然會希望自己,修成的是超一流的武學牛魔元霸體,要修橫練功法的話,那自然是想要最好的。
其實也因今日被那紅衣少女刺激到了。年紀估計比他還要小一些,居然修成了破甲尖鋒指這種絕頂功法,實在是讓人豔羨。
他僅僅隻十年人生,卻曆經了世間百態。可心性到底還是少年人,見到實力比自己的同齡人,有了好勝攀比之意,也是難免。
“心有所求,有爭勝之心,這不是壞事!”
洛輕雲搖頭:“牛魔元霸體確實不錯,是那些橫練功法中最出色也最合適的一門,甚至超越了金鍾罩,真不知是何人所創?不意這七劫之後,居然還有如此樣的天縱之材。牛魔霸體一旦成就,可借地氣星力養身,以元磁護體,土生金,正是日後練習蘊劍術的最佳體質。”
莊無道聽著,卻已漸漸把心中的那絲期冀丟棄。自己也確實太過奢望了,牛魔元霸體確實是好。然而修行的條件實在太苛刻,不止需要磁元之力,更需數十年持之以恒,哪裏能是三個月時間,就能完成的?
“在我看來,這也是你如今最容易修成的一門!元磁之地易尋,大多在礦脈彙聚之所,我感應在這附近就有。最難的是借助地氣磁力煉身,非數十年時間不可。”
聽到此處,莊無道心中便暗道一聲‘果然’。這門牛魔元霸體,看來是與自己無緣,
隨即卻又聽那雲兒繼續道:“不過我可幫你!輕雲劍內聚靈已有數千年,雖未盡複元氣,卻已可助你一臂之力。最好就在這三天之內,提前速成這門橫練功法。蘊劍之前,先要強身,練體之事刻不容緩。不過這樣的速成,也僅隻這一次而已,除非你能尋到足夠的天地元靈,助我恢複。”
莊無道頓時愣住,三天之內,修成‘牛魔元霸體’。這個雲兒,難道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卻見對方的眼中,是認真的不能再認真的神色。即便此時在騙他,短短三日之後,自己也可知結果了,實在無此必要。
那麼短短三天,自己就可擁有號稱是刀槍不入,靈器難傷的‘牛魔霸體’了?那可是淩壓這世間所有九成九以上武學的上乘功法,可與那女孩修習的‘破甲尖鋒指’並駕齊驅。
依然是不敢相信,卻隱隱感覺,是與這‘雲兒’教他的那門蘊劍訣有關。
今日隻修習了一個時辰,他就感覺自己的內脈,是隱隱刺痛,分外的難受。
“就不知劍主明日能否外出?我感覺到的那處磁元地脈,就在一百裏外!”
莊無道皺眉,明天?明天就是他們這個還未真正立下字號的‘劍衣堂’,占據整條玉浣街的大日子。
可當思索片刻,莊無道旋即就又頷首:“那就選在明日!”
這次他缺席雖是遺憾,然而相比起牛魔元霸體,還是後者重要些。有顏君與那位黃大先生為後盾,應當也無什麼凶險,
在那些人弄清楚史虎幾人是到底如何身死之前,應該不會輕舉妄動。
自己僅僅隻出城三日,應當無恙。回來的時候,正可趕上那小筆。
那雲兒聞言,唇角旁頓時透出滿意的笑意,繼續說道:“還有那形意六合與大摔碑手,我已經看了。與我記憶中的大略想仿,隻有一部分內容沒有,那注解也不對。果然是已經在天地大劫中,失去了真傳。稍後我會將演示給你看,你日後可將這兩套拳,與降龍伏虎一起修習。”
莊無道皺眉不語,終還是咬了咬牙,鼓足勇氣開口:“這兩門拳法,難道定要修習?”
頂尖的武道,隻需修成一門就可。明明一個月甚至二十天內,就可踏入練氣境,卻偏要因此延遲。莊無道實在有些不情願,也受不了實力大幅提升的誘惑。
他不但想在三月之內,成為練氣境修士。更想把這個境界,真正穩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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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5 08:45:41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十四章玄術神通
那‘雲兒’先是一陣沉默,而後反問道:“劍主你曾可聽說過本命玄術?”
“本命玄術?”
莊無道搖頭,“有聽說,沒見過。”
按經典中的說法,是威力極大的術法神通,需得在練氣境前將一門武學,推至入門境界。
然而極少人可修成,就比如他的降龍伏虎,就需修至‘龍吟虎嘯’。
可能是欲秘而不宣,武館那些書中語焉不詳,他與修士接觸也少,難知詳細。
‘雲兒’思索了片刻,然後直接探手一拉抓住了他的臂膀,猛力一拉。
莊無道隻覺腳下猛然踩空,身軀往下栽落。正當他心驚之時,卻見眼前已換了一片天地。
不再是那滿布五彩氤氳之氣的空間,而是立足在一處廣闊無垠的大海之上。
‘雲兒’就站在他身旁,往前一指:“你仔細看那邊!”
莊無道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恰見一個麵貌清雋的青年,正擺著一個玄奇異常,鬆鬆散散的拳架,傲立於半空中,一身白衫,氣質飄逸出塵。
不過在此人身周,赫然有數百道劍光,不斷的閃爍流動,來回穿梭。
隱隱看出,那些劍光都有人禦使。隻是這些人,都以身化虹,根本無法望清其身影。
而此時所有的劍光,都是指向那負手而立的白衫青年。卻被一股股莫名的力量阻止遮擋,始終無法近身,隻見那氣勁衝蕩,引起下方一陣陣的海嘯。
白衫青年的唇角處,漸漸溢血,麵容蒼白。
可隨即莊無道就見此人,忽然間拳勢舒展,一瞬間仿佛把天地囊括。然後刹時間這片空域定格,整片大海,也不知多少萬裏地域,都在這時徹底陷入了停滯。
不止是遊弋於空的數百道劍光,再無法動彈。就連那掀起的巨浪波濤,海中遊魚,天空雲霧,雲中飛鳥,也都被硬生生的。定在了原地,防止這片天地間的時間,被徹底停止了一般。
這萬裏內的絕對靜止,大約維持了數息。那青年就再有了動作,雙臂抱環再一收一震。整個天地,頓時爆裂。無論是那些劍光中的虹化人影,還是深海中那些潛伏的萬丈巨獸,都是渾身炸開。血光飆灑紛飛!
待得這青年附近再次恢複正常時,整個肉眼能望見的大海中,赫然已再無一個活物!
隻有幾道劍光殘存,狼狽的向遠處逃竄,
莊無道的心神,此時是震撼莫名,久久都無法恢複過來。
傳聞中的仙人,力可移山倒海。然而眼前那個青年,卻遠遠不止是如此!使那廣闊海域徹底定格時的滔天氣勢,可說是將天地山河,都放在掌中戲耍揉捏!
難道那位,就是傳說中的仙?
待得他終於清醒之時,才發現那片無垠海洋,已經不見了蹤影,自然也不見了那位剛屠戮億萬生靈的白衣青年。周圍處依然是彩霧繚繞,也回到了最初的這個空間。
雲兒也靜靜立在他身前,靜靜等待著。
莊無道深呼了口氣,努力壓製住自己心緒,而後好奇問道:“那人究竟是誰?可是已到了仙人之境?方才又到底是怎麼回事?”
“此人名喚凰劫,是在你之前,是輕雲劍的第一任劍主!”
那雲兒不知為何,此時眼神中竟略有些惆悵:“剛才你所見,乃是輕雲劍記憶中的影像。凰劫晉階仙王後的第一戰,光明劍宗四百劍仙,幾乎全軍覆沒,僅僅隻有一人安然逃回。此戰結果,當時震驚天下,煊耀一時的光明劍宗從此一蹶不振。而凰劫當時施展的,就是他的成名大法——命無雙,陰陽亂!”
“命無雙,陰陽亂?”
莊無道一聲低吟,眼裏是異光閃爍:“這是本命玄術?”
竟有如此浩瀚之威!
“正是!”
雲兒微微頷首道:“本命玄術,又喚本命神通,本命無雙。你當知人之體內有九靈竅,全數開啟,才會擁有自己的內天地。而修士練氣,築基,金丹,元神,練虛,合道,歸元,大乘八境,加上那登仙境,每一個境界,都可衝開一處靈竅!”
莊無道凝神傾聽,不敢錯漏雲兒語中任何一字,見識過了那凰劫‘陰陽亂’的威力,已不由得他對這所謂的‘本命玄術’不上心。
使天地定鎖,數百劍仙毫無還手之力的隕落,那張億萬生靈血爆而死的畫麵,此時早已印入他心靈深處,再無法忘卻!
心中暗想,無論是本命玄術,本命神通還是本命無雙,都離不開本命二字。料來必定是與自己的性命根基有關,
果然就聽那‘雲兒’繼續道:“而每一處靈竅貫通,都可凝練自身血脈,提煉元氣,形成一種自己的本命玄術。是將自己修行有成的一種武決道法,融煉刻印入到自己的元魂血脈之中。以自己的性命心血修持的法術武決,遠勝過尋常的道法與武道。不過這本命玄術,也非是普通修士可以掌握,條件大多都是苛刻之至。就譬如你修煉的降龍伏虎拳,也能形成本命神通。不過卻需在練氣境界之前入門,能將兩種拳法合一,發出龍吟虎嘯之聲,達到第一重天境界。那時一旦練氣境靈竅開啟,就可形成一式名為‘龍爭虎鬥’的本命玄術,威能不弱,甚至可越階瞬殺普通練氣二重樓修士。除非是對手也有同等級本命玄術抗衡。”
莊無道一楞神,忖道原來如此!他隻知宗門對那些能在練氣境之前,將一門一流武學,推至一重天境界之人重視異常,更時常三申五令。卻不知這其中,有這樣的關竅。
龍爭虎鬥,越階擊殺——這豈不是說,自己在練氣一重樓時,就可比肩甚至超越練氣二重樓的修士?
心中這一刻,不禁是慶幸萬分。若非是這名喚‘雲兒’的劍靈少女,若非機緣巧合,接觸到這口破爛朽劍。自己多半就是急於求成,懵懵懂懂,在降龍擊初窺門徑之後,就踏入至練氣境界,錯失了形成自己本命玄術的機會,最後泯然於眾多修士中。
“然而即便是本命玄術,其實也有高下之分!大約分有一到九品,四品極絕、三品超凡、二品聖靈、一品遮天、然而那一品之上,還有傳說中的無上、開天兩個層次。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十一個等次才對。”
那‘雲兒’說著話,就見莊無道以期冀的眼神投注過來。然而她卻搖了搖頭,徹底粉碎了莊無道的期望與念想。
“降龍伏虎雖然不錯,然而練成之後的本命玄術,最多隻是第五品。形意六合稍勝一籌,拳法入門之後的‘六合神意’,可列入到四品極絕。至於大摔碑手與牛魔玄霸體,乃是最絕頂的功法,可直指仙境。前者乃大猿王成名之法,小成時的‘開山裂石’,是三品超凡層次的本命玄術。一旦能修到仙境大成大成,就可修成第一品遮天一級的‘翻天覆地’,牛魔玄霸體我還不知,不過成就當不在大摔碑手之下。極致之時,可至萬刃不能傷,萬法不能加的境界,無視一切。”
莊無道還是不解:“可是這與你要我兼修形意六合拳與大摔碑手,又有何關聯?按你所言,一個靈竅,應該隻能容納一門本命玄術才是。”
“話是如此不錯,然而這本命玄術,其實也可取長補短,融合為一,兼采眾家之長。前提是你能將數門武道術法一起修成。”
那‘雲兒’一笑道:“形意六合拳的神意一體,牛魔玄霸體的霸體罡身,大摔碑手的開天裂地之威,降龍伏虎的龍虎合一。這四者融彙結合所形成的本命玄術,才可攻守兼備,超出任何單一一種。”
說完之後又凝聲道:“再有我教你的蘊劍訣,乃是這世間最頂尖的劍修功法!除了可蘊養至強至銳的劍氣之外,更可打開人體中的一些偽靈竅!”
“偽靈竅?”
“正是!人體之中除了那九大靈竅之外,還有一些次一等的竅穴,本修士命名為偽靈竅。數目應該在三百到三百六十之間,曆經七劫,也無人能全數探知。具體的位置,也都被當世各大宗派勢力,視為門中禁秘,絕不外傳。所以散修的實力,往往都不如宗派修士。而即便是我,曆經十二任劍主,知道的偽靈竅位置,也不過隻有七十之數而已。偽靈竅大小不等,能夠容納的玄術等階也有差別。不過一但形成偽玄術,威能一般都是略低於真正的本命玄術兩到三成而已。而你修行的這門蘊劍訣,恰可在練氣境之時,助你打開兩處偽靈竅!”
莊無道不禁揚了揚眉,如此說來,這大摔碑手與六合形意,看來他是非學不可了!
心中也有明悟,一門本命玄術與兩門偽玄術。他修煉的那門降龍伏虎拳,看來自始至終,都不在這雲兒的計劃之內,可有可無。
接著卻又想起了那個名叫凰劫的白衣青年,還有那誅殺天地萬裏生靈的一擊。
“我還想知道,凰劫的那式‘陰陽亂’,又是什麼等級的玄術?”
‘雲兒’詫異的回望了莊無道一眼,然後淡淡道:“那是無上!世間無二的無上玄術!陰陽亂中,哪怕同是仙王,也逃脫不得!”
莊守心中一悸,又繼續問到:“那麼我可否修習?”
“倒是可以!不過很難,幾乎不可能完成!”
‘雲兒’先揚後抑的解釋:“要練成這式‘陰陽亂’,光是入門,就需將天地陰陽大悲賦,練至三重天境界。你當知曉,那牛魔元霸體若無我助你速成,劍主你想要修成,至少要二十年的時光。大摔碑手也同樣如此。無我指點關竅,劍主也需三十年以上的浸淫,才能小成。而修煉天地陰陽大悲賦,修行的難度則更超越這二者的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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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5 08:46:08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十五章如夢初醒
當莊無道再次蘇醒時,已經是第二日的清晨時分。那口朽劍,依然是被他緊緊抱在懷裏。仿佛是抱著自己情人,抵死纏綿一般。那劍鞘之上,隱約還有他熟睡時流下的唾液痕跡。
莊無道麵上微紅,用袖子仔細擦幹淨,心裏是格外慶幸,自己是獨居一房。不然被自己那些兄弟看見了,必定會被笑話。
“奇怪,居然是神清氣爽,一點都不覺疲累——”
昨日夢裏‘雲兒’解釋了什麼是本命玄術之後,就開始為他演示武學,
最開始是降龍伏虎拳法,從降龍擊開始,到最後的龍虎交彙,都一一在他麵前演練清楚,講解拳法的要點真義。
那時莊無道才真切的感覺,二人之間的差距,簡直就是巨人與小孩,宗師與學徒的區別,
同樣是十二式降龍擊,在‘雲兒’的手中施展,簡直就是截然不同的一套拳法。是無比的賞心悅目,更凶猛淩厲到了可怖!
那時的他,自始至終都隻有一個念頭。原來這套拳,居然還能這樣使用。
之後是那大摔碑手與形意六合,前者是直來直去,走剛猛路線的拳法。少有變化,卻力量十足。而後者,則是仿天地間六種靈獸的搏擊動作與神通所創,姿勢頗是難看,同樣是直行直進的拳法,講究的是心與意合,形與神合。
按照‘雲兒’的說法,這套拳其實更適合戰陣,可在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
沒有什麼可以比較,莊無道無法知曉洛輕雲在這兩套拳法上的造詣究竟如何。
卻知自己此刻若是與其交手,即便同等境界的修為,自己也擋不住哪怕一招半式!每一式拳法的講解,也都詳盡無比,將每一個架勢,都‘剖解’開來,讓他看得清清楚楚,了然無疑。
四套武學,隻唯獨牛魔玄霸體,‘雲兒’並未詳盡解說。反而是又教了他十幾個奇怪的姿勢,名喚大衍訣。可以配合蘊劍訣修行,據說效果更佳。強身健體之能,也遠在那套伏虎拳之上。是使他在三月之內,修成大摔碑手的關鍵,
那些姿勢,都極其的複雜。身體四肢每一塊肌肉,每一塊骨骼,都需分毫無差,要求接近於嚴苛。
莊無道即便有過目不忘之能,也依然用了整整半日,才記下這十幾個姿勢。
一夜時間,倒有大半的時間,用在了這套煉體術上。仍舊無法記全,整套‘大衍訣’隻教了三分之一,剩下的部分,隻能等他第二次入夢。
莊無道學的用心,也非隻是單純的記憶而已。他一向便喜歡思考,而這一生中最遺憾的,則是沒有名師指點,隻能自己摸索。
在他眼中看來,這劍靈‘雲兒’在武道上的造詣,隻怕是遠勝與任何的武道大家!有這等樣的機會,莊無道對‘雲兒’所說的每一句,自然都是潛心去體會,一邊記憶,一邊試著與自己原本的武道印證。每當‘雲兒’教完一套拳法之後,他也會照貓畫虎,自己練習個兩遍,加深記憶。
如此一來,心神上的損耗,自然也非同小可。莊無道本來已經做好醒來之後,一整日精神萎靡的準備。
然而出乎意料,當他再睜開眼時,卻無半分的疲憊之感。沒到精神健旺亢奮的程度,然而這一夢之後休息的效果,質量也毫不遜色於平時睡眠。
這口輕雲劍給人的驚喜,簡直是層出不窮。
莊無道原本還存著幾分防備警惕,擔心這劍中所謂劍靈。其實是積年老魔。趁他不備,一個不注意就可能借他之軀奪舍重生。這樣的事情,越城中流傳那些神話誌異中,也不是沒有記載。
所以莊無道始終是小心翼翼,對那‘雲兒’絕不敢全然信任,防範著對方奪舍這一天的到來。在越城的最底層掙紮,廝混於市井,使他對任何事物,都本能的懷疑。
然而此時想來,他對這‘雲兒’的來曆與手段,到如今都是全然不知。即便想要防備,也不知該從何防起。
經曆昨夜一夢,這樣的心思就又更淡了幾分。至少那劍靈‘雲兒’傳授自己武道,是真心實意。若隻是為‘奪舍’,或者別有用心,似乎無需如此。
“也罷!懶得管她,即便真是奪舍,那也隻好認了!”
那‘雲兒’教他的諸般法門中,唯一有些可疑的,就是那蘊劍訣與大衍決。
登天之途已經被那劍靈‘雲兒’擺在了他的腳下。總不能因為但心還隻存在於想象中的奪舍什麼的,就這麼放棄,因噎廢食。
此時莊無道的心裏,也完全就是‘朝聞道夕可死’的心情。
一日兩夜,連續兩個夢境。這輕雲劍中的劍靈,已經為他打開了一扇大門。隻需跨過去,就是那精彩紛呈,他十幾年來夢寐以求的世界。
隻需能見識過了,哪怕是死也甘願——
可能是夢中太過專注,莊無道醒來之後,依然是有些懵懵懂懂。腦子裏反反複複,都是那雲兒的身影。
——十二式降龍擊,降龍伏虎,大摔碑手,形意六合,還有那大衍決。就如走馬燈一般,在腦海內來回遊走著。
一雙手也如抽筋,在不斷的比劃著。每有所得,心中都欣喜莫名,樂得手舞足蹈。尤其是十二式降龍擊,他本身就有基礎,此時回思,越來越覺神妙,那‘雲兒’已把這套拳法,推升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
莊無道甚至都完全不知,自己是怎麼完成的洗漱。整個人如毫無知覺的行屍走肉,本能的按照往日動作。心神則依舊沉浸在雲兒昨日教授的這三套拳法中。
隻是依稀感覺,這間被他們當做據點的四合小院,比之平常熱鬧了不少,似乎多了十幾個生麵孔。另還有幾位,稍稍有些眼熟。
莊無道卻沒去在意,此時在他的眼中,無論是熟人與陌生人,都無什麼太大區別,分不走他絲毫的注意力。
直到一個罵罵咧咧的聲音,在莊無道的耳旁響起:“秦鋒,你們這位莊大高手,似乎也太不瞧不起人了!這是什麼意思?是不將我們兄弟放在眼中?這副堂主還沒影呢,就這般大的架子?”
莊無道皺眉,意識從那接近癡狂的狀態退出。而後就見一個小山一般的人影,擋在了自己的身前。高了他至少三尺身位的大頭,正居高臨下,麵色不善,一臉氣惱的俯視著自己。
而秦鋒就在一旁,麵上全是頭疼難堪之色。
“你是,王五?”
隻一眼,莊無道就認出了這人。實在是對方的體征太過特殊,令人不記憶深刻都不成。
肉山王五,人如其號。身高九尺,體胖如山。體重具體是多少旁人不止,隻知此人的身寬,普通人需得並排四人,才能勉強與之媲美。
也是玉浣街上的一霸。本身是練髓境的武者,手底下還有六七個兄弟,壟斷了街上的豬肉生意。仗著一身無人能及的體重,兼修著一門撼山錘,一門穿影手,無人敢惹。可說是整條街上,唯一能正麵硬撼的人物。
莊無道一年半前剛入練髓境的時候,也想插手豬肉這個行當,與這家夥打過幾次交道,結果吃虧不小。全靠著人手眾多,才能勉強在這位麵前全身而退。
他的降龍擊,固然是威力不凡,然而打在這人一身肥肉上,連給對方撓癢癢都無法做到。
論到對降龍伏虎的克製,還要更勝過史虎的‘金甲玄罡’。
視線在眼前幾人身上來回梭巡,莊無道眼神茫然。發現此時彙聚在這小院的練髓境,遠不止是這‘肉山’王五一人。還有兩位,都是玉浣街上的熟人,
最後當莊無道的視線,在秦鋒身上定住時,才猛然恍悟。後者則是無奈苦笑:“今日請王五兄弟過來,是為共商大事。記得昨夜,我曾與無道你說過來著?”
莊無道仔細回思,發現還真有這麼一回事。隻是那時他急於入夢,再見那劍靈雲兒,心不在焉,全沒放在心上。
不過以他們這二十幾號人的實力,要想吞下整條玉浣街,也確實有些勉為其難。
秦鋒要豎起立號,那麼聯手合並這幾家玉浣街的小型勢力,是最佳的選擇。彼此間知根知底,多少有些交情。
秦鋒接著又道:“王兄方才朝你打招呼,結果無道根本不理不睬。於是王兄惱了,說你瞧不起他。”
莊無道愕然,而後也覺尷尬,今日之事,確實是自己不對,當下是真心實意,朝著那王五深深一禮:“王兄,方才無道是有事入神,絕非故意。今日是我錯了,向你賠個不是!”
那王五卻一聲冷哼:“我看你不是錯了,而是故意要給我王五臉色看!聽說你最近修為進展不小?事隔一年不曾交手,就不知你拳法到底如何了?可有資格,在我王五之上?”
竟是直接就伸展出肉呼呼的巨手,向莊無道抓了過來。他雖是體胖,那手卻如穿花之影,快到讓人生不出反應。
莊無道毫無防備,不過身形此時卻本能的向左一個滑步。龍行虎步,輕輕鬆鬆,就避開了王五的巨手。
那王五一聲驚咦,目裏訝色閃過。就又直接變掌為拳,似重錘橫掃。
莊無道卻再次想也不想,就往前一跨,身影巧妙至毫巔的闖入到了王五的懷中。而後就這麼把一雙拳頭,印在了王五的胸前。
震龍!
巨力反震,口中微甜,莊無道連退三步。耳旁卻聽得一聲轟響,抬目望前,隻見那王五,竟是拋飛出了三丈之外,把一堵院牆,徹底壓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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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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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5 08:46:33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十六章戲耍王五
小院之內的幾十人,頓時都鴉雀無聲。視線在莊無道與依然道在地上王五二人間來回穿梭著。區別是秦鋒等人,是意外後眉飛色舞。而王五帶來的幾人,則是茫然不知所措。
莊無道也是略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雙手,剛才根本就來不及思量,隻按照自己武者的本能行事。那時也恰好在揣摩著那十二式降龍擊,於是就順利成章的使用了出來。
依然是與以前並無差別的一式撼龍擊,改變的隻是步伐配合,與發力的時間方式,在最後用了些六合形意中的挑勁。戰果卻是他往日避之唯恐不及的王五,僅僅一拳就被他擊飛出去——
正在發楞,那三丈外因院牆坍塌而煙塵彌漫處,猛地傳出了一聲怒吼,
“莊無道!”
王五不知何時已經站起了身,整個人如高速衝擊般的犀牛,往這邊衝擊了過來。身如巨山,每一踏步,都可使地麵震上一震。
莊無道也倒吸了一口寒氣,隻有此時直麵這王五衝擊的他,才能真正感手到那巨大身軀所帶來的壓迫力。
也第一眼就知絕不可直攖其鋒!真要以硬碰硬,他莊無道多半是筋骨碎折。
於是毫不猶豫,莊無道就開始後退,卻非是一條直線,而是施展開那龍行虎步,腳步身影皆忽左互右,不斷的晃動。使那王五的巨大身軀,也不斷大幅度的搖晃,左右難定。
恰好到退至身後院牆之時,那王五的下盤,就已開始鬆弛,腳下的步伐漸漸不穩。
莊無道的目中,亦是精芒微閃,強忍著笑意。猛地一腳蹬住了身後牆根,身影借力悠忽間止住了退勢,往前疾衝。
那王五的目裏,也閃過了一絲後悔驚懼。不過到此時,卻已無法停下衝勢。隻能把雙手,如狂風暴雨般的往前打出。穿花掠影,隻是一瞬,就是連續數十道掌影。在密布身前,不但將自己的下盤徹底護住,配合那身軀衝擊之勢,更是勢沉如山。
莊無道卻全然不懼,在千鈞一發之時,猛地探手,抓住了王五的一隻手臂。
十二降龍擊之擒龍!
是降龍擊中,唯一的近身擒拿技,不過一旦被抓住,基本就沒有逃脫的可能。
其實他本沒有這麼容易成功,卻隻因王五要護自己下盤,那穿影手的掌勢實在是太容易預測!
就在抓握住王五手臂的刹那,莊無道便立時用鎖死了王五手腕關節,按住了腕脈。如握巨蟒,一瞬間提盡了全身之力,而後一提一震。
王五的渾身關節,都發出了‘哢嚓嚓’的聲響。莊無道力量不足,到底還是不能將他的渾身的關節,都震得脫臼。然而整個人卻因下盤不穩,被莊無道反過來借他身軀衝力提起,向後猛地摔出!
幾百斤重的身體在空中翻滾,連續打了十幾個旋,飛躍十丈後才落下。這次卻是砸在隔壁的院落,又將一麵牆壁壓得垮塌。
幸虧那處無人,沒人受傷。隻有大片的煙塵散開,還有王五那狼哭鬼嚎般的聲音:“莊無道,你你娘的給我記著!奇怪了,難道你今日吃了春藥,怎的這麼生猛?”
卻因摔得太重,一時半刻爬不起來。秦鋒是忍俊不已,強忍著笑意。而另兩位煉髓境武者,卻是帶著幾分戒懼忌憚的,望著眼前。
莊無道則是若有所思,同樣是一套拳法,卻因使用的方式技巧不同,就有著截然不同的戰力。
他還是昨日的莊無道,那降龍伏虎,依然隻能做到十二聲龍吟。然而往日裏將他克得死死的‘肉山’王五,卻是連續兩次,被他輕鬆的擊倒。
卻隨即又感覺到兩道凶光,正是來自於那霧塵中的王五。已經在翻身爬起,神情悲憤。
“日你個仙人板板,我王五今日饒不了你!”
莊無道一聲輕歎,他雖是將王五擊倒,可這降龍拳的殺傷力,卻未能夠改變,還是稍弱了些。連續兩次,都隻能使王五輕傷,對於這家夥而言,根本就無需在意,
又不是生死之敵,不能動用那‘破甲錐’的拳套。一拳打在王五身上,隻是不痛不癢,
若非是王五的體重太大,體力消耗大了一些,這王五耗都能把他耗死。
頓時間隻覺意興索然,再沒有與王五繼續鬥下去的心思。卻開始期盼起牛魔玄霸體速成之後,心中也漸漸灸熱,急迫難耐。
“傳說牛魔玄霸體一重天之後,就可擁有十牛之力。我也不求十牛,隻需擁有四五頭野牛的力量,也能一拳就讓這家夥趴下——”
牛魔玄霸體能增人力量,那時一拳打出去,就絕不是這樣的威力!
眼見那王五,又要作勢撲來。莊無道卻戰意已無,也知繼續戰下去,就要傷感情,
先前王五挑釁,無非是想要爭一爭立旗後在堂口內的地位高下而已,而這時候,則是為了他的顏麵,不願丟人。
當下一聲笑,拍了拍秦鋒的肩膀:“這裏就先交給你了。我先避一避。這次我武道上進境不小,可能會在城外閉關幾日,一時半刻,可能趕不回來。”
說完之後,身影就已疾穿出了院門。才剛走出這條小巷,就聽身後麵,那王五發出一陣陣不甘的咆哮聲,
當莊無道走上街道時,卻是再次陷入了沉思,
真的要按那劍靈‘雲兒’的吩咐,趕去城外找到那處‘磁元之地’?牛魔元霸體,真能夠速成?是真是假?夢中的‘雲兒’,又是否能信任?
隻思忖了片刻,莊無道就不自禁的撇了撇唇角。他果然還是抵受不住那絕頂武學功法的誘惑。
哪怕那‘雲兒’真是有所圖謀,對他心懷叵測。這個陷阱誘餌,也是香甜到讓人無法拒絕,即便上當也甘之如飴。
三月之後,就是宗門大比之期,練氣境之後的本命玄術,更關係重大,自己其實根本就沒得選擇。那還需猶豫什麼?
※※※※
按‘雲兒’的說法,她測量出來的磁元彙聚之地,就在他居處東南一百二十裏外,
越城附近,一百裏地域之內都是安全。所有的猛獸,都已被清除。那些高階的獸類,除了獸潮那幾日,也不會主動靠近越城,
不過在一百二十裏外,就稍稍有些凶險了。即便是莊無道這樣的煉髓境,一個不小心,也可能傷在獸口中。
身處險境中修煉,也最是危險。所以需要人護法,驅逐靠近的凶獸。而論到關係親近,自然是非馬原林寒兩人莫屬。
兩人修為差了些,卻也是煉血境巔峰。隻需一步,就可入煉髓境界。
二人聯手,也可與以前的他戰上七八十個回合,其實實力不弱。應付那些普通的凶獸,絕無問題。與他更是從小一起長大,一起乞討,一起打架,一起喝酒,一起挨打,可以交托生死。
莊無道仍是不放心,從前日的戰利品中,拿了四張鋼弩,可以輪換使用。此外箭隻帶毒,是幾乎見血封喉的那種。還有十天的食水與換洗衣物,那‘雲兒’說是三日就可,卻也未必就一定能三日趕回,
之後又按‘雲兒’的交代,用那十二枚養氣丹,加上一些銀兩,換了六顆下品的蘊元石。這是將整塊的蘊元石切割好的石塊,大約拳頭大小,六角形狀。
莊無道又是肉疼無比,不過昨日‘雲兒’是慎而重之,想來這六枚蘊元石,作用必定是關鍵之極,不可或缺。
此外還換了些碎石,是蘊元石切割後的邊角碎料,不怎麼值錢,三五兩銀子,就換了整整三個大包。於是當三人終於出城時,身上都背著幾十斤重的大小包裹。
莊無道常年在城外練武,有時候也會深入到原始叢林之內獵殺猛獸,以磨練自己的武技。對附近的地勢,是熟悉已極了。而林寒馬元兩個,也是不遑多讓。
三人施展開身法疾速奔行,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東南百裏之外。
到了這裏就需先休息片刻,在林中奔行的速度,也開始放緩。
在這處地帶,已是一些猛獸獵食區域,危險頻發,需要隨時保持足夠的體力應對。更需小心,免得一不小心,就闖入那些強橫獸類的領地中。
野獸同樣也可修行,吞吐月華,吸納天地精氣,積年累月,就可以開竅,能夠在體內生成妖元,就可被稱為妖獸或靈獸,可與人類練氣境的實力相當,後者勝在技巧,前者則強在肉身。天一諸國,那些窮山荒嶺,草原森林間。妖獸的力量,其實不弱於人類修士。
越城三百裏範圍裏內,練氣境的妖獸倒是不多。不過一但遇上一隻。三人都很難活著回去。
一路無話,莊無道度量著自己已經到了距離越城一百二十裏處時,就開始在周圍四處轉圈,
馬原林寒二人,卻是漸漸不解。他二人本來是心情振奮,在聽秦鋒幾人商量堂口‘立旗’的大事,卻被莊無道強行拖了出來。
原本以為莊無道是欲深入一次林原,在小比之前磨練自己武道。可這時看,怎麼都不像是在狩獵野獸的模樣。
林寒心直口快,直接便好奇問道:“無道,你到底在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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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十七章磁元地眼
“無道,你到底在尋什麼?”
莊無道沒打算隱瞞,一邊行走,一邊遠眺著四周:“在尋一處元磁地脈,應該就在這附近不遠。“
林寒一楞,與馬原對視了一眼,依然是不知所以,什麼叫元磁地脈?
都心中癢癢的想要回去,今天是劍衣堂立旗的大日子,事後必定要一幹弟兄聚在一起,大酒大肉,海吃海喝的熱鬧一次。
不過此時沒奈何,隻能跟在莊無道身後,繼續如無頭蒼蠅般,在林中轉著圈。
不過莊無道也不是全無頭緒,據說大多數的元磁地脈,都可扭曲附近的地勢景致。常人在外不但無法目視,也往往會不自覺的偏移開路線方向,繞開元磁地脈。
隻有到了築基境後期的修士,才可能發現元磁地脈的位置。
若是隻讓莊無道自己來尋,哪怕是明知具體的位置,沒個兩三百年時間也休想尋到。
然而在他身後,還背著一口‘輕雲’劍。自從進入到這片地域,這口朽劍就在劍鞘中不斷的輕顫,微微發熱。
莊無道心知肚明,這是劍靈在提醒。每接近一些,那劍身的振幅,都會增加稍許,而傳來的熱量也同樣會有增長。
一步步的試探,一點點的接近,漸漸眼前出現了白色的薄霧,就仿佛是走入到幻境中。明明是隻有幾裏方圓的地方,卻變化萬千,
就連林寒馬原二人,神情也開始凝重了起來。他們已在這林中,走了百餘裏路,然而感覺還是在原地轉圈。
莊無道最後也幹脆閉上了眼,封閉耳目,隻依靠輕雲劍的指引,往前行走。
而後不久,就聽馬原一聲驚咦;“這是什麼地方,怎麼以前從沒來過?”
莊無道這才睜開了眼,赫然隻見一個小小的山穀,聳立在眼前。他們三人,正立在這山穀的入口峽縫處。
這裏草木繁盛更勝於外,青翠喜人,不過品種卻都極其稀見。莊無道算是見多識廣,卻也隻認出幾種,是練氣養髓丹,養氣丹這類靈丹必須的藥材。
而在那山穀之內,更有一股令人心驚肉跳的澎湃之力。他本身感覺不到,然而身後的輕雲劍,自從進入此處之後。就再次如不見底的漩渦,大肆吸噬著附近的遊離靈氣。勢頭狂猛,更勝在離塵學館之時的十倍!
——相較於穀內,他身後的這口‘輕雲神劍’,明顯是更令人敬畏之物。
“這就是磁元之地!”
莊無道目光閃動,而後決然跨入了進去。僅僅十數步,眼前的視野,就陡然一闊。
隻見這穀內方圓大約三千餘丈,那邊角處雖植被繁茂、然而在穀內中央處,卻是一塊片草不存的白地。
更有一個十丈長寬的深坑,呈螺旋形狀。深不可測,一眼望下去,隻見是黑乎乎的一團,看不到底。
莊無道正驚疑不定,也不知接下來該如何是好時,就聽見馬原與林寒,都齊齊破口大罵。
“見鬼了!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我銀子都被吸住了,老子就這麼點私房錢!”
莊無道回望身後,隻見二人身上背負的兵器,都齊齊嗡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拖拽著,要往那坑洞裏飛去。
也不止是兵器,所有的銀兩銅錢,這些細碎的金屬,亦都紛紛被那力量強吸而起。馬原與林寒死命的壓製,卻反而使自己無法站穩,被巨力強行拖向了坑旁。
眼見是無法阻止,二人便果斷將那四支百煉鋼弩,還有那些箭隻暗器之類全數放棄,這才將其餘之物保住,重新站穩。
“這兩個混蛋!居然隨身藏了二三十兩的私房錢,到底什麼時候攢下的?”
莊無道心中暗罵,隨即也覺頭疼,這磁元之地他是找到了,可下一步又該如何?那雲兒在夢裏也沒有跟他說,怎樣速成牛魔玄霸體的法門。
下一刻,卻隻聽耳旁,傳來那在夢中幻境已無比熟悉的聲音,宛如仙樂:“你運氣不錯,這裏是元磁地眼,較之普通的地脈更勝一籌!”
莊無道微微一驚,猛然偏過頭。就見那‘雲兒’的身影,此時赫然懸飄在他的身側。身影似虛似幻,仿似傳說中的女鬼一般,卻沒什麼陰深之氣。
再看那林寒馬原兩個,竟然是對她全無所覺。
“劍主何需奇怪?輕雲乃上古神劍,五劫前曾斬無數仙王仙君,本身亦具神通術法。此劍全盛之時,雲兒若是不想讓人看見,那麼便是那些仙君,也難察覺。此時輕雲雖因故重創,曆經五劫遲遲不能恢複,然而所具神通之力,亦可瞞過尋常的練氣境修士。”
那雲兒語氣毫無感情波動的解釋著,又道:“此處土靈極盛,金靈稍次,所以雲兒能借助此地之靈,將身影顯化於劍外。隻限靈氣豐鬱之地而已,不過他日劍主若是能夠踏入到築基境界。那時雲兒無需借靈,當也可辦到。”
莊無道恍然,原來這劍靈雲兒,也不止是隻能在夢中相見,
“早知是元磁地眼,也就無需人護法。此地封閉,錯非金丹修士,無人能夠進來。不過也是你這兩個朋友的福緣。
那‘雲兒’說完,清冷的目光,也同時斜視了過來:“跳下去!”
莊無道頓時愣住,一陣無語。眼前這個深坑,也不知深度幾何。方才那些弓弩兵器落入,根本就聽不到回聲。
就這樣跳下去,真的沒事?該不會是想要等他摔死,然後奪舍?
‘雲兒’卻麵無表情道:“地眼就在這下方四十九丈,劍主你若是害怕,可以讓我代控肉身。”
莊無道一聲冷哼,伸手從馬原林寒二人那裏奪過了包裹,隨口交代道:“你們二人在這等著,給我護法。十天後老子上不來才準離開,記得明年給我燒些紙錢——”
說完也不待目瞪口呆的兩人開口說話,就突然躍身而起,跳入到了深坑中。
本來打算是用輕雲劍,刺那周圍的石壁,又或從那些凹凸不平處借力,慢慢的下去。
然而跳下之後,莊無道才覺不對。那深坑四周的洞壁,簡直光滑到可以鑒人。
而身後的那口‘輕雲’劍,也是忽然重似磐石,在劍鞘中跟本拔之不動。
莊無道正心中大驚,暗道上當之時。卻忽然隻覺下方一陣斥力,使他止住了跌勢。竟是身影懸浮於空,慢慢的跌落了下去。
過不多久,感覺雙足借助到了地麵。莊無道往四周望,卻是漆黑一片。腳下也無法站穩,身體似乎徹底失去了重量。
這下方卻真是一點光線也無,莊無道把手摸入袖內,欲把隨身的火折子取出照明,看看這周圍究竟。那輕雲劍卻又在這時從鞘中飛空而起,懸浮在身側。
滿布朽痕的劍身之上,散發著清冷的幽光。不算強烈,卻已將這深坑內,照的是纖毫必見。
莊無道發覺林寒馬原兩人掉下的長劍弓弩,此時就懸浮在附近半空。而這深刻也是上窄下寬,這最下方處足有五十丈方圓。
“這便是元磁地眼?”
除了此處那噴湧而上的斥力,其餘一切,都與外麵沒什麼兩樣。
莊無道的目光,隨即又被最中央處,幾滴金黃色的液體吸引。散著清香,竟誘得他生起強烈的食欲,想要將這些液體吞下。
這絕對非是從上方掉落之物,而是這深坑內本來就有。就不知這到底是何物,又能否使用?
“此是地髓!由元磁地眼常年累月吸聚地氣精華,凝結而成。可增善人之體質,對修士大有益處。隻需三五滴煉藥,練氣境六重樓已下,就可直接提升一個境界。”
莊無道心中微驚,眼中頓時就透出了熱切之意,居然是這等樣的至寶!
三五滴煉藥,就可使練氣境六重樓以下的修士,直接提升一階。那麼似他這樣的煉髓境的修士,又當如何?
卻聽那‘雲兒’又冷然道:“可惜是時間太短,這元磁地眼形成,當不足百年。雜質未去,髓液不純,服食之後,確可修為激增。然而體內根元,也必定因此不純。終一生都難入元神境界。劍主你若想在修行道上走得更遠,還是放棄的為好。倒是上麵劍主的兩位好友,可以服用此物。”
莊無道頓時就沒了興趣,不過仍舊問道:“此物能否助我速成牛魔霸體?”
“自然是能,三滴便可,然而終生難入元神。”
莊無道數了數,此處的地髓,共有六滴之多。卻又皺起了眉:“我不能用,那麼他二人就可以了?這豈不是害了他們?”
‘雲兒’聞言不以為然:“劍主,我觀這二人修行資質僅是五品。大了你兩歲,也才隻煉血境界。若是出生在資源豐富的修行世家,或者還有幾分希望。可以眼下情形,他二人斷難在二十四歲之前,修至練氣境界。但若是借助地髓,倒有幾分希望成為修士。所以我說這次,是他二人的福緣。到底如何,需由您自己選擇。隻是劍主終有一日,可為絕代仙王!那時長生逍遙,此時的至交,不過是人生中過客,最好是莫要太在意為好——”
說完之後,‘雲兒’也不再與莊無道爭辯。探手一指,那幾個包裹就已紛紛解開,
六枚蘊元石飛出,在這坑洞內各據一方。莊無道那些邊角石料,也似遵循著一種奇特的規律,散布在周圍。
莊無道隱隱看出,這應該是一個靈陣,卻無法知其究竟。隻能眼巴巴的望著‘雲兒’。正想問下一步該怎辦。就忽覺腦後被猛地一記重擊,眼前立時一黑,頭腦昏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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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5 08:47:24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十八章牛魔初成
“好痛!”
當莊無道的意識,漸漸蘇醒。立時就忍不住呻吟出聲。
他自小就在街頭與人打架鬥毆,也沒少挨過打。最重的一次,身上整整挨了十八刀,險險就沒了性命。可即便是傷勢最重的這一次,他也仍舊不在乎,能與旁人談笑風生,事後也引以為豪。然而相較於此時體內承受的痛,那次簡直可說是微不足道。
感覺體外就無數的千萬斤重錘,在他身體上反複的碾壓捶打,將他的身軀四肢胸腹,錘成了肉末血糜。體內的每一條肌肉,都是抽搐不止,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痛。鑽心刺骨,銳疼難當。
這一刻的莊無道,是恨不得自己能夠再次暈過去。沒有了意識,就不用承受如此疼痛了。
也就在這意念才起的刹那,後腦處就又被什麼東西重重的一敲。
莊無道的眼前是再次一黑。在陷入昏迷之前,心中是大罵不已。這個臭婆娘,到底在搞什麼鬼?
前次是猝不及防,這一次他卻清晰感覺。將他敲暈的元凶,正是那口朽劍。不出意料,必定是受那劍靈雲兒的操控指使。
就在昏昏沉沉間,莊無道的意識又蘇醒了幾次。每一次醒來,都仿佛是置身地獄。想到傳說十八層地獄中的油鍋拔舌,痛苦也不過如此。
然而就在莊無道第七次醒過來時,他發覺自己正身軀平躺著,隻渾身上下略有些麻癢。可相較於之前,自然是渾身說不出的舒泰。
“已經不痛了?”
莊無道愕然,睜開了眼睛。發覺自己正四仰八叉,趟在這深坑底部。
周圍的蘊雲石,已經都碎成了粉末。那口輕雲劍則依舊懸浮於半空,雲兒此時盤坐在劍身上,仰頭上望,神情寂寥的看著坑洞外的半邊殘月發呆。也不知怎的,透著使人異常憐惜的氣質。
莊無道楞了好半天,那迷迷糊糊意識才逐漸聚攏。而後大怒:“為何要將我打昏?”
雲兒仍舊怔怔看著夜空,直到莊無道不耐煩時,才低下頭道:“牛魔元霸體速成非是正途修行之法,三日時光,就可抵人三十年苦修,近乎於直接改造肉身。過程痛苦,哪怕是金丹修士,也難以承受。劍主意誌堅強,雖是遠勝常人。然而此時終究還是凡人,不曾修持過神魂。雲兒擔憂天地元靈灌注之下,劍主霸體未成,反而元神創傷,為日後留下隱患。所以自作主張,請劍主勿怪。”
說話之時,雲兒那清冽的目光,也落在了莊無道的身上:“或者劍主自覺,自己能夠承受那樣的劇痛?”
莊無道不自禁的,就想起自己先前幾次蘇醒時的情形。那種如墜地獄般的折磨,絕非是人所能承擔,
此時回憶起來,也依然是心驚膽顫。記得最後幾次,被敲暈之時,他心裏居然是還有些慶幸感激。自然這些,他是絕不會承認的。
不好繼續發作叱責,莊無道隻好口裏一聲冷哼:“這次就算了,絕不可再有下次!”
用的是警告的語氣,其實莊無道真正厭惡的,是那種被人操縱,任人擺布而又無能為力的感覺。
“雲兒明白,謹遵劍主之命!”
從輕雲劍上飄身而起,那雲兒是嫣然一笑;“日後若遇到與今日一般無二的情形,必定事前會詢問劍主心意,”
莊無道無語,不過卻又感覺今日的雲兒,無論神情語氣,似乎都較之往日靈動許多,不複那夢鏡中的呆板,居然會與他開玩笑。
旋即又意識到什麼,莊無道的瞳仁忽然猛張:“這麼說來,我的牛魔元霸體是已經成了?”
在這深坑之內,自己已經昏迷了三日?那牛魔元霸體,他已經是初窺門徑,踏入到一重天境界?
“自然是成了!”雲兒頷首道:“劍主當有感覺,試一試就可知曉!”
說話之時,那蔥嫩的手指再次隨手一指。莊無道正心中警惕,防範自己會被輕雲劍再次打昏時。就見那因斥力懸浮於空的暗器箭隻,都紛紛被引動,向他爆射而來。
莊無道不由是大驚失色,那些暗器都是馬原那家夥吃飯的家什,其中不少都淬有劇毒。至於箭隻,就更是塗著可使猛獸當場暴斃的毒藥。被這些東西射中了,那還得了?
偏偏此時他還是四肢酥軟,渾身麻癢,動彈不得。可當片刻之後,那些箭隻暗器射在他身上時,居然是毫無感覺,如蚊蟻叮咬。其實力道皆是不弱,每一根弩箭,皆不遜於練血境修士八成力量的一擊,可在他肌膚上,卻連一點白痕都不能流下,都被紛紛反彈而回。
莊無道也終於發覺,此時自己的體外,竟赫然籠罩著一層看不見的力障。不是修士的罡氣,而更似這元磁地眼之內的元磁。
“這就是牛魔霸體!上古神犀開啟靈竅之後,天生所具的神通之力。以土行之力為基,元磁力障護體。可刀劍難傷,萬法不入。也不知這五劫內,到底是哪一位天縱英才,解析參透了這門神通,使人類修士也可修習。”
雲兒語氣讚歎,帶著幾分敬佩之意:“因是元磁地眼,所以這門功法的進境略略超出我的預期,你修成之後,練髓境中已難有人傷你。土行之功,也正可為你根本,確實超出了金鍾罩不少。原以為五劫前的那一戰之後,這天下間的英傑,都已凋零殆盡。如今看來,卻是我想當然了,這個世上,依然是英才輩出。”
莊無道勉力站起了身,試著活動了一下自己的雙足手臂。發覺那麻癢酥軟之感,已漸漸退去。代之而起的,卻是澎湃洶湧的氣息,還有那潛藏在肌肉內,仿佛要爆炸開來的力量。
身材也有了些許變化,以前他修煉的是降龍伏虎,偏向於力量,敏捷則略略遜色,在修者中都是中上。身材頎長健美,渾身上下,也都滿是虯結的腱子肌。
然而此時,卻反而是有些‘退化’了。除了腰部六塊堅實的腹肌之外,其餘都與尋常人無二。比之以前,更略略廋弱了些,
不過莊無道卻能清晰感覺,此時體內隱藏的氣力,是何等的強橫恐怖!
隨手將身旁的一枚黑色淬毒的飛刀握在手中,兩隻手指夾住輕輕一扳,就使這枚精鋼製成的飛刀彎折崩斷。
莊無道在次怔住,定定的看著自己的雙手。這短短三日,自己到底增了多少力量,還無法準確測定。
不過卻可確證,此時他的指力,至少是以前的三倍以上!
三日前的自己,可絕無法但憑指力就將飛刀徹底扳斷。那時的他,身有三牛之力,相當於三頭野牛的力量。增了三倍,那就是至少九牛以上——
除此之外,身體四肢的靈敏度,也未受到太多影響。較之以前,似乎還有不小的增強。
力量與敏捷,從來都不可兼得。史虎修練金甲玄罡,體似堅石,力大如虎,然而動作卻略顯笨拙,所以才會一開始就在他的絕地反擊下,陷入瀕死境地。
那‘肉山’王五也同樣如此,哪怕是修成了穿影手這門功法,來補其不足。然而那身法步伐上,卻依然有著不可彌補的破綻,使旁人有可趁之機。
牛魔元霸體卻沒有這樣的缺陷,幾乎是兩者兼得。即便有些不足,也可忽略不計了
“真不愧是最頂尖的武道法門!”
莊無道是喜不自勝,又試著按照那本《牛魔元霸體》武經上記敘的口決運勁於身。
渾身肌肉頓時緊繃,周圍一絲絲的土靈則瞬時縈繞而至。迅速在他的體外,凝結成了一塊塊的石甲。
上古神犀,常以地氣凝甲。牛魔元霸體同樣也有此能,隻是效果略遜而已。算是那磁元力障之外,第一層的防禦。
除此之外,他渾身的肌膚,也變得堅韌硬化,富有層次。感覺較之那些獸類之皮,也不差多少了。三層疊加,的確是可以抵禦兵刃。
莊無道已經準備再尋一套上好的靈器甲胄,那時就真可說是刀槍不入。
雲兒這時卻又淡淡一句,將他心中的興奮之情,幾乎徹底抹消
“不過劍主這門功法,也僅僅隻是修成而已。要運用自如,卻至少需數年時光。天地元靈固然能助您速成。然而劍主要想徹底掌控這門功法,如臂指使,卻反而要比其他人更為辛苦。”
莊無道本就是聰明人,此時被雲兒略一提點,就已知曉其意。
按照武經中記載的竅決,牛魔元霸體入門之後,便可將元磁力障與身外的石甲,凝聚在身體中任何部位,使防禦之力倍增。
然而此時的他,卻根本就無力控製哪怕半點的元磁之力。不止如此,光是那暴增三倍的力量,自己想要徹底駕馭,怕也要數月之久。
不過有失便有得,雲兒使他省了三十年的時光。有這些缺陷,其實不算什麼。
眉頭稍稍舒展,莊無道就又期盼的詢問:“不知那天地元靈到底是何物?從何處可以取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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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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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5 08:47:59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十九章元磁地髓
眉頭稍稍舒展,莊無道就又期盼的詢問:“不知那天地元靈到底是何物?從何處可以取得?”
雲兒聞言卻是失笑:“所謂天地元靈,顧名思義,自然是這世間根源之靈。也不是什麼太珍貴的東西,你們修士就可自行凝聚。不過修為至少也要到達仙君層次,千年積累下來,也最多隻比我強上一些。再就是自然生成的天地靈物中,可能蘊有元靈。不過這個品階的靈物,大多都是仙珍等級。劍主日後若是有這類靈物的消息,千萬要知會雲兒一聲。”
莊無道麵上赧然,大約聽出了這劍靈語的調侃之意。
其實也怪不得他,實在是因天地元靈這東西太過好用。僅僅三日,就使他速成了牛魔元霸體。若能尋到更多,豈不是可一步登天?
隻需擁有足夠的元靈,不止是牛魔元霸體,他連那門破甲尖鋒指,也可輕鬆練成。
那個時候,他還需入什麼宗派?哪怕是號稱南方第一大宗的離塵宗,也大可不放在眼中,
說來他欲拜入離塵,就是為使自己能有名師指點,能夠接觸到更多的修行功法與典籍。
而若說名師,這輕雲劍的劍靈,隻怕勝過任何天一諸國的修士。若說功法,雲兒也似乎記得不少上古絕學。
仔細想來,也的確無需再去冒莫大風險,去闖那道業天途。
莊無道旋即卻又微一搖頭,宗派修士與散修,這二者能享用資源,可是截然不同。
隻需能成為離塵宗內門初階的練氣境弟子,每月就可享用十枚養氣丹,三十枚的易骨煉筋丹,還有數達五十枚的蘊元石。隻是這常例的丹藥,價值就高達四百兩紋銀,遠高於外門。
而若是散修,即便是有錢,也無處購買那些精良丹藥。
再說大樹底下好乘涼的道理誰都懂,修行界弱肉強食。但若是成為離塵宗的內門弟子,那麼便是金丹境的蓋世強者,也要顧忌一二,不會輕易向你出手。
所以三月之後的大比,他不但不能放棄,反而更要用心。拿生命去冒險就不必了,然而若有哪怕一線希望,就需全力以赴
雙手握了握,感覺到體內那澎湃之力,莊無道是第一次感覺,自己的未來,已經有了不止一線的曙光。
元磁地坑深四十九丈,跳下來容易,上去時卻有些麻煩。莊無道先是按照雲兒的指點,把那幾滴地髓用一個藥瓶裝好。然後就手持著輕雲劍,在那洞壁之上,開挖處一個個坑洞。
這些石壁不但光滑,也硬實無比。不過此時莊無道,力量已是常人的百倍。而輕雲劍此時雖不怎麼鋒利,卻不懼斷折。
往往三兩下就可開鑿出一個小坑,供莊無道踏足。僅僅半個時辰,就爬出了洞口。
然後就見馬原與林寒兩人,就盤坐在不遠處,啃著帶來的幹糧。
見他從深坑中爬上來,二人神情都是如釋重負。
“無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整整三天,都聽你在下麵狼哭鬼嚎,好像要死了一樣?”
“簡直是嚇死人,還以為你這次多半上不來了。馬原剛才就說,過一日你再不出來,我們就下去尋你,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過當真有趣,這還是第一次聽見你痛的哭爹叫娘。可惜秦鋒幾個不在,真是可惜了——”
馬原也是幸災樂禍:“記得某人一向是自詡硬漢來著。真不知你下麵是遇到了什麼,連娘親都喊了出來。”
一邊說,馬原一邊走到那坑洞旁,向下看了眼。依舊是好奇,莊無道在這什麼‘元磁地眼’內的遭遇。也不解莊無道尋至此間,到底目的何在?
莊無道則是一楞,這麼說來,自己在失去意識之後,仍舊是痛吼了三天三夜?自己怎麼不知道?
一瞬間莊無道有種想要殺人滅口的衝動。以這二人的八卦性情,回去之後,必定會大肆宣揚不可。自己一世英名,就此喪盡。
哀聲一歎,莊無道隨即就又看向了手中那個藥瓶,按照雲兒的說法,這地髓隻要元磁地眼中才能凝結。更需要有專用的器物才能保存。
而似他這樣,就這麼放在普通的藥瓶內。最多隻需一個時辰的時間,這幾滴地髓,就會變化為玉石。
可自己到底要不要,給馬原林寒二人服食?
莊無道猶豫了半晌,仍舊是無法決斷,最後幹脆是不再去想。到底要不要服用這地髓,就讓這馬原林寒二人,自己選擇好了。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先填飽肚子再說。在坑內昏迷三日,他真的餓了。
※※※※
在那山穀之內,又耽誤了半日。直到第二天淩晨,三人才從元磁地眼中走了出來。
原因是馬原林寒兩個,終究還是選擇了服用地髓。
“我馬原之所以習武,隻是想為自己討一口飯吃而。胸無大誌,什麼修行長生,都沒什麼興趣。隻求這一生,能好吃好喝就可。有這樣的機緣,怎能夠錯過?再說我們這青衣堂草創,隻有你與秦鋒兩個練髓境,也實在是鎮不住場麵,今後我馬原,也定可名震北城——”
“不能成就元神?離你我都太遙遠了。什麼元神境界,從來都沒聽說過。天一諸界裏最強的修士,也不過是金丹境界而已。我與馬原,習武修行的資質都遠及不上你,日後也難追上。若不用這地髓,隻怕這一生,都到不了練氣境界。其實這一生,隻要能夠築基我就滿足,能夠活到二百多歲,兒孫滿堂了。”
二人性情豁達,對服用地髓的隱患皆不在意,莊無道也就隻能聽之任之。
其實那劍靈的話,頗有幾分道理。地髓對他而言,可能是劇毒之物。可對馬原林寒二人來說,卻是莫大的機緣幸事。。
兩人卻要遠比莊無道要好運,服用完地髓之後,既不覺痛苦,也不覺難受。打了半日的拳,把地髓中蘊藏的靈力,發散到全身,出了一身大汗,就平平淡淡的渡過。
修為並未立時提升到練髓境,然而馬原林寒都興奮的跟他說起,已方才經基本能做到練拳之時,體內血流有如鉛汞。這是隻差半步,就能凝血的征兆。
下一步,隻需這兩個家夥不偷懶。最多十日功夫,就可入練髓境界。地髓服用之後三年之內,修為都將突飛猛進。
走出了古外,莊無道又一路留下了幾十個顯眼的標記。元磁地脈,整個東吳國內應該都沒幾條,而更在其上的元磁地眼,莊無道之前更是聞所未聞。
牛魔元霸體入了門徑,就無需再借助地脈之力,這處地方對他已經無用。不過隻需把具體的位置賣給越城那些世家大族。定可狠狠地大發一筆,價值至少也是千兩紋銀!
淩晨出穀,回到越城內則恰好是辰時。從南門入城,莊無道三人都是鬆了口氣,馬原更是開心的哈哈大笑:“好在是趕了回來,不然日後要喚那莊同做首席師兄,被那家夥壓在頭上,那時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三天前進入元磁地眼時,他們用了整整半日。原本以為是已經與小比無緣,卻不料出來時卻容易得多,隻短短幾十步就出了磁力扭曲的地域,提早返城。
林寒也神情自負,手緊握了握腰間掛著的精鋼長劍,一聲冷笑:“這一次小比,你我怎麼也要弄個前十回來。莊同那家夥的十幾個跟班,在學館裏一向趾高氣揚。這次不論如何,我都要狠狠踩下去幾個,讓他們得意!”
服用了地髓,他二人修為都有不小增長,此時都是信心百倍。兩個都是從小與人在街頭廝殺,經驗豐富,對尋常的練髓境並不怎麼畏懼。
莊無道這時卻隻覺是渾身別扭之至,肌肉發力與身體四肢的動作,始終無法協調。這種情形,從他爬出那個元磁地坑時,就已開始了。剛才在林中全力奔跑時,更險險幾次差點撞上了樹木。
本來嫻熟之極的‘龍行虎步’,此時施展起來,卻較之初學之人還要不如。力量速度都是增加了不少,根本無法自如控製。
不過要想勝那莊同,應該是沒什麼難度。
他這個月,原本是打算將首席弟子的位置讓出,免得為自己招災惹禍。
然而從顏君那裏,得知有離塵宗修士巡視的消息之後。卻又改變了心意,這個位置,自己不妨再坐上一陣。
離塵學館的小比每逢單月一次,現在可先看看風向再說。兩個月後,若是勢頭不對,那時再把這首席的位置讓出去也不遲。
莊無道又想起了那日見到的紅衣女孩,也不知此女,今日會不會參加?
他現在雖修成了牛魔元霸體,同樣是頂尖武學,卻斷然不可能是那少女的對手。
一個是一夕速成,甚至連自身力量都無法控製,一個則是浸淫了十數年之久。二人間的差距,想也可知,不可以道理計。或者幾年之後,才有幾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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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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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5 08:48:25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二十章北堂婉兒
莊無道向前麵望,才發現他們幾人,不知覺間已經行到了鬆江河畔。
越城最早是倚河而建,不論是挖出來的礦石,還是每日城中消耗的糧食,都是要通過水路轉運。這條鬆江,也是越城唯一能與外界聯係的安全渠道,
之後城市擴展,也是自然而然,就將這段鬆江河道包裹在內,被河流分割成南北兩城。而整個城中,也有著數百餘個渡口碼頭、
馬原目光眺望之處,就是其中最寬大也最是繁忙的一處。此時那岸旁正立著一群人。看穿著衣飾,都是身份不俗,非富即貴,卻莫不都是神情肅然恭謹。
而其中為首的一位,就赫然是莊無道幾日前見過的那位紅衣少女。那邊的眾人都是微躬著身,隻唯獨這少女是昂著頭,負手傲立。
“這女人是誰?以前從沒見過。越城中出名的十大美女,並無其人啊!”
林寒也是雙眼發直,口裏嘖嘖有聲:“你們瞧這氣質,明明是身份不凡,頤指氣使的大家小姐,性情也多半是心高氣傲那一類,卻偏又給人純真出塵之感。當真不可思議!相較起來,你我以前見過的那些美女,簡直就是庸脂俗粉了。”
莊無道卻莫名的隻覺心中一鬆,看這情形,那群人多半是在這裏,等候迎接某位大人物。
換而言之,今日的學館小比,這紅衣少女必定不會參加。少了這位強敵,那麼今日就隻需應付一個莊同就可。而當務之急,還是盡快渡河,趕在已時小比開始之前返回學館。
此時河中還有一艘高達八丈,共分有五層的巨舟,正漸漸靠岸。
莊無道已收回了視線,這些越城中權貴人物的動向,暫時都與他無關,也沒什麼興趣。馬原卻有些戀戀不舍,被莊無道兩個人強拖著,這才挪動腳步,幾乎一步一個回頭,
就連林寒,最後也是一副受不了的表情:“似你這樣的色中惡鬼,遲早有一日要毀在女人的手裏!”
“那又如何?若是真有女人,能將我毀掉,那也是我馬原心甘情願。這等傾城傾國之色,等閑難得一見,錯過了這次,不知何時才能再遇。真恨我馬原,沒生在大富大貴之家,無緣一親芳澤!”
馬原正唏噓感歎著,接著卻是驚呼出聲:“嗯?不對!”
不用馬原提醒,莊無道就已感覺到那驟然勃發的危險氣機,還有兵刃聲響。驀然回頭,就見那巨舟之上,正有一個紫袍中年,在眾多隨從的左右護持下,走下船梯。
而真正使他心驚的,卻是船梯的兩側。兩個黑色的人影,忽然從水中突拔而起。銀白色的璀璨刃光,直指那紫袍中年。
同時岸上的人群,也同樣有幾人破眾而出。勢如迅雷,直撲船梯方向。
也直到那四口匹練似的分水刺臨近之時,那些隨從護衛,才紛紛反應過來。紛紛抽出了兵刃,有如人牆般將紫袍中年護在中央,
然而當分水刺擊至,卻見是血光紛灑。這些護衛,甚至都不能阻擋這四道刃光片刻。隻一個眨眼,就陸續有幾個人或延後洞穿,或身首兩段,被強行破開了人牆阻隔,
而在那岸上,幾個撲出來人影,亦是勢如瘋虎。刃光展動,所過之處非傷即死,將那船梯牢牢的堵死。
更有十數個鐵丸,被拋飛到了空中。淩空爆炸,無數的鋼針,如疾風暴雨般的向四方激射。隱然是將那船梯的前後左右,徹底的堵死!
而就在那紫袍中年的性命,已危如累卵之際。巨舟之內,卻傳出了一聲冷笑。
“膽敢行刺城主,你們這是不想活了?果真就如家主所料,爾等要在這時興風作浪。幸甚!幸甚!若是我北堂蒼絕再晚回個兩三日,這越城說不定要被你們掀翻了天——”
話音那時,那船梯上就赫然一條條的藤木拔地而起。盤旋纏繞,將紫袍中年的身影護在其內,
那四口分水刺擊在藤木之上,竟是刺之不入,隻激起了漫天的木屑。
莊無道也發覺那兩個黑衣人氣勢明顯一窒,那淩厲的殺氣,瞬時間消退無蹤,
一擊無功,就立時借力暴退,欲再次躍入水中遁逃。而岸上的幾人,也是第一時間,就向四麵散開。
那蒼絕的聲音,卻又一次響徹數裏:“宵小鼠輩!在我蒼絕麵前,你等逃得掉麼?”
須臾間有數十道風箭從那巨舟中激射而處,連續不斷的斬入水中,激起滔天水浪。
隱隱可見水中有血液上飄,不過那兩個黑衣刺客,卻再不見了人影。不知是死是活,也不見屍體浮上。
反而是岸上,周圍的貨倉之內,突然衝出百餘個鐵甲武士,把這碼頭所有能逃遁之路,都死死封鎖。
其中一個殺手見勢不妙,幹脆是破釜沉舟,轉過身往那紅衣少女的方向撲去。
卻還未曾靠近,一個綠裙婦人就身影一閃,立在了少女身前。一道黑色鞭影揮出,與那直刺過來刀光糾纏。綠裙婦人輕描淡寫的一扯一帶,就使那長刀脫手,拋飛於空,而鞭尾處則如一條毒蛇,將對手的咽喉洞穿,
而紅衣少女則自始至終,都鎮定自若的立在原地,不曾有絲毫動作。唇帶淺笑,連一斯表情變化也無。
似乎眼前發生的一切,都不能使她驚奇,都盡在她掌握之中。
而半裏之外,馬原卻都是倒吸了一口寒氣。
“蒼絕,難道是北堂家的那位北堂蒼絕?練氣十一重樓,號稱越城中第二高手那位?”
林寒也麵色發白:“多半是了!那些人,隻怕都有練氣境的修為,兩個水裏的刺客,至少也是練氣六重樓。除了北堂家這一位,誰能有這樣的聲勢?人還未露麵,隻是幾句話,就讓這些人放棄刺殺?那藤盾術更是二階靈法。非是練氣後期的修士,不能施展。”
“刺殺越城城守,到底是誰,有這樣的膽量氣魄?”
那馬原已經想到了更多,目現出驚駭之色:“這越城,怕是又要亂了。無道,你可還記得六年之前?”
莊無道神情也極是難看。六年之前的那場變亂,他怎不記得?
城中十幾個大勢力互相爭鬥,以至這越城城內是血流成河,有無數的人死於這場變亂。
那時占據了各處街道碼頭的小幫派,也大多被卷入了進去。其中大半覆亡,剩下的部分,亦是元氣大傷。否則也無他與秦鋒二人的出頭之機。
當時不知緣由,後來才隱隱知曉,是因東吳國王突然駕崩,引致諸王奪位。越城內沒有了官府製約,所以局麵徹底失控。
也有諸王爭鬥之因,僅越城每年的礦稅,就占據了東吳國內稅賦的三成。一旦能拿下此城,那就等於是勝券在握。也因此那場變亂,格外的殘酷。
不止是底層,就連那些傳世數百年的豪族,也有幾家徹底覆滅,族滅人亡。
而北堂家就是那時崛起,成為城中第一世家,
據他所知,越城的城主,一向都是由國君親自選拔任命。不過權利都極小,多年來已被城中各方勢力架空。然而本身卻因代表著東吳朝廷,是國君親信之臣,所以地位尊崇,
有人膽敢在城中刺殺,就必定代表著東吳國上層,出了某種不為人知的變故。
皺了皺眉,莊無道並未答話,而是驀地加快了腳步。
“想這麼多幹什麼?我隻知現在我們再不離開,隻怕就再走不成了!”
馬原二人這才如夢初醒,那兩個潛入水中的黑衣刺客,此時還不知死活,又是城主遇刺這種大事。以北堂家的霸道,定然是要暫時封鎖河道,搜查可疑之人。也隻有搶在封河之前離開,才能避免麻煩。
他們三個倒是身家清白。在越城混跡多年,有根有底,不懼搜查。然而若是為此耽誤了學館小比,豈不可惜?
當下也再不說話,緊隨在莊無道的身後,馬原更是再不敢看那紅衣少女哪怕一眼。
以北堂家的家勢,那少女是他可望不可及。若是知曉他方才心有猥褻之意,他馬原多半是下場淒涼,都沒地方說理去。這傾城美色,終究還是沒自己的性命重要。
不遠處就是一個大渡船,此時已經離岸。好在三人的輕身術都還不錯,在岸旁直接一躍,就掠過了三丈之距,跳到了船上。
在船中坐定之後,馬原就用手抹著額角的冷汗:“真沒想到,那個女人,居然就是北堂家的小公主?應該是叫北堂婉兒。傳說此女自幼時就遠赴東海,尋明師學藝。也不知是何時回來的?我聽說那位北堂家主,長相是出了名的凶神惡煞。怎麼他家女兒,卻好似仙女——”
旁邊的莊無道與林寒,都是一言不發,毫無反應。馬原微覺奇怪,前者也就罷了,小小年紀就像個小老頭似的,最是無趣,後者卻一向喜歡與他胡侃,這時卻為何也沒了聲音?
而後他視角餘光,就望見船頭處,也不知何時站了兩個人影。其中一位,正是那紅衣少女。而在她身後立著的那位綠裙婦人,則是神色威嚴的掃視著船艙內。
馬原心中一悸,聲音也戛然而止。後麵的話,是再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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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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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5 15:04:20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二十一章蠻不講理
整個渡船艙室內,氣氛瞬時接近凝固。幾十個乘客,都是屏聲靜氣,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這裏距離北堂家那處出事的碼頭,僅有半裏之距。那邊的變故,這船上之人多多少少能望見幾分。此時都生恐自己被牽連了進去。
好在那綠裙婦人仔細看了眼船艙之後,就微搖了搖頭,對紅衣少女道:“小姐,船中並無可疑之人,也沒什麼血腥味,船下亦無異樣。那兩人應該不在這條船上,也多半不曾與這條船下接觸。”
船艙之內的諸人,聞言都是如釋重負。一旦扯入城主遇刺這種事件,隻怕不死也要脫層皮。
可那紅衣少女,卻並無離去之意。目光流轉,最後落在了莊無道三人身上。先是有些意外,而後嫣然一笑。
“這條渡船,我北堂家已經征用了。無關之人,還請速離!”
這艙內的諸多乘客,都是再次麵色發綠。聽這位北堂小姐的意思,是要他們盡快離船。
問題是這裏已經差不多快到了鬆江的河心。離岸差不多已有五十餘丈,周圍都是水,他們該怎麼下去?
那綠裙婦人的聲音,此時也在艙內響起,語含冷笑:“小姐讓你們滾下去,難道你等沒聽見?是打算讓小姐她再說第二次?或者是讓老身我親自動手趕人?“
那陰寒森冷的目光,掃視著艙內。不過須臾,就有一人猛地一咬牙,從船艙旁的憑欄翻下,躍入到水內。
有這人帶頭,其餘之人也都再不猶豫,紛紛跳了出去,激起陣陣水花。隻是轉瞬的功夫,這個船艙就已經空了。
莊無道毫不覺意外,越城第一世家,本就有著如此威勢!北堂家的子弟,也一向都是如此無法無天。從不會將旁人的性命死活放在眼中,
在越城中想要什麼,直接就可強搶。至於那些跳下船的人,是否會水,能不能活著遊到岸上,北堂家是絕不會在意的。
心中腹誹,莊無道卻也絕無半分抵觸抗拒之意。正欲與馬原二人一起從身後船欄跳出這條渡船。卻見那北堂婉兒,又把目光望了過來:“還請莊師兄留步,婉兒請人離開,正是要與師兄一敘。有這些閑雜人等在,實在太過礙眼。船中擁擠,也施展不開。”
師兄?
莊無道有些受寵若驚,這位北堂家的小姐,居然認得自己?心中隱隱然,已經有了幾分心驚肉跳之感。
礙眼,施展不開?這又是何意?
而馬原林寒,亦是相顧震駭。幾人正楞然間,那北堂婉兒卻已經是旁若無人般的走來。
“師兄不認得我?記得你我不久前還在學館見過一麵,我叫北堂婉兒,如今也求學於離塵學館,說來也算是你的師妹。”
莊無道眉頭緊皺,不知這位北堂婉兒,到底是意欲何為?難道說,是為學館中的名額之爭?可也無需如此,也北堂家小姐的身份地位,十六歲就修成破甲尖鋒指的實力,何人敢於她爭搶?那真是不想活了。
接著就見北堂婉兒在三丈之外站住了腳步:“自從我從東海回來,就一直久聞師兄大名,一手降龍伏虎拳法,威震北城。師妹不才,想要向莊師兄討教一二!”
一邊說著,那北堂婉兒一邊扭動著嬌軀四肢,舒展筋骨,
“師妹我一向癡迷武道,被親朋視為武癡。可惜同齡人中,能與婉兒抗衡的高手實在太少,一直都無合適的對手。聽說師兄數日前以一己之力,擊殺四位練髓武者,其中一位,更是精修了三十年的金甲玄罡,好生了得。想來師兄的降龍伏虎拳法,定然會給婉兒一個驚喜。”
莊無道心中更覺冰寒一片,記得自己從沒得罪過這北堂婉兒。那麼這一位尋上自己,又到底是為何?真是如對方所言,隻是癡迷武道,討教武學?
卻隻覺一股隱約的殺意,壓迫過來。身後的輕靈劍也似有感應,劍身開始發熱。感覺一絲絲的熱流,從背後灌入到體中。
莊無道頭深吸了一口氣,而後歉意的搖頭:“北堂小姐說笑了,小姐身份高貴,我莊無道一個街頭無賴而已,怎敢對小姐動手?再說小姐內外兼修,破甲尖鋒指已然一重天。尋常一二重樓的練氣士,都未必是小姐對手。又何況是我莊無道?”
那北堂婉兒卻是頗為驚喜:“居然知曉我是內外兼修,破甲尖鋒指已到了第一重境界?這可少有人能看得出來。不過師兄你說錯了,既然知曉自己是個街頭無賴,那麼就該知曉才是。你是什麼樣的身份?我北堂婉兒何需與你說笑?”
音未落,那紅色的曼妙身影,卻如鬼魅一般到了莊無道的身前,一指點向他的眉心。
一出手就是勢如雷霆,隻是指風,就在莊無道的眉心,劃出了一條血痕。
莊無道幾乎是本能的一個錯身移步,這才避開了腦髓破裂之局。心中是驚怒氣恨交加,這個北堂婉兒,竟是一出手就想要他性命!剛才隻要稍稍避得慢些,就是當場死在對方指下。
他本是亡命徒,敬畏北堂家的聲威,才處處忍讓。此時骨子裏的凶性再次被激起,胸中漸漸是殺意萌發,卻又強自壓抑。有些忌憚的,看了那始終麵無表情的綠裙婦人一眼。
昨日修成牛魔霸體,加上馬原林寒二人。換作其他辟靜一些的無人之地,他早就動手,將這少女圍殺拋屍!
然而有這婦人在,隻怕他一旦有對北堂婉兒不利之念,此女一個指頭就可將他誅滅。更何況還有半裏之外,那位越城第二強人北堂蒼絕!
北堂婉兒卻似會錯了意。螓首輕搖:“你放心便是,琴姨她絕不會插手。師兄你要是贏了,我隻會更高興,不會怪你。自然若是師兄輸了,那你們三人,也無必要在活在這世上——”
聲音忽頓,北堂婉兒似覺不妥,又嫣然笑道:“是我不對!確是有些不公平。師兄修的隻是降龍伏虎,怎可能是破甲尖鋒指的對手?這樣如何,你隻需能在我麵前撐過十合,那我就可饒你性命。撐到三十,你身邊這兩個好友,我也可放過。到四十合,我可賞你三百兩紋銀。若是勝了我,北堂家保你一個進入離塵宗的名額。”
馬原林寒兩個,此時已是氣的臉色煞白,目眥欲裂,怒恨填膺。這紅衣少女確實美貌,氣質也顯清純,然而此時在他們眼中,卻與女夜叉無疑異。
莊無道的心緒,這時反而是平靜了下來,腳下似生了根,穩穩立在船上,
常年在溪水湍流中習武,使他的下盤異常的穩固。即便是在這起伏不定的船上,也能如履平地。
唯一煩惱的,就是身體因力量劇增而引發的不協調。似莊同那樣,他完全可以碾壓。然而麵對北堂婉兒這樣的真正高手,這因牛魔元霸體而暴增的速度與力量,反而會成為致命的破綻,
此時那輕雲劍流入的力量,越來越是強盛,接著雲兒的聲音,就這麼突兀的在他腦海之內響起。
“劍主如今身體不便,這一戰,可要由雲兒代勞?”
雖是在與莊無道說話,然而對麵的北堂婉兒與那位北堂琴,卻都無半分異色,顯然毫無所覺。
莊無道則陷入了遲疑,他想親自與北堂婉兒交手,領教那號稱破堅第一的破甲尖鋒指,也不喜被他人控製身體,哪怕是給了他莫大好處的輕雲劍靈!
若隻是事涉自己一人,他必定不會考慮,隻會親自應戰。然而這北堂婉兒的言中,卻分明是以馬原林寒兩人的性命做籌碼,他絕不能夠如此任性。
“劍主若不情願,可以嚐試專攻她的左路。此女的左肩應該是受過重傷,至今未愈,是可趁之機。破甲尖鋒指的指勢犀利尖銳,劍主的元魔霸體,還不能運用自如,無法抵抗。最好是以命搏命,與之對攻!”
可能是認為莊無道,不太可能答應,那雲兒開始悉心指點著與北堂婉兒交手時需注意的要點。
“還有小心她的腿!此女腿法造詣,隻怕不在指法之下。不過精擅此道者,下盤也通常不會太穩固。”
修習腿法之人,隻會更注重下盤與平衡,下身的功夫往往比他人更為紮實。然而要時時提勁蓄力,就難免會兼顧不到。
莊無道一邊聽,一邊直接在心中詢問:“以你看來,我能夠撐多久?”
那雲兒一陣沉默:“大約十五到二十合之間。”
隻有十五合?
莊無道嘴裏發苦,也早在意料之中。
“那麼換成是你,僅限降龍伏虎拳,勝負如何?”
“她有舊傷在身,當在一百五十合內勝!”
莊無道一怔,聽那雲兒的語氣,是毫無起伏波動。可也恰是如此,才顯得自信十足,似乎不將此戰放在心上。
“那就換成你來!”
在意念裏說完後,莊無道稍稍猶豫,又加了一句:“盡量不勝,七十合內輸他一式——”
勝了擔憂對方惱羞成怒,輸的太快又會被此女輕視,七十個回合敗應當是最合適的。
徹底放開了身體,任何那劍身灌入的熱流,流淌全身。莊無道抬起了眼瞼,注視著北堂婉兒,
“三十招後無論如何,都需放過我三人。再若是我莊無道勝了。保我一個離塵宗內門弟子的名額。這些話,我記下了!一言為定?”
北堂婉兒笑了笑,立在原地,並未做聲。倒是那綠裙婦人,一聲冷笑:“我家小姐素來一言九鼎,何需誆騙你一個區區賤民?”
賤民二字出口,卻見莊無道腳下猛地一踏。氣勁震爆,使整條渡船,都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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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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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5 15:04:45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二十二章渡船激戰
一腳幾乎將下方的船板硬生生踏穿,莊無道整個人,則借力如爆射而出的弩箭,疾奔向前。
身影一個閃動,就越過了一丈之距。一雙手臂仿似錘形,左右砸向了北堂婉兒的雙肩。
北堂琴微微意外,莊無道的這一擊,應該是十二式降龍擊的‘錘龍’,略有些變化,卻著實是聲勢不凡。
隨即她就唇角譏誚的挑起,並未怎麼在意。以莊無道的修為,能在小姐手下支撐十個回合,就該偷笑了,撐過二十回合,那就是奇跡。
北堂婉兒果然是輕輕鬆鬆的一個側閃,就已避開。身似魅影,素手輕揚,並指如箭,依然是指向了莊無道的眉心。
輕飄飄的似乎毫無力量,然而那指尖中透出的氣勁,卻發出‘嗤’的一聲銳響。
指勁透出半丈,比之絕品精鋼煉成的寶劍,還要更鋒銳數倍!
莊無道改錘為抓,一式‘擒龍’,直撈北堂婉兒的側腰。恰好是矮身避過,那指勁餘力,擊在他身後木柱。立時間碎屑四散,整條一人粗的巨木,都被這強橫勁力,生生的打折!
隻是此時的北堂婉兒,也不得不再次避閃。以免被莊無道,拿住自己的腰際。
連退四丈,使二人拉開了距離。然後指影紛飛,驟然爆發。似一曇花,突兀綻放。
“破甲尖鋒,刹那芳華!”
浩烈的指勁,似一道道的劍氣,又似一條條的大槍,遮天蔽日的籠罩而來。
北堂琴在遠處望著,是一聲失笑,輕搖了搖頭。已經結束了!想不出有任何與北堂婉兒同階的武修,能夠在這一式‘刹那芳華’前全身而退!
不過能這麼快就使北堂婉兒認真起來,甚至全力以赴。這莊無道,確實是有幾分本事。
此時就連馬原林寒,也不禁是手按住了劍,麵上無半分血色。
真的是破甲尖鋒指!整個東吳國內,無人能修成的絕頂武道!
二人已經是準備好情形一旦不妙,莊無道抵禦不住時,就拔劍拚命!
哪怕是北堂家,哪怕是在北堂蒼絕麵前,也絕不可能讓他們就這麼束手待死。何妨為自己性命殊死一搏?
莊無道這時卻身速更增,主動穿入到那漫天指影,紛飛指勁中。
就在‘刹那芳華’即將完成之前,一式震龍,猛烈往那曇花之芯,指影爆發的中心處,直直的轟出!
龍吟之聲,引動罡風四起。‘轟’的一聲震響,二人身下的木板,大麵積的粉碎。
莊無道的左手,是出乎意料的毫發無傷,隻留下淺淺的白印。看似指勁最為猛烈,也是無數指影的起源之處,卻恰恰是這一式‘刹那芳華’最虛弱的破綻。北堂婉兒的身形,也被拳著力震擊,直接再爆退一丈開外!身影晃動,竟是差點立足不穩。
北堂琴的眼中,此時也終是閃過了一絲真正的訝色,神情漸漸凝重。
莊無道的這一拳,明顯已是窺破了刹那芳華的弱點所在。可謂是料敵擊先,隻短短幾次交手,就把自家小姐逼迫到狼狽的境地,這套降龍伏虎拳在他手中,也真正有了‘降龍伏虎’的氣魄!
然而這似乎還僅僅隻是開始,一拳將北堂婉兒擊飛之後,莊無道的步伐,依然是如影隨形。輕鬆掠過下方寬達數丈的深坑,再次到了北堂琴的身側。又是一記拳影,猛烈無儔的砸向了對手的左肩!
那北堂婉兒卻是不驚反喜,發出銀鈴般的歡笑聲:“不錯,就是這種感覺!自從師姐離開東海,許久都沒遇到過了。莊師兄,你真給了我一次驚喜!可以做我北堂婉兒的對手——”
一道白色指勁,有如驚鴻,在北堂婉兒傾力躲避閃挪之時。從最不可思議的角度,斜削長空。
莊無道似早有預料,閃身避過,使那指勁再次落空,卻將整個艙頂,都全數削飛碎散!
兔起鶻落,一連數擊。整艘渡船,在二人的氣勁震蕩之下,僅僅須臾,就已破爛不堪。
北堂琴眉頭緊皺,到此時已是十合。然而北堂婉兒卻一直被那莊無道的拳勢,逼得四處躲閃,無半分勝勢。
心中已是驚疑不定,一套降龍伏虎,不過隻是普通的一流武學,怎可能會有這樣的威勢?
不對,應當是人!越城中那座沒落已久的離塵學館,怎的就冒出了這樣一個人物?
正眼神認真的在莊無道身上注目。卻聽一聲驚咦,在不遠處響起。
“果真是有趣!若非是小姐,我還真不知越城內的後輩中,居然還有如此樣的人物!”
北堂琴心神略驚,往聲音來處望去。隻見一個人影,赫然悄無聲息的到了船外。卻是腳踏一件輪轉靈器,禦器浮空。
三十歲許,麵如滿月,身材也略略發福,身著錦袍,整個人仿似一個養尊處優的富商。此時也饒有興致的,看著船中正激戰中的二人,眼中閃動莫名之色。
北堂琴忙躬身一禮:“北堂琴,見過蒼絕先生!”
卻不自禁的,往那邊碼頭來看了一眼,北堂蒼絕至此,那麼城主那邊——
“放心,城主有你那兩位師兄隨身護持,安全當可無虞。我既然已回來,越城中哪一家再敢有動作?”
北堂蒼絕微微一笑,目泛精芒:“原本是想過來看看,我北堂家的大小姐,到底在這邊弄什麼玄虛,卻真沒想到,會看到這一場精彩的比鬥。這次返回越城,也算值了。”
北堂琴神情一怔,心中卻是有些不以為然。她承認這一戰,的確是出人意料,莊無道的降龍伏虎拳勢,也是遠超尋常,
可若說是能令北堂蒼絕,也感覺精彩,那就有些過了,多半是誇張之言。
這位越城內第二強者,卻是隻差一兩步,就能築基的練氣修士。
而築基強者,整個東吳國內,也不過是九人而已!地位尊崇,僅在東吳國皇室那位常年隱世不出的金丹強者之下!
以此人的境界,兩個練髓境的武者之爭,如何能看得上眼?
“你多半以為我是誇張之語,心中不信。那隻是因你北堂琴境界不夠,看不出來。”
北堂蒼絕冷哂:“小姐的破甲尖鋒指固然是已經入門,不愧名師高徒。可這位莊無道的降龍伏虎,卻也每一擊都如千錘百煉!即便修行這門拳法百年之人,都未必能及得上他!二人在練髓這個境界,都已登峰造極。整個東吳國內,都找不出百個,這一戰,又如何不使人驚喜?”
北堂琴無言,繼續注目看著,卻見莊無道雙手中,不知何時竟形成了一條肉眼可見的罡氣,似神龍,也似巨莽。
隨著莊無道的拳勢蜿蜒遊動,揮動起來似巨棍大槍,也如一張活動的盾牌,將莊無道的所有要害,就盡皆護住。
北堂琴不禁微微失神,都說這套‘降龍伏虎’,是有人參照那門絕頂武學擒龍手,再結合那門虎形拳,並合而成,看來還真是不假。
這套拳法,在真正領悟了拳法要訣之人的手裏,就是這種模樣?
北堂蒼絕這時又再次嘿然一笑:“沒發覺麼?交手至今,婉兒她連一次出腿的機會都沒有——”
北堂琴悚然而驚,確實如此。莊無道一直在壓迫,下盤不穩時施展腿法,隻會是自尋死路!
船內又是轟的一聲炸響!碎木紛飛。第一層艙室的木板,已經徹底損毀。
二人的身影,都齊齊墜落到了第二層。北堂琴就在空中,身影忽然繁複旋動,驀然一指擊下!
“破甲尖鋒,指螺旋!”
看似不可抵擋,莊無道身體,半空中卻詭異的一折。折龍一擊,再次反守為攻,拳勢直擊北堂琴的胸部。
後者無奈,隻能翻身落地。可那螺旋指勁,卻又將下方的兩層艙室擊穿,直透艙底!
此時莊無道的身軀,雖已被那劍靈掌控。卻透過雙眼,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幕。即便到此時,也是心有餘悸,頭皮發麻。
北堂婉兒的指勁,實在太過淩厲。哪怕擦著碰著,也是非死即傷。換作任何人,估計都會選擇暫避其鋒。雲兒卻不但絲毫無畏,更反其道而行之!
似附身之影,纏鬥在北堂婉兒身外三尺處,每一拳擊出,都是聲如龍吟。將降龍擊中那幾式近身纏戰的功法,發揮到了極致!
他隻說是限於降龍伏虎這套拳法,然而雲兒卻知他心意,不但未用牛魔玄霸體,就連這幾日爆增的力量也都不用,
僅僅隻以三成之力,氣勢反是霸烈剛猛。竟然反過來,壓過了北堂婉兒一籌。
不對,不是壓過,而是徹底的壓製!使北堂婉兒,隻能被動的閃避抵擋,毫無還手之力!
隱隱更有種怪異的感覺,那劍身傳過來的熱流,越來越是灼燙。劍身也在顫動不已,似乎隨時隨刻,都可能飛空出鞘,在興奮,在歡呼——
莊無道不禁心中微動,這輕雲劍的劍靈,正因與這北堂婉兒的激戰,而開心不已!
也就在刹那,莊無道也忽然感覺,二人間的氣機,有了巨大的變化。
北堂婉兒那鋒銳指勁帶來的壓力,他再感覺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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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5 15:05:14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二十三章百裂千鋒
此時雙方強弱之勢,竟仿佛是已逆轉。被輕雲劍的劍靈控製,莊無道從左路一連串的強攻,使北堂婉兒窮於應付。那破甲尖鋒指的指力,依然是淩厲無比,卻已被逼迫收縮到了其身前方寸之間,再無法向外伸展分毫。對莊無道的威脅,已經降到了最低,
不過看似是左支右絀,已經漸漸力不從心的模樣,莊無道卻知這其實是被雲兒的拳法,連續不斷的壓迫所至。每一拳擊出,角度都似是精心計算。使得北堂婉兒不得不擋,不得不避,也不得不退!雖有反擊之念,卻往往在那指影稍有往外探伸之勢時,就要被迫退回。
莊無道不知北堂婉兒此時,此時的觀想如何。反正他這邊僅僅隻是這麼看著,也替北堂婉兒感覺難受。
這渡船的第二層,有許多雜物,可落角處極少。尋常的武者,在此處可能會舉步維艱。莊無道的身軀在‘雲兒’的控製下,那龍形虎步卻非但不受影響,反而是愈發的靈活,如魚得水。身影在這狹窄空間,不斷的挪移轉折,似撲食惡虎。
反觀北堂婉兒,卻已是被漸漸壓迫到了船艙的角落處,隻能謹守一域。隻二人交手時,溢出的餘勁,把這船艙四壁,又戳的千瘡百孔。
“不錯!手似擒龍,勢如瘋虎。”
北堂蒼絕在旁看著,眼神中略含讚許:“能以降龍伏虎拳法,把婉兒壓製到這種份上,隻以技巧而論,此人在這套拳法上,已經是出神入化!”
“這莊無道在城北,確實有瘋虎之名,頗是勇悍,許多人都看好他前程。”
北堂琴強掩著眼中震驚,做出不已為然道:“隻是此子看似占盡上風,其實處境堪憂,是不得已才如此。強弱懸殊,一旦後力不繼,或者但有放鬆,給了小姐反擊的機會,就可決定勝負。就如小孩戲水,把空木桶往水裏壓,越壓反彈之力也就越大。”
北堂蒼絕淡淡的笑,並不反駁,隻悠悠道:“已經快六十個回合了。”
那北堂琴的麵色,頓時一僵。莊無道的拳法節奏極快,使得北堂婉兒,也不得不提速應變。隻是這一瞬,雙方的交手,居然就已過了六十。
記得之前北堂婉兒說過,撐過十合,那就饒莊無道性命。撐到三十,莊無道身邊兩個好友,也可安然無恙。到四十合,則賞三百兩紋銀。
如今已經是遠遠超過!
三百兩紋銀不多,然而若是莊無道真勝了,那麼難到真要給他一個離塵宗內門弟子的名額不成?
哪怕是越城第一世家的北堂家,想要送人至離塵宗的內門,也是需付出極大的代價!隻北堂婉兒一人,就不知送出多少人情。離塵學館內的幾個名額,更不知有多少人盯著。那是即便有錢有勢,也未必能辦到的事情。
思及此處,北堂琴又微一搖頭,臉現自哂之色。以北堂婉兒穩勝數籌的實力,絕不會就這麼輸掉!
此時的馬原林寒,神情則略略緩和,都把手鬆開了兵刃。若是莊無道撐不過三十回合,自然是要準備拚命。
不過此時這二人交手,早已過了這個數目。今日他們三個,說不定就能從這船上全身而退。北堂家在越城煊赫百年,勢力龐大。能不招惹,還是盡量不招惹為妙。何況在北堂蒼絕麵前,三人合力也不及對方一根手指。
莊無道自己也是心下長舒了一口氣。到此時已經是六十多個回合,接下來就看‘雲兒’,到底是如何敗了。使這北堂婉兒,不至於感覺顏麵受損。
其實也無需費什麼心思,隻需裝作後力不繼就可。他若不曾修習牛魔元霸體,一的確不可能有足夠的耐力,支持如此之久的強攻。
自方才將北堂婉兒,逼到船艙一個角落之後,莊無道就感覺自己每一拳的力量,確實是在不斷的減弱。
大約再有幾個呼吸,估計就再壓製不住。那時待北堂婉兒爆發,自己就可順勢認輸了。
然而當偶然間,莊無道視線與北堂婉兒的目光交錯,心中卻又微動。
隻見此女的眼瞳中,依然是鬥誌昂揚,含著八分的羞惱不甘,以及兩分的決然。
不對!
莊無道正暗暗心驚,就見那北堂婉兒的身法,有了些許變化,不進反退,那指影也隨之一收。然後下方處就又傳出‘轟’的一聲裂響!竟是僅以足力,將這第二層船艙的艙板,生生的踏裂!
隨著北堂婉兒的身影下墜,與莊無道的距離拉開。那淩厲的指勁,也終於不再受莊無道的拳勢壓迫,總算是取得了施展的空間,
北堂婉兒的眼神,此時也異常的凝重。秀手指尖處,隱隱聚集著白色瑩光。罡氣鼓脹澎湃,如牆一般的橫掃方圓十丈空間。
莊無道心頭頓時一跳,忖道這是什麼功法,還未發動,就有如此大的聲勢動靜?
旋即便聽北堂婉兒口中淡淡道:“此是我曆經七年修持而成的偽玄術,百裂千鋒!自修成之後一年以來,你是除師姐之外,第一個能逼我施展此術之人,汝當引以為榮!”
話落之時,北堂婉兒的雙足,已經踏在了最底層的船艙。莊無道尚未反應過來,身軀卻已是身不由己,如餓虎般的疾竄而出,淩空撲落!
使眼含笑意的北堂琴見狀微愣,北堂婉兒也同樣吃了一驚,可隨即就毫不猶豫,一指前擊!不但是勁力穿山裂石,更淩空帶起十數道由風勁罡氣凝聚的巨大裂刃,橫削四方!
莊無道的身影,則似更快一線,裂刃起時,就已下撲逼迫到了北堂婉兒的身前。莊無道看著那些衝擊過來,無半分死角的指影刃光,卻差點下意識的閉上眼睛,心髒驟停。此時不避反進,這根本就是送死!
‘雲兒’卻絲毫無畏,那雙拳搗出,又再次隱隱傳出龍吟虎嘯之聲。拳架卻非是莊無道熟悉的十三式降龍擊中的任何一式,仿佛是震龍擊與撼龍擊結合而成,又有些似是而非。
拳出之時,莊無道渾身罡勁就是猛地一炸,纏繞周身的龍形氣勁盤旋。竟是硬生生的,把其中兩道巨大風刃,強行粉碎!身影則矯健如龍,穿梭了進去。
而後莊無道,就見那北堂婉兒眼中本來洋溢的自信驕傲,此時是蕩然無存,反透出幾分慌張無措之色。她指尖上聚結的罡氣,依然在震蕩勃發,身周也不斷有新的裂刃產生。身影卻似難以動彈,笨拙的立在原地。
‘雲兒’卻無半分憐香惜玉,留情之念。雙手又變拳為抓,一手‘擒龍擊’,強抓住了北堂婉兒的左臂。
然後猛地一震一摔,在北堂婉兒渾身骨節爆震之時,將她的身軀猛地往旁猛力摔出,
不但使北堂婉兒一身氣勁陷入潰散,狼狽的摔在船板之上。那因北堂婉兒的玄術‘百裂千鋒’引發的罡勁氣刃,也都紛紛散亂的開來。被莊無道輕輕鬆鬆的化解。
而整個渡船之內,此刻都陷入了死寂。馬原林寒二人固然是愣愣發呆,那北堂琴也同樣是圓睜著杏眼,滿眼的怔愕驚駭。她本來是以為自家小姐已必勝無疑。心情太過放鬆之下,以至於方才都沒來得及出手。待得反應過來時,船底的二人已是勝負已分。
——破甲尖鋒指一重天,更修有一門‘偽玄術’的自家小姐,居然就這麼敗了?
隻有北堂蒼絕,眉眼間雖稍有些意外,麵色卻大抵還是平靜如常。隻是看向莊無道的目光裏,更多了幾分探究之意。
至於北堂婉兒,則是神情呆滯的躺在那已破裂入水的船板上,久久都不曾站起身。
莊無道腦海中同樣一片空白,先是胸中茫然不知所措,隨後又騰出無數個念頭。這北堂婉兒方才的百裂千鋒,就是所謂的偽玄術?雲兒反擊的那一式,又是由何而來?似是以‘降龍伏虎’為基,可無論意境還是威力,都更在原本的降龍擊之上!
還有這‘雲兒’,怎麼就勝了?眼下又該如何收場?這北堂婉兒,會不會惱羞成怒?自己又該怎樣全身而退?
直到北堂蒼絕的聲音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
“觀你修行資質,不過才五品到四品之間而已。然而這武道天賦,卻著實不凡。不知汝可願為我北堂蒼絕之徒?北堂家可以二等供奉待你,日後如能修行有成,北堂家也定然會給你個前程。”
莊無道眉頭一挑,抬頭往上方望去。隻見這位北堂蒼絕,麵相雖是慈祥和善,此時望來的目光,也似是欣賞有加。
然而莊無道卻不知怎的,莫名的感覺全身涼透。仿佛是有兩把鋒利無比的刀子,割入的自己身軀之內。
心中則是微動,以北堂蒼絕為師,北堂家的二等供奉,以修行資源而論,未必就比那離塵宗的內門弟子差了。
有‘雲兒’的教導,他隻怕也無需去那些大宗門,尋求最頂尖的功法傳承。
至於北堂婉兒承諾的離塵宗內門弟子的資格,是想都不用去想。交手之前,莊無道就沒指望這位北堂家的大小姐能實現。
如此看來,順勢答應邀請加入北堂家,似乎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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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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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5 15:05:40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二十四章不懷好心
然而這念頭才起,就被莊無道果斷的否決。想起了不久前,發生在河岸碼頭上的刺殺。
這越城東吳,說不定不久後就會成為是非之地,再次重複六年之前的故事。自己躲都來不及,怎能主動跳進去?
北堂家的二等供奉,固然是地位尊崇,每年也能領到不遜於大宗派弟子的丹藥。然而若是遇到北堂家危機,需要自己拚命的時候,那又當如何是好?
莊無道是從爛泥堆裏爬起的人,在越城混了十餘年。知曉這世上從沒天生掉落的餡餅,付出從來都與回報等勾。更知北堂家的狠辣手段,若是時局險惡,需要自己去送死時,那麼北堂家的人絕不會猶豫。
反倒是離塵宗,那道業天途固然凶險。然而大樹底下好乘涼。離塵宗乃當世大派,存在已有萬餘年之久,勢力磐固不搖。有如一張鐵幕,牢牢遮蓋了東南之地,地位超然,天一諸國中無人敢惹。無論哪方麵,都被是北堂家可比擬。隻需入門,就可安安心心修行。
然而這北堂蒼絕的招攬之言,自己又該怎麼回複?
莊無道正籌措著言辭拒絕,旁邊不遠的北堂婉兒,卻已是站起了身,目光複雜,朝著北堂蒼絕微微搖頭:“伯父毋需如此!我與他先前已定下了賭約。如今既然輸了,就不能如此搪塞了事。”
那北堂蒼絕聞言詫異的揚了揚眉,而後莞爾:“婉兒你自小便是有主意的,就依你便是!我看他誌向高遠,不是池中之物,小小的北堂家,怕也不在他的眼中。”
雖是在笑,莊無道的渾身上下,卻是不自禁的一陣冷汗淋漓。聽出了這位越城第二強者語中暗含的不滿與殺意。
對於北堂婉兒的言語,則更覺意外。難道這位,還真打算實現諾言不成?動用北堂家的力量,不惜代價,將他送入離塵宗門內?
此女今日能不當場翻臉,如約放他們三人離去,人品就算很不錯了。
北堂婉兒卻渾然不覺,再次往莊無道看來時,神色已恢複如常:“莊師兄,離塵宗當世大宗。我與你雖定下賭約,然而那內門弟子的名額,實非我北堂家所能操縱。不如打個商量如何?師妹我無能為力,然而也不願做個背信之人。那名額我無法給你,卻願給師兄你一個機會!”
“機會?什麼機會?”
莊無道詫異地反問,暗中則用力捏了捏拳,心想這世上果然是沒這等樣的好事。此女說是能給他一個機會,隻怕也不是什麼好事。不過權且聽一聽,也是無妨。
※※※※
渡船上的船夫早就跳水逃走,無人操縱。此時更是千瘡百孔,破破爛爛。船底更被的北堂婉兒的破甲尖鋒指打穿了數個孔洞,下麵汩汩的進水,眼見已是離船沉不遠了。
不過有北堂蒼絕這位練氣境後期的修士在,以靈力操縱水流,使渡船穩穩當當的靠上了北岸。
這裏早就有幾輛北堂家的人在等候,馬原林寒兩個一下船就被人看押著。莊無道卻被單獨禮請,坐上了北堂琴的那輛豪華馬車。
車上僅有三人,除了北堂婉兒之外,就隻有北堂琴與北堂蒼絕而已。後二者都不說話,隻有北堂婉兒,興致盎然的上下盯著莊無道打量。就像是首次認識一般,對於之前的敗北,也似是全部不以為意。
讓莊無道頗是驚訝,他原以為這北堂婉兒心高氣傲,斷然不可能接受敗局,尤其是敗在他這樣的小人物手中。
然而這位北堂家的小公主,此時卻並沒表現出多少沮喪惱羞之意,反而是巧笑倩兮,落落大方。與先前在船上時蠻橫霸道的女武癡形象判若兩人,氣質百變,性情也讓人難以捉摸。
馬車緩緩而動,正是駛向離塵學館的方向。那北堂婉兒也終於開口入了正題:“所謂的機會,自然是離塵學館那三個名額。莊師兄就不覺心動?能走正途入門,又何需行險,闖那凶險難測的那道業天途?”
莊無道心神微震,他是有意經道業天途拜入離塵宗門下,可這北堂婉兒又是如何知曉的?
胸中也頓時恍悟,今日之事,隻怕絕不是什麼巧合。哪怕真是在這河中渡船巧遇,這北堂婉兒的討教比武,也多半是故意居多。估計是早就存心試探他的修為實力,今日遇見後,則恰好順手為之。
一思及此,莊無道的麵色頓時鐵青一片,難看無比:“北堂小姐說笑了,我莊無道雖欲拜入離塵宗門下。然而自問不過是一介街頭混混,豈敢與越城權貴相爭?也不敢當小姐師兄之稱,小姐直喚我名便可。”
“無道師兄莫非是生氣了?”
北堂婉兒聞言是咯咯的笑,花枝亂顫:“以師兄你的出身,加上一個小小的劍衣堂,自然是沒有爭奪名額的資格。不過若是加上我北堂家為後盾,卻未必就沒有可能。師妹我不能讓你直接拜入離塵宗門下,卻可在宗門大比時,助師兄一臂之力!”
莊無道本是心下暗惱,此時聞言,不禁又微微愣神。半晌之後才反應了過來,然後首先第一個動作,卻是斜晲向旁邊的北堂蒼絕。
北堂蒼絕注意到他目光,唇角頓時勾起了一絲戲謔的弧度,斬釘截鐵道:“婉兒是家主愛女,是諸位長老選定的北堂家下一代家主。她的話,就是我北堂家的意思!”
莊無道悚然而驚,定定入神的注視著北堂婉兒。他是斷然不曾想到,這位北堂婉兒,除了四北堂家家主嫡女之外,居然還有著如此驚人的身份!
那北堂家主據說共有四子三女,能力心性與修為都極其出眾。可為何獨獨是這北堂婉兒,越過她那幾位兄長,成為北堂家的繼承人?此女必定是有什麼不凡之處!
“師兄這是信了?”北堂婉兒眼眯眯的笑:“不知師兄意下如何?”
莊無道卻是默然無語,躊躇沉吟了半晌,直到那北堂琴流露出不耐之色,這才淡淡出言:“我聽說離塵宗本山,近日會有巡查使至越城監督大比!”
他始終堅信,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北堂婉兒之前的試探,還有事後的熱衷,都使人生疑。
“是有此事!”
北堂婉兒語中略含譏誚:“然而師兄還是不要抱太多期望才好,你可知三月之後,你的對手是誰?”
不待莊無道回答,北堂婉兒就已開口:“是東城古月世家,百兵堂夏氏,林和孔家,越城守備府,越城鎮守太監——不久之後,整個越城內,幾乎所有有頭有臉的世家,都將有子弟參與!”
“怎會如此?”
莊無道一時失聲,為之駭然。不理解這離塵學館三個內門弟子的名額,怎會引來如此眾多的權貴豪門參與?更不明白,北堂婉兒對自己說這些,又到底是何用意?
古月世家他是如雷貫耳,在六年之前,古月世家才越城中的第一世家。六年前那次大亂後雖是實力大損,可終究是底蘊深厚,最近已開始聲勢漸複,光是其族內的,練氣境修士就已達二十四人之巨,幾乎能比肩古月家全盛之時。
百兵堂夏氏也同樣聲名遠播,經營著百兵堂,兵刃精良冠絕東南,壟斷東吳國近四成的兵甲生意。而林和孔家,則獨霸著城外最大的蘊元石礦脈林和窟,家族實力同樣不可小覷,練氣境修士也有十五人以上。
然而天一世界中東南地方的宗派,並不隻離塵宗一家。據他所知,這東吳國附近,就有兩個修士宗派存在。其中一家移山宗的聲威,據說僅僅隻遜色離塵宗一籌而已。
要拜入宗派修行,並不隻是離塵宗一途。實在是讓人費解,這越城中的世家權貴,為何獨獨紮堆在離城學館,要爭奪這寥寥三個名額?
不過不管是真是假,知曉有這些勢力龐大的世家參與,他對那三月後的學館大比,已經是徹底絕望。隻需稍有些理智,就知此事當避而遠之。
北堂婉兒眼神幽然,繼續解釋著:“換在往年,離塵宗雖是當世大宗。然而我北堂家也未必就會放在心上。無論我北堂婉兒拜入哪個宗派都無所謂,隻是今年的情形,又格外不同些。有消息說離塵宗內,今年將有一百三十四位築基境修士,四位金丹仙長,同時開門擇徒。而其中大半,都將從這一屆的內門弟子中擇優挑選。這消息還沒散開,然而最多十日,那古月夏家就必然會全力以赴的爭奪!”
莊無道聞言釋然,若是如此,就不奇怪了,一旦能入金丹修士之眼,成為其座下弟子,那就至少可保全家族百年興盛。便是金丹修士之下,那些築基境後期修士,也同樣是有著不弱的威懾力。有名師指點,更是前途無量。
莊無道心內卻暗暗氣結,沒好氣道:“小姐的意思,莫非是也想讓我參與今年的內門弟子名額之爭?”
這個麵貌看似純真的少女,果然是不懷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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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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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5 15:06:11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二十五章孰不可忍
無道師兄聰慧,常人難及!婉兒之意,正是想要師兄,與越城內那些世家豪門子弟爭上一爭!”
見莊無道冷冷地哂笑,北堂婉兒是視如不見:“師妹我雖有私心,卻也是為了師兄的前程。”
莊無道此時半點都不想與這北堂婉兒說話,若是換在平常之時,自己有北堂家為後盾,爭一爭未嚐不可。
然而既然關係到金丹修士的傳承,估計整個東吳國內的修行世家,都會聞風而動。自己若貿然卷進去,隻會被碾的粉身碎骨!
這離塵宗內門弟子的身份,就那麼好到手?即便有公正無私的巡查使監督,大比上不能做手腳,也仍有各種手段可用。私下刺殺,拿家人親朋威脅,可以無所不用其極。
如今的北堂世家,在越城中固然是聲名狼藉。可在六年之前,那古月家也同樣以手段毒辣而著稱。總之這些世家,都沒一個是好東西。
此時卻不能不應付,隻求暫時脫身,莊無道也隻好是支吾道:“此事且容我考考慮慮,可否過些時日再給答複?”
北堂婉兒麵色不變,微搖螓首:“師兄之言,似不怎麼誠心!”那北堂琴立時就一聲冷哼:“不識抬舉!”
莊無道頓時怒極,胸中就湧起了一股暴躁之念。他在越城街頭混了十幾年,當過乞丐,也曾偷盜行騙,什麼醃臢氣都做過,被世人冷眼相加,也曾被權貴豪奴羞辱,如今已勉強可算是喜怒不行於色,
然而是可忍孰不可忍!這是逼著自己去死,還要惡語相加,那就再忍不得!
這些爭奪那內門弟子名額是死,闖道業天途同樣可能身死,然而後者至少不會連累親朋,
左右是死,又何需受此羞辱?委屈求全不得,那又何需再忍讓?當下就目光冰寒了下來,瞪著那北堂琴:“我就不識抬舉了,你待如何?”
他這幾年在街頭廝混,手上已有數十條的人命。此時脾性爆發,自有股懾人之威,含著亡命徒的凶狠。使那北堂琴的氣息一窒,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北堂蒼絕眸中,此時卻反倒是現出幾分讚賞之色。北堂婉兒同樣微覺詫異,然後就手阻住了已是麵紅耳赤的北堂琴,凝聲嗬斥:“琴姨,不可對客人無禮!”
又對莊無道柔聲道:“師兄息怒,是師妹我沒把說清楚。既然是要請師兄出麵爭奪,我北堂家自然會極力保全師兄安全,絕無後顧之憂。”
莊無道這才怒念稍息,陷入沉默,似北堂婉兒這樣的身份,說出這樣的話的確是有些份量。然而這大族世家的承諾,卻也不可就此輕信。
心念飛速轉動,莊無道依然是語氣淡淡的開口,透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意:“且容我再思量思量。”
“師兄是擔憂我北堂家過河拆橋?”
那北堂婉兒心思玲瓏,稍稍查言觀色,就已似猜知莊無道心意:“師兄這是多慮了!我北堂家既然是要你擠下其中一個人來,自然是要保你平平安安入了離塵宗內門,才能達成所願。你說可對?也不瞞師兄,自六年前那一戰之後,我北堂家與古月家,如今已是死敵世仇。一山不容二虎,這越城中,也同樣容不下兩個千年世家!所以師兄更無需擔憂我會將你出賣。一旦入了離塵宗,有師門護翼庇佑,師兄又何懼古月?”
聽到此處,莊無道才總算是理清了幾分頭緒。聽北堂婉兒意思,是不願那古月家與離塵宗扯上關係。然而其中必定還有著什麼關節,北堂婉兒並未明言,有意瞞著自己。
然而心中卻已有了幾分意動,如此說來,自己倒也不是全無機會。
可隨機又想起了秦鋒,想起了那一眾兄弟,想起了劍衣堂。心中又不禁暗歎,自己怎麼就卷入這樣的風波裏?
大比之爭,自己不勝還好,勝了之後,難道還能指望那古月家不瘋狂報複?
北堂蒼絕卻忽的出聲:“你若真能搶下一個名額,我北堂家絕不吝給你那些兄弟一個前程!隻需北堂家依然鼎盛,有老夫護佑,有你這個離塵宗內門高徒觀照,越城中有誰敢輕舉妄動?”
他不知劍衣堂,對莊無道的底細也是一無所知,然而卻一眼就洞察出莊無道的顧慮。
莊無道啞然失笑,倒是差點忘了,自己若是能入離塵宗,那就等於是魚躍龍門,再非這些越城世家能隨意拿捏。
不過他是謹慎之人,即便心內意動,也絕不肯就這麼輕易應諾。語氣卻已緩和了下來:“若真是如小姐所言,在下自然不會不識抬舉。然而這並非是我莊無道一人之事,至少要與我劍衣堂的兄弟仔細商量之後,才能給小姐答複!”
這句話是真心實意,他平生最恨的,就是忘恩負義之人。不能見了富貴,就將自家兄弟的安危都拋在腦後。
身下這輛馬車也漸漸停下,從車窗外望,赫然正是那離塵學館的門前。莊無道也順勢起身:“多謝小姐與蒼絕先生相送,莊某先告辭了!”
若非是不願露怯,他此時是恨不得飛奔著跑下馬車,離這三人越遠越好。
北堂婉兒則與北堂蒼絕相視一笑,不再出言逼迫,亦不阻莊無道下車。隻是從袖中隨手取出了一個瓷瓶,往莊無道拋了過去:“我知師兄你還有顧慮,不過也是人之常情。好在此時距離大比還有三月,時間充裕,足可容師兄仔細思量明白。就以一月之期為何?你拳法已出神入化,唯獨修為稍有不足。要參與大比,至少也需練氣境。這瓶裏的血元丹可算我北堂家預支的誠意,事成之後另有厚報。即便最後談不成,也無需師兄償還,師妹我願交師兄這個朋友!”
又提醒道:“師兄你今日是參加小比,那就需小心了。你那位同姓師弟最近可得了大緣法,本身實力已然不俗,又似有貴人關照,切需小心!不過師兄日後若想要在離塵宗門內有所作為,那麼這首席弟子之位,就斷不可落於他人之手。”
莊無道卻是愣愣的看著手中的瓷瓶,這瓶中的丹藥,就是血元丹?
傳說隻需一粒,就可使養氣境六重,合氣六重,還有他這樣煉髓境巔峰之人突破屏障,生成真元。踏入練氣境,成為真正修士的靈丹?
記得不久之前,城中的易靈閣就曾經拍賣出三枚這樣的血元丹,每一枚,都是二十兩黃金起價。也就是整整二千兩紋銀!
莊無道輕吐了一個濁氣,才想起要下車。沒去問北堂婉兒,為何不參加小比。以北堂家如今的聲威,離塵學館那個唯一的推薦名額,自然早已是北堂婉兒的掌中之物。無需經曆大比,就可入門。
下了車梯,就見馬原林寒從後麵的一輛馬車疾奔而來。都是麵色怪異,欲言又止,沉默不語,
直到這北堂家的車隊再次駛動,拐了一個彎後,向城東方向行去,遠遠離開,馬原這才急急開口問道:“那個女娃怎麼說?這個北堂婉兒,我看以後必定是個女魔頭!小小年紀,心腸忒也狠毒了些!”
言談之間,是再無乘船前的迷戀,深深的忌憚,
莊無道卻依然是心情激蕩,手中緊緊握著那個瓷瓶,幾乎將之捏碎。而胸內則仿佛是打翻了五味瓶,滋味複雜無比。
想起了馬上的那番談話,又是興奮又是苦澀。抬眼看了看周圍那在離塵學館門前經過的行人。莊無道是微微搖頭。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詳情可等回去再說。”
話落之時,人已當先跨入了學館門內。而馬原林寒則是麵麵相覷,一頭霧水。
今日北堂婉兒特意逼迫莊無道比試,就已是令人奇怪,莊無道方才的神態,則更令人好奇,
※※※※
“莊無道此人,伯父你看如何?”
在遊人如梭街道上,馬車依然是飛速奔行,毫無顧忌。北堂婉兒在車上端坐,目澤如流光溢彩。
“這次可真是一個驚喜,原隻道他能在降龍伏虎拳法上能初窺門徑,就可能在大比上稍稍阻那位一阻。真不料此人拳法,居然已有如此造詣,居然能夠勝我。說不定也能使那家夥陰溝裏翻船。”
那北堂琴卻是不滿的一聲輕哂:“這是小姐有傷在身,不能全力以赴。破甲尖鋒指中有了不該有的破綻,才給了他可趁之機!“
北堂蒼絕卻沒理會,沉吟著道:“此人乃是真正的亡命徒!人不懼死,奈何以死懼之?婉兒以後不可輕視,更不可逼迫過甚。他是心狠手辣之人,你可發覺,此人總是有意無意,盡量在離你不遠處?距離始終不足兩步,不論是方才在船上將你擊敗之後,還是在這車上,都是如此!太過逼迫,恐遭反噬。此人重義,有英雄氣,是草莽豪傑。若定要用他,就當以禮相待,以恩義結之。”
又對北堂琴冷聲訓斥:“那莊無道雖是五品的根骨,然而其武道天賦強至如斯,降龍伏虎出神入化,修成本命玄術是定然之事。日後至少也是煉氣後期的前程!說不定築基境也可得,非是你能望其項背!你若不想為自己招災惹禍,最好是慎言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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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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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6 08:51:03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二十六章離塵小比
北堂琴麵色忽青忽白,是愈發的氣惱,卻不敢反駁北堂蒼絕之言。想起方才莊無道怒目瞪她時的氣勢,亦是暗暗凜然。
北堂婉兒則是回思著莊無道告辭前的情形,微微蹙眉:“伯父的意思,他其實是時時刻刻,都欲對我出手?量他也不敢對我下殺手,那就是準備一言不合,就以我為質了?”
“大約是如此了!“北堂蒼絕摸著肥大下巴,笑意盈盈:”此子或有此意,不過能不能在老夫麵前辦到,卻是兩說。”
北堂婉兒目光卻又漸漸璀璨:“既然是要以我為質,絕境求生,那麼此人多半是有幾分底氣在!如此說來,方才渡船上那一戰,此人還有保留,並不曾全力以赴?”
如果是她也要參與大比,那自然會是心生忌憚,可既然是由學館直接推薦。那麼這莊無道的實力,自然是越強越好。
“到底隱瞞了多少實力我不好說,然而此人方才動手時精氣內斂,隻怕十分之力隻用上四五分。此外膚色暗泛金芒,應該還另修了一門土行的橫練功法,品階不低,而且造詣不凡。所以說此人心機深沉,不可小覷!”
車中二女,都是‘啊’的一聲,暗暗驚呼。北堂蒼絕的眸中,則是閃現著深思之色。“最令我奇怪的是,方才此子身上,隱約還藏著幾分劍意,”
“劍意?”
北堂婉兒便想起了莊無道身後背著的那口劍,劍身不知如何,那劍柄已經斷掉一截。
“難道此人,還精擅劍術?不對,我觀他掌指處關節固結,遠不如常人靈活,在拳法上天賦驚人,用在劍術上,卻必定成就寥寥。似這樣的人,去學什麼劍?”
“這卻非是老夫所能知了。”
北堂蒼絕搖了搖頭:“不過此子實力的確是可觀,甚至可能不在你之下!若非如此,我也不會容你這般胡來。”
“多虧伯父!”
北堂婉兒不好意思的訕訕一笑,知曉哪怕她是族內選中的下任族主,也沒有這麼大的權利推波助瀾,助莊無道與那幾大世家子弟相爭。有北堂蒼絕認可,那情形就截然不同。
今日再若無北堂蒼絕在此,也是斷然難使莊無道鬆口。
目裏卻是再次異光閃爍,她如今最想知道的,是那莊無道,到底還藏了多少的實力!真使人好奇——
※※※※
北堂蒼絕在與北堂婉兒三人在議論莊無道之時,回到離塵學館的莊無道,卻在以意念與劍靈‘雲兒’對話。
雲兒的聲音,是直接傳到了莊無道的腦海之內,聲如玉盤珠落,清脆好聽,卻又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清冷孤傲,
“那北堂蒼絕雖隻是練氣後期,然而眼力不弱,又專修靈識。你修有橫練功法之事,隻怕瞞他不得!”
莊無道腳步頓了頓,忖道以‘雲兒’的本領,也瞞不過那北堂蒼絕麼?不過也是意料之中,二人間的差距,是整整一個大境界。若不能瞧出幾分,他反而要覺驚異了。
“我知道了,此事無妨!”
本就沒指望在北堂蒼絕麵前不露根底,莊無道要做的,就是做出生恐別人知曉他‘實力’突然大進的姿態出來。
不過如此一來,在北堂家這幾人的眼中,怕是要落個心機隱忍深沉的印象了。
“不是說七十招左右敗北?為何要那般行險,取勝於北堂婉兒?”
幸虧是這北堂家,如今正是有求於他,要用到自己。北堂婉兒的心性,也不似最開始表現的那麼瘋狂。否則今日他莊無道說不定就要身首異處。
隻能那雲兒的聲音,卻依然平淡,毫無半分的煙火氣的解釋:“那北堂婉兒實力驚人,我也未曾想到,她居然在練氣境之前修成了一門偽玄術。她的偽靈竅才初開一年不到,又有舊傷,控禦不住。那時若任她施展,劍主即便不死,也要重傷。雲兒是不得已而為之,還請劍主恕罪。”
“真是如此?”
莊無道是半信半疑,即便隻相處寥寥幾日,他也可看出這輕雲劍的劍靈,性情是極其的高傲。說不定就是接受不了故意敗北,所以故意為之。
與他莊無道不同,他雖也好勝,然而卻要以性命為先。小時與貓狗爭食,唯一的一個信念就是‘活’下來,活出個人樣!
然而想起方才的情形。要非是‘雲兒’及時狙擊。那‘百裂千鋒’徹底展開,隻怕那一整條渡船都要毀掉。自己也是再避無可避,逃無可逃。
冷哼了一聲,莊無道暫時掠過了此節,就想起了手中依舊握著的那個瓷瓶。
“你覺得此丹如何?可否對我有益?”
隻需這枚血元丹服下,莊無道的一身血氣就可蛻化升華,元氣自生。
“修行者重在培植根基,丹藥也是其中一種手段。所以法侶財地,財居第三。不過丹藥雖好,卻需服用得法,調理得當,否則非但無助,反而為禍。這血雲丹確實不錯,是七劫之前就有,可大幅增強體內血氣,產生真元。然而——”
隻一個‘然而’二字,就使莊無道火熱的胸膛冷卻下來。
“這也是虎狼之藥!若是一次無法突破,必定傷身,日後再難有進展。即便借藥力突破,尋常修士也會氣血兩虛,需很長時間才可補足。不過劍主你倒是無妨,劍主修成牛魔元霸體,氣血之盛同階中不做二人想。些許虧損,踏入練氣境之後須臾就可補足。隻是劍主你,難到不欲修成那本命玄術了?此丹不用,雲兒倒是可增幾枚藥材,用以增強劍主體質。不借那大衍決之力,亦可修成牛魔元霸體。”
莊無道默然,把那瓷瓶收入到袖內,然後板起了麵孔:“以後記得先說重點!”
見識過北堂婉兒的‘百裂千鋒’,莊無道口中雖不說,暗裏卻是深深豔羨,一個偽玄術,就有那般的神威,那麼真正的本命玄術,威能又當如何?
“說起來,你還沒教給我陰陽大悲賦——”
洛輕雲的聲音,卻就此沉寂了下來。莊無道也發覺自己,已經到了學館正殿之前。
此處演武場寬闊,足有十畝之地。已經數百人雲集於此,都是身著青衣,是離塵宗記名弟子的裝束。
學館的館主李向南,高居於台階之上。旁邊處並肩還坐著一人,修為較之李向南還要高上四層,是練氣境六重樓的修士。麵容瘦削泛黃,頷下數縷長須,正意態莫測的看著下方。
莊無道不認得此人是誰,卻知這位,必定是吳京離塵道館,派下來監督小比的監督使。
離塵八百學館,在東吳共有十七處,都歸離塵宗設在吳京的道館管轄,除此之外還包括所有離塵宗在東吳的外門弟子,產業,藥園,礦藏等等。
各處學館的小比一季一次,每三月時間,吳京道館都會有監督使下派監督小比。人選下派前絕不透露,且半年一換,暗中更是另有人監察,以免與地方勾結,規矩極嚴。所以監督使大多都算公正,以免名聲敗壞,被宗門厭棄。
當莊無道到來,赫然就有數百道目光,向他齊齊注視了過來。神情各異,有人嫉恨,有人歡喜,有人咬牙切齒,也有人冷笑不止。
莊無道全不理會,大大方方的行至到正殿外的台階之前,深深一禮:“見過館主,見過監督使!弟子因閉關修行晚來之步,還請兩位恕罪!”
小比還未正式開始,本不算遲到。然而人在館主監督使之後才至,就是有著不敬之嫌,所以莊無道這次是執禮甚恭。
李向南早就不滿莊無道已久,目中滿蘊著冷冽之色。卻知莊無道身為學館首席,代表著離塵越城學館的顏麵,是學館支柱。此時隻能是強壓著怒氣,故作和藹道:“你是專心武道,何罪之有?免禮了,下去在旁看著便是!不過日後也需注意,你是首席弟子,當為眾人榜樣。”
那監督使本來也是不滿,然而當上下望了莊無道一眼之後,目中詫異之色微閃,而後也是和顏悅色。
“無妨的!”
隻見這莊無道雖是極力內斂精氣,然而骨架穩健牢固,骨肉均勻有力,氣血華升,衝溢於額,眉心處隱隱有一點嫣紅。
明顯是到了練髓巔峰,一步跨出,就是練氣境了,可以用師兄弟相稱。
年不過十六歲許,前程遠大。即便不喜,也沒必要得罪。他老於事故,這點道理還是知曉的。
莊無道再次歉然一禮,這才退到了一側。位置就在左手邊幾個學館教習之後,身旁就是莊同,
莊無道才剛剛站定,莊同就是一聲微不可聞的哂笑:“持寵而嬌,我看你能得意到幾時!今日之後,離塵學館內再無你立足之地!”
“嘴上說有用?稍後手底下自見真章。”
莊無道負手身後,淡淡的回了一句。眼神頗有些同情的,看著這莊同。
這位大約還不知道,離塵有金丹修士開門授徒之事,還奢望著自己能拜入離塵門下。
不過此人也應是心有所峙,否則僅僅以莊家的財力。哪怕是古月家北堂家不參與進來,也遠遠不夠看。
北堂婉兒說他似有貴人關照,卻不知是哪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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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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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6 08:51:36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二十七章或有變局
莊同臉上的青氣閃現,而後也風輕雲淡的一笑:“確實!嘴上說是不痛不癢,隻希望你今次能撐到最後。我必讓你龍變蛇,虎變貓。”
莊無道撇了撇唇角,懶得再搭理他,徑自看向了場中。學館內掛名的弟子,大約五百,實到的估計三百三十。不過學館排名前十的弟子,都有著特權。似莊同,決出前十六的時候才會下場。他的待遇則更好些,可待得前八人之時入賽。可節省力氣,養精蓄銳,可觀眾弟子的虛實,也是內定的前八。
不過這也是他幾年前從排名墊底,一拳一腳的硬生生打上的結果!
麵積百畝的演武場,此時已被紅漆整齊的分割成了八處場地。待得李向南一聲令下,就有弟子按照排序入場,
馬原也在其中,朝著台階上的莊無道眨了眨眼,就信心十足的踏入到乙號場地。
林寒專修的是潑風劍,而馬原除了暗器之外,最擅的是一門‘白公十三劍’,也是一流的武學。不過這套劍法最出名的不上劍術上的精妙,而是身法靈活,有如猿猴,劍路也是詭譎難測。
此時的對手,雖同是一名煉髓境武者。卻完全無法近馬原之身,僅僅三五劍,就被馬原的劍抵在了咽喉,
而林寒平時看似是文弱書生的模樣,然而施展起潑風劍時,卻是氣勢狂烈,快若狂風。也不講究什麼劍術竅絕,隻劈頭蓋臉的把劍斬過起,對手也往往隻是頃刻間的功夫就支撐不住。
二人皆是高歌猛進,莊無道麵上也透出了幾分笑意。服用了地髓,馬原與林寒的實力,是真的大進了,不遜於煉髓境修士。而煉髓境,越城學館統共不過十幾位而已。十六強之前,不會遇到什麼難纏對手。偏偏二人又知藏拙,一身實力隻用出六分,稍後必定可使人大吃一驚。
“這次小比,倒真是龍爭虎鬥,強手如雲,比三個月前又好了不少。”
莊無道的目內閃過了一絲異澤,小比進行還不到一半,他就在裏麵發現了不少後起之秀。那些他此前就有關注的好苗子,修為武道都有不小進展。
學館以三年為期,每次大比之後,就有不少成年的弟子退出學館。鬆江後浪推前浪,曆來都是如次。如今三年已過,正是他們這一輩人爭鋒之時!
莊無道旋即又暗暗搖頭。其實學館內這些弟子,有不少人的資質乃是上佳。
然而這上至館主下至教習,都沒用什麼心去教導,也沒什麼實力,無法做到因才施教。許多人就此埋沒,以至修為泛泛,武道平平,浪費了大好天資。
斜目往那上首中央處望去,果見那位巡查使麵上雖是不動聲色,然而眸子深處,卻蘊著一抹譏諷,一抹失望。林向南則是麵色尷尬,滿含無奈。
莊無道笑了笑,繼續看著場中。其實也不奇怪,離塵宗勢力集中在東南一帶,在東吳國內的影響卻是極小。而這座幾乎全是礦奴的越城,似乎也不受離塵宗本山重視。便連館主,也不過是一個長年纏綿病榻的練氣二重樓,又能夠教出多少人才出來?
“嗯?那人是誰?”
宗守的視線,被此時立在演武場南側的一群人吸引。學館弟子,都是青色服飾。隻唯獨這些人,全都是一襲黑袍。而那為首的一位,更是一位容顏俊朗的少年,手持折扇,穿著素色錦袍,正是百無聊賴的旁觀著。
距離太遠,莊無道的修為也遠不到產生靈識的地步,不知這些人實力如何。然而僅僅看那素袍公子的仆從,就可知其人身份不凡。氣息深沉難測,挺身肅立毫無絲毫多餘動作。且人人都是虎背熊腰,骨架寬大,太陽穴高高鼓起,這是氣血十足的征召。
這素袍公子的身側,更有著一位老人,七旬年紀,麵上含笑。然而不過六尺多的身高,在眾人中卻如鶴立雞群一般。另人一望就無法忘卻。
“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古月家,還是百兵夏家,林和孔家。這是來觀學館弟子的虛實?”
莊無道心中猜測著,卻也沒怎麼上心。即便真是這幾大世家的子弟,也暫時與他扯不上什麼關係,敬而遠之便是。
學館看似人多,然而有八個比武場地,過程卻是極快,轉眼就到了十六強。
而今次後起之秀雖多,然而能真正嶄露頭角,打入十六強的卻沒幾人。隻有馬原林寒兩個,成功闖入了進來。
二人的排名,這一年本就常年徘徊在十六到三十二位之間,此時能夠晉升至十六位之內,也不怎麼出人意料。
隻是當聽得主持小比的學館教習唱名,莊無道卻微微皺起了眉。
馬原對莊同?
莊無道是下意識的,就向那館主李向南看了過去。隻見這位卻毫無異色,依然是麵色發苦,神情無奈。
一時間是疑惑不已,也不知這到底是巧合,還是故意安排。
旁邊的莊同,卻已是把一振衣袍,嘿然冷笑:“運氣真不錯!若換作是旁人,還需費些功夫。無道師兄,我就先入場了,在下麵等你!”
莊無道在心中為馬原默哀,這家夥實力固然大進,然而運氣卻不怎麼樣。莊同此人他雖看不眼,然而一身實力卻著實是不弱。放在三個月前,他全力以赴也隻能穩壓莊同一籌。且不說莊同如今實力大進,馬原也畢竟隻是練髓境武者,勝負不問可知。
好在決出八強之後,還有敗者組。之後小心一些,仍可進入學館十強。
見莊同下場,那演武場中的弟子,就傳出了一陣歡呼之聲,似乎是眾望所歸。一大半的觀戰弟子,都往莊同所在的丙號場地圍攏了過去,
莊無道不禁恨得牙癢,忖道自己擔任首席弟子的這三年,難道就這麼不得人心?
這幾年他是經常做些公權私用,損公肥私的事情沒錯,然而自問對學館內這眾多師兄弟並不苛刻。到底還不如莊同,大把的撒錢,在學館中極得人心。
此時便連那監督使,此時也被驚動,詫異的看了過去。
“身姿如鬆,血氣充溢。向南兄,請問這是何人?”
“此是莊同!學館中的次席弟子,小小年紀,就已至練髓巔峰,實力不俗。為人方正,甚得師兄弟敬重。家世也很是不錯,有萬貫家財。”
“看起來應還是位輕財仗義的。”
那監督使聞言意味深長的笑,言語中也含著了然意味:“且看看他實力究竟如何!我觀那另一位雖隻練髓境,然而一手白公十三劍,也快初窺門徑,經驗豐富,似是無數廝殺中錘煉出來。尋常的練髓境要勝他不易。看來是有一場精彩苦戰——”
莊無道在旁暗笑,這位監督使大人固然是洞達世情,然而這次卻是料錯了。
他敢打賭,馬原上場後絕對會是第一時間就棄械認輸。那家夥為人最是機靈不過,性情固然勇悍,卻沒有那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氣概。
既然自知不是莊同對手,那又何需費力拚命?
那監督使這時又取出了一本名冊翻閱著:“這人是喚馬原?前次小比是二十四位,看來最進武道上進展頗大。入館九年,估計十日之內,就可晉階煉髓,很是不錯了。嗯——”
連翻到了幾頁,監督使突然一聲驚咦,往莊無道望了過來:“連續三年,這莊同都是五十合敗於首席弟子莊無道之手?越城諸學館交流技法,莊無道一百零三戰中,勝五十四場。身為學館首席,能保住我離塵宗威名不墜,館主你教導的很是不錯!向南兄,這二人同姓,可是同族?”
言中略含讚意,他雖是來自吳京,然而卻是略知幾分越城的情形。越城諸學館中,離塵學館聲威墊底,始終無法打開局麵。這非是吳京道館情願,而是鞭長莫及,
一百零三戰中,莊無道能勝五十四場,其中必有不少強敵。
本就知莊無道已快入練氣,前程遠大,此時看莊無道的目光愈發欣賞起來。
他年不過三十,練氣六重,已是鐵板釘釘的離塵內門弟子。此時在東吳,是為積累資曆事功。
對錢財不怎麼上心,更在意的反而是莊無道這樣,可為他帶來功績,為宗派支撐顏麵之人,
李向南神情複雜,不過此時眼中也現出幾分喜意。能使監督使說出這一句,那麼他這學館之主,就不算失職,無過有功。
“魏師兄謬讚了!維護我宗威名,是我等這些弟子份內之事。隻可惜向南身負沉屙,心力不足,不能振學館聲威!心中始終含愧!”
“這如能怪得你?我離塵宗在東吳人手不足,向南兄還請勉為其難一陣!再有一兩月,或有變局。”
二人在說著話,莊無道心中卻是微驚。一兩月,有變局?這又是何意?就不知是否與北堂婉兒,迫他爭奪內門弟子的名額有關?
那李向南的麵色,明顯是大變,手足輕顫,險些握不住茶碗。莊無道的目光,此時卻已移開,莊同與馬原的這一局,已經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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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二十八章莊同發難
“今日學館小比,是為使弟子能一展所學,檢驗修為進境。交流武道,知搏擊實戰之要!同門師兄弟較技切磋,以情誼為上,勝負為下。你二人當謹記在心!”
主持丙號場地,是學館中的刀術教習。例行公事的說完這句,就把一麵錦帕拋出。
錦帕落地,就是二人動手之時。不過馬原,卻已經很幹脆的把雙手高高舉起。這是準備一等錦帕落下,就投降告負。
“沒骨氣的東西!”
莊無道一聲冷哼,心中卻在暗笑。馬原這家夥,還真就如他所料。
卻見那莊同忽然譏諷的一笑,也不等錦帕與地麵接觸,就已有了動作。身影前撲,整個人就如一根壓伏到極致的簧片,彈射而出,右足勢沉力大的往馬原頭胸部位轟掃了過去。
宗守見狀一怔,那錦帕明明都還未落地!再看那位刀法教習,卻是視若未見,依然是笑意吟吟的在一側旁觀,視乎根本就不曾察覺。
而馬原認輸的話還來不及出口,就已被那尖嘯而來的腿風逼迫了回去,不得不側身連閃。連連向那刀法教習以目視意求助,卻全然無用。
而莊同掃過來的腿,則一次快似一次。有如重斧,接連不斷,幾乎帶起了殘影。使周圍空氣震蕩,呼嘯之聲震人耳膜。馬原的身法雖是不錯,同階中近乎絕頂,可在莊同這狂濤般的腿影麵前,也是應對艱難,傾盡全力才能勉強躲避。
僅僅兩息不到的功夫,就已被莊同被攻的近乎手足失措。
莊無道在台階上看著,麵色已是漸漸陰沉了下來。那位刀法教習名喚魏闕,是學館十位教習中,實力最弱的一個。他早知此人已經被莊同買通。然而在學館小比中不顧規矩,做的如此露骨,卻還是第一次!
還有那莊同,到底是想做什麼?這根本就是比武較技,而是欲殺人!
“原來這莊同是修的腿法,是‘狂風焰絕’?”
那魏姓監督使的眉目已漸漸凝冷了下來,不過眼中更多的是無奈。
“可惜這出手太過狠辣,戾氣稍重了些,師兄弟切磋,何需如此?”
李向南聞言一笑:“莊同這孩子,與人較技一向是比較認真!他在腿法上的造詣已然不俗,又知曉分寸,監督使不用心憂!”
莊無道在旁隻聽了幾句,心中就已沉冷了下來。這位監督使倒是公正,有意介入。然而限於身分,卻反而是有些不便。
那錦帕雖未落地,那魏闕卻完全可說是自己看錯,無法懲戒。而李向南話裏話外,都透著對莊同的維護之意。對於魏性監督使的暗示,更是恍若不聞。
莊無道心中更是奇怪,這位館主雖是偏心,可以往在大節上是維持著公正。似今日這般的偏向莊同,簡直是難以想象,甚至不惜得罪來自吳京道館監督使。難道這館主之位,他是不想要了?
不過此時莊無道卻更關心自家兄弟的安危,見到馬原雖是情形狼狽,卻是有計劃的在往一側邊角處後退,莊無道心中這才微鬆。在莊同狂風暴雨般的壓迫之下,馬原雖不能開口認負,然而隻需安然退出場中的紅線,也算是輸了。看似逼迫到了一個角落處,卻是脫身之策。
“不對!”
眼見馬原就要化解危局,莊無道心內卻是‘突’的一跳,發覺情形有異。
莊同此時腿如重斧,勢大力沉,莊無道此時卻又依稀發覺,他這位‘師弟’,並非是一味的狂攻。每每重腿掃出,都帶幾絲難以察覺的柔力,使一層層的氣罡,牽纏縈繞在馬原身周左右,隱而不發,後者則偏偏全無所覺,
而他若非是這幾日,夜夜受劍靈雲兒的指點,武道修養上驟然大進,也險些就被瞞過。
“居然已是剛柔相濟了!”
莊無道倒抽了口冷氣,他猜知莊同這幾月必有不小進境。卻不曾料到,這家夥的狂風焰絕腿法,居然進展到如此程度!
馬原恐有性命之憂!即便不死怕也要重傷——
莊無道心中既是焦躁又怒恨,恨不得三步並作兩步立時飛奔過去。卻知距離太遠了,等到他到了那邊,隻怕二人早就勝負已分。
旁邊的監督使此時也指望不上,莊無道心念一轉,便幹脆是舌尖聚力,如獅般炸炸吼:“莊同,你敢?”
吼聲如雷,在演武場中滾蕩傳開。那莊同明顯是有些意外,身影略顫,視角餘光往正殿前的台階上掃去。待得望見莊無道之後,那一絲冷冷哂之色就在他臉上蔓延,
莊無道能看出他的手段圖謀,確實讓他驚異。然而他莊同,又有何不敢?
馬原亦是驚覺,他不明白莊無道為何發出此聲。卻知自己此時必定是有什麼不妥,使莊無道極不看好。百忙中將自己那口精鋼長劍橫在了胸前,猛力向後方疾退。這才發覺,自己全身上下都隱隱有氣罡牽纏,手足四肢中更是有一絲絲異力爆開。也不知何時到了他的體內,潛伏到此時才爆發。
剛柔相濟,內外雙修!
馬原的麵色,一時是煞白如紙。這莊同費這麼多的功夫,可絕不僅僅隻是要將他擊敗而已!
那漫天的腿影,已經消散不間。然而一隻穿著虎皮靴的足,卻已經是勢沉千鈞的踏胸而至!從抬腿開始,就已罡風迫人,也快的讓人生不出反應!
狂風焰絕,狂影穿心!
馬原的的瞳孔猛縮,知曉這是狂風焰絕中最猛烈的一擊。直進中宮,能練到一重天者,可以直接踹死一隻小象!
鏗的一聲裂響,馬原手中的劍直接崩斷碎開。那傳來的巨力,不但使他虎的口裂開,整個身子也向後拋飛。
隻是莊同的腿,卻更快一步。在馬原飛出界線之前,就已經重重的踹在了他的胸膛中。將馬原整個人,如破麻袋般的轟飛了出去。至十丈之外落下,又在地上滑出一條五丈場淺痕。方才停住。
莊無道麵上已是陰沉似水,也不再去理會李向南,隻朝著那魏性監督使告罪了一聲。就急急走下台階,往馬原跌落的方向趕去。
到了之後,才發現馬原已經被林寒扶起。而馬原則是用手揉著胸膛,一臉的苦色。
莊無道頓時愣神,以莊同方才那一擊之勢,即便有那精鋼長劍擋了一擋,馬原也當是受傷不淺。輕則在床上躺個一兩月,重則肋骨盡碎,根基受損,終生再無法進入練髓境。
而此時馬原雖麵色難看些,卻明顯隻是受了些許內傷,並不沉重。
難道說那莊同最後是良心發現,在最後收力了不成?
林寒知莊無道疑惑,一邊助馬原推宮活血,一邊解釋道:“馬原這家夥怕死,最近用了幾年的積蓄,買了一件接近靈器的鯊魚皮內甲。不過怕被兄弟們恥笑,所以一直都藏著不敢示人。這家夥也算是有先見之明了,不然這次多半就毀在那莊同的手裏。”
莊無道這才釋然,高懸的心髒,也終於落定下來。不管怎麼樣,馬原沒事就好,否則自己真是難辭其咎。
馬原這次明顯是被禍及池魚,受了無妄之災。莊同下此辣手,定是因他之故。可能隻是純粹的想讓他難受,也可能是為在戰前,亂他莊無道心神。
馬原緩過了一口氣之後,就把自己胸前衣襟猛地撕開。隻見那黑色鯊魚皮的內甲,已經被踢的塌陷了下去,破裂了開來。馬原見狀卻是不怒反笑:“那家夥最後收了幾分力氣,沒打算把我一腳踢死。幸虧如此,不然老子今日怕是要被踢斷七八條肋骨!”
言中之意似是在感激,然而馬原的語氣,卻是陰冷森寒,恨意直透骨髓。
莊無道的眼神,亦是暗了一暗。也難怪馬原會如此,莊同的這一腳,是真的準備徹底斷了馬原的前程!
還有這鯊魚皮製的內甲,馬原一向愛財如命,此時價值二百兩的內甲被毀,這家夥更不知是怎樣的惱恨傷心,
此時他心內同樣是怒不可遏,卻知此時若忍耐不住對莊同動手,隻會正落其下懷。
監督使雖是公正,卻定然不會坐視,李向南也可光明正大剝奪他參與小比的資格。
強行將怒念壓下,莊無道是麵無表情的轉過頭,看著那依然是傲立在丙號、場地中的莊同,聲線冰冷道:“莊同,我問你這是何意?小比較技,點到即止便可,你如此重手,要廢馬原根基。同為師兄弟,你居心何忍?”
又用刀子般的目光,掃向了那刀術教習魏闕。此人方才明明可以阻止,卻在旁坐觀,也是該殺!大約是不想活了!
離塵宗勢力龐大,在東南聲威無二。卻不意味著一個還未入練氣境的記名弟子,也可得宗派庇護。
若非是監督使坐鎮在此,他現在有一萬種方法,使這魏闕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且手段隱蔽,任何人都查不出真凶!
隻要是辦成無頭公案,離塵宗內誰會在意此人死活?
魏闕渾身一個寒顫,麵色發紫。莊同卻全不放在心上,搖了搖頭:“師兄說笑了,方才我隻收力不及,不慎傷了馬原師弟而已。哪裏可能是存心如此?馬師弟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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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6 08:52:29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二十九章可知青衣
“師兄說笑了,方才我隻收力不及,不慎傷了馬原師弟而已。哪裏可能是存心如此?馬師弟你沒事吧?”
馬原的一口銀牙,已經咬的是‘崩崩’作響,目中快要透出火來,這莊同雖在問他的傷勢,可語氣裏卻半點歉意也無,反而是滿透著遺憾之意。似在惋惜,這一腳不能將他徹底踢廢掉。
“我到底有沒有事,你莊同心中不是最清楚?還要多謝你手下留情!”
莊同目光一閃,就又寬慰的笑出了聲:“師弟你沒事就好!否則你師兄我,可就要愧疚難安了。稍後師弟可到我管家那裏領十兩銀子,就說是我吩咐的,是給你養傷的湯藥費。你認得路罷?”
聽得此言,不止是馬原,就連林寒也是氣的麵色發青。
莊無道在旁冷眼望著,心神已漸漸冷靜下來,語氣複雜問道:“你可知史虎的青衣堂,兩日前已經沒了?”
莊同挑了挑眉,仔細回思,這兩日來往學館,確實沒望見幾個青衣堂的人。可這與眼下之事,能有什麼關聯?
想不明白,莊同幹脆好奇地問:“青衣堂沒了?我不清楚,與我沒什麼關聯,隻略有些交情而已。對了,師兄你自出道開始,就一直盤踞玉涴街。青衣堂沒了,這豈不正是你們出頭的機會?”
莊無道心中一聲暗歎。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如北堂婉兒那般消息靈通的。
不單是知曉青衣堂已經滅了,秦鋒已經籌建起了劍衣堂,更知那史虎與虎濤,整整四位練髓境死在了他手裏。
相信莊同如能早些知曉,今日必定會三思而後行。這魏闕有無有膽量偏袒,也是兩說!
旋即又搖了搖頭,這世上哪有這許多如果?即便是已經對馬原下重手了,觸了他底線,那自此之後就是死敵,沒必要再留情麵!
“罷了!今日之事我已記下,師弟你好自為之,隻望你日後莫要後悔才是。”
至此再不願多說一句,莊無道直接將馬原攙起,往外院行去。這家夥傷雖不重,然而內腑震傷,免不了氣血鬱結。學館中有著專門的醫官,醫術不怎麼,卻擅長跌打治傷。服藥之後,說不定稍後還可以趕上九到十六排名之爭。
莊同則一聲大笑,他隻當莊無道這幾句,是維護自家顏麵的場麵話而已,並不放在心上。
三月前小比交手,他雖是五十招內敗北,然而其實雙方差距不多,他真正輸的,隻是實戰經驗與腿法運用上的不足而已。到底不如莊無道這般,常年在刀刃上打滾,拳法是在無數次死鬥中錘煉出來。
此時卻是自問自己,實力已經可穩穩勝出莊無道一籌。二人交手,即便不能勝,也當可維持不敗!
這次馬原運氣不錯,有內甲護身,隻受了輕傷,不能亂莊無道心神。然而也是無妨,堂堂正正分勝負,他也不懼!
十六晉八,在莊無道安置好馬原之後返回時,就已分出了結果。莊同自然是最先勝出,到最後林寒也是以潑風劍,險勝對手一式,將一位排名第七位的練髓境師兄強拉落馬,成功晉階前八。
然而到得這時,林寒也是接近筋疲力盡了。潑風劍的劍速極快,勢大力沉,出劍時也往往不講章法,能做到越階挑戰,與高一階的武者修士分庭抗禮。然而在氣力上消耗卻是極快,若不能在短時間內將對手擊敗,那就要把自己給累死!
這一戰林寒已差不多耗盡了氣力,即便服用了地髓,氣脈較常人悠長,莊無道也仍不怎麼看好。
不過到的此時,莊無道已經無瑕去觀戰。進入前八名的爭奪,他也同樣需下場了。
對手是一位黑壯漢子,名喚王方。十九歲的年紀,在顏君走後,曾為學館首席,卻在這幾年裏,被莊無道與莊同接連擠下,排名前三。雖遲遲未能突破練氣,然而一手回風掌,也是穩壓學館中三百弟子。
不過待得旁邊負責裁判的教習將那錦帕拋出,王方卻未動手,而是一聲歎道:“那家夥真好心機!這難道是準備要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莊無道莞爾,小比的賽程,皆由李向南定奪。既然是已經擺明了要站在莊同那邊。那麼他與王方遭遇,也是注定之事。王方修武十六年,勁力雄渾,身為學館第三,多少可耗他一些力氣。
“他這幾月應該是進境不俗。然而終非是真正的武人,心中畏敗,又是富家子弟的習性。不使點手段,還是會擔心要輸給我。”
見王方會心一笑,莊無道又肅然道:“王兄的回風掌,素來以變化多端著稱。三月不見,我觀王兄已氣血凝頂,當是進階在即。王兄回風掌應該也有不小進展。你我交手的機會本就不多,日後更不知有無機會討較,對於今日此戰,無道是分外珍惜!”
王方卻灑脫的搖頭:“我不與你打!本就不是你對手,與其事後筋疲力盡被別人拉下去,倒不如現在養精蓄銳為好。你若欲試我的回風掌,小比之後來尋我便是。那位莊同師兄為人,我也看不慣!”
天一諸國信奉學無長幼,達者為先。王方的年紀雖大了兩歲,然而身為學館的第三位弟子,卻需喚莊無道與莊同師兄。
冷笑著說完這句,王方便直接大袖一甩,走出了場外。
莊無道也不覺意外,外家武者衝擊練氣境之時,最忌的就是氣血虧損。王方愛惜己身,又不知莊無道已經拳法大進,故此不願在他這裏耗費氣力。
武者搏擊之道,就是這麼神奇。王方在掌法上的造詣,略遜他與莊同一籌,而他與莊同則在伯仲之間,同一層次。然而這三年內,莊同在他手裏都走不過五十招,偏偏王方能與他戰到兩百合開外。一麵是實戰閱曆上的差異,一方則是因各自武道法門的生克不同。
王方不戰而去,也與賽程有關。前八之爭,不再是淘汰製,而是輪戰,以勝負的場次來定勝負。在他這裏即便輸了,也可從其他人身上討回來,隻需勝足六場,就可將前三之位穩穩拿下。
要知學館前十位,在眾弟子中不但是地位尊崇,不止在學館習武的一應費用全免,還能領取丹藥補助。莊同這樣的富家子弟不放在眼中,他們卻不能不在意。
更關係到日後的出身前程!似顏君,常年盤踞首席弟子的寶座。結業之後,由吳京道館保送,在軍中直接就是由校尉起步,領一營之兵!
這次不能如願與王方一戰,雖是可惜了,然而也沒什麼不好的。
思及此,莊無道更輕聲笑了起來,前八輪戰,秩序早已有定。在王方之後的下一位,就是莊同!
這位倒是用心良苦,待他與王方戰後,就準備趁熱打鐵。更是準備這一次,就要把他徹底踩落深淵!
若是敗在了莊同手中,那時氣力巨損,心境動搖。雖不定其餘幾位,也能有幾分勝機。別說首席,就是前五都保不住!
隻是現在如何?大約那李向南也沒想到,王方會在這個時候突破,進入髓血生元的關鍵之時。
如此直接認敗,那莊同的臉色,應當是極其精彩——
心中這般想著,莊無道卻沒轉眼去看,而是把視線掃向了林寒。隻見這家夥,在台上已經是氣喘籲籲,與前一局的威猛狂烈,判若兩人。要知這場比鬥,才剛開始而已。
“到底是服用過地髓之人,怎麼就到了這地步?”
莊無道一陣詫異,片刻之後才明白了過了,這家夥隻怕又是耍的示敵以弱這一套。
故意如此,以恢複氣力。這一戰林寒是已經放棄了,然而若是後麵幾位,也因此以為他是好捏的柿子,那就說不定會陰溝裏翻船,
如此說來,林寒說不定在前八之上,還能再進一步。
“師兄你好悠閑!想來是已信心十足?可惜,原本以為師兄與那王方有一場精彩大戰,卻不料反而使師兄閑了下來,讓我好生失望。”
莊無道望向身前,就見莊同已是踏入到場中,步伐不緊不慢,不緩不急,透著悠然意味,
王方是主動認負,所以他二人連帶說話,總共用時才不到三十息的功夫。然而這莊同,也隻用了不到頃刻,就已將對手解決。
也不知是真的實力強橫,可以力壓學館前八數籌,還是令其中另有什麼貓膩——
隨著這莊同到來,旁邊的裁判換成了魏闕,學館大部分人的視線,都在往這邊集中。那些學館弟子都紛紛往這邊靠攏,李向南眸中精芒略閃,那位魏姓的監督使,也略略直起了背。他出身京城,見多識廣,這越城學館弟子的武道修為,根本不能入他之眼。唯一有些看頭的,就是莊無道與莊同之間的前二首席之爭。
便連角落處的那位素衣公子,也是神情微肅,凝神注目,
而莊無道的眼神,同樣是轉成了凝冷之色,注意到莊同,此時已經換了雙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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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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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6 08:53:06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三十章炎風靈靴
那是一雙火紅色的獸皮靴,周圍隱有火熱微風旋動,
離塵宗的規矩,門內弟子較技比武,一律不得借用任何靈器丹藥之力。而各處離塵學館,雖隻是屬於離塵宗的下屬的產業,然而小比時的規則,也都與本山等同,
莊同自然是不敢當著監督使的麵明知故犯,壞了宗門規矩。然而他腳下的這雙匹靴,卻比普通的靈器,還要更加可怕,
那應是以兩張完整的‘炎風貂皮’製作而成。乃是上佳的煉器材料,往往一完成就是至少有八重法禁的靈器。又因其赤紅的毛色,被世家諸多貴婦人追捧,價值千金,比之北堂婉兒給他的血元丹還要貴些,
然而莊同的這雙靴子,並未經任何的煉製,卻幾乎完整的保存著炎風貂生前擁有的禦風抗火之能。更左右對稱,兩張獸皮渾融一體,能彼此增益,
不是靈器,卻比之普通的四重法禁的靈器,還要強勝幾分!
這就是莊同的底牌?材料是糟蹋了,不過也避過了離塵宗不準使用靈器的規矩。
也怪不得他如此自信,認為可將他拉下首席。有了這雙幾乎等同靈器的靴子,莊同的實力,已經等同於練氣一重樓的修士。隻是這雙鞋,就可使莊同的狂風焰絕腿法,威力激增近倍!
幾日前的他,確實是無可奈何,勝機渺茫。
不過也隻是幾日之前——
雖是如此,莊無道心下仍是忍不住暗歎,這莊同一家,還真不是一般的有錢。僅僅這雙一模一樣的貂皮,請名匠製作的工費,就至少揮霍了四百兩黃金!讓人羨慕嫉妒恨!
他在市井間廝混了十幾年,已經算是有些城府了,這時卻仍是忍不住出言譏諷:“你這雙鞋子,還真是不錯!為了這曲曲一個首席之位如此敗家,這可值得?之前的那些手段也就罷了,如今更要借用外力,就這麼沒自信?”
“是很不錯!單是城南的薛大師出手,就整整花費二百兩黃金,說是為我縫製這雙皮靴,比煉製一件八重法禁的靈器還難!“
莊同的神情坦然,毫無半分的羞愧,語聲沉凝道:“這首席弟子之位,師弟我是勢在必得!有言道雄獅搏兔,亦畢盡全力,又何況對手是師兄你這頭瘋虎?這一戰,我實容不得有半點意外。再說小比之後,這雙炎風靴也仍可練成靈器,怎能算是浪費?你莊無道習武隻是為出人頭地,我莊同拜入離塵學館,則是為日後能庇護我族。所以在你眼裏,這是揮霍錢財,在我看來,卻是物有所值!其中的道理,非你這個市井無賴能知,是謂燕雀豈知雕鶚之誌!”
莊無道一陣無言,好嘛!這是自取其辱了,剛才自己就不該問。
他也心知,莊家傾力支持莊同,謀離塵真傳弟子之位,是為日後能托庇於離塵宗羽翼之下。然而無論莊同有什麼樣的苦衷,也不該對馬原下那等樣的狠手。在他眼裏,這已是不可原諒!
見莊無道默默無聲,莊同又一聲冷笑:“師兄這次若肯主動認輸,我可容你體麵退出場外。這三年間一應之事,我也不與你計較。否則拳腳無眼,稍後若是師兄出了什麼意外,可就怪不得我——”
話音未落,莊無道就已是搖頭道:“認輸?師弟,你既知我有瘋虎之名,就該知我性情才是,覺得可能麼?”
這家夥被他生生壓了三年,隻能屈居次席,看來積累了不小的怨氣。
“說來也是!無道師兄的性情,一向勇悍!”
莊同一捏拳,渾身關節頓時如炒豆般的爆響。“師弟我性格急躁,早已迫不及待。此時你我都是未經損耗,氣力盈滿。這一戰,不如提前開始如何?”
莊無道聞言大笑:“提前就提前,有何不可?”
身後的輕雲劍,這時忽又一股熱力入體。雲兒的聲音,也隨之傳入他的腦海之內。
“此人有器物之助,內外兼修,不知劍主你可需相助?”
莊無道暗暗皺眉,遇到什麼人物都需這劍靈出手,他莊無道難道是廢物不成?
同樣是內外兼修,然而這莊同的實力,與北堂婉兒相差不可以道理計。狂風焰絕腿法與破甲尖鋒指,也不可相提並論!絕不是一雙炎風靴,就可彌補。
唯一的顧忌,就是在大庭廣眾麵前,暴露出他對自身暴增的力量,掌控生疏。然而這方麵,其實他也有辦法可以解決,關鍵是莊同的實力太弱,還不足以逼出他的真正根底。
正欲拒絕,就又聽雲兒的聲音,在他心念中響起:“雲兒雖已靈能大損,不過卻可助劍主控力。使劍主暫無後顧之憂,可任意施展降龍伏虎拳法。”
控力?
莊無道怔住,如此說來,先前在渡船上與北堂婉兒一戰,自己根本就無需把身軀交托給劍靈控製?
“先前怎不早說?”心中頗有些氣急敗壞,不是滋味。
“沒來得及。”
雲兒的聲音依舊淡淡,不帶半分的煙火氣,又道:“不過劍主需知,助劍主修成牛魔元霸體,我這裏除了消耗那些天地元靈外,己身元氣也虧損極多。今日又經曆與那女子一戰,此時最多隻能助你控力一刻時光。”
莊無道心中暗暗奇怪,難道這劍靈也有力盡之時?
不過一刻時光,也足夠了。區區一個莊同,又何需一刻?
就在他心念百轉間,那魏闕被莊同眼神示意,已經是高聲道:“今日學館小比,是為使弟子能一展所學,檢驗修為進境。交流武學,知搏擊實戰之要!同門師兄弟較技切磋,以情誼為上,勝負為下。你二人當謹記在心!”
話落之時,那魏闕手中的錦帕,也被高高拋起,往地麵漂落。
莊同身軀微躬,如豹子般的盯視著莊無道。莊無道也眼神專注,把所有的雜念盡皆拋開。
場外彙聚了幾乎所有的學館弟子,此刻都是凝神閉氣。
而此時在正殿前的台階上,那魏姓監督使卻是擰起了眉頭:“向南兄,這似是有些不妥?”
“雖是如此,卻也不算違了規矩!”
李向南笑著道:“這莊同家財億萬,最近連開出兩條蘊元石礦脈。有意報效我離塵宗,還請魏師兄莫冷了他家一腔誠心!其實師兄若肯助他一臂之力,想必那莊家也不吝厚禮。”
魏姓監督使的目光更冷:“於理不合!有失公正。事後我當明稟道館真人。”
李向南的麵色微變,眸子也漸漸肅冷了下來,接著卻是一聲苦笑:“魏師兄,我知我這學館之主的位置,最多還能再任兩月。兩月之後,多半就要換人。師弟我這些年因這舊傷纏綿病榻,把曆年積蓄的家財幾乎耗盡。這時卻不得不為自己日後仔細打算一番。師門若有責難,我但著便是。再說那莊無道,也不過隻是五品的天資,似這樣的人,天下間多如過江之鯽,何需在意?又非是毀了他前程,日後如能晉階練氣六重,依然可入我離塵門下。”
既然是已注定了要卸任,那麼有些規矩,就不用去理會了。
那魏姓監督使一楞,而後是閉上了眼,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輕歎道:“何苦如此?宗門本山巡查使不日將至,李向南你好自為之!”
他心中生惱,於是也不再以兄弟相稱。可惜他隻是監督使,隻有監督之責,無撥亂反正之權,故此即便明知不妥,也不能壞了規矩,插手阻止。這李向南與魏闕一應所為,隻是踩線,到底是否罪責,不該由他來評斷。
也再沒心思觀武,那莊同既然有器物助陣,又有李向南偏袒,想來莊無道是敗局已定,那麼這一戰也不用看了。
李向南則是長籲了口氣,知曉這一關已經過去。轉而目視場中,眼內依然是神光熠熠。隻需莊同今日勝了,日後二十年生計都不愁,估計也隻能活到那時,何需在意這一個館主之位?
“血風貂皮不煉靈器,隻製成皮靴,這未免也太無恥了!”
人群之中,林寒卻是在咬牙切齒。他方才本來還欲拖上一陣,後來見莊無道與莊同已經對上。就再顧不得許多,直接認輸了事。然後一至此間,就被莊同那雙火紅的靴子吸引住。
話音未落,後麵就有個熟悉的聲音接著道:“不但無恥,還有錢!這莊家真他姥姥的舍得!二百兩黃金的工費,加上材料,豈不是五百兩開外?”
林寒回頭,果見是馬原擠到了他身邊,胸前用繃帶包裹的嚴嚴實實。不禁嗤笑:“你這就好了?又沒受外傷,怎麼把自己包的似粽子似的?”
“醫官說我肋骨差點就斷了,這樣包上才能放心。本來還要服藥躺上一陣,想著自己怎麼也要弄個前十,就提前過來了。”
馬原說完,又萬分遺憾道:“可惜可惜!這家夥是不知無道的性情,五百兩黃金,若肯把這錢用來賄賂無道,都能讓無道把自己人都賣給他,何需如此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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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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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7 08:55:43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三十一章狂風焰絕
林寒卻搖著頭,不以為然;“你以為無道他是你?隻要有錢,什麼都能賣?無道哥誌向遠大,這些年念念不忘的,就是要拜入大宗門下,成為名門修士。這些年我們兄弟中,隻有他習武最是刻苦。這首席弟子之位,多少錢財都不會讓。”
“林寒,你這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難道還真能指望那大比前三的名額?除非是我們劍衣堂也能有三五位練氣,占下四五條街道,或者還有幾分可能。當年顏君的成就,不在無道之下,照樣是狼狽無比,險些無法全身而退。殷鑒不遠,無道哥豈能走顏君的老路?這什麼學館首席,他定然不曾放在心上。”
馬原說到這裏時,黯然地一聲歎息,可旋即臉上就又洋溢著笑容:“不說這個!不如猜猜看,這莊同幾合敗北?我賭五兩紋銀,五十回合之內。”
林寒邪睨了馬原一眼,心想他這兄弟,可真是夠沒心沒肺的。卻也是興趣大增,思索道:“莊同有這雙炎風靴,尋常一重樓的練氣境,都未必能夠勝他。不過無道他已把降龍伏虎修到了初窺門徑,能夠在渡船上力克那惡婆娘,這曲曲一個莊同,怕是不放在他眼中,隻是贏多贏少而已。我堵二十!那惡婆娘是六十八合敗北,這莊同總不至於比那個惡婆娘更厲害?”
二人說話時,也沒刻意放低音量。旁邊幾十個學館弟子,都聽得清清楚楚,卻都是麵色怪異。更有幾人忍不住,直接嗤笑出聲。
“二十合能勝,這是在說笑?三月前小比,我觀那莊無道與莊同師兄,實力不過在伯仲之間。如今莊同師兄實力大進,腿法已臻至剛柔相濟的境界,又有火風靴坐陣,再敗就沒天理了。我看是這莊無道,撐不過二十回合才對!”
“莊無道人稱瘋虎,這次卻要是變成病虎了。”
“莊同師兄人雖卑劣了些,不過也難怪他如此。莊無道不過是一個市井無賴,乞兒出身,卻壓了莊同整整三年,連任了三年的首席,已經是異數。我若是莊同師兄,也多半忍不下去!”
“他也有今日?一個街頭混混,居然也能堂而皇之,成我等眾弟子之首,實是我學館之恥!憑什麼?”
卻也有零星的聲音,為莊無道抱不平的:“無道師兄其實不錯!這些年旦逢有人上門挑釁,都是無道師兄出戰,支撐著門庭,使我離塵學館威名不墜。他人也寬厚,從未以權壓人過。有人請教時,也盡心指點——”
林寒馬原聽著,都不禁相視一笑,含著冷諷之意。之後是齊齊閉嘴,再不出言,知曉此時與這些人爭辯無用,等一戰的結果出來,比辯解千句萬句都要頂用。
而在場外正議論紛紛時,那張錦帕終於飄落。莊同的目中精芒略閃,人也如鬼魅般飆射而出,那雙炎風靴紅芒閃動,使得十丈之內刮起了一陣狂風。
莊同的速度,本就快極,身法敏健,此時人借風勢,更是一發不可收拾。隻一眨眼的時間,就已衝至莊無道身前。一出手就是聲勢不凡,腿如利刃,直削莊無道的頭顱!半途中腿上更一團赤火引發,灸熱逼人。
莊無道心中冷笑,麵上毫無半點畏色。若是換在三日之前,他此時必定是選擇以硬碰硬,強撐過莊同這波狂攻,以免被對手成了氣勢。
這時卻是稍稍後退後步,恰到好處,不多一分,不少一厘。差之毫厘的的避開了莊同的削腿,甚至能感覺到那火風靴上的熾熱炎勁!
麵上則隱隱閃現著幾分錯愕,幾分訝然。這三個日時間,雲兒已在夢中指點了他兩次。又經曆了與青衣堂史虎,與北堂婉兒之戰。他本就是過目不忘,心思玲瓏之人,許多武道關竅,隻需人稍加點撥,就能了然於胸。
又何況是有人巨細無遺的講解,又經曆了兩次實戰印證?
時隔三日,莊無道就明顯感覺自己似是經曆了脫胎換骨,與以往大大不同。
不過這變化之巨,就連莊無道自己,也覺得驚訝。莊同這個三月前,他還需謹慎應對的對手,此時在他眼中,居然處處都是破綻。
眼底更閃過了一絲釋然與笑意,本來還在擔心,有炎風靴之助,自己即便能勝,也需費些手腳。
這時當莊同出手,才發覺這位苦心積慮謀求首席之位的師弟,也有著與他大同小異的煩惱,
以莊同那未生真元,練髓境的修為實力,使用這相當於四重法禁靈器的炎風靴,根本就無法準確操控!
事前也明顯練習過一陣,然而卻遠未能操禦自如。雖隻有一些微小的不諧,然而在他眼裏,卻已足以奠定今日的勝負!
莊同起手就是狂風焰絕腿法中的一式‘狂焰三疊’,之後必定是接‘四方焰海’,配合‘狂風焰絕’特殊的提勁心法,一連七踢,接踵連環。在這套腿法中,是最是霸道不過的一套連擊,可使對手還手不能。
莊無道一步滑退,又毫不猶豫的繼續退了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第五步。都是差之一線的,險險的避開,
到得此時,眼前固然是火雲洶湧。他的人,距離身後的紅線,也已經不足一丈。
正殿台階上的李向南,不禁失聲一笑,微搖著頭。原以為莊無道,能夠在莊同麵前撐得更久一些,卻不意連十合都沒能頂住。四方焰海七踢完結之後,必定是一式‘畢方焚天’。莊無道要麼就是硬接這狂風焰絕腿法中最強力的一式,要麼就是退出線外,無論是何選擇,都是輸定。
在場中裁判的魏闕,麵上也透出了笑意。他雖隻是練髓境,終生練氣無望,卻也見多識廣,知曉‘狂風焰絕腿’的套路。知曉‘畢方焚天’這一式,本就有開山裂石之威,再加那炎風貂之助,即便是換成練氣一重樓的修士來抵擋,也要重傷當場!第八合,就可定勝負!
莊無道又是第六步退出,就在所有人以為,他會順勢再退出第七步時。莊無道卻是突然又一步踏前,龍吟聲中,右手強行穿過了火雲,抓向了莊同的足踝。
這一下突兀之至,使所有已適應了二人進退節奏之人,都是微微一驚。
“龍吟?”
那魏姓監督使這時也被驚動,再次張開了眼,目現異澤:“此子的降龍伏虎,原來已初窺門徑了。這莊無道,倒是有些意思!”
場內莊同卻是眉頭直皺,除了心驚之外,更有幾分錯愕。四方焰海配合狂風焰絕腿的提勁心法,本是連環四踢,快若狂風,毫無停歇。別人除了硬接閃避之外,別無他法。
然而此時當莊無道一手‘擒龍擊’抓至,他的第七腿,卻再踢不出去。
別人不知緣由,他卻知曉幾分。是氣血貫注雙足,激發炎風靴耗力極大。連續重踢之後,腿上的提勁略有延滯。
本不是破綻,一刹那就可彌補,然而莊無道卻偏偏抓住了這一閃而逝的機會!
怎麼可能?他與家中的供奉過招,便連一重樓的練氣境修士都看不出來。這莊無道不過隻是一個練髓而已,到底憑什麼?
胸中驚詫,莊同卻毫不猶豫的立時收足,借助風勢飛速暴退。氣勢已泄,受人所製,當退避三舍,重整旗鼓!
莊無道卻是得勢不饒人,如影隨形,猛地一拳搗出。那‘龍形虎步’竟似已登封造極,居然反過來利用莊同的炎風靴帶起的狂風,身影似幻,有如猛虎奔行。使莊同非但無法拉開距離,反而愈發的靠近。
降龍伏虎,碎龍!
這一拳到最後時,除了龍吟之外,更隱有了幾分虎嘯之音!
龍吟虎嘯!場外諸多弟子,頓時間嘩然一片。台階之上,李向南也猛地從椅上霍然站起,滿臉都是不敢置信之色。
龍虎合一,莊無道的這套降龍伏虎拳法,是何時入門的?
若說擁有炎風靴的莊同,可以力抗練氣境一重樓的修士。那麼把降龍伏虎拳,練至龍虎一體的莊無道,卻也可力壓練氣境一重樓修士一籌!
莊同的麵色發青,把雙拳交叉,架在了胸前。隨著‘轟’的一聲罡氣炸響,拳肉交撞,莊同的步履不穩,踉蹌後退,此時別說是施展腿法,就連站穩都是問題。
莊無道則是漠無表情,身影如蜿遊之龍,右手則撮指為刀,斜削而下。
降龍伏虎,斬龍!
此時二人交手,才還不到十合,莊同就已被他逼得狼狽而退。莊無道卻不打算給莊同留什麼顏麵,既已為敵,又何需留手?
身後突然傳來一絲危險的氣機,隱隱將他控鎖,正是隨在他身後的刀術教習魏闕。
莊無道頓時心中一警,此人當真是造化,未能踏入練氣境,卻修成了修士才有的靈識。
武者對氣機變化,最是敏感不過。隻要他心性修為稍差,顧忌身後,這莊同就可能抓住這一線機會,逃脫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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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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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7 08:56:16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三十二章你沒事吧
還想要反敗為勝?
莊無道暗暗冷笑,根本不去理會魏闕在身後的動作。掌刀劈下,罡風反而更是淩厲。
對麵莊同瞳孔劇縮,然後就眼現決然,整個身軀如蝦米一般的彎起。隨即就見一點火光,驀然間由下而上,直襲莊無道的咽喉。
狂風焰絕,風無影!
這一踢是狂風焰絕腿法中腿速最快的一式,莊同更摒棄了所有的後續變化,是絕境中的反擊,更得其三昧,似風無影。是準備與莊無道以命搏命!莊無道的斬龍式,固然是能削斷他的咽喉。莊同的一踢,也同樣可將莊無道的頭顱生生踢飛!
莊無道卻不但不覺意外,更仿佛是正中下懷。立時身往後仰,變掌為爪,再次抓向了莊同的足踝。
整個變招的過程,可稱流暢之極,似行雲流水,無半分的不諧之感。勁力的變化,也是水到渠成。竟似早就有著準備,就等著莊同這一式風無影一般,
那學館內的數千武經,莊無道已記憶下了大半,狂風焰絕腿法自然也在其中。連續兩招緊逼,就是為逼莊同,用出這式搏命之招!
大手箕張,莊無道手背上青筋爆起,更有一股龍形的氣勁,纏繞於掌指之間。十成的力量,用到了十二分。
莊同是大驚失色,瞳孔中也終是閃過了幾分慌張惶然。是心知肚明,若是被莊無道抓中了自己的足踝,自己會有何結果。一時間是口不擇言:“莊無道,你敢!”
莊無道不禁長聲大笑,記得不久前,自己也是這般說來著。那時的莊同,卻是置若罔聞。
身後也是一聲怒哼響起:“比武較技,點到即止。你給我——”
淩厲的掌風隨音而起,從後急襲而至,印向了莊無道的背部。勢大力沉,勁風酷烈!
莊無道卻理都不理,在魏闕那‘住手’二字出口時,抓住了莊同的足部。用力一捏,頓時‘哢嚓’一聲裂響,使十丈之內,都清晰可聞。
煉髓境的武者,往往能骨如鋼石。專精腿法之人,腿部的骨骼則更是堅硬,刀刃難傷,掌指之力更是弱了幾分。可這卻並不包括關節處!
莊無道這一掌捏下,更動用了幾分牛魔元霸力量。不但將那足踝上的肌肉關節,生生的捏碎!便連那腿骨,也承受不了巨力裂開。
莊同立時就是一聲慘嘶,既是因疼痛之故,也夾含著對莊無道的刻骨銘心之恨!
直到此刻,魏闕的‘住手’二字才吐出口。那強橫掌力,也重擊在了莊無道的身後!
那巨力襲至,莊無道的身軀卻一絲動彈也無。那力量根本就不能透入到體內!
有身外那層磁元之力與罡氣護體,魏闕的掌,甚至都不能接觸他的肌膚。之後又有渾身肌肉震顫,層層的化解,將魏闕的掌力,迅速消弭於無形。
“這就是牛魔元霸體麼——”
莊無道心中,此時是喜不自勝。真切無比的感受到,修成這門絕頂橫練功法好處!
這魏闕雖是主修刀術,然而幾十年外功修行,亦非同小可。這全力一掌打出,也仍可立時擊弊一頭野牛!足可讓他內腑重創,吐血而亡。
然而這時打在他身上,卻是一絲毫毛也未傷到!
魏闕在後,此時也是目瞪口呆。
這是罡體橫練?
這莊無道在降龍伏虎拳法之外,居然還修了一門橫練之功!更似乎品階不低,能硬受他一掌而無恙,至少也是一流以上的橫練功法!
莊無道唇角輕哂,修得此功,總不可能每日裏藏著掩著,那還不如不練!
這時候先露出一些端倪,讓人猜測。待得日後真正施戰這門牛魔元霸時,別人心有預料,也就不會太意外。
背肌猛地再一震,身後罡力顫動,那本來已經層層化解掉的掌力,再複聚結,猛地從背後反震而回!
魏闕差點承受不住,收掌連退開數步,這才化解掉,心中更驚。看著那躺著地上,正抱足痛呼的莊同,麵色一時是忽青忽白。
莊無道回過頭,眼含殺機的掃了這人一眼,而後臉上就又滿布笑意:“教習,不知這一局,我可算是勝了?”
魏闕氣息略窒,此時卻已由不得他,無奈的頷首:“自然是你勝了!隻是你二人本為同門師兄,何需如此?心存惡念,下手如此凶狠,有違我學館小比之規。我當稟明館主,那時館主自有處置——”
話音未落,就被莊無道打斷,直接就用上了訓斥的語氣:“魏教習你在胡說什麼?什麼心存惡念?剛才我是因最近武道上進展太速,收不住力,這才不慎傷到了莊同師弟!說我出手凶狠,故意為之,我莊無道是絕不會認的。館主與教習若是要就此處置弟子,無道必定要上告至吳京道館,請監督使與離塵道館仲裁!”
魏闕啞然無言,一時間再說不出話來。莊無道方才固然是有意而為,明眼人都可以看出。然而問題是,這場比試中本就有著許多貓膩。僅僅隻是莊同的那雙炎風靴,就說不過去。
那時莊無道固然是要受罰,他與李向南卻更是討不到好。恰好莊無道又修成了‘龍吟虎嘯’,身有一門橫練之功,武道積累強橫如斯,前程遠在李向南之上。幾年之後,必定可入離塵內門。道館會偏向何方,根本就不用問!
心中已經隱隱生出了悔意,這次不但在莊家撈不到好處,反而是將這莊無道這一群人得罪至此。這是何苦來哉——
堵住了魏闕的嘴,莊無道又假惺惺的看向莊同,極有誠意的致歉:“師弟你沒事吧?方才我一時收不住手,傷到了師弟,還請勿怪!”
又從懷中取出了十兩紋銀,丟到了莊同身前:“無道身無長物,隻有這點銀錢,就算是給師弟的傷藥費。師弟你家有萬貫家財,可能看不上眼,我卻不能不給。若是錢財不夠,師弟還可來找我。”
莊同卻不領情,銀牙死死咬著唇,一絲血線從嘴角處落下,口裏悶吼著:“莊無道!你這個混賬!我莊同遲早一日,定要剮了你!你給記著!記著!我定要你死無葬身之地,一生一世都是乞兒,永不能翻身!我要廢了你,殺了你,狗娘養的雜種——”
語無倫次,莊無道靜靜的聽著,並不放在心上。不過到這一句時,麵色卻青了下來,
龍有逆鱗,他莊無道不是龍,卻也同樣有著不可觸的逆鱗——就是他那久病不愈,為自己辛勞至死的母親。
若是換在他處,定然已是一拳打碎這莊同的滿嘴狗牙。不過這個時候,倒是不好動手了。
隻好冷冷的往魏闕一瞪,眼中隱含威脅:“教習方才臨時收力,莊無道甚是感激,謹記恩德!不過莊同師弟,他看來真是痛的瘋了,還請教習先帶他養傷?”
魏闕渾身發冷,汗水浸透重衣。不敢多說一句,急忙將莊同攙起,向外院方向行去。莊無道則冷眼掃視著周圍,隻見場外那眾多學館弟子,都紛紛是麵現驚色,或是低頭,或是把目光移開,都不敢與莊無道對視。
“好狠!這一掌抓下去,莊同的右腳,隻怕是從此廢了。好狠,好辣的手段!才被莊同打了臉,不到兩刻,就一掌掌的拍回去。真不愧是無道哥,瘋虎之名絕不虛至!不過你我都猜錯了,總共才不過十合。”
林寒一邊說著,一邊把手探出,這是伸手要錢之意。
馬原卻不但不怒,反而是樂嗬嗬的把五兩紋銀,塞到了林寒的手中。
這次雖是輸了,卻輸的心甘情願,開心無比。
“確然解氣!那一句‘師弟你沒事吧’,當真是深慰我心!就是那十兩紋銀,這湯藥費給的有些小氣了。”
馬原說著,又眼含憂色:“那莊家,隻怕不會善罷甘休!”
莊家雖是有錢。五百兩黃金,可買來上好的接骨續肌之藥。然而似莊同這樣的傷勢,要想恢複,至少要養半年。不但是武道修行上耽誤了半年時間,三月之後,就是學館大比,莊同也將錯過。
“怕什麼?”
林寒卻是渾不在乎,意態豪邁:“水來土掩,兵來將擋。他先對你下手,就是他不對,難道還能忍著?莊家錢多,無道哥背後,卻也有著我們與顏君師兄!”
莊家有財無勢,顏君卻是統帥城中二千兵馬的城中巡城都尉,背靠離塵,不是是莊同能得罪的起。
即便隻是劍衣堂,此時也不可輕侮。秦鋒才能出眾,手腕通天,在三人離開越城之前,就已糾集了五六位練髓境共圖大事。加上他們三人,聯手之後,沒有三兩位練氣初階的修士,隻怕也無法拿下。
練氣境有十二重樓,卻又可劃分前中後三階。第一重樓到第四重樓,實力提升不大,到了第五重樓,才會質變,
練氣境初階是百人敵,然而劍衣堂此時又何止百人?
馬原想了想,也不覺莊家有甚可懼的,轉而奇怪道:“方才無道硬受了魏闕一掌,到底怎麼回事?難到魏闕真的留力了,他有這般聰明?”
“我也不知!”
林漢同樣不解,隱隱感覺,那似是一門不遜史虎的橫練功法,可這如何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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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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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7 08:56:44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三十三章兄弟情深
在正殿台階上,李向南直直立著,麵色蒼白如紙,久久說不出話來。眼神陰翳,死死盯著莊無道。
魏姓監督使端坐在旁,麵上雖無什麼異色,心裏卻暗暗搖頭。
降龍伏虎修至龍吟虎嘯,這莊無道雖隻是五品的修行資質,煉髓巔峰的修為,已足可使宗門看重了。似這樣的人物,離塵八百學館,每一屆都不到百人,
但凡能在練氣境之前,將一門一流武學,推至一重天境界之人,離塵宗內都是重視非凡。也三令五申,鼓勵外門的學館弟子,盡量在練氣境之前,把修行的功法,演練至入門境界。
然而功法一重天的好處,雖人人知曉、可能夠真正在練氣境前完成的,卻依然是少的可憐。
蓋因時間有限,在二十歲骨骼肉體定型前不能入練氣,就終生練氣無望。三十歲不能修成練氣六重樓,則不能入離塵內門。
這年歲就好像是一條鞭子,在後不斷的催趕。所以真正在練氣境時,就修成本命玄術之人,是萬不足一。
門下能有如此傑出弟子,本是莫大榮耀。然而有了今日之事,卻與李向南沒什麼關係了。
也暗暗為莊無道可惜,若是換在往年,能有如此成就,他直接就可將在大比時將此子推薦至吳京道館。考核之後,可以特典直入本山,卻隻唯獨今年不成。
東吳分布諸城的十七個學館,加上吳京道館總共八十個內門名額,早已被各方勢力虎視眈眈。便連道館真人,此時也隻能束手坐視。一切隻能看莊無道自己的緣法。
倒是這次大比之後,莊無道若是被黜落,倒是不防增添些月例丹藥。三年後莊無道才隻十九,也不算太晚,
然而在外門修行,相較於離塵本山的修士,實在是天與地的差距。
除此之外,方才魏闕的那一掌,也使他微覺好奇。魏闕最後收沒收力,自然是瞞不過他的法眼。
“元磁罡力,橫練之功,難道是牛魔元霸體?修到能硬受魏闕一掌而不傷,至少也是初窺門徑!可為何要隱瞞?難道是有什麼苦衷不成?”
魏闕陷入了深思,而後提起筆,在名冊中的‘莊無道’三字上,重重劃了一個紅圈。
監督使除了監督小比之外,更有考察諸學館弟子優劣之責。
無論如何,一個將降龍伏虎修至入門,且可能身有橫練霸體的弟子,都已不容輕忽!
同一時間,在演武場的角落處。穿著一襲月白素袍的俊秀的少年,則是目光莫測地眯起了眼。
“橫叔,我的眼力還差了些。你剛才可瞧清了?方才到底是那教習最後收力,還是此人修了橫練霸體?又或是另有寶衣護體?”
“當是橫練無疑!”
那錦袍老者興趣盎然,看著遠處那已經開始第三場輪戰的少年。
“若老夫未曾看錯,應當還是一門土行的橫練之功,定然是一流武學以上,修為精湛。體外有元磁力罡,那魏闕別說是用掌,哪怕他用精鋼大刀砍在此人背上,也無大礙。此外降龍伏虎拳一重天,二者相合,就非同小可。若然吳京城那邊傳來的消息證實,此人可能是少爺勁敵!”
“勁敵?”
少年低吟了一聲,而後笑了起來:“又非是世家出身,無依無憑,憑什麼能成我勁敵?稍後使人仔細打探一番他的根底,若能使他自己退出大比最好,我古月家自有補償。若是不願,那就給我打斷他的雙腿,徹底廢了他!”
名喚‘橫叔’的錦袍老者忙躬身應是,而後輕笑道;“可如此一來。卻也是失了些風度。”
“風度能當飯吃?我隻願本家能長榮不衰就好。”
素衣少年一甩折扇,全不以為意:“我古月家千年大族,自天潢貴胄。別人怎麼看,我何需在乎?難道定要給他一個公平爭鬥的機會,才不愧了世家風範?與這一介貧民爭鋒,才真是失了身份。”
老者的麵上,閃過了一絲欣慰的笑意。而望向莊無道的目光,更含著幾分憐憫。
雖隻是五品的修行天資,然而在武道上的天賦,卻著實不錯。如此人物,生在豪門世族,自然是足以被另眼相待,被族人愛惜有加。然而若出身貧賤,又偏偏置身在這樣險惡的風波內,那就是罪過了。
※※※※
莊無道不知場外,此時就數道意味不明的目光,在盯著他上下打量,其實他也懶得理會,
莊同之後,還有五場比試。然而有莊同被他生生抓裂足踝在前,之後的幾名學館師弟,都無人敢直攖他的鋒芒。
往往都是開始之後,就直接人數告負。莊同身有那雙炎風靴,尚且十合而敗。這幾位自然是不願自取其辱。
以莊無道如今在降龍伏虎拳法上的造詣,真動起手來。無一人有自信,能在莊無道的手下撐過三合。
隻唯獨解決林寒的時候,著實費了些功夫。二人一直戰到了四百回合開外。場外一片噓聲,也未停下。
林寒的劍法是軟綿無力,十分力氣隻用一分,一手潑風劍慢的不可思議。莊無道一直陪著,一套降龍擊,也完全走了形。別說是降龍伏虎,就是降蛇伏貓都成問題,
直到林寒徹底恢複了元氣,紅光滿麵的扛著劍離開,這一戰才算結束。
然後下一場,那位運氣不佳的練髓境師弟,就被林寒以狂風暴雨,無窮無盡的亂斬,砍的隻能認輸求饒。
林寒七戰勝二,小比之後,居然排在了第六位。將傷後不能再戰的莊同,壓在了身下。馬原成績也不錯,沒拿下前九,卻在敗者組,拿下了第十位,勉強躋身前十之例。
莊無道則輕輕鬆鬆,把首席弟子之位,再次囊括入懷。
小比結束,卻是例行聽館主與監督使的一番訓話。無非是激勵眾弟子,再接再厲,不可就此鬆懈,沒什麼新意。
莊無道卻總算知曉,這位魏姓監督使,是姓魏名歡。自認是欠了這位一個人情,牢牢記在了心上,
若非是這位監督使鉗製,那李向南在他廢了莊同那條腿的時候,就已經發作了。
這一應之事了結,天已近黃昏,三百弟子紛紛散去。
而當莊無道走出離塵學館時,麵上又是再次眉頭蹙起,隱現憂容。
馬原素來機敏,第一時間就察覺道:“無道,你是在擔心那莊同報複?”
“莊同?”莊無道冷笑:“怕他作甚?真惹火了你我兄弟,滅了他滿門又如何?”
這種事情,他以往又不是沒做過。入室搶掠,殺人越貨,他手中犯下的血案,就有三起。
那莊家也隻是財勢稍強一些。護院較多,有兩位一重樓的練氣士,另有十位練髓,動手時需得多聚人手。然而隻要手腳做的幹淨,再分大半好處出去,請顏君幫忙掩蓋,自然就可無恙。
馬原莞爾一笑,然而心中卻更是疑惑,與林寒麵麵相覷。既然不是為了莊同,那莊無道又是何而憂。
隨即就想起了北堂家那個妖女,頓時都性情沉重。二人都不知北堂婉兒對莊無道說了什麼,然而隻看莊無道的神色,就知定然不是什麼好事。
莊無道隻沉默了片刻,就又再次開口:“這次宗派大比,我可能不會放棄。你二人以為如何?”
馬原一楞,自然是聽出這句話的份量。不止是關係莊無道的前程,更可能連累劍衣堂眾多兄弟的生死。
毫無猶豫,馬原就笑道:“還以為是什麼大事?以無道你拳法上的造詣,若不能參與大比,我都代你可惜。一世人兩兄弟,有今生無來世。無論無道你想做什麼,我陪著就是。其實當初若不是無道你把我從死人堆裏救出來,我馬原的性命早就沒了。”
“無道你的心思,誰看不出來?”
林寒也是笑眯眯地道:“無道哥你有成道之誌,不願如顏君一般蹉跎時光。隻是離塵宗那道業天途,就真的那麼好闖?秦大哥早就有了主意,說是待得大比那些天。不論使出什麼樣手段,都要讓你動不了身,都知你不願連累我們兄弟,然而我與馬原,又怎能眼看無道你去送死?”
莊無道心如刀絞,胸內氣血翻滾。他此時離十七歲還略差著幾月,仍舊年輕。其實大可在外門再修行幾年在說。無論是修至練氣六重樓,直入內門,還是參加三年之後那一屆的大比,都仍是前途廣闊。根本就無需冒險闖那‘道業天途’。
然而離塵宗內外有別,據說在本山修行一年,就可相當於在外修煉五載。供應有天一諸國中最好的丹藥,最好的靈府,最好的功法。有可以借勢的師長,可成人上之人。
他畢生之願,就是有一日要那人跪在母親墳前,說一聲‘我錯了’。所以哪怕是一絲一毫的時光,也不願浪費。
那人此時已高高在上,便連其妻其子,此時都有著不小的成就。自己哪裏還是時間用來等待,用來揮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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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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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7 08:57:11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三十四章以禮相迫
從馬原林寒二人口裏聽來的答複,全不出莊無道的意料。然而莊無道卻不能就此心安理得,不把這兩個家夥的性命放在心上。
思忖良久,莊無道終還是一聲歎息:“我再仔細想想——”
胸中火熱已經漸漸淡了下來,除非是答應北堂婉兒,卷入這場風波。否則他除了道業天途之外,絕無他路可走。
然而連累這些從小就在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卻也絕非是他所願。
倒是道業天途,自己有‘雲兒’指點,僅僅幾日,拳法就大有進展。三月之後,說不定能夠有五六分希望。
林寒皺了皺眉,就欲開口再勸,卻被馬原扯了扯袖角。他愕然斜目,就隻見馬眼微微搖頭,一臉凝然的悄悄比了個手勢,林寒頓時會意。與其這時候毫無作用的勸說,倒不如回去之後,與秦鋒先商量出一個章程。又或者三月之後下手,讓莊無道不能成行。
莊無道也沒察覺二人在背後的動作,本欲往南街自家那個小院方向行去。待走了數步才依稀想起,秦鋒說過劍衣堂豎旗之後,所有的兄弟,都會搬到以前青衣堂的堂口大院。忙又轉過身,然後莊無道的視角餘光,就見幾個衣衫襤褸的老人,正愁眉苦臉的立在街角。
莊無道不禁一楞:“那邊是怎麼回事?”
他認得這幾位,以前常在鄰近的街道上擺個小攤位,賣點零碎賺錢。
馬原看了一眼,也同樣疑惑了:“我也不知,莫不是出了什麼事”
林寒則若有所思道:“我記得旁邊的玉熊街,前些日子好似增了三成的例錢?難道是出不起錢?可跑到我們玉涴街來作甚?”
說起玉熊街,三人就覺眼饞。玉涴街到底還是偏僻了些,又有一個離塵學館,占據了小半街道,玉熊街卻不同,不但是正街,人流如梭,沿街更有整整二十三家商行,
玉涴街每月能有二千兩紋銀的收入就算不錯,占據了玉熊街的鐵刀社,每月的收入卻能高達萬兩。
“鐵刀社聽說是換了社主,那位‘烈炎刀’酆三性情酷烈,可不是什麼好相與之人。這些小販攤上了這一位,當真是可憐。”
馬原一聲輕歎,不過話說到一半就走了題:“不過那玉熊街鐵刀社,也真他姥姥的有錢。也是我們離塵宗的幾任館主不會來事,我要是學館之主,就把臨街的圍牆都改成店麵租出去。一月下來,也能四五千兩月入,何必苦巴巴的過那窮日子?”
關鍵是這條街道若是繁華了,以後劍衣堂的收入,也能收的更多些。
林寒卻是不屑的一撇唇,李向南哪有這樣的膽子?真改成了店麵,離塵宗天南第二大宗的體統顏麵何存?盤踞東南的第一修行大派,豈會看中這點小錢?臉麵才是最重要的。
李向南其實也不過是一個外門弟子,要真敢這麼做,隻怕第一時間就被道館遣人拘拿問罪。
莊無道卻是眸光閃爍,他始終記得,自己與秦鋒小時候身小力弱,餓極之時,就是那邊幾人中的一位,遞過來幾個熱乎乎的白饅頭,才沒讓他與秦鋒餓死街頭。
也直到很久之後,才知這位老人的家境也沒好到哪去。不但家窮四壁,家中更有一位不能勞作的病患。
※※※※
青衣堂的堂口大院,就在玉涴街街北的一個寬敞小巷內。地約六十畝,一共四進,內有一百四十餘間房屋,牆寬一丈二,高三丈,還有著十幾個劍垛。與其說是宅院,倒不如是一個堡壘。
換成史虎幾人還在的時候,隻需百人守衛,持二石大弓。這個大院五六百人都休想攻進來。然而現在卻歸了劍衣堂。
便連那院外的旗幟也換了,由青衣堂的青旗,換成了一麵赤底黑邊,中央處有兩口劍交叉的旗幟。
馬原一望,就失望的一歎氣:“這就是我們劍衣堂的社旗?是哪個混蛋想出來的,真沒品味!我就說不該跟無道你出城的,堂口旗號怎能馬虎?”
莊無道懶得理會馬原的抱怨,大步流星的往大門走了進去。
鐵木製的厚重大門,隻敞開一線。兩旁還有就個模樣威武的彪形大漢守衛,俱都一身黑衣,腰侉長劍,竟然似模似樣。再看那牆上,也有十餘人在巡守,
其中幾個莊無道還認得,然而此時卻是神情嚴肅,待得莊無道近前,才齊齊一聲吼道:“莊副堂主安好!”
那聲音雄渾,卻使莊無道差點愣在了原地。半晌之後才反應過來,頷首回禮。
馬原林寒也是目瞪口呆,忖道以前的青衣堂,似乎也沒這森嚴的規矩?僅僅離開三日而已,怎麼就是這樣的氣象?
人都說秦鋒有將才,手腕非凡。人有亂德,能將一群個性不一的兄弟,捏合在一起,可這也未免太過誇張。
門口守衛的首領,正是‘肉山’王五手下的一個左膀右臂。見莊無道目露詢問的看過來,這人卻爽朗一笑:“堂主說既然是要一起共謀大事,就該誌向遠大些,別把眼睛隻盯著這一條街。豎旗之時,就需立好規矩,不能太過散漫。日後我們劍衣堂成了越城大幫,就不至於變成一團散沙。”
莊無道啞然,忖道秦鋒的誌向,果然也是‘遠大’的很。
這人說完之後,又麵色古怪道:“今日堂裏出了點事,北堂家送了些東西過來,堂主他在正堂等你。”
心中一驚,莊無道不再耽擱,直接大步走了進去。行入那正堂內,隻見有數人在座,秦鋒則高據上首處的堂主寶座,麵色青白變幻的盯著眼前發呆。
那是幾十個木箱,幾乎堆滿了廳堂,是都已被打開。莊無道看了一眼,也是吃了一驚。
禮盒之後,赫然是整整兩百口有著‘百兵’印記的青鋼長劍,一百張七石勁弩。乃是‘百兵’夏家出產的精品,質量僅在靈兵之下。
除此之外,還有一百匹綢緞,一箱丹瓶,兩箱銀子。丹瓶上光是貼著養氣丹,煉骨易筋丹標簽的,就有十瓶之多。銀子則是赤足的紋銀,整整有四千兩。綢緞也是上佳,色彩繽紛。
另有五個木箱,都隻單獨放著一物。兩口泛著青光的長劍,一件銀絲內甲,一口黑鐵大斧,還有著一張符籙。看著不起眼,卻都散著隱隱的靈輝,居然都是有著法禁的靈器。
而那張符籙,則更是不凡。莊無道以前見過一次,這是寶禁符。隻要不是特別稀有的法禁,任何祭煉十二重天之下靈器使過這張符之後,都可提升三重天的法禁。
他手中的那件破甲錐,本身是一重法禁的靈器,一旦用過這寶禁符,就可提升至第四重法禁,威力倍增!
“是北堂家遣人送來的。”
秦鋒的目光呆滯道;“我退了三次,最後北堂家的管家親自過來勸說,說是要請你辦事,這些是送來的禮金。即便最後事情不成,人情卻在。若是我不肯收,那就是看不起北堂家。看來是退不掉了。”
莊無道的麵色,也是難看無比。北堂家確實禮厚,送來的又正是劍衣堂最需要的事物,然而這些東西,就是這麼好收的?
肉山王五也同樣在座,此時是破口大罵:“日他個仙人板板!這些東西,加起來怕不有三萬兩紋銀,隨手就送人。這北堂家真他姥姥的有錢!”
一般一重天法禁的靈器,都是千兩紋銀起價。所以即便是盤踞這條街長達數載的史虎,也沒收到多少靈器,幾次與周圍幫派大戰,都折損的差不多。以至史虎就連自己,都無一件合用之物。
而那青鋼長劍,則是十兩紋銀左右,七石勁弩,則在三十兩的價位。
三萬兩紋銀的估價,莊無道估計也差不多。這就是三百兩的黃金——
主要是那張寶禁符,價值巨大。隻這一張,就是六七千兩紋銀。
“北堂家的意思,說是隻需你這次能夠不缺席離塵宗大比就可!又說若是我等若肯出言勸你,北堂家可暗助我們劍衣堂,再拿下兩條街道。”
秦鋒揉著額角,一臉的無奈頭疼之色:“我想著這北堂家禮下於人,必有所求。這次離塵宗大比絕不簡單,內中另有玄虛。就想代你推拒,結果東西還是退不掉。無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莊無道眼中陰冷,心情更沉至穀底。這北堂婉兒,說是讓他考慮,然而根本就不容他拒絕!
渾身都湧起了無力感,在北堂家的麵前,他莊無道究竟隻是一個螻蟻般的人物。北堂婉兒既然心意已定,自己又怎可能有拒絕的餘地?
此女此時還是以禮相待,然而到最後,卻未必不會以勢相逼——。
“這次離塵宗有金丹築基修士數百位準備擇徒授業,所以古月家,百兵堂夏氏,林和孔家,越城守備,都有子弟參與。”
言簡意賅的解釋著,莊無道掃視著這廳堂內諸人一眼:“那北堂家的意思,似乎是想讓我將其中一人擠下去。”
馬原林寒,都是身軀微震,忖道北堂婉兒與莊無道,在那輛馬車裏說的竟然是此事!那麼渡船上北堂婉兒挑釁,就是為試莊無道身手了?
秦鋒與王五幾人,則都是倒吸了一口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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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7 08:57:39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三十五章富貴險求
尤其王五,看眼前這些寶箱的貪婪目光,已經是全然不見,反而是畏若蛇蠍。一聲悶哼:“果然是沒好事!”
王五能霸占了這整條街上豬肉生意,幾年不衰,自然是有其道理。人雖顯得蠢胖,見識卻明白、並不因眼前這晃花人眼的銀兩兵器,就迷失了心智。
這些東西雖好,他們卻未必能有命拿。
古月家雖是聲勢衰落了,從越城第一世家的地位上跌落。然而幾年前的赫赫威名,依然能止小兒夜啼。
而那林和孔家,百兵夏氏,也無一不是龐然大物。吹一口氣,就可將劍衣堂掀飛,
廳堂之內一陣沉寂,氣氛沉重,落針可聞。直到一個聲音響起:“兩位堂尊,是否把這事看的太嚴重了?北堂家垂青我堂,多少人欲求而不得?我看這是好事才是。我劍衣堂立旗,城中這幾大世家終需選一方投靠。為其衝鋒陷陣,那是難免之事!”
莊無道聞言望去,隻見是一個青麵漢子,在侃侃而談。此人名為青狼薛智,在這條街上也是有字號的人物。手裏牢牢抓著一條春巷,裏麵四五家小娼館。收入不錯,據說連史虎也是羨慕、曾動過心思要將他拿下。卻被這薛智合縱連橫頂了回去。手下四十號人,兩位煉髓境,實力更在肉山王五之上。
“薛大哥說的是,富貴險中求!”
這次說話的,卻是另一位頭目‘赤雕’連九,麵含冷笑:“北堂家也說了,給我們兩條街道!若能拿下玉熊街,請來五六個練氣境的供奉。即便是城主大人,也需給我劍衣堂幾分顏麵。”
秦鋒與王五莊無道,都不禁對視了一眼,已是知曉這些人的心思,與他們不同,
他們三人,看重的是自家兄弟的安危,這次風波的險惡。而這幾位,卻是更看重其中的機會與富貴,
“我看是可以,難得北堂家如此看重我們副堂尊!這越城內,多少人想為北堂家賣命而不可得?”
“那古月家與夏氏,若是對我們青衣堂下手,卻也是折了北堂家顏麵。北堂家的人,難道會坐視?”
“都是刀尖上打滾的漢子!成則左擁右抱,華宅美妾。隻需幾年,眾兄弟都能置辦一份家業,日後坐享富貴。敗了也無妨,人死卵朝天。真是沒了性命,也是我運氣不佳!怪不得誰人!”
“若有機會,那我劍衣堂,就是北城一霸!隻在這條街上混著,沒人瞧得起。”
林寒眼珠一轉,也笑著道:“我也是這般想!我們占了玉涴街,遲早要與那什麼鐵刀社,烈斧堂起衝突。一場打下來,也多半死上二十好幾。越城裏人命如紙,實在不值錢。除非是我劍衣堂雄踞一方,無人跟惹。”
卻是想著莊無道留下來,有北堂家照拂,與那幾個世家弟子爭奪,總比去闖道業天途好些。
他曾特意打聽過,那離塵本山的道業天途,根本就是條絕路死路。百人未必能有一人活下來,
莊無道則深深皺眉,他沒想到眾人議論,最後竟會是這樣的結果。
此時就連王五,也麵色變幻,陷入沉思道:“我倒是想不搭理那北堂家,然而隻恐我們剛回絕,就要被那北堂家滅了滿門!北堂家的人,豈會是善罷甘休的性子?”
雖不可能如王五說這麼誇張,北堂家再霸道,也做不出這等事出來。然而廳堂之內諸人,卻都是毛骨悚然。
北堂家的凶名,可是這幾年個十幾件死傷百人的慘案,積累而來!
光是在城外,北堂一族就駐守有六千守礦的私軍,比之城中官軍還要精銳!
“富貴險中求,這句倒是深合我心。”
秦鋒突然笑著起身,開朗大笑:“諸位兄弟既無異義,那件事就這麼決定下來,不過想讓我們家無道給他們賣力,卻還需再談談條件。總不至於這幾萬兩銀子就打發!總需能盡量保住我們兄弟性命無憂才好,無道你以為如何?”
目光直直的朝著莊無道盯來,內中卻是苦澀之意居多。其餘人視線,亦紛紛望來,十人中有八九都是眼含期待,
莊無道暗暗搖頭,財迷人眼,權惑人心。北堂婉兒這一手,卻是徹底斷了他的後路,
略略沉吟,莊無道就不再遲疑。大比名額他確實意動,也不矯情,走了過去,從那些木箱中取了銀絲內甲,以及那張寶禁符,加上幾瓶丹藥。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大比之爭,雖是用不上靈器,卻需防他人出手暗算。這件內甲,乃是保命之物。至於這寶禁符,無論是用來強化他的‘破甲錐’全套,還是這套銀絲內甲,都很是不錯。
至於其餘,莊無道是一件不去,直接一拂袖道:“剩下的這些,最好是暫時封存,談妥之後再讓兄弟們都分了。我隻有一句,這次風波險惡,說不定就是有滅門之危。最好是都與兄弟們說清楚了,若是不願丟了性命,可讓他們離開!”
北堂家說是給他的禮金,莊無道卻絕不可能這麼獨吞。說不定眼前這些銀兩財貨,就是在場諸人的買命銀子。
這件事就算是這麼商定,然而聚在正堂裏的眾人,卻仍議論到深更半夜才結束。議的是如何繼續招兵買馬,如何招攬實力強勁的武者。之後將這裏幾十個木箱裏的東西搬走,又花了半個時辰的時間,
直到子時,廳堂內之人才紛紛散去,隻剩下秦鋒與莊無道二人。
“他們與你我不同,在城裏幾十年混下來,都是窮怕了。眼裏隻有銀子,女人,再加一點小權勢。至於自己能活多久,都不放在心上。手下那些兄弟的性命,就更不在乎。城裏多少人衣食無著?還愁找不到人去送死?可能要到人老了,才會想要安安生生的過日子。”
秦鋒泡了一壺茶,細細品茗著。這是三年前,秦鋒養成的習慣,如大財主一般的氣度。
莊無道在旁則暗暗腹誹,秦鋒用的茶葉,才三文錢一兩,最便宜不過。也虧他能喝的如此津津有味。
“我知曉!我與他們,與你,都不同。”
秦鋒笑了起來,是不同!莊無道在市井中搏命,隻是想弄到足夠的丹藥銀錢用來習武,以此為階,踏入修行之途。
薛智和連九是為銀子女人,而他秦鋒,則是為出人頭地,更欲為這諸多兄弟成家立業,日後能有些閑錢養老,不使後代子孫也似他們一般,如狗乞食。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有如莊無道這樣的資質,能夠成為練氣修士。
他秦鋒雖也是五品的修行天資,卻有自知之明,也沒莊無道的誌向。這一生都沒指望能突破築基,隻求在這越城立下一份家業便可。
說不定千百年後,也是一個如北堂古月般的千年大族。
“本來豎旗之後,我是打算整頓一番。積累實力的。至少三五個月後再看有無機會,在附近多占些地盤。隻是今日有北堂家這麼一出,卻是陰差陽錯了。日後怕是有些隱患——”
莊無道聞言神情黯淡:“是我連累了兄弟。”
“說什麼連累?既然是決定去爭一爭,卻該鼓起鬥誌才是!似你這樣,隻怕還沒開始就被掃下來,”
秦鋒嘿嘿的笑:“其實我覺得不錯,不願你去闖道業天途是一條。說那句富貴險中求,也確然是真心實意。若非如此,我們這些人,不知多少年才能出頭?這次雖是凶險,然而也確是一個良機。”
莊無道終究難以釋懷:“可那北堂家——”
卻話未說完,就被秦鋒打斷:“我從未指望過北堂家!又豈不知這些世家靠不住!所以我們這些人是生是死,隻能寄望於你。你若不想我們劍衣堂被人報複,滅了滿門,那就在離塵宗掙一個好前程回來。日後有你照拂,又何懼北堂古月?”
莊無道微微動容,雖明知秦鋒是在安慰,用言語激勵他低沉心誌,卻仍忍不住一暖。
其實事已至此,已無回頭餘地。隻待秦鋒與北堂家協商妥當,自己就需全力以赴,準備大比爭奪了。
“我明白了,不會讓兄弟們失望!”
說完這句,莊無道就不再贅言。他性情就是如此,說不如做。
隻是臨走之時,莊無道又想起了一事:“今日街上,我看到幾個玉熊街過來的小販,究竟是怎麼回事?”
“鐵刀社增了例錢,這幾人不堪重負,所以跑到我們地盤上來擺攤的,然後又被人給砸了。”
莊無道挑眉,目中已是微顯不虞之色,怎能如此?
秦鋒依然是神情淡定的喝著茶,隨手將一張名帖,用暗器的手法甩了過來。
“砸攤的不是我們,是鐵刀社。這是酆三給我下的帖子,誰敢收留,就是與他們鐵刀社為敵!”
莊無道神情已略顯凝重,接著又是冷笑。
“那鐵刀社勢力再大,也管不到我們這條玉涴街。”
“話是如此沒錯,然而北城巡檢司也打了招呼,不能讓這幾人弄壞了街麵整潔。街上幾家商行,也很是看不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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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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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8 08:48:37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三十六章壽終而盡
說到此處時,秦鋒端著茶杯的手又頓了一頓:“最重要的,是他們之前被鐵刀社的人敲骨吸髓。到我們這條街上擺攤,卻連例錢都出不起。你說我該如何?”
莊無道啞然,北城巡檢司什麼的,他倒不在乎。即便是得罪了也無妨,顏君是巡城都尉,官位不高,卻恰好節製著四城巡檢司。
倒是秦鋒說的那幾家商行的意見,不可輕忽。但凡能在越城做生意的商家,都有著不小的底蘊,幾十個護院供奉是少不了的。
他們劍衣堂既然是要靠這些人吃飯,那就免不了要為他們做些髒活累活。不但要保障這些人在城內的安全,更要時時清肅街道,防人鬧事,禁絕盜竊。否則人家憑什麼每月交一大筆錢過來?
至於每月的例錢,這規矩確實不能壞了,世間之事不患寡而患不均。若好心照顧了這幾人,那麼其他人又會怎想?別人能不交,憑什麼我們要出這錢?是不是也需免去?
不過也不是沒有變通之法。
凝思了片刻,莊無道的神情是陰晴不定:“這錢我可代他們出了。秦哥,可還記得當年?我們兩人都是從乞丐堆裏出來的,知曉衣食無著的滋味如何。走上這條路,那是逼不得已,不能不行竊偷盜,不能不殺人越貨,也不能不勒索鄰裏。卻不能真就徹底昧了良心,但凡還有些餘地,就不可把人逼上絕路。”
秦鋒靜靜的聽,不露半分異色。直到莊無道說完,才忍不住噗嗤一笑:“有你說的這麼嚴重?算了,無道,我不逗你了。那東船巷裏不是有一塊空地麼?以前有風水相師說那裏是一塊凶地,不可建宅。不過我看那裏也沒凶到哪裏去,尋思這塊地閑著也是閑著。幹脆花點錢買再下來,建一個菜市。把街上的攤販,全都趕過去。一來能使這些人有地方安身立命。一來也能讓我們兄弟多點銀錢使用。”
莊無道微微動容,東船巷那塊空地他自然知曉。大約百餘畝地的模樣,地方四通八達,連接四條正街,周圍全是有錢的大戶人家。隻因那地方被百年前一位極出名的風水相師批成五行缺木,建宅必克死家人之後。故此那裏明明是位置絕佳,卻偏是無人敢買。
秦鋒在這裏建菜市,可不隻是為增收入,給那些街頭菜販一個活路走而已。真正的目的,還是欲為這條玉涴街添些人氣。
人聚則興,人流多了,這條街才會更繁華興盛。
隻怕早在那青衣堂覆滅之時,秦鋒就有腹稿。隻瞞著自己而已。
這家夥說是要把劍衣堂打造成越城大幫,還真不是虛言。隻這一個菜市,估計就可使劍衣堂,至少多增兩三千兩紋銀的月入。再在那裏建幾十個門麵,百餘個攤位出租,每月五六千都不成問題。周圍地價,也可倍增。可使劍衣堂招攬更多的人手,更多的練髓武者。平時為人有些不著調,胸中卻自有錦繡呢!
隨即又想起方才,秦鋒的言語裏,分明是含著戲耍之意。莊無道又不禁心中暗惱,狠狠的瞪了秦鋒一眼,就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正堂。
秦鋒見狀卻愈發的開心,哈哈大笑,聲震屋宇。惹的屋外巡守的幾個青衣堂幫眾,都是神情愕然,麵麵相覷。
※※※※
盡管以前同在一條街上,莊無道對這間原本青衣堂的堂口大院,卻是陌生的很。這裏他從未來過,幾年前遠遠看了一眼,就被人當蒼蠅般趕走。
好在有人帶路,不片刻就到了東側小院裏的一間正房。到了此處時,莊無道不禁微微動容。
大理石鋪就的地板,全紅木的家具,房柱鑲金,雕龍畫鳳。這間房內的裝飾,較之那些大富之家也不差了。他以前住的那些地方,較之這裏,連狗窩都稱不上。
最使他欣喜的,是左旁的一間廂房,居然是改建過。增闊之後,設下法陣,改成了一間靈室。靈力濃鬱,較之學館他用的那間也不差多少。據說以前史豹居住的院落,此時卻被秦鋒直接劃歸給他。
莊無道見獵心喜,加上今日一整天發生的諸多事情,實在難以安枕。就幹脆在這間靜室,打起了拳,
服下一枚養髓丹,照例先是一套伏虎拳法。使完之後,養髓煉骨的效果,莊無道卻感覺自己的渾身骨骼,居然有些隱隱生疼。
不知緣故,莊無道隻能暗暗揣測,難道這是速成牛魔元霸體之後隱患?
可今日清晨,自己從沉睡中醒來,明明就沒有。又試著詢問劍靈,可那‘雲兒’卻不知怎的,全無反應。
他沒法主動與這輕雲劍的劍靈聯係,可那洛輕雲隻需願意,就可與他說話。
沒奈何,莊無道又一套伏虎拳使下來。渾身骨骼,卻更覺不適。不敢再練下去,就隻好盤膝而坐,按著‘蘊劍訣’的心法調息。
說來也怪,前幾日他練這門心法,呼吸之間,渾身經脈都是隱隱生疼。這時卻不覺半點不適,反而是渾身舒泰。那牛魔元霸體,看來真是將他的肉身經脈強化了不少。
再無了顧忌,莊無道便漸漸全心投入。隱隱可覺一口若有若無的劍,在自己的胸腹間生成。
“蘊劍訣,蘊劍?難道還真的蘊能生出一口劍出來?雲兒說這門蘊劍訣,練至大成,不但能夠開出四十九個偽靈竅出來,更可修成一門絕頂的本命玄術。也不知是真是假?”
“不管怎樣,我能似北堂婉兒那般,在進入練氣境之前修成一個偽靈竅,就心滿意足了。”
莊無道對於渡船上,北堂婉兒施展的那一式偽玄術‘百裂千鋒’,實在是羨煞。
北堂婉兒會輸在他手裏,不是這一式百裂千鋒威力不夠,而是她身上有傷,又偏偏遇上了‘雲兒’這個武道絕頂宗師,這才敗北。
修習蘊劍訣,需要做到物我兩忘,莊無道卻是從外功入門,暫時做不到心無雜念,心思純淨如水,
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按著‘蘊劍訣’的心法調息,漸漸的卻是意識模糊,沉沉的睡去。
然而他就見自己,又出現在那五彩之霧環繞的夢境之內。那個容顏明媚不可方物的少女,依然是懸空而立,浮在自己的身前。
“劍主你來了!”
雲兒屈膝一禮,麵無表情道:“雲兒方才是靈能耗盡,不能回應劍主呼喚,還請劍主莫怪、”
“靈能?”莊無道挑了挑眉,與莊同戰時,他就已好奇了。
“是,靈能。聚靈而成,術法之源。”
雲兒點了點頭,聲音裏略顯疲憊:“輕雲劍損毀太重,每日聚集的靈能有限,加上之前消耗了不少元靈。今日之後,雲兒需再修養三日,才能幫得上劍主。”
“換而言之,你能代我操控身軀的時間其實有限?”
說這句話的時候,莊無道心中卻反是不自禁的一鬆。
雲兒卻似對莊無道心意全無察覺一般:“以前最多可持續一個時辰,如今消耗了些元靈,隻能支撐一刻。且日後劍主的實力越強,時間也就越短。除非尋到足夠的元靈或者天地奇珍助我恢複。”
莊無道一陣默然,而後轉開了話題:“我剛才渾身骨骼都隱隱作痛,你可知是怎麼回事?
“劍主在降龍伏虎拳上的造詣,其實還不到第一重天的境界。”
雲兒聲音依然平淡的解釋著:“能操夠強用出龍虎合一,是因牛魔元霸體一重天之後,力量大增,筋骨強化之故。所以最後也傷了骨骼。”
“竟是這樣?難怪——”
莊無道仔細回思,忖道還真是如此。那時候剛施展龍虎合一的拳法時,他就感覺有些不對,最後卻還是憑著這氣力驟增後的身軀,強用了出來。
就是不知,之後會否留下什麼隱患?
“隻需歇上一夜就可!牛魔元霸體不止是可使人肉身強橫,體質可比擬上古神犀。恢複傷勢的能力,也非同小可。隻是那伏虎拳,劍主以後無需再練了。這套拳法,已經不能助你練體,無益有害。倒是牛魔元霸體中那三十六個拳架,劍主不妨勤練不綴,這可直指金丹境的法門。練到元神境也是無妨!”
莊無道知曉這世間的功決,有不入流,四流到二流,一流,絕學之分。然而據雲兒的說法,修界中並非如此,而是也如玄術一般分為九品。四品極絕,三品超凡,二品聖靈,一品遮天等等十一個層次。初時差距還不大,日後才會漸顯高下。
在此之外,還有修行層次上的分別。比如他的降龍伏虎拳,是五品的外功功法,卻隻能修行到第三重天,至金丹境為止,後麵的心法口訣就沒有了。
故此這套拳法,就遠不如六品位階,卻能修至第五重天,直指練虛境的功法珍貴。
而這套牛魔元霸體,也不知離塵宗是否料定了這世間少有人能夠修成,還是功法訣要,不可分割。按照學館藏書樓中記敘的內容,他可以按部就班,直接練到金丹後期。
思及此,莊無道不禁有些憂心。
“可元神境之後,又該怎辦?”
在離塵宗內,定然是有後續的。可若是隻能練到元神境,又該如何是好?
按照雲兒的說法,每一套修行功法都有幾重境界,幾乎每一重,都能煉成一種本命玄術。
以前他最大的願望,就是修到元神境,不行的話,金丹境也可。根本就不會為這種事心憂。這時卻有些擔心起來。
“據我說知,離塵宗早在七劫之前就已存在。當時不過一個人不過四十的小宗,最後慢慢壯大,五劫之前,就已再不容人輕忽。不過我觀你這一界的離塵,並不是真正的離塵宗,應該隻是離塵宗的一間下院。離塵宗傳承七劫,雖非什麼強宗大派,然而門中珍藏的修行典籍,卻絕非你能想象。”
莊無道劍眉一跳,下院?此界?難道這天一諸國之外,還有其他世界存在?真如那些仙家傳聞,世外真有仙界不成?
然而據他所知,這萬年來有名號的修士,都是坐化。坐化,說的好聽,無非就是壽終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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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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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8 08:49:10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三十七章身意相合
“後續的功法,可待日後再說,即便離塵宗沒有,也可換一種。有基礎在,你若願花點時間,也可推演出來。”
雲兒說到此處,竟是朝著莊無道欣慰一笑:“劍主,今日可否開始授業了?午時那一戰,劍主其實已很不錯了。距離龍虎合一還欠些火候,然而既然能夠使出來,就已不差多少。劍主記憶驚人,過目不忘,能舉一反三。估計不需兩日,就可盡知龍虎合一的精要,”
對於那另一界的‘離塵宗’,雲兒似乎無意多談。莊無道也沒什麼好奇心,自己現在連練氣境的修士都不是,想這麼多做什麼?此時被雲兒這麼一讚,卻禁不住有些飄飄然,從小到大,還沒被人這麼誇過。
好在他還算清醒,知曉自己在武道上或者有幾分天分,修行天資卻不過中人而已。若不下死力氣去習武,去修煉,隻會被那人越甩越遠,直到自己隻能仰望。
雲兒接下來卻並不隻講解‘龍虎合一’的要詣,指點拳法時,更偏重於那麼大摔碑手,以及六合形意。
那‘大摔碑’,比之降龍擊還要簡單,隻有八個拳架。極其的簡單,變化也少。
莊無道入手極快,雲兒隻演示了幾次,就已經掌握了這套掌法的真意。
也總算是知曉,這門掌法會被世人以為是不入流,而在雲兒眼中,卻是絕頂武學的因由。
這套‘大摔碑手’,講究的是以力破巧,以拙勝繁,故此拳架隻有區區八式而已。
真正的精華,在於它的發力方式。掌出之時,可以使人的力量驟然提升到三倍到十倍不等,真正是威猛無儔,霸道無邊!有開山裂石之威。
然而若沒了這發力的心法,這大摔碑就連不入流的武學也不如。
莊無道也越練越是欣喜,知曉這套拳法,隻怕也無需幾日,就可練成。一重天境界還談不上,卻定能夠初窺門徑。
隻因他自身,已經有了牛魔元霸體的根基!
大摔碑手鬥戰隻有八式,然而卻有著足足一百零八個外功拳架,用來煉體。雖非是橫練之武,卻也需將自己一雙肉掌。手臂筋骨,練的堅如鐵石!
這一掌‘大摔碑’打出去,固然是勢沉力猛。在這之後,卻是這套繁雜的煉體拳法,百年如一日的苦練。
然而牛魔元霸體,卻是這世間最頂尖的橫練功法。他因‘雲兒’之助,直接小成。這一雙肉掌,亦是刀劍不入,筋骨強健!甚至還更勝幾分。距離‘大摔碑手’小成時的要求,也不差多少了。
而那套‘大衍決’,此時也漸漸顯出好處,可助他疏通體內氣脈,使身體四肢更為協調。
按照‘雲兒’的說法,隻需從那一百零八式拳架中,挑選出十幾式有用的,花些時間把筋脈徹底貫通了,這門掌法就可入門。
無論是練拳練劍練拳,都需練脈。筋脈貫通了,就可使出力來。
莊無道無需再在肉身上下功夫,卻需把手掌上的那些經脈給打通,才能順暢使出大摔碑的發力手法。
那六合形意卻就複雜的多,有五法八象之分。光止是鬥戰,就有著熊、象、猿、蛇、虎、鶴、鷹、雞八套拳架、練體之法,也是高達百個拳架開外,還有五種樁法。
好在莊無道記憶力驚人,隻需雲兒用過的,講解過的要點,他都能記憶下來,待得日後再練習領悟。有牛魔元霸體與降龍伏虎的根基,那煉體之法,同樣可忽略大半。
隻是雲兒在這套拳上的解說極其粗略,拳理遠不如大摔碑手的詳盡。似乎不求莊無道在六合形意這套拳法上,能有什麼大成就。
隻是專注於講解這套拳中身與意合,形與神合的要詣。除此之外,就是偏重於這套拳中的身法變化,比之莊無道的‘龍形虎步’實在高明太多。
莊無道漸漸的卻是明白了過來,雲兒讓他習練這套拳。最重要的目的,隻怕還是那個‘意’字。能做到身心意相合,拳法自然威力倍增。
“心所發為之意,意之所向為之拳,意動身隨,以意領氣,以意顯形麼?真有意思。感覺不止可融入大摔碑手,更可融入降龍伏虎拳,使降龍伏虎拳的拳力,再提升一個層次!確不愧是超一流的絕學!世間所傳的六合形意,缺了這幾段口訣,難怪會被看成三流功法。”
雖是辨明了‘雲兒’的意圖,然而莊無道對這套‘六合形意’,卻頗是喜愛。這套拳講究的是直行直進,快如閃電雷鳴!簡潔樸實,直來直往,無半分的花俏。施展開來,最能保存氣力。
也最適合群戰沙場,兩軍交戰,在那千軍萬馬中,根本就無有閃轉騰挪之餘地。隻有直行直進,勇往無前,如大河之決堤!
可能是掌指關節固結之故,也可能是性情使然。莊無道對於雞,猿,鶴、蛇這些偏小巧靈活的拳架無感。可對熊、象、虎、鷹之類的剛猛套路,卻是上手極快,隻需聯係一兩次就可掌握。
感覺自己若能以大摔碑手為主。再配合這套六合形意,一旦施展開來,拳法上的威力,定可強過以前的十倍!
群戰之中,以一人之力,單挑百餘位壯漢都不在話下!
然而夢境苦短,莊無道正如癡似醉,意猶未盡時,卻被‘雲兒’在身側用力一推。莊無道頓覺腳下一空,整個人往無底洞中摔落了下去。
然後整個人,就從沉睡中蘇醒。發現自己仍是端坐在那靈室內,保持著練習蘊劍訣時的坐姿。而再看窗外,已是日上三竿,早就過了辰時。
自哂的一笑,莊無道連忙洗漱,收拾儀表。讓人去備了一份重禮,與馬原林寒二人一起,行至學館準備拜訪那位名喚魏歡的監督使,以謝其維護之恩。
恰好這魏歡也已準備動身,離開越城。對莊無道三人的感激之言笑納,禮物卻是推了。
“我離塵本山的巡查使就要過來,嚴查內外門弟子不法事,這時候我可不敢頂風作案。至於昨日之事,乃我份內之責,你無需如此!一切詳細,我都會稟告真人,不久之後就能有處置。倒是莊師弟你,能夠將降龍伏虎拳法小成,日後前途無量。這一屆大比可能會耽擱,然而下次大比,卻必定可一舉進入內門。你當繼續勤習苦練,日後如能一鳴驚人,我與真人麵上,也可臉上有光。”
可能認為莊無道,日後遲早有一日能與他並駕齊驅,魏歡並不以師長自居,稱莊無道師弟,以示看重。言談溫和,敦敦教誨。籠絡交好之意溢於言表,。
在碼頭上送走了魏歡,莊無道的生活,就又暫時恢複了平靜。劍衣堂豎旗,取青衣堂而代之,占據玉涴街。莊無道以一人之力,割殺史虎與劉鶴將九等四位煉髓——幾日之後,這些消息漸漸傳開,在玉涴街附近,轟動一時。
莊無道卻已是置之事外,自從在堂口大院裏有了自己的靈室,就連學館也不再去了。反正那李向男自身尚且難保,已奈何不得他。實在沒興趣至學館,被這人擺臉色看。
每日裏就是呆在那間廂房內,日夜不歇的練習拳術。
秦鋒也知他誌在修行,從不拿雜事來煩他。隻是在劍衣堂內,掛了一個副堂主的名頭,其餘萬事不管,整一個閑人。
鞏固‘龍虎合一’,莊無道隻用了三日時間。果如雲兒之前的預測,七日之內,使降龍伏虎拳至小成境界。
之後大半的精力,就放在大摔碑手與六合形意拳上。莊無道又讓人在小院中,弄了一個梅花樁,一個繁星樁。都是周長兩寸的木頭,兩寸削尖,插在地上,用來練習步法。
拳法之要,重在‘精',‘熟’二字。精是要精通,能夠掌握住這一套拳的真意。熟卻隻是指熟悉,熟練。
需得經曆千百次的練習,形成身體的自然反應。才能夠動在意先,才不至於在實戰之時,措手不及。
所以絕不可以為自己已經深悉拳法真味,就不去練習那些拳架。熟練了拳法,即便不能盡悟拳義,施展開來,也能有不小神威。
勤能補拙,莊無道在學館中,見多了一些笨拙的弟子,反而勝過那些天資出眾,自命不凡之人的事例。
莊無道在夢境裏經‘雲兒’的指點,在拳術掌法上的造詣,是一日勝過一日。
然而在夢境中,卻不能使身體,也記住這些拳架。所以拚了命的苦練,已彌補自身的短板缺陷。
每日裏更是丹藥不絕,漸漸的莊無道隻覺自己的骨髓之內,似有溫火燃燒。既覺舒服,又感難受。分明是煉髓已成,根基無比的厚實。隻需莊無道一個心念,就可生成真元,踏入練氣境的地步。
隻因六合形意拳上造詣,依然還略有不足,此時隻能強壓著。
而這二十餘日練下來,那牛魔元霸體修成的磁元氣障,已不再似以前那樣不可操控。盡管還遠談不上隨心所欲,如臂指使,卻已是開了一口好頭。
手臂上的經脈也漸漸貫通,莊無道每當施展大摔碑手時,都是罡勁怒排,聲震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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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8 08:49:36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三十八章初識大悲
大摔碑手僅僅隻八個拳架,全無守禦之招,全是以攻代守的路數。隻要熟悉之後,施展開來可令八方雲動。比之六合形意,還要更是威猛霸道!
莊無道特地試過掌力,僅僅一掌拍出,就將一塊四寸厚的花崗石,拍成了粉碎!若然換成是人,這一掌拍下去,哪怕是練氣境的強者,隻怕也要立時肝腦俱裂!
都說一些絕頂的武學,一旦修成之後,甚至可越一兩個階位挑戰而不敗。莊無道以前覺得太過誇張,這時卻是信了。
有北堂婉兒的破甲尖鋒指,他自己的牛魔元霸體,就可勝過一般的練氣一重樓修士。而僅憑這套大摔碑,他就有自信,與練氣二重樓的修士,硬拚氣力,
因這套掌法極其簡單,莊無道隻用了二十餘日,就已形神俱備。按雲兒的說法,他隻需能再做到身意相合,這套掌法,就可算是入了門。那個時候,勉強已可突破練氣境界。
隻是莊無道卻已是漸漸嚐到了好處,哪裏就肯這麼突破?骨髓中越是火熱發癢,就越需耐住性子。每天依然是勤練不懈,將自己的根基,紮的厚實無比。
不過這天在廂房靈室中,莊無道一套牛魔元霸體的拳架還未練完,卻忽的感覺肋下有異,先似在隱隱作痛。漸漸的,卻感覺一股氣,被堵在那個地方,
莊無道下意識的一驚,他這些日子練拳,都是按照‘雲兒’的指點,內服丹藥,外輔藥浴。
每一個拳架,都是糾正再糾正,不敢有絲毫的謬誤。怎麼這‘氣’,還是走岔了?難道是練拳練的太急?
若真如此,這就麻煩了。這已可算是走火入魔,雖是最輕鬆的那種,然而要徹底解決,卻極耗心力時間。
不影響他修煉,然而卻是個隱患,拖延下去,一旦爆發開來,就必定是身死無疑。
撫摸著自己的左胸,莊無道微皺起了眉。正欲詢問劍靈,雲兒的聲音,卻已是主動開口道:“恭喜劍主,肋下隱痛,這是你蘊劍決有成,已經快打開偽靈竅了。”
“偽靈竅?”
莊無道心中頓時一鬆一喜,原來不是氣血走岔。
“也就是說,我已經能夠凝練偽玄術?到底還需多久時日?”
“大約在二十日到一個月之間,若劍主這段時日能有特殊感悟,又或者遭遇心緒激蕩之時,或能提前開啟。”
“二十日?”
莊無道不禁搖頭,微覺失望。心緒激蕩?他現在每天都呆在這堂口大院內,哪裏能有什麼心緒激蕩之時?
劍衣堂現在才剛豎旗,別人不知虛實,一時間也沒人敢來招惹。在人的印象中,既然能夠滅掉青衣堂,那麼這劍衣堂,肯定是要比青衣堂要厲害不少。
說到感悟,他這幾日倒是特意讓人買來一些熊虎鷹之類有些靈性的猛獸凶禽到自己院子裏,觀察這些猛獸撲食的動作。六合形意拳進展不小,然而說到特殊的感悟,也確實沒有,
雲兒似也不覺莊無道,能在這短短幾日之內修成。
“說來劍主也需仔細思量了,到底要凝練什麼樣的玄術為佳?”
莊無道失笑,還能是什麼樣的玄術?他現在隻將降龍伏虎拳,練到了一重天,龍虎合一。除了那一式‘龍虎合擊’之外,哪裏能有什麼其他選擇?說起來,二十日後他的大摔碑手,說不定也將入門。
然而一重天時的‘開山裂石’,卻是三品超凡層次的玄術,用來凝練偽玄術,是大材小用。
牛魔元霸體也是一樣,都是超凡層次。一重天時凝練的玄術,名為‘元磁霸體’,可以無量的元磁之力,屏護周身。幾息時間內,可稱是刀劍不傷,萬法難入!
修為越強,維持的時間也就越久,能夠抗擊更強勁的力量法術。
“就是這式‘龍虎合擊’好了,我練習最久,也最容易成功。”
莊無道已不是二十日前那般,對玄術一無所知。知曉那本命靈竅也就罷了,偽靈竅打開之後,卻有一定失敗的幾率。一旦對功法的感悟不足,造詣稍淺,就可能使打開的偽靈竅成為廢穴。需用一種特製的洗竅丹,才能重新凝練,
然而據雲兒所說,那是最少築就仙體的修士,才能用得起的東西,與他根本就無緣。而且十分麻煩,有時候得不償失。
“即便是龍虎合擊,劍主也可考慮,如何將這式偽玄術的威力,提升至最強。其實六合形意中的‘意’,牛魔元霸體的‘體’,大摔碑手的‘力’,這幾套功法中的優點,都可借用的。可算是本命玄術前的預演,有了經驗,本命靈竅一旦衝開,凝練玄術時必定順暢的多。”
“說的也是!我仔細想想。”
莊無道若有所思,這麼說來,自己是該考慮一番了。這‘雲兒’教導他的方法,也很是有趣。不是直接教自己該怎麼做才好。而是引導,讓自己去思考。可惜隻是輕雲劍的劍靈,否則真可算是明師。
“話說回來,你不是要叫我那天地陰陽大悲賦麼?怎麼現在還沒影?”
“劍主不可好高騖遠,其實你現在就已經在學了——”
就在學?
莊無道暗暗冷笑,自己學的這大摔碑,六合形意,牛魔元霸體,與天地陰陽大悲賦有什麼關係?
難道是那蘊劍訣?然而那位絕代仙王‘凰劫’,當日那施展的‘命無雙,陰陽亂’,卻是一式拳架。
那雲兒似乎極不情願,沉默了半晌,才開口道:“劍主若是不信,可隨我發音。死——,茫——”
劍靈不顯形時,無法說話。這兩個音節,是直接在莊無道的腦海之內響起。
聽著是再普通不過,卻帶著一種奇異無比的旋律,仿佛其中,蘊含著莫大奧妙。
莊無道試著模仿,可剛準備發音時,卻隻覺這體內是氣血洶湧,一陣頭疼無比。那‘死’,‘茫’二個音節,卻是再說不出來。
一時既感心悸,也覺古怪。
“雲兒,這又是怎麼回事?”
“所以說劍主此時還修不得此術。這天地陰陽大悲賦,其實是以音洗體之法。‘死’,‘茫’二音,是取自天地陰陽大悲賦的第一段句子——‘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這是最容易的一段,卻也需厚實無比的根基,更需絕大毅力,才可修成。劍主可待元神境時,再嚐試練習。”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
莊無道低聲詠歎,隻覺這一段詞,從雲兒的口中湧出來,是異常的優美淒婉,竟差點就使他這樣無血無淚的惡人,也為之愴然淚下。
也不知是這段長短句是何人所作,意境感人,使人回味無窮。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好一段長短句。”
一個銀鈴般的笑聲,驟然從門外傳進來:“以前沒聽說過,不知這是何人所作?似是思念亡其妻與死去愛人的。也不知這首詞的全文是怎樣?不過莊無道你才隻十七不到,哪來什麼死去的妻子情人?這難道就是所謂的無病呻吟?”
莊無道楞了楞,往門口方向看了過去。隻見北堂婉兒,正是俏生生的立在門口,也不知是何時到來的。今日換了一聲素袍,愈發是襯的肌膚勝雪,麵如桃花。
若非是後麵北堂琴那冷冽的視線,莊無道差點就迷失在那絕美的笑靨裏,好在他心中清楚,這其實是朵帶刺的玫瑰,是根本碰不得的妖女。
略略失神,莊無道就已清醒過來。他哪裏能知道這段長短句,到底是何人作出來的?估計也非是凰劫。便幹脆麵露不悅,岔開了話題:“不知北堂小姐是怎麼進來的?沒聽說過不告而入這四字——”
不告而入,是為賊!
莊無道也確實有些惱火,秦鋒盡吞青衣堂舊部,又有心經營那處菜市。劍衣堂如今內外幫眾,也有二百三五十號人。除了一半要巡駐街道,協助官府防火防盜之外。守衛堂口大院的人手,還算是充足。
怎麼就讓這位北堂家的大小姐暢通無阻進來了,都未曾有一聲通報?
“無道師兄你想多了。方才與你們堂主談妥了事情,想起許久都沒見師兄,所以特意過來看看。”
北堂婉兒對莊無道的譏諷之言毫不在意,一言直指真相:“我北堂婉兒既然要來,你這院子裏的人誰敢攔我?活得不耐煩了?”
莊無道一陣尷尬,這叫他情何以堪?其實就連他自己,也不敢把北堂婉兒惹火了。
他莊無道固然是個亡命之徒,情急了什麼人都敢拚命,然而平時也沒必要把自己的性命當兒戲,因而也實在怪不得自己那些兄弟。
也同時注意到北堂婉兒言中的‘談妥’二字,如此說來,秦鋒是已經答應了下來。
莊無道的麵色,也一陣肅然:“你二人到底是怎麼說的?”
事關自己前程,幾十號人命生死,他不能不慎。
“今日之後,我北堂家會派駐兩位練氣二重樓的練氣士,進駐你們劍衣堂坐鎮。一套防護靈陣,另加四十把二臂連環弩,十架八牛大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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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8 08:50:02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三十九章交手試探
北堂婉兒笑著言道:“除此之外,還有這一條街的鹽利,以後都歸你們劍衣堂,北堂家隻抽三成。”
莊無道微微動容,兩位練氣二重樓的練氣士,若再加上這些二臂連環弩與八牛大弩,足可守住這個堂口大院了。三五位練氣中期的修士合力,都攻不進來,
至於那防護靈陣,自然不可能如修行界的那些強宗大派般,甚至可防天外隕石的轟擊。應該隻是一個粗淺的靈陣而已,可以加強外院的牆壁。再有些類似機關陷阱的禁製,可以遠距離示警,攻院之人不熟悉,一不小心觸發,也會引發預埋的道法靈術。作用不大,聊勝於無。
倒是鹽利非同小可,越城中最暴利的,並非是礦石生意,而是鹽。
人需吃鹽才能有力氣,尤其是那些每日需大量勞作的礦奴,食鹽的需求極盛。北堂家如今之所以能雄踞越城第一大族的寶座,就是因幾年前那場大亂中,從古月家手裏,搶奪了大半的官鹽與私鹽生意,幾乎形成了壟斷。
一條玉涴街每月的鹽利,估計也有五百兩左右,對劍衣堂而言,不無小補。
心中不禁一歎,加上那日北堂婉兒送來的東西,這就是自己的賣身錢了。
“聽說你這二十餘天,就是閉門苦修?不知進境如何了?唔,氣機似乎與渡船上有些不同。就不知比之古月家的那位如何?”
北堂婉兒說著話,身影則往前忽然一飄,到了莊無道的身前。一聲招呼都不打,就一指點向莊無道的胸腹間。
莊無道下意識的往後一閃,身如鬼魅。不但是恰好避開,也站到了反擊之時最佳的位置,這是他連續二十幾日苦練六合形意拳的六合步,形成的本能。
人到了這裏,莊無道才想起這北堂婉兒這次估計又是一個試探,估計是想看看之前的投資,是否劃算。
也罷!既然對方已經出了錢,給她看看自己的貨,那也是理所應當。
一聲冷哼,莊無道幹脆就是一拳猛地轟出。沒刻意去攻北堂婉兒的要害,卻與北堂婉兒襲來的芊芊素指,撞在了一起,
一聲悶響,莊無道隻覺是勁風撲麵,手指骨結處隱隱生疼。北堂婉兒力聚於指,力量彙聚更為集中,一指打來,力量直透入他臂骨。
好在莊無道,也用了幾分大摔碑手的發力之術,牛魔元霸體更是使他身如堅鋼,
也隻是疼痛了幾個呼吸,整個人‘蹬蹬蹬'倒退出了三步,就全然無恙。
心中是無奈暗歎,即便是學了牛魔元霸體與大摔碑,他也是被這北堂婉兒的破甲尖鋒指克死了。要想不依雲兒之力,實打實的正麵勝過此女,估計隻能是等待那六合形意一重天,配合降龍伏虎中的小巧功夫才可。
北堂婉兒人也是倒飛而出,十步在後落地,又滑退了幾步,這才止住。似乎也手腕發麻,不斷甩著右手,眼中則露出驚喜之色:“好功夫!那日渡船上,你果然隱瞞了幾分力氣!指勁不透,力量居然還勝過我數籌!”
說的此時,北堂婉兒就又似想起了什麼,驚喜之容就轉成了驚異:“罡體橫練,磁元護身,力比魔犀!你修的是牛魔元霸體!”
“小姐法眼無差!”
莊無道神情肅然的一禮,北堂婉兒說話隨意,他卻不敢在這位北堂家的小公主麵前失禮。
“我因是速成,修的還不到家。讓小姐見笑了。之前是不得已,並非故意隱瞞,望小姐莫怪。就不知在下,可能令小姐滿意?”
“自然滿意,滿意極了!”
北堂婉兒那黑白分明的眼,又彎成了月牙,煞是好看:“原本隻有一成的把握,隻是賭一賭試試看。不意你這家夥,居然也修成了一門絕頂的橫練功決。如此一來,隻需你突破練氣境,倒有了四成的勝算!伯父他果然慧眼識人,沒看錯你。”
北堂婉兒語中的伯父,自然是指北堂蒼絕。
北堂琴這時卻忽然踏前一步,眼神寒冽:“速成?你那牛魔元霸體,究竟是如何速成?”
莊無道斜目看了她一眼,並不心驚。隻因知曉,在他顯露出這門橫練功法之時,別人就會有此問。同樣是語氣冷淡的答道:“我服用過地髓!“
雲兒曾說過,隻需三滴地髓,就可使他速成這門牛魔霸體。以次搪塞,正是絕佳的解釋。
“地髓麼?難怪呢,我若是你,也不會想要別人知曉。”
北堂婉兒恍然,眸中卻在發光:“這麼說來,在這越城之外,有一個元磁地眼?我知曉你最近一個月頻頻出城。莫非就是因此之故?說是為躲避史虎的報複,其實是在修煉牛魔霸體、以你拳法上的造詣,那史虎幾人,怎可能是你對手?”
“無可奉告!”
莊無道不願回答,撒謊越多,錯的越多,就讓這北堂家的人自己猜測好了。
“至於元磁地眼,是有!然而若非是親近信任之人,某不願告之。或者出得起價錢也可。”
那元磁地眼對他已無用,遲早要透露出去,也隻有北堂家才能出得起令他滿意的價格。
北堂婉兒果然聞弦歌而知雅意,沉吟道:“這可真讓人為難,這樣如何?再送你們五十副精製鐵甲,一件靈器半身甲,一張寶禁符,兩枚血元丹。無道師兄,為人可不可能貪得無厭。”
莊無道麵色不變:“血元丹我要四枚!”
有了四枚血元丹,他身邊那幾個本來武道天賦不錯,又因資質之限,無望在二十之前突破練氣境的兄弟,就有機會成為練氣修士。
他遲早要離開,那就給劍衣堂的兄弟,留點厚實些的底蘊好了。免得自己離開之後被人欺侮。
“成交!”北堂婉兒應的爽快:“明日我便遣人把東西送來!”
北堂琴卻一陣大急:“小姐!你怎能——”
血元丹在市麵上,是有價無市,即便是身為越城第一豪族的北堂家,庫存的數量也不多,
北堂婉兒卻擺了擺手,示意無妨。這其實不是買元磁地眼的價格,而是她在莊無道身上,追加的投資。
若能將古月家那人壓下去,別說是四枚血元丹,就是八枚十枚,那也是值得。
北堂琴隻好住口,卻愈發的看莊無道不爽:“運氣倒真不錯,居然有這等樣的奇遇!可惜人蠢了一些,以為蒼絕先生麵前,你也能隱瞞?真當他看不出你修了橫練之法?可笑!”
言中隱含豔羨妒忌,就連自己都沒察覺。若是有一滴地髓,那麼她現在就是練氣六重樓的修士。地髓有洗骨伐脈之功,她日後的前途,也會更加寬敞。說不定不用止步於練氣中期。
莊無道默默,隻當沒聽見這北堂琴說話,似這樣的女子,他無論怎麼做,都得不了對方的好感,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張帛圖,直接拋了過去;“位置在城外百裏處,你按圖索驥就是。你知道該如何尋地眼?”
他是早就想賣了,所以連地圖都已經畫好。
北堂琴看了看圖,就啞然失笑。元磁地眼可以扭曲人之感觀,周圍有如迷陣,這是眾所皆知之事。
這處地方,對別人可能無用,在北堂家而言,卻是實實在在的寶地。
族中之人可以在此修行,未必能夠二十歲前把牛魔霸體修成一重天。然而修行資質稍差之人,也可在三四十年後,擁有幾可與練氣初期的修士比肩的實力。又說不定後輩中,有資質出眾之人,能夠有所成就,
再者這世間,又不止是牛魔元霸體這一種需要元磁地氣的土行功法。
“此事事關重大,我就先回去了。原本是想著尋你比試一番,舒展一番筋骨。不過既然你修的是牛魔元霸體,那我說不定都撐不過三十合。要你相讓,又好沒意思。就先告辭了!”
莊無道毫無得意之色,看了看北堂婉兒的左肩:“小姐太過自謙,若非你傷勢仍舊未愈,是我必輸無疑才是!”
北堂婉兒確實高看了他,即便是現在,若沒有了‘雲兒’代他動手。兩百合之內,他也休想將這北堂婉兒擊敗。
心中也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傷,居然是接近一個月,都還未恢複?
“這倒是,我這傷是半年前被一位練氣九重樓的修士,以一口玄冰劍擊中肩胛。如今傷勢雖好了大半,裏麵的寒氣,卻需慢慢抽取,還要四五月才能複原。隻是這傷也值得,那人被我近距離以破甲尖鋒指配合靈器指套,直接插爛了眼睛!”
北堂婉兒笑吟吟著道,居然是眼含得色,旋即又滿眼無奈:“若非如此,我也不用占據那個保送名額,強逼你出手。直接就可下場,將那人壓下去!”
說到此處,又深深看了莊無道一眼:“你很不錯!那元磁地眼與地髓之事,雖是使人心嫉。然而既然有我北堂家的庇護,那就無妨,以後可盡管施展。實話與你說,離塵宗內已經有一位金丹老祖,預定了收我為徒。不過你若能擊敗那人入門,也恰可與我在離塵宗內互相扶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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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8 08:50:27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四十章北城莊家
莊無道暗暗驚訝,想不到這北堂家,居然還有如此通天之能。
不過能使金丹修士收為親傳弟子,北堂婉兒的天資,怕也是極其了得。如非是此女要把那破甲尖鋒指練到一重天境界,又身上有傷,估計早就踏入練氣境。
也怪不得這女孩會被北堂家立為下任家主。金丹修士的弟子,至少也是築基境的前程。
如今東吳國內,築基修士總共也不過九位。而越城中,更隻有那位鎮南將軍是築基初期的修者。坐鎮此間,就是為防獸潮來襲。而鎮南將軍府的權勢,比之北堂家還要顯赫。
隻需北堂婉兒能平平安安活幾十年後踏入築基,那麼越城北堂,就至少有二百年的繁盛。
北堂婉兒語中的互相扶持什麼都是虛的,估計還是被她利用居多。不過北堂婉兒的師長既然是金丹祖師,在門中定然是真傳弟子的身份。得其照拂,自己在離塵宗內,就不至於孤立無援。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爭鬥,有利益衝突,他從不以為,那離塵宗內就鐵板一塊,上下和諧。
“小姐厚愛,無道承情了,我盡力便是!”
莊無道想了想,又略覺不妥。這不是自己盡力便可,自己若能將那古月家那人壓下去也就罷了,不能壓下去,沒了北堂家的庇護,那麼恐怕就是劍衣堂滿門死難之局。與那古月家子弟的一戰,他是無論如何都要勝出!
思及此處,宗守便又語氣一變,決然堅定起來,眼中隱透著幾分殺伐之意,鋒芒略顯。
“大比之日,定然不會負你所托!”
北堂婉兒立時會意,臉上的笑意愈濃:“無道師兄你是極聰明的,想來是不用我擔心了。這其實也是為你自己的前程,師兄當勉力為之。隻要是盡了心,即便不成,北堂婉兒也一樣感激不盡。師兄你日後若要去闖那道業天途,婉兒定會托請師尊破例照拂一二。”
又似是不放心,離去之前又凝聲叮囑道:“對了!最近師兄最好是莫要出門。據我所知,那古月家的人,已是在四處打探師兄的根底。想來也應知曉了你我幾十日前會麵之事。北堂家的那位,一向是不擇手段的。難保不會對你生忌憚之心,對你下手。你這間大院有兩位練氣境修士坐鎮,有靈陣示警,暫時應該無妨。再過些日子,我家另一位練氣八重樓的供奉,就會趕回越城,我會讓他隨在身邊護衛的。”
莊無道失笑,他最近隻嫌做夢練拳的時間不夠,哪裏還有時間出門?
不過見北堂婉兒,如此鄭重其事。也就神情肅然的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待得這主仆二人離去,莊無道就又陷入了深思。既為劍衣堂的處境擔憂,又覺奇怪。奇怪的是北堂婉兒能被金丹老祖看重,家族長盛不衰,應當不懼古月家日後反撲才是。為何又對這次大比如此在意?千方百計,想要把古月家的擠落下去,這其中玄機何在?
心情沉重,莊無道卻隻能暫時壓下疑惑。轉而將二十日前,北堂婉兒給他的那枚血元丹取了出來。
這枚丹,莊無道這二十日裏一直都不曾有過動用的念頭。所謂無功不受祿,一旦秦鋒與北堂家談不攏,他便打算將所有送來的東西,都原樣退回。
此時既然已經協商妥當,那麼這枚血元丹,就可使用了。按照雲兒的說法,隻需加入幾種藥材,就可更易‘血元丹’的藥性。使自己能盡得血元丹激發血脈潛能之利,又不會藥力激發,在體內產生真元。
可以借這血元丹之助,一舉將手臂上的筋脈都全數貫通,完成大摔碑手的練體之法,
日後施展這門掌法時,就可盡展其威。在短短幾日之內,使大摔碑入一重天之境!
隻是‘雲兒’所說的那幾種藥材,雖然並不罕見,可在尋常的藥店內,卻也不可能尋得。隻怕還是要去越城中,那僅有的兩個‘丹樓’內,才能買到。
然而他才剛欲舉步出門,就又想起了北堂婉兒之前的交代。不禁一拍額頭,低聲苦笑,
看來也隻能尋馬原林寒這兩個家夥代勞了,林寒辦事多少靠點譜,馬原卻是雁過拔毛的性情。自己的錢經他之手,沒被黑去五成就算不錯。
※※※※
幾乎是同一時間,北城中一間占地六十畝的大宅之內。一位四旬左右,略有些富態的中年男子,正是眼神又哀又怒地,望著正仰躺在床上的少年。
少年是莊同,而中年男子,正是北城莊氏的家主莊尋。哀是哀其不幸,怒則怒其不肖。
“方才已是越城中我能請來到底最後一位名醫。說你足踝盡碎,能夠最後保住這條腿沒有殘廢,是因對方沒真正下毒手。想在三個月內複原,簡直是癡心妄想。除非是有築基修士出手,為你續骨接脈才可。”
莊同的麵色頓時蒼白如紙,這根本就是說的廢話!越城中唯一的築基修士,就是鎮南將軍。要請動這位朝廷從二品的高官,隻怕便是越城第一豪族北堂家,也沒有這麼大的顏麵。
他家若能請到這位,哪還需請這些庸醫過來?
“那麼三月後的大比怎辦?我就隻能眼看著莊無道那家夥逍遙自在?”
“你還想要怎樣?”
莊尋眼中的怒意更盛:“你老老實實在學館裏習武便是,即便每日呆在家不去,我也不會說你!為何偏要與那莊無道過不去?他是破罐碎瓦,是不把性命放在心上的亡命之徒。你莊同卻是瓷,。無論碰著摔著,都是你莊同吃虧!又是誰給你這麼大的權力,動用這麼多的銀錢,買來這雙炎風靴?五百兩黃金,你是瘋了?我不是交代過了,財不露白!越城裏不知多少眼睛盯著我家,你這是要讓我莊家滅門才肯幹休?”
是越說越氣,莊尋又想起這些年的舉步維艱,隻覺腦仁發暈。為防城內諸世家的忌憚,他一直都不敢大肆擴張家中的實力。有了銀錢,也隻能藏著,不能招攬護院供奉。而家中人手不足,卻又被人窺伺。若非與古月家,與鎮南將軍府有著些許關係,這莊家的家業,早就被被人吞了。
莊同氣息一窒,雙手猛地攥緊:“我也是想為家裏出一份力,我天資接近三品,隻需能以首席弟子的身份拜入離塵宗,就至少有七成可能成為真傳弟子。那個時候,越城哪一家敢動我莊家?財露了白又如何?真當那些居心叵測之輩,不知我家的財力根底?”
莊尋氣的笑了:“你真是為家中著想,還是不服這口氣?你一向好勝,可是見不得莊無道一個混混,壓在你莊同的頭上?”
見莊同張嘴欲辨,莊尋卻已不願再廢話,直接揮了揮袖:“離塵宗的大比,你不用想了。這次情勢有變,估計你也沒機會勝出。今年就在家中養傷,我會謀劃一番,送你去含光山。那也是東南修行大派!”
“含光山?那怎可與離塵宗相比?請父親三思,孩兒即便去了含光山,對家裏怕也無裨益!”
莊同大急,離塵宗是天南第二大宗,雄據東南之地,威臨百國。傳承不知多少萬年,勢力雄厚。
而含光山,卻隻是兩百年前,一群散修建起來的宗派,據說是內爭不斷。入門的弟子,往往沒身殞在敵對之人的手中,反而是死在自己人的手裏。
至不濟,也需是移山宗。那也是大派,有資格挑戰離塵宗的地位。尤其是越城內,以移山宗的勢力最盛。越城幾乎所有的世家豪族,都是被籠罩在移山宗的羽翼之下。
“除了含光山,你還有何處可去?總勝於無!“
莊尋此時是精疲力盡,也心灰意懶,揮了揮袖,就這麼決定下來。莊同有離塵學館的經曆,其他宗派都必然會忌憚有加,也隻有含光山,才不會計較莊同的出身。
本來在學館結業,等到練氣六重樓,也可拜入離塵。然而那日小比,莊同卻是已將監督使得罪。隻需此人記上一筆,在道館真人麵前提一提,莊同就再無入門的希望。除非是大比勝出——
“還有,南平街的沈泉,前些日子讓人提親,欲娶你姐姐為貴妾。我仔細思量了一番,還是準備答應下來。”
莊同的瞳孔頓時猛張,神情驚怒:“父親,你怎可如此?”
所謂南平沈泉,乃是城中第三大幫雷龍幫的幫主,掌控了城中七條街道。
據說本是大族子弟,流落到越城之後,混得風生水起。手下兩千人,九名練氣,本身也是練氣四重樓,幫中的實力不遜於城內的一些大族。
然而人卻極醜陋,毀容獨眼,性情凶橫。他莊同的親姐,怎能為此等人的妾室?
“我已決定了,莫要多言。”
莊尋往門外走,麵色冷峻。沈泉說是求娶,其實還是為謀取莊家的錢財,至少也送去三分之一的家財為嫁妝,估計才可令此人滿意。
然而不如此,莊家一個月都撐不下去!
心中隱痛,莊尋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然而當他再站穩之後,眼裏就滿是狠辣決絕。
他莊尋之子,再怎麼不成器,也不是莊同那個街頭無賴能夠欺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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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0 08:52:48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四十一章雷龍沈泉
“這麼說來,莊尋那個倔驢是準備答應了?當真是使人意外,是因為他長子那件事,迫不得已吧?莊同此子貌似聰明伶俐,其實卻是個蠢貨,”
沈泉四十三歲,滿臉的刀疤,顯得猙獰恐怖,卻有著一雙連少年人,都不能與之相比的明亮眼神。
此時高坐在觀校台寶座之上,看著下方校場中千餘雷龍幫眾,在晨曦中演練刀法。
千餘人俱是刀光閃耀,吼聲如雷。沈泉麵上浮起了滿意之色,眼中卻微透哂意。
“再然後呢?以莊尋的性情,應該還另有所求可對?”
他身旁別無他人,隻有一位褐衣男子。不是雷龍幫的幫眾服飾,而是奴仆打扮。此時躬身一禮道:“正是!主人明見,莊尋是欲請幫主遣人出手,為他出了這口惡氣。如能廢了傷他愛子之人,他願將那雙炎風靴獻上!”
“炎風靴?傳言中的那一雙?他兒子用過的東西,拿來給我?不過倒是可賣個四五百兩黃金,我們雷龍幫一年收入,也不過是如此了。”
沈泉咧了咧唇角,譏諷之意更濃:“不過廢了莊無道?他還真有膽量!能夠登上北堂婉兒的馬車,又有北堂家的管家親自送去三十抬的厚禮。此子得了北堂婉兒的親睞,又豈是他能惹得起的?那個女娃,日後可不得了。便連我,如今也要退避三舍,”
褐衣人陪著笑:“莊尋人雖精明,消息卻不怎麼靈通,可能是還不知此事。”
“說的也是!”
沈泉稍稍凝思:“說起莊無道,他那兄弟秦鋒,也是不凡。最近要在玉涴街籌建一個菜市。那可是日金鬥金的生意,這秦鋒誌向不小!我極看好他。有北堂家的扶持,說不定幾十年後,就能與我並駕齊驅。這樣好了,親事就這麼定下,讓莊尋盡快把他女兒送過來讓我嚐嚐滋味。至於莊無道,說我會記在心上,日後有機會再說。”
褐衣人會意,知曉沈泉這根本就沒做什麼承諾。說是記在心上了,然而日後卻未必就定要動手。莊無道若能飛黃騰達,雷龍幫沒必要去招惹。但若是莊無道被北堂家放棄疏遠,那時再下手,也可給莊尋一個交代。
“我知道了,這就去回複他。”
正欲起步,卻見沈泉忽的起身,眼神凝肅。褐衣人隨他的眼神望去,隻見半空一道白影飛落。那是一隻有著純白色羽毛的鷂鷹,懸停在了沈泉的身前,口裏則叼著一張信箋。
一雙銳眼,盯著二人,竟帶著幾分壓迫之感。
古月?
褐衣人一望,就知這隻鷂鷹,乃是古月家飼養的靈禽。有著相當於練氣六重樓的實力,深通人性。
幾年前那場大亂,就是這頭鷹,啄碎了三位練氣修士的腦髓,救下古月家十幾名嫡係子弟的性命。
據說那古月家的人,並不把它當成禽獸,而是家人一般,是可以托付重任的族內供奉。
沈泉先施了一禮,然後慎而重之的,將那張信箋接過。幾目看過之後,隨即就嘿然一笑。
“這可真是巧了!胡禮,你去告訴那莊尋,就說這幾日,我定然可給他個交代!鷂兄,也情轉告公子,十日之內,我必能取下莊無道的人頭。”
那叫做胡禮的褐衣人,不禁微微一驚。聽沈泉的意思,是古月家那位公子,也要取莊無道的性命,
這位到底是怎麼回事?得了北堂家小姐的看重,卻偏又得罪了古月家的公子?
沈泉眼裏則透著幾分疑惑,旋即又漸漸淡去。他一身權勢,榮華富貴,皆是因古月家而來。無論是因何緣由,他都沒有任何推拒的餘地,而且還要全力以赴,把古月家交代的事情,盡量辦的妥當漂亮。
幫裏麵如今能抽出兩名練氣士,練髓境十餘人,不過據說那莊無道實力不凡,這些人隻怕還不夠。直接攻院,必定會驚動北堂家,最好是將人引出來。為保萬全,最好是再加個保險,萬無一失才是。
“胡禮!你從莊家回來之後,再去一下含春樓,請莫大先生來我這一趟!”
胡禮身軀一震,含春樓是間青樓,莫大先生則是為修行有成的練氣修士,本名莫雲狂,常年留宿在含春樓內尋花問柳,一應的開銷都是雷龍堂買單
這位莫大先生,雖隻是練氣一重樓的修士,然而實力不凡,有一式威力極大的絕技,三五位同階合力,也不是此人對手。
為了一個莊無道請動這位,沈泉是否太過小心了?
※※※※
數日之後,莊無道呆坐在自己靈室之內,兩眼望著天怔怔發呆。
他才剛結束蘊劍決的修行,隨著自己胸腹內隱藏的那口‘劍’,漸漸壯大,越來越是鋒銳。他的左肋下方,氣脹之感,也越來越是明顯,
連續七日,都沒能打開這個‘偽靈竅'。無論是特殊感悟,還是情緒激蕩變化,什麼都沒有,
看來是隻有按部就班,二十日後自然將此竅打通。
莊無道心中暗歎,聽雲兒說起。若是因悟而開,那時凝練的偽玄術,威力會更強一些,然而這卻是可遇不可求之事。
倒是他的大摔碑手,此時已經一重天了。雙手上的筋膜皮骨,俱已強化到了一個極致,經脈貫通。每當雙掌揮動之時,上身都會聚滿了土黃色的罡氣。配合起同是土行功法的牛魔元霸體,是相得益彰。
可惜的是無有合適的對手,不能一試這套絕學之威。隻能拿石塊出氣,然而他後院中那座假山中的石頭,都已經被他以大摔碑手的暗勁手法徹底震碎。為免秦鋒尋他的麻煩,這些石頭外表看似無恙,裏麵卻都變成了些鬆散粉末。
可即便如此,也沒試出他的力量極致,到底如何。
“二十牛?練髓巔峰,基本就是一牛之力,稍微出色的,可力比二三頭野牛,就算是強悍無比,我以前也是這般。而牛魔玄霸體一旦入門,都能有十牛之力。雲兒也說大摔碑手的發力手法,最高可以提升八倍之力。即便兩種功法在聚力時無法一起兼顧,也不隻是提升兩倍而已。怕是三十牛都不止吧?”
普通修習一流武學的練氣一重樓修士,也不過十牛到十五牛力之間。
若是在這力量之外,將六合形意拳的形意合一,也融入大摔碑手,這套掌法的威力,更會強到不可思議。
手臂經脈貫通,更有一重好處。莊無道施展降龍伏虎,六合形意拳時,亦可威力倍增。
除此之外,那枚血元丹的部分剩餘藥力,都被莊無道用來打通足脈。
他的身法沒因此快上多少,然而腳下卻更是穩健。隻需站住,身形就有如磐石,難以動搖,
現在就隻差了六合形意拳上的領悟,其實也無需一定要入門,隻要能將身與意合,心與神合的拳法核心徹底掌控,就可衝擊練氣。
實力每過一日,就能提升一分。有雲兒的指點,幾乎就沒有瓶頸。
隻唯獨這蘊劍訣——
無奈地一聲歎,莊無道立起了身。他現在每日上午練二個時辰,下午三個時辰,中間插以藥浴午睡,緩解疲勞。
日日如此,從不增加,也絕不少練半刻。隻有如此,才能不傷身體。
其餘時間,則是用來看書繪畫,陶冶性情。莊無道喜歡看書,以前沒這條件,書籍太貴,所以特別的饑渴。至於寫字繪畫,則是雲兒的提議。
成為修士之後,要想在修行道有所成就。那就多少需要點繪符的功夫,能夠熟練的繪製法禁靈紋。他隻差一個多月時間,就可生成真元。所以現在就需準備了。
他寫字繪畫時,並不求精求美,也不求什麼意蘊。隻求自己的筆法,能做到一氣貫通,中間不能中斷。
要將自己的‘意’貫入自己筆尖,字是結構越複雜越好,畫則是以山景最佳。講究是隻一筆下去,就能畫出那重重山脈,層巒疊嶂。
這又涉及到六合形意拳,莊無道越發是感覺到這套拳法的妙處。真正是內外兼修的絕學,練習的久了,莊無道也能感覺到體內,生出了氣感,而且份量不小,
那些走內家養氣功法入門之人,就是如此。陪蘊體內的‘氣’,當氣的數量足夠,又能精純到一定程度,也能氣生靈元,成為練氣修士。
許多內家功夫,都勝過外家。尤其是擅長暗勁,有時候傷了你,都不能查知。極其可怕。
隻可惜莊無道如今雖也算內外雙修,可這些氣,他都暫時還無法使用。需真正達到‘心所發為之意,意之所向為之拳’的境界才可,未免有些可惜。
蘊劍決一周天完成,渾身的氣血也平複下來。莊無道今日上午的功課,就已經算是結束。
不過看一旁的香爐內,那柱用來計時的香柱,還沒徹底燒完。莊無道心中一動,就又舌抵著下頜牙尖,嚐試著發音。
“十年生——”
正是‘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中’的‘十年生’
才隻三個音節,莊無道就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痛不能忍,仿佛骨骼也被震散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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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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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0 08:53:14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四十二章悲賦二訣
“我說了勉強不得!這大悲賦中的詞句,一字比一字難練,越到後麵,越是艱難。”
‘雲兒’的聲音,再次在他的耳旁響起道:“你根基不夠,待你築基境後期時再練也不遲,按部就班,到了元神境,第一決就可水到渠成。”
“那麼現在練可有什麼壞處?”
莊無道定了定神,待得軀體中的疼痛,慢慢緩和過來。
“這倒沒有。”洛輕雲話裏稍顯遲疑:“然而我也不知,你提前練習有何好處!”
“那就是了,這麼說來,提前練也是無妨。”
莊無道輕聲一笑,接著又好奇道:“這天地陰陽大悲賦第二決是什麼?念來聽聽。說不定我第一決練不成,第二決卻能輕輕鬆鬆讀出來。”
“陰陽大悲賦中每一決,都對應一重天境界,劍主你確定要聽?我可不會半途而止。”
雲兒戲謔的問,見莊無道猶豫的一點頭,便聲音凝冷道:“那便聽好了,天地陰陽大悲賦的第二決,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才說到一半,莊無道就覺自己耳旁,一陣陣轟鳴作響。腦仁內仿佛被人用刀剁成了十幾片,疼痛難忍。
那‘十年生死兩茫茫’那首詞,隻是讀不得而已。而此時這首詩,從滄海月明珠有淚這句開始,卻是聽也聽不得。
好不容易等‘雲兒’說完,莊無道茫然發愣,在原地立了足足半個時辰,精神這才漸漸恢複過來。發覺自己渾身上下,不知覺間竟已是汗透重衣。
“輕雲,你說這第二決,我該從什麼境界開始練最好?”
“至少元境神!金丹以下,貿然強練,非死即傷。”
“怪不得。”
莊無道心中恍然,知曉這劍靈。估計是不滿自己將她的話置若罔聞,故意以這第二決的詩句來懲戒。不過他也不惱,這次受罪,可說是他自找的,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果然悲情,詩句也是好聽。就不知‘莊生’是誰,迷蝴蝶是何意?”
莊無道默默念著,自然不敢模仿雲兒的發音,而是普普通通的念出來。忖道若是北堂婉兒在,估計又要說他無病呻吟了。
“不過怎麼都是傷風悲秋的句子?該不會以後幾決都會是這般?這個凰劫,到底有多少個紅顏知己?又到底失戀過幾回?”
雲兒卻沒正麵回答,淡淡道:“這套功決,既然是名喚天地陰陽大悲賦,自然是有其道理。至於凰劫,你日後若能成就絕代仙王,自然能知他的事跡。輕雲很少背後議論他人,尤其輕雲劍的幾任劍主。”
莊無道失笑,無奈的一搖頭。再看那香爐內,那柱檀香此時已差不多燒完。
然而也恰在這時,靈室的門忽然被猛力推開,幾個人影一邊喊著‘副堂尊’,一邊神情倉惶地衝了進來。
莊無道正心想是誰這麼無禮,接著眼神一凝。隻見為首一人渾身染血,麵色慘白,身上至少四處刀口。其餘幾人,正是今日複雜在院中馴守的幫眾。
那傷者他也恰好認得,是青狼薛智的一個部下,似乎是叫羅狗兒。
越城街上的混混,要不就是出身窮苦人家,要不就幹脆是來自孤兒乞丐,很少有人能有正經名字。如今此人如今在劍衣堂中當了一個小頭目,管著十幾號人。因薛智的麵子,很受信重。
“這是怎麼回事?”
莊無道心中略沉,這大院裏依然安詳,並無兵戈殺聲,更有練氣境修士坐鎮,這羅狗兒絕不會是在堂口大院附近受的傷,
可既然是已經鬧到他這裏,事態就定然已是非同小可了。
“見過莊副堂!”
那羅三麵色惶急焦躁,一入門就直接拜了下來:“今早堂尊帶我等去了東船巷,說是一起去看看那邊一塊空地。有一樁生意若是做成了,我們劍衣堂日後必可日進鬥金。結果才到了那裏,就被鐵刀社的酆三帶人圍住。說是為堂尊近日收留的幾人,要討一個說法。一言不合,起了衝突。我兄長當場就被他們打成重傷,眼見就要不活了。偏偏又被圍住了,脫身不得。隻有我腿快,奉堂尊之命先跑了出來。還請副堂尊及時援手,救我兄長一救!”
羅狗兒口裏的兄長,自然不可能是指秦鋒,應該是青狼薛智。他口齒伶俐,人雖焦急,卻把整件事的前後說的明明白白。
莊無道眼神陰晴不定的再看了看羅狗兒身上的傷口,傷痕幾乎入骨,可見此人在那東船巷突圍而出時,是何等樣的凶險。
薛智的實力,更在秦鋒之上。這人都受傷垂死,那麼秦鋒又該如何?
這般一思量,心中也不自禁的焦躁起來。這酆三居然如此精明,居然能這麼快,就看出秦鋒的意圖?當真是小視了此人——
莊無道沉了臉,一言不發的往門外大步走出。然而跨出門時,卻又若有所思的停住,疑惑問道:“院中兩位從北堂家請來的供奉,你們來我這裏之前,告知了這兩位沒有?”
那羅狗兒默然不答,眼神略略閃爍。其餘幾人則麵麵相覷,其中一人恭聲回道:“回稟副堂,兩位供奉今日一整個上午,都在布置靈陣。不久前筋疲力盡,說是真元耗盡,要調息修養兩三個時辰。這段時間,最好是萬事勿擾。”
莊無道皺眉,他是聽說過,布置靈陣,哪怕是最粗淺的靈陣,也是頗耗心力。北堂家借來的這兩位練氣供奉,這段日子的確很是勤勉,也很勞累。然而怎的就這麼巧?
他如今實力大進,自問哪怕遇上練氣修士,也可放手一搏,且勝算居多。那什麼鐵刀社酆三,根本不曾放在眼中。此人雖也是練氣一重樓,他卻定能幾個回合,將此人立斃掌下!
然而莊無道卻總覺其中,怕不是那麼簡單,為何時機就這麼巧?
略略凝思,莊無道的心緒,就漸漸冷靜了下來。秦鋒被圍,自己不可不去救。然而在此之前,卻又不能不防範一二。
“去請幾個大夫回來,為羅狗兒療傷,人越多越好!金瘡藥之類,也需提前準備妥當,另可先選幾個擅長身法與奔騰術之人,到北堂家與巡城都尉府報信!最好是分路走,免被劫殺,其餘人等,可自去尋還在院內的首領,一起守好這間大院就可。”
聽到‘北堂家’三字,莊無道的吩咐又有條有理,更無需趕去東船巷廝殺拚命。這幾個幫眾的神情,果然都是一鬆,鎮定了不少。
莊無道說完,卻竟是又返過身,又走回了自己居室內。從一角放置雜物的紅木箱中,取出那套銀絲內甲,與那兩張符寶禁符。至於他自己的那件‘破甲錐’,則是時時刻刻呆在身邊,
此時稍稍猶豫,就把其中一件寶禁符引發。這居室之內,頓時靈光四放,璀璨奪目,一條條玄奧莫辨的符文,頓時從符內顯現出來。
莊無道又手指一引,將那靈輝引動,罩住了那雙破甲錐拳套。那在虛空閃爍的靈紋,也頓時被吸引了過去,如流水般,灌入到這雙拳套之內。
本來隻是普通的靈器拳套,此時外表卻已隱現靈輝。這是品階大幅提升了,已經到四重法禁的層次。破甲術的威力,也將提升近倍!
莊無道心中卻是一聲暗歎,這寶禁符珍貴,他本來想留著,等到有合適的法器再使用。
此符乃高人所煉,質量極佳,隻要是八重天法禁之下的靈器,都可使用。而他的破甲錐雖好,威力不若,可材質卻差了些,最多也隻能祭煉到六重天而已。
莊同的那雙炎風靴,之所以會那麼貴,高達五百兩黃金。就是因為這雙皮靴,可以一直祭煉到十六重法禁以上,成為中品的靈器。
倒是這銀絲內甲,材質也還算不錯,最高能夠提升到九重法禁的層次。練氣境修士,每四重樓,實力就可提升一個等級。換成靈器,也同樣如此。
照貓畫虎,莊無道把另一張寶禁符,也同樣引發。將其中內蘊的諸般禁紋,打入至銀絲內甲內。
此器本身是二重天法禁,此時以寶禁符祭煉,立時就增至五重法禁的層次。
等階稍高,略略超出了他的能力之外。好在此時,他已是內外雙修,這內甲又是穿在自己身上,自然就可護體。
把手套穿好,又把外衣脫了,套上來的銀絲內甲,所以的傷藥全數帶上。莊無道想了想,仍覺不夠,從箱中再拿出了一身精鋼鐵甲。
這是幾日前,北堂婉兒承諾的五十套鐵甲中的一副。其中就以這副最為精良,內中滲以黑鐵。所以這鐵甲上,有著一層層黑色的紋路。亦是百兵堂鍛造,防禦力驚人,刀劍難傷。
隻是稍稍重了些,加上銀絲內甲,兩副甲總共高達百斤,然而以他如今的氣力,根本就不在乎,也不影響靈活。
穿戴妥當,莊無道才急匆匆,走出了房門,直接往院外行去。此時劍衣堂的人,大多都放出在街上,召集起來需要時間。劍衣堂初立,人心也未安定,他擔心帶去的人實力太低反而礙事,所以準備孤身前往,見機行事,不準備另帶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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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四十三章獨自斷後
走出大院,莊無道就開始發力疾奔。那東船巷距離劍衣堂現在的堂口大院,隻有大約兩三裏的路程。以他的腳程,幾百個呼吸就可趕至。莊無道卻生恐去的慢了,秦鋒等人會遇險。
不片刻就到了那東船巷前,此處已經聚了不少行人,都圍在巷外議論紛紛。
越城內每日都有械鬥,小到三五人,大至三五百。城中的居民對這種事都已習以為常,又多少習過武,所以並不畏懼。
當望見莊無道穿著一身黑紋鐵甲過來時,更是指指點點。或是嬉笑,或是詫異。
“這人可是劍衣堂的?”
“我認得,這是劍衣堂的副堂主莊無道,據說以一人之力格殺史虎的那個!”
“一個人過來,這是送死吧?我剛才看這條巷子裏麵,至少衝進了三五百號人。”
“那鐵刀社的人,也真夠凶狠的。不就是不在他們街上做生意了?這就要動刀子殺人。我剛才出來時,看那邊地上都染紅了,全是血!”
“這下可有好戲看了,怕是要死上百來號——”
“好戲?我們這條街若是被鐵刀社的人接手,你說我們可還有活路走?這劍衣堂好歹有些人情味,那酆三是何等樣人,你能不知?”
莊無道沒去理會,聽這些陡亂心神,他並未直接行入巷中,而是從巷口外一家小院,直接翻牆。
這條巷道雖是寬闊,然而那鐵刀社隻需三五十架鐵弩,就可封死。他雖不懼,卻必定會耽誤時間。
眼下最重要的,是尋到秦鋒等人的位置,那時可視情況,再做打算。
這附近居住的,都是些小有身家的商人,莊無道剛跳入院中,就有護院上前來阻攔。
卻被一身鐵甲的莊無道冷冷一瞪,氣勢就被攝住,不敢動手,見莊無道亦無敵意,就幹脆是任之由之。
連翻了好幾重院牆,莊無道估摸著已經接近那塊麵積百餘畝的空地。莊無道選了一個高處躍上去四下一望,果見那不遠處,已經圍滿了人。都是手持鐵刀,殺氣騰騰。五百人沒有,卻在三百以上,有些甚至身穿甲胄。
秦鋒等人,此時則被圍在東船巷內一個角落裏,進退不得。大約三十餘人,隻能依托身後一麵高牆抵禦。
那是一間富家宅院,也有五六十號院丁,在牆後如臨大敵。
萬幸的是秦鋒與馬原幾人,身上雖都帶著傷,然而大體卻是無恙。可能也是因莊無道要參與大比之時,未曾放鬆警惕。幾人的罩袍之內都穿著甲。居然還帶了十幾麵大盾,四麵圍著,以防禦箭矢。
這三十餘號人雖被圍住,然而鐵刀社的人,一時卻也不敢過份靠近。十五張二臂鋼弩隱在盾後,一次就可了結三五人的性命。
莊無道望了那邊一眼,如釋重負之餘,又覺疑惑。秦鋒確實被圍住了不錯,卻還不似那羅狗兒說的那般危如累卵。薛智是受了傷,然而也不至於致命。
然而下一刹那,卻見那鐵刀社的人群中,驀然間一個火球騰起,遙空砸了過去
打在秦鋒身前一麵大盾上,立時轟的炸響。巨大的衝擊力,不到連人帶盾,都生生砸飛。更將周圍幾人,卷入了火焰中。
“法術!”
莊無道吃了一驚,已經知曉今日這局,隻怕確實有些古怪。
鐵刀社內確實有兩位練氣境供奉,然而都是走外功入門,需要到練氣八重樓之後,才可以嚐試修持法術。
然而眼前這情形,他即便是明知不妥,也一樣不得不陷入進去,難道能眼看秦鋒等人,被這鐵刀社,一一殺絕?
更知此刻已耽誤不得,莊無道繼續奔行。用山林中練出來的輕身功夫,再連翻幾重高牆。不過片刻,就到了那重石牆之內。
這裏的院丁,頓時紛紛呼喝,紛紛拿長矛刺過來。莊無道隨手擋開,身形靈敏如猿猴般翻躍,就越過了這重三丈高牆,跳入到劍衣堂眾人之內。
周圍之人,頓時都大驚失色,紛紛望來。見是莊無道之後,又都紛紛一喜。
在劍衣堂諸人眼中,能夠格殺史虎的莊無道,無疑就是堂內的第一高手。
所以即便莊無道占著副堂主的位置不管,也從無人有什麼怨言。見他到來,頓時都心中大定。
恰好此時,又是一團火球臨空擊至。就在前方持盾之人,一陣躁動之時。莊無道跨前一步,一聲悶哼,‘破甲錐’隱現淡金光輝,與那火球撞在一處,
力量衝擊,竟然硬生生將這團靈火,強行打散!不過那炎力,卻依然是逆卷襲來。
然而莊無道卻感覺不到半分灼熱之感。身外的銀絲內甲與磁元力障,沒讓半分的熱力透入他體內,
“草他先人,嚇死老子我了。這法術真他奶奶的變態!”
耳旁處聽得罵罵咧咧的聲音,莊無道這時才發現。旁邊差點就被火球轟擊的持盾之人,正是馬原。此時似乎猶在後怕,口裏是罵罵咧咧。
“無道?”
秦鋒驚異的聲音,也在他身後處響起:“你不是在閉關修行?怎麼過來了?”
言語中,是有驚卻無喜——
莊無道眼神微斂:“是羅狗兒說你們被圍,薛大哥重傷垂死,奉你之命回來求援。我不敢耽擱,就趕了過來。”
如今想來,這羅狗兒那時說的話,怕是有些問題。然而事已至此,窮究這些也沒用。
“羅狗兒?”
秦鋒的眼神先是茫然,而後麵色鐵青一片:“記得被圍住的時候,這人就不見了影子,我也沒交代讓人回去求援過。即便是,馬原身法超他近倍有餘,我豈會選他?此地可以固守,隻需撐過半個多時辰,北堂家與顏軍就可帶人趕至。一個鐵刀社,我何需讓你過來?”
接著卻又是目光冷然,森冷的望著對麵:“不過如今看來,隻怕今日不止是一個鐵刀社。你若再不現身,他們必定要動手殺人了。”
兩個火球術,隻是前奏而已,
青狼薛智此時臉色也難看的很:“真是羅狗兒?這個良心狗肺的東西,他怎麼敢?”
也是知曉,今日是被他這位一直器重的部屬給賣了。他固然野心勃勃,卻也因此更受不得被人背叛。再想起今日,他們一行人的行蹤,多半就是經羅狗兒之口透露給鐵刀社,眼裏更是怒火滔天。
“說這些有什麼用?今日能夠活著走出去,自然有辦法將那羅狗兒千刀萬剮!若是不能,我們這一群人也隻能在黃泉之下,看他逍遙自在!”
王五的右胸的鐵甲,已經被斬開,有條寸許長的裂口。傷痕也深。血流不止。他卻不覺痛,等到莊無道到來,就把鐵甲脫下,用一塊破布裹住。這是為防失血過多,以至手腳沒了力氣。
“當務之急,是如何衝出去!”
莊無道把自己身上帶的傷藥拿了出來,隨手丟給王五,而後就望著右麵那條巷道發呆。
這條路應該是最近的,卻不能走了。已經被鐵刀社的堵死,裏麵更不知會有什麼樣的埋伏。
雖說狹路相逢勇者勝,他卻不願自家兄弟,有太多無謂的折損。秦鋒等人身上都有傷,強衝的話,十人中未必能活下三人。
而另一側街道的出口處,就是玉熊街。正是鐵刀社的地盤,更是想也不用想。
那麼就隻有身後了,路線寬闊,障礙重重,不懼被堵截。然而那那幾十麵牆,卻也很是麻煩。無論是翻越,還是強行打通,都需消耗不少時間。那些護院,盡管都質量不佳,卻也頗為礙事。
所以需有人阻截,攔住鐵刀社才可。
思量漸定,莊無道卻見對麵,一個身穿褐衣的中年男子,從對麵鐵刀社幫眾內排眾而出。
“雷龍幫胡禮,見過莊副堂!另奉古月公子之命,代他向無道師兄你問安!”
這名為胡禮的男子,溫文爾雅的朝著莊無道一禮一笑:“原本想著這次若是副堂不肯出來,我等打草驚蛇了該怎辦?不料最後,終如我願!”
莊無道並不搭理,繼續掃視著周圍四方。胡禮也不覺尷尬,繼續道:“莊副堂也不用再望了,此地鐵刀社幫眾三百,練氣境修士五位,練髓境二十三。莊副堂即便插了翅膀,一時半刻也飛不出去。古月公子讓我代他問你,可願放棄這次大比?若是願意,不但你這些兄弟,能夠安然離去。他日後也可交你這個朋友,也願給你一次機會。若是不願,那就少不得要血濺此間。”
莊無道仍舊不理,馬原就忍不住罵道:“操你姥姥!沒安好心的東西,無道他這是答應也死,不答應也死。左右沒活路,倒不如與你們拚命!”
對這些世家大族,已是反感已極。
秦鋒與薛智的神情,卻是異常的凝重。五位練氣境修士,他們這邊,練髓境加起來都沒十人,
莊無道這時,卻在看巷道兩旁的屋頂。雖無異樣,然而卻適合弩弓手埋伏在上,往下勁射。即便有練髓境實力,措不及防下也要重傷身死。
當下再不猶豫,莊無道猛地後退幾步。以肘為錘,砸在後麵石牆上。然後厚達二尺,高三丈的牆壁的中央,就這麼轟然洞穿,恰是一個可通三人的整齊圓形。
“你們從後麵走,我來斷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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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0 08:54:04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四十四章身隨拳動
“你們從後麵走,我來斷後!”
聞得此言,在場不止是秦鋒幾個人愣住。便連那薛智王五,也吃了一驚。
而對麵的胡禮,則眉頭挑了挑,已經知曉莊無道心意,這就算是答複了。頗有風度的笑了笑,也未作任何表示,就重新退入到人群中。
馬原卻眼現惱怒之色:“無道哥,你瘋了!他們有好幾百人,練氣境修士就有五個。你一個人斷後?他們本就是衝著你來,想死吧你?”
旁邊的王五也一樣皺起了眉,不滿道:“既然已經是兄弟,那就當同生共死。我知莊無道你最重兄弟義氣,然而又置我等於何地?”
莊無道啞然失笑,手下卻沒停,利索的將馬原那麵大盾搶到手,用布條綁在了自己身後,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一隻大烏龜。
“你們若走了,我自然就能夠輕鬆脫身。若是留下,反而是我累贅!這是實話,沒半點滲假。”
隻有秦鋒沒勸,深深看了他一眼,凝聲問道:“無道,你真有把握?能夠活著回來?”
“自然是有!”
莊無道心中暗歎,還是隻有這個自小與他一起長大的發小,最了解自己。
“我莊無道人生才短短十六春秋,還遠沒活夠,怎麼就肯放棄?除非是那人死了,我才會考慮。你也知我性情,若戰不過,必死無疑,我第一個就跑了,惜命的很。何時做過斷後這類事?廢話少說,快點給我走!別婆婆媽媽的,好不爽快。倒是你們離開後,盡快讓顏君與古月家的人過來,可以幫得上我。”
在牆洞之後,那幾十個護院,都是一陣慌張失措。猶猶豫豫,想要上前,又擔心死傷。
不過卻陸續有幾人翻入到了院牆之內。都是身手矯健,其中一人,更是鐵刀社練氣境修者。目中含笑,帶著幾分戲謔的望著這邊。
莊無道並未放在心上,就如馬原所言,這些人的真正目的是他。對於秦鋒等人,並不是太過在意。
然而若走的遲了,這條路也被堵死,那就再走不成。
秦鋒也似想到了此點,看了看諸人中,幾個重傷垂死之人。隻思忖了片刻,就已經有了決斷:“就依你!你自己小心,撐上一時半刻就可,別太勉強。王五,我這兄弟,一向是說到做到,放心無妨!”
說到一半,就拉著猶自不情願的馬原,當先走入那破開的牆洞。其餘人麵麵相覷之後,就也魚貫尾隨而入。
王五薛智二人卻是留在了最後,前者拍了拍莊無道的肩膀,一言不發。薛智則上下打量著他:“無道,我欠你一個人情。放心好了,你即便死了,我也不會與秦鋒強度堂主之位,會盡力輔佐他。還有最多兩刻時光,我與秦鋒就會趕回來。至少一百五十號兄弟!你可別先撐不住!”
莊無道笑著點了點頭,表示知曉,薛智這才放心。一行人結成陣勢,小心戒備著從這後方院中離去。那鐵刀社之人,果然沒有盡力阻攔,目光始終落在莊無道身上。
見得秦鋒等人安然遠走,莊無道也是徹底放下了心,再無掛礙,神情專注的看著眼前。
就在幾人說話間的功夫,那鐵刀社的人,就已經組織好了陣型,推了上來。
前方是六十手持兩丈大槍的的甲士,可能是因秦鋒等人離去。這些人自忖沒了威脅,不用忌憚弓弩。不再以盾護身,而是長槍如林。陣勢嚴整一步步逼近。而這些槍卒的後方,則是整整四十位手持六石大弓的弓手。
這等強弓,便是練髓境武者,若要害中了一箭,也要沒了性命。
莊守則不禁眯起了眼,都說這酆三是從北麵軍中出來的,看來還真不假。鐵刀社以前與人打鬥,基本是一片散沙,全靠人多,有兩個練氣境的供奉。如今卻有了幾分軍中的路數。
這明顯是沙場上的戰陣!越城中的軍伍雖也經過實戰,卻多是與獸潮打交道,風格與此不同。
此刻在他身後,又有幾十名鐵刀社的幫眾,陸續翻入到牆內。不過都未上前。而是驅散了那些院丁之後,在牆洞後結陣而守,防範著莊無道逃脫。
隻有那位麵帶笑容的練氣境,不懷好意的始終盯著莊無道的背部,就似一條毒蛇,等待著可趁之機。
莊無道亦覺身背後隱隱刺痛,有種危險至極的感覺。然而此刻,也隻能將之暫時忽視,把不安之感壓下。
雲兒的聲音,卻驟然響起:“你呆站在這裏,可是想死?”
語聲凝冷,透著譏哂之意。莊無道不禁微一楞神,他還從未聽劍靈雲兒對他如此怒斥,帶著恨鐵不成鋼的惱怒。
半個呼吸之後,莊無道才回過神:“我是斷後,自然要堵在這裏!不然又該如何?”
“可忘了六合形意拳的訣要?身隨拳動,步走拳發。似劍主你這般困守一地,戰場上是必死無疑!”
可能是自覺不妥,那雲兒的語氣稍稍緩和道:“劍主所修六合形意,大摔碑手,都可經曆沙場。前者更號稱是破陣無雙,可於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劍主還有牛魔霸體,更勝金鍾罩,萬刃難傷。劍主有天生戰魂,我以為你會更有誌氣才是。這樣的場麵,正可錘煉武道,何需畏懼?”
更有誌氣?
莊無道望了望周圍,這已是四麵皆敵。莫非要自己以一人之力。敵此三百大漢?
還有那句‘可於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雲兒的意思,難不成還要將對方的首腦,拿下不成?
莊無道視線不自禁的,就投往了胡禮退去的方向。隱隱望見一個八尺高,頭頂禿瓢的大漢,正神情陰冷,立在諸人身後。那應該就是酆三了,傳說這一位身形偉岸,身形高過常人一頭。
難道自己就定要試著拿下這位,才可不負了自己這一身所學,那什麼天生戰魂?
數百武者,五到七位練氣境。即便是這劍靈用他的身體親自出手,怕也全身而退到吧?
“有何不可?”
‘雲兒’的聲音,又冷了下來:“擒賊先擒王,劍主你若讓他著急害怕了,這些人哪還有功夫去追你那些朋友?我不知你心中有何顧忌,然而戰場之上,越是怕死之人,就死的越快!這個道理,你原也該知曉才是。無論是六合形意與大摔碑,都需身法輔助。若死守一處不動,卻連七成之力都使不出來,倒不如奮力一搏!身為輕雲劍主,就該有一身一劍,敵億萬人的氣概!”
莊無道默然,將幾枚回氣力的丹藥放入口中含著,而後就陷入深思。
他還能有何顧忌?無非是不願在那人死之前,就這麼窩囊死掉而已。
不過這雲兒說的,卻也頗有道理。越是畏死,就死的也快。他的六合形意,本就最擅這戰場殺伐,本該不懼才是。
那槍陣至二十步處,持槍甲士都齊齊矮身。後方的弓手,則都停下,紛紛都搭弓張箭。數十鐵箭,幾乎同時射出,如雨般呼嘯攢射!
莊無道隻以左手遮住了眼,其餘一切不管。那些鐵箭飛射過來,打在鐵甲之上,發出一練串的叮叮當當聲響,其中近半,卻連外層的黑紋鐵甲都未擊穿。百兵堂出產的精製甲胄,果然名不虛傳。即便刺入,也有銀絲內甲阻擋。身上看似插滿了箭隻,有如刺蝟,其實毫發無傷。
而這時那些持槍步甲,則齊齊發了一身喊,步伐都猛地加速。六十杆長槍,密密麻麻的穿刺而至。眼前一丈,全是青色的槍影。
莊無道卻不退反進,雙臂信手一揮,就把這些刺來的槍刃強行揮開,插入那一叢槍影之中。
一拳打在眼前一人的胸腹間,立時甲碎骨折。隻一擊,就將這人連人帶甲,都打飛出了三丈。
說是來簡單,然而若非是臂力過人,不能拍開那些長槍。非眼疾手快,不能先於旁人反應之前,先傷此人,
中拳之人倒飛而出,將身後幾人也撞到在地,直接就沒了呼吸。也為莊無道,撞出了一線空隙。
莊無道得雲兒提醒,已沒了堅守這牆洞之念,直接就踏前一步,拳隨步動,勢如大槍。然後又是一人,胸腹中拳,被拳力中雜含的挑勁,生生挑飛而起。
這槍陣可怖,換作尋常人,第一時間就要被攢成刺蝟。然而此刻長兵不利近戰,反而是他的拳法,可以發揮。
莊無道一步一拳,一拳則必中一人,中則必拋飛而起,非死即傷。漸漸的,竟感覺是輕鬆之至,有種行雲流水的暢快之感。
六合形意拳的要訣,是身隨拳走,短打直進,勢如奔雷。果然是最適合戰陣,在千軍萬馬中,隻有些墟閃轉騰挪之地,最是適合這套拳法施展。
莊無道的拳力又剛猛霸道,眨眼之間,就是十幾人,傷在他拳下。
眼看就要透陣而出,那槍陣的首領,頓時是又驚又怒:“都給我棄槍!”
數十杆長槍丟落,然後數十刀影,從四麵八方斬了過來。莊無道不管不顧,任由這些刀或斬或刺,人影則迅即如飛。一個小小的跨步,就將眼前又一人生生挑飛四丈!如破麻袋般,毫無生氣的墜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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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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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0 08:54:34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四十五章殺你之人
擊飛了這人,莊無道的眼前就是一片寬闊。再往前猛地加速一跨步。身影瞬閃,輕輕鬆鬆就避開了那周圍漫卷過的刀影。在鐵甲鏗鏘聲中,往那酆三胡禮所在的方位,直行而去。
邁步間有如行犁,落腳時則如生根,一步就是半丈。轉瞬間就將那幾十號持槍甲士,遠遠拋在了身後。
心中陡然生起一股自信,這鐵刀社雖是人多勢眾,然而能與自己正麵接觸的,頂多隻有十幾二十。或者今日,自己真能將對麵那酆三,斃於掌下?
前麵就是那四十弓手,望見莊無道透陣而出,神情都略顯慌張。不過也算是久經訓練了,急速往旁讓開時,依然不忘張弓。一支支箭矢飛射而出,隻是力量稍弱了些。不過因距離較近,反而威脅更大。
莊無道依然不管,除非是射向他眼睛及胯下要害的箭隻,會伸手撥開,其餘就全不理會。任由那些狼牙鐵箭,不斷‘叮叮當當’的射在他的身上。
牛魔元霸體豈同小可?別說是身上還穿著內外兩重甲胄,即便是沒穿。這些鐵箭,也打不穿他的元磁力障。此時除開是千箭齊發,又或者是練氣一重樓的修士,持靈器長弓出手,才可使他心生顧忌。
邁步如風,莊無道不片刻就又到了鐵刀社一堵人牆之前。隻見對麵的人牆中,二十個身形壯碩無比的彪形大漢,紛紛排眾而出。
不同於之前槍陣甲士實力的參差不齊,這二十人都是至少練血後期的實力。其中五人,更已達到練髓境。都是身穿雙層甲胄,手持一人高的大盾。
當先一位,竟是身高八尺半,比之那酆三,還要高整整半個人頭!麵上滿是橫肉,眼如車輪,衝著莊無道獰笑。
“居然真是修了一門橫練之功。而且品階不低呢!這家夥身上,應該還穿著有靈器寶甲。酆三你那些弓箭,不要也罷,此人怕是刀劍難傷——”
同一時間,就在鐵刀社那堵厚密的人牆之後,胡禮正掂著腳往前麵看,
“剛才拳法也是了得,勢如奔雷閃電,剛猛無儔,卻不似降龍伏虎的路數。瞧著卻仿似那套六合形意?”
胡禮蹙著眉,深深不解。這真是世間所傳,那套三流拳法六合形意?他沒看錯?可為何能有如此威勢?在莊無道手中,是與眾不同。
“管他是用的何等拳術,修了橫煉外功之人,總是力大一些。我在北方軍中,見過最強的練髓境橫練高手,在百人合擊下,也隻撐了半個時辰就力氣耗盡,被生生磨死”
酆三對此卻毫無興趣,一聲冷笑之後,有不經意的問道:“你們雷龍的人,何時能過來?”
胡禮心中了然,酆三到底是對莊無道,生出了幾分忌憚。原本以為這次是手到擒來,然而當動手之後,才發現對手竟是一頭猛虎雄獅。
即便今日必死無疑,也會在死前,把獵人抓的遍體鱗傷。
此時局麵,也確實棘手。即便是擁有玉熊街的鐵刀社,也僅僅隻百副鐵甲而已。
除了與莊無道正麵交手的甲士之外,其餘都不過是手持一把橫刀而已,愈發不是對手。
交手至今,莊無道毫發無傷,硬撼火球術法,也渾然無事。反倒是己方,已經連折了十幾人。
這等氣勢,也難怪酆三不願讓自家的練氣境修士貿然出手,以免折損。他胡禮也是一樣,同樣不敢讓練氣境貿然與之接觸。
總之先用爪牙嘍囉耗盡這人力氣再說,這越城中什麼都缺,隻唯獨不缺想吃口飽飯的人。
“這不就來了?”
胡禮斜目往街角看了一過去,隻一群手提大刀,穿著明晃晃鐵甲的壯碩漢子,正從那邊巷道裏魚貫而出。正是雷龍幫隱伏在附近的人手。整整二百人,俱是練血境界。內中十五位頭目,都已至練髓,乃是雷龍幫中最精銳的一群人手。
“話說回來,你今日辦下這件事。難道還想著要繼續掌管鐵刀社?不怕北堂家一怒之下拿你泄憤,讓你酆三橫屍街頭?我若是你,今天就該逃出越城,放舟東去。你這鐵刀社的人手,死就死了,有何可惜?”
酆三本來是暗怒,片刻之後卻又陷入深思,而後竟是點頭:“說的也是,隻是死傷太多,也傷士氣。該如何做,我自然知曉,隻望北堂公子莫要失信於我。”
胡禮哈哈大笑:“北堂家的信譽別的不好說,這方麵卻一向不曾失信於人,否則越城內還有何人肯為他們辦事?”
又讚歎道:“說來你這些幫眾,倒真是操練的不錯。演習軍陣之法,雖還做不到令行禁止。可這越城內,卻少有勢力是你們對手。”
尤其是此時列在人牆前方的那二十人,氣勢與眾不同。比之軍中的精銳,也不差多少。
這應當是鐵刀社最精華的部分,就連他也暗暗心驚。
酆三卻眼現遺憾無奈之色:“烏合之眾!我接手鐵刀社的時間太短。”
正是因槍陣不整,才會被莊無道輕鬆破去。若再給他數月時間,絕不至於如此。那時持這百餘甲兵,足可橫掃周近!可惜這次的生意,根本不容他拒絕。自然北堂家,也給了心動的報酬。
“也很不錯了!”
胡禮語中依然不掩欣賞,這酆三的確是個人才,真有些可惜了。又從後麵,望見那個鶴立雞群般的人頭。
“那是蔣原?據說最近風頭很盛,名動城北。一手象力拳,北城中的練髓境,至今都是無人能當。”
“正是!那套拳,他修了整整二十七載,如今總算有了點成就。”
酆三冷笑,象力拳傳說是最近絕頂武學的一種外功拳法之一。隻需修至一重天,力量甚至可勝過那些修煉橫練外功之人近倍!號稱是力大無邊。
尤其這種群戰之時,不能施展小巧挪移的功夫,正可展其所長。同樣是穿著雙層鐵甲,又手持大盾。蔣原的象力拳,定能將莊無道壓製。
“此子已經連折了我十幾人,也該挫一挫他的銳氣!”
人牆之前,莊無道亦能感覺到那眼前這壯漢的迫人視線,帶著濃重的挑釁意味。旁邊的甲士,此時也齊齊動作,從兩側圍攏擠壓過來。
然而到了此刻,莊無道的心念,也在不知不覺間,被自己打出來的拳意,形成的氣勢所侵染。
腦內無思無想,隻有眼前之陣,隱隱能感覺到,自己的這套拳法,僅僅隻是這須臾間,就變得順手不少。
六合形意,就該是這般一往無前,拳破千軍才是!
“不錯!拳無拳,意無意,無意之中才是真意。你已算是得此三昧!六合形意雖還未入門,這一戰之後,卻可準備入練氣境了。”
雲兒的聲音,再次在莊無道的耳旁響起,莊無道卻是聽而不聞,全無所覺。
當他再一步踏前,那壯漢就是一聲嘿然冷笑:“給我滾回去!記住了,我叫蔣原,今日殺你之人!”
直接手持著精鐵大盾,迎麵拍了過來。罡風虎嘯,雖是一麵盾牌。卻有著攻城錘一般的氣勢。
莊無道麵色不變,幾乎想也不想,就毫不猶豫的迎麵一掌印出。
大摔碑,寸力!
周圍甲士見狀,都紛紛是眼透不可思議與譏哂之色。蔣原本就力過常人,修成了象力拳後,力量之大,堪稱不可思議。曾在城外,拉著兩頭五丈巨象之尾,而巨象動彈不得。
與他正麵硬撼,比拚力氣,簡直就是尋死!
莊無道卻全無所覺,依然是一式大摔碑,印在那鐵盾之上。瞬時轟的一聲震響,周圍煙塵四起。
※※※※
當北堂婉兒帶著北堂琴,匆匆走入自家後院翠園竹亭時,隻見北堂蒼絕,正坐在石亭之內。一邊喝著茶,一邊眼神專注,似在傾聽著什麼。
北堂婉兒見狀,頓時氣急敗壞:“伯父,古月家的人已經對莊無道出手,你居然還有心思在這裏喝茶賞景?”
北堂蒼絕最近十幾年雖不管事,然而北堂婉兒不信,他這位伯父此時仍不知那邊玉涴街的變故。
“閑來無事,修行又無進展。不如此又能有何事可做?”
北堂蒼絕神情悠然,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婉兒,你仔細聽!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這一首《陽阿》,由此人彈出來,真宛如是陽春白雪,幾似仙樂呢!”
北堂婉兒一楞,靜下心後,便隱隱聽得遠處有絲竹之聲傳來。果然是旋律動聽,美妙無比。
可隨即就更氣得樂了:“伯父好悠閑,為聽這琴,莫非連正事都不管了?”
北堂家中,此時能盡快趕去的,隻有身擁飛空靈器的北堂蒼絕。
北堂蒼絕卻無奈搖頭:“不是不管,而是管不了。你可知彈琴之人,又是哪位?”
北堂婉兒本就是極聰明之人,隻被北堂蒼絕稍一提點,就醒悟了過來。
“是古月家的家主,古月天方?”
傳說這位,除了修為高超,實力同樣已達練氣境十一重樓。北堂蒼絕雖號稱越城第二強者,卻是被人看北堂家財雄勢大,故意奉承。
這城中至少就有兩位,實力與北堂蒼絕不相上下,勝負各半。而其中之一,就是古月家的古月天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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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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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1 09:09:21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四十六章古月北堂
越城之內,若說第一強者,無疑是鎮南將軍。然而這位地位超然,家族又在吳京,平時又是極有分寸之人。除了鎮守此間,管轄城中數十萬大軍,抵禦獸潮外,其餘越城諸事,都並不插手。
而在其之下,就是古月天方與北堂蒼絕,加上另一人,實力差相仿佛,難分高下。
也正是因古月天方的存在,數年前的北堂家,才沒將古月家一舉覆亡。
“這位從一刻之前開始,就在對麵院子裏彈琴。如此美意,我除了在這裏傾聽享受之外,還能有何法?這頭老狐狸,真彈的一手好琴,也難得有如此雅興。”
北堂蒼絕喝著茶,微微歎息。言下之意,是自己此刻已動彈不得。
北堂婉兒聞言卻是倒吸了一口寒氣,目露不解:“怎會如此?”
為了解決一個還不到練氣境的莊無道,竟然勞動古月天方親自出麵,古月家有沒有必要這樣誇張?興師動眾而來。
“是我家露了形跡了。”
北堂蒼絕立起了身,負手於後,悠悠望著對麵那絲竹之聲傳來之處。
“在我家而言,莊無道隻是一個打擊古月家的機會,成則最好,不成也不傷根本。然而在古月家眼裏,卻是事涉生死。離塵大比較藝,是其家業興衰的關鍵,豈容意外?所以今日之事,絕不誇張。他們不能不爭,更需拚命來爭!”
北堂婉兒的麵色忽青忽白,漸漸的目現愧色:“是我不對,不該在事前,就大張旗鼓送那麼多東西過去。”
固然是禮重,然而卻也使古月家心生警惕。莊無道今日之災,隻怕全由此故。
吃一塹,長一智,她到底還是年輕了些。若有下次,定然不會如此魯莽。
然而此時的莊無道,卻已麵臨生死之劫。
“與你無關,這卻是我的緣故。”
北堂蒼絕失笑,眼神欣慰地轉過頭:“對於莊無道,我也是太過在意了。遠比你想象的還要重視,重視到哪怕古月天方親自出手,也能攔截下來。唯獨不曾料到,古月家也會如此決然。”
北堂婉兒不禁又驚訝的張大了眼,她隻知北堂蒼絕,在這件事上是任她由她。卻全不知北堂蒼絕在背後,居然做了這等樣的布置,手筆驚人。
心中更是沮喪,這又是自己事前想不到的。又想若是自己爹爹在城中就好了,她父親亦是十重樓的練氣士。身為北堂家主,實力僅在北堂蒼絕之下。
父親若在城內,今日古月家定難如願!
“你實力與古月家那個小子,當是不相上下,稍勝一籌。哪怕是受傷之後的你,也不差多少。莊無道當日既然能在渡船之上勝你,就有可能勝過古月明。我又豈能不重視有加?這次離塵宗大比,不同尋常。越城諸世家幾十年盛衰,皆由此而定。那莊無道在我眼中,遠比你以為的還要重要許多。然而那頭老狐狸時隔數年之後,嗅覺也依然如此靈敏,不能不讓人佩服有加。”
說到此處,北堂婉兒已慢慢明白過來。自己一應所為,在所有人眼中,多半隻是小孩在胡鬧而已,也被北堂蒼絕當成了惑人耳目的幌子,暗裏隻怕也是在調動人手。然而古月家,卻也並未大意,及時察覺北堂蒼絕的圖謀。
又聽北堂蒼絕無奈道:“隻需再有半個月時間,我能調回兩位練氣八重樓的供奉。那時哪怕古月家傾力出手,也動不了莊無道分毫。然而此時我也無法,隻能看莊無道的運氣如何了。隻望他能再支撐半個時辰——”
隻需半個時辰,無論是巡城都尉府的人馬,還是北堂家的家兵,都該趕至了。古月家再怎麼準備充足,也阻攔不了。
北堂婉兒默默無語,片刻之後,卻是拿出一個翠綠色的口哨,放在口中吹響。
隨著這尖銳哨聲響徹雲空,一隻翼展十丈的白雕,立時就從雲空中俯衝而來。
才下墜到離地麵四丈,北堂婉兒的身影,就已經躍空而起。有如一縷青煙,飄渺無端,落在雕背之上。
“飛去北麵!”
北堂婉兒用腳踏了踏雕背,那白雕也深通人意,一個扇翅。就到了幾十丈開外。
下方亭內,北堂琴則又是惶急,又是愕然看著那漸漸遠去的雕影。最後無奈地對北堂蒼絕開口:“蒼絕先生,小姐她傷勢未愈。那古月家又是心懷叵測。孤身一人貿然趕去,萬一有什麼凶險之事,該當如何是好?”
那白雕乃是北堂婉兒的師尊所賜,乃是一頭靈獸。平時除了北堂婉兒之外,誰都不準靠近,自然也無法乘騎。速度極快,隻需十息的功夫,估計就可至東船巷。然而那裏,卻正是殺伐之地
“無妨,隨她去好了。隻需我還在這越城之內,敢傷婉兒她毫毛之人,大約都是不想活了!哪怕古月家,也不例外。那古月天方,當知曉分寸。”
北堂蒼絕目中銳光閃現,而後又漸漸淡去,坐回到石凳上,繼續品著茶,不經意道地:“倒是你家小姐,待那莊無道到底如何?幾次幾麵,可有異常處?”
北堂琴先是一怔,而後醒悟,頓時有種冷笑出聲的衝動。北堂婉兒,會看上那莊無道?別開玩笑了。
“普通而已,視之為棋子。是蒼絕先生您多慮了!”
北堂蒼絕頓時一聲失笑,他也希望是自己想的太多。
然而他是看著婉兒長大,卻從未見過北堂婉兒,對一人如此上心。
北堂婉兒性情一向高傲,對於能擊敗自己的男子,會不會特別在意?
※※※※
就在同一時間,北堂家的翠園竹亭對麵,一座環境頗是秀雅三層小樓內。古月天方的琴音稍頓,若有所思的看著窗外,那一閃而逝的雕影。
“是北堂家的北堂婉兒!”
此時說話的,卻是端坐在琴案一側的四旬中年,濃眉大眼,麵如丹朱。
“看模樣是欲趕往東城,孤身一人,此女真好大的膽量。”
“北堂蒼絕他是篤定這越城城北,現在無人敢動她。”
古月天方微搖了搖頭:“此女無論是傷了碰了,不止是往死裏得罪北堂,更會勾動離塵宗那位金丹老祖的怒火。那時的越城,怕就不是一兩個家族覆滅,就可了結。”
那濃眉中年微微皺眉:“不一定就死在我古月家之人手裏。”
“有何區別?”
古月天方目光森冷,更含著幾分遺榮:“慶容,北堂家若定要與我家一戰,可不會跟你講什麼道理證據。此時我古月一族,大半人手皆在北城也是事實。”
幾十年前,全盛時期的古月家,也曾做幾件類似之事,肆無忌憚。
“換而言之,這北堂婉兒去了城北。我們家非但不能動什麼手腳,反而還要回護有加。”
這名為古月慶榮的男子,總算從古月天方言中,回味出了幾分真意,而後一聲冷哼:“當真是有恃無恐!”
古月天方則暗暗一歎,忖道這貨還不算太蠢。他這兒子極擅經營之道,接手古月家沒幾年,家業就又蒸蒸日上。財富漸足,家裏的練氣境供奉,也不斷增加,恢複了七八成實力。難得的是修行天資也還算不錯,至今已是練氣境八重樓,一步就可入練氣後期。
就隻唯一一個缺點,謀略上太過遲鈍,往往被人算計了都不自知。
好在古月慶榮,還有一個能支撐古月家百年家業的好兒子。
“這次幸虧是叔父,否則若明兒他真被那莊無道阻擾,攔在前三之外,後果真不堪設想!”
古月慶榮越說越是麵色難看:“北堂家亡我之心不死,這已是不擇手段了。要將我北堂家,徹底踩入泥塵,永不得翻身,可惱,可恨!”
古月天方卻無什麼表情,神情平淡,就連那琴音也無多少變化。反而嫌古月慶榮在這裏有些礙事,不能盡展琴興。
自己做了初一,別人就能做十五。當年北堂家被古月家死死壓製的時候,也是處心積慮,要將北堂家壓落下去。
然而這一代,北堂家出了兩個雄傑。而古月則偏不巧,攤上了一個剛愎自用的家主。才有了幾年前,幾乎全族覆滅之災。
“這卻不是我的功勞,是明兒他定要族內全力以赴,誅除此子。若非如此,我也不會察覺這北堂蒼絕暗中的布置。”
說起古月明,古月慶容麵上就堆滿了笑意,頗是自豪。
“明兒也確實不錯,昨日已突破了練氣境。其實以我看來。以明兒他的本事,何需在意這一個莊無道?即便有北堂家力捧,古月明也可堂堂正正,將之擊敗。”
古月天方不禁扶額,眼裏滿是無奈。如此家主,自己若是有一天逝去,這古月家該如何是好?
能得北堂蒼絕那般的看重,這莊無道的本事,豈同小可?否則這東吳國內有本事的少年英雄,多如過江之鯽。為何北堂蒼絕不選他人,偏偏隻寄望於此人,在大比時狙擊明兒?
要麼就是實力過人,要麼就是武道上,能克製明兒、
思及此,他隨即又想起了半月前,古月明尋到自己時,說的那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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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1 09:09:54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四十七章無敵摔碑
“孫兒行事,不動則已,動則必如雷霆千均,大山壓頂!我不知那北堂婉兒到底有著什麼念頭,也不知北堂家,在莊無道身上,到底有什麼樣的布置。然而隻需將此人誅除,無論北堂家欲使什麼樣的陰謀詭計,都無從發力了。”
當時的古月明,就是這般在他麵前侃侃而言。意態閑雅,小小的年紀,就已有了過人的氣度。
“孫兒人小力單,族中之人皆視我為小兒,尊而不敬。若那北堂家並無什麼想法也就罷了,可如是北堂婉兒,真欲在這莊無道身上做什麼文章。那麼我遣身邊之人動手,隻會是打草驚蛇。孫兒也並非畏戰,隻知離塵大比,對於我古月家而言,不能有半分閃失,也不可有半點意氣用事!”
正是這短短幾句,將他驚動。之後才知這莊無道幕後之人,並非是北堂婉兒,而是才回歸越城的北堂蒼絕。
古月天方不禁欣慰一笑,古月明的天資與北堂婉兒相當,甚至可能超出半籌。隻因無名師指點,這才有所遜色。是幾年前族內大變,連累了他。
然而若論智計,論及見識,明兒卻已超越北堂婉兒太多。
“堂堂正正?那你可想過,若是沈泉那邊失敗了又該如何?要知這莊無道的實力究竟怎樣,你我都是不知。”
所以如古月明所言,既然隻能知己而不能知彼,那就全力以赴好了。然而事至此時,雙方的勝負依然未知。
“失敗?”
古月慶榮楞了楞,感覺有些不可思議:“怎麼可能?沈泉行事素來周到,否則父親你也不會將北城那麼大的地盤交給他。我聽說這次雷龍幫已經是精英盡出,派過去的練氣境,就有兩位。除此之外,還有那位莫大先生。”
古月天方默然,此時隻盼著古月明快點成長,以接手家族。
他也不認為沈泉會辜負他的期冀。然而他又豈能不憂?既然能夠得北堂蒼絕看重,那麼這莊無道,至少也有著與古月明相當的實力。練氣境之前,能將一套拳法修之入門境界之人,又豈同小可?
然而此時古月家,實力確實衰退的厲害。能擺脫對手的牽製,投入在此子身上的人手,也隻寥寥五位練氣。
看似實力雄厚,卻依然不能萬全。
這也是不得不然,能夠控製整個越城命脈的,不是礦脈,不是兵器鍛造,不是東吳朝廷,而是鬆江河道。
有了這條江,越城出產的礦石兵刃才能從林海中運出,才有米鹽財貨從外運入。數百萬人,總價值億萬貫的生意,都依靠著這條河道。
北堂古月兩家,從越城初建開始,就為了鬆江霸權爭奪了百年之久。此時恰逢大變在即,就連北堂家的家主,都需坐鎮於私軍船隊。他們古月家,又怎敢輕易將力量抽回?
就在古月天方與古月慶榮二人談論沈泉的時候,沈泉正是意態懶散,施施然的走入到望雲閣的一間雅室之內,
望雲閣是玉熊街臨街的一間酒樓,三樓臨街雅室,可以眺望街景。然而沈泉卻偏偏預定了靠後側的一間。
本來這種檔次的酒樓,自從開始掌控雷龍幫開始,就不會踏足。
然而今日他卻破了例,隻因這酒樓的後側的一間,正是麵朝東船巷方向。
可以將那邊的一應情景,都盡覽無遺。
雖是都已安排妥當,自忖萬無一失。然而難得是久不問事的古月天方出麵親自交代,所以沈泉依然放心不下。所以親至此間,準備看看這一戰的究竟。這位宿老過問的事情,自己定需辦得妥妥當當才是。
隻是當他踏入房門,卻見這雅室之內,早已經有了數日。其中一位穿著月白袍服的少年公子,獨自坐在中央桌旁,飲酒自酌。
沈泉先是挑眉,這間雅室他三日之前,就已包下。然而當看清之後,心中卻更覺驚詫。
“公子?你怎會在這?”
語氣不敬,然而沈泉再蠢,也知今次之事不同尋常。隻怕不止是涉及到離塵宗的名額之爭。
以往越城世家子弟,都以拜入移山宗,東泉宮為榮,然而這次,越城最大的兩個世家,卻在為離塵宗的內門弟子名額,而手段盡出。
這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跟你一樣,要親眼看著才能放心。聽說你在這裏預訂了一間雅室,所以就鳩占鵲巢了。”
古月明笑了笑,伸手往旁邊的座位一指:“坐吧!你事情辦得不錯,已經盡力全力,我很開心。”
雖隻是十六歲,然而言談舉止,卻都仿如古月天方一般的氣度,使人心折。
沈泉顰了顰眉,就知以前多半是小視了這位。心中敬重,也不敢違抗,沈泉施了一禮之後,就依言坐下。然後第一時間,就是望向了窗外。
“公子先來一步,不知那邊情形如何了?”
入眼的情景,卻讓他吃了一驚。隻見那莊無道,此時是身著鐵甲,獨自一人行於長街之上。身後是麵色灰敗,匆匆急追的數十甲士。
周圍弓手,則是四麵八方的散開。箭矢不絕,然而卻不能傷莊無道分毫,也不能使其停頓半步。
竟是直奔鐵刀社的酆三而去,身臨三百持刀武士,而全無懼色、
“略有些棘手,此人的武道,極擅戰場殺伐。橫練霸體,力可敵象扛鼎,頗有萬人敵的氣概。”
古月明說著,眼中現出了莫名之色:“我從不知那套形意六合拳,竟是這般的適合戰陣。由此人使出來,練氣境之下,簡直莫可匹敵。尋常的練髓,隻怕都撐不過一合。”
沈泉一驚,也慶幸自己事前的小心謹慎,不曾有過輕視。仔細看著那邊街道,不過片刻,沈泉就已知大概。
“酆三與胡禮,這是準備先耗莊無道的力氣?”
古月明目光流轉,又投落在數百鐵刀社幫眾之前,特別高壯魁梧的甲士身上。
“大約是了,這人名喚蔣原,據說是酆三麾下。除了兩位練氣修士之外最強之人。把象力拳練到了一重天,力量還勝過練氣修士。”
“蔣原?我聽說過這位。”
沈泉笑了起來,透著幾分幸災樂禍。“據說是北城練氣境之下第一人,酆三不錯,用對了人。這莊無道怕是有難了。”
隻需莊無道不能將此人擊退,被壓住了氣勢。那麼有再高明的拳法,也施展不開。會一點點被蔣原磨盡力氣,即便是橫練霸體,當力不足殺雞之時,也隻會是任人宰割。
而下一刻,就見莊無道不避不閃,正麵一掌,印在了那巨盾之上。
轟!
聲如炸雷,就連遠在一裏之外的望雲閣,也隱隱能聽見。
可當那散開的煙塵,漸漸散盡時。雅室中的二人,眼瞳都一陣定格。而周圍的幾人仆人,更是現出目瞪口呆之色。
東船巷內,當掌盾交擊。那幾十斤的鋼鐵大盾,就如破紙一般的破碎開來。
莊無道的掌勢卻依然未盡,擊碎大盾之後,跟隨著那往後炸開的鐵盾碎片,打在了蔣原的胸口處,
超過三十牛,巨大無比的力量。使這八尺五,肩寬可抵二人的大漢,就如被巨象撞擊。往後飛退,一連撞倒了數人,使鐵刀社的這堵人牆,一時間人仰馬翻。
不止是蔣原徹底沒了聲息,就連他身後的二人,也同樣是五竅溢血,看來是不活了。
周圍所有人都是愣在了原地,眼神駭然不可思議,
蔣原號稱是北城練氣境之下第一人,至少有著十七牛的力量。如此人物,居然抵不住這莊無道肉掌一擊!
這莊無道又到底是修的什麼功法,如此的強橫霸道?
莊無道的呼吸卻稍稍急促了些許,大摔碑手最高可發力八倍,然而對氣力的消耗,也非同小可。
所以今日戰起時,莊無道隻用六合形意。知曉以一敵百,最需擔心的,不是戰不過對手,而是打到最後,自己卻沒了力氣。不似單人搏戰,自然是要用盡全力。
要保持氣力悠長,就需看人下藥。力量不多用一分,盡量節省力氣。
然而此時長街血戰,以一敵眾,氣勢也是可漲不可泄。第一眼望,莊無道就知這蔣原的危險。所以才剛教授,就已不管不顧,第一時間就用上大摔碑最強的發力之法。
而結果也使他心驚,此人之力,已幾可與他相當!稍稍大意,隻怕就要被此人攔住,泄了氣勢。
這些雜念隻是一閃而過,莊無道依然保持著無思無想,繼續踏步前行。
那蔣原旁邊一人,這時也從驚愕中反應過來。似是與蔣原交情頗深,眼中泛著血紅色澤。直接就是手起一刀,猛悍無比的橫斬而至。
莊無道也不去望,擊出的右掌,順勢一收,再猛地發力,斜斜拍往一旁。直來直去,毫無變化。
大摔碑手,破石!
此人也是練髓境後期,正可以之立威!
掌印在那大盾上,就如紙糊,直接凹陷了進去。這人的刀砍在莊無道的脖頸,卻寸傷也無,整個人反而被生生擊飛,撞在側旁石牆。使一大片的牆壁,都為之轟然垮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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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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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1 09:10:24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四十八章斬鋒破銳
把這人擊殺,周圍數十鐵刀社的甲士,都是目眥欲裂。然而一些人的麵上,卻亦是隱現懼意。
莊無道的聲勢太過駭人,社內戰力穩居前五人寶座的兩大練髓境,卻連擋住眼前這人一掌的資格都沒有。那麼他們,隻怕更是不堪。
“好霸道——”
在人牆的後方,酆三是怔怔失語,臉上呆滯。他身材較高,雖未看清楚二人交手,卻知那蔣原還有他另一個左膀右臂張奉,已經被莊無道一掌打死。
然而猛地撞入到那鐵刀社眾的人牆之內,如虎入羊群。變掌為拳,恢複了之前的路數。莊無道依舊是一步一拳,一拳則必中一人。中者必拋飛而起,落下之時則定是砸倒一片,五竅溢血,再戰不起來。勢如奔雷山電,無人可當。
而莊無道身周雖刀影不斷,更不乏抽冷子打來的暗器,然而卻絕透不入他的內甲,傷不到半分毫毛。
短短十數個呼吸,就又有二十幾人接連命殞。隻需是擋在莊無道身前,必定是中拳之後,五髒震裂而死。
瘋虎麼?酆三頭一次感覺,這莊無道人如其號。
“到底是怎麼回事?”
胡禮身材較矮,惦著腳也無法看清前麵的情形。卻依然能看見,那人群中一一個人影,拋飛了起來,到丈許之外跌落。且越來越近,距離已不到十丈。
莊無道若是被蔣原攔住,斷不至於如此。
“還能怎樣?蔣原一掌都沒撐過,被當場打死。那小子的力氣,隻少是二十牛以上!”
酆三麵色鐵青的不斷向後退開,口裏則高聲喝:“眾兄弟給我聽清了,今日能斬殺此人者,賞千兩紋銀,加一間北城二進宅院!所有死傷,我供奉老小,絕不食言!費成,老子養了你三年,可不是讓你在這時候,一直在旁邊幹看著!可以出手了!給老子伸量一下他的本事到底如何!難道還真無人能擋?”
胡禮亦是眼瞳緊縮,隨之後退。好在雷龍幫的兩百甲士,已經趕至,將二人都一起護住。
更知酆三口中的費成,正是鐵刀社的兩位練氣境供奉之一。精擅劍術,至越城之後,此人的對手往往都是十劍而亡!沈泉本也欲招攬,卻被酆三搶先下手快了一步。
這是真正的練氣修士,非是那蔣原可比。有此人出手,必定能一阻那莊無道所向無敵之勢。
果聽一聲笑,一個身負長劍的白衣人影,腳步悠然的往那正激戰中的人群行去。
酆三卻不怎麼放心,又交代道:“小心為上!此子的力氣有些邪門,挫一挫他的氣勢就可退開!王霸,注意給費成壓陣!”
王霸正是鐵刀社內另一位練氣修士。身形矮小,手中一對八棱錘,能力敵百人。
費成聞言哂笑,渾不在意的排開諸人,步入至戰圈之內。此時的莊無道,幾乎已再次透陣而出。費成隻行了數步,就已經與莊無道麵麵相對。
“接我一劍!”
未有片刻遲疑,費成就已經拔劍而出。一抹青泓閃過,匹練般貫穿了近丈之距。直斬莊無道的左肩。
莊無道的心神,亦被這透穿而來劍意一刺,下意識的眯起了雙眼。眼前此人不但是劍光凜冽,劍路也刁鑽無比。劍鋒之上,赫然還浮起了一層青光。
周圍的兵刃,莊無道都可無視。卻惟獨這一劍,不能不在意。
他此時的狀態,或者能受此人一劍而不傷。然而那個時候,自己的銀絲內甲,也必定會毀掉。
莊無道是想也不想,拳法就已經變化,五指聚攏,有如鳥喙。正是六合形意拳中的‘鷹形拳’,此時下意識的就使了出來。
二十幾日的苦練,雖還未使這六合形意拳的所有拳架,成為他的本能,然而用於搏戰,也已頗是嫻熟。在劍鋒斬至之前,巧妙之至的,敲在那劍身之上。
頓時劍光散亂,再無先前的淩厲氣勢。劍身上籠罩的青色罡氣,也紛散開來,再構不成威脅。
對麵的這白衣劍士,眼現訝異。眼神也是慎重起來、麵上卻是兀自冷笑。
“拳術果然不錯!卻不知能再接我幾劍?”
莊無道不理會,正欲在對手收劍之時搶步接近,撞入至這人身前二尺處。以近身功法克敵製勝,以己之長克敵之短。
雲兒的聲音,卻又在他腦內響起道:“劍主,此人用的也是劍,可否交由我來?”
莊無道挑了挑眉,一陣猶豫。今日他已經是徹底打發了性,體內熱血賁張,戰意高昂是前所未有。
眼前這白衣劍士,劍術固然了得,有些棘手,卻並非是他對付不了之人。隻需能搶入到此人身前,這位有再高明的劍法,也無力可施。
卻聽雲兒又道:“隻這一人就可!劍主你要磨練拳術,也不缺這麼一人。”
聲音軟糯清甜,竟仿佛帶著幾分央求之意。
莊無道麵色卻是古怪不已,這個劍靈,難道是在向他撒嬌?不過這聲線語氣,可真是好聽!
‘當’的一聲輕響,右手又是一記鷹啄,將那斬來的劍光打散開來。
不過這次交擊,卻使周圍鐵刀社的幫眾,都是精神一振。
連續兩劍,莊無道都不能前進哪怕一步。眼前這人,並非是無可匹敵!
莊無道卻在費成的第三劍斬至之前,任由身後湧來的熱流,貫入到自己身軀之內,留經四肢百骸。
“依你!不過說好了,隻這一人。”
雲兒並未回複,身後卻立時傳出‘鏘啷’一聲,長劍出鞘的響聲。
然後莊無道的身前,就是一道肉眼難見的流光,突兀地閃爍。下一瞬,莊無道回過神時。體內的熱流就已經是倒湧而回,手中也並未執劍。可對麵那白衣劍士,額心間卻是現出一條隱約的血痕。
而後那血痕,又漸漸往上下擴展。白衣劍士身軀竟是分成兩片,往左右兩旁傾倒。
雲兒的出劍收劍,僅僅隻刹那,肉眼都無法看清。然而對麵這為練氣境的白衣劍士,卻已被這一劍,生生剖成兩半!
附近諸人都紛紛怔住,而後明顯是被莊無道的這一劍嚇到,都紛紛後退,洶湧著往旁散開。
在白衣劍士身後,一名手持紫金八棱錘的矮小壯漢,也同樣是麵含不可思議,看著費成的身軀,被一分為二,倒在兩旁。
不可思議的看了莊無道一眼,就毫不猶豫的足步倒退,盡量拉開距離。
數十丈之後,那酆三更是猛地一口鮮血吐出,大眼圓睜,恐怖嚇人。
“這天殺的小賊!我日你先人!費成,費成——”
語聲可謂是心痛之至,旁邊的胡禮,不能感同身受,卻也是神情怔忡。
這次他卻看清了,費成兩劍之後,稍稍阻攔了莊無道片刻。後者就拔劍而斬,將費成的身軀,從中斬開!
莊無道的麵色,同樣是極不好看。他不確定若是有人以同樣的劍術斬來,自己是否能抵擋得住。
“這到底是什麼劍法?”
這自然是在腦海之內,問著劍靈。
“不是劍法,是拔劍術,拔劍之法!”
“拔劍術?拔劍之法?”
莊無道心內複述著,心中卻驚疑不定。什麼樣的拔劍之法。能有如此神威?
“正是!此是你在築基境之前,唯一可學之劍!你手腕關節固死,不擅變化。所以劍法越簡單越好,這拔劍術正好合適。劍出之時,就可分生死!”
莊無道心中一歎,這劍靈雲兒,難到是在誘惑他麼?如此劍威,怎能不使他心向往之?
原本他對劍術沒什麼興趣,此時也是有了幾分意動。能多一門本事傍身,總是好的。
“你別多心,我隻是許久未與人對劍了,一時技癢而已。”
那劍靈雲兒卻悠悠道:“記得以前我全盛之時,世間仙者,除了那寥寥幾位,無人敢在我麵前出劍呢!這個人,好大的膽子。”
莊無道無語,忖道你也不過隻是一個劍靈而已。別人不敢出劍,怕不是因你,而是輕雲劍全盛時的主人吧?這也值的得意?
他在心念內分心與雲兒說話,腳步卻不曾停。邁進二十餘步,又連續擊飛了數人,
拳勢舒展,這六合形意的拳架,更加是隨心所欲,漸入佳境。就如‘雲兒’所言的拳法至理——‘拳無拳,意無意,無意之中才是真意’,‘心所發為之意,意之所向為之拳’。
拳在意先,意又與拳合,此時即便分心二用,也是全然無礙。拳至之處,依然無人可擋,
此時他氣勢已成,到鐵刀社的幫眾,麵對他時,根本就提不出勇氣出刀。
而就在不遠處,那不斷後撤,手持紫金八棱錘的矮壯漢子,雖也是練氣境修士。可在他一劍將費成斬殺之後,卻氣勢已衰。在他麵前,十成的本事,隻怕是用不出七成。
聽說尋常武者,鬥的是技是身。而上乘武者的交鋒,則是鬥勢。
莊無道今日,是領悟的格外深刻。
鐵刀社的人已被殺散,然而眼前卻又聚了整整二百餘人。俱是身穿鐵甲,神氣充足,目中精芒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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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1 09:10:50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四十九章血戰長街
莊無道深呼了口氣,調節了一番體內氣機。知曉這已不是六合形意拳能夠應付,除非手中有著一杆白蠟大槍。形意六合拳中許多架勢,本就是從槍法中衍化而來,稍加變化就可。能有一杆大槍在手,依然可以催鋒破陣,此時卻不成。
莊無道是毫不猶豫,就施展開了大摔碑手的拳架!一掌拍出,‘亢’的一聲悶響,眼前之人,頓時就盾甲皆碎,肉崩骨折!
鐵刀社的人擋他不住,換成雷龍幫的精英來,也是同樣。
今日長街血戰,剛阻他者,皆殺無赦!
“酆三!胡禮!都給我滾出來!既然敢誘我出來伏擊,難道連現身的膽量都沒有?躲在後麵,讓嘍囉送死,算什麼好漢!”
莊無道渾身浴血,放聲而笑,氣勢愈發的狂放不羈。又是一掌大摔碑拍出,隨著‘轟’的一聲震鳴,又是一人承受不住這巨力,當場身死。五竅溢血,胸前鐵甲則有個深深的掌印。
這數百甲士,身上穿的精良黑紋甲胄,簡直有等於無。那掌勢隻要稍稍碰著挨著,就非死即傷。甚至被中掌之人砸中,也往往會是直接沒了呼吸。
這平常可使人望而生危的鐵甲大漢,宛如一根根腐朽的木樁,被莊無道摧枯拉朽一般,一一的打折轟飛。身上的鐵甲,有如薄紙。
一手大摔碑威勢盡展,每一掌出都是勢大力沉,山崩雲裂般的聲勢。所向披靡,把擁擠在這巷道中的鐵甲之陣,幾乎生生的被他以大摔碑掌勢打崩!
莊無道呼吸急促,卻隻覺胸中是異常的舒爽。拳架舒展,渾身氣機,無一處不順逐。
若非是還記得要盡量節省力氣,一連四十掌連續不停的大摔碑,已經使他身體稍感疲憊,此時隻會更為瘋狂。
這套大摔碑手,果然是爽快!催鋒破銳,確實所向無敵!
此時莊無道已是萬分慶幸,自己能夠遇見‘輕雲’,能夠練成這一套掌法。
否則今日,怎可能有這樣的暢快?他心目中的大丈夫就該如此,以一雙肉掌,敵百萬之兵!
也是前所未有的自信,五百人伏擊又怎樣?斬殺酆三,自己定能辦到!
“你們兩個膽小,不是還有五位練氣境修士?死了一個,就不敢出來?別讓這些爪牙來送死,隻有半個時辰,你真能耗完我莊無道的力氣?”
周圍的雷龍幫甲士,麵上雖無什麼變化,眼神卻已是有些閃爍。明知莊無道這些言語,就是為動搖他們心智。可心內卻仍是不免心怯,漸漸不滿。出刀之時,都開始猶豫。也開始畏縮起來,不敢靠前。
半刻時間,莊無道幾乎已一人之力,踏翻了他們的鐵甲陣。死傷幾打七十,能活下來的,是越來越少。若非是訓練嚴格,沈泉也賞罰深嚴,知曉此時若是退後,定然要受重罰。這剩餘的百餘雷龍甲士,早就被莊無道徹底打散!
然而哪怕到得此時,莊無道的掌勢,也依然凶猛剛強如故,無半分力衰的跡象。
令人沮喪,到底要送多少性命,要到何時才能等到莊無道氣力耗盡之時?
酆三胡禮二人心疼練氣境修士的性命,就準備讓他們送死麼?
“都給我散開!”
一聲熟悉的大喝,從遠處傳至。周圍的雷龍甲士,都如蒙大赦,紛紛後退,都讓開到一旁。
莊無道快步踏前,就欲追擊。然而遠處卻驀然間,連續三個繡球大小的火團,往他身上砸落。
當下隻能把步伐急停,一拳砸出,揮動元磁罡氣,把這火球強行轟碎,化作漫天的火星。
而也就在同一時間,數道鉤鏈,從四麵八方的投至,飛鎖他的四肢。
莊無道抵禦術法無法分心,措不及防之下,隻能躲開大半。依然有五六條鉤鏈,分別纏住他的手足四肢,牢牢的緊鎖。
“鎖住了!”
兩側傳來了哈哈大笑聲,似乎開心無比。而後是百餘人,轟然歡呼。
“他死定了!”
“一起發力扯他!橫練霸體又如何?今天一樣是死!”
“就不信這家夥,真還能力敵我們百人!”
兩側與身後,此時竟有著百餘鐵刀社的殘餘幫眾,都是手抓著這些鐵鏈,用力拉扯。
那手持著一雙紫金八棱錘,卻被莊無道氣勢所迫,不斷後退的王霸亦是一喜。勇氣複熾,不再後退,王霸大步往前,狠狠的一錘,就往莊無道的頭部砸去。
莊無道也是心中一緊。知曉若是手足被徹底困住,今日必死無疑。
好在這巷道雖寬闊,然而百餘人擠在一處,卻極其的擁堵。這些鐵刀社之人,能真正發出全身之力的,不足二十。更有許多人,還未抓住那幾條困他手足的鐵鏈。
巨力湧來。莊無道的雙足,卻似生了根一般,在原地紋絲不動。
體內也立時就以大摔碑手的發力要訣,將渾身上下所有的力量,都催發到了極致。
莊無道更一咬舌尖,猛地炸喝出聲。
“呔!”
音似春雷,炸人耳膜。莊無道整個人,驀然如陀螺一般原地旋動而起,然後越轉越快。有如龍卷風般,狂暴無比。
帶著身上纏繞著五條鉤鏈,加上那五十餘號沒能及時放手之人一起飛轉。先是重重的砸在的兩邊牆壁上,使那兩麵本就已殘破不堪的的圍牆,立時垮塌崩碎。
引發一陣陣慘呼,那些被莊無道巨力帶飛之人,即便僥幸脫身,也必定是傷勢沉重,內附震傷,骨骼移位。
運氣不好的,更是在撞上牆壁的時候的,就已經徹底沒了聲息。
而那鐵鏈所過之處,一切都是披靡橫掃。兩旁若是房屋,必定斷折崩潰,若是人,則必定被鐵鏈生生的砸死!五十丈內,被掃蕩清空了一片,到處是血肉紛散。腦漿四濺。幾輪橫掃下來,這個範圍中,再沒幾個活人。
那王霸也是險險就被砸中,到底身形敏捷些。立時就倒地一滾,險險的滾了出去,再站起身時,滿頭滿臉都是冷汗。
眼神猶自驚悸不已,剛才那一下若是被砸中了。他雖不至於當場身死,卻也必定要身受重傷,這一身都再難用雙足站起!
此時周圍所有人,都是眼神驚怖的看著莊無道。視之如鬼神一般,再無絲毫的戰意。
這些鉤鏈轉了幾圈,就又使此處五十丈內,近六十人沒了性命。如此凶威,誰人能當?再上去,那就是送死!
而眼前這位,竟然僅僅隻是一位煉髓!
莊無道轉了四圈就停下,口中急喘著氣,強壓住了疲憊。冷冷看著眼前,從戰起之時開始,至此已快兩刻半時間,他終於望見了酆三與胡禮。就在他身前,僅相距百丈。而這巷道中,隻有寥寥幾人,攔在了他的麵前。
在決定讓秦鋒等人先走,由他來斷後之前。莊無道從未想到,自己能夠做到這等地步。
此時若是他願意退走,此地必然無人能夠攔他,可從容脫身。
然而莊無道的眼神,卻更為堅定。以這酆三,來印證他這一個月時間中的武道成就,成為他磨刀之石,似乎很是不錯——
隱隱有種預感,若能達成所願。今日之後,自己的拳法,必定能再進一步!
十幾日內,他也必可踏入練氣境界!融煉出自己的本命玄術!
※※※※
沈泉此時已再無法穩坐桌旁,而是站到了這間雅室的窗欄之旁,目光冰冷的看著遠處。
眼前此情此景,任是誰臉色都好看不起來,他沈泉也是一樣。
雷龍幫家大業大,加上外圍有三千幫眾。然而東船巷內的二百甲士,卻是他費了大工夫,才組建起的精銳。
若是同樣的人數,這些甲士的整體實力,比之越城中鎮南將軍府的親軍還要強上不少。光是兵器甲具,就花了一大筆的錢財,更不用說沒月供應的丹藥銀錢。
卻在這裏,在莊無道的手中折了大半。
“橫練霸體,元磁力罡,應該是牛魔元霸體無疑。然而這門橫練功法,雖是絕頂,也無這樣的強橫巨力。”
古月明也同樣站在窗旁,不過重點不同,他依舊是在研究著莊無道所用的武學。
“應該是那套掌法的發力心法有異。似是不入流的那套大摔碑手,然而巨力驚人。將牛魔之力,增數倍而發。有些古怪!”
沈泉也是奇怪:“古之霸王,聲威氣勢也不過如此!大摔碑手,六合形意,從無人能將兩套拳掌施展到這種程度。這已是最絕頂的外功。然而最近,也沒聽說有這兩門武學的古譜現世。”
當今流傳的功法,隻有極小部分是由當代之人自創。其餘絕大部分,都是從久遠的上古時代流傳下來。
不過曆經數萬年的時間洗禮更迭,一些古時有翻天覆地神威的功法,漸漸沒落散迭,失了真傳要義,不再被人看重。
不過偶爾也有古時的修士洞府遺物被發掘出來,其中就有著久遠以前的功法要訣,修煉後能夠再現古時神威。
這些功法古本,往往與今不同,被稱為古譜。
“至少也是三十牛之力,這次卻是是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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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1 09:11:16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五十章一騎當千
“至少也是三十牛之力,這次卻是是失算了。”
古月明更在意的是莊無道方才斬殺費成時的那驚豔一劍,
幾乎所有人,都忽視了莊無道身後背著的那口已斷去一半劍柄的古劍。然而當那劍出之後,才驚覺這絕非是什麼擺設裝飾。
在那一劍之前,他古月明也未必能硬當其鋒,全身而退!
他明明聽說此人手腕關節固實,不如常人靈活,看來也確實如此,可為何卻能有如此驚人劍術?
莊無道揮動那些鉤鏈橫掃,將周圍六十餘人全數揮砸而死,雖是震撼全場。然而在古月明的眼中,卻遠遠及不及這一劍,給他的震驚。
“確實是料想不到!我那些部屬,應該已無鬥誌了。五位練氣,更已經戰亡了一位。”
沈泉深深皺起了眉,神情鬱鬱。他部下那些甲士私軍,乃是他最為倚重的戰力之一。經營數年,是雷龍幫的支柱,遠近聞名。然而此時也不能不承認,這二百精銳甲士的士氣,已經被莊無道一拳一腳,徹底打散。軍心已喪,戰意全失。
思及此,沈泉不禁是雙拳緊攥,略含不甘道:“這次隻怕會是有負公子所托,沈泉慚愧!”
“何需如此?沈幫主這次已傾盡全力,實在沒有什麼好愧疚的。今日不能留下這莊無道,是因我古月家料算有誤才是,”
古月明渾不在意的說著,忽然意識到什麼,轉過頭仔細看著沈泉;“沈幫主你是想親自出手?”
沈泉默然不語,眼神陰翳冰冷。雷龍幫與古月家利益一體,榮辱相係,早就死死綁在了一起。
能夠威脅到古月家的,自然也能威脅到他。
莊無道的實力,幾乎無敵於同階。練氣一重樓的修士,竟然也可一劍而斬。
然而在他的眼中,卻還遠遠不夠看。
“用不著!”
古月明略搖了搖頭,仰視天空:“北堂婉兒人已經到了,你如再親自出手,那今日之事,就真是不可收拾了。”
沈泉順著他目光望去,果見一隻白雕此時盤翔於天空。雕背上立著一紅衫女子,俯身下望,正是北堂婉兒。
沈泉的眼神,更是陰森難看,不過緊攥的雙拳,卻已放鬆開來。
知曉今日若是自己親自出手,那就真是觸了北堂家的底線。哪怕是頂著與古月家再次決裂的風險,也會將雷龍幫,徹底的掃滅。
此時的古月家還沒準備妥當,他也同樣如此。
“九重樓的練氣境靈獸,這婉兒的那位師尊,可當真舍得!北堂蒼絕也真是膽大,居然就敢就這麼放此女過來,就不懼人狠心廢了他們北堂家的前程?”
口裏悶哼著,沈泉卻感覺今日之事,是愈發的棘手了。那白雕是代步用的靈獸,然而其戰力卻也不是很弱。
相當於練氣九重樓的妖力,至少也可抵得三五位練氣境中期的修士,至少他沈泉,絕不是這頭白雕的對手,不大不小也是一個威懾。
還有北堂婉兒,更需注意護其周全。五年之前,古月家其實已危如累卵,是因有大人物出麵調和,用了無數手段,才迫使北堂家罷手不戰。
然而若今日北堂婉兒在這裏出了什麼事,即便是那一位,這次隻怕也無話可言,
他已經開始在心內籌謀,今日該如何善後了。無論如何,這鐵刀社,是首先需要放棄的。事若不成,隻能把酆三丟出去,以平息古月家的怒火。
古月明似知他心意,淡淡道:“沈幫主無需煩憂,其實還遠不到這地步。我觀那莊無道戰意極盛,隻怕絕不肯就這麼退走。”
沈泉一楞,那莊無道,明明已是為自己搏得了一線生機,居然還不肯走麼?難道真以為自己,能在幾位練氣境強者環伺之下,將酆三擊殺?
換成是他,隻需事後要求古月家給一個交代,同樣能取酆三性命,何需如此冒險?
再次仔細注目,卻隻見那莊無道,依然是卓立在長街之中,身姿挺拔。此時渾身上下,竟仿佛是有一層隱隱約約的血炎在燃燒。
那是氣血旺盛充沛,鼎盛時溢於體外而生成的異像。這莊無道此時的根基之厚,實讓人觸目驚心。
也隻有戰意高亢到極致,才會使渾身血氣賁張沸騰至此。
沈泉的雙眼,頓時眯了起來:“還是公子看的明白,此戰勝負的確未定!”
莊無道這一戰,以一雙肉掌,一對鐵拳連屠百人。然而到此時,卻終究還是現出了一絲疲態。
本來若是見好就收,擇路遁走,無人可奈其何。卻偏偏還要逞強再戰,結果就不好說了。
五位一重樓練氣境聯手,即便是他也需忌憚一二,更何況其中,還有著一位莫大先生。
就是那酆三,也同樣是練氣境,隻是一直以來,很少有人見其出手罷了,不知實力到底如何罷了。然而能從北麵活著回來,定然是實力不弱的。
如此說來,這一戰,還遠未到結束之時——
※※※※
莊無道感覺自己肺部,此時就像一個不斷鼓脹的破風箱,隨時都有可能炸裂開來。
揮鏈掄砸,力敵百人,看起來是震撼人心,霸道強絕。然而卻是莊無道不得已而為之,也耗去了他六七分的力氣。
口中銜著的那幾枚可回複氣力的丹藥,莊無道早已一一咬碎了吞下,然而要發揮出藥效,卻需一定時間。
也到底不是什麼仙藥靈丹,可使人瞬間就精力全複,似生龍活虎一般,隻能短時間回緩些力氣。莊無道哪怕一次就吞下幾枚,效用也是有限。
好在此時六十丈內無人,雷龍幫那些精甲銳士,也被他震懾。都是麵色蒼白,一時間不敢再上前,
就是那些弓手,也紛紛停了下來。一連射出數以百計的勁箭,卻非但拿莊無道無可奈何,完全傷不得他分毫,反而使自己雙臂疲累不堪,幾乎脫離,任誰都會感覺氣沮。
這條已一片狼藉的巷道中,一時是陷入沉寂。使莊無道有時間再次調整控製自己的呼吸,平息體內洶湧沸騰的氣血。
每過一息時間,他的實力就會多恢複一分,擊殺酆三就能有更多的把握。
顏君有上麵的人壓製,身不由己,很難指望得上。然而北堂家的人,卻必定是在爭分奪秒的趕來。
所以莊無道毫不急躁,時間是站在他這邊,而非是酆三,非是雷龍幫,也非古月家,
下方地麵,忽然‘哢嚓’一聲裂響。十隻由泥沙構成的泥爪,忽然間從地麵之下探出,分別抓住了他的雙足。然後迅速凝結成石,意圖將他固鎖在原地。
莊無道也詫異的一挑眉,原來對麵那位擅長術法的練氣境,最擅的不火係道術,而是土係!這手石爪術,當真了得!
雙足用力一掙,就震碎了小半的石爪,其餘也已鬆動。
莊無道畢竟是修的牛魔元霸體,即便不用大摔碑手,也有著力比十牛的力量。這些石爪雖還算堅固,卻還困不住他。
然而這術法才剛發動,莊無道的後方又是銳風響起。卻是那位本來是堵截他退路的那位練氣境修士,已從身後飛奔而至。一個跨步,就是四丈之遙。五十丈之距轉瞬便至,一道淒白色的刀光。直刺他的左胸心髒處。刀鋒被巨大的衝勁推動,刀勢淩厲甚至超越了之前那位白衣劍士!
同時一個如雷吼聲,亦隨之響起:“這狗雜種已經沒多少力氣,現在不一起動手斬了他,要更待何時?王霸——”
那王霸也是一聲怒吼,也猛的往莊無道方向飛奔。他身材矮小,不過距離莊無道卻最近。後發先至,當麵就是一錘,猛的搗向了莊無道的胸口處。
二人俱是練氣境修士,出手時都是勢大力沉。純論力量雖不如已死去的蔣原,可論到難應付的程度,卻又勝過王霸蔣原。招法間不但內蘊’真元’,也暗藏了幾分變化。莊無道隻需稍稍大意,應對失誤,後麵就會是連綿不斷的殺手,至死方休。
把腳下束縛的石爪徹底震碎,莊無道身影稍稍一讓,避開了身後聚力到極致的致命刀光。就又是一式‘大摔碑’,以硬碰硬,打在了那紫金八棱錘上。
‘篷’的一聲震響,王霸身影,竟是直接被這一掌拍飛出了整整十餘丈之多。這人狡獪,力量不肯用實,至少留了四分的力道。錘掌交擊,王霸自然是一觸就潰,不過也因此故並未受傷。
反倒是莊無道,有了幾分用錯力道的氣悶之感。心中不禁暗嘲,到底還是經驗上略有不足,沒能看出究竟。否則方才,就可取了這王霸的性命。
身後那人第一刀無功,第二刀卻是直斬莊無道的腰際,同樣是勢沉力猛。不過沒了五十丈距離的衝力,威脅已大不如前。
莊無道任由這刀,斬在他的鐵甲上,帶起一連串的火花。身軀則猛然往後一撤步,右手順勢往那刀光來處搗去。
此人所習,當是一門‘斷虎喪風刀’法,也是一流武學。然而這刀勢,最多能破他元磁罡氣,卻斬不開他的銀絲內甲。反倒是他的這一拳,可將此人的頭顱徹底轟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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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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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20 19:27:46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五十一章以一敵眾
那刀客果然是不敢與莊無道以命搏命,口中放聲大罵:“王霸你個混蛋,我日你先人!”
話音出時,同時收刀格擋,攔在了身前。莊無道卻已變拳位掌,又是一式大摔碑!
巨力震鳴之聲,頓時響徹街道。大摔碑手拍擊之下,那口已經擁有二重樓法禁的靈器長刀,竟是被莊無道這一掌,硬生生的拍碎!散成千百餘片,四下紛散。
那刀客也踉蹌退出了數步,口中吐出了一口夾雜著碎肉的暗紅鮮血,顯是被震傷了內髒。
眼中驚懼駭然之色夾雜,戰意消退大半,多了幾分閃爍之意。
“此子可讓我來!還請三位助我一臂之力!”
這聲音毫無預兆的響起,就在莊無道身側兩丈左右。低沉刺耳,使人根本無法辨知真正來處。
那練氣境刀客頓時是麵色一喜,棄了手中的斷刃,一腳將地下一柄被遺棄的精鋼大刀挑起,就又再次揉身而上,
莊無道亦是微一挑眉,剛才這出言之人,也不知是何時到了他身邊的。無聲無息潛至身側兩丈處,他卻全然沒有察覺!
轉過頭去看,那邊卻沒見人影。反而是一道銳風,直插他的左耳。應該是一把匕首,銳利之至。
橫練功法是並非萬能,似耳鼻眼襠這幾個地方一向都極難發力,也自然就無法真正練到刀劍不傷。即便是被列入絕頂外功的牛魔元霸體,也無法例外。
這一匕若被刺中,直接就可透穿莊無道的腦髓!
莊無道下意識的把一隻手擋在耳外,那勁風卻又隨後消失。接著卻又是從頸後插來。這裏非是牛魔元霸體的破綻,然而一旦被巨力真元衝擊入頸髓要穴,卻可使他短時間內,失去控製身軀四肢之能,陷入癱瘓。
可待得莊無道閃身避開之時,這把匕首,卻又削向了他的腳後跟處。
一連數擊,都是直指他的要害必救之處。然而當數個呼吸過去,莊無道卻連此人,到底是什麼模樣都不清楚。
此人一身力量,最多隻有六牛,甚至不如許多練髓境修士。然而速度卻快的不可思議,超越尋常練氣境修士三四倍之巨。
而這時那位練氣境刀客與王霸也再次纏了上來,再不肯給莊無道硬拚力量的機會,隻是纏鬥不休。加上那不時發動的術法。使莊無道有如困獸,似乎陷入了一個牢籠中,難受無比。整整百個呼吸過去,都無法往前挪動哪怕一步!非但不能動,反而形勢更是危險。險險幾次,把那把匕首從後刺中,
“莊無道你這個蠢貨,豬腦!他們的人已經死了小半,這時候還不走,在這裏逞能等死?你要殺那酆三,大不了我事後幫你就是,一句話就可要了他的人頭!你這混蛋,今天要是死了,要誰來陪我的血元丹?”
略含焦躁的甜美聲音,傳入到了莊無道的耳中。不用看,莊無道就知這必定是北堂婉兒。來自上方,至少三十丈高空之上。
莊無道卻毫未動容,甚至看都未往上看一眼。此時被四位練氣境合力圍攻,他胸中卻出奇的不覺半分氣悶不耐,心緒反而又是沉靜冷凝了幾分。隻唯獨那戰意,依然高亢不落,燃燒不息!
渾身骨髓裏在發癢,賁張湧動的氣血中,似乎蘊育有什麼東西,隨時就可能破繭而出。左肋之下,則漸漸空虛,似有一個無底深淵,在吸蝕著一切。
莊無道對此略有所覺,卻並不理會,渾然忘我。
這酆三今日死在他親手斬殺之下,與事後被北堂家清算索命,其中的意義又怎相同?
他已視這一戰為自己的磨刀石,心中的感覺也愈發的清晰起來。隻需斬了酆三此人,自己無論是修為還是武道,都可能會邁出極關鍵的一步!
而此時被這四位練氣境聯手,雖是使他深陷其中,無法脫身。卻使他對自己掌握的三套拳法,理解愈發的深刻起來。不止是那些拳架的應用,還有內蘊的武道要義。
許多‘雲兒’都已經跟他講過,卻到底不曾親身經曆,莊無道雖牢牢記在心上,本身卻是一知半解,不甚了然。都是知其大概,卻不能得其三昧。
此刻當他不斷嚐試著解開困局,這些記憶,卻又都漸漸鮮活了起來,不斷結合入自己拳法中,與這三人幾乎每一次交手,莊無道都能略有所得,
尤其是那套六合形意,這套直打直進,仿八獸之形,凶猛剛烈,似洪濤雷霆般的拳法,莊無道的感悟,是尤其之深。
使莊無道雖處險境,卻是似危實安,處境在悄然中改善。三人俱不敢與他正麵交鋒,反而使他借助丹藥之力,力氣開始漸漸回緩。反倒是王霸與那刀客,眼神漸漸焦慮起來。
半個時辰的時間已然將至,此時已過了整整三刻有餘。若是那時仍未將莊無道拿下,那就是無功而返了。此時的纏鬥,也將毫無意義。
一旦拖延太久,被北堂家之人趕至,又或者是被莊無道銜尾追殺。此地諸人,除了手持匕首,身形敏健難測的那位,隻怕一大半都沒有了活路。
莊無道的唇角,則是付出了幾分冷哂之意。他就是在等,等到這三人性急焦躁,犯錯之時。隻需一個失誤,就已足夠了!
就連空中立在白雕之上的北堂婉兒,也漸漸看了幾分端倪。不再出聲,免得驚擾了莊無道的心神。
四人近身搏戰,罡風四溢。那周圍的諸多甲士,都近身不得,也不敢接近。
都知莊無道那雙肉掌,力可以開山裂石,不能硬接。此時與他纏鬥的三人,都是全憑身法挪動,避免正麵交擊。此時圍上去,非但不能幫上忙,反而會是三人的阻礙。
巷尾處的酆三,則臉色鐵青一片,眼神中凶芒閃爍。悄無聲息,從一旁的侍從中,接過一張八尺長弓。將長達兩丈的狼牙鐵箭,搭在了弓弦之上。
莊無道也隻覺心神一刺,而後就聽銳嘯之聲傳至。眼前一道箭影,快的不可思議。莊無道全不假思索,就是側身一閃。那箭幾乎是擦肩而過,將他肩側的鐵甲,撕開了整整一片。就連那銀絲內甲之上,也多了一道白色的劃痕。更有股刁鑽的真元,鑽入到了體內。
雖立時就被他體內旺盛的血氣驅逐,不足為患。卻也使他右臂的動作,僵了一僵,險些就被那匕首刺中。
“射山弓!”
莊無道的瞳孔猛縮,所謂‘射山弓’並非是那弓名,而是一種在軍中流傳的弓術。也是第一流的外功,極是了得。
學此弓者需從十二歲之前練起,日日以特意的姿勢拉弓。不苛求精度,隻求力量,從一石弓到十石弓,從一牛到十牛。入門之後,一箭就可擊殺一頭巨象!
在軍中最受推崇,隻因戰場之上列陣廝殺。一箭射過去,十有八九都不會落空。
然而這酆三不止是箭力極強,也精準無比!眼力更極是了得,方才那一箭,雖未射中他。卻使他籌謀已久的反擊,徹底付諸於流水。
“果然是北方軍中出身之人!”
莊無道暗暗思索著,那酆三一箭之後,就不再出箭。隻半張著弓,往這邊遙指。
然而也恰恰是如此,使莊無道需要用大半的心神去防備。若被這麼一箭射中,即便他身有牛魔元霸體,怕也是吃不消。
情形有些棘手,不過這酆三,果然也是有些急了麼?
那不知名的練氣境刀客,此時也故意用言語刺他心神:“你還敢分心?今日此刻,就是你莊無道喪命之時!練髓境界卻能精通三門絕頂外功,大好的人才,真有些可惜了!哈哈,小心你的左耳!”
那匕首帶起的銳風,卻從左腋之下襲至。這人的身法,當真是快的不可思議。瞻之在前,忽焉在後。飄忽不定,如風一般,難以捉摸。
不過連續近半刻鍾的交手,莊無道心神卻慢慢的篤定下來。此人與王霸及那刀客,配合固然是越來越嫻熟,然而他此時對六合形意拳中的一些偏向小巧迅捷的拳架技法,也漸有領悟。
唯一記得的,就是在躲在遠處,正在使用術法之人。也不知是哪一位練氣境修士,即便雷龍幫內,會施展術法之人也不多,難道是那位曾經當街轟殺練氣境三重樓修士的莫大先生?
若是此人,那就麻煩了。
地麵再次突兀裂開,十數隻泥爪,在莊無道猝不及防間,再次將他雙足困住。
那刀客的眼中,立時是精芒爆閃,一聲大喝:“王霸!”
一撩刀影,立時由下而上,直削向莊無道的腰際。王霸也立時會意,知曉時間不多,再沒有了留手之念。矮身猛地一錘,敲向莊無道的雙膝。
便連那持匕之人,也加快了速度。匕首無聲無息,捅向了莊無道的右目。
同一時間,那酆三的狼牙鐵箭,亦是正麵襲來。五人聯手合力,配合巧妙到了毫巔,尋不到半分的空隙。
莊無道也知曉這是最關鍵的時候,一聲悶哼。猛地一個撤步,雙拳舒展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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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20 19:28:12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五十二章霸王卸甲
莊無道也知曉這是最關鍵的時候,一聲悶哼,猛地一個撤步,雙拳舒展開來。他並未作勢去抵擋,然而渾身的磁元罡勁,卻隨著這拳勁,驟然往外鼓脹滂湃。
霸王卸甲!
這是牛魔元霸體中一式拳架,以拳勢引動渾身磁元之力,使之爆發開來。使他之後一刻鍾內,都不再有磁元罡體護身,然而這十幾個呼吸之間,渾身磁元罡氣的防禦之能,卻可立增數倍!
罡氣鼓蕩,直接就使那刀光往旁偏開。王霸的一對紫金八棱錘,一錘敲在空中,一錘則正中莊無道的左膝。卻隻發出一聲悶響,莊無道巋然不動。反而是錘上反震而回的巨力,使他差點站不穩身,往後跌倒。
刺來的匕首則被莊無道用手遮麵,強行擋住。不過那人卻是一聲快意的輕笑,身影風一樣旋動,竟已是到了他的身側。反手又是一匕,一道更淩厲數倍的銳風。往莊無道的胯下襲去。
“你要防這裏才對!”
此人手持雙匕,直到這時才顯露出來。而此時無論是那刀客。還是那王霸,都眼透歡喜。遠處的酆三,亦是神情略鬆。
這一匕刺中,莊無道是再不可能有活路了。重傷當場,霸體被破,須臾之間,就可被斬殺。此人分身無瑕,也不可能抵擋的住。
卻見莊無道的右手,竟是在不可能中,往下猛地一探。迅雷不及掩耳,有如疾電,似‘降龍伏虎拳’中的‘擒龍式’,又似是而非。
竟仿佛是早已料到一般,精準之極的猛地抓住了這人的手腕。
“妙極!”
“不錯!”
兩聲喝讚聲,幾乎同時響起。其中之一是來自空中,那據立雕背之上的北堂婉兒。
另一位,卻是直傳入莊無道的腦海,正是劍靈雲兒。
“六合形意的‘鳳點頭’,降龍伏虎的‘擒龍式’,能將這二式拳架活學活用,合而為一。劍主拳法上的造詣,看來真是大進了。”
莊無道無瑕理會,此時他總算看清這持匕之人的身影形貌。大約三十餘歲,身形瘦削,滿布刀刻般紋路的臉上,此時布滿了恐懼駭然,與無法置信之色。
莊無道冷冷的一笑,直接就發力一拉,將此人拉近到身側。右肘揮擊,頓時‘哢嚓’一聲重響,把此人的咽喉,用肘尖生生的撞碎!
誅除了這持匕之人,莊無道是再無顧忌。提足用力,掙開震碎了身下那些石爪。身影如蛇,蜿蜒向前,
就在那王霸才剛站穩住身形之時,莊無道的一雙肉掌,也飄然印至。
大摔碑手,崩山式!
王霸麵色的蒼白如紙,倉促間隻能把那雙紫金八棱錘舉在胸前遮擋。
此時又是一支狼牙鐵箭遠遠的襲至,是前方的酆三見勢不妙,欲一箭將王霸救下。精準至極,擦著王霸的耳旁掠過。直襲莊無道的胸腹,擊他要害。
莊無道卻眼睛眨也不眨,略略偏開之後就不去管。依然是一雙肉掌,轟在那對紫金八棱錘上。
悶雷聲中,王霸的身影,是毫無懸念的拋飛而起。就如破麻袋一般甩飛出了四十餘丈,又在地麵滑行,在地麵劃出了一條淺痕。
隻見那雙紫金八棱錘,已經被莊無道的大摔碑直接拍扁,深深陷入到王霸的胸腹之內。王霸則麵無血色,胸腹背部,都已被無儔巨力震空,隻剩下一個偌大的孔洞。呼吸全無,即便一時沒死,估計也活不了多久。
莊無道的右胸處,也同時就被那狼牙鐵箭透入。沒了磁元罡氣,銀絲內甲抵禦不住。好在傷勢不重,隻入肉兩寸。他的牛魔元霸體,可不僅僅隻是有磁元之力而已。一身肌膚,同樣可以比擬神犀,不差於那銀絲內甲分毫!
這一下兔起鶻落,快的讓人無法看清。莊無道僅僅隻瞬息間,就連誅了兩大練氣修士。
使他與酆三之間再無人能阻擋,那刀客則惶然後撤,哪怕明知莊無道的橫練霸體,已不如之前那麼強橫,也不敢再靠近半分,徹底沒了出刀的勇氣。
知曉沒了王霸兩人協力聯手,他孤身上前,隻怕不是此時的莊無道三合之敵!
莊無道也懶得理會這人,無意分心追殺,隻需在他誅殺酆三之前,這刀客不過來煩他就好。
他胸中本就是冷靜沉著,此時已經有了六七分的勝算,就更不會焦急不耐。一步步前逼著,步伐不快不緩。卻使那酆三胡禮二人的臉上,全是豆大的冷汗。
事前誰能想到?今日精心布下的伏殺之局,最後會是這樣的結果。莊無道幾乎是以一己之力,將這殺局強行摧毀,反而使他們兩人有了性命之憂。
胡禮方才是因還有幾分將莊無道的性命,徹底留在這裏的希望,這才留下。此時五位練氣境已死二人,伏殺的圖謀徹底破滅,也同時失去了最佳的逃逸時機。
二人都自問身法,快不過精修‘龍行虎步’多年的莊無道。而那牛魔元霸體,可不似一般的二流橫練外功,會影響到身速敏捷。不但不影響,反而會使修習這門功法之人,爆發力遠勝常人。
此時若退,莊無道最多隻需十步就可將二人追上,一一斃殺!
更可覺一股隱隱約約的‘勢’,撲麵而來,將二人遙遙鎖住。
酆三胡禮都隻覺自己,此刻就如被虎豹盯上的兔子,隻需稍有異動,稍有動作,都會引來莊無道的無情撲殺。
然而若就這麼看著莊無道靠近,也同樣是死。
“給我滾回去!”
兩團火炎,驀然從空墜落。莊無道無有了磁元罡氣護身,不敢答應。閃避之餘,以大摔碑手轟散化解。
而待得焰光消散時,眼前又多了一人。是身長八尺偉岸中年,一身青衫,略有些邋遢。右手持木劍,左手持桃符,目光冷冽。
“莫大先生?”
莊無道聲線沉凝,既是詢問,用的卻是確定的語氣,
三十丈高空,那白雕之上,北堂婉兒亦是眼神詫異的,看了一裏外的望雲閣一眼。
原本以為事已至此,這莫大先生應該會知機退走才是。卻不意這位,居然是直接出麵現身。
如此看來,沈泉與古月家那位的意思,是準備死保酆三與胡禮二人了。
倒也不枉了這二人,為古月家效力拚殺一場。
隻是這雷龍幫的莫大先生——
想起那些關於此人的消息傳聞,北堂婉兒蹙起了眉:“莊無道,小心此人的偽玄術,據說是修成了一門火係秘法。”
偽玄術?
莊無道心中微震,眼神更是警惕起來。早聽說此人的戰力,遠超過同階修士,卻不意是一門偽玄術。
偽玄術的威能,他早就在北堂婉兒的手上見識過?威勢浩大。
那麼這位莫大先生的偽玄術,又將是何等聲勢?靈法變衍而成的神通玄術,他還從未見過。
可為何方才不用與王霸酆三等人合擊之時不用,要等到現在?
若是換在今日這一戰前,聽北堂婉兒的提醒,他肯定會二話不說,就此退離。然而此時胸中卻有著莫名的支撐與信念,使他繼續長身挺立,直麵這位莫大先生。絕不容自己,不戰而走。
哪怕真是偽玄術,也難令他真正的感覺恐懼。
此時的莊無道,已非是一個月前的莊無道!
一個月前他接不下北堂婉兒的‘百裂千鋒’,此時卻未必就接不下來!
“你既知我名,就該識趣退走!莊無道你固然功體強橫,尋常練氣境都非你對手,任你宰殺,令人佩服。然而也該知曉,此時你那殘缺的牛魔玄霸體,未必就能再擋我一擊,”
那莫大先生談談說著,語含勸誡。卻見莊無道全不動容,眼神執著,依然是不緊不慢的步步行來。
頓時一聲不屑的輕嗤,莫雲狂再不多言:“既是如此,那就好好領教罷。修者玄術神通之威,絕非是你們凡俗武者所能想象!”
大袖一揮,隻一眨眼間。莫大先生的身周,就布滿了手掌大小的火色蝴蝶,成千上萬。
空氣也陡然熾熱起來,而兩百丈之內,幾乎所有的草木,此時都是無火既燃。
“此為火蝶術!乃我偶然得到的火行秘法,是本人立世之根本。莊無道你路上好走!”
千百隻火蝶飛舞而來,周圍許多退走不及的雷龍幫甲士,都被這赤紅蝴蝶沾染俯身,痛苦哀嚎著。隻需四五隻同時沾身,整個人就會化成了一團火焰,再難撲滅。
莊無道這才明白,這莫大先生為何空有玄術神通而不使用。這門火蝶術,根本就無法控製。一旦釋放出來,這巷中小半之人,隻怕都先要死絕。
那些雷龍幫甲士與鐵刀社還未退走的幫眾,分走大約一小半的火蝶。仍有六百餘隻,翩翩輕舞著身姿,朝他飛了過來。
莊無道神情沉凝,先是試探著以大摔碑手揮動罡力轟擊,將周圍那些火蝶一一轟碎。卻竟然是無法將之徹底打滅,震散之後隻需一個火點,須臾就會複原如常,
而當那些火蝶一一落在他身外鐵甲上時,都會使這層鐵甲溫度劇增。
此刻他身外穿著的,再非是護身甲胄,而是一個灸熱的火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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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20 19:28:34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五十三章攝勁擒龍
莊無道隻覺呼吸窒住,難以為繼。渾身毛發都快要燃燒了起來,然而身周依然還有四百餘隻赤紅蝴蝶,在圍繞著他不斷盤旋舞動著,
這就是靈法神通?當真是領教了。雖不如北堂婉兒的百裂千鋒那般氣勢浩大,卻更是難纏,無法抵禦!
莊無道深知此刻,隻需有三五十隻火蝶落在身上,自己就必定會渾身化焰而死。可他偏偏是束手無策,無計可施!
有磁元罡體在的時候,自己或者能夠抵禦得住。然而此時此刻,莊無道記憶中卻無任何的辦法,任何的拳術,能助他解脫此難!
難道真要死在這裏?
有心想要向劍靈求助,然而這往常總能使他化險為夷,轉危為安的‘雲兒’,卻似乎是不存在一般,不但腦海中沒了她的聲息。就連自己的背後,也無了那種灼熱之感。
身周的溫度,越來越熾熱。內甲中的衣物,也一一自燃、
莊無道是強製著,盡力壓服自己胸中湧起的恐懼焦躁,維持著那僅餘的幾分冷靜自持。
體內也不知是因太過熾熱之故,那氣血湧動衝蕩,更是洶湧湍急,澎湃不休!
一股無比強烈執念,則自心內驟然浮起——那人還未死,還沒遭報應,依然逍遙活在世間,自己怎能夠就這麼死去?
自己當初學武的初衷,不惜偷盜殺人,也要踏上修行之途的念想。十幾年來,他是從未有一日忘卻,永生永世都謹記在心!
他要那人悔不當初,要在母親的墳前低頭道歉,使母親終能瞑目,死而無恨。
這大願未成,自己怎能夠喪命在此人之手?
不甘憤恨,充斥於心。而此時莊無道的左肋之下,則忽然炸裂爆發。將他全身上下,幾乎所有的氣血,都抽取吸聚了過去。不斷脈動著,就好似另一個心髒生成。
莊無道的腦海之內,也仿佛是粉碎炸開,一陣轟鳴震響。無數的記憶畫麵,衝湧而出,使他難以自持。
有他習武練拳的畫麵,有母親病死之時的情景。有街頭激戰時的影像,也有這些年裏對拳法的感悟。如走馬燈般在莊無道的腦海內飛轉著,因這些記憶實在過於龐大,幾乎就將他的心神徹底衝潰。
直到雲兒那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劍主注意了!玄術神通一旦凝聚,便再難以更改。靈竅開後,也有毀棄之險。禍福自擇,劍主需慎而又慎。”
被這聲音提醒,莊無道那發散開來的心緒,立時飛速聚攏,瞬間就已明悟過來。自己此刻,原來是靈竅已開!修習蘊劍訣,多日都無法打開的這處偽靈竅,今日終被他強行衝開。
也就是說,他的玄術神通,生成在即——
雜念瞬間就被一一排開,無用的記憶亦紛紛消退。莊無道的腦海之內,隻剩下了降龍伏虎,六合形意,大摔碑手與牛魔元霸體,這四種功法的所有外功拳架。
在意念中紛紛掠過,或單獨成形,或糅合為一。
莊無道眼神迷茫,無法決斷。直到他的目光,透過眼前那些紛飛火蝶,望見手捏道決,蒼白著臉的的那位莫大先生時。眼神才漸漸清明,透出了決然之意。
心念之中,一個看似奇異簡單,卻又玄妙無方的拳架正逐漸生成。把十數種後續的變化,都陸續展現綻放出來。
而左肋之下,那偽靈竅之內,不但有一滴淡金色的精血漸漸凝聚,更有一絲絲獨立的修士‘真元’誕生。在竅穴中流轉循環的方式,也與莊無道心念間這式拳架,契合無比,簡直就是一體而生。更赫然與自己血脈精神相係,無法分割。
“原來如此,這就是所謂性命交融,心血相係,神意兼修?”
他凝聚的這一式‘玄術神通’,不但有著那偽靈竅內獨屬的‘氣元’核心,日後再無需調動體內之氣催發。更已融入到自己的血脈,自己的精神核心之內。
原來如此!拳至則意至,將自己的精神意誌,乃至血脈之力,都融入於拳法靈術中。
如此的玄術神通,試問又怎能不強?有著超越尋常拳法道術三五倍的神威?
體內氣脈漸定,莊無道那激蕩繁複的心神,也快速平靜了下來。此時身上那層鐵甲,已經是赤紅之色,幾乎化成了熔漿。那銀絲內甲,也靈光盡失。更有數十枚火蝶,就要沾身。
莊無道卻全不在意,默默的體會方才經曆的一切。而周身十丈之內,所有灰塵則都無風自起。
“嗯?”
空中白雕之上,已經準備從雕背躍下的北堂婉兒,驟然止住了身形。詫異地注目看著下方,那個被無數赤紅蝴蝶圍攏糾纏的身影,眼神是即喜又驚,滿臉的複雜意味。
她本以為莊無道,已是難逃死劫。然而此時開來,此戰結果猶有變化。
而這個變化,即便是她,也是一陣失語。
“這氣機變化,是偽玄術麼?居然也開了偽靈竅。隻不知是怎樣的玄術神通?記得降龍伏虎一重天之後凝煉的玄術,最常見是那式‘龍虎合擊’,其次‘龍盤虎踞’,也都算霸道強絕了。”
北堂婉兒搖了搖頭,無法確定。莊無道今日展現的頂尖功法,達三種之多,那降龍伏虎拳雖是不錯,相較起來卻又不值一提。
頂尖的拳法外功,用來凝練偽玄術固然是可惜,也有極大可能失敗,然而終究也是一個選擇。
又眼透出得意之色,再次斜目看了一眼那望雲閣,今日之戰,已可抵定了。
那‘龍盤虎踞’的威力,固然稍稍弱了些。然而破解這門已消耗近半的火蝶術,卻是綽綽有餘了。
古月家精心謀劃的伏殺,最後會是這樣的結果,她也頗是意外。又覺那古月明當真可悲,居然遇到一位這樣一位異數。
北堂婉兒之前因輸了一局而生出的不快,是蕩然無存。禦雕而起,發出一連串銀鈴般的笑聲,快意無比,
此時望雲閣內,古月明則是麵色沉重的閉上了眼,麵上略顯苦澀。
旁邊的沈泉,卻把一雙拳再次死死的緊握,不斷的咯嘣作響。臉上的笑意,甚至還未來得及完全消退。
“玄術神通!”
沈泉幾乎是牙縫內吐出這句,隱含暴怒。
偽玄術生成的氣機變化,沈泉自然是認得。他完全已可想象,今日之事若是傳出,他沈泉與古月家,不但要被那北堂家瘋狂的反撲,更將淪為他人笑柄,在越城中貽笑大方。
伏殺不成,反而部屬喪盡,被這莊無道一一屠滅。便連自家的親信,都無法保住,可算是把臉麵丟盡、
心中隻剩下了最後一絲念想,同樣是偽玄術,也有高下之分。那莊無道玄術初成,未必就是在此道上浸淫多年的莫大先生對手。甚至凝煉失敗,靈竅廢棄,也是未可知之事。
古月明一瞬之後,卻又再次睜目,眼神澄明。今日之戰,已注定了敗局,他卻是要親眼看著,莊無道的玄術神通,到底是何模樣。
小巷之內,那莫大先生亦是眯起了雙眼,目裏的不屑冷哂之意,是蕩然不存。
情形不對!
偽靈竅開啟,他本就親身經曆過一次。對於此時莊無道渾身的氣機變化,是熟悉之至。
就在二十餘年前,他便是這般。激戰中將偽靈竅開啟,使他風光了一生,也終一世再難在修行上有絲毫的進展!
這莊無道,莫非也要踏出這一步了?
莫大先生那渾濁的眼中,是紅芒閃爍。忌憚與嫉恨之意交雜,此子氣血鼎沸,根基固實,卻比他當初,要強了太多。
冷笑一聲,莫大先生左手的尾指,猛地爆開。一團精血炸出,使那數百赤紅火蝶,都同時加速,朝莊無道撲擊而下。
人則毫不遲疑,往後方飄退。無論對麵的莊無道,是凝聚出什麼樣的偽玄術,他都不準備與之繼續纏鬥下去。他是沈泉的客卿,而非是雷龍幫的死士。憑什麼要為沈泉與古月家,拚上這條性命?
然而才退開數步,莫大先生就覺自己身上,四肢身軀,赫然都被一股氣勁強行攝拿,再無法有絲毫的動作。
而遠處那團赤色的火雲中,一雙凶猛如野獸般的雙目,正冷冷注目望來。
雖是看不間,他卻能感覺得到,那空中有數十上百束罡勁隔著百丈之距,貫空而至!
其中更夾雜磁元,不但是隱隱控製了他的身軀。更強行吸攝,把他的身影,往那火雲的方向拖拽了過去。
即便莫大先生死力掙紮,也是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淩空攝住,身影則倒卷而回。
這就是莊無道凝練出的偽玄術?究竟是什麼樣的技法,能在百米之外吸攝練氣境修士,更使他反抗不能?
忽然間莫大先生似是想到了什麼,雙目怒張,瞳孔完全失去了焦距。
“擒龍勁!怎麼會是擒龍勁?”
白雕之上,北堂婉兒也一陣失神,差點身形不穩,從鶴背之上栽下。
居然是擒龍勁?莊無道凝練的偽玄術,怎麼可能會是擒龍之力?
在望雲閣上,沈泉也是臉色蒼白如紙。
“擒龍手,我記得這門絕學,乃是鎮龍寺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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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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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20 19:28:59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五十四章兔死狐悲
“擒龍手,我記得這門絕學,乃是鎮龍寺獨有?”
沈泉眼裏的期冀,已徹底淡去,沒剩下哪怕半分。
——既然是擒龍之力,那麼無論莊無道之後,會接上什麼樣威勢浩大的功架,他都毫不意外。
此時隻想弄明白,莊無道的偽玄術,怎麼會是擒龍勁?
擒龍勁源自擒龍手,乃佛門傳承,是西北大派鎮龍寺的鎮宗功法。一重天之後,就可有擒龍攝虎之力,
乃是天下間所有專修靈術,弓術,靈器之人見而生畏的武學。極盛之時,據說可在千百裏外,將人擒拿到自己眼前轟殺。更能攝拿靈器法寶,強行搶奪。內外兼修,是真正的絕頂功法!但凡能夠修成之人,也無不都是世間最絕頂的人物。
“不是擒龍手,而是降龍伏虎才對!”
古月明眸色不明的微一搖頭,他已是看明白了幾分,也大約知曉了緣由。
所謂降龍伏虎拳法,本就是前人仿擒龍手,融合虎形拳而成。
然而莊無道由此闡發,悟出了這擒龍之力,也實在叫人吃驚意外。自此之後,天下間的練氣修士,隻怕再無人能在這莊無道麵前,從容施展靈術,
“降龍伏虎?”
沈泉皺起了眉,依然是不解:“這世上修習這套降龍伏虎拳法之人多了,也不乏由此凝練出玄術神通之人。我卻從未聽說過,有人練出這擒龍勁出來。”
“這可不是真正的擒龍之力,你忘了這莊無道,還有一門第一重天境界的牛魔元霸體?攝勁不足,則以磁元之力彌補。若隻論攝拿之力,說不定還能更勝真正的擒龍手。能融彙結合,並不拘泥於窠臼——”
古月明話說到一半,就又止住。目光再次被一裏之外的情形吸引。
那莫大先生被攝拿至火雲之前,卻並未坐以待斃。而是猛地一咬舌尖,將一口血液噴出。
死力的掙紮,將把自己的左右手,強行從攝勁中掙脫出來。雙手持印,猛地一聲怒吼。
立時間又是千萬火蝶紛飛而起,蜂擁前撲。朝著火雲中的莊無道,彙聚而去。
也恰在此刻,一聲風嘯之音也驟然響起。似龍吟,也似虎嘯、
莫大先生睜大了眼前,而後就見一雙鐵拳,從火雲之內,凶猛穿出。
勢如龍翔於天,猛虎撲食。將那些火蝶紛紛震碎,而後直接就轟在了他的胸膛處。
莫大先生隻覺渾身一震,從胸膛到手足末端,都是震顫不已,然後整個人就再沒了力氣,身形猛地往下栽落。腦內的念頭,也漸漸淡去,眼前一陣發黑。
隻剩下了最後一個意識,難道他莫雲狂,名震北城的莫大先生,這就已死了?
而此時整個二十丈方圓之內,所有爛磚散瓦,所有的兵刃鐵甲與屍體,都在這一瞬間,被那滂湃的罡勁,生生震成了齏粉!
卻隻唯獨這莫大先生,渾身是完整如初,毫無半分異樣。
然而此時在場所有人,都清晰明白。地上躺著的這位,隻怕那肌膚之內的骨肉,已經被莊無道的拳勢,徹底震成了稀爛!變成肉糜也是可能。
近三十牛巨力爆發出的暗勁,這位又豈可能真正安然無恙?
此時莊無道,也是安然無恙的從火雲之內走出。沒了這莫大先生的控製,那些赤紅火蝶,也不過就是普通的火焰而已。無根之萍,輕易就可揮散。
此時他最在意的卻是那酆三,這位也是見識明白的人物,早在莊無道打開偽靈竅之時,就與那莫大先生一起,往後飛退。此時此刻,已到了百丈之外。
然而當莫大先生被莊無道的擒龍勁吸攝,生生轟殺。酆三就知再無逃離的希望,在距離一百二十丈處停下,臉色蒼白的看著一步步朝他走來莊無道。步伐穩健有力,不疾不徐,充滿著自信。
酆三下意識的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隻覺那腳步聲,就有如擂鼓一般,敲擊在他的心底。
“酆三,我知你身不由己,也不怪你!然而這越城的規矩你也知道,事已至此,絕沒有將你放過的道理。不過酆三你若肯就此自裁給我個交代,我不斬盡殺絕。”
越城的規矩,就是沒有規矩,心一定要狠,手一定要辣。今日若放任酆三離去,那麼他日什麼樣的人,都會欺到他莊無道頭上,
雖有禍不及家人之說,然而今日鐵刀社既然敢布局伏殺,那麼他莊無道做什麼樣的報複,都不過份。哪怕誅滅酆三滿門,在越城人的眼中,也是理所應當。
然而莊無道此刻心情不錯,心意暢達無礙,倒不介意留下一些禍患。
那酆三一陣默然,眼神明晦不定,最後是一聲失笑。
“左右是死,無論死在北堂家供奉之手,還是亡在你手,有何區別?隻望瘋虎兄,能一諾千金!”
話音未落,酆三就猛地拔刀吻頸,立時一篷鮮血噴灑了出來,濺血三丈之外。一息之後,亦兀自噴灑不休。
酆三的身軀,仍猶自屹立不倒。眼如銅鈴圓睜,卻不看莊無道。而是看向那望雲閣。
莊無道最多能保他一家安然無恙離城,能使他家人不淪落泥塵的,卻隻有古月家。
莊無道眉頭微挑,而後神色就又恢複如常。心中倒是頗有幾分兔死狐悲之感,他與這酆三,其實相似,都是他人手中的棋子。
隻是他運氣好,活了下來。還有機會,跳出越城罷了。
又斜睨了那胡禮一眼,莊無道卻全無搭理此人的興趣,雙目也是望向了望雲閣。
他不知那上麵,到底是有何人在。卻也能大致猜測出,那閣樓之內,必定是有著一兩位尊貴人物,在遠遠的觀戰。
注目了片刻,莊無道不禁是暗暗冷笑。來而不往非禮也,這次的過節,他莊無道記下了!
右足一挑,一枚石磚飛空而起。莊無道信手一拍,那石磚就飛空而去,瞬間直越百丈。擊在那正是悄悄退走的胡禮的胸前,立時骨折肉碎。隨著‘哢嚓’之聲響起,胡禮也聲息全無,身軀飛出十丈落地,
其餘巷中幸存之人,莊無道是懶得再管,這些人不過是鐵刀社與雷龍幫的爪牙嘍囉。今日殺了,那沈泉估計隻需十幾日,就能再找一批。殺之不盡,也無濟於事。
倒是腦海之內,又聽‘雲兒’的聲音提醒道:“你看那人,他手中有虛空戒,對你有些用處。”
“虛空戒?”
莊無道一驚,虛空戒這種靈器,他是聞名已久了。可另辟虛空,以儲藏諸物。更能隨身攜帶,極其的方便。
是修士專用之物。比之一般靈器更稀少的多。價值差距,近乎十倍。隻有築基境的練器師,才可祭煉。
莊無道不知雲兒語中的‘那人’是誰,目光遊移,不多時就尋到了那匍匐在地的莫大先生身上。
說來也怪,此人身周二十丈內,一切都化為齏粉。就連此人身上的衣物,都無法保全,隨風散去,露出精壯身軀。卻偏偏此人手指上戴著的一枚黑色戒指,是安然無恙。
莊無道隔著十餘丈,以擒龍吸攝之力,將這枚戒指,引到了手中,然後仔細把玩觀看著。
他不用偽玄術時,掌上由降龍伏虎拳引發出的擒攝之力,是小之又小,也隻能攝住這麼丁點大小的東西。
本是興致勃勃,然而到手之後,卻又覺失望。這莫大先生的手上,隻是一枚一重樓法禁的虛空戒而已。內裏的空間,連小半個水桶都不到。裏麵除了幾枚丹藥,一疊符籙,兩本經書之外,就沒什麼了。
戒指之上,還有一道缺痕。說不定就是哪位煉器師煉製出來的廢品,被這莫大先生得了。
莊無道又欲仔細再看那丹藥符籙的究竟,然而卻也在這時,他的腦內一陣暈眩,意識也開始昏沉。
不禁愣住,自己受傷其實極淺,力氣雖也消耗一空,然而還遠沒到會油枯燈盡的地步。
想了半天,才隱隱明白了過來。方才那酆三的鐵箭上,定然是有著劇毒!
隻因他受傷極淺,又有牛魔元霸體壓製,才沒立時散開。
方才被火蝶術的炎力激引,之後他又心神放鬆,散了渾身罡勁。這毒素再無壓製,自然是全麵爆發。
這個酆三,當真該死!
莊無道隱隱有些後悔,之前答應了酆三不斬盡殺絕之言。
這劇毒入體,當潛伏之時,根本就毫無異樣。也不知此人,到底是從何處尋來。
此時卻是再說不出話,莊無道隻覺心悸不已。不過此刻耳旁,也聽得一陣整齊的步伐聲,伴隨那兵刃甲片激撞聲,轟然傳來,往這邊急速靠近著。耳旁也隱約聽到秦鋒與馬原幾個兄弟的呼喊聲。
莊無道緊繃的心神頓時一鬆,知曉自己的性命,應該是無礙了。自己受毒極淺,又有牛魔霸體壓製。隻需及時服了排毒之藥,即便不對症,也可無恙。
於是再支撐不住,渾身一軟,就往身後仰倒。卻聽勁風震鳴,一股香風撲入鼻內,整個一個溫香軟玉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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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20 19:29:22
劍動山河 第一卷神劍輕雲 第五十五章夢憶前塵
“牛魔元霸體,六合形意,大摔碑手。偽玄術,擒龍勁麼?”
北堂家的後花園內,琴音已散。北堂蒼絕卻依然是安坐於亭中,隻是麵前又多了幾人,神情恭謹。
“以降龍伏虎拳法及牛魔元霸體為基,衍生擒龍之力,此事果真?”
雖是明知道自己的這些部下,絕不敢妄言,不會對自己說謊。然而隻因此事太過於匪夷所思,所以北堂蒼絕,也不得不加問這麼一句。
而在他身前,那位隱為眾人之首,似管家模樣的男子稍稍沉吟了片刻,才用謹慎的語氣答道:“我等那時距離稍遠,又隻看出大略,到底是不是,不能確證。然而莊無道的玄術神通,確有擒龍攝虎之力,這點卻是不假。莫雲狂在一百五十丈外,被莊無道倒吸而回,然而一拳震死,這等攝力,哪怕是真正的擒龍勁,也不過如此。”
“那就應該是了!“
北堂蒼絕滿意的微微頷首:“有意思,這莊無道,真有意思。換而言之,這次參與伏擊的六名練氣境,隻走脫了一人。一眾甲士嘍囉,也死了大半?”
“是!”
那管家再次躬身道:“我親眼目睹,此人刀劍不入,拳術通明。沙場之上,確有古霸王之威。”
“如此麼?倒是沒看錯了他!那麼現在怎樣?聽你們說,他是中毒昏倒。會否留下暗疾?”
“應該不會,我曾為他探過脈,中毒不深,三五日就可排出。倒是此子一身氣血衝溢,已難壓製。這次醒來,最多半月時間,就可生成真元。”
“真元?練氣境?”
北堂蒼絕輕笑,轉而又側頭問道:“此人你覺如何?”
這一問,卻是問的北堂琴。
北堂琴的神情,早在聽諸人述說之時,就已變幻不定。此時聞言,頓時呼吸一窒。而後略有些愧色的屈膝一禮:“小姐與先生慧眼識人,有這莊無道在。我北堂家獨尊越城之日,就在眼前。此人確可以國士之禮待之,是琴兒之前失禮了。”
“獨尊?”
北堂蒼絕搖頭道:“以古月家那老兒的性情,可不會就此善罷甘休。伏殺之策不成,定然還有後手,且等著便是。說我慧眼識人也錯了,我再怎麼也意想不到。那莊無道之力,竟然能夠獨自強破殺局,擊殺酆三。這真是個變數,讓人期待,又覺棘手為難呢!”
“然而以這莊無道的武道天資,加上這門擒龍勁。似已足可讓吳京道館破例了。”出言提醒之人,是那位管家。
北堂琴的眉眼一跳,這倒確實。莊無道身家清白,身後又無家族牽絆,能將三門絕頂功法,修至接近一重天。此人武道上的悟性,自然不用言。正是離塵宗開山收徒時,最喜歡那種類型,每每都有優待。
那擒龍勁,可克製天下間所有擅長靈術之人以及大半靈器。即便莊無道修行資質上有所不足,也足以使離塵宗破例招其入門。不用再參加大比,冒險與越城這諸多世家弟子爭奪。
北堂蒼絕卻是渾不在意:“無事!他既已上了船,就再難下去。且破例特招拜入離塵宗之人,受門規所限,除非成就金丹,否則一生都不可為真傳。此子心性聰慧,野心勃勃,自然該知曉如何定奪。”
說完這句,北堂蒼絕手握茶盞,手指細細的在盞邊摩挲。目光明滅不定,似乎在沉吟著什麼,最後歸於一笑,不再思量。
※※※※
當古月明會至古月家的大宅之時,發現古月天方與古月慶榮,都已在他之前歸來。
二人都坐在陰暗的大堂之內,天色雖暗,卻不點燈火。一人閉目凝思,撫琴不語。一人則是神思不屬,麵色青白。
“祖父,父親!”
古月明見過禮。就聲含疚意道:“是孩兒無能,讓兩位憂心了,”
“與你何幹?”
古月慶榮悶聲道:“我古月家傾力以赴,都奈何不得那小子。你又能怎樣?此子的能耐,我與你祖父尚且意料不及,又何況是你?別扯這些虛的。當務之急,是如何應變!”
古月天方也睜開了眼,神情平淡道:“是福非禍,世間之事,就怕沒有準備。今日雖是事敗,能知曉此人根底,也算是略有所得了。真等到大比之時,那就是措手不及。我且問你,對這莊無道,你如今有幾成勝算?”
“今日戰前,我有七成。今日戰後,當是四六開,我六他四。”
古月明毫不諱言自己,可能非是莊無道之敵。仔細凝思了片刻,又開口道:“他若生成真元,踏入練氣境,那情形又不同。孩兒的勝算,隻有四成。”
古月慶榮卻皺起眉:“我聽說今日的莊無道,可是一雙肉掌,連斃一百七十餘人。在場六位練氣境,死了五人之多。若非是中毒昏倒,隻怕最後一人,也難逃掉。明兒你真是自信,有三四成勝算?”
知子莫若父,古月慶榮人雖遲純,卻也知如此殺局,換成是古月明,是斷無生還的可能。哪怕隻獨自支撐半個時辰,也是艱難。
古月明似早有所料,笑著解釋:“父親,這大比較技與戰場廝殺了不同。那莊無道的大摔碑手與六合形意拳,俱都剛猛迅捷,講究短打直進,無需騰挪轉折之地,尤其適合以一敵眾。此子又有可敵魔犀之力,若然在沙場上正麵相遇。孩兒隻怕連三十合都撐不下來。可若是換在擂台之上,情形就又不同了。”
古月慶榮凝神細思,情形還真是如此。換成寬闊一些的地方,那莫大先生一幹人,未必就這麼輕易死在莊無道的肉掌之下。
“四成太少!”
古月天方用手指有節奏的敲著身旁茶幾,不容置疑道:“族裏珍藏的那枚九煉培心丹,可以動用了。可即便是明兒再增兩重樓的修為,不能進練氣中期,勝算也至多七成,依然遠遠不夠。還需另想辦法,萬無一失才好——”
說到此處時,古月天方又用上了考校的語氣:“今日打草驚蛇,伏殺之策已不可行。明兒你有何策,可解今日我古月家之危?”
古月明不假思索道:“孩兒有四策,一策是退出這次大比。求吳京離塵坐館真人恩典,特典入門,然而孩兒不成真傳弟子,對我族而言,並無太多助益。第二策是把水徹底攪渾,或外引強援,或操縱離塵大比時的場次,那時孩兒未必就會在前三決出之前與莊無道對上。然而此法,卻也會使我古月家成越城中眾矢之的。不過這一策雖不可行,然而也可以此要挾。無論是百兵夏氏,還是林和孔家,想來都不見越城內北堂氏一家獨大。為那莊無道安排個好對手,應當不是難事。第四策,就是孩兒盡量在這三月之內,再開一靈竅。些許淺見,還請祖父指正。”
古月天方臉上終顯出笑意。眼含激賞:“若這四策都不可行?你待如何?”
“孩兒的體內,流的是古月家的血脈,不會怯戰!”
古月明依舊輕聲細語,然而言中所含,卻是不可動搖的決然,氣機凜冽的淡淡一笑:“有這樣的對手,孩兒在越城內,才不會覺得寂寞!”
※※※※
極北之國,冰原雪峰之上,
“——昔年的緣分,早已經斷了。我求的是那長生大道,求的是無邊道力。能上天入地,可縱橫此世,逍遙自在,無所不能。非是糾纏於家長裏短,庸庸碌碌,蹉跎此生——”
“惜兒啊惜兒,你知我是假死之時,就該知我心意才是。又為何還要千裏迢迢的從東吳尋來?我欲入道,便需斬盡塵緣。俗世間一切,都已與我無關。留下的那些錢財,也足夠你們母子,安渡此生了。這又是何苦?”
“你還是回去吧,我如今道號重陽子,而非是你夫君沈玨。”
“烈兒他資質乃是五品,你若肯把他留下,我倒是可以給他一個前程。淑兒也會善待他,”
那是一身鵝黃色衣飾的女子,牽著一個四歲大的小孩,立在寒風呼嘯的雪地中,
女子貌美傾城,隻不停的咳嗽,氣質嬌弱,然而唯獨那眼神,卻是明亮堅凝,有著不同尋常的執著。
而小孩則是眼含驚愕不信,朝著眼前一位道裝青年望著。眸子裏的孺慕憧憬之色,還未來得及退去。
此人一身青衫,腳下踏著明晃晃的仙劍。氣質出塵,仙風道骨,身姿偉岸不群。然而口中說出的,卻是比之那山巔寒風,還要更為冰冷刺骨的的言語。
而就在這‘重陽子’的身後,一位同樣是美絕人寰的女子,衣飾素雅,正笑盈盈的俏立著,麵色友善。同樣手牽著一個小孩,麵貌與莊無道依稀有些相似,卻是十二歲左右,看向麵前這對母子的目光裏,滿含著譏誚之意。
黃裙女子,則是怔怔的望著,眼神先是無法置信,接著又轉成了自嘲。最後那嘴角旁,一絲鮮血溢下,滴在了那雪地之上,尤其刺目。
“娘親,娘親——”
莊無道心中發緊,猛地一身大喝,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然而就發覺自己,正在自己的臥室之內。而渾身上下,已被冷汗浸透。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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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28 01:47:57
第五十六章 擒龍震虎
急急喘息著,莊無道好半天才把呼吸情緒都平復了下來。然後他的鼻間,就聞到了一絲處子幽香。
循著幽香來處看去,就見北堂婉兒正神態端方的在他床旁坐著。不動的時候,這女孩的氣質便嫻靜優雅,與二十日前相遇時的刁蠻判若兩人。
“醒來了?”
北堂婉兒衝著莊無道笑了笑:“你夢裡喊了好十幾聲娘親,可是想你娘了?”
莊無道微楞,卻只見北堂婉兒語聲溫和,眼神異樣。確無半分嘲笑之意,倒是含著幾分淡淡的憂傷。
想起這北堂婉兒,據說也是母親早逝,莊無道不禁釋然,他也不知是為何,這次入夢並未進入'劍靈'造出的夢境空間,而是夢見了十幾年前。
然而母親的舊事,素來是他心底里的禁忌,從不願在外人面前提起。便直接把話岔開道:“我昏迷之後,這是第幾日了?”
那日中毒昏倒之前,他就知自己,必定要躺個十天半月才可。
“第三日,你毒發不久,我便代你延請了回春堂的大夫。你如今既然已發了汗,一身毒素應該也排的七七八八了,那位大夫的醫術看來真是不錯。”
北堂婉兒說到此處,又眼神深邃道:“莊無道,你不覺如今還欠我一個解釋?那渡船之上,到底用了幾分實力?六合形意與大摔碑的古譜傳承,你又是從何得來?”
莊無道心中不禁暗嘆,當初他根本就不打算,將大摔碑與六合形意用於人前。
雖答應了北堂家參與大比,也只是準備以牛魔元霸體為基礎,再將大摔碑與六合形意中的部分要訣,用在降龍伏虎拳法上。這兩門絕頂的外功,不到不得已時,絕不使用。
誰能想到,僅僅幾十天的時間,就會出這樣的變故?古月家為除去自己,擺下這麼大的陣仗。
這時既然已經用了,那就需有個合理的解釋。練氣境之前,修成三門最頂尖的外功。而其中的兩套,此時世間所傳,都只是不入流的殘缺拳法而已。然而在他手中,卻是大不相同,每一門都可比擬破甲尖鋒指,這又豈能不使人生疑?
也沒時間多做思忖,莊無道就輕笑著道:“在北堂小姐你面前,我怎敢用上真本事?你那時如不用'百裂千鋒',我是已經準備認輸了。”
這卻是實話,若然當初在渡船上,他有今日這樣的實力,一樣會掩掩藏藏,十層的力氣,只用上一兩分。敗了最好,不用被牽扯入這次的風波。
“至於大摔碑手與六合形意,我莊無道哪有什麼古譜傳承?只是覺得這兩門拳法另含玄機,並不是表面那麼簡單。所以下苦功鑽研了一段時日而已。我有過目不忘之能,學館內的藏書,我已記下了大半。觸類旁通,融匯諸家之長,推衍復原出部分古譜之威,難道很奇怪?”
把事情推到古譜傳承上,本來是最不使人生疑的解釋。然而別人若是要繼續追查這'古譜'的來歷,他又該怎麼應付?
古譜武學,必定會涉及前古仙府,只會為自己引來無數麻煩。
有劍靈雲兒在,他日後說不定還能學到什麼古傳功法,那時一樣是個麻煩。所以倒不如一開始,就強化別人眼中武道天才的印象,一口咬死了是自己自創。
“你自己復原?”
北堂婉兒半信半疑,冷冷的盯著莊無道。只見莊無道眼神坦然誠懇,無本分心怯閃爍的與她對視著。
然而北堂婉兒卻也心知,似莊無道這樣的人物,把偷盜搶劫視如家常便飯。更能把假話當成真話來說,理直氣壯,從不眨眼,可讓人看不出半分破綻。
說是渡船之上在她面前不敢全力以赴,北堂婉兒倒是信了。別說是莊無道這個外人,便連北堂族內的兄弟姐妹,也是人人如此。生恐引她疑忌,為自己招災惹禍。
至於那兩套拳法。北堂婉兒卻無法盡信。復原出一套古傳拳術的真意,就這麼簡單?
真要這麼容易,那麼這天一東南,就不會只有一個離塵宗一家獨大了。
那移山宗與東泉宮,其實也都不弱。差的就是真正完整的絕頂功法傳承,有太多的差距,
然而又想了莊無道的偽玄術,那擒龍勁本是出自鎮龍寺的擒龍手。莊無道卻能從'降龍伏虎拳'中,窺得一二真意,再結合牛魔元霸體施展出擒龍之力,甚至更勝一籌。說他能複原古傳六合形意與大摔碑,也不是那麼令人無法接受。
只是北堂婉兒心中依然有疑,不能盡釋。
“此言可真,你沒騙我?”
“你不信就算了。”
莊無道捉狹的笑了笑:“你們北堂家若想要知這兩套外功拳法的究竟,只需兩枚血元丹就可,我可以抄給你。不過只有鬥戰之法,沒有練體之術,這我可複原不出來。甚至還有我那偽靈竅的位置,這個卻要貴一些,我能打開這處靈竅,也是花了不少功夫。”
北堂婉兒楞了楞,她正要問莊無道開啟偽靈竅的事。倒不意莊無道會主動說出來,神情坦然,又隱含不耐。
一時之間,倒是不好再問了。北堂婉兒也知此時,再怎麼追問也不會有什麼所以然,當下是一聲悶哼;“你留著好了,我北堂家自有傳承,不稀罕你那什麼六合形意,大摔碑手。總之沒騙我就好!“
北堂家創建已有六七百年的歷史。在越城之前,就已存在,一直經營松江水道。
而這數百年中,收集到的頂尖功法,就有十四套之多。更有兩門,是難得的內家養氣。而練氣境之前能打開的偽靈竅,也掌握了三處。
然而有功法傳承是一回事,能否有子弟修成,又是另一回事。
她若非自幼就有名師指點,悟性也還不錯。絕無法在十六歲之前,修成'破甲尖鋒',打開一處偽靈竅。
自己都尚且如此艱難,就更何況是族內資質又差她數籌的子弟?
對莊無道的大摔碑手與六合形意,北堂婉兒雖是感覺震驚,卻真沒什麼謀奪之心。
而只有鬥戰之法,無有修體之術,就更是讓人看不上眼。不是人人能如莊無道一般,有了牛魔元霸體這樣根基,什麼樣的拳法在他身上,都能施展出七八成的威力。
倒是莊無道的偽玄術,更使她在意。
“你那門玄術神通,又到底是怎麼回事?當時究竟是怎麼凝練出來的?”
“降龍伏虎拳本就是仿擒龍勁而生,我那時恰好心中感悟,摸到了幾分擒龍勁的發力脈絡。只是究竟未得正傳,攝力依然不足,之後又想到了磁石。若說吸攝之力,磁元地力也能辦到。再結合結合伏虎拳與大摔碑手的震勁。”
見北堂婉兒終於放過這一節,不再尋根問底。莊無道心中不由長出了口氣。
他毒傷初癒,此時說了這麼多話,已經略有些疲憊。
“這式玄術,我名為'擒龍震虎',應該是這世間獨一無二。那時想的就是不讓那莫大先生與酆三逃走。再有就是火蝶之術,可在二百丈外發動操縱,無需近身。日後若遇到同樣的情形時,我需有克制之法——”
說到此處時,莊無道忽然心中微動,詫異地上下打量北堂婉兒:“難道你想學?”
語中之意不是詢問,而是已確證,又帶著些幾分不可思議。
“有何不可?”北堂婉兒的神情淡淡,身姿不動如佛,
世間能克制遠程術法的功法,不過寥寥幾種。除了擒龍勁之外,也就只有'先天一氣大擒拿'與'陰陽無極遮天手'這寥寥數種而已。其餘有攝力的功法,雖有不少,效果卻又等而下之了。
而莊無道的'擒龍震虎',只以此時來看,已不下於任何一種。若然能夠學會,對她助益莫大。
“記得你年紀比我小不了多少。降龍伏虎拳與牛魔元霸體,都不是短時間內可以修成。若是因此耽誤了,可就得不償失。”
“我何曾說過要在練氣境之前學會?練氣境之後,不也同樣可以修習?”
“說的也是!我可教你,不過這拜師之禮卻不能少了。謝禮不足,就莫怪我敝帚自珍。”
莊無道笑著說完這句,就又神情凝然,肅容正色道:“你問了這麼多,也該我問一句。現在外面的情形怎樣?這次離塵宗開山授徒,又到底是怎麼回事,內中到底有何玄虛?使我越城世家,趨之若鶩?”
北堂婉兒一挑柳眉,似也早知莊無道要問,毫無隱瞞之意。
“外面還能怎樣?鐵刀社被徹底拆散了架,已被你們劍衣堂連皮帶骨全吞了下來。我伯父已經問罪雷龍幫,逼迫沈泉交出一條街道,算是交代。古月天方請出了鎮南將軍說合,這件事也就只能就此作罷。如今越城之內,已經是風平浪靜。倒是莊無道你,此時已經名動越城。你的劍衣堂,也成了越城中有數的大幫。至於離塵宗——”
北堂婉兒語音一頓:“大約兩月之前,離塵宗內傳出消息。離塵宗長老弘法真人戚辰,已經嬰成,成為離塵宗第四位元神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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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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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28 01:48:15
第五十七章 離塵舊事
“大約兩月之前,離塵宗內傳出消息。離塵宗長老弘法真人戚辰,已經嬰成,成為離塵宗第四位元神境!”
莊無道微微一楞,然而只過了片刻,就已隱隱猜知了幾分幕後的暗流。
這一次越城中的風波,恐怕多半是因東南諸宗之爭而起——
隨即便聽北堂婉兒繼續道:“離塵宗一直獨霸東南諸國,昔日東南之地,幾乎所有的宗派勢力,都需仰其鼻息。然而大約千年之前,卻有一場變故。海外陷空島散修結盟,欲強佔東南沿岸四十九處大島。此舉觸動了離塵宗的痛處逆鱗。那東海資源,素來被離塵宗視為禁臠根本。於是舉宗而起,以三千築基,遠征海外。然而這一戰之慘烈,卻是離塵宗遠未想到。光是金丹境就隕落了四人,元神境也有一位精血耗盡,事後坐化,從此實力太弱。隨後移山宗,東泉宮等宗派亦趁勢而起,幾乎分去了東南半壁江山。”
北堂婉兒目泛異光,將千年前東南幾大宗派間的糾葛恩怨,娓娓道來。
“外有強敵,內有憂患。當時的離塵宗主玄策真人,是一位極有心機之輩,強忍了下來,對移山宗與東泉宮懷柔以待,以修養生息。直到千年之後,戚辰真人踏入元神。離塵一宗四位元神境,實力已恢復了千年之前全盛之時!”
“所以要秋後算賬了可對?”
“也算不上是秋後算賬,離塵宗不會蠢到輕易再啟大戰,使門內死傷狼藉。”
北堂婉兒搖頭:“然而拿了我的,必須還回來。吃了我的,也需吐出來,這點卻是可以確定無疑。對於移山、東泉這兩宗,也必定會極力打壓,以製其勢。這次離塵宗開山授徒,就是一個信號。給東南諸國世家,一個迷途知返機會。當年若非是陷空島起事突兀,又成了氣候,有了一位強人統御。離塵宗多的是辦法,將那些散修分割瓦解。溫水煮青蛙的手段,離塵宗這萬年來已經玩的爐火純青。”
莊無道心想果然如此,臥榻之旁,又豈容他人酣睡?離塵宗忍了千年,此時實力盡復,自然是已勿需再忍了,
“如此說來,我們越城也是牽涉其中?”
“不但牽涉,還是最重要的一環。越城建城不足二百年,那時離塵宗僅只兩位元神境,仍在韜光養晦,所以並未涉足。擔憂與移山宗的衝突激化,與城中的世家幾乎沒什麼牽扯。就連此處的學館,也只是隨意遣了練氣二三重樓的外門弟子坐館,以免觸動移山宗。然而此時的情形,卻又不同。離塵宗有了四位元神,而移山宗在數月之前,卻連續隕落了兩位金丹。雙方之勢,已此消彼長,移山宗已難與離塵宗對抗。而我越城是東南有數的大型礦脈,盛產蘊元石與諸多靈材。二百年至今,地下尤有許多礦脈未曾被發掘。我若是離塵宗主,是必定要將這越城捏在手心的。城中世家,只需稍有些遠見的,就該知曉要如何抉擇。按我伯父的說話,最多三年,越城中就有大變。”
莊無道想起北堂婉兒,應該是很早之前,就已經決定拜入離塵門下,又被內定為繼任族主,不由是暗暗心驚。那北堂家的家主與北堂蒼絕,只怕是早在幾年之前,就已對如今情形有所預料了。
“原來如此!那日城主遭遇刺殺,莫非也是與此有關?”
“是有關,這城中固然是有北堂家這樣準備棄暗投明的。也同樣有心向舊主,對移山宗忠心耿耿之輩。移山宗也絕不可能就這麼輕易就把越城讓出。不過這與你無關,我北堂家與離塵宗自有辦法應對。”
北堂婉兒笑意盈盈,目光是意味深長:“說了這麼多,你可明白了?啊,對了,以你如今的條件,其實無需參與大比的,大可去吳京請道館真人給個恩典,我不攔你。”
莊無道心中一聲冷哼,心情已是糟透。北堂婉兒說的如此詳盡,他若還弄不清楚,那麼這腦子就是長到腳後跟了。
此時東南的形勢,北堂家可以預料出來,古月家的人,也自然不是什麼蠢貨。
離塵宗聲勢復振,一旦拿下了越城。那麼城中的形勢,就必定要重新洗牌。而古月家一旦掉隊,未能擠入到離塵宗陣容之內,那麼等待古月家的,就是滅門之災。即便僥倖保存,亦必定元氣大傷,再無力與北堂家爭奪。
自己只把這次離塵宗大比,視做普通的一次'登仙門'。然而古月家,卻已是視此為生死的關鍵,不容半點差池。自然也將他莊無道,當成了必除之敵!
三日前那場聲勢浩大的伏殺,也自然是理所當然了。可嘆自己,一直被蒙在鼓中。
又暗暗腹誹著,北堂婉兒人雖聰慧,可為人做事,到底還差了些火候。最後一句,若換成是自己,絕不會說出來,陡惹他反感。
由道館真人恩典入門,固然可釋古月家之疑,暫時不再針對。然而誰知古月家,是否也會來秋後算賬這戲碼?
那沈泉為人,一向都是睚眥必報,三日前一戰,自己已將此人得罪的狠了。這位日後若不想方設法的報復,那就不是沈泉。
恩典入門也並非是正途,不能成真傳,他還不如等到三年之後。
而要想在這次大比中,拿下一個前三名額,自己就更離不開北堂家的照拂。
人在船上,船已離岸。他莊無道如今,除了一條道陪著北堂家走到黑,難道還有其他的選擇?
※※※※
直到北堂婉兒離開數個時辰之後,莊無道依舊是鬱悶不已。不過也知這是自己咎由自取,若不是急著想要在這才離塵開山時拜入門下,存著萬一的念想,也不會這麼輕易落入北堂婉兒的彀中。
離塵宗實力盡復,聲勢復振,這是好事。然而自己也被捲入,隨時可能沒了性命,那麼就真無法使人高興的起來。
事已至此,此時想太多無益,也於事無補。莊無道乾脆蒙頭就睡,又是一夜無夢,直到第二日的清晨,才清醒過來。
體內氣血旺盛,也是有不少好處的。體內毒素清除之後,莊無道只用了一日時間,身體就徹底恢復了過來。精神奕奕,氣力十足。
這時秦鋒等人亦都知曉他甦醒的消息,紛紛趕回來探望。只是這幾位看他目光,都有些異樣。那眼神不是在看望病人,而是在瞻仰著什麼神蹟。秦鋒幾個兄弟還好,其余青衣社幫眾,都已是將他敬為神人一般了。
“你別怪我,那天我趕到的時候,可是吐了整整半日。心想莊無道怎麼就這麼心狠?死了兩百餘號,還有幾十具屍體,都被震成了肉泥。這真是我那自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幹的?”
“連莫大先生那樣的人物,居然也栽在你手裡。”
“你這跟本就不是斷後,而是大殺四方,一人通吃。怪不得會嫌我們累贅。”
馬原唏噓感嘆著,又用手捏了捏莊無道的手臂:“也沒見有多少力氣,怎麼就能以一人之力,用鐵鍊將五六十號壯漢砸成那副模樣? ”
林寒也笑道:“估計過不多久,無道哥的瘋虎之名,城裡就將人人皆知。真想見莊同與那位魏教習聽說之後的模樣,還不得當場嚇呆?”
莊無道哭笑不得,也不耐被這些人當成猴子似的圍觀,直接就將人轟走。然後獨自一人在院中,想起了北堂婉兒的那番話,想起了自己昨日的那個夢,只覺是胸中異常的堵悶。無數的淒苦,無人述說。
而他身邊的生死兄弟雖是不少,然而唯一能平等交流,說些交心話的,就只秦鋒而已,
卻也知拿下了玉熊街之後,此時的青衣社,只怕比之二十日前,還要更忙一些。還有沈泉讓出的那條街道,北堂婉兒雖未明言,然而聽其語中之意,估計也是要交給青衣社作為補償。
此時的秦鋒,只怕已是忙到腳不沾地,哪裡能有這閒暇?
莊無道也不願去煩秦鋒,想著修行之道,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不能有一日耽擱。三日昏迷是不得已,現在卻不能再偷懶了。便又走入了那間靈室之中,練起了拳。
依然是以降龍伏虎拳起手,然而拳架一擺開,莊無道就覺自己的拳法,已經與往日有了極大的不同。不是些許提升,而是質的變化。
拳架依然沒變,自己在東船巷中那一戰,也確實有所領悟,然而還不至於就使這套'降龍伏虎',直接提升了一個層次。
這變化隱晦,他卻又能清晰感覺得到,只能意會,不能言傳。與三日前的自己相比,簡直一個是天,一個是地。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雲兒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是勢!武道之勢,劍主你可曾發覺,你如今的信心意志,與以前也已大不相同。”
“勢?”
莊無道看著自己的雙手,難道說,這就是自己當日,終將酆三斬殺之後,產生的變化?
可為何會如此?
“劍主可曾聽聞過'斬三屍'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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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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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28 01:48:34
第五十八章 天璇照世
“劍主可曾聽聞過'斬三屍'之說?”
莊無道兩眼茫然,斬三屍是什麼,斬屍體麼?他還真沒聽說過。
“也對,劍主你這世界中,只有元神境修士,的確接觸不到。”
那'雲兒'的聲音淡淡道:“所謂'斬三屍',是道門中一種修行精進之法。斬善念斬惡念斬自我,那斬善惡兩念我就不說了,無非是破除人之執念而已。而所謂'斬自我',卻是要戰勝自身。殺一個酆三,自然不足以使劍主的拳法大進。然而劍主以此破障,突破自我極限,在精魂上的好處,卻是難以言喻。拳至則意至,施展拳法時,也已可將自己的精神意志,貫入其中。”
莊無道聽'雲兒'說的玄之又玄,半懂不懂。不過也算略有所悟,怪不得當時在東船巷內,自己會隱隱感覺,若能誅殺酆三,定可使自己修為大進。
而此時想想都覺後怕,渾身冷汗。當時只要稍有差池,死的就不是酆三,而是他莊無道了。
尤其是那幾條鉤鏈與莫大先生的火蝶術,至今想來,也是心有餘悸。
以前與人打架鬥毆,他的風格歷來都是見機不妙,就立時逃之夭夭。只要能夠溜走,就絕不與人硬拼。
三日前的自己,當真是失心瘋了,要與酆三等人拼命,這可不似自己。
難道說,這就是'雲兒'口中說'天生戰魂'。以後若遇到類似的事件,豈不要沒命?
'雲兒'察覺到他心意,又開口道:“所謂天生戰魂,與此無關,其中究竟,劍主日後便知。至於三日前劍主欲殺酆三,是因那時劍主神意通明,已窺見了己身有克敵之力的緣故。如對手再強一些,定不會有此執念。劍主實在無需擔憂——”
最後幾句,卻是帶著淡淡的鄙薄,用著很是不滿的語氣。
莊無道尷尬一笑,對雲兒的譏諷,只當是沒聽見。他的志向,是盡量早日修成元神境界,成為人上之人,所以格外的惜命。
解開了疑惑,莊無道隨即又好奇道:“為何這兩日,我夢裡見不到你?”
已經連續幾日,不能進入那個夢境空間。他發現自己,對七彩混沌世界裡那個清麗脫俗的身姿,頗有些想念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修行之道,貴在張弛有度。劍主二十餘日苦修,精神身體,皆已疲累。平時不顯,卻潛伏積累在體中,反而是個隱患障礙。劍主這幾日中毒,正好休息幾日。”
雲兒語音稍顯遲疑,接著又道:“那夢境世界,也並非是毫無代價。損耗精神,不是劍主你的,便是我這劍靈。”
莊無道默然無言,他從不知自己每日入夢時,這輕雲劍的劍靈,會承受著這樣的代價。
他每日醒來,都是精神奕奕,精力健旺。整整一夜隨雲兒習武,卻全不覺疲累。承擔損耗的是誰,自然不問可知。既是擔心,也有些愧疚。
“我無妨,即便已非全盛之時,輕云亦是當世有數神兵,修養數日就可恢復。只需劍主早日修成金丹,使我能顯化在外,就再無需如此。”
雲兒寬慰著言道:“倒是劍主,這幾日夢中,像是心有掛礙。似乎以前經歷了什麼淒慘之事。執念不除,遲早會成心魔。”
心魔?
莊無道的雙眼瞇起,然而唇角冷挑。早就是了!這是他一生的執念,是他的魔障。只怕永生永世,都難無法忘卻,也難斬去。
沉默了一陣,雲兒就知莊無道不欲在這件事上多言,便又語氣一轉:“你能以'降龍伏虎拳',悟出擒龍之勁,很是不錯!我很開心,也出乎意料。那式擒龍震虎,較之第四品極絕層次的玄術,也不差了。”
說到自己凝練出玄術神通,莊無道也開心的笑了起來,略略得意。記憶中的'雲兒',從未這麼贊過自己。
只是這'擒龍震虎',只是第四品極絕麼?他原本以為,至少可入第三品超凡的。
“劍主,要知偽玄術的威能,素來都只有命玄術的六到八成。同樣的玄術神通,等階都會降落一階。劍主僅這一式偽玄術,威能就已勝過許多人的本命神通,若還要失望沮喪,別人豈非都不用活了?”
莊無道這才釋然:“那麼北堂婉兒的'百裂千鋒',又是什麼層次?”
到底還是少年心性,好強爭勝,實在是不想輸給那女人。
“亦是極絕!”雲兒的聲音平靜道:“然而不論實用性還是威力,你都更勝於她。”
莊無道也不覺意外,雖然沒贏過,但自己也沒有輸。胸中更雄心勃勃,玄術成形之後,雖再難更易。卻可在不動根本的基礎上,稍作改良。
'擒龍震虎'是他臨時悟得,其中還留有許多缺陷。一旦能夠彌補過來,必定還有不少上升的餘地。
自己首先需要做的,是將地磁元力,真正結合入'降龍伏虎拳'中,使這二者融合為一。
對自己完善'擒龍震虎',必定大有益處。
'雲兒'卻似乎不以為然,言辭刻薄的打擊著他的信心:“我從未聽說過有人能在元神境之前,創出一套完整的拳法。即便只是鬥戰,不涉修體,也是諸多麻煩。且修士每一個境界,鬥戰之法都有不同,需要時時更易完善。劍主你確定自己不是在發瘋?”
莊無道心中不爽,不再與'雲兒'言語。在靈室之內一板一眼的,繼續練習著拳法。
直到最後,蘊劍訣連續三個週天,才算結束。自從靈竅被破開之後,他修行這套輔修功決時,就再不覺肋下刺痛。
然而卻也感覺,自己體內的這口'劍',似乎又凌厲了幾分。
蘊劍訣完成,莊無道才又想起一事。當日他從徐大先生手中,搶來的那枚虛空戒指。裡面的東西,他還未來得及細看。
當日莊無道昏迷,秦鋒幫他收拾東西時,把這枚戒指與輕雲劍,都放在一處。
莊無道尋出來,首先從這虛空戒內,取出了那幾本經書。只見都是些拳經,品流不高,也極常見,都毫無價值。
只有其中兩本,讓他稍稍在意。
一本是《三元符書》,內中記載的,赫然是一些繪製靈術符籙的法門,數目多達十餘種之多。
而另一本,則更使莊無道上心。書名為《天璇照世真經》,只有九頁。然而卻是一門修行靈力的功法,養靈六階,每一個階段的修行之法,都是鉅細無遺。
莊無道眼神發亮,這本書可真正難得。拿到城中幾處經營修士生意的商家那裡去賣,都可拿到五百兩黃金以上的價格。
外功易求,內功難尋。而養靈之法,則更是罕見。
哪怕這本書只能修煉到練氣境九重樓,也一樣是那些豪富之家,千金難求的珍本功決。
可惜是無法抄錄,以手觸書時,就會發覺這本《天璇照世真經》內,有著一絲絲的'真元',在內流轉不休。可以引導使用之人,修煉養靈。
裡面的'真元',其實已經所剩無幾,最多只能再助三人修至練氣境界。
書頁中的人身圖畫,也是極其逼真,就彷佛是生人一般。每一個字,都似隱含異力。
想要仿造抄錄,是根本不可能之事。即便錄下了經文與圖畫,也無法使人修出靈力。
而莊無道最在意的,卻是這本《天璇照世真經》中,記載的十幾種術法。其中就有著那位莫大先生,施展過的火蝶術,
修為進入練氣,就可使用道法了。然而似他這樣走外功入門的修士,肉身雖強橫無比,在法術一道上,卻頗難入門。許多人要到築基境界,才能夠使用出來。
莊無道這幾日就要入練氣境,雖不擔憂自己,然而也想未雨綢繆一番。術法與武道,其實難分高下。然而前者卻有著拳法劍術所沒有的種種神偉異力,神奇之能。不是武道能夠比擬。
早學一些沒有壞處,他也不想一直總用一隻腳來走路。兩道並行,才不會有短板。
然而離塵學館內並無術法方面的藏書,'雲兒'也從來不提。對於術法的奧妙,莊無道是早就好奇已久了。
“劍主無需捨本求末,術法日後我可教你,我雖是劍靈。卻也記得不少獨門道術,搬山移海,攝風祈雨,無所不能。然而現在,卻還不是時候。”
莊無道心中詫異,然而當想起離塵宗,在各處學館中,都不設術法教習,便又釋然。
離塵宗這麼做,必然有其理由。這道術早學一些晚學一些,應當無礙。
除了那些道術,這天璇照世真經另還有一處讓他吃驚。這本書若按部就班的修行,就可在練氣九重樓之前,打開兩處偽靈竅。
而待得莊無道讀完這本經文,那'雲兒'又若有所思道:“如此說來,這本經書,劍主也可嘗試修行。其中一處靈竅,居然連我也不知。若所料不錯,這本天璇照世真經,應當是大有來歷。可惜的是殘缺不全,連築基境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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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28 01:48:53
第五十九章 練氣境界
“修習此法,命應星辰。不但所有土行之法威能倍增。一旦身死,更能藉助星辰之力,護持性命元神不滅,轉世重生。可惜那位死在你手中的練氣士修煉不得其法,走入歧途。又根基不穩,開了靈竅之後,修為就無法再有進展。每次施展玄術,甚至還需消耗不少壽元。”
莊無道頓時恍然,那莫大先生遲遲不用火蝶術,只怕還不止是顧忌那些雷龍幫眾的性命而已。此人惜命,所以直到最後迫不得已時,這才施展出來。
不過——
“修煉?無妨麼?”
莊無道知道一個人修煉的功法,不是越多越好。彼此間其實也有衝突矛盾存在,一旦功法不合,對修行不但無益,反而有害。
自然那些天才是有例外的,似他這樣資質普通的修士,最好是專精一門。
“無妨!北斗七星,樞為天,璇為地。天外星辰,本就是土元之力所化。而天璇星更是群星中,地力最強的一枚星辰。這本《天璇照世真經》,以觀引天璇入門,是最純正不過的土行功法,最是適合你習練。可惜的是此書殘缺不全,日後若能尋得全本,那是最好不多。自然也能推衍後續,卻太耗功夫,代價也大。”
雲兒解釋道:“再說這偽靈竅,能多開一處是一處。《天璇照世真經》中記載的兩個偽靈竅,其中一處與蘊劍訣重合,另一處卻是沒有,劍主正可修成一門靈術類的玄術防身。不過劍主需注意了,靈竅之外,還有連竅之法。是將十數靈竅貫連一體,形成一種更強的玄術神通。所以劍主此時就需早作綢繆,考慮日後連竅之事。”
莊無道還是頭一次聽到'連竅'這一說法,不由微微愣神。知曉'雲兒'之意,是要他凝練玄術時要考慮更多。不能只顧眼前玄術本身的威力,還需為以後的'連竅',預留伏筆才是。免得以後,不能相融。
然而他在武道術法上的見識,實在太淺了些,實在不知該怎麼去做才妥當。
不過想及自己有'雲兒'在旁時時提點,似也不用要過心憂。
倒是自己,體內即將生成'真元',該當仔細考慮如何凝練那本命玄術的事了。
這日之後,莊無道每日的生活,又恢復到了往昔。呆在自己小院中,在臥室與靈室之間二點一線的生活。
'雲兒'也沒教他什麼新的拳法,只是不斷鞏固練習著那大摔碑手與六合形意。
在雲兒那裡,即便再怎麼盡心盡力的指點,莊無道限於見識修為,一時間也已領悟不了更多,再無法像二十幾日前那樣在武道上突飛猛進。然而熟能生巧,東船巷之戰,他在這兩套拳法上還是有些生疏,遠無法做到拳在意先。否則那一戰,他定會更加輕鬆。不會給對手可趁之機,也能保存更多力氣。
而除了練拳之外,莊無道又增了幾件日常的功課。一是習練《天璇照世真經》,修養靈力。一是想辦法把牛魔元霸體中的磁元之力,融合入降龍伏虎拳法。使十二式降龍擊,真正有著擒龍手那樣的攝力。
前者還好,莊無道已經有著足夠的根基,照本修行,又有'雲兒'這名師指點。不幾日的時光,就已到了養靈三階的境界。
這樣的速度,莊無道估計自己也只需一年,就可從養靈入道,進入練氣境界。
甚至此刻,就可施展一兩種威力不大的術法。
可在改進降龍伏虎拳上,莊無道卻是處處碰壁,遇到諸多礙難,繞都沒辦法繞開。
勉強結合使用時,也是異常的彆扭,還不如原本的十二式降龍擊。 '雲兒'又總會在這時候冷嘲熱諷,令他心煩不已。然而他骨子裡好強,非但沒被消磨了信心志氣,反而是胸中憋著一口氣。要將這門拳法改進出來。
不過也有意外之喜,這一來二去,他對元磁地力的操縱,卻是漸漸嫻熟。
再最後一樣,就是體會自己體內的'真元'。靈竅中的真元,都是獨立存在,不與體內的氣脈通連,有著自己的循環線路。然而究竟也是真元,有著同樣的特徵。預先熟悉了解一番,在莊無道晉階破障之時,大有好處、
而就在第十二日,莊無道正練著大摔碑手時,忽然感覺自己骨髓之內,那種生成已久的刺癢之感,突兀的消退。體內的血氣,也不似以前那樣的溫熱。
頓時就心中了然,這是自己即將入道,生成真元,踏出練氣境的第一步——
停下了拳架,莊無道身姿穩立,呼吸不急不徐,默默等待著。然後僅僅片刻,周圍就有無數的靈氣紛紛湧來,衝入到了體內,四肢百骸,每一條經絡分支。
似有一條細細的涓流,在自己身體之內流動。集中在胸腹之間,透著清涼之感。使人精神舒暢清明,渾身上下十萬個毛孔,也無一不是舒爽之極。
整個過程是水到渠成,莊無道也未刻意去操縱什麼,就已輕輕鬆松入了練氣境界。
也清楚的知曉,自己體內的流動的這些'氣',就是所謂的真元,是修士的根本。
自己此時要做的,就是無思無想,無意無念。任由這些'真元'繼續凝聚,沖刷自己的身軀,持續的時間越久,他能得到的好處,也就越多。有意為之,反而是落了下乘。
也不知過了多久,莊無道只覺腦海之內一陣轟響。那胸腹之間,似有什麼阻障被破開,體內所有的真元,都立時如水流洩地,貫通往下。進入到了陌生的的地盤內循環流傳,而後又散入四肢百骸之間。
“開了?”
莊無道睜開了眼,目含訝色。這時他下腹的那處本命靈竅,已經被體內的真元貫通。
本來此處需要他以意念引導,聚集真元來沖開。然而此時,卻因體內流傳真元太過充盈之估。竟是無需他指引,就已將這處障礙,強行擠開!
“練氣境二重樓怕也不過如此!這莫非就是雲兒要我厚值根基的好處?”
這本命靈竅一開,莊無道就能感覺自己體內,正在劇變。一波波磅礡的天地之靈,由此衝入了進來,融入他的血肉骨骼中。這身體與以往,已大不相同。
有了這與這天地直接接觸的渠道,他日後無論是練氣還是練體,都能藉來更多的天地之靈,成為助益。
也知自己在隨後幾十日內,真元肉身都將一日強過一日,可增近倍之力!
還有那本命靈竅,靈竅開通,同樣的感覺,莊無道已經經歷過一次。
此時無需'雲兒'出言提醒,莊無道就已控制住了自己的神念,著手開始凝練本命玄術。
“劍主莫非已選定?”
“嗯!”
莊無道默默應著,意念之內,一個身影巋然不動,屹立不搖。皺紋則是擴散出無數掌影,可擊向四面八方。看似狂亂無章,卻無一處死角,淹沒天地。
雲兒則發出了一聲輕笑:“是選擇牛魔元霸體麼?果然如此。”
莊無道面無愧色,一臉的淡然自若。他選擇的就是霸體罡身。
修士要長生,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牛魔元霸體的霸體罡身,十息之內,所有築基境之下,刀劍不能入,術法不能加。而築基境之上,也要看發力如何。實是最佳的保命之術。
那莫大先生的火蝶術,實在讓他驚的怕了。玄術神奇,說不定就有什麼玄術神通,能夠立時就取了他性命。
有了這第三品超凡級別的玄術'霸體罡身',他才能有足夠底氣。
再說他的玄術神通,威力其實也不弱了。可能是根基厚實的緣故,他開拓出的本命靈竅,異常的寬敞,可容納更多。
莊無道除了無止境的強化自己的'霸體'外,靈竅中留下的餘地,就是給了大摔碑手。
近距離之內,可以用'大摔碑',從任意的角度,連續發出九九八十一掌!
任何人一旦近身,都將是其噩夢。
這一式命神通,他喚作'牛魔亂舞'。結合擒龍震虎,把人攝到身前後,震虎擊十二連拳打不死人,他的這式'牛魔亂舞',也能將人生生的拍死!
雲兒卻用很是無奈的語氣道:“你這根本就是胡來,哪有人凝練這樣的本命玄術?”
莊無道失笑,不但不覺不妥,反而有些得意。知曉雲兒雖是這麼說,然而方才既然不曾出言阻止,那就說明他這式命神通,頗有些可取之處。
其實無人能破的'霸體罡身',才是根本。他喜歡上東船巷內,一人獨戰群豪,無人能傷的感覺。
那八十一連大摔碑手,只是附加。使他不至於在施展霸體罡身時,淪落為只能挨打的肉包。
其實保命之術,最好的還是遁法與輕身術。可惜'雲兒'不肯教,學館之內也沒有令他滿意的。
之後幾日,莊無道便暫時停下了拳法的練習,專心鞏固練氣境界,開始服用養氣丹與易骨煉筋丹,
他境界其實極其穩固,不愁跌落之險。然而依雲兒的說法,他體內真元已足。此時正可一鼓作氣,在幾個月內,快速沖入至練氣二重樓。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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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28 01:49:19
第六十章 北堂靈室
一百丈方圓大小的靈室之內罡風四溢,北堂婉兒的身影,如穿花蝴蝶一般的在室內游動著,身影千重,難以捉摸,
這是北堂家中,北堂婉兒專用的一間靈室。以上好靈木搭建而成。此處不止是聚集的靈氣,要較那離塵學館的靈室強盛了幾乎近倍。也更寬闊敞亮,容納下百人在內修行,也是綽綽有餘。
然而在這間奢華靈室之內,卻只有區區四人而已。
莊無道立在最中央處,如影隨形,步伐緊隨著北堂婉兒移動。一雙手或拳或爪,不斷的擊出。
北堂婉兒不願與他正面抗衡,硬拼力量。然而她身法也極其了得,迅捷如狐,飄逸空靈,此時又有足夠的空間來施展。使他的拳爪,絕大部分都是落在了空出。
然而莊無道每一拳擊出時,都會使北堂婉兒的身法四肢,稍稍變形走樣。
鎮龍寺的擒龍勁,之所以被世人推崇為當世最絕頂的內家拳法之一。就是因這隔空攝拿之勁,實是妙用無方。遠不止是那玄術神通可將百丈外之人,攝到身前而已。
巧用攝勁,可以不斷干擾對手的拳術與身法,使之無所適從。稍一不慎,一個失誤,就會敗落人手。
不過北堂婉兒在下盤上的根基確實了得,又精通騰挪閃避之法。雖時時被莊無道的拳勁攝力干擾,卻能及時糾正,身姿曼妙,步伐穩健如故。只是如此一來,反擊之時,卻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而莊無道這套結合元磁攝力的降龍伏虎拳,此時還是初成,可謂是破綻百出,更需小心對手的破甲尖鋒指力,自然也是奈何不得北堂婉兒。
“總是這樣,莊無道你煩死人了!”
似是極其不耐,北堂婉兒忽然停下,嬌俏的臉上全是氣呼呼的表情。雙手疊於胸前,食中二指則並指如劍,隱有微風流轉。使莊無道心中一驚,暗自警惕。果然下一瞬,就見成百上千的指影,驟然漫捲,無數的銳利風刃,也隨之爆發。
“偽無雙,百裂千鋒!”
莊無道瞳孔一縮,急步後撤。換成是'雲兒',必定能窺出這一式的破綻,輕鬆破去。他卻沒這眼力,哪怕明知到北堂婉兒的傷勢何在,也無法做到。不過此時的他,卻自有辦法,
以六合步用幾乎不亞於北堂婉兒的速度,連續連退出到二十丈之外,暫避其鋒。待得那千百風刃,開始呈扇面的四下散開之時,莊無道的眼眸之內,才閃現出了一絲精芒。
“擒龍震虎!”
北堂婉兒神情微變,不但身形毫無懸念的,就被莊無道吸攝到了近前。動作也受那攝勁影響,'百裂千鋒'微微走形。
而莊無道那雙鐵拳,亦在這時猛轟而出。拳雖走虎形,卻是夾雜著大摔碑手的發力之法,六合形意拳的'拳至意至'。
那些銳烈難當風刃,幾乎是一觸即潰。只有當與北堂婉兒的指影交觸時,才會拳勢稍滯。不過當下一拳出時,依然是剛猛霸道。
一連十拳,就將北堂婉兒這式'百裂千鋒',徹底的轟散。最後二拳,則更是氣勢磅礡。
北堂婉兒不得不再次施展那巧妙的身法,一邊對抗著莊無道的攝勁,一邊避開那浩烈拳鋒。
好在此時莊無道的'擒龍震虎',已是餘勁已衰,後力不繼,傷不到她。
不過北堂婉兒的眼神,卻更是無奈。
“無道師兄,別用這套降龍伏虎拳如何?你這根本就是欺負人。”
莊無道聞言唇角微挑,似笑非笑:“怎麼會?我這套拳法才只初成,自問是破綻無數,師妹破之應當不難。”
北堂婉兒氣的是身軀倒仰,銀牙緊咬。莊無道的這套降龍伏虎,她自然是不放在眼中。舉手之間,就可破去。
問題是莊無道牛魔元霸體,刀刃難傷。而那大摔碑手,則更是力大無窮。
練氣境之後,莊無道的氣力更見雄渾。不但那牛魔霸體更上了一個層次,力量方面也是爆增。有著近二十五牛的巨力,幾乎可抵三象,是尋常練氣修士的的兩倍有餘!用上大摔碑手,最高則可達八象之力!
隨時都可變招,由十二式不倫不類的降龍擊,轉為剛猛無儔的'大摔碑'。
降龍伏虎拳她破之不難,卻定要近身搏戰,拳指接觸才可。然而如此一來,也會落入莊無道彀中,只怕轉眼就敗。
這已非是她的本意,原本把莊無道請來這裡,是為領教莊無道的橫練之功與剛猛拳路,磨礪自己的搏殺之技。
然而交手之後,卻轉而被莊無道當成了活動的沙包,用來試驗自己改進後的十二式降龍擊。
這結合元磁攝勁的降龍拳法,固然是無數的漏洞,有各種樣的不妥,然而威力卻也不俗,簡直讓她無法可想。偏偏她心情驕傲,絕不肯輕易認輸。
此時靈室中除了她與莊無道,還有著二人。北堂琴立在一側角落處,目不轉睛的望著遠處二人。而在她身邊,還有著一位四旬中年。肌膚蠟黃,面上滿是刀刻般的紋路,
“確實不錯,怪不得蒼絕先生會如此看重,為他不惜興師動眾,甚至放棄了那幾處生意。他確有這個資格!”
“能夠始終壓制住小姐,自然是不錯。”
北堂琴此時已經能心平氣靜的看待莊無道。
地髓雖能助人速成功法,氣力大增,卻不能在拳法武道上,也能使人一步登天。
莊無道在東船巷內,半個時辰間格殺近二百人,五位練氣修士。所依仗的,可不僅僅只是牛魔元霸體而已。
“此人有橫練霸體在身,又修成了擒龍之勁,力比三象。同階之中,估計也只有小姐這樣的天才橫溢之輩,才能壓制得住他。”
她依然不認為莊無道,能比得上北堂婉兒。此時北堂婉兒之所以被莊無道壓制,一方面是因舊傷在身,左手不能盡出全力,以免傷勢復發。一方面則是莊無道,此時已至練氣境界,在修為上已勝過北堂婉兒一籌。
“我說他不錯,可不是因他的橫練霸體,擒龍之勁。”
那中年人微微搖頭:“是因他的拳法,已然生勢!又能做到勢於意合。雖只是雛形而已,卻也極其難得了。據我所知,許多金丹修士,都還無法做到。”
“勢於意合?”
北堂琴一臉的錯愕,眼神茫然。
“以後你若能有機緣,入練氣九重樓,自然就可知曉一二。”
那中年人失笑,似乎並不願多做解釋:“我也只是機緣巧合,摸到了幾分端倪而已,知曉不多。只知那些以武入道的修士,對於'意勢相合','以意入勢',極其看重。武道之所以能與術法抗衡,此是關鍵——”
二人說話之時,莊無道與北堂婉兒的動作,卻都是快如閃電奔雷。轉眼之間,就又是數十回合過去。
依然是莊無道攻,北堂婉兒守。
莊無道入練氣境之後,氣力悠長。即便每一拳,都用上了八九分的力量,也絲毫不見乏力之態。
反而是北堂婉兒,漸漸煩躁起來。突然爆退,撤到三十丈外,止住了動作。
“算了,不打了!好無聊,無傷師兄你也盡欺負人。還是等我日後傷好了,再來領教師兄你這套'降蛇伏貓'!”
一聲冷哼,北堂婉兒毫不掩飾眼中的不滿之色,狠狠的腕了莊無道一眼。隨即又轉為好奇:“你本命靈竅已開,到底是凝練了什麼樣的玄術神通,剛才為何不用?
莊無道整了整自己的衣袍,一身清爽,方才他連汗也未出一絲,輕鬆之極。
此時室外,不時傳出'嗡嗡'聲響,莊無道斜目看了緊閉的門窗外一眼,就不去在意了。
越城地域每月一次獸潮,今日正是獸潮大起,圍攻越城之時。每到這一日,越城外分佈的諸多礦奴,都會提前一日回城。靠著外圍的高大城牆,躲避獸潮。
不過越城附近,最凶橫危險的生物,卻非是城外的凶獸。而是密林中那些生存在泥沼內的吸血蚊。
數以千萬計,一旦聚集起來,密實如雲,遮天蓋地。所過之處,一切生物都會被吸成乾屍。
這個時候,就連平日里那些肆無忌憚的兇禽,也不敢輕易出現在越城的天空中。即便現身,也會小心翼翼,絕不靠近。
而越城之內,亦有應對之法。城中每隔百丈距離,就會燃燒一堆'苦艾草',煙火熏天,使這些吸血蚊,不能落下。
不過在城中,也不乏有運氣不好之人。被一些漏下來的吸血紋,吸乾了血液。
在北堂家內,卻是無需擔憂,這是越城內,最安全的幾分地方之一。可說是城中之城。即便是越城被獸潮攻破,這裡也是可安然無恙。
且吸血蚊固然可懼,卻還遠不及眼前,這個北堂家的小妖女。
“不是不想用,而是不能用。”
莊無道微微搖了搖頭,擔憂地上下打量著上官婉兒的身板:“我本命玄術才新成不久,若是收不住力,傷著了婉兒小姐,那就罪過了。”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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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28 01:49:44
第六十一章 牛魔亂舞
北堂婉兒一楞,本來聽到'不能用'三字,以為莊無道的本命玄術,是要消耗太多真元,此時修為太低,還無法支撐之故。待最後幾句道出來,才知是莊無道是擔心她接不下來。
頓時柳眉倒豎,一雙黑白分明的眼裡,快要噴出火來,只覺是奇恥大辱。即便明知莊無道非是惡意,也依然感覺惱怒。
心中也更是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玄術,使莊無道自信如此?
北堂婉兒的語氣卻平靜無波,嘻嘻笑道:“你盡可用出來,若是真傷到了我,我不怪你就是。”
莊無道渾身發寒,卻依然堅定的一搖頭:“不用!你殺了我也不用。到底是什麼樣的玄術神通,待得大比時,婉兒小姐自然能知曉。”
牛魔亂舞時的九九八十一掌,他確實是控制不住。只需用出來,那就要到力盡為止。之所以名為'亂舞',自然有其緣由。
有霸體罡身在,莊無道當時根本就不考慮控力留力與防身。只求這式玄術的威力更大更強。所以哪怕他有一日修到元神境界,他也依然控制不住。
北堂婉兒面色更冷,卻又無可奈何。知曉莊無道是亡命徒,雖畏她身份權勢,卻有自己的底線堅持,這時又擺出了無賴嘴臉。此刻哪怕是北堂蒼絕,只怕也無法使其改變心意。
斜刺裡卻響起了一個硬朗嗓音:“小姐她不行,不如由我來試試如何?”
莊無道循聲望去,只見出言者,正是那位站在北堂琴身旁的青衣中年。已然是踱步行來,走到了他的面前,與北堂婉兒並立。
此人真元內斂,他看不出具體修為。不過無論是北堂婉兒,還是北堂琴,都對此人執禮甚恭,在北堂家中顯然是地位不低。
莊無道也早就在好奇,此人的身份。若不出他的意料,北堂婉兒這次請他過來,除了練拳的目的之外,就是讓他來認識此人。
北堂婉兒也微覺意外,旋即就為莊無道介紹道:“這是我北堂家供奉的外姓長老古煜,這次是奉伯父之命,專程從皇京城趕回,在大比之前護你安全。古伯父他是練氣九重樓的修士,即便是我大伯,也不敢言能必勝。有他護持,你這兩月內定可安枕無憂。”
莊無道聳然動容,他知曉北堂家,有雙雄四犬。雙雄自然是指北堂蒼絕與北堂婉兒之父。
而這古煜,則是四犬之一。五年前在城中,也是兇名赫赫,手上沾染了不知多少人命。直到近年,在越城內才不見了蹤影。
他原以為北堂婉兒承諾給他的護衛,是一位練氣八重樓的供奉,卻不意是古煜親自出面。
練氣八重樓與練氣九重樓,雖只是差了一重樓而已,卻是練氣中期與練氣後期,一個境界的差距。
不敢輕慢,莊無道神情恭謹的見過禮。可隨即眼中,就又透出了幾分遲疑猶豫。
這古煜倒是能接下他的'牛魔亂舞',然而他與北堂家關係再好,也沒必要把自己的底牌,全都拋出來給人看。
那古煜見狀一笑:“玄術神通到底是否實用,有哪些破綻需注意,又該如何改進,終需在實戰中用過才能知曉。我曾見過那古月明的劍法,或者能給你一些指點。”
莊無道凝思了片刻,就知道古煜說的道理不錯。心意一定,當下便朝著古煜抱拳一禮:“那就有勞古兄了!萬請小心。”
見古煜並不做勢,依然身姿如松,負手靜靜立著。莊無道挑了挑眉,就直接出手,
既然是只試玄術神通,他也不用其他拳架,一出手就是'擒龍震虎',一掌拍出,遙遙攝拿。
那古煜立時一挑眉,他心中早有準備,並不覺意外,只是驚奇這攝勁之強橫,竟然能使他這樣的練氣九重樓,都差點穩不住身軀。之前看時不覺,此刻親身領教,才知北堂婉兒那時能穩守身形不亂,是如何的不易。
這門玄術,分明是四品極絕!
下意識的便欲抵抗,然而卻又把這衝動強壓了下去。古煜任由這攝勁,把他吸攝到了莊無道身前。
然後就見那拳鋒搗來,蠻橫剛猛,如撲擊之虎。古煜則信手一拂,那大袖有如鐵扇,將莊無道的拳勢,強行排開。
一連十二擊,剛是罡勁洶湧澎湃,排盪四方。古煜已是微微動容,此時二人腳下那堅實木板,已經隱現出了絲絲裂紋。而他的一雙衣袖,也同樣是殘破缺損。
可見莊無道的拳勢,是如何的霸道!
換成是練氣八重樓的修士,即便能接下,也未必能如他這般輕描淡寫。
而練氣五重樓之下,除非是同樣擁有品階不低的玄術神通,否則多半是要受傷不淺。
不過關鍵卻還是莊無道的下一式,那才凝練不久的'命玄術'。
當十二拳完結,縈繞在古煜身周的元磁攝力,卻依然未退,無法後撤分號。而此時莊無道的氣機,已經有所變化。
渾身罡氣狂湧而出,那元磁力障,也是猛然增厚,渾身上下都閃現金芒。
古煜目中,頓時精光現出。
——這莫非就是莊無道的命玄術?牛魔元霸體中的霸體罡身?
了然之餘,隱隱又覺不對。若只是刀劍不傷,萬法不入的霸體罡身,莊無道又豈會說出擔憂北堂婉兒,接不下他的命玄術那番話來?
更見莊無道的雙掌,也赫然罡勁排動,古煜心中更是警惕,
然後下一刻,他的身影,就被那莊無道如狂濤巨浪般的掌勢,徹底的淹沒!
連續九九八十一掌,都是大摔碑。而每一掌,俱有八十牛巨力!狂猛無章的往身前連續拍出!
即便是古煜,也不免眼神駭然。他一雙大袖,第一掌時就被震散。一雙手,接到第十掌時,就已虎口生疼!
古煜不懼莊無道的巨力,然而這一掌接一掌,接連不斷。排山倒海一般連續不絕,前浪未盡,後浪就又翻滾而至。更似有疊力之法,衝湧入體。第一掌是八十牛,第二掌是把八十一牛,第三掌時,就是八十三牛。待得第二十掌時,已是十象之力!
每接一掌,他就需退出一步。胸中氣血翻滾,難受之極。不敢想像,若是那些修為低他數籌之人,硬接這掌勢,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微微一嘆,古煜再不敢耽擱。口中一串道決念出,手中幾張人形符紙,在間不容髮間連續打出,
接著整個人影,就瞬間化七,出現在莊無道的前後左右。在七個方向,各自站立。同時拔劍,七道淒絕劍影,同時向莊無道斬出。
靈室角落內,北堂琴已是膛目結舌,愣愣的看著,口中語音不清的呢喃。
北堂婉兒則是挑了挑眉,神情凝重無比。
三品超凡!
莊無道的這一式,必定是三品超凡的本命玄術!而且是三品之中,最頂尖的那種。
且並不局限於單一功法,而是走的融匯貫通,博採眾法之長的這條路、
以霸體罡身為基,結合大摔碑,也意味著莊無道開啟的本命靈竅,寬闊遠勝常人!
古煜身影化七這一式,她也認得。名為'七影劍',將劍術與術法中的'替身術'結合。一人化七,難辨真假。七道劍影,都俱有本體七成的劍威!
雖只能維持一瞬,卻也極其不凡。乃是五品'上乘'層次的玄術,幾十年來,不知有多少修士,葬身於古煜的七影劍下。
以其練氣九重樓的修為施展,聲威毫不弱於那莊無道。
莊無道對那劍影,卻都是不管不顧。剩餘的掌勢,俱皆散開。六十一掌,轉而散向四方,往七個古煜身影分別拍去。
那七道劍光,幾乎是同時斬在了莊無道身上,激起了一片青白氣芒。那元磁罡氣卻只搖動了片刻,就又穩定了下來,莊無道毫髮無傷。反而是那七道劍光,崩潰開來,
七個身影,亦被莊無道的掌勢紛紛拍碎,化作了符紙碎片,散落在地。
而古煜的身影,此時也出現在了二十丈外,面色青白,眼神複雜。雖無甚麼傷勢,然而他一雙手,卻已裸露在外。不止是大袖被震碎,雙臂袖管,更齊肩而裂,略顯狼狽。
莊無道也不再追擊,九九八十一掌,他也同樣耗力不小,額頭見汗。待得掌勢盡出,就立時發力收功,收住了拳架。
而此刻他身周二十丈內的地板,都已被二人足步,全數踏碎!
靈室之內一陣寂靜,久久之後,北堂琴才發出了一聲悠悠嘆息。
“可惜了,只有五品!”
北堂婉兒聽在耳中,立時就知其意。知曉北堂琴言中所指,是莊無道那隻有五品的修行天資。
天一諸國中,下三品的資質,只能夠習武。要到中三品,才能勉踏入修行之門。
然而要想在修行路上有所成就,築基金丹甚至元神,卻必須上三品才可。
練氣境之前,資質上的差距,還不明顯,修行進境相差不遠。然而一旦到了練氣境,就開始漸顯差異。
她若入了練氣境,憑之前的積累,最多只需兩三年的時光,就可到練氣五重樓。莊無道卻不知需蹉跎多少歲月,才可入練氣中期。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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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28 01:50:04
第六十二章 婉兒之謀
只論莊無道在武道上的悟性,在越城之內可說無出其右。所以能在十七歲時就入了練氣境。然而靈根薄弱,練氣境之後,卻必定要落下他人一大截。
除非有特殊的機緣,否則日後前途有限,所以北堂琴才說可惜。
北堂婉兒卻付諸一笑,至少此時的莊無道,就連她也不願與其為敵。
三品超凡的本命玄術,整個東南諸國的修界,也沒有多少人能擁有。
方才因莊無道的言語,她心中略有些置氣。此時卻已平復了下來,這一式,她確實無法接下,且必定是重傷了局。
“無道師兄,不知你這命玄術,可有名號?要不由我來替你取名怎樣?”
“這個?呵呵,早就有名字了,倒是無需勞動婉兒小姐。”
莊無道的面皮顫了纏,有些受不了北堂婉兒這嬌滴滴的語氣,渾身上下都起了雞皮。
“我喚作牛魔亂舞,婉兒小姐以為如何?”
“牛魔亂舞?”
北堂婉兒嘴角抽搐,上下看著莊無道,想像著一頭壯碩犀牛亂甩蹄子的模樣。然後違心一笑:“好名字,很有氣勢呢!”
古煜在一旁則陷入深思,沉吟良久之後,才開口道:“你這門玄術的威力確實驚人,在三品超凡玄術中,也算頂尖。然而除了霸體罡身之後,其餘那八十一掌都不怎麼實用。再若無之前的擒龍震虎,那根本就是多此一舉,毫無作用。別人可不會站在你面前不動,任你去打。”
莊無道神情略顯尷尬,卻也知古煜的評價,確實是極其中肯。他施展牛魔狂舞時,九九八十一掌大摔碑掌速雖快,十息之內全數打出,一浪高過一浪。然而那霸體罡身,卻也使他渾身自重倍增,是平常時的七八倍之巨,行動遲緩。
也正如古煜所言,別人可不會站著不動。只需身法稍稍靈活些,就可從他編織的掌影中,輕鬆避開。
所以才需擒龍震虎,以元磁攝勁將人吸攝到自己身前,使之無法脫身。才能以大摔碑無儔巨力,將人生生的拍死。
不過只以獨立而論,他這式玄術神通,確實沒太多實用性,所以當日'雲兒'才會說他是胡來。
“不過也很不錯了,只那霸體罡身,就已是當之無愧的超凡玄術。這十息之內,你固然奈何不得別人,別人也同樣奈何不得你。”
古煜是真心讚賞,語含艷羨。他方才的'七影劍'可未留手,而是全力以赴,卻連莊無道身外的元磁護壁都無法斬開。四品極絕級的本命玄術,卻未能傷及莊無道分毫。
或者築基境修士,能夠強行破除。然而整個越城,築基境的修士,才有幾位?
“只是據我所知,那古月明也是內外雙修,所習乃是古月家家傳'月神劍',同樣已到了入門境界。此人不久之前更不知用了何法,已經到了練氣境四重樓境界。你想勝他,只怕還有不足。”
古月婉兒聞言,立時是美目微張。古月明之前的修為,與她不過相當而已,甚至還略遜一籌,然而此時,卻已到了練氣四重樓了。
此事她還不知情,想必是族中近日,才從特殊的渠道打探得知。
她並不失落,也無沮喪之意。練氣境修士,能活一百二十年之久。而築基修士,歲壽可達二百二十年。元神境,則有著最高七八百的壽元。
所以這修為境界的高下,並不在一朝一夕,
擔憂的是莊無道,不是古月明的對手。練氣四重樓的古月明,定然是非同尋常的可怖。
莊無道本人倒是沒怎麼在意,自從他準備參與大比爭奪時,就知這條路是艱險無比,滿佈荊棘,絕不可能一帆風順。
練氣四重樓,聽著雖是嚇人,然而畢竟還是練氣初期。二人之間,其實並無本質上的差距。
“月神劍?我聽說過,不知可有人見過他的劍術?觀感如好?”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白勝。戰場上如此,用在二人生死爭鋒時,也同樣如是。
“這個?他出手不多,只有寥寥兩三次而已。不過你若是以為他不擅搏殺,那就大錯特錯了。此人在六歲時,就被古月天方送至北疆一位好友麾下。據說在戰場上,殺人無算。五年前越城劇變,此子當時十一歲,卻千里迢迢獨自回城。那時曾單身只劍,連殺七名叛出古月家的練髓境。更曾以肋骨盡碎為代價,將一位練氣境修士當場擊殺。此人遲遲不入練氣,據說也是因與傷勢有關,”
古煜苦笑道:“古月明劍下從無活口,雖有目擊之人,卻都是古月家的忠僕,從未有人洩露過半句。所以劍術上到底造詣如何,實在無從得知。然而五年前此子既已如此了得,五年之後自然更不用說。”
莊無道神情凝重,只聽古月明的這些經歷,就知這位確是平生僅見的強敵。
沙場上磨礪出的劍術,絕非是莊同這樣的,未經風雨的的紈絝之流能夠比擬。
心中更憂的是古月明對他,已差不多是瞭如指掌。然而他對於古月明,卻是至今都一無所知,
北堂婉兒卻忽然輕聲一笑:“你要想觀他劍術,說不定不久之後就有機會。”
“哦?”
莊無道挑眉,定定看向北堂婉兒,做出願聞其詳的神情。邊連古煜,也是凝神傾聽。
“就在十日之後,越城略山學館,已經與我們那位李館主約定上門踢館。”
“略山學館,是略山魔宗?”
莊無道神情愣愣,滿眼都是匪夷所思之色。 “這略山學館的人,難道是腦子裡進了水?”
他不知天一其餘諸國的規矩如何,然而在東吳國內,那數以千計的學館,除了由本身宗派提供經費之外,也可從東吳朝廷拿取一筆不小的錢財。而數額大小,也是視學館在國內的排位而定。
學館中的弟子,除了一小部分能拜入修行宗門之外。其餘大半,都會進入東吳軍中。學館培育弟子,朝廷也受益不淺。被舉國上下,視為國本,所以這方面的投入毫不吝嗇。
而為爭奪排名,各家學館之間,可謂是爭鬥頻頻。
略山魔宗是東吳附近新建不久的一個魔道宗派,在東吳境內只有三家學館。
而越城中的這間,在城中的排位大約是八十。聽說最近在城內四處踢館,以求提升排名。
民間有言,柿子需先挑軟的捏。略山學館會選上他們離塵學館,並不出人意料。
然而十幾日前,他才在東船巷內,以一人之力,格殺五位練氣境,二百餘人,氣勢正盛。那略山學館的館主,只需稍有些頭腦,就該知曉在這時候挑戰離塵學館,是何其愚蠢之事。
以擂台賽定勝負,卻不限人選。他一人就可接下,使略山學館慘敗而歸。
莊無道性情並不驕狂,也絕不妄自菲薄。越城之內的同齡人,除了古月明與北堂婉兒這樣的人物,餘者中有誰是他一合之敵?
所以他才感覺不可思議。
北堂婉兒忍俊不已,咯咯嬌笑:“誰跟你說那東船巷一戰,別人就一定能知曉?”
見莊無道頗是意外的神情,北堂婉兒愈發笑的歡暢:“古月家吃虧不小,對這一戰的詳情不願宣揚。我北堂家也是同樣,不願別人知曉究竟。而在這越城,若我北堂古月兩家聯手,要壓住一件事,那麼哪怕百兵堂夏氏,也難以得知。所以無道師兄,你也莫要自我感覺太好才是。如今你這頭'瘋虎',在越城內依然是無名小卒。”
莊無道聽著,更是不解:“這又是為何?”
“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是我那大伯的意思,也是為你著想。尤其此時,移山宗那些人正在城中蠢蠢欲動。實在難說他們會做出何等事來。”
莊無道對北堂婉兒這句解釋,卻並不信服:“那移山宗之人又非蠢貨。我若能阻撓古月家投入離塵懷抱,豈不正中他們下懷?”
“師兄!不是每一人都能在大廈將傾時,仍舊保持理智。到了那時,無論什麼樣的機會,他們都不會放過,小心一些,總不會有錯。”
北堂婉兒失笑,又冷冷道:“也未必不是古月家的手段,要藉略山學館之手將你除去。略山學館的首席與次席弟子,可都是練氣境。安插幾人進去,也不是什麼難事。”
莊無道皺眉,忖道北堂家將東船巷那件事壓下,怕是另有謀算。隨後又再次疑惑問道:“可這與見識古月明的劍術,又有何關聯?”
“有關係的!”
北堂婉兒的唇角輕挑,勾起一個絕美的弧度:“古月明既然已是離塵學館的弟子,那麼為學館分憂,豈非也是理所應當?這次略山學館,他還能躲避。然而待那位巡查使到來,古月明他若還想成為離塵真傳,就絕無藉口避開,必須應戰不可。總之此事我會請大伯安排,讓人仔細探探他的根底。”
莊無道無語,已經明白北堂婉兒的意圖,是準備再安排一場學館間的比鬥,逼迫古月明應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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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28 01:50:22
第六十三章 莊家逃遁
這大家小姐的思維,就是與他這樣的小人物不同。如此興師動眾,就僅僅只為看古月明一次出手而已。
“能知古月明的劍術固然不錯,然而終是小道!”
古煜不以為然,思索著道:“要勝古月明,你自身的修為實力,才是根本。無道你可知玄元閣?”
“有所聽聞!”
莊無道有些好奇,玄元閣乃是越城內,專事經營修士生意的商家之一,買賣各種天材地寶,靈器符籙。
城內極少有人知道,然而他卻不同。對修行界的事情,一向都是較為在意,故而得知。
而此時莊無道奇怪的,是古煜提及這玄元閣的用意。
“傳說牛魔元霸體,乃是古時離塵宗一位有大能為的人物,解析上古神犀的元磁神通而創。而據我所知,就在幾日之後,玄元閣會有一次修士聚會——”
他話音未落,北堂婉兒就已明白了過來,眼眸微亮:“你是說那枚一階龍犀晶核?”
見莊無道依然是一頭霧水,北堂婉兒又詳細解釋道:“玄元閣每年都會在越城內召集一次修士聚會,拍賣各種靈物。在幾日前就已把今年所有拍品的詳單送至我們北堂家,其中就有著一枚一階龍犀晶核。一階後期的境界,相當於修士十重樓,極是難得。”
莊無道心中微震,身後處背著的朽劍,也傳來一絲熱流。
龍犀晶核?所謂龍犀,也是上古神犀的後裔之一,雜入龍族血脈的一支變種。血統極盡,幾乎完整繼承了上古神犀的元磁神通。
有了這枚一階龍犀晶核,說不定可使他的牛魔元霸體,能夠更進一步。
然而隨即他就心緒黯然了下來,一階靈獸晶核,又是世間罕見的龍犀,價值可想而知。
千兩黃金,都未必能夠買下。難道為此物,還要再求北堂家?
莊無道知曉自己若是開口,北堂婉兒定然不會拒絕。然而他卻自有傲骨,不願輕易受此恩惠,
靈室內一陣沉寂,十數息之後,北堂婉兒才又一笑:“對了,我最近聽說一事。學館內那位莊同師兄,最近已準備舉族遷走。就連他家那幾條礦脈也賣了,幾日之後就要離開越城。這個消息,大約無道師兄你還不知?”
莊無道眸中,亦是現出冷厲之色。莊家?東船巷那一戰之前,莊同之父莊尋,親自將自己愛女送給了沈泉做妾。這事並非隱秘,轟動城北,無需刻意打聽就可得知。
鐵刀社在東船巷內的伏擊,雖是因古月家而起,與莊家無關。然而這莊氏父子當時的心思,莊無道用腳後跟去猜也可得知。
家財萬貫,又偏對自己心存殺意——
莊無道早就存了解決這隱患的心思,尋一尋這莊氏父子的晦氣。當日小比,他自問沒太過份,終究還是手下留了情,沒徹底廢了莊同的腿。而讓此人避開大比,也是因這次大比非同尋常,算不上是好意,卻也沒什麼惡念。然而這莊家,卻已是視他為仇了。
只是最近秦鋒一干兄弟,都為接手玉熊博苑這兩條街道,忙得是腳不沾地,他一直不好開口。
倒是未曾料到,這二人就已準備從越城遁走。
也瞬間就已明了北堂婉兒遠中之意,莊無道略有些感激的回視了一眼。
他手中無財,然而莊家卻有。
這莊氏父子已被沈泉與古月家放棄,估計也是給北堂家的代價之一。換而言之,這莊氏一族已是他砧上之肉,任由宰割了。
※※※※
獸潮肆虐了整整一日,才逐次退去。待得晚間,那盤旋於越城上空的吸血蚊,才不見了蹤影。
吸血蚊並無靈智,只要是活物,都會叮咬吸血。然而獸潮之時,卻偏不傷城外那些凶獸分毫。
傳說是林原之內深處有著幾頭二階妖獸,這獸潮血蚊都是受這幾頭妖獸禦使。是那些妖獸對人族開拓此地,心存警惕。故此才有了每月一次的獸潮,攻打越城。若無鎮南將軍這樣的築基修士坐鎮威懾,越城早就被夷平了千百次。
莊無道是由古煜親自隨身護送,返回的劍衣堂的堂口大院。從今日起,一直到大比之時,都將由這位北堂家的供奉長老貼身護衛。
莊無道坐在北堂家的豪華馬車上,看著窗外發呆,遠處煙火熏天,通紅的顏色,在夜裡尤其刺目。不是用來驅逐吸血蚊的苦艾草,而是街上幾家宅院,不幸被空中妖禽噴出的火焰擊中。無人去救,燃起了大火。
街道上也倒斃了不少人,有些是死於妖禽之手,有些則是被吸血蚊吸乾了血液。整個越城內,一片狼藉。
這裡朝不保夕,然而越城依然是東吳國內,僅有的幾個大城之一。內外三重城牆,就是越城百年裡不斷擴張的結果
莊無道對獸潮早就習以為常,對眼前之景並不在乎。之所以狀似發呆,其實是在與劍靈雲兒說話,
“雲兒你說我那牛魔亂舞,就真是這麼不堪?”
古煜的評價雖是中肯,然而卻並不意味著他心內,真就毫不在意。
“怎會?你不是還有擒龍震虎?”
莊無道搖頭:“也不是所有人都掙不開我的元磁攝勁。一旦遇到了,這式玄術神通,豈不成了廢招?”
“霸體罡身,刀劍不入,萬法難加,怎能言廢?九九八十一掌大摔碑,只是錦上添花,你自己也不曾放在心上。當時你心念堅決,現在又後悔了?”
雲兒冷笑著譏諷,然後又語氣淡淡道:“此人見識有限,評價膚淺,劍主何需在意?不知元神境之後真元外放。一掌大摔碑,可搖動山河?即便是現在,你若學了劈空神掌,千里神拳,又或隔山打牛的技巧。一掌打出,遠隔千百丈之外也能傷人。別人能在十息之內退出百丈,難道還能退出千萬丈外不成?我看劍主你凝練這式玄術很是不錯,再說劍主你靈竅之內尤有餘地,仍可改進。”
莊無道莞爾一笑,這才明白,當時雲兒未提點阻止他,原來是因此故。
劈空神掌,千里神拳,他都沒聽說過。卻知隔山打牛,據說可隔空傷人,亦可隔物打人,將掌力拳力傳於千萬丈之外。能夠隔著一坐大山,將一頭牛生生震死!
這非是一種功法,而是一種技巧,類似於輔修功決。
不過聽雲兒的意思,這隔山打牛似乎也只有在元神境之前有用。
只是這麼一來,自己多半是又要多一門功課。總需把這牛魔亂舞,練到沒有明顯弱點才可。
接著又想起了那枚一階的龍犀晶核。
“那龍犀晶核對我可有用?”
“應該能有所補益,可增強你的牛魔霸體。你仙骨稍弱,若不多藉用外物,很難將牛魔元霸體提升到第二重天。不過究竟能提升到何等程度,還要看晶核的品質怎樣,”
雲兒凝聲道:“倒是劍主,你若想要盡快築基,那麼此時就該靠考慮多聚些家底才是。修士法侶財地,你如今只佔了一個'法'字。其餘一樣沒有,如此下去,估計至多二百年之後,劍主就會化成一堆枯骨。”
莊無道扯了扯唇角,心想也不知是誰,說是誰她習劍,至多萬年時間,就可成絕代仙王?
心內卻已下了決斷,把最後一絲猶豫也徹底拋除。
這十年中,自己做多了喪盡天良之事,如今也不缺這麼一樁。為了那人,他可以不擇手段,無論是什麼都可以犧牲。又何況這莊氏,本就已是視他為仇?
回到玉涴街堂口大院時,只見這門外守衛之人,比月前多了數倍。
掌握了三條街道,又有北堂家的庇護。新建不久的劍衣堂,此時已如吹氣球一般的膨脹著。
其中大多數人,莊無道都已不認得。好在這些人,都認得他。
莊無道直接就去尋秦鋒,在正堂找到人之後。才發現秦鋒等人的身上,此時都是裹滿了布條,緊緊的包紮,內裡隱透血色,
尤其秦鋒身上布條最多,面色蒼白如紙。而堂中更擺放著幾具屍體,以白布覆身,
莊無道只望了一眼,就知這些人,必定是才剛經歷了一次激戰。僅看秦鋒這堂主的傷勢,就可知這一戰的凶險。不禁微微色變,胸中隱怒。
“究竟怎麼回事?為何不來尋我?”
馬原林寒二人被莊無道氣勢震懾,默默不敢言。只秦鋒毫不在意:“是一群鐵刀社的餘孽,依舊心有不甘,已經解決了。”
見莊無道怒意未息,秦鋒卻卻是神色如常的笑出聲:“無道,說來慚愧,如今劍衣堂管著的這三條街,都是你一雙拳頭,一個人打下來的。我們這些人,可說是坐享其成,受之有愧。離塵大比在即,你這時正是關鍵之時。這點力所能及小事,我們兄弟又怎敢去煩你?你是準備要讓我們兄弟,以後都在你面前抬不起頭才甘心?”
莊無道看了看室內諸人的臉色,胸中怒念,頓時被澆滅的一干二淨。
隨即就又覺不對:“連九了?怎麼不見人?”
'赤雕'連九,是不久前,秦鋒拉攏過來的一位練髓境,以前也是玉涴街上的一方角頭。
“身上中了十幾刀,人已經沒了。”
王五面皮不動,毫無表情:“這一戰死了七人,他身份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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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28 01:50:38
第六十四章 烏魚水寨
“身上中了十幾刀,人已經沒了。”
王五面皮不動,毫無表情:“這一戰死了七人,連九他身份最高。”
言語間含著淡漠之意,對連九的死,似是渾不在乎,
莊無道卻知這非是王五薄情,而是幾十年裡早已經見慣了生死。似他們這樣的人,今日里大酒大肉,擁紅倚綠,明日就有可能葬身亂墳。昨日還活蹦亂跳的兄弟,今日就可能屍橫街頭,
便是莊無道自己,短短十幾年裡,也經歷過數次生死之別,送走了好幾位弟兄。
可雖是如此,他心中也仍微微有些發堵。人有親疏,連九與他們合夥才不過數日,他沒太多感情。然而掃望人群時,莊無道卻發現其中,少了至少兩位以前的老伙計,
“他也是自作自受,這個時候還獨自外出喝花酒,中了埋伏。兄弟們都已經盡過力,大堂尊為救他生中七刀,還是沒將他救下來。反而被他連累,死了六位弟兄。是他沒福,受不了這富貴!”
薛智微微一嘆,神情傷感:“不過我劍衣堂,也算了為他抱了仇,那圍攻的幾人,沒一個活下來。大堂尊更已遣人給他留下的家眷送了千兩紋銀,留下的子嗣也有我劍衣堂來奉養。”
見莊無道默然無語,薛智又轉而一笑:“此事自有我們來料理,莊副堂只管專心大比,這些事情不用你煩心的。也別太在意,敢在越城街頭上混的,哪一個不是把刀架在脖子上搏富貴,死了也沒怨言,”
可能是因欠著莊無道人情,又知莊無道前程遠大。薛智的語中,滿含寬慰之意。
莊無道卻沒在意連九的生死,此人確實是自作自受,死了活該。只自家兩位老兄弟沒了,使他胸中頗是鬱結。
之前生怒,是因劍衣堂這樣的大事,秦鋒幾人卻不肯告知。此時聽了薛智這幾句,才意識到自己與劍衣堂諸人間,其實已經有了一條不可見的鴻溝。
他會拜入離塵,之後青雲直上。而秦鋒一干兄弟,卻需繼續在越城討生活,橫行市井。秦鋒需要戰績立威立勢,不能也不願再繼續依靠自己。
這麼一想,莊無道便怒意盡消,反而是失落居多、
秦鋒始終在望著宗守身側,那負手肅立的古煜,滿眼都是驚疑之意。半晌之後才移開目光,神情傷感的笑了笑,轉開了話題:“我劍衣堂人手太少,掌控三街頗是不易。我這一堂之主,修為也低了些,鎮不住場面。這個月我準備閉關,借助血元丹之力,看能不能衝入練氣境。諸位兄弟也可幫我留意一二,看城內最近有無練氣修士可被招攬。我劍衣堂如今雖不如那雷龍幫,然而養三五個練氣供奉,還是養得起的。那個時候,誰還敢動我劍衣堂的兄弟?”
堂內諸人,都是精神一振,透出興奮之意。都知秦鋒的修行資質不遜莊無道,又大了莊無道兩歲。早在一年之前,距離練氣境就只有一線之隔,借助血元丹衝擊練氣,大有希望。
再若是能招攬入兩三位練氣境供奉入夥,又有北堂家庇護,鎮壓這三條街道是輕而易舉。眾人在越城街上,也可橫著走路了。
秦鋒又望向了王五薛智,正想說閉關這段時間,要請二人多加費心代他照料堂中諸事。
莊無道那邊卻已是搖頭打斷:“你閉關之事可以稍遲一些再說。我這裡有一件生意,可能需要勞動諸位助我。不知這十日內,堂內可否抽出二百位兄弟? ”
秦鋒聞言頓時一楞,神情頓時凝重了下來。王五薛智,也是面面相覷,二百人手,是此時劍衣堂內近半人手,莊無道所言的生意,多半非同小可。
所謂生意,在他們而言,無非是殺人越貨,這是要對哪一家下手?
馬原卻已猜知一二,摩掌擦拳,興奮道:“可是那莊同?”
※※※※
夜色深沉,距離越城二百里外的松江水上,一艘四層高的樓船正滿張著風帆,順水而下。
莊尋面無表情的立在第四層的憑欄後,神情雖平靜,然而眼中卻含著濃濃憂色,極目眺望著四方。
——今日暗雲遮月,四面都是黑乎乎的,其實看不到什麼,卻也可使他稍稍心安些許,可也只是些許而已。
莊同拄著拐杖在他身後,卻滿臉的不解惱怒:“好好的,怎麼就想到要離開?把姐姐一人丟下不管了?我們莊家的幾代家業,也不要了?”
“住嘴!你個逆子,能知道什麼?給我滾回艙裡去!”
莊尋一聲冷哼,強抑著怒火,恨不得轉過身,狠狠甩莊尋兩個耳光。
他自己的女兒,不到萬不得已怎會丟下?莊家幾代辛苦經營的礦脈,若非是處於無奈,他又豈會輕易放棄?
那日之後,無論是雷龍幫,還是其他渠道,一直都未有消息,然而正因沒有消息,才使人驚怖,
沈泉無緣無故就讓出了一條街,而莊無道所在的劍衣堂,也是毫無來由,勢力就驟然膨脹。
而不久之前,東船巷曾被北堂古月兩家聯手封鎖。內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無人能知。只知事後巷內僅抬出的屍體,就多達兩百。
事後參與過當日之勢的所有雷龍幫鐵刀社的幫眾,則全數不見了蹤影。不是被滅口,就是已被送往他處,根本無從打探究竟。
不過莊尋卻已隱隱能窺知,那莊無道已經有著古北堂家為後盾,且地位不低。甚至沈泉都無可奈何,收了好處,卻對莊家不聞不問。
他在越城經營數十年之久,但有什麼風吹草動,就能判斷出城中情勢如何。此時又如何能不止,莊家已危如累卵?
“父親!”
莊同依然不服,一臉的倔強:“父親大人既然要走,為何又要把姐姐嫁給那沈泉做妾?既然有了雷龍幫做依靠,又為何要走?恕孩兒實在不解!難道是那沈泉又動了什麼歪心思?或者是父親得罪了什麼人?說清楚,孩兒也可為父親出謀劃策。”
莊尋的臉皮一陣抽搐,最後是悠悠一嘆:“不是沈泉,那混蛋為人一向陰狠,卻還算守諾。我畏的是莊無道,若是再走的晚了,只怕一家老小,都要死在他手中。即便是現在,我也是心驚肉跳。”
莊同微一楞神?莊尋要躲避的,居然是那個捏碎了他足踝的無賴混混?
他這些日子都被關在家裡養傷,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令莊尋畏懼至此?
“就在幾日前,莊無道的劍衣堂,從雷龍幫手裡搶了一條街,沈泉聲都沒吭一聲。鐵刀社也算是勢大,有三位練氣,可如今也沒了。”
莊尋說著,目中的愁色更增,看向了下方。整整一百二十位護院,都是身著甲胄,或蹲或坐呆在船欄之後。八十張六石大弓,對著江面。
還有兩位一重樓練氣供奉,此刻正在三層客房內休息。這些都不能使他心安多少,不過船是出自泰豐船行,是越城鎮守太監經營的生意。在松江上勢力不小,少有水匪該對他們下手,也一向信譽卓著。
那莊無道若要在河道上動手,必定要顧忌一二。順水而行,到八百里外,那莊無道在越城勢力再強,也奈何不得他們莊家。
然而就在了頃刻之後,莊尋的面色就青白起來。船速忽然驟降,回望身後,只見那船帆不知何時,竟已經降下了大半。不止如此,整艘樓船也徹底失去了控制,在河中打橫。
“怎麼回事?”
莊同驚疑不定,然後就聽樓船兩側,傳來幾聲'通通'的跳水聲,瞬時就已明白了過來。
船上有內賊!而且多半就是泰豐船行,那些操船之人!
一個雄渾的大笑聲,也同時響起。
“哈哈,莊尋老兒,你們莊家賺得盆滿缽溢,這就想走了?你莊尋也算是一號人物,只可惜得罪了人,今天就是天王老子在此,怕也護不住你!”
“船上之人都聽著,我們烏魚寨辦事。只要錢財,不取人命,降者不殺!”
莊尋面色鐵青,再望周圍處。只見不遠處,無數的火光忽然亮起。
是二十餘艘快船,正四面八方的往這邊靠來。也不知船上有多少人手,舉著百餘火把,喝聲震天。
遠遠望去,只見最大的一艘快船的船頭,正立著幾個人。中間一位身形矮壯,手持一雙黑色板斧,髯須如針,這人他不認得,然而旁邊側立的另兩位少年,卻刺痛了他的眼。一位便是那秦鋒,而另一位,赫然就是莊無道!
心中一悶,莊尋幾乎要吐出血來,手抓住憑欄,青筋畢露,幾乎要將那船欄徹底捏碎。
莊無道卻是微微笑著,在與身旁的矮壯漢子說著話。
“還是大當家了得,居然還真在這裡攔住了。”
“那是自然!”
那漢子也是洋洋得意:“有了你的消息,若還攔不住他,我烏魚寨還靠什麼在這條松江上吃飯?在泰豐船行里安插的這些人手,就是為找機會做一票大的!不過事後當真無事?那鎮守太監府也就罷了,大約不會為你我興師動眾。然而我聽說這莊同與那雷龍幫沈泉關係不淺,這人我可得罪不起。”
秦鋒斜睨了他一眼,冷冷道:“哪來的那麼多廢話?只分你們烏魚水寨三成,自然是有我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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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28 01:50:56
第六十五章 殺人放火
矮壯漢子卻並未生怒,轉而細看著二人,而是一聲感慨道:“倒是忘了,你二人已今非昔比。劍衣堂的名號。我們這些在水上廝混的人,也有所耳聞了。還記得幾年前你們第一次來尋我談生意的時候,都還是小屁孩,當時我差點就把你們扔出水寨餵魚。現在想起來,也覺不可思議,你們兩個混賬,怎麼就這麼大膽?”
說起早年之事,莊無道也是一笑,他身旁這位別看貌不出眾,卻是越城七百里外,松江烏魚水寨的寨主。名喚張存孝,綽號'水里刀',也是老交情了。
他與秦鋒做的第一票'生意',就是與烏魚水寨聯手。
烏魚水寨當時已經崛起,管著一段江面。而他與秦鋒,那時節也還只是練血境界,只有十幾號人手。卻能得張存孝的青睞有加,極力照拂。
所以無論是他,還是秦鋒,對這位都是心存感激。這些年與烏魚寨合作,也是緊密無間。
莊家的護院私軍,總數一百五十,俱是披甲精銳。北堂家置身事外,在城中不好動手,只劍衣堂一家吞不下來。也只能選在江上,與烏魚寨合力。
兩家聯手,加上附近幾處小水寨,也有六百餘人。
“開始了!”
那樓船之上,數十隻長箭飛射而下,大多都被鐵盾與船側的女牆擋住,傳出一片'奪奪'的聲響。不過也有幾人運氣不佳,被箭只射中。好在都護住了要害,都傷勢不重,被人救下了甲板。
而此時衝的最快的那艘快船已經接弦,一個青衫人影,從船中飛撲而起。躍在空中,有如青鶴,身法蒼勁猛烈。落下時一片披靡。
“仙鶴九形?”
張存孝目光微閃:“你們這位供奉還不錯!養個五六十年,說不定能到練氣中期。”
他本人也是練氣境,自然能瞧出那青衫人的實力高下,已超出普通練氣境修士的水準。
秦鋒亦是滿意一笑,那青衫人叫做張傑,乃是劍衣堂重金招攬的第一位練氣修士。光只是聘請的禮金,就是千兩紋銀。如今看來,確實是不虧。
船上呼喝之聲響起,隨著那張傑勢如破竹衝入船上,後方一群劍衣堂的幫眾,也開始登船。
劍衣堂初建,許多都是新近才招募進來,打起來沒什麼章法。然而有百兵堂精製的鐵甲兵器,又是人多勢眾,都士氣不低,戰意高昂。
只是此刻船上那兩位練氣修士,也已走出了船艙,都是同時往激戰開始的方向飛撲了過去。
眼見張傑,就要陷入被兩大練氣圍攻之境。莊無道的目裡精芒略閃,而後直接探手往虛空一爪。
“擒龍震虎!”
掌生攝力,隔著六十餘丈江面,直接就將其中一人生生吸攝到了身前。
就在這位練氣境修士神情惶恐,極力掙扎之時。莊無道已經是拳走虎形,'哢嚓'一聲,將這人的咽喉,直接打折!屍體跌入到江中。
“這是,玄術神通?”
張存孝的瞳孔,頓時一縮,倒吸了一口寒氣。過了半晌,才說出話來:“好傢伙,當年真沒看出來,你莊無道居然有這樣的出息!如此說來,說不定日後,我張存孝靠你們兩個老弟照拂!”
秦鋒立時就搖頭;“我可遠不如他!論到武道天資,一百個我,也不及無道。”
張存孝聞言是哈哈大笑:“也不差了,他腦子就不如你。早年就看出來了,你們兄弟兩個都不是讓人省心的,總有一天能混出頭,我慧眼不差!不說了,你們的人既已動了手,我們烏魚寨也不能袖手旁觀,幹看著——”
說話之時,張存孝猛地一個下蹲。然後一整艘三十丈大船,都微微搖晃。張存孝整個人有如蚱蜢般躍起,直接就越過了十二丈江面,落在那艘樓船上。勢如隕石,狠狠'砸'在了對面甲板,雙斧輪舞,使周圍一片,俱都是人仰馬翻。
幾艘快船,也急速靠近。數百人影,蜂擁著衝入船上。
莊無道與秦鋒二人相視一笑,都知這一戰的結局,已經沒有了懸念。
戰鬥只持續了不到半刻時間,樓船之上就再沒人抵抗。那些護院家丁不是被殺,就是自己放下了武器,跪地投降,
而剩下的那位練氣修士,倒是極其忠心。然而也敵不過與張存孝與張傑的合力圍攻,被張存孝的斧頭一一削了腦袋。
秦鋒與莊無道本來最擔心的是莊氏父子會見勢不妙,縱火焚燒船上財物。然而到最後,船上也沒人燃起火焰。整艘船完完整整的落在了他們的手裡。
張孝傑神情興奮,面泛紅光。船上並無多少金銀,莊尋極其謹慎,什麼古董珠寶與貴重家甚之類,也只帶了寥寥幾件。然而只是那些護院身上的精甲兵刃,就已是價值不菲,也都是出自百兵堂,是面上難得一見的精品。其中甚至還有兩件靈器。
那些家眷身上搜出的金銀珠寶也是貴重,至少價值五六萬兩紋銀。
最重要的是莊尋的身上,藏著整整六千三百兩由越城各家錢行開出的金票。還有幾處地契,莊氏在東海那邊,居然已置下百頃良田,也是價值不菲。
莊家幾代經營,果然是富豪驚人,積累了好大一筆財富。這些錢財,哪怕劍衣堂只能分到七成,也是一筆不小的橫財了。
秦鋒見了卻是若有所思:“這個莊尋,果然是個人物,可惜了!”
莊無道也是深以為然,金票與地契,要毀去極其簡單。莊尋卻沒意氣用事,如此一來雖是便宜了他們,卻也多了幾分保全家眷的可能。這是個極其理智,頗有決斷之人。如此人物,倒是勾起了他見一見的興趣。
莊尋父子,此時都被居拿在四層船艙。待得莊無道二人到來時,馬原正冷冷陰笑著,用沾了鹽水的皮鞭,狠狠抽打著滾在地上的莊同。
那日小比,馬原幾乎就被莊同踢成廢人,自此之後,馬原就已恨莊同入骨。此時有了機會,自然是要將莊同往死裡抽打。
莊尋則漠無表情的坐在一旁,木木的在旁看著,仿似死人。直到莊無道二人到來,眸子裡才有了些生氣。知曉眼前這兩位才是能真正做主之人,注目良久之後,竟是輕聲一笑。
“我果然是沒猜錯,你們是準備對我莊家下手了。只可惜,老夫心性差了些,還不夠果決。”
“咎由自取,能怪何人?”
莊無道微哂:“即便你花再多的錢財,再僱多少人,怕也走不出越城六百里外。”
莊尋能夠僱人,他莊無道難道就不能拉更多的人入夥?如今的劍衣堂,也已經有了這個資格,
這莊尋,其實也不是捨不得花錢僱人,而是但心行事張揚,反而會引人注目生出歹心,真難為這位了。
莊尋再次沉默,而後冷冷道:“成王敗寇,隨你怎麼說都好。只是我這些家眷無辜,還請諸位高抬貴手。莊家在越城經營已有七十年,如今家產雖已變賣。卻還知曉城外四處蘊元石礦脈,我擔憂樹大招風,才一直沒去開採。若能放過我兒莊同,我可盡數告知諸位。”
地上莊同聞言一怔,而後雙目赤紅,死死的盯著莊無道。
秦鋒則眉頭一挑,也極是意外。張存孝更悚然動容,已經有了幾分意動。
一條蘊元石礦脈,哪怕只是小型,也有百萬石的儲藏。這是能使一家富貴數十代的產業。
只是這到底是莊無道的私人恩怨,他不好應承。
莊無道卻一聲冷笑,毫未動容,從身旁一名劍衣堂幫眾的腰間抽出了一口劍,直接就把那莊同的人頭削了下來,
血液頓時噴灑了馬原一身,莊同人頭骨碌碌滾在船板上,那雙目依舊圓睜,滿含著怨毒與不信。
莊無道則是看都不看一眼,手提著帶血長劍,平靜道:“我不斬盡殺絕,卻也不願留此後患。聽說你還有兩個庶子,如今都快成年?你若是願意說出來,我可讓他們帶黃金百兩離去,說不定有一日能複興你們莊氏家業。若是不願,那也沒必要說了。”
劍衣堂稱雄城內,若還再經營礦脈,那就要使城內諸多勢力側目了。即便是知曉礦脈位置,也需暗中經營,不使他人得知。或者是乾脆把礦脈的消息賣給他人,然而得利卻也不多。
那莊尋愣愣地看著,終還閉上了眼,一聲苦嘆。
“好一個不留後患!也罷,老夫早料到了會是如此!諸位皆是草莽豪雄,必然不會毀諾。”
說完之後就極其痛快的以茶代墨,不多時便在茶几上畫下了一張地圖,指點出了方位。
莊無道牢牢記住,而後就與艙室內諸人互視了一眼。隨即秦鋒與張存孝都頷首點頭,馬原便嘿然冷笑著,一劍刺入了莊尋的咽喉。
都不擔憂莊尋會在礦脈地點上作假,莊尋的家眷還在,這些礦脈若是不實,又或者有其他什麼變故,最後只會報應在這些人的身上。
這莊尋是極理智聰明之人,若還欲保全家人,定不會做出這樣的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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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29 01:32:47
第六十六章 無道身世
張存孝從烏魚寨帶來的人手,都是經驗豐富的老手,劫掠財貨的本事最是拿手不過。
待得莊無道幾人從船艙裡出來時,這一整艘樓船就已經被徹底搜刮的一干二淨了。而一應收穫,都全數搬至自家船上。
這艘樓船其實也還算堅固,可以當成戰艦使用。然而張存孝卻嫌這船的船速太慢,比不上自家的快船,也太過惹眼,不願一起帶走。
那越城守備太監乃是吳皇親信之人,然而在越城中有名無實,被鎮南將軍府與幾大世家壓制,並無太多的權勢。可這位再怎麼勢弱,也是越城官場上的幾位巨頭之一,
再拿下這艘樓船,那就等於是公然打臉了,為兩家招災惹禍。甚至不能燒毀,以免將之激怒。
唯獨莊氏的家眷不好處置,依莊無道的意思,是乾脆將這些人留在船內,任其自生自滅。
馬原卻是有些不滿,目裡幽光閃爍道:“如是肯依我,就乾脆都斬盡殺絕,全宰了算了,免得日後麻煩。斬草需除根,無道哥放過他們,未免有些婦人之仁。”
莊無道聞言搖頭:“我聽說北方草原之上蠻部征戰,也只是男丁過車輪者斬首。你我與他們家又不是什麼深仇大恨,莊氏能支撐門戶者,也只有莊尋莊同兩人而已。沒必要牽連家小,連那些蠻人都不如。”
說話之時,莊無道卻是目視張存孝。斬盡殺絕,他其實沒什麼抵觸,之前對莊尋的承諾,莊無道也並不太放在心上。重信守諾,那也要看是對誰人,豈會被莊尋的那幾句言語給拿住?
然而今日都是烏魚寨的人手,最後究竟怎麼處置,還是要看這位烏魚寨主的意思,
張存孝皺了皺眉,最後終是卻不過莊無道的顏面,裝作毫不在意的一聲朗笑:“一群婦孺而已,能掀出什麼風浪?沒了莊家積累的錢財,我看他們也未必能活得下去。兄弟們缺德事做得多了,這次就當是積一積陰德。”
秦鋒卻不置可否,只幽幽道:“莊尋說的那幾處地方我去過,若真是礦脈,因該就在地下二十丈之內的露天礦藏,極易開採。據我所知,周圍也都是產出極多的富礦,此事頗為蹊蹺。再有莊尋那兩個庶子,未必就不知這幾處礦脈的位置。說不定還知曉更多——”
張存孝初時沒聽出秦鋒言中之意,直到最後才反應過了,雙目頓時怒睜:“這個莊尋,莫非是臨死了還準備要坑我們一把?”
莊無道一楞之後,也暗暗一聲嘆息。礦脈離地表極淺,周圍又都是富礦。這幾處地方,那莊尋只怕絕不僅僅是顧忌樹大招風而未去開採,應該是另有什麼緣故。
他們若真傻乎乎跑去開礦,或者把位置洩露給別人,說不定就會惹上什麼禍事。
有了秦鋒這一句話,這莊氏一族的性命,多半是保不住了。那莊尋如此算計,只怕也是未把除莊同外一家人的性命放在心上。
想也可知,以張存孝的性情,一旦證實了秦鋒之言,接下來定然是要將船上之人斬盡屠絕以洩憤。
莊無道並不反感,卻也不願參與其中,便乾脆獨自走到那船攔前靜靜等候。這不是故作清高,更非是婦人之仁,心慈手軟。而只是因始終記得母親死前,拉著他的手交代的那幾句話而已。
'——烈兒,我知你這幾年心裡戾氣漸深,近來行事也常不擇手段。緣由皆在於我,母親怨不得你,也知日後再約束你不住。然而烈兒卻需謹記,我們沈莊兩家世代都行善積德,以德信二字傳家。我不求你日後能不辱兩家門風,只求烈兒你日後能得饒人處且饒人,行事不可太多偏激,也莫要太憤世嫉俗——”
他本名沈烈,然而母親死後,就不願再用父姓。隨了母親姓莊,取了'無道'二字為名。
此時天空中烏雲漸散,皎潔的月光透過雲層灑下,清冽如水。
船上悲泣嘶嚎與慘呼之聲,不斷傳至耳中。莊無道卻聽而不聞,想起了娘親在世之時,是怔怔出神,眼神惆悵。
他原本出身之地,不在東吳,而是距離數万里之外的周國。
大約在二十五年之前,他母親莊小惜嫁入沈家,與'父親'沈玨共結連理。
那時的沈家,只是以耕讀傳家的小族而已。不過父親沈玨天賦聰穎,年紀輕輕,就已是滿腹經綸,母親也同樣是一位才女,外家本是世族,世代簪纓,財雄勢大。然而到母親那一代,卻已是絕嗣。幾乎是帶著莊氏一族積累的家財,嫁到了沈氏。
出嫁之時是十里紅妝,震動一城。而兩夫妻婚後也算是兩情相悅,舉案齊眉,琴瑟和鳴。只他父親沈玨雖詩書滿腹,卻不願出仕官場,更喜武道,心向長生。不惜耗用重金求購各類靈丹妙藥,又遍請名師教導。十六歲婚後才開始入門,卻居然真的是在二十歲前,險險踏入到了練氣境界。
而後一發不可收拾,修為突飛猛進。然而三年之後,沈玨卻忽有一日帶著數十萬兩的錢財外出,之後就無故失蹤,音訊全無。
母親莊小惜守了六年,用盡了所以的家財去尋沈玨的下落,卻始終沒有消息,就在一家人,接近絕望之時,沈玨卻又忽然回歸。
之後就老老實實呆在家中,除了經營家中田產生意之外,平時都不出宅院一步。
那時母親的嫁妝已差不多耗盡,然而沈玨手段不凡,又有了一身不俗的修為,暗中更似有貴人相助。短短幾年,就已積攢下更勝莊氏十倍的家業。不過就在祖父母亡故的一年之後,沈玨突然出外行商,僅僅幾日就傳回了遇賊劫殺,暴死荒野的消息。
母親卻對沈玨用情至深,因死不見屍,不肯親信。事後多方探查,也真尋到了一些蛛絲馬跡。幾年之後,終在天一之北,尋到了沈玨。
那時的沈玨卻已是北方第一大派太平道的嫡傳弟子,道號'重陽子',築基四重樓,前程無量。更是太平道元神境真人'黃龍子'的愛婿,道侶'蕭靈淑'。早在十年前沈玨失蹤之時,就已結下良緣,更誕下一子。也是由'蕭靈淑'引入太平道門下,因天資蓋絕當世,成為太平道嫡傳弟子。
回歸沈家,只是為了斷'塵緣'而已。
母親悲憤欲絕,更是烈性之人。從此再不想見沈玨一面,也不願食沈家一米一栗,受蕭家施捨。離開北方之後,就帶著他遠走東吳,在越城落足,從此以針線為生。
移情別戀,本是世間再不平常不過的事。為修道長生拋家棄子,也是再尋常不過。那沈玨還不算是真正絕情無義之人,拜入太平道之後,至少還知曉要奉養父母,給妻子留下足夠的錢財依靠。
然而莊無道那幾年,是每日里親眼看母親碾轉反側,淚滿青枕。憂思神傷,咳血不止,身子一日比一日虛弱。他心裡又豈能不恨不惱?
身後處突然傳來一絲寒流,瞬間湧過全身,使宗守的心緒,驟然平靜了下來。
“雲兒?”
這寒流來處。不用猜都可知是身後‘輕雲劍’。
“你心境波動過劇,對修行並無好處。修行之道,切忌大喜大悲。”
那雲兒沉聲道:“你執念太重,此心魔不克,日後只怕成就有限,難以過那登仙之劫,也難成元神。”
莊無道皺眉不語,緊緊握起了拳頭。還是那一句,這心結他放不下,也不願放下。十年來他不惜一切,不就是為了這心願?
難道這心魔不解,就無法修行了?
雲兒也沉默了一陣,而後便又柔聲道:“不過你若是實在放不下,那就乾脆再極端一些。將這執念心魔化為己用,融入自己道基根本。利用得好,反而可為助益推力。”
“助力?”
“正是!道門有'存念養靈術',魔門亦有一門'魔念煉神大法',都是藉用執念修行的法門。不過卻也極其凶險,你日後行事,絕不能偏逆本心。而若不能念頭暢達,以致執念漸重,也終有一日會入魔而死。”
莊無道想也未想,就直接問道:“這兩種法門,那種更好?”
是根本就未將這凶險,放在心上。傳說那重陽的修行天資,還在上三品之上,位列絕品,在這世間不過寥寥四人而已。
十年前的重陽子還只是築基四重樓,十年之後,卻已有可能衝擊筑基後期。
而他莊無道,不過只是五品的仙骨,此時才剛入練氣。趕超的希望,近乎於渺茫。
哪怕有一絲能提升修為的可能,他也不願放過。也是他孜孜以求,不惜走道業天途,也要入離塵門下之因。
“自然是魔念煉神大法,將執念心魔,化為魔種靈胎,養在元神之內。可不斷激發體內潛能,使人修行事半功倍。然而卻也隱患極多,若然根基淺薄,身體根不上,就有可能傷及本源。魔門修士大多丟是輔以邪術,抽取他人精血以蘊養。也極易入魔,被念年侵染。不過好處也不少,一旦能解開執念,煉化魔種。僅魔種靈胎歷年積蓄之力,就可使你修為大進了。執念越強,持續越久,好處就越多。”
莊無道已然意動,不過也有顧忌:“可離塵宗——”
離塵宗到底是天一東南的名門正派,與魔道勢不兩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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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29 01:33:06
第六十七章 金丹之傷
“不用擔心離塵宗,魔念煉神大法只是魔道輔修之術,至心魔消除而止。只需你能始終守住本心,不被魔念污染,就不愁被人察覺。”
'雲兒'沉聲道:“只是魔道法門進境雖速,其中的風險,卻也是遠超你想。劍主需當三思後行!”
莊無道搖頭,他根本就沒得選擇。再說這世上,做什麼事情沒有風險?
說不定未到元神境,他就會死於他人之手,又或另有變故。到那個時候人都沒了,這魔種靈胎的危害,又何從談起?
正欲向'雲兒'詳細請教,莊無道卻忽的錯愕抬頭,望見遠方天空,一陣耀眼的紅光亮起,幾乎撕裂雲空,刺目無比。
而再半晌之後,浩瀚的炸雷聲亦遠遠傳至,似天崩地裂一般,震耳欲聾,耳膜內更是一陣陣刺痛。
整個河面都為之翻滾起來,罡風怒排,那北岸邊的大片樹林,凡是不到碗口粗細的,全都在頃刻間就折斷倒下。
就連這艘樓船的桅杆也是不保,瞬間斷裂。而河面上的所有船隻,也都被那刮過來的狂風,刮得東倒西歪,幾乎傾倒,平平滑出了十數丈之巨。
“怎麼回事?”
秦鋒幾人本是在船艙內處置莊尋的家眷,此時也是大步走出來,錯愕的看著天空。
此刻在左右兩岸,獸吼之聲陣陣,此起彼伏,都帶著恐慌之意。尤其是北岸,奔騰之聲如雷,地面都在微微晃動,無數野獸都在瘋狂逃奔著,甚至不惜躍入水中。
“看這聲勢氣象,只怕是人為居多,難道是有築基修士在那邊交手不成?”
張懷仁眼神驚疑不定,他以前也曾見過越城內的鎮南將軍,與林害內兩頭二階妖獸交手,卻遠遠沒有今日這般的聲勢。
“不是築基,是金丹!”
一個渾厚的聲音遠遠傳至。宗守聞聲望去時,便只見古煜正從另一側踱步行來。
船雖搖晃不休,古煜的腳步卻如生根老樹,穩健從容。劫殺莊同父子,古煜不願插手。不過卻也跟隨了過來,只為護住宗守。此刻也是看著天際,神色間微有異樣。
“應該是有金丹修士出手了,距離此處不到三十里。我若是你們,就最好是早早離去為上!這裡已是是非之地,說不定就有無妄之災。”
張懷仁與秦鋒僅對視了一眼,就一起匆匆離去,開始安排撤離之事。
好在此時船上的財物,都已全數搬走,而莊氏的家眷,也都處理的差不多。那幾十艘快船雖沒了船帆,卻都有著船槳,三十人一起划槳,船速還勝過滿帆之時。
莊無道則仍是定立原地,目不轉睛地看著天空,那紅光在漸漸消退,然而就當快熄滅之時,又猛地轉熾,炸裂開來。化作了數十枚火球,如流星一般橫越天際,向那四面八方灑落。
再片刻之時,那遠方天空就又寂靜暗沉了下來,就連那轟鳴雷聲,也漸漸消失,再無聲息。
莊無道輕吐了一口濁氣,知道這次的金丹之戰已經落幕。又不禁忖道這交手之人,到底是誰?為何是在越城附近?
自己又能否有一日,也能達到這般境界?這一戰聲威浩大,驚天動地,真使他心嚮往之——
※※※※
回城之後沒幾日,莊無道就已知曉當日松江河道旁,那一戰的前因後果。消息是由北堂婉兒親自帶過來,據說是離塵宗一位近年聲名鵲起的新晉金丹修士'華英'道人,在越城附近見機可趁,悍然出手,暴起伏殺三位移山宗金丹長老。
這一戰使移山宗兩位金丹當場身隕落,還有一位身負重傷。只是那位離塵新晉金丹也未能全身而退,同樣是被反擊至重傷垂死的境地。卻在最後時刻險險逃離,也不知此事躲在何處養傷,至今都不見蹤影。
這一戰,不但是移山宗的宗主震怒,頃巢而出,親領移山宗十六位金丹修士,親自趕至越城附近坐鎮。在越城附近四處拉網搜尋,以搜查'華英'道人的下落。而離塵宗一方,似乎也同樣是措手不及,分佈東南各處的十餘金丹,都在匆匆趕來。一方面牽制移山,一方面也在尋找'華英'。雖還不曾有元神真人到來,然而若事態繼續惡化,離塵宗有真人駕臨越城,也是必然之事。
北堂婉兒當時的神情,是即喜又憂,神情忐忑。莊無道也略能猜知一二,北堂婉兒喜的是離塵宗佔了上風,北堂家下對了賭注。憂的則是離塵移山在越城的爭鬥提前引爆,二宗直接就以白刃相見,使得兩位金丹隕落。如今這劍拔弩張的情形,絕非是北堂家所願看到的,
北堂家對他莊無道而言,固然是不可招惹的龐然大物。然而在離塵宗與移山宗這兩大宗派面前,也同樣是微不足道的小船。稍稍大一點的風浪,就可使北堂家船毀人亡,全族傾覆,甚至屍骨無存。一不小心,就可能淪為兩大宗派爭戰時的砲灰。
此刻的北堂家主,只怕把那'華英'道人生吞活剝的心思都有!
對於越城的幾大世家而言,步步為營的逼迫,鎮之以靜,一點點蠶食,在和風細雨中將移山宗的勢力慢慢逐出越城,才最符合他們的利益。兩宗鬧到如此激烈的地步,可說是最糟糕的一種情形。
故而莊無道非但不憂,反而暗地裡有些幸災樂禍。這次的事情,只怕北堂家從上到下都要頭疼一陣,為之提心吊膽。
說到底他對當初北堂婉兒的逼迫,並非是全無怨念。
事實也是如此,北堂婉兒好武成癡,平時總喜歡跑來尋他切磋武道,又或者看他練習拳法。然而這幾日,卻只見了他一次,就再沒到劍衣堂的堂口大院來。
每日里見到古煜時,這位也同樣是愁眉不展,眼神憂慮。
不過這些事都與他無關,莊無道也自知份量,還輪不到自己為北堂家操心。自劫殺莊尋父子回歸之後,他就依然是全力以赴,投入到了苦修中。
六合形意,莊無道按雲兒的吩咐,已停下不練。說是這套拳太過複雜,分支極多,易學難精,只需領會拳意就可,無需深研。莊無道只需專攻大摔碑手與牛魔元霸體的練體之術,還有那套大衍決。都是外功,淬練筋骨皮膜之法。
還有離塵學館的那套'封靈拳',也是雲兒特意交代,每日不能落下的,至少要練習一次。
他在練氣境之前的積累本就深厚,再藉助易骨煉筋丹,進境可說是一日千里。尤其是易骨煉筋丹,服用一枚的效果,就可抵得練氣境之前苦修'降龍伏虎'十日之功。
莊無道也終於明白了過來,世間修者,為何都認為練氣境之前的入門之術,以內家功法與養靈之法為上,外功被視為末流。
只需到了練氣境,可以服用易骨煉筋丹。肉身強度上的欠缺,就只需一兩年時間,便可彌補過來。
反而是他們這樣以外功入門之人,對'真元'的掌控,至少需練氣境九重樓之後,才能勉強做到如臂指使。
恍悟之後,莊無道心中也是失落無比,暗暗自嘲。
“原來如此!十年苦練,尚不及別人二載之功麼?怪不得那些世家是人才輩出。內修與養靈法門,價值千金——”
“那也不見得!”
雲兒明顯不以為然,冷聲嘲笑:“借用藥力彌補,終是取巧,哪裡能及得上你這般正宗?也不可能把肉身,練到真正完美無瑕的層次。所謂殊路同歸,內外靈這三種入門之法,是各有千秋,其實並無高下之分。外功入門的好處,你日後自然能夠知曉。劍主切莫以螻蟻之眼,來觀天外世界。”
莊無道一楞之後,心緒這才平衡了些許。他不知這'雲兒'的具體來歷,然而既然能夠說出'隨我習劍,萬載之後,可成絕代仙王'這句話出來,眼界見識多半是遠遠在天一諸國千萬修士之上的層次。
既然是這般對他說,必定有其道理的。
不用練六合形意,莊無道每天的閒暇時間,反而比練氣境之前更多一些。在術之外,倒是又多了一門'天璇照世真經'需要修煉。然而按雲兒的吩咐,卻是讓他將這門養靈之法,與'蘊劍決'一起,一心二用,同時運功。
“'蘊劍決'乃是五劫之前,最絕頂的輔修之術。然而既然是名為輔修,自然不會影響到主修功法的修行。不過也錯非是劍主,並不是那種聰睿多思之人。否則也無法做到一心二用——”
莊無道當時無語,這個劍靈,是變著法子在罵他蠢麼?
分心二用,莊無道初時也做不到。然而他上手卻也極快,僅僅三日,就能將兩套功法同時在體內催運。兩者之間,也果真是互無妨礙,運功時並不干涉。
而省下來的大量剩餘時間,雲兒也不管他。莊無道也就由著性子,鑽研怎麼將元磁攝力,與十二式降龍擊結合。再就是偶爾練一練那'天地陰陽大悲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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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29 01:33:25
第六十八章 大悲隱患
最近在陰陽大悲賦上的進展,是莊無道最得意之事。可能是因踏入練氣境,肉身更強橫之故,也可能是近日裡苦修不殆。在一月之前,他最多只能吐出'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中的十年二字。然而此時,卻已是能把'十年生死兩茫茫'這七字,完整的道出。
不過每一次練習完之後,莊無道都是痛的死去活來。渾身骨骼仿似要寸寸碎裂,筋骨酥軟,全身抽搐。而云兒也總會在這時,對他冷嘲熱諷一番。
莊無道自己也有些受不了,每一次練習之後都是如受酷刑。當練到第七字之後,更是渾身上下一身黑汗,惡臭熏人。若非他性情素來都是堅韌不拔,又硬撐著一口氣不願服輸,差點就無法堅持下來。
不過他莊無道所以不願放棄,倒也非全因與'雲兒'賭氣,他是羨煞了夢中那為絕代仙王凰劫施展'陰陽亂'之時的無上之威,除此之外,也漸漸察覺這陰陽大悲賦的好處。每次誦音之時,他的內臟骨骼都會隨之震顫。隨著時日推演,他的軀體之內,也開始產生一些不可思議的變化。
肉身並未隨之增強,莊無道卻能感覺自己的心臟跳動,越來越是強勁。而次數則開始減少。有時候連續十息二十息的時間,都不會有一次心跳,彷彿死人一般。
也不獨獨僅只心臟如此,其餘五臟六腑,也是差不多的情形,活力十足。就連骨骼骨髓之內,亦有變化。雖然看不到,然而莊無道每次使用'易骨煉筋丹'與'養氣丹'的時候,都感覺這些丹藥的效果,都略有增長。
這麼說起來,'雲兒'也曾跟他提起,這天地陰陽大悲賦也可算是一門輔修之法。並不煉體修身,卻能有洗骨伐髓,固本培元之力。
修煉這法門固然是苦了些,卻頗有些益處。對他而言,價值甚至還在牛魔元霸體之上。
畢竟修行的功法世間常有,然而洗骨伐髓之法,固本培元之術,卻甚是少見。
他的資質仙骨皆不如人,只悟性一項能勉強拿的出手。要趕上別人,修行時就需常藉丹藥之力。然而凡是丹藥,都帶有三分毒性,平時不顯,卻沉浸入骨髓血肉與內臟肺腑的深處。尤其'血元丹'之類的虎狼之藥,雖能激發潛能,卻也會大幅消耗人體內的元氣與壽元。
常賴丹藥之力者,據說很少有人能修行到築基境界以上,就是因毒性沉積之因。
這門'天地陰陽大悲賦'卻正好對症,洗骨伐髓,可清除體內的毒素。固本培元,則能增人體內元氣,可使他放心的服用各種丹藥。
“劍主你未免太樂觀了,也把這大悲賦想的太簡單。”
就在莊無道心內暗暗喜悅之時,'雲兒'空靈的聲音,卻又一次在他心念裡響起:“大悲賦雖是能修出無上玄術的上乘法門,然而也非全無限制缺陷。此法固然可助人洗骨培元,然而以劍主你此時的修為,過程中卻需承受金丹修士都難忍之痛苦。且一旦無法堅持中途放棄,或者進境太慢,便會遭遇反噬。那時不但不能夠固本培元,反而會大量損傷元氣。”
“反噬?”
莊無道一陣發楞,然後眉頭皺起,不解道:“既然是有害無益,怎不早說?為何還要把門大悲賦傳授於我?”
“我可沒打算傳給你,只是想讓你知難而退。不過沒能想到劍主記憶力如此超群,一兩次就能完整記住。心性也是堅韌,居然能練到第七字。”
雲兒一聲輕嘆道:“不過此法畢竟還是能洗骨伐髓,練一練也是無妨。你還未入門,損傷的那些許元氣,我也能想辦法幫你補回來,只是多耽誤個一兩年而已。”
一兩年?
莊無道一陣糾結,別說一兩年,一兩月他都不願耽誤。正欲再說些什麼,卻又忽的止住。此時那靈室的門已被推開,古煜的身影站在了門前處。
雲兒與他說話,都是以心念交流,不懼他人察覺。然而每逢這種時候,莊無道總會時不時的'走神',多多少少會給人看出些異樣。
尤其古煜這樣練氣境後期的修士,靈念最是敏感不過。每逢此人在時,莊無道都盡量少於與'雲兒'說話。
像那什麼大衍決,蘊劍決與天地陰陽大悲賦之類,這些由雲兒傳給他的獨門功法,莊無道也不敢在此人面前修習。
“小姐要我通知你,玄元閣的修士聚會,就定在今天晚上。”
那古煜推開門後,便負手笑道:“小姐說聚會上你若想要什麼東西,儘管買下便是。若錢財不夠,只要數目在四千兩黃金之內,都可從我北堂家借調。”
莊無道頗是訝然,忖道這玄元閣的修士聚會與學館排位戰,怎麼撞到了一處?
學館那邊在三日前就已遣人告知,略山學館已約定在今日午後登門,挑戰離塵學館。
正思及此時,那古煜接著又笑道:“還有今日下午,略山學館與離塵學館的約戰。小姐的意思,是讓你無論如何都要出席。據說離塵本山的巡查使已經入了越城,玄元閣今夜的聚會,便是欲藉此東風。說來慚愧,這位的身份,我家至今都未打探清楚。不過此人說不定也會關註今日兩大學館之戰,無道你身為離塵首席弟子,這種場合若不出面,怕是說不過去,也會影響巡查使日後對你的觀感。”
原來如此!
莊無道笑了笑,已是明白了北堂婉兒的好意。不過今日的約戰,他本就無意缺席。口裡應了一聲,又看了一眼天色,只見已經是正午時分。莊無道便連忙沖洗一番,洗去了身上那層惡臭黑汗,再換了一身衣物。一身清爽之後,就立時動身。
才走出堂口大院的院門,恰好街口處秦峰王五一行人,也拐入這條巷內。後面跟著三十位幫眾,都是煉血境的好手,人人鮮衣怒馬,身帶兵刃。而秦鋒王五二人的臉上,是憂慮與怒意交雜,馬原林寒則一臉的鬱悶。
莊無道知曉這幾位,今日是一起出城去看莊尋交代的那幾處礦脈。他心中也是好奇,大步迎了上去。而秦鋒也未等他問,就苦笑著開口道:“莊尋說的不假,而且都是富礦。不過周圍的情形有些不對,要自家開采的話,怕是有些麻煩。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莊無道了然,知曉那莊尋拋出這幾個礦脈,果然是沒安什麼好心。那日秦鋒屠滅莊氏一族雖是過份了些,卻也沒冤枉了莊同,
“我特意打聽了一下,附近的幾處礦坑,都是城內的幾家豪族佔據。不過看其情形,應該是還不知莊家探出的這條蘊元石礦脈。那莊尋的保密功夫做的不錯,就連他家在越城的幾位親信管事都不怎麼清楚。之後我也是費盡了心思,找到了一位以前莊家僱請的老礦頭,這才知曉究竟。”
秦鋒一邊說著,一邊冷笑:“莊尋其實早就在暗中開採,已經持續五年之久。不過從一年之前開始,那裡的礦奴就接二連三失蹤。開始只以為是意外,後來才陸續發現些痕跡,猜測那幾處礦脈之下,可能有一個噬地金鼠的巢穴。莊尋無奈,這才把這四處礦脈封存。”
“噬地金鼠?”
莊無道一聲驚呼,然後渾身上下一陣發寒。
'噬地金鼠'這種異獸,他是久聞大名了。本身等階其實並不高,成年之後,也不過只有相當於練氣一重樓修士的實力。是一階初期的靈獸。只有一些個別的王獸,才能進入二階,甚至四階五階。然而這噬地金鼠卻最喜群居,一個巢穴中,往往是以千計。大一點的巢穴,一萬兩萬都不出奇。
好在這種靈獸,平時畏光,並不出現在地面。且生活習性,也算和善。只要不去招惹,就不用擔憂這些噬地金鼠的危害。
然而這些小東西的報復心也極強,一旦侵犯進入其'領地',這些噬地金鼠就必定會群起而攻之,不死不休。即便是城中如鎮南將軍,也難全身而退。
自然這'噬地金鼠'若只是護巢,還不用怎麼擔心。可就在大約六十年前,越城中有兩位礦主也不知怎的,將一巢的噬地金鼠激怒,引發了一波'鼠潮'。
那次災難,使十餘萬人慘死。城中的幾大世家,也都是損失慘重,甚至隕落了一位築基修士。歷經十年之後,才恢復了元氣。
而那兩位引發鼠潮的礦主,也由此引發全城公憤,全家老小皆被分屍而死。
若真如莊尋所言,那麼這莊尋就真是其心可誅了。不知根底,冒冒然的就去開採,說不定就是滅門之禍!
“你小聲一點!”
秦鋒冷冷盯了莊無道一眼:“這莊尋也是心狠的,當時就準備滅口。幾百個礦奴連帶一家老小,全數殺絕。也只這位老礦頭機靈,見情形不對就早早脫身。在城裡躲了好幾個月,知道莊家沒了,才敢出來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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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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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29 01:33:43
第六十九章 神秘道人
莊無道暗裡撇了撇唇,說到心狠,秦鋒與莊尋是半斤八兩,他反正是望塵莫及。
隨即莊無道目光就被幾人身後一個擔架吸引,是幾個劍衣堂幫眾,用樹枝製作的簡易擔架抬著一人。那人年紀大約三旬左右,面色金紫,雙眼緊閉,呼吸不勻,昏迷不醒。
莊無道不由用疑惑的目光,再次望向了秦鋒:“這人是誰?”
“我也不知,路上撿到的。”
秦鋒的語氣極其隨意:“我看他也似是一位修士,修為不低,就讓人把他抬回來,看能不能救醒,與這人結個善緣。”
聽秦鋒這麼一說,就連隨在莊無道身後的古煜,也凝神注目。旋即就又搖頭,看不出此時的真實修為,然而以他估測,絕不會超出練氣境中期。
莊無道也頗感興趣,走過去為此人探了探脈。
醫武不分家,修士在這分面則更為在行。莊無道也曾有一段日子對醫術頗感興趣,下功夫鑽研了一陣。
可惜無名師指點,莊無道在醫道上進展不大,又明白自身的實力修為才是根本,幾年之後就慢慢放棄了。
不過即便如此,莊無道也依然是諸多兄弟中,醫術最高明的一個,尤其擅長外傷跌打。
在還未發蹟之前,秦鋒一干人受傷時,都是他一個人在料理。
對他武道上的助益也不小,知曉了人體經絡,筋膜關節的具體構造。反饋在外功修行上,可使他在煉體一道,比旁人又多出了幾分領悟。
然而到底是半吊子,莊無道裝模作樣的把脈片刻,依然毫無所得。全不知此人昏迷之因。隻大略窺直此人體內氣血淤積於某處,體溫也遠高於常人,還有幾絲遠比他雄厚的真元在流動。
“還真是修士,至少是練氣八重樓!”
古煜聞言一笑,莊無道探脈的結果,果然不出他的所料。不過,練氣八重樓麼?越城中倒也是少見。這樣的修為,在越城內已經可勉強排入三十之內。只是以前沒聽說過此人,應該是新到越城不久。
秦鋒王五亦是眸中精芒微閃,眼裡多了幾分認真。練氣境八重樓,在北堂家之人的眼中,或者不算什麼。在他們而言,卻是一位不得了的大人物,
今日結一份善緣,日後也能多一條路走,
莊無道又一陣遲疑,躊躇了片刻:“似乎是中了火毒,焰力入髓,導致昏迷。最好是盡快請城裡幾位名醫給他看看,”
並非是他自己有這本事,能看出這人昏迷不醒之因。而是'雲兒',此刻正在他腦海裡說話。
“劍主,說了這並非是火毒,而是精焰火毒,非同小可。”
莊無道無語,實在分不清這'火毒'與'精焰火毒'有什麼區別?
“差別極大,火毒尋常之法就可就解去,這精焰火毒,卻非是凡火燒傷。看情形應該是石明精焰,若三月不治,此人就將全身化石。需一些特殊的手法與藥材拔毒才可,已非是人間手段。這人能活到現在,已是奇蹟。”
那雲兒隨即又語氣一轉道。 “劍主道緣不錯,此人體內焰力極盛,應該是完整的一朵石明精焰,對你頗有些用處。”
“用處?”
莊無道頗是驚詫,一個將死之人,對他能有何益?
“可從此人體內提煉出石明精焰的火種!劍主不是在要修習《天璇照世真經》?此火對你大有裨益,甚至可憑此一舉破開靈竅。石明精焰,即便在五劫之前,也是排名前百的無根精焰。尤其是練氣境的階段若能煉化,世間能匹敵者不到五指,那位莫雲狂的火蝶術,那時若能融入這石明精焰。你即便用出那式牛魔亂舞,也是必死無疑!”
莊無道悚然動容,'牛魔亂舞'的霸體罡身之強,他自己是最清楚不過。
“那又該如何提煉?”
“我可指點你一套《小還陽三十六路秘針》,能夠提煉精火,也能順便為此人拔毒,一舉兩得、”
莊無道只覺是不可思議,小還陽秘針?這套針法,他其實早學過。離塵學館的武經樓內,不止是收藏武道典籍。還收藏著一些雜學書冊,使弟子增長見聞。星象卦算,醫術蠱毒,雖是極其粗淺,卻無所不包。
莊無道最初學醫時,那些醫書的來源,就是來自於武經樓。而《小還陽三十六路秘針》,就是其中一本。
然而只是一套最粗淺的入門針法,真可以用來拔除這什麼精焰火毒?
若這小還陽秘針真能辦到,那麼這越城中的那些名醫,也應可輕易將此人救醒了。
“無知!”
雲兒的語含鄙薄,不屑一顧:“同樣的針法,在不同的人手裡,也有高下之分。劍主你是不知這'精焰火毒'到底為何物,尋常的所謂'名醫'能為他拖延些一時間,就已很不錯了。而手段再高明一些的,估計劍主也難請到。”
莊無道暗暗好笑,心中已經是信了。不過這'石明精焰'與'小還陽秘針'他雖好奇,此時更在意的,卻還眼前這人,為何會中了石明精焰的火毒?
聽雲兒的口氣,這種火焰應當是極其的不凡,世間少見,可為何會出現在一位練氣八階的修士身上?
好在秦鋒的為人一向是最精明不過。這麼大張旗鼓,毫不遮掩的將這位抬入城,心思是昭然若揭,
真要是有仇家再尋此人,也早該尋過來了。而既然到至今都安然無事,也就是說,他們可放心的加以救助。
此時的劍衣堂有北堂家為後盾撐腰,尋常的人物勢力都不用畏懼。
不敢在古煜面前'失神'太久,莊無道搖了搖頭,沒再繼續搭理雲兒。反正此事也不急,秦鋒王五兩人,定然要在城中遍請名醫的,到時候看看情形再說。
※※※※
當莊無道與馬原林寒三人一起,來到離塵學館時。發現此處,赫然已經是人山人海了。
東吳國民風剽悍,武風極盛,越城也不例外。學館內的小比,一般不許外人旁觀。然而各學館間的爭鬥,卻不在此例。
知曉今日有熱鬧看,這條玉涴街上的鄰里街坊,都是不約而同的紛紛趕至。有些商家,甚至提前歇業。除此之外,兩家學館的弟子,也來了大半。略山學館的規模要比離塵學館興盛的多,弟子足有八百。幾千人湧入學館,使寬達幾十畝地的演武場,也顯出了幾分擁擠。來晚了的話,就只能擠在外圍,踮著腳都未必能看到。
不過莊無道身為首席弟子,學館中實質上的'第二人',自然有自己的位置。向兩位館主與官府派來的仲裁使行過禮後,就大刺刺的在李向南旁邊坐了下來。
東吳地處東南,是天一諸國億萬生民眼中的蠻荒之地。然而恰因如次,東吳從上到下皆重禮節,以示本國為禮儀之邦。
“我東吳以農為本,以武興國。當今天下諸國混戰不休,東吳亦連年爭戰,深受其害。我朝歷代諸王千年中建學館八千,便是為揚武風,弘揚武道,使百姓強身健體,有護身之能。只有以武止伐,平息干戈,方能還百姓太平。此為我朝國策,不可更易,爾等子民,亦當以武為榮,勤修不怠——”
那仲裁使先是一番長篇大論的宣講,而後便由雙方的館主互拜,由略山學館奉上禮物。
一套約戰的禮儀完成,就花了足足近半個時辰。
直到此時,雙方的弟子才開始上台比鬥。都是兩大學館中,排名前十的弟子不過卻是屬於表演的性質,勝固欣然,敗亦無妨。
真正能分兩家學館勝負的,只有最後排位前三的弟子。所以在各大學館中,對首席,次席與三席,都極其看重。在學館中的地位,僅在學館館主與一些德高望重,實力超群的教習之下。
前次小比,馬原剛好進入第十位,亦需下場。莊無道卻不感興趣,掃視著周圍人群。
古月明果然也在,一身再普通不過的學館制服,然而混在離塵學館諸多弟子中,依然是如鶴立雞群一般,卓爾不群。
另還有幾人,頗使莊無道側目。以前雖沒見過,然而觀這幾位站立的姿勢,就知他們的實力不弱。此時的馬原林寒。絕不是他們對手。
“那是百兵夏氏的夏苗,林和孔氏的孔回,鎮守太監的侄兒夏侯虎。都實力不弱,是越城內十年難得一出的人傑,較之古月明也毫不遜色。不過都與你無關,大比之時,我會讓你盡量避開他們三人——”
北堂婉兒就坐在莊無道的身後,聲音低沉,給他一一介紹著。
莊無道若有所思的微微頷首,隨即又感覺到一道目光,隱含不善的注視著這邊。轉頭望去,就見對面一位身體壯碩,膚色發黑的濃眉少年,正冷冷的望著他,眼含譏哂。
“這人又是誰?”
“他是略山學館新近的弟子,名喚臧全,是略山館主衛方幾日前從塗城請來,也是你今日的對手。據說已是練氣境二重樓,不過此人從未在人前全力出過手,到底實力如何,我也不怎麼清楚。”
“首席弟子,這不合規矩吧?”
插言的卻是林寒,語含詫異,只到了略山幾日,就成為首席?
北堂婉兒卻掩唇而笑:“怎麼就不合規矩了?略山學館昨日才小比過一次,這人可是靠自己的本事力壓群雄,一層層打了上來。”
莊無道則陷入沉吟:“是古月家?”
塗城在越城之東,地方更是偏僻,是著名的武者之鄉,也是略山魔宗的根本重地。這少年出身塗城,年紀未到二十就已是練氣境二重樓,實力可以想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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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29 01:34:01
第七十章 月神之劍
然而以此時離塵學館在明面上的的實力,莊無道實在想不通那位略山學館的館主,為何還要如此鄭重其事另請高人過來,難道是聽到了什麼風聲?
“我怎知道?”
北堂婉兒搖著頭,沉吟著道:“應當不是古月明,若真是古月家,不會給你選這樣的對手,實在太弱。說不定是那夏家林家,準備用此人試你虛實。東船巷那一戰之後,沈泉莫名其妙就讓出了一條街。換成是我,我也好奇。會想辦法看看究竟——”
莊無道下意識的,就往北堂婉兒之前說的夏苗,孔回二人看了過去。這兩位卻毫無異色,看不出什麼異樣。
這些世家精英子弟的城府,莊無道也是早有領教了。搖頭一笑之後,便毫不在意、
馬原得地髓之助,十幾日前就與林寒一起雙雙突破到了練髓境界。無論是在離塵學館,還是在玉涴街上,都已可算是一號人物。
可惜遇到的對手,卻是一位練髓後期,同樣修了一門一流武學'流金鞭',恰是克制馬原的身法暗器。僅僅十個回合,就敗落了下來。
到了第三場,略山學館的出場弟子,已經是一位練氣境一重樓的弟子。
莊無道不禁暗嘆,雙方修為上的差距實在太大,根本就非是一個層次。前兩戰不能獲勝,後面就更無勝算。
可隨即就見一個身影,施施然的走入了場中。使莊無道的眼神頓時一凝,微覺意外。
“是他?”
“莊同失蹤缺席,由學館中實力最強的古月明暫代第八席出戰,倒也不算出奇。”
後面的北堂婉兒嘀咕著,眼中也同樣含著驚疑:“這個傢伙,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
就在二人說話間,那古月明已然立定。手按著劍,四肢鬆鬆垮垮,在莊無道的眼中,渾身都是破綻,看不出有什麼出奇之處。
然而就在裁判武師手中錦帕落地的剎那,一道銀白清冷的弧光就在眾人的眼前乍然閃現,彷如彎月,淒美絕倫。這一刻,甚至奪去了空中大日之輝,將所有人的視線,都牢牢的吸引。
又一閃而逝,不到一個眨眼,這道'彎月'劍弧,就已不見了蹤影。
古月明的劍,出鞘只是一瞬,快到了在場之人大半都還懵懂之時,就已然再次入鞘。
而在他的對面,那位略山學館弟子的頭顱,竟已拋落了下來,血泉噴濺十丈。
整個校場之內,頓時一片死寂。便連莊無道亦是呼吸為一窒,倒吸了口寒氣。
半晌之後,北堂婉兒的聲音,才從他身後悠悠傳來。
“是練氣境四重樓,劍出如月,神鬼莫測,好一個古月明!我這些年,果真是小覷了他。今日見了他這一劍,遣人試探之舉,倒是不必了。”
莊無道不發一言,隱隱看出古月明這一劍,其實並未觸及那為略山外門弟子的身軀。練氣境界,也談不上什麼劍氣劍罡。
然而僅僅只是那弧形劍光揮出的鋒銳氣流,就已經斬斷了那略山外門弟子的頭顱。
古月明的劍道修為,那一劍的恐怖,由此便可窺一斑!
意識之內,雲兒亦是一聲讚歎:“此人的劍道天賦,確實堪稱絕佳。只見過我施展了一次拔劍術,就能模仿,將之融入己身劍術之中。”
莊無道的面色,愈發的凝冷:“你是說,他領悟了你的拔劍術?”
當日雲兒施展拔劍術時的情景,他記憶猶深。
“只是一二皮毛而已!絕頂劍道,哪有這麼容易學會?”
雲兒淡淡道:“然而這人劍術天賦之強,卻也毋庸置疑。戰場上相遇,你百招之內,可將此人斃殺。可在擂台之上相遇,你如今勝算都不到一成。”
就在雲兒說話之時,校場之內,已經有人陸續反應過來。周圍驚呼之聲陣陣,一些膽小之人,紛紛驚惶逃離。對面略山學館的弟子,更是眼光赤紅,群情洶湧。怒目圓睜,死死地盯著古月明。
那位略山學館的館主衛方,也同樣是鐵青著臉站起身,
“學館間比武較技,向來都是點到即止。閣下劍起殺人,就不覺得要我略山學館一個交代?離塵宗當世大宗,我一向敬崇,卻真不曾意料貴館弟子,居然還有這等心性兇殘之輩。”
又朝著中央處端坐的仲裁使一抱拳:“還請仲裁使,為我這可憐弟子主持公道!”
李向南默默不言,仿似未聞。古月明乃古月家的嫡長孫,此時修為,更已勝他一籌,不是他惹得起的。巴結都來不及,實在沒道理為略山學館的一個死人,而開罪古月家。
那位仲裁使亦是面色尷尬,幾次欲言又止。
不過還沒來得及發話,古月明就已開口道:“我古月明的劍,磨礪於沙場之上,是為殺人而練,非為這比武較技。失手傷人,在所難免。方才那一劍,我只用三分氣力,他擋不住,是他不對!你若不服,大可尋我一戰。”
說話之時,卻是目視著台下的莊無道,眼神莫測,帶著莫名笑意。
莊無道不自禁的皺起眉,只覺一股若有若無的凌厲意念壓迫而來,來他渾身上下,寒意凜然。
雲兒再次一聲輕咦,提醒道:“此人劍道,已經得'勢'之三昧,他是欲以這一劍,動搖你心神。”
莊無道也猜到了幾分,然而見了古月明這一劍,哪怕他明知此人的目的。也不免心情沉重,原本高漲的自信,驟然跌落。
“兩月後劍主與此人那一戰,可需雲兒助你?”
雲兒的語音中,帶著幾分躍躍欲試。莊無道卻搖了搖頭,憶起雲兒之前說起的'斬三屍'之言。心中隱有明悟,這個對手,他定需親手擊敗,
一切都依靠劍靈,他的心境與武道,永遠不可能有什麼進展。
“罷了!”
雲兒的心情,似乎既有失望,又有欣慰:“不過此人劍術了得,偽靈竅至少開了兩處。這一戰的凶險,甚至超越之前你以一敵百那一次。劍主若想勝他,就盡量在那道人身上提煉出火種。兩個月內,衝入練氣境四重樓的境界。”
莊無道怔了怔,只覺是不可思議:“練氣境四重樓?”
他這些日子,借助練氣境之前的雄厚積累,勤練不懈,已經隱隱有了幾分衝入二重樓境界的徵兆。
然而也同樣感覺到了修行的艱難,一旦練氣境之前的積累,被徹底發掘殆盡。修行的進境,必定大降。
受資質根骨限制,又沒有合適的靈地修煉。若非還有'輕雲劍'聚靈之效可以依仗,莊無道幾乎就對自己未來的修行之途失去信心。
“四重樓只是最低!其實劍主若運氣不錯,有足夠的丹藥與天材地寶,借助石明精焰,兩個月突破五重樓也不是難事。”
雲兒的聲音卻依舊平靜,輕描淡寫般的說著:“要知哪怕是超品的根骨天資,修至仙王境界,最短也需三萬載歲月。我既然說能讓你在萬載之內,成絕代仙王。自然不會讓劍主,在這第一層的練氣境界停留太久。雖然冒險了些,然而那石明精焰卻畢竟是一次難得良機,不容錯過。”
莊無道心中震撼,不過此時卻不便詢問詳細。只能強忍著好奇與驚喜,繼續注目眼前。
那仲裁使到底是不敢朝古月明發難,只將台上的裁判狠狠訓斥了一頓,說了幾句冠冕堂皇的場面話,就任由古月明下場。即便那略山學館的館主衛方,亦是只能忍氣吞聲。
收拾屍體,清理血跡,又花了些時間。再次開始比試時,已經是到了半刻鐘之後。
只是到了這時候,之後比武較技已經變了味。略山學館之人,都是憋著一股火氣。不敢向古月明討還公道,就只能拿離塵學館的弟子出氣。出手格外狠辣,而那裁判與仲裁使可能是為平衡考慮,都是視而不見。
離塵一方除了林寒見機不妙,毫不顧顏面的提早認輸,得以平安無恙之外。其餘幾人都是負傷下場,情形淒慘。甚至無人能在場上撐過三合。
“這個古月明,真是害人不淺!”
馬原已經忍不住在莊無道的耳畔輕聲嘀咕,也不止是他。此時便連離塵學館的諸多弟子,也大多都對古月明心生不滿。
此人將對手斬殺,受累的卻是學館內其他的師兄弟。上場之人都敗落的淒慘,離塵學館也是顏面無存,
不過卻都知古月明的身份,即便不滿,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莊無道卻能敢覺到古月明的目光,正往這邊注視,當下只能是不置一語的開始默默準備。
前七場比試已經結束,快輪到他了。
略山學館登門挑戰,到了此刻,才算是進入正題。不過最後這幾場,並非是三場二勝分勝負。而是擂主挑戰的方式,雙方三人,哪一方能在台上站到最後一刻,便算獲勝。
所以這些年,莊無道儘管勝率不錯,也依然沒能使離塵學館大幅提升名次,只能勉強保持原本的排名。
此時離塵學館的第三席,是一位名叫宣和的弟子。實力遠不如王方莊同,卻也不算太弱。
然而還未等此人上場,一個身形異狀魁梧的身影,就已經走到了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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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29 01:34:18
第七十一章 來而不往
莊無道注目望去,只見正是略山學館的首席臧全,不禁楞了楞。臧全和他一樣,都是首席弟子。按照規矩,應該是最後出場才對。此人提前上台,到底意欲何為?
周圍眾多離塵學館弟子,也都是眼露不解之色。而後就聽臧全一聲霸道的冷哼:“天色已晚,一個個來比試,豈不是浪費時間?就不嫌麻煩?你們離塵學館三人,可以一起上來,我臧全一人接下!速戰速決,生死勿論!”
說話之時,卻是怒目瞪著台下的古月明,帶著幾分挑釁之意,
校場中靜了一靜,而後就又'嗡'的一聲,徹底炸開了鍋。離塵學館這邊的弟子,都是群情激湧,面色漲紅。
“狂妄!”
“一人戰三,他以為他是誰?”
“此人可惡!這是欺我離塵學館無人?”
“簡直欺人太甚!”
台上的李向南同樣皺起了眉頭:“一人戰三,似乎不合規矩?”
那仲裁使還未開口,衛方就已一聲冷笑:“也不是沒有前例!真正說起來,比試中當場殺人,也同樣不合規矩!”
聽到這一句,仲裁使頓時又閉上了嘴,一陣躊躇。
而此時場中,那臧全驀地右足一踏,頓時轟然炸響。周圍十丈之內,碎石紛飛,所有的青石方磚,都紛紛開裂。
“聒噪!今日我臧全自願以一戰三,敗了我略山學館就認輸。你們離塵學館如敢應戰,就儘管上來!若然不敢,就給我閉嘴!”
全場一時都為之噤聲,落針可聞。所有人的視線,都望向了臧全的腳下。
那隻是最普通的青石方磚而已,然而要想將之踩裂,哪怕是一頭巨像,也難辦到,至少也需三象之力。
練氣境四重樓,最多也不過二十牛的力量,此人卻是遠遠超出了。這臧全實力之強,已可窺見。
北堂婉兒美眸張了張,而後釋然道:“原來是修成了一重天的魔猿剛體,怪不得以他二重樓的修為,就敢向古月明挑釁。”
莊無道亦微微頷首,魔猿罡身介於一流武學與絕頂武學之間,同樣是一門極難修成的橫練功法。因是仿自魔猿神通,雖未能得猿之靈敏,然而身軀四肢的靈活,亦不受橫練外功影響,可謂是強悍無比。
臧全在這個年紀,有練氣境二重樓的修為,又修成這門橫練之功,的確是有著自傲的本錢。
甚至可以說,這人已經不遜色北堂婉兒與古月明多少了。
換在三個月前,他們三人的確是加起來,也不是這人一合之敵。
“不過遇上你這傢伙,算是他倒霉。牛魔元霸體,可比他的魔猿剛體強多了。大摔碑手,更是他的剋星。這個白痴,看來真不是古月家的人。”
魔猿剛體介於一流和絕頂之間,也就是六品之上,五品之下。而牛魔元霸體,雖被世人劃入絕頂之列。可若按修行界的劃分,卻至少也是三品超凡,甚至二品聖靈層次的功法。雙方差距,實在不可以道理計。
而若論到力量,莊無道在練氣境之前,就有十二牛以上的實力,大摔碑手力比三象。踏入練氣境之後,身體素質與力量暴增,此時一掌大摔碑,已然接近八象,近七十二野牛的力量,足可開山裂石!
練氣境五重樓之下,無人可正面受他一掌。
莊無道卻不置可否,看向了周圍。離塵學館的弟子,面色皆是蒼白青紫,難看之極。以臧全展露出的實力,學館之內除了古月明之外,無人是其對手。
而與莊無道同為三大弟子之一的宣和,更是臉上一絲血色都無,眼現畏色。
王方則神情凝重,不過倒無甚麼畏懼之意,眼神決然悲涼。他的回風掌,最怕的就是這種橫練外功。也知這一次上台,即便僥倖不死,也免不了重傷,影響他衝擊練氣境界。然而此時此刻,絕不可能退縮。
全場沉默片刻,台上的臧全又是一聲譏嘲:“怎麼?不管應戰?你們離塵學館,難道都是廢物不成?”
對面的略山弟子,都是一聲哄笑。而離塵一方,則更為沈寂,羞憤交加,無人應聲。
王方一聲嘆息,正準備上台。卻見一旁莊無道已經提前他一步站起,踱步走入到了場中。
“何需三人聯手?不合規矩,今日我一人就可。我若敗了,今日離塵學館就算輸了。”
周圍的離塵學館弟子,聞言都是眼神一亮,隨即又黯淡了下來。
哪怕是莊無道,哪怕傳聞中這位的降龍伏虎拳法,已經初入門徑,進入練氣境界。不久之前,更在五招之內廢了莊同,也絕不可能是臧全的對手。
“你?”
臧全也移目向莊無道望了過去,而後一聲哂笑:“可別後悔,這一戰,可是生死勿論!古月明說他是在沙場上練劍,所以劍出殺人。我的魔猿罡體,也僅僅只是初成而已,還控不住力。你死在我手裡,可別怨我。最好是三人一起——”
“囉嗦!”
莊無道搖頭,直接朝著裁判吩咐道:“可以開始了!”
臧全頓時氣得面色鐵青,眼中佈滿陰翳,殺機更是深沉。
此時校場中,早已是議論紛紛。
“果然還是莊師兄有擔當。”
“師兄人雖貪鄙了些,關鍵之時還是靠得住,”
“只怕師兄他不是對手,我看是輸定了。”
“這臧全擺明了是找回場子,莊師兄他只怕要招毒手。但願能全身而退——”
“能夠撐過兩三回合,就算保住我們學館的顏面,不算丟人了。”
古月明依然是一言不發。卻微微搖頭,滿眼的嘲色。北堂婉兒則一聲無奈嘆息:“原本還以為,能夠多瞞一陣的。若能再算計一番百兵夏氏,豈不更好?”
北堂琴隨侍在側,聞言是無語。百兵夏氏,亦是越城後起之秀。經營兵器靈器生意。在越城打造精良兵甲,四處販賣。在松江之上,有著龐大的船隊,是古月家之外,能挑戰北堂家地位的最大勢力。
莊無道對場外之聲,已是充耳不聞。修武者需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然而也需有集中力。即便是這種對手,他也不願分神。
不過台下之言,卻也無一遺漏傳入他的耳內。忖道果然,東船巷他以一人之力,斃殺五大練氣境強者那一戰,半點都沒能傳出去。
古月北堂兩家在越城中的勢力,真是可畏可怖。
錦帕飄下,落在了地面。對面十丈外的臧全,已是一聲獰笑,大踏步的飛奔而至。
“不知死活的蠢貨!”
一拳轟至,卻在半途中莊無道剛欲閃身躲避的時候。那臧全手臂卻又忽然再次伸展,骨骼關節爆響聲中,那臧全的臂展竟又憑空增了整整一尺!幾乎就印到了莊無道的胸前。
“通臂拳!”
台下一陣轟然嘩亂,一些離塵學館的弟子,已經不忍卒睹,閉上了眼睛。即便北堂婉兒,也是意外無比。這臧拳在魔猿剛體之外,居然還練了這一門通臂拳法,看起來造詣不低。
莊無道也同樣詫異,挑了挑眉。而後微微一笑,這時躲閃就有些狼狽了。乾脆是不閃不避,任由這一拳,猛轟在他的胸前。
“給我去死!”
氣勁震盪,向四面八方排開。下方青石方磚,再次紛紛開裂。
此時臧全的臉上,那猙獰之色卻已經全數褪盡,面容扭曲,滿眼都是錯愕與不感置信。
莊無道立在原地,腳似乎生了根,不曾後退挪動半步。而胸前毫髮無傷,就連衣衫也是分毫無損。只有衣袂,在罡風吹拂下,不斷的飄舞震盪。
也直到近半個呼吸之後,台下諸人這才紛紛反應過來。
“怎麼回事?”
“莊師兄他,好像沒傷到?”
“不可能!魔猿剛體,配合通臂拳,至少也是四十五牛之力!便是練氣境二重樓的修士,也要被一拳打死,怎麼可能沒受傷?”
“騙人吧?受了臧全師兄一拳。這離塵學館的雜種,怎麼可能還安然無恙?”
眾人之中,兩道目光尤其凌厲,盯著台上莊無道上下打量,帶著審視驚嘆之意。赫然便是北堂婉兒,之前為莊無道介紹的夏苗與孔回二人。
“是橫練霸體,這莊無道,也有橫練霸體!”
“霸體罡身,品階怕是遠在魔猿剛體之上!”
“元磁之力,莫非是那門牛魔元霸體?已入一重天境界,此人藏的如此之深?”
台上的莊無道,胸膛只一個起伏,就將臧全的拳,震得向旁滑開。而後欺身而近,迅若靈猴,氣勢又無比的剛猛霸道。一雙肉掌,猛然膨脹。
“來而不往非禮也!臧兄也請接我一掌。”
大摔碑,碎石!
臧全發出一聲不甘的冷哼,下意識的,就把左臂護在胸前,意欲擋住莊無道的掌勢。
而後就只聽'哢嚓'一聲碎響,臧全的左臂直接就被折斷。那雙掌,也是毫無懸念的就印在他的胸前。
頓時肋骨凹陷,臧全整個人似被巨像正面撞擊,直接倒飛出數十丈外。撞碎了外面的院牆,又滑出四十餘丈,這才停下,整個人如爛泥般癱軟在地上。
而整個校場之內,此時再無一絲聲息。哪怕是李向南,看向莊無道的目中,也是既驚又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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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29 01:34:35
第七十二章 玄元寶會
台上的莊無道卻是微微發楞。倒非是因被眾人驚奇注目之故,而是遠處被他輕描淡寫擊飛的臧全,情形略有些不對。
剛才他出手其實不重,那一式'碎石手'擊中之時,就已經收了七成的力量。以臧全的魔猿罡體,最多也只是輕傷而已,一條肋骨都不會斷。
然而此時此刻,這人卻躺在三十丈外,面如金紙,再沒爬起來。仔細傾聽,隱約已沒了呼吸。整個人無有聲息,似乎已死了一般——
正錯愕間,莊無道就聽雲兒的聲音在腦海響起:“此人倒是有趣,把罩門放在正胸,對手多半意料不到。”
莊無道一陣目瞪口呆,換而言之,這臧全是已被他一掌擊斃?
此時學館內的諸人也漸覺不對,那衛方更是赤紅著眼,再次暴怒而起:“你們這是欺人太甚!”
這次卻不僅僅只是怒視而已,大袖揮展,如雲瀑般的銀色光華頓時閃現。數十道刀光,鋪天蓋地般的朝莊無道沖擊去。
變起肘腋,那居中正坐的仲裁使,根本就來不及反應。莊無道也是面色微變,這衛方的修為不俗,至少也是練氣八重樓。此時含恨出手,更顯威勢驚人。眼前飛斬而至的這四十九口銀刀,刀身之外竟都似有氣罡隱限,漫布十丈,也使他避無可避。
莊無道下意識的就欲催動'牛魔亂舞',以霸體抵禦。心念導引,才剛觸及靈竅精血,就見身側忽而一個青衫人影閃現,只是一個揮袖。眼前那片凜冽刀光,就驀然間消失無蹤。
“比武較技時偶有失手死傷,乃在所難免之事,衛館主何需如此動怒?還是說你們略山魔宗,以為我離塵好欺?”
說完這句,宗無道身旁的青衫中年又一聲冷笑,眼神冰冷的看向了端坐大殿之前的李向南。
“在下李崇貞,奉師門之命巡察東吳。日前已請示吳京道館真人,今日之後將暫代離塵學館館主之職!原館主李向南濫用職權目徇私舞弊,解往吳京待查聽勘。”
話音未落,宗無道就已吸了一口寒氣,那李向南更是冷汗涔涔,而那略山館主衛方,亦是瞳孔微縮,再次默然不言。
※※※※
子夜時分,城西玄元閣外,數十輛裝飾豪華的馬車正魚貫而入。莊無道隨著人群甫一走入門內,便目透異光,神不守舍的四處打量。
這間寶閣他是久聞大名,卻一直無緣入內一觀。玄元閣坐落城西,是豪富權貴聚居之所。然而外觀卻並無出奇之處,與尋常人家建的樓閣並無甚麼兩樣。
可在這閣樓之內,卻是寶光輝煌。金磚鋪地,玉石為牆,珍珠為簾。數百上千件的奇珍異寶整整齊齊的陣列樓中,震撼人心,使人不由自禁的就生出自慚形穢之感。
“這是第一層,裡面的東西只是看著好看而已,其實沒什麼真正值錢的靈珍。以你現在的身家,能買下一半。”
北堂婉兒似是察覺到莊無道的窘狀,頓時忍俊不已的輕笑出聲:“你現下在越城好歹也算是位人物,別太丟人。真要驚奇也等到第二樓再說,那裡才是玄元閣真正精華。”
莊無道聽了也不惱,仔細注目四望,果然這一層都只是珍貴的材料與靈草丹藥而已,連一重天禁制的靈器也沒幾件。
隨在北堂婉兒身後進入二樓,莊無道就又眸光一亮。這裡的奇珍數量少得多,只有百餘。然而光是五重法禁的靈器,莊無道就看見了三件之多。其中更有十張左右的寶禁符,令他眼熱不已。
不過這次的易寶盛會,卻並不在此間,而是玄元閣第三層與第四層。當二人踏上最後一層台階,就見這第三層的大廳之中,已經坐了近百餘人。都是城中的散修,修為從一重樓到八重樓不等,並無進入後期的練氣境。
莊無道第一眼就往第四層的天字乙號房看了過去,恰見那個青衫人影,正立在窗旁,負手憑欄而觀。
玄元閣內的天字甲號房,一直是鎮南將軍所有。而乙號房,自然是屬於越城第一豪族北堂家。
不過今日有這位離塵宗的巡查使蒞臨,北堂家無論於情於理,都需將著間包廂拱手相讓。
感覺到莊無道目光注視,那李崇貞也笑望了莊無道一眼。莊無道卻有些心虛,本能的就欲避開。
北堂婉兒不禁奇怪:“你怕什麼?有你這樣的弟子,離塵宗最喜歡不過。天資雖只五品,然而有玄術神通在身,日後即便不能得道,也可坐鎮一方。看這位巡察使的模樣,對你也很是看重——”
旋即就又醒悟過來,噗嗤笑道:“是因李向南?你這是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莊無道被拆穿心事,神情頓時尷尬不已:“胡說,我與李向南勢同水火,怎會去同情他?”
心中卻是忐忑不安,說到利用職權,徇私舞弊,他莊無道其實也不差。
李向南身為館主,在學館中上下其手,兵器與丹藥採購每每以次充好,又將道觀發下用於修繕學館的錢財私吞了小半。李崇貞定下的幾個罪名,都沒冤枉了他。
然而他莊無道這個首席弟子也沒強到哪去,前一陣倒賣那些廢舊兵器就是一例。前幾年還沒混出頭的時候,更曾夥同馬原林寒兩個,在諸多弟子中敲詐勒索。也因此在學館內,一直人望不高。
故而今日看見了李向南的淒涼下場之後,確實是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了。
“幾年前道館真人讓李向南來越城任職,本就是為了補償。只需不過份,哪怕他貪的再多,離塵宗也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次他之所以落到這般下場,是因他撈過了界。私受錢財,讓我們離塵學館成為略山學館更進一步的踏腳之石。又是頂風作案,栽的不冤。”
北堂婉兒語含戲謔的解釋著,眼中笑意更濃:“所以你大可放心,似你這樣,還在離塵宗能容忍的範圍之內,所以莫要擔心。只是以後,就需萬分小心了。“
莊無道不禁心有戚戚焉的點頭,以前貪那是不得已。現在已經有了些身家,他怎會再為一些小錢去鋌而走險?
北堂婉兒的言語,也解開了他一個疑惑。其實之前就在奇怪,學館間挑戰比鬥,按東吳國的規矩,只需三月一次。離塵學館兩個月前,才與另一家望月學館戰過一次。那略山學館的挑戰,李向南其實完全可以拒絕。
定下心神,莊無道就又望向了前方的玉石台階。上面已經擺放了三十幾件靈珍,都是這次玄元閣準備拍賣的珍品,展示出來,任人觀睹。只有最中央的三件壓軸之物,覆蓋著一層錦緞。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空著的桌案。今日參與的修士,如是有什麼東西想要發賣,就可放在這些桌案上,只需事後交付玄元閣一筆錢財便可。
莊無道不假思索,就從腰側的包囊內取出一雙紅色皮靴放了上去。引得這大堂內的修士,一陣陣的驚呼。
此物正是得自於莊同的那雙'炎風靴',這雙皮靴他自己也極是喜愛。以此物練器,日後最少也可沖到十六重的法禁,成為中品靈器。
不過眼下當務之急,還是將那麼龍犀晶核弄到手。搶掠莊家收穫的七千兩黃金中,他一人就分到了整整七分之一。秦鋒與馬原林寒幾個兄弟,也將自己的那一份暫借給了他,加起來整整有二千八百兩黃金,
再拍賣掉這雙'炎風靴',估計就足夠他買下那枚龍犀晶核了。北堂婉兒雖交代過,四千兩黃金以下,他可任意從北堂家支取。
然而若非不得已,莊無道實在不願再欠北堂家的人情。
“都說北城莊氏是被你們劍衣堂滅族洗劫,看來是八九不離十了。”
語音陌生,莊無道訝然回過頭,就只見一個黑衣的少年緩步走來。高冠華服,面貌略有些熟悉。
莊無道仔細回思了許久,才記起這一位是今日下午時,北堂婉兒為他介紹的百兵夏氏的少主之一夏苗。
“那臧全精修魔猿罡體,已入第一重境界。同輩之中除了寥寥幾人之外,幾乎無人能擋、卻不意非是莊師兄一掌之敵,雖有五象之力,卻不能傷師兄分毫。今日之前,我實在沒想到,越城之內還有師兄你這樣的人物。”
那夏苗嘖嘖驚嘆著,又語含勸誡道:“只是如師兄這般甘願為北堂家棋子,大比之後卻未必能落個好下場呢。即便勝了,也有殺身之危。若是落敗,則更不用說。北堂家的家風,最是無情不過。師兄若情願退出這次大比,我夏苗可為師兄說和。”
莊無道皺起了眉頭,這個夏苗,是欲為古月家做說客不成?若是東船巷之前,他或者會動心。然而此時他牽扯已深,也絕沒有半分與古月家和解的指望。毫無猶豫,莊無道就搖了搖頭:“夏兄好意,無道多謝了。北堂家待我恩重,此時我莊無道也與古月家結怨已深,實在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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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29 01:34:53
第七十三章 金菟絲草
與古月家為敵的凶險,莊無道又豈能不知?然而這時候,最忌的就是首鼠兩端。
那夏苗聞言也不意外,唇角微哂:“莊兄可是以為自己尚有一兩成勝算?然而在我眼中,師兄卻是半點勝算都無,必死無疑。”
見莊無道錯愕的看來,夏苗又莫測高深的輕笑:“這次大比,在古月家眼裡,乃是生死之戰。可在北堂家而言,雖說不上是無關痛癢,卻也與大局無礙。兩家實力相差彷彿,投入的資源卻截然不同。莊兄這一次,可是為那枚龍犀元晶而來?只恐莊師兄要失望而歸了。古月家在越城經營二百載,樹大根深。積累之厚,絕非外人能想像。總之師兄你好自為之!”
說完之後,夏苗就已飄然離去。莊無道則立在原地,陷入凝思。
失望而歸?莫非這古月,也是欲爭奪那枚龍犀元晶?自己倒是忽略了,古月家怎會輕易讓這種能增強他元磁霸體的靈物,落入自己手中,必定會全力阻撓。
背在身後的輕雲劍,這時卻又發出一聲輕震。
“劍主,這個地方,還真是有一件劍主你能用得上好東西!”
“好東西?”
莊無道本能的,就看向了中央處,那三個被錦緞覆蓋住的銀盤。想必那枚龍犀元晶就在其中。
“不對,是左面第三。那應該是金菟絲草——”
莊無道按著雲兒的指點,望向左面。只見那左側第三個桌案上,正擺放著一物。
那是一團金色的絲線,散發著微弱的靈光。若非雲兒說這是'草',莊無道幾乎以為這就一團被修士祭煉過的金絲。
“金菟絲草?這有何用?”
莊無道一邊問,一邊在腦海內回憶。過目不忘的好處,此時就顯了出來,不多時就尋到了此物的記憶。
此物品階不低,屬於二階的靈珍。年份久的,甚至可入六階,七階。常寄生於樹木或者巨獸體內,可以煉製養神丹藥,或者煉器。然而效用不強,也無其他的功用,所以並不被修士重視。價格連許多第一階的靈珍都不如。
看此物擺放的方位,應該非是玄元閣所有,而是散修拿出來拍賣之物。
“金菟絲草無用,不過卻可以用來偽造隱靈根。”
莊無道是一臉的錯愕:“偽造隱靈根?”
隱靈根他聽說過,有些人修行天資不顯於外。然而修行的速度,卻絲毫不遜色於那些擁有二品,一品乃至超品及天品天資的天才。不過靈根隱藏,需要用極特殊的手段才能檢測出來。
而且往往只局限於五行陰陽與風雷中的一系,擁有超品風系隱靈根之人,修習風系功法的速度超絕於世,然而換成其他屬性的功決,就會被打回原型。
不過隱靈根也有極限,許多人只能修到築基境界為止。一旦過了這個境界,隱靈根就會失去作用。只有極少數人的隱靈根,可一直修到金丹境,甚至元嬰境界。
“劍主若能煉化出石明真焰的火種,修為必將突飛猛進。有吾指點,日後一步登天亦非難事。如此豈不使人生疑?偽造隱靈根,日後也是一個解釋。”
莊無道這才釋然,如此說來,這東西他還真是非買下不可。又心中暗忖,自家這劍靈,原來也非是原來以為的不通人情。
可惜,只是偽造出的隱靈根——
似是窺知他心意一般,雲兒又再次出聲道:“你如能取來三兩龍筋,哪怕只是有龍族血脈的蛟蛇之筋也可,加上地心元核與這金菟絲草,造出真正的隱靈根也未嘗不可。品階越高,則靈根越強。雖不如真正的超品與天品隱靈根,卻也差不了多少了。”
莊無道心中一陣悸動,隨即就又心情黯淡。擁有龍族血脈的蛟蛇,絕非他能應付。這種蛟蛇之筋,往往是萬金難易。至於什麼'地心元核',他更是聽都沒聽說過。
“這金菟絲草還有幾分生氣,仍有蘊養提升的餘地。需用大量的蘊元石,融入靈水澆灌,使其恢復元氣之後,才可融練入體——”
雲兒又仔細交代了一番之後,就又沉寂了下去,再沒了聲音。
莊無道獨自凝思了片刻,也走下台階,來到四樓北堂婉兒的包廂之內。天字乙號房讓給了李崇貞,北堂婉兒就霸道的把丙號房佔據。
不過此時在包廂之內,無論是北堂婉兒,還是古煜北堂琴,都是面色鐵青,面含怒色。北堂更緊咬著銀牙,口裡隱隱'咯嘣'作響。
旁邊還立著一人,玄元閣的管事打扮,面上賠著笑,神情尷尬。
“你看看這個!”
見到莊無道進來,北堂婉兒就將一張紙箋甩了過來。莊無道接過之後,僅只片刻,眼神就也漸漸凝重。
他手中這張紙箋,正是玄元閣這次易寶大會準備拍賣的靈物清單。然而莊無道從頭至尾,都未發現有那枚'龍犀晶核'的影子。
北堂婉兒的神情越來越陰冷,殺機深沉:“那枚龍犀晶核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們玄元閣一向都以'城信'二字自詡,今日又為何失信於人?已經預定之物也能變卦,簡直荒唐!”
“那龍犀晶核非是我玄元閣所有,而是客人委託。不過今日突生變故,那位客人寧願賠付我玄元閣三千兩黃金,也要將那枚龍犀晶核取走。”
那位玄元閣執事不亢不卑,滿含歉意的解釋。隨後又遲疑道:“其實不止是龍犀晶核,除此之外,我們玄元閣還有兩件能助人修行的土系奇珍,都被人以兩倍的高價買走。城中其他兩家,同樣如此。”
北堂婉兒臉色再變,怒火瞬時退盡,眸光銳利如刀:“你是說,古月家?”
莊無道皺眉望向窗外,恰見對面的一間包廂內,那古月明也同樣臨窗而立,正冷冷的看了過來。口唇微動,似乎在對他說著什麼。莊無道試著辨識唇語,而後眉頭一挑。
“你輸定了!”
短短四字,配合古月明的神情,似乎透著無窮信心。此人身旁,此時更立著一人,同樣十七八歲的年紀,含著莫測笑意。雖是在笑,莊無道卻隱隱感覺到一股強橫勢壓撲面而來,令人窒息。
這個人,又是哪一位?
“還真是這個傢伙!買下越城內所有土系靈珍,古月家這次好大的手筆——”
北堂婉兒也望見對面古月明的身影,咬牙切齒的揉了揉額心,而後陷入沉思:“對不住,這一次是我失算了。我記得我家庫藏之內,還有三五件八品的土系靈珍,過幾日我讓人取出來給你試試看看,或者能有些用處。”
話雖如此,北堂婉兒的眼中卻依然含著濃濃憂意,牛魔元霸體雖是頂尖的土行功法,然而也不是所有的土系靈珍,都對這門功法有益處。龍犀晶核,本是最適合莊無道的牛魔霸體,也是大比之時,莊無道勝過古月明的希望所在。
在她看來,以古月明今日展現的劍術,沒有龍犀晶核,莊無道的勝機都不足一成,
“無妨!”
莊無道搖了搖頭,心裡對北堂家的珍藏,其實不報什麼指望,不過看看也好,或者能有什麼'雲兒'看得上的靈物。
龍犀晶核不能到手,固然是可惜。然而有了那位不知名修士體內的'石明真焰',他對那枚龍犀晶核,自然也就不如當初那般在意。
按照'雲兒'的說法,一旦他吸收了這種排名前百的無根精焰,能夠直接將他修為,推升到五重樓境界。直接修成《天璇照世真經》,再開一偽靈竅。
相較而言,這龍犀晶核也就可有可無了。
北堂婉兒卻以為他是故作鎮定,微微一嘆之後,就目光凶橫的再次注目那位玄元閣的管事。
“這次你們玄元閣總需給我北堂家一個交代!別說這事與你們無關,事前提前通知一聲總能辦到?”
“古月家是直接請動一位金丹,以勢——”
管事剛解釋到一半,就被北堂婉兒的目光逼視著,把話吞了回去,苦笑道:“今次之事委實不得已,還請北堂小姐見諒!這樣如何?只要價格在三千兩黃金以下靈珍,這位莊兄可在我們玄元閣內任取一物。”
北堂婉兒猶自是有些不滿,莊無道卻心中忽的一動。將那本《天璇照世真經》取了出來。
“靈珍就算了,我這本功法,不知你們玄元閣是否有練氣境九重樓之後的心決?”
他這本《天璇照世真經》只有練氣境九重樓之前的決要,而且真元已快耗盡,再無法引導人修行。
莊無道有種感覺,自己若能煉化'石明精焰'的火種,在這門功法上只怕會走的更遠。
如此一來,收集這本書的後續內容,也就成了當務之急。
“是天璇照世真經?”
那管事掃了一眼,就眼露為難之色:“這門功法並不怎麼常見,不過修行之人也不在少數。我玄元閣也收集了幾本,最高可練到築基境界。不過那本天璇照世真經遠在宋國京城,調送過來至少需三月時間。”
莊無道心中頓時一鬆,他最怕的就是這種功法沒有後續,只能修煉半截。
“那就麻煩閣下了,三個月時間無妨,我可以等!”
將此事定下,今夜再買下那金菟絲草,這次易寶大會就算圓滿。在大比之前,他都不用再旁顧他事。可專心修煉,順便將那修士體內的火毒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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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29 01:35:07
第七十四章 秦鋒賣人
精巧奢華的馬車上,北堂婉兒手握著一隻用於遠距傳信的翠鋒鳥,面色是陰晴不定。旁邊莊無道只是察顏觀色,就已知北堂婉兒方才收到的絕不是什麼好消息。
此時已是易寶大會之後,這輛馬車距離劍衣堂的堂口大院也不足百步。然而此刻車廂內,氣氛卻壓抑沉重之至。良久之後,待得這輛馬車漸漸停下,北堂婉兒才終於開口。
“你可知古月明旁邊那人是誰?”
莊無道心中暗道一聲果然,就連他也注意到今日古月明身側的那個青年,多半實力不俗,修為強絕。北堂婉兒又怎麼可能毫不在意?只怕當時就已傳命打聽這人的底細,只是自己不知而已。
“此人名叫費修神,也是吳京最出眾的年輕高手之一。不過臧全與他比起來,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此人早在一年之前,十七歲之時,就已是練氣境四重樓的境界,至少掌握了二種玄術神通!”
本就沒指望莊無道能認出那年輕人來歷,北堂婉兒略有些洩氣道:“據說他如今修為已更近一步,即便不到五重樓,只怕也相差不遠了,被吳京諸多修士看好。這次能被古月家請過來,真是匪夷所思。”
莊無道也同樣感覺不可思議,如此人物,無論是加入哪個學館,拜入哪個宗派門下,都有著光明前景。為何甘願為古月明的踏腳之石?也不知古月家,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才能請來此人。
古煜卻仍有疑惑:“不知此人在吳京身份如何?可是離塵學館出身?”
“此人以前乃是大日皇宗的外門弟子,幼時家徒四壁,孤身一人求學於吳京大日學館。不過就在一日之前,此人已脫離大日皇宗,被李向南納入學館弟子名冊之內。無論以前身份如何,費修神參加這次離塵大比已是無礙。據說費修神選修的是大日皇宗的赤日陽決與赤陽神掌,最是克制元磁霸體。這個李向南,實是罪該萬死!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北堂婉兒一雙柔荑緊握,十指死死扣入到肉內,強忍著怒氣:“要非是為搜索那華英道人的下落,又要防範移山宗在越城動手,使我北堂家人手左支右絀,又豈會給他可趁之機?也都怨我,太疏忽大意。”
最後幾句,既似在發洩怒氣,也似在向莊無道解釋。莊無道亦是心中有數,為趕在移山宗之前找到華英,北堂家的確已是精英盡出。此時越城之內,亦是劍拔弩張,一夕數驚。北堂家在越城到底還不是一手遮天,有所疏漏是在所難免,
之前自己還在為北堂家的遭遇幸災樂禍,沒想到才幾天時間,就又牽扯到了自己身上。
那費修神的實力,哪怕較古月明還有不如,只怕也相距不遠。大比之時自己即便能勝,也必將耗損頗多真元。再戰古月明時,勝算只會更少。
還有那赤陽神掌,乃是一種內家拳法,配合赤日陽決,可將赤陽之力聚於雙掌之上。擊中對手之後,並不毀傷肉身,卻可將一股炎熱陽力透入對手體內,使人炎火攻心而死。
他的磁元罡氣,能夠隔絕任何傷害,卻防不住這種赤陽掌力,說是被其克制,半點都不過份。
若非是還有劍靈雲兒,有煉化石明精焰,短時間修成《天璇照世真經》的希望,莊無道幾乎就要徹底喪失信心。
他本就城府深厚,胸內又還有著幾分底氣,此時神情自然也就淡然自若,波瀾不驚,沒半分忐忑怯懼之色:“此事怎能怪師妹?我知北堂家最近也是焦頭爛額。其實也沒什麼,擊敗古月明之前,無非是多一個對手而已。”
北堂婉兒卻神情猶豫,良久之後,就猛地一咬銀牙:“終究是我北堂家的疏忽,如今大比之爭,師兄已無半分勝算。你若想要退出,北堂家絕不怪你。古叔他依然會留在劍衣堂,一直到離塵大比開始,我北堂家可保你在道業天途之前安然無恙。”
聽到一半,旁邊的北堂琴與古煜,就已皺起了眉,欲言又止。莊無道也是一怔,仔細看著北堂婉兒。北堂家已在他身上投入如此之多,價值加起來已達數千兩黃金。這位北堂家的小姐,居然還能容他不戰而退,實在是出乎他意料。
北堂家的行事風格,一向都是以冷酷無情,手段狠辣著稱,今日緣何如此溫情?這北堂婉兒,是一時心軟,還是其他的緣故?
不過既然說出此言,也意味著這位北堂家的小姐,對這次他與古月明之戰已經不抱半點希望。
眼中微透感激之色,莊無道微搖了搖頭:“此事再說,赤陽神掌雖是第一流的內家絕學,卻也非是沒有抵御之法。那古月明的月神劍雖強,能不能破得了我的元磁霸體,還是兩說。我與他二人間是勝是負,需得戰過戰後才知。再說你們北堂家,就真沒有應對之法,讓我避開費修神總能辦到?”
北堂婉兒果然精神一振,旋即臉色又黯淡了下來。換在平常時,此事對於北堂家是輕而易舉。然而此時,越城內局勢危如累卵。古月家之外,又有百兵夏氏,林和孔家製衡,根本就不可能辦到。
——這次古月明能瞞過她,在北堂家眼皮底下做這些手腳,那夏氏與孔氏只怕也出力不淺。
反而是莊無道的態度,更使她驚異。如此惡劣的境況,居然也不願退縮?她這便宜師兄,到底是有著什麼樣的底氣?
莊無道卻已一抱拳,用開玩笑的語氣道:“多謝小姐一路相送,莊無道告辭了。一個月後,若莊無道那時自知不敵,再提退出大比不遲。那時還望小姐,莫怪我出爾反爾。”
說完之後,不等北堂婉兒說話,莊無道就已徑自步下了馬車。他神情雖是輕鬆,心裡卻是感覺到一股寒涼之意,
此時他已捲入漩渦,得罪了古月家,哪還有可能全身而退?進則生,退則死,殊死一搏,才能撥雲見霧。已不容半分退讓的餘地。退出大比,簡直就是個笑話!北堂婉兒雖可能是出於好意,他卻知自己真要答應下來,無論是他自己還是劍衣堂,都會陷入最危險的境地。
道業天途凶險,據他所知,離塵那三條天途,並不與修為實力相關。這些年來不乏有七,八重樓修士在內隕身,也有未入練氣境之人通過天途的例子。他修行資質只五品,欲闖道業天途只是無奈。
而若是能以學館首席的身份,一入離塵就可為真傳,能拜入金丹長老門下,可謂是一步登天。如今有這機會,目莊無道是斷然不肯放棄。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走到了這個地步。哪怕不能修成《天璇照世真經》,哪怕那費修神,真已到了練氣境五重樓,他都要拼死一搏。
心中雜念紛呈,然而莊無道在院中才走不到幾步,就被一股噪雜的爭論聲打斷了思緒。
聲音應該是傳至於右邊的一間客房內,莊無道凝神靜聽。卻原來是秦鋒正在與幾人談買賣,不過準備賣的東西,卻並非是什麼貨物,而是那位昏迷不醒的無名修士,此時雙方正在討價還價。
大概是在城內遍請名醫為這位修士探診無果之後,秦鋒徹底絕了希望,而後便準備在這名修士身上撈些好處。
莊無道是哭笑不得,連忙走了過去。而剛一入門,就見秦鋒坐在房內的太師椅上,大大咧咧地道:“這好歹也是八重樓修士的肉身,不能煉器,也能拿來煉丹。我聽說一些邪法,也需修士血肉,價值怎麼也有千兩黃金。一百五十兩,你們這是在打發叫化?”
房內其餘人都不說話,只有一位大夫打扮的人物,一聲冷笑:“煉器,煉丹?他身中火毒,煉丹煉器不稍壞了丹器才怪。哪怕是拿來煉屍也沒人要!此人體內是石明精焰,雖是'石中火'之一,卻也可驅除邪祟,邪法退避。最多只能練成傀儡,也需精通傀儡秘術之人才能做到,那時此人修為更會降落到三重樓境界,有多大用處?千兩黃金,簡直是獅子大開口。一口價,二百兩黃金,不能再多!此人我百丹堂倒是可以拿來試些丹藥,越城內除了我路仲之外,誰能給你開這麼高的價格?等到一月之後,這人就是一文不值!”
秦鋒聞言,頓時就有些猶豫,正準備再抬高些價格就答應,莊無道卻已闖入了進來。
“既然如此,那就不賣了!這位前輩我另有用處,諸位請回。”
室內諸人都是訝然望來,便連秦鋒亦是一陣錯愕。按城內那些明醫的說法,這修士中的火毒已深。不出三月,就會全身化石。不賣留著幹嗎?在家里當成石雕擺設?
一想起此人至少能夠賣出兩萬兩紋銀,秦鋒就有些不捨,面色古怪異常:“無道,其實二百兩黃金的價格已經很不錯了——”
莊無道無語扶額,而後唇角戲謔的一挑:“我若說我有辦法將這人救醒,那麼秦鋒你可還覺這筆生意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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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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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29 01:35:34
第七十五章 救人之法
“你?救醒他?”
秦鋒只覺是不可思議,眼透懷疑之色。知道莊無道鑽研過一段時間醫術,療治外傷的本事不弱。然而畢竟是野路子出身,水準可疑。
而這位昏迷修士,更是被全城名醫,都斷定了必死無疑之人。中了石明精焰,三月之內定然化石。
莊無道的本事,總不會比這些浸淫醫道數十年,聲譽卓著之人還要強些。
那路仲更是噗嗤一笑:“這位兄弟,莫非是在癡人說夢?你可知我是誰?又可知石明精焰為何物?這可不是火毒,而是三階下品的靈火!即便在後天無根精焰中,足可列入前百!”
莊無道斜睨了這人一眼,就沒去理會,直接就開始趕人離去。他自然知曉這路仲是誰,百丹堂的主人,越城之內醫術可排入前三。據說曾入御醫之選,背景深厚。然而這等人物,也僅僅只是雲兒口中的'庸醫'而已。
輕雲劍靈在拳法劍術上的造詣已令他驚艷,就不知這醫術到底如何,今日竟然如此誇口?
眾人之中,目反倒是那昏迷修士的動靜,令他稍稍在意。就在他說出'救醒'二字時,這人的眼皮,竟似動了一動,使人驚奇。
路仲似乎對此人自在必得,離去之時猶自不甘道:“石明精焰,除非尋出五行對應的靈水,又或者擅長醫道的金丹修士,耗用真元為他驅除火毒,否則天下間無術可醫。你能救醒他?簡直就是笑話!最多三百黃金,機會只此一次,日後可莫來求我!”
莊無道充耳不聞,只當是沒聽見,秦鋒則是無奈,他雖捨不得這三百兩黃金,然而莊無道若執意做什麼事,便是他也無可奈何,只能滿含怨念的看著。
而待得眾人離去,莊無道卻是陷入了深思,初見此人時的疑問,再次浮上心頭。
這昏迷修士到底是誰?練氣境修士,怎會與三階下品的靈火扯上關係?到底是何來歷?又是否真的昏迷不醒。
再次以指探脈,只覺這人渾身氣機僵死,體內彷彿是灌了鉛。生機黯淡,脈像死寂,實在不像是意識還能保持清醒之人。
莊無道這才暗鬆了口氣,忖道方才,莫非真是自己錯覺不成?
後面卻傳來古煜的詢問聲:“你真能將這人救醒?石明精焰我也聽說過,中者無救。金丹修士雖可驅除,可以此人身份,怕是請不到金丹出手。”
莊無道其實也無十足把握,不敢把話說得太滿,此時只能搖頭道:“我以前專研過醫術,這次是準備死馬且當活馬醫而已,反正此人是必死無疑,試試看無妨。我只是不忍這人,死後還要落到被練成傀儡,又或者成為藥人。到底是八重樓境界的修士,最後若落到這下場,也未免太可悲。”
古煜了然,再不置一語。看莊無道的眼神,卻更溫和了一些。方才聽秦鋒與路仲二人討價還價,他自己又何嘗沒有物傷其類之感?
只有秦鋒在旁一聲輕嘆,知曉這三百兩黃金,他是再沒可能到手了。
※※※※
把那昏迷修士從客房帶會自己小院,莊無道就迫不及待的把那團金菟絲草取了出來。
這東西用處不大,易寶大會上根本就無人出價。莊無道只用了不到三十兩黃金,就買了下來。
除此之外,就是一整壺的青梅靈露。是晨曦之時,採集至少二階青梅靈草上的水露聚成。易骨煉筋丹與養氣丹,各買了大約百枚,血元丹也拿下了兩顆,加上一些蘊元石,總共只花了不到八百兩的黃金。
這些東西,大多都會交給秦鋒,給堂裡的兄弟們使用,他自己反而用不上。之所以買下來,是因那易寶大會裡,他實是無物可買。
金菟絲草與丹藥靈露之外,他只買下了一套金針自用。總共二十四枚,長中短各八。是一整套的靈器,每一枚煉製到了三重法禁。
然而練氣境修士,遠還不到可分化神念的地步,所以世間能御用這一整套靈器之人寥寥無幾。這套針具一起用時,或者威能強絕,然而單個來使,還比不過那些一重法禁的靈器。所以價格也極其低廉,莊無道只喊價到九十七兩,就再沒人用他爭奪。
他是想著自己要用小還陽針術救人,正缺一套合用的針具。好歹也是靈器,總比使用普通金針要強些,
按照雲兒的指點,將一枚蘊元石碾碎了,混在那壺青梅靈露中,再將金菟絲草投入到壺中,以靈符之力密封。
此法可激發金菟絲草內的生機,補其元氣。大約三日之後,就可以使用,融煉入體。日後在體內再慢慢蘊養,使此物恢復如初。
那個時候,就可以用這金菟絲草,偽裝出築基境的隱靈根,而且恰是五行屬土。可以解釋他修煉《天璇照世真經》與《牛魔元霸體》這兩種功法,為何能突飛猛進。
處置完了金菟絲草,莊無道就看向了那昏迷修士,在意念之內詢問。
“這人到底該如何施救?真的只用小還陽針法?”
“自然,不過還需準備些針具。四十九枚石針,需用上佳磁石。四十九套木針,一套三十六枚,最好是千年以上的桃木。還有冰針,需用沐葉靈露凝聚成冰,數量越多越好。都是常見的靈物,對劍主而言應該不難。除此之外,更要等到子時時分。需等到天地之間星力最盛,天璇星最明亮之時,才可用針。”
那洛輕雲說著,又詳細解釋道:“石明真焰雖是石中火,五行屬土,然而亦是世間靈火之一。金針為其所克,所以不能使用。水克火,所以要用冰針。木剋土,所以千年桃木最佳。準備石針則是為渡引火種。”
莊無道一陣發楞,敢情自己買下的那套金針針具,根本就沒用,是白花了近百兩黃金。
隨後一個久已有之的疑問,再次浮上心頭,莊無道鬼使神差的又開口詢問:“其實我一直就在奇怪,你既然是這口輕雲劍的劍靈,為何能懂得這麼多?武道,靈法,醫術,似乎無所不知。還是似你這般的神劍劍靈,都是與你一般情形?”
這次劍靈卻一陣沉寂,良久之後,那空靈之聲才又傳入莊無道的意識海內,語氣卻迷茫之至:“我也不知,甦醒之後,這些就已在我記憶之內。其實輕雲能記得的已經不多,沉睡千年,然而千年之前的記憶,已經殘缺不全,只有一些斷斷續續的零碎畫面而已。還有初遇之時,我曾說能在萬載之後,使劍主成為絕代仙王。這句話,其實洛輕雲已經辦不到。洛輕雲能記得的修行之法,似乎只限於金丹之下,金丹之後,都大半遺忘。便連劍主修煉的那套蘊劍訣,天地陰陽大悲賦與大摔碑手,也非是完整無缺,只是相對完整而已。”
莊無道目中先是微顯失望之色,旋即又暗暗自省。這輕雲劍靈,即便只能助他修煉到金丹境界,便已是莫大的仙緣。自己該感恩戴德才是,怎可為不能奢求更多而對劍靈心生失望?
要知這天一諸國,修為最高也不過是元嬰境而已。金丹修士,已是一方大能,已勉強有與那人一搏之力!
“具體是何緣由,輕云不知,也記不得了。只模糊知曉我如今的情形,似乎是與五劫之前,第四任劍主之時,輕雲受過的一次重創有關。只有借助大量天地元靈,以及劍主修煉的蘊劍決,才可恢復。天地元靈我自己就可凝聚,然而卻需億載時光,經歷百劫。所以劍主的蘊劍決,才是真正能使輕雲恢復之法。”
“原來如此!”
莊無道挑了挑眉,語氣雖是平淡,卻是第一次真正將那門蘊劍訣放在了心上。位置甚至還超越了他最想練成的那門天地陰陽大悲賦。
初遇輕雲,他心中是防範居多。然而不知不覺間,他對這名為洛輕雲的劍靈,就已是信任有加,生出了親近之意。這兩月時間,輕雲劍靈已經幫了他太多太多。救他性命,傳他功法,都是莫大的恩德,也是他如今最大的後盾。
聽雲兒的解釋,輕雲劍若能恢復創傷,說不定還能恢復金丹境之後記憶。
所以無論是為自己,還是為這劍靈,他都需將這門功法,推升到巔峰境界!
那上品磁石與千年桃木,都是尋常之物。便是那沐葉靈露,城中幾個大藥堂中也都有賣,是煉製養氣丹的材料。
然而此時已是半夜,一時之間難以齊備。莊無道也只好把這昏迷修士暫時丟在偏方內安頓,等到準備周全再說。
次日清晨,莊無道精神抖摟的醒來。而後就隨意吩咐了幾個劍衣堂的兄弟,為他收集磁石桃木與沐葉靈露,自己則繼續練習拳法。
昨日無論是那古月明還是費修神,都給了他莫大的壓力。知曉自己若要在大比中勝出,這大比前的剩餘時間內,就半點都鬆懈不得。
而就在晚間子時的前三刻,莊無道再次提著那昏迷修士,來到了自家的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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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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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29 01:35:52
第七十六章 融煉精焰
青衣堂的這座堂口大院,面積本就不大。莊無道這間後院,空間自然也是狹小,只有二十丈方圓。以前是個小小的花園,卻在月前被莊無道讓人剷平,變成了一塊白地。
以前這裡是被他用來試演大威力的招法,現下卻是用於修習《天璇照世真經》。
那日東船巷一戰之後,莊無道就按照真經中的記載,在小院之中按本宣科的刻畫了一個用於借引星力的靈陣。此陣每日啟動,都耗費驚人,只適合豪族世家的子弟。家世普通之人,就只能以平常的觀想術來修行,效果相差近乎三倍!他也是因劫了莊同一家幾代積蓄之財,才有這底氣,用這靈陣輔助修煉。
此時莊無道按著雲兒指點,把這陣法稍稍改動了部分,再填入足夠的蘊元石。整個小院之內,便已是星芒閃耀。由此處觀天,上方的'天璇星'明亮的不可思議。
然而此刻,還非是天璇星星力最盛之時。
莊無道在靈陣中央端坐,把那不知姓名的昏迷修士,擺在了自己的身前。子時一到,莊無道就覺身周光華閃耀,有如一條紅黃相間的飄帶,纏繞在身周左右。上方星力不斷灌注而下,大半皆被這座'天璇聚星陣'接引,一絲絲的流入到莊無道的體內。
北斗七星,樞為天,璇為地,璣為人,權為時,衡為音,開陽為律,搖光為星。
天璇星正是地氣最濃的一顆星辰,又帶著星辰天然就有的炎火之力。
莊無道按照《天璇照世真經》的觀想法入定,不多時就覺體內炎熱難當。而渾身上下,也漸漸滯重,彷彿是壓了幾座山似的,有萬鈞之重。
換成往日,他只需慢慢煉化星力。等到子時一過,就可一點點緩解收功,那個時候就可轉修'蘊劍決',以修養心神。連續十幾天下來,煉化星力的過程,他早已駕輕就熟。
然而這一次,莊無道心念之內,卻不可避免的生出雜念。
“四肢都動彈不得,那麼我該如何救人?”
這意念一起,身後的輕雲劍就將一股灼熱之力透入到他體內。然後莊無道整個身軀,就又失去了控制
先是用雙手靈巧地從旁邊拈起了幾枚冰針,陸續刺入到昏迷修士體內,覆蓋全身要穴。冰針由沐葉靈露結凍製成,幾乎是入體即化,被此人體內的火毒衝擊蒸發,化為水汽散開。
雲兒也不理會,繼續施針。直待得那水汽瀰漫十丈,終於不再有冰針融化之時。才已那些千年桃木針,一枚枚的陸續刺入。
不過片刻,等到昏迷修士整個人,差不多變成刺蝟,這才停下。
“果然是小還陽針術!”
莊無道心中震動,自然是認得這門針法,與他看過的《小還陽三十六路秘針》,全無二致。
然而在雲兒的手中,卻昇華到宛如一門藝術,不似凡流。彷彿是絕頂的書法家在書寫,過程如行雲流水,含著一種特殊韻律,使人心暢神怡。
莊無道不知雲兒為何要這般施展,每針刺一個竅穴到底是何道理。只能以他以前渡過的醫術,來一一參照。
可惜整個過程太快,讓他應接不暇,根本來不及細思。只能以他過目不望的能力全數記下,等待以後再仔細鑽研。
因是用莊無道的肉身來施針,幾乎就等同於是輕雲劍靈手把手的教導著他一般。用針時的勁力技巧,刺入的分寸,都毫無遺漏。甚至這昏迷修士體內的每一分變化,都能通過針具感應。與以前看別人施展小還陽針法時的情形,截然不同。
三十六枚木針用盡,這人體內肆掠的火毒,就已消退了不少。大半皆被針具逼迫,聚於幾個竅穴之內。而在昏迷修士的眉間,更浮起了一團赤黃之色。
雲兒果決之極,持起了一枚磁針,刺入到那眉心一點。而後就見一道赤黃色的火光閃現,炸開後化成星星點點,散於眼前虛空。
隨即就又被天璇星力吸引,又重新匯聚成了不到指甲大小的一團。
莊無道身軀被雲兒操控著,身不由己,任由這赤黃火點與星力合流,衝入到了自己體內。而後就只覺是五內俱焚,整個人彷彿是要燃燒。身上如山般的重量,又似增了數倍。
莊無道當下是再不敢分神,心中叫苦,第一時間就收束住了心意雜念,全力運轉那《天璇照世真經》中的法門,煉化著體內接近爆裂邊緣的星火之力。
雲兒的語聲,此時卻再一次在他心念間響起。似乎已疲憊之至,音中的虛弱之感幾乎無法掩飾。
“這是一點石明精焰的殘火,今日第一次用針,只能逼出最弱的一朵。不過對你而言,卻是最難一關。若能撐過去徹底煉化, 《天璇照世真經》便可在四十九日之內速成。撐不過去,就是萬事皆休。元氣大傷,下肢化石,三年之內,都別想提升境界。你是天生戰魂,莫讓我失望。我耗力過劇,需沉睡修養,要到子時甦醒。這段時間,你也最好不要與人動手。”
語焉不詳的說完後,劍靈的氣息,就已徹底沉寂下去。莊無道卻是聽而不聞,跟本就無法分心去聽雲兒的言語。
神識凝聚,固守著靈臺,抵擋著那一波波衝擊而至的星火之力。
這時才覺這石明精焰的恐怖,整個人四肢僵死,彷彿是已經石化了一般。而體內血肉五臟,則似已燃燒。使他恨不得能剖開自己的肚腹,把自己的腸肚都拉扯出來。
莊無道只是本能的一遍遍運轉心決,借助天璇星力,來壓製石明精焰的這點殘火,慢慢的熔煉。
也不知過了多久,莊無道的意識才再次復蘇。正值初晨之時,天邊晨曦初起。身上那如山般的壓力,此時都已散去。只是這體內的五臟六腑,依然有著些許灼熱之感,不過大體已是無恙。
莊無道這才是輕鬆了口氣,知曉這一關,自己應該是熬過去了,將那點石明精焰的殘火徹底融煉。
說來奇怪,此時天空的星辰,已經被日光遮掩。莊無道卻隱隱感覺,自己與那枚天璇星,似乎有了一種特殊的聯繫。即便此時日光漸熾,也能清晰感應到那天璇星的方位。
心中頓時升起了明悟,會出現這種情形,多半是自己的'天璇照世大法',已經真正入門。
再以內視之法觀察體內,莊無道又是心中一震。在脈絡中循環的真元數量,比之一日前不知強了多少。
“真元大幅提升,這是練氣二重樓境界!還不止,這已是二重樓的中期。只是一點石明精焰的殘火而已——”
在昨日之前,他真元的積累,就已接近練氣境一重樓的巔峰,隨時都可能晉升。
而在煉化那點石明精焰的殘火之後,不但水到渠成的完成突破。修為更突飛猛進。真元積累,到了二重樓的中段。
莊無道一時間是心搖神馳,四十九日,也就是四十九朵石明精焰的殘火。全數煉化,才可真正凝聚出石明精焰的火種。那個時候突破練氣境五重樓,進入練氣境中期,似乎真不是什麼難事。
足足半天時光,莊無道才壓制住這些遐思,繼續內觀。隨即就發覺自己右肋下脾胃附近,隱隱灼熱之感。繼續細察,似有一團微不可察火焰燃燒,這也是體內五臟六腑中那灼熱之感的來源。
“脾胃之旁?也對,脾胃屬土。心屬火,我以蘊劍訣配合降龍伏虎拳沖開的偽靈竅,就是在左心附近。天璇照世真經,卻是土行功法,所以第一個打開的靈竅,開在脾胃之旁。此時焰力不足,還不足以破竅。需待得那石明精焰徹底煉化之後,才能將這個偽靈竅徹底沖開。”
若是所料不差,在石明精焰的火種凝聚之後,他同時也可掌握第二種偽玄術。
身上仍舊殘留著昨日被火毒反復衝擊時的灼痛,不過全身上下都無大礙,只有精神一夜緊崩有些萎靡,
莊無道滿意的結束內觀,也直到此刻,才終於想起了身前的無名修士。自慚一笑,莊無道先是將那些木針一一取下,再用手握住此人腕脈。
僅僅片刻,就已探知這無名修士的傷勢,的確是有了些好轉。火毒消散了部分,還不太明顯,然而卻能使此人的石化之時,往後推遲三日。那洛輕雲的醫術,在小還陽針法上的造詣,已毋庸置疑。
而就在此時,莊無道突的心生警兆,感覺到一縷靈識,在附近盤旋縈繞不去。
“這是誰?敢在劍衣堂附近窺探我?難道是那古煜?”
若換在昨日,莊無道根本就無法察覺。然而今日借助吞噬的那點石明精焰殘火,使天璇照世大法成功入門,也夜間靈識暴漲,才能感應。
小心翼翼尋根溯源,方位果然是古煜居住的那個房間。莊無道不禁無奈搖頭,收起了靈念。
這古煜多半是被他這後院中的動靜驚動,才會起意窺探。他也不知這位北堂家的,到底看到了多少。然而總不能因擔憂此人知曉自己虛實,而因噎廢食。
總之日後若北堂婉兒有疑,就隨意再想個藉口搪塞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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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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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29 01:36:09
第七十七章 突飛猛進
近兩個月後,依然是子時時分,那座小小的後花園內。莊無道端坐在靈陣的中央,身周一絲絲赤黃之火繚繞。
原本應該是觸物即燃,最後石化一切草木生靈之屬的火焰,此時在的天璇星力的照耀之下,變得格外溫和。更似有無形絲線在牽絆,火焰始終無法離開莊無道的身周一丈範圍。
此時距離他第一次吸收石明精焰的殘火,已有五十餘日。那無名體內的石明真焰,已經被他徹底吸盡。位於胸腹之間,脾胃附近的那個火團,也越來越大。
然而石明精焰吸收之後,卻不能立時就聚成火種。需要日日以星力蘊養,使之恢復元氣。在精焰不斷壯大的過程中,把自身靈念真元也融入其內。
倒是莊無道的修為,已然一舉由練氣二重樓的境界,衝入到四重樓。隱隱已接近巔峰。體內流動的真元,也早非是初入練氣境時的稀薄。只等火種凝聚之後,就可以嘗試衝擊五重樓境界!
最使人欣喜的,還是修煉天璇照世真經後,他在靈識方面的增長。一些修士在練氣初期常用的術法,莊無道此時都已可施展。尤其是火土二系,簡直可稱是手到拈來,輕鬆之至。其他五行的法術,因不曾下功夫練習過,施展起來生疏勉強。然而只要是土火二系,不超過一階下品的術法,他幾乎一個意念,就可施法。而不用特殊的手勢口訣,來配合神念施展。
兩個月前,他還只是精修外功而已。然而此時,加上六合形意的修行並未曾完全放下,勉強已可稱是內外靈三道兼修。
不過殊路同歸,到了練氣境之後,無論是靈力,內息,還是氣血之力,都會轉化為真元法力。
無論是牛魔元霸體,還是天璇照世真經與六合形意,等練到一重天境界之後,都已無分內外。雖難免有所側重,卻也可慢慢補全短板。
“可惜了,今日果然還差了一點火候。不過至多明日,這石明精焰就可聚成。偽靈竅開啟,天璇照世真經修成第一重天,就有了與那古月明正面一戰的本錢。”
眼看子時將過,莊無道把法決一收。那匯聚而來的天璇星力頓時散去,纏繞在身軀之外的石明精焰,也迅速回收體內,被他小心翼翼的收攏在脾胃之間。然後又是一陣火灼熱感,瀰漫四肢百骸。
這石明精焰的殘火,莊無道吸收的越多,就越能感覺到這種火焰的恐怖之處。
若不是自己修煉了天璇照世真經,能煉化火力火毒,又有牛魔元磁霸體護身。早在這石明精焰殘火入體的一刻,就已全身化石。
即便如此,莊無道也有好幾次險些控禦不住,使石明精焰的殘火暴走。不但體內血氣燃燒,渾身肌膚也滿佈石麟。
全靠身後的輕雲劍靈,每次都及時甦醒過來,助他壓制調理,才沒死在石明精焰肆虐之下。
以至於這幾十日,莊無道都不敢讓這輕雲劍離身片刻,日夜都帶在自己身旁。
——在石明精焰的火種凝聚,沖開偽靈竅之前,這石明精焰都不算被煉化,時時都有暴走反噬之險。
按雲兒的說法,世間也只有他這樣,將牛魔元霸體這種絕頂土行橫練之功,修煉到一重天境界。又有一人作為媒介過渡,已經代他吸收了部分火毒。才有可能在練氣境,將這種三階下品的靈火煉化。
然而越是如此,莊無道就越覺奇怪。這無名修士的體內,可是存留著一朵完整的石明精焰!而非僅只是被精焰燒傷而已。
要知這三階下品的靈火,即便是築基巔峰的修士,也不敢輕易碰觸。
可這無名修士,卻依然能夠存活下來。體內的生機,甚至可以支持此人活過三月時間。以這無名修士不過練氣境八重樓的修為,簡直是不可思議。
完整的石明精焰火種入體,若換成是古煜,只怕都無需三天,整個人就會化成岩石。
而如是有人以真元催運精焰,古煜能支撐的時間只會更斷,至多不會超過半刻。
“這些日子反複查探,此人的修為,的確是不超過練氣境八重樓修為。肉身也不見什麼異常之處,與練氣境修士的體質相仿,甚至還稍弱一些。難道是真如雲兒的猜測,此人的心脈之內,是另有秘法護持?可惜探不進去——”
那無名修士的體內,只有心脈部分,始終籠罩著一種特殊異力,抵禦著火毒侵入。莊無道幾次三番欲以真元探測,都不能進入,最後無果而終。
說來也是奇怪,歷經四十九日。這人體內的石明真焰已經被全數吸盡,火毒已驅除了大半。按道理是早該在第二十天甦醒,然而直到此刻,這人都依然是昏迷狀態。
練氣境修士還不能辟穀,只能讓人日日餵食米粥。要不斷施以針灸,以維持此人生機。又要時時把脈,防止火毒復發,麻煩無比。
莊無道百思不得其解,不過也僅只是疑惑而已。這無名修士的生死,其實並未放在他心上。打定了主意,最多一個月後,在自己前往離塵本山之前,這人若還未甦醒。那就如了秦鋒的願,乾脆將這人賣掉。沒了石明精焰殘身,想必能賣個好價錢。
起身之後,莊無道只覺是一身氣血澎湃如潮,精神依然是健旺無比。若非胸膛中一團火熱,他身體的狀態簡直可稱完美。
此時已不同於兩個月前,每次修煉《天璇照世真經》之後,都會使他筋疲力盡。修行此法,莊無道不止不會耗費心神,反而能助他恢復精神氣力。
天璇照世真經乃是藉星力修行,修持此法的修士,越是到夜間,就越是真元強盛,法術威力強絕。到了白天,反而會被壓制兩到三成的實力。直到第三重天之後,才可不受日光的干擾。
“都說修士修行有成之後,甚至都無需睡眠。只需每日入定冥想一兩個時辰,就可恢復休息。質量要勝過常人睡眠百倍,還真是如此。冥想之時,整個人翩翩欲仙,彷彿是食了極幻草一般,簡直是一種享受。傳說有些金丹修士,在洞府中往往一次入定,就是十年之久,不到萬不得已不肯醒來。聽起來是神異誇張,只怕還真有其事——”
離開了後花園,莊無道目光就又下意識的,往小院中的偏房飄了過去。到底是還是放心不下,莊無道猶豫了片刻,仍是走入了進去。
只見那無名修士依然是雙眼緊閉,並無甦醒的跡象。然而當莊無道再次探脈之時,卻是微微一愕,發出了一聲驚咦。發覺那護持心脈的異力,此時已經不見。莊無道的真元,已可暢通無阻進入。心脈裡的情形,終可探知無遺。
瞬息之後,就有幾個玄奧無比的殘缺符文,在莊無道的腦海之內成形。
“嗯?原來如此,是鎖心護神符,怪不得此人能夠在石明精焰入體之後,依然能維持一線生機,未曾石化。劍主,能煉製鎖心護神符之人,最少也需金丹後期的修為。每製成一張,都需損耗十年左右的根基,所以輕易無人煉製。”
“金丹後期?”
莊無道倒吸了一口寒氣:“雲兒你的意思,是說此人很可能是一位金丹後期的晚輩親人又或弟子?對了,這枚鎖心護神符已經力盡,對他而言,到底是禍是福?”
“是福非禍。”
雲兒冷聲解釋道:“鎖心護神符固然能護他一線生機,然而也將同生他心神困鎖,所以難以恢復。如今此符力盡,估計最多一兩日內,這人就會醒來。不過對於劍主而言,卻未必就是好事。”
莊無道楞了一楞,有些不解,而後就聽雲兒繼續道:“劍主就真能確定自己所救之人是正人君子,會知恩圖報?世間修士,大多都是心性涼薄之輩。此人醒來之後,遇到是那種性格溫和些的還好,最多也就是飄然遠去,不留痕跡。若是性情邪惡的惡人,說不定還會恩將仇報,殺人洩恨。劍主你若欲施恩圖報,只怕是打錯了算盤。”
莊無道聞言莞爾,隨著時間推移,自家這劍靈,腦瓜子似乎越來越靈活了。不似最開始與他接觸時,在夢境中固然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一般,然而也顯得呆笨遲純。
“所以我才不讓你把火毒全數驅除,準備等他醒來再做處置。那時這人如是心存歹意,也能有個反制之法。”
莊無道說著,又爽朗一笑:“你大可放心!我那位兄弟眼光一向毒辣,看人從不走眼。既然肯將這人救回來,那就必定是有其緣故。你看他體內真元,不見半分邪祟之氣,最純正不過。即便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也應不是什麼惡人,”
雲兒輕哼了哼,似乎對莊無道之言極其不滿。而片刻之後,聲音又轉為凝重:“先前此人心脈封鎖,我看不出來。今日才瞧出了些許端倪,此人體內的真元,與離塵宗傳承的那門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有許多相似之處。”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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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29 01:36:27
第七十八章 御雷真法
雲兒輕哼了哼,似乎對莊無道之言極其不滿。而片刻之後,聲音又轉為凝重:“先前此人心脈封鎖,我看不出來。今日才瞧出了些許端倪,此人體內的真元,與離塵宗傳承的那門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有許多相似之處。”
“上霄御雷真法?”
莊無道的神情,也微微一變。 “你是說這人,很可能是離塵宗的真傳弟子。可能確證?”
記得北堂說過,離塵宗內總共傳承有三十六套完整的功法。其中至少有十套,是不遜色於破甲尖峰指絕頂層級。修煉起來不似破甲尖峰指與牛魔元霸體的艱難,威能卻絕不遜色。
然而在此之外,還有三套更在其上,皆是體術兼修的法門。只有真傳弟子,才有資格修習,是離塵鎮山之術。
而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正是其中之一。
“不能,我靈識有限,無法窺知詳細。五劫之前,其實也未曾見過離塵宗的這門鎮山大法,只是有所聽聞而已。此人心脈開後,有絲絲赤電,在體內游盪不休,正是上霄御雷真法的特徵。”
雲兒的語中,也滿含著疑惑,不確定道:“或者是其他相似的功體,也未可知。”
莊無道卻想起了最近越城內的一連串風波。離塵移山二宗,除了兩位元嬰真人之外,雙方聚集在附近的金丹修士,據說已經超過三十。
雖未爆發真正大戰,然而兩個月時間內,彼此間的紛爭摩擦也是連續不斷。越城附近,不斷有修士死傷。城內起火騷亂,已經超出了十次。雙方金丹以下的弟子,爭鬥起來是毫無顧忌。
城內的幾大世家,差不多也都是筋疲力盡,實力折損慘重。而往日里在街頭橫衝直撞的大族子弟,此時也都不見了蹤影。
就連每月一次的獸潮,也沒再發生。可能也是感覺到,此時越城內蘊藏的危險。那些城外的凶獸,都全數蟄伏起來。
修習類似'上霄御雷真法'的功體,又昏迷在越城城外,這個世上有這麼多巧合?
只是秦鋒救這無名修士回城,有那麼多人親眼目睹,怎麼就不見有離塵宗修士來尋人?
這個人身上,實在有太多的謎團。
或者是自己想得太多?
莊無道搖了搖頭,知曉多思無益。究竟如何,等這無名修士醒來,就可知詳細,又或者改日詢問北堂婉兒也可。
此時距離大比,已經不到兩日。當務之急,還是趁著這最後的時間,盡量提升自己的實力。
不過無論如何,這無名修士即將甦醒,也算是去了他心頭一件大事。
莊無道心情放鬆,回至自己的靈室內。只稍事休息,就又開始拳法的演練,
他如今兼修著兩門功法,都需入定養神。一門蘊劍決,一門天璇照世真經。
前者也還罷了,雖然神異,卻究竟只是輔修之法。那天璇照世真經卻有些麻煩,他越是修煉有成,就越是感覺精力十足,渾身上下,都有著發洩不完的精力。只能反復的練習拳法,使自己筋疲力盡之後,才能入睡。
畢竟是境界不到,入定冥想還不能完全代替睡眠。更有輕雲劍靈製造的夢境,需要他入睡之後,才可進入。論到武道修行,在夢境裡有云兒詳盡的指點,可比他自己清醒時自己修煉,要強的太多。
牛魔元霸體,大摔碑手,形意六合,莊無道一套套的施展。不過說是練拳,然以此時莊無道的修為,稍不注意,就會將這小小的靈室摧殘擊毀,只能束手束腳。
因石明真焰與《天璇照世真經》這門功法而受益的,絕不僅僅只是莊無道的神識而已,他的牛魔元霸體與大摔碑手,同樣大有進展。每日里聚隱的星力,也使莊無道身周的磁元罡氣,一日比一日厚實。只以罡氣,就可正面抵擋普通練氣境二重樓修士的全力一擊。而當他一掌大摔碑手全力拍出時,最高也已有了十八象之力!
即便不用大摔碑,莊無道渾身之力也有整整六十牛,遠超同階兩倍。
一旦衝擊五重樓成功,進入到練氣境中期。莊無道的力量,就又可翻番。而若是他的牛魔元霸體,能夠進入至第二重境界,力量更可再激漲增長三倍都不止,再次超出修行六七品功法的同階修士十倍!
要知練氣一重樓的修士,大多都是十牛之力。而練氣四重樓,一般修士,最高也僅只是二十牛到三十牛之間。在莊無道面前,可稱是不堪一擊。只有與牛魔元霸體同等層次的功體,才可有與他抗衡的資格。
此時莊無道的每一掌拍出,都真正有了開山裂石之能。甚至任意一個動作,都帶著沛然巨力。因實力進展太速,甚至都無法自控。
好在此時他在拳法上的修煉,與練氣境之前又有了些不同。大多時間,都是練習如何更有效率的,要將體內的真元,催運到掌指之上。貫註四肢,來增強拳掌威能,使身法更為靈敏迅捷。
牛魔元霸體的第二重與第一重境界的差距就在於此。待得莊無道有一天,能自如的將真元密布身軀任一角落時,就可算是進入到第二重天境界。
牛魔元霸體的第一重天,對應的是練氣境。而第二重天,卻是對應築基境!
而這一階段的練體,也是在不斷強化肉身的同時,使自身的血肉,骨骼乃至皮膜髓液,與體內的真元法力更為契合。
石明精焰之所以能使他快速沖入練氣第四重樓,除了火中所蘊異力之外。更是因這團異火在他體內,時時在脾胃附近燒灼,時時淨化著莊無道體內的雜質。也使他的身體,更適應真元的流轉。
練了許久,直到接近天明時分。莊無道才感覺幾分疲憊之感,當下以蘊劍訣入定冥思,蘊養胸中那絲劍氣。
大約堅持了一個時辰,莊無道就精疲力盡,徹底昏睡了過去。本來這個時間,劍衣堂內的諸人都知他習慣,都不會來打擾睡眠。
然而莊無道迷迷糊糊間,卻忽然從輕雲劍靈製造的夢境中驚醒。只覺一股隱隱約約的氣機,在他的身旁。不知來了多久,毫無腳步聲,也沒有呼吸,仿似鬼魅。
更使他驚悚的是他的意識,依然是昏昏沉沉,明知危險,也無法從'睡眠'中醒來。
“練過封靈拳?至少已有十年火候,如此說來,離塵宗記名弟子?”
那聲音悠悠說著,似乎透著幾分意外與迷惑。
“牛魔元霸體第一重天,肉入虯蟒,骨如鯨架。天璇照世真經也算是小有所成,神念初聚。不過十七歲,就已是練氣境四重樓,實力不凡。此等實力,入我離塵宗當一個入室內門,也不過份。甚至真傳,也可當得。”
“醫術過人,一手再尋常不過小還陽針法,居然也能用得出神入化。將石明精焰殘火迫出,試圖凝聚火種,真是奇思妙想,也膽大妄為!錯非你身有牛魔元霸體,怕是要被燒成石頭。只可惜,根骨資質稍差了些,只有五品。只怕終你一生,都入不了金丹境界。罷了,同為離塵門下,被你救醒,也算是一場緣分。”
莊無道只覺眉心之間,忽然傳來一陣清涼之感。而後就彷佛有一道清泉淌入,循著他的經絡脈穴,四散開來,潛入四肢肺腑。渾身上下,說不出的清爽與舒服。位於胸腹內的火灼之感,也稍稍淡去。
然而也就在這時,他眉心之前,忽然又是一陣震顫。那似乎是一根手指,正點著他的眉間,此時此刻卻暴露出手指主人的激烈心緒。
“嗯?這是,隱靈根,土靈天品!”
莊無道一陣茫然,旋即就想起了,前些時日,已經被他以雲兒教授的秘法,融入自己身軀內的金菟絲草。
這個人,已經察覺了?方才那一指,就已試探出自己偽裝出的根骨資質?
不是說隱靈根這種東西,需得一種消耗極大的秘法,才能探知?
那聲音陷入沉寂,再未說話,就連那跟抵著他眉心的手指,也收了回去。
而後不知不覺間,那股氣機也悄然遠去,徹底不見了蹤跡。
莊無道則再次陷入昏睡,也不知過了多久,意識才又恢復清醒。猛地睜眼,莊無道第一時間,就急掠出門外。
此時已是初晨,而當莊無道沖入到旁邊那間客房時,就只見床榻之上,那位無名修士,已經不見了蹤影。
莊無道的面色,頓時是青白變幻。
“方才那人,可是他?”
“應該是了!不會有錯。”
雲兒斬釘截鐵道:“他真元入你之體時,確是上霄御雷真法的特徵。”
莊無道怔怔無語,良久之後,才再次語含責怪的詢問:“當時為何不將我喚醒?以你之能,定可辦到。”
“此人對劍主未含殺意,實力莫測。既然他是希望在劍主入睡時見你,那麼劍主最好還是睡著的為好。”
雲兒的聲音清冷,卻又隱隱含著幾分無奈:“即便劍主醒來又能如何?他方才若欲動殺心,我亦無能為力,又何況劍主?”
“哼,也不過只是練氣境八重樓而已。”
莊無道吶吶的言著,卻知這無名修士,只怕遠不止是練氣境這麼簡單。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2-7-29 01:36:43
第七十九章 華英迷局
輕雲劍靈在武道上的造詣,可謂是出神入化,難測深淺。然而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以莊無道此時的修為。若由雲兒來掌控,勝普通練氣境八重樓的修士,不是什麼難事。甚至練氣境九重樓,也不是沒有勝算。然而在這之上,練氣境十重十一重,即便是雲兒,也無可奈何。而且能維持的時間越來越斷,只有一刻左右。
既然雲兒說無可奈何,那麼這無名道人的實力,絕非是練氣境八重樓所能局限,
難道說,是那一位?
莊無道幾乎本能的,就想起了離塵移山二宗都在瘋狂尋找的那人。雖說其中還有不少疑團,然而也非是全無可能。
無論如何,聽這人的語氣,必然也是離塵門下無疑。
“這人也算是知恩圖報,劍主這一次得到的好處不小。靈明神露,在劍主這個境界,極其難得。”
“靈明神露?那又是什麼東西?”
莊無道口裡問著,卻立時想起了昏沉中,額心那絲清涼之感。
“劍主你可閉上雙眼,嘗試一下用神念感測四周。”
莊無道初時不以為意,無可無不可的把眼閉上。而後下一刻,就又再次睜開,眼裡全是駭然之色。
修習《天璇照世真經》有成,固然使他神念大增。可最多也只是施展一些一階下品的不入流法術,再就是感應一下周圍,有無危險而已。
然而就在方才,他在閉眼之後,卻已然能感測周圍十丈之內房屋的結構,花草樹木的大致形狀。甚至那些微不足道螻蟻蚊蟲,也能模糊的察覺。
就彷佛是自己,又多了一雙眼睛一般。
雲兒則繼續解說著:“靈明神露,乃是三階上品的靈物。僅僅一滴,就價值一枚築基丹。被你救醒的這人,卻一次給了你九滴之多。傳說以此物,常年洗練神念,只需九十九滴,就可開出一個偽靈竅,修成天眼神通。可破元嬰之下,一切幻法。更可助你清洗體內的火毒,使你聚結石明精焰火種時,可不受火毒侵擾。”
又悠然道:“若非是此物異能,他也察覺不到你體內的'超品隱靈根'。”
莊無道不禁失笑,然後就又覺奇怪:“他身上若有東西,也早該被秦鋒搜刮乾淨了才對!這靈明神露,他從哪裡尋來的?”
雲兒一陣沉默,不再說話。莊無道也隨即就驚醒過來,目裡是異色微閃。
傳聞中金丹修士,就有自闢虛空之能!
金丹?那無名修士,真的是金丹?
莊無道是一腦袋的漿糊,神思不屬。之後在靈室練拳時,也仍是無法專心致志。直到秦鋒與古煜二人,陪同北堂婉兒一起到來。
在靈室之內只旁觀了片刻,北堂婉兒就眉頭大皺:“你今天究竟是怎麼了?這拳法軟綿綿的,好似婦人,這樣還不如不練!”
莊無道心中暗嘆,也乾脆就順勢收起了拳架。接著心中一動,好奇問道:“對了,離塵宗那位'華英'道人,你們找回來沒有?難道這麼久還沒消息?”
“華英?找是找到了。”
說起此人,北堂婉兒頓時愁眉苦臉:“十天之前,總算是在一百二十里外的松江河道裡尋到了這位師叔。不過一直都是昏迷不醒,身上至少有十處致命創痕,離塵宗上下都是束手無策。我那未來師傅說這種傷勢,即便大羅金仙臨塵,只怕也難以救星醒他。只能先用靈藥拖延些時日而已。”
莊無道聞言楞了楞,忖道原來那人不是華英麼?又想到離塵宗這一次,豈不是虧大?
以一換三,看似划算,然而道理不是這麼算的。移山宗那三位金丹,修行之途都已到了極限,只等著一兩百年壽元耗盡,就會化為杯土。反倒是那位'華英',據說是離塵宗最年輕的金丹,也是近年最有希望衝擊元嬰境之人。
“那麼離塵宗內,最近可有其他的金丹或築基修士失蹤?”
“死了的練氣境倒是有幾個,築基境也有人受傷,失蹤的卻是一個都沒有。”
北堂婉兒一臉奇怪地問道:“你問這些做什麼?記得我以前跟你說這些,你都不愛聽。”
莊無道也知自己突兀了,只好苦笑著解釋:“秦鋒救回來的那人,今天早晨突然失蹤了。我曾在他心脈之內,感應有赤電環繞。此人所習,很可能是上霄御雷真法!”
此言一處,秦鋒與古煜都是面色微變。尤其古煜,他有護持莊無道安危之責,小院裡的動靜,他是時時刻刻都沒放鬆過。
那位無名修士,卻在他眼皮底下突然消失無蹤。連一點聲息也無,甚至到此刻他都未察覺異樣,豈不令人心驚。
“你懷疑他是離塵宗的門人?這個人,確實有點古怪。一整朵石明精焰,築基巔峰都撐不住。”
北堂婉兒也瞬間明白過來,凝思了片刻,就微微搖頭:“應該不是!練氣境八重,至少也是內門弟子。失蹤兩個月時間,離塵宗上下也早該察覺。話說回來,那人真是被你救醒了?該不會是牛皮吹破,所以自己偷偷把他賣了?”
這自然是玩笑之言,這些日子,北堂婉兒是親眼見莊無道,將這無名修士體內的石明精焰殘火,一點點的驅逐出去。
說起那朵石明精焰,北堂婉兒眼神又擔憂了起來:“這人來歷成迷,走就走了,不用管他。倒是無道師兄你,吸收所有石明精焰殘火,已經蘊養了九日。算算時間,至多今日晚上,就可凝聚出火種,不知師兄有多少把握?”
莊無道不禁莞爾,他借助石明精焰之力修煉《天璇照世真經》,衝擊練氣境五重樓這件事,能瞞得過別人,卻絕無法瞞過古煜。修為暴增,也無法掩藏,所以乾脆就是大大方方的示人。
只是為自己這突然展現出來的醫術,莊無道為釋二人之疑,卻也是大費苦心。
這兩個月來,劍衣堂內的幫眾,但有什麼病痛,都是由他來醫治。有些是針到病除,有些非但是病痛不愈,反而更為加劇。
成功在二人的眼裡,製造出熟記醫書,對經絡穴脈瞭如指掌,針術上天賦過人,極擅療治傷勢,卻又經驗淺薄,醫診之時往往有出人意料的印象,
雖不擅普通病痛,不過最近在掌握真元探穴之後,莊無道的醫術大進也算是合情合理。迫出無名修士體內的石明精焰,則可歸結為他的異想天開。
配合他的野路子出身,以及過目不望之能。就連對他知根知底的秦鋒,也從最初的疑惑,轉為半信半疑起來。以為莊無道之所以會想到從無名修士體內,吸收石明精焰的殘火,是被古月明逼迫後的搏命之舉。
不過凝練火種的過程,確實有些凶險,好在有云兒的幫助,他至少有七成的把握。而今日被那無名修士,以靈明神露灌洗身軀,清除了沉積體內那些未能煉化的火毒。凝聚火種,基本是已無懸念。
不過在北堂婉兒與古煜面前,他卻不願把話說得太滿,只似笑非笑道:“把握?一半一半吧。變數太多,其中凶險,事前我又豈能盡知?”
北堂婉兒柳眉微蹙,其實以她想來,此時練氣境四重樓的莊無道,已經是意外之喜。面對古月明與費修神,也有了足夠的勝算。此時最好還是不要冒險,以穩為主。
然而也知莊無道吸收石明精焰殘火在身,已經絕了後路。進則生,退則死。要麼是成功凝聚出火種,徹底掌控住石明精焰,要麼是精焰失控暴走,焚身化石,除此之外,就再無其他可能。
莊無道只也注意到北堂婉兒的神情,心中一暖,神情凝肅的微一搖頭道:“放心,我絕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去開玩笑。”
他此時對這為北堂家大小姐的感觀,已經與初見之時大不相同。兩月前勸他退出,今日又憂他安危。
或者真是太年輕,又或者是這女孩,真不是那種將他人性命視如草芥,真正無情冷酷之人。
北堂婉兒認真的看了他一眼,而後慎重的一點頭:“我就信你這一次!莫讓我失望。我或者能護住劍衣堂一時,然而你這些兄弟,終究還是要靠你自己回護才最妥當。”
“這是自然。”
莊無道感激的微一頷首,隨即就見幾人間的氣氛,越來越是凝重,忙岔開話題,含笑問道:“不是說好了,今日一起去學館錄明抽籤的?辰時已至,再不動身就晚了。”
今日正是離塵學館大比錄名,抽籤排位之日。也是北堂婉兒,在百忙之中來此之因。
北堂婉兒惱怒地瞪了他一眼,隨即就從袖中拿出了兩本書冊:“玄元閣已經將你要的天璇照世真經找來,託我交送給你—— ”
話音未落,莊無道的眸中就是閃過一絲驚喜之色。直接一招手,就將北堂婉兒手中的兩本書,猛地擒攝而至。
北堂婉兒猝不及防,吃了一驚,隨即就又眼神發亮:“擒龍之力!你居然練到了這等程度?大比錄名之事還不急,你身為首席弟子,晚點去也無妨。你我不如先試一試身手如何?”
莊無道啞然,感覺到北堂婉兒的氣勢,正在瘋狂飆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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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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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29 01:37:13
第八十章 大比抽籤
這次輪到莊無道,神情驚異起來:“你已突破練氣境了?”
“一月之前僥倖成功!”
北堂婉兒輕笑,帶著幾分得意:“此番越城風波,也算是有失有得。我那位師尊,這次亦隨眾駕臨越城。正好助我療傷恢復,無需再等半年時間。”
“原來如此,這可算是因禍得福了。”
莊無道只覺是腦仁抽痛,北堂婉兒絕不僅僅只是進入練氣境而已,看其顯露出來的真元氣息,至少也已是二重樓境界。
看來這兩個月時間,修為突飛猛進的不僅止是他,北堂婉兒也同樣是實力大進了。
此女的修行天資,可說是遠勝於他,至少是二品。一旦擺脫了傷勢糾纏,踏入練氣境界,必定能在修行道上一騎絕塵,將旁人遠遠甩開。
令人忌憚的是此女內外兼修,在破甲尖鋒指外,還修至少兩種功法,一直是秘不示人,實力莫測。
自然這些還不足以使莊無道畏怯,真正麻煩的是這女人身法遠超於他。練氣境之後,在挪移閃避方面的能力,想必可更勝一層。
他雖不懼,然而一旦戰起來,就只能以擒龍手與自己新學不久的劈空掌技巧取勝。
那個時候,別說是這間狹小靈室,就是他這間小院,只怕也會片瓦不存。
前幾次與北堂婉兒切磋,就好幾次險險把這得來不易靈室徹底拆了。
一思及此,莊無道就是意志消沉的一聲輕嘆:“能不能不戰?或者改日再說?要不換成在你家裡也成。”
換成是在北堂家,情形又是不同。北堂家財大氣粗,地方寬闊的演武場就有數十個,在那邊怎麼打莊無道都不心疼。
“哼!”
北堂婉兒一聲冷哼,高昂戰意稍稍消退了些許。正欲斥駁,就又心中微動,改口道:“罷了!就如你之意,十日後大比結束,定要與我戰上一場。到時我那師尊,可能也會旁觀。 ”
金丹修士旁觀?這是要為自己在離塵宗的前程鋪路?北堂婉兒對他,還真不是一般的看重。
莊無道心中感激,卻並不顯於形色,只淡淡的一頷首:“一定!十日之後,無道絕不會再推託。”
要得一位金丹強者重視,自然需要拿出些本錢。然而只要晚間凝聚出石明精焰的火種,對他而言都不是什麼難事。
說完這句,莊無道就迫不及待,看向了自己手中的書冊。其中一本,正是《天璇照世真經》。
整本書冊,是有不知名材料製成的金絲製成,真元內蘊,雄渾浩大。莊無道只是拿在手中,體內修持的天璇照世大法,就隱隱共鳴。
他此時只能翻看到第十頁,內容都是築基之前的修煉之法。之後的頁面,卻怎麼也無法打開。
這是莊無道修為不夠,不能破開禁制。然而只從後面那未能翻開六十餘頁就可知曉,這本經書,已足可使他將《天璇照世真經》,一直修煉到金丹境界。在此之前,都不用擔心後續功法。
另一本經書,也同樣是金絲編織成頁。不過厚度稍薄,只有二十餘頁。
然而當莊無道順手翻開之後,卻是挑了挑眉:“這是,斂息決?”
大致翻看了一些內容,這書中所載正是一門可收斂己身氣機,隱藏自己修為境界的法門。
“正是!是我蒼絕伯父聽說你要熔煉石明精焰的火種之後,就用重金委託玄元閣為你尋來。”
北堂婉兒唇角微彎,眼裡閃著莫測笑意:“古月家畢竟底蘊雄厚,論及在東吳國內的勢力人脈,甚至還在我北堂家之上。以你如今這身修為,若就這麼展露人前,只會提前打草驚蛇。以那古月明的性子,難說不會再準備其他手段。”
莊無道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隱瞞修為麼?他極是喜歡,甚合心意。然而也有疑惑,這斂息決雖好,然而練起來卻非是一朝一夕之功。今日就是大比錄名之時,他最多只能修煉片刻時光,能有多大作用?
正欲發問,就見北堂婉兒又把一瓶丹藥遞了過來,莊無道頓時釋然。
安神靜息丹,正是這本經書中記載的丹藥之一。服食之後,只需運轉斂息決的心法,就是做到束神斂息。
而若是斂息決已修持到一定程度。服食後的效果,則能更強數倍!
莊無道也沒怎麼猶豫,取出一枚吞下。催動體內氣血將之化開之後,再施展出斂息決的心法。
果然不過片刻,就有了效果。渾身上下毛孔封閉,散出在外的氣機驟降。
莊無道自己估計,此時自己在旁人眼中,最多也只是初入練氣境二重樓的境界而已,正合他意。
※※※※
離塵大比在即,然而離塵學館之內,卻一如往日的冷清。說是大比,不過在莊無道看來,其實把學館中的'小比'與大比,兩者倒過來稱呼反而更貼切。
離塵學館本來有弟子三百,最近兩個月,由於離塵本山巡查使李崇貞,開始代掌館主之職。又有傳聞離塵宗即將接掌越城,離塵學館也終於有了幾分振興氣象。短短兩月時間,弟子就暴增到了八百之數。
然而有資格參與大比的,卻總共都不到七十。光是練髓境之下不得參與這一條,就把大半的學館弟子,排除在大比之外。
而這六十餘人中,更有大半是城內各大勢力豪門,在兩月前接到消息之後,經李向南之手,臨時安插進來。
錄名簡單,莊無道只需在代館主李崇貞那里報名,然而由李崇貞一起,將名冊上交吳京道館勘定,確定有參加大比的資格就可。
真正讓人期待的環節是抽籤,關係到大比時的對手和場次。六十餘名弟子都端坐堂上,中央則是一個簽盒,以靈術封禁。除非是到元神境界,否則修為再強,也難窺入盒內。
簽號是眾目睽睽之下放入進去,任何人如有疑慮,都能有資格翻看檢查。
莊無道最好奇的,就是北堂家如何在李崇貞的眼皮底下,讓他與古月明對上?
這位來自離塵本山的巡查使,看來也不像是會徇私舞弊之人。修為接近築基,又是未來最可能代離塵宗坐鎮越城的人選,背景之厚,不言可知,絕不可能被人輕易擺佈。
而眼前的情形,也難以作弊。除非北堂婉兒,有偷天換地之能。
然而事實遠比他的想像,還要更為玄奇。莊無道抽出的簽號,是第三十四位。
第一場的對手正是費修神,這一戰他如能獲勝,就會在進入八強戰時遭遇古月明。勝出之後,才有可能會在四強戰,決戰之時,見到夏家孔家的那幾位。與北堂婉兒之前的預計,分毫不差。
莊無道下意識的,就往堂上李崇貞的注目。只見這一位,自始至終都是面無表情,毫無異色。
而莊無道也如遇醍醐灌頂一般,恍然大悟。這次抽籤的結果,多半非是李崇貞做的手腳,而是離塵宗的平衡之策。
古月家畢竟也是越城實力雄厚的第二世家,在東吳大地上已屹立千年,私兵近萬。離塵宗此時,還只是試探性的,往東吳伸展勢力而已,又豈會輕易將這古月家,拒之於門外?
他與古月明之戰,是離塵宗對北堂家鼎力支持的回報。而費修神在此之前,與他莊無道的一戰,則是給古月家的安撫與機會。
想通了其中關聯,莊無道不禁是暗暗冷笑不已。果然這個世間,絕沒有真正的公平可言,哪怕位居十大宗派之列的離塵宗,也不例外。強權才是真理,有實力才有'公平'。
抽籤結束,排位與場次都定好,眾人都星散離去。不過也不知是巧合還是對方故意,莊無道走出學館大門時,那夏苗恰好並行在側。
“一直聽說牛魔元霸體,是世間流傳第一橫練功法,刀槍不入,萬法不傷。來知道費修神趕來越城之後,在下就一直期待,你的牛魔霸體,與費修神的赤日陽決,到底孰強孰弱?磁元罡氣,能不能擋住我的赤陽神掌?只是今日一見,卻略有些失望呢!兩月時間,莊兄看來是進展不大。”
語含著掃興之意,夏苗也不管莊無道搭不搭理,自言自語般的說著:“練氣境二重樓,以莊兄這個年紀,實力可稱不俗,然而你若只這點修為,去戰那費修神,明日只怕是有敗無勝,只是個笑話而已。我聽說最近,你們那個劍衣堂麻煩不小,看來北堂家在你身上,也沒下什麼本錢。怕是已對你徹底絕望?否則何至於此。”
莊無道聞言默然,劍衣堂此時何止是麻煩不小,說是糟糕之至也不為過。
雷龍幫讓出的那條街道,此時只名義上由劍衣堂佔據而已,其實根本收不到份錢。玉熊街的情形稍好些,然而也有一群大小幫派不斷的尋釁滋事,
而劍衣堂本身的情形也不太好。北堂家入駐劍衣堂的兩位練氣境修士,此時都已撤回,只留下一個古煜。可能是看到北堂家對劍衣堂的支持力度,大不如前。得罪古月家後,形勢危如累卵。之前幾乎已經談好的兩位練氣境供奉,也臨時變卦,不肯加入,只有一個修煉'仙鶴九形'的張傑,還留在劍衣堂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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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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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29 01:52:18
第八十一章 再開靈竅
這種種情勢,也難怪外人會以為,他莊無道這顆棋子,已經被北堂家放棄了。
不過也只是表面如此,此時劍衣堂的堂口大院內,其實外松內緊。除古煜之外,還有著一位練氣境六重樓。只是平日靜修不出,所以不為人所知。尤其是幾十日之前,他突破練氣境四重樓之後。劍衣堂的弓弩數量,陡然間增加了四倍,以防範古月家的不測之舉。
而哪怕是在兩月之前,莊無道怎麼看都無半分勝算之時,北堂婉兒也仍是信守承諾,對劍衣堂極力維護。這也是莊無道,對此女感觀大變之因。
只是秦鋒不知為何,對於雷龍幫讓出的那條街道,是全無興趣。也並未趁勢大肆擴張,即便那條玉熊街,亦是愛理不理。只專心一意經營著東船巷裡的菜市,還有就是不斷的招攬幫眾,以軍中之法操練。
有一次當莊無道好奇詢問時,秦鋒就用看白痴的眼神望著他:“無道,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離塵宗既然要入主越城,那我們這條玉涴街,就要真正發達啦。那時候離塵學館弟子數千,這條街上的店面,市價怕是要爆漲十倍都不止。我們劍衣堂日後要想壯大,玉涴街才是根本。再說我拿什麼去守住那兩條正街?就憑我們這些烏合之眾?樹高易折,不壘實根基,我們劍衣堂固然是興之也勃,然而他日若是形勢不對,只怕敗亡也忽。我秦鋒豈是那等好大喜功,愚昧無知之人?我看無道你整天練拳,萬事不管,結果把腦袋也練蠢了。”
莊無道於是自此之後,就再沒理會過劍衣堂內事務。固然是被秦鋒這傢伙的毒舌,傷到了自尊。也是心存慚愧,他每日修煉,的確是很少將劍衣堂的事放在心上,思慮不多。
此時秦鋒是欲韜光養晦,北堂婉兒也是有意為之,故意示敵以弱,然而外人卻未必能看清楚究竟。
“明日之後,無論你是生是死,劍衣堂只怕都免不了滅頂之災。這越城之內,多少人對你們虎視眈眈?”
夏苗似笑非笑:“現在回頭還來得及,我夏家或者保不住你那劍衣堂,卻能保住你與秦鋒的性命,只需事後到我夏家為奴七十年就可。莫非莊師兄,還真指望你慘敗之後,北堂家仍會對你那劍衣堂盡心盡力的維護?或者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有資格與古月家的大公子爭奪?”
前面的北堂婉兒早就是怒意橫生,此時終是忍不住,霍然回頭。眸光如刀,盯視著夏苗。
夏苗卻全不在意,似渾不將這位北堂家嫡女放在心上,淡淡道:“對了!我似乎忘記說了,費修神當初答應古月明的條件之一,就是一隻二階後期的地火赤蠍。兩月時間,他的赤日陽決,必定會再進一步。在大約你來學館前的一個時辰,此人更已向館主遞了生死狀,三日後大比擂台之上,與你生死兩分。古月明那傢伙,看來真是恨你入骨,必欲除之呢。”
莊無道下意識的,就往人群中,那費修神所在的方向望過去。望著此人雙手上淡淡的火紅之色,心中也是略略一驚。
此人的赤陽神掌,確已登堂入室,距離修至第二層境界,估計也僅差一步而已。
好在是他的《天璇照世真經》已經入門,今日子時,就可凝聚出石明精焰的火種。否則只憑牛魔霸體,在此人面前全身而退都難辦到。
似乎是心有靈犀,那費修神同樣朝他看了過來,眼神冰冷殘酷,一聲冷笑之後,用手在喉前做了一個割脖的手勢。而後就頭也不回,隨著古月明走出了學館大門。步伐神態,皆自信霸道,彷彿視莊無道待宰牲畜。
“總之莊兄你好自為之!距離大比還有三日。這三日之內,你若改了主意,隨時可來夏家尋我。”
夏苗也飄然而走,輕聲一笑:“三日之後,我會為你準備一具上好棺木,使莊兄無需憂慮身後之事。”
待得此人遠遠離去,登上了自家馬車,莊無道才苦笑著發問:“你說這人,到底是希望我贏還是我輸?”
北堂婉兒的眼裡,也早沒有了怒意,微搖螓首;“誰知道?我估計是一半一半。夏家經營百兵堂,實力大多在越城之外,分佈東吳諸城,在越城內反而居於弱勢。然而夏氏若有一日,能取代古月家在松江上的地位,實力會比古月家還要可怕百倍。夏家固然是忌憚我北堂家獨尊越城,然而在其族內,也多得是野心勃勃之輩。”
仔細想了想,北堂婉兒又加了一句:“此人對你很是失望倒是真的。也真有愛才之意。”
莊無道一陣失笑,人則轉過身看向了正堂,目光同樣幽冷陰森。
生死狀?到底是真是假?那位崇貞館主,又將會如何處置?
※※※※
這次學館錄名抽籤之行時的際遇,在莊無道看來,不過只是大比之前微不足道的小插曲而已。夏苗那番言語,無論到底出於何意,都不足以在心內留下半分痕跡。
對他而言,最重要的還是凝練石明精焰的火種,而不是什麼生死狀。五十餘日的等候,早已使他迫不及待。
回至自家小院,莊無道也沒再練拳,而是閉目靜坐。一整個下午,都在用蘊劍訣的心法養足精神。
待得子時到來,無論精神還是體力,都處於最佳狀態。莊無道才步入後院,在那聚星陣中盤坐。
子時太陰之力極盛,又恰逢萬里無雲。整條星河,完整在天空展現。修持天璇照世真經,是再合適不過。
而此刻在附近院牆之上,還立著幾人。古煜與秦鋒之外,北堂婉兒與北堂琴,也站在二十丈外一處屋簷頂處,俯身下望。皆是神情凝重,屏聲靜氣,以免驚擾到陣中之人。
莊無道也是心無旁騖,運轉著《天璇照世真經》的心決。海量的星力入體,一點點的引動那聚於脾胃間的石明精焰。
四十九點殘焰剎時全數炸開,循著莊無道的經絡四處逃竄而去,而又被莊無道的意念,強行控制牽引著,重新聚合在了一起。
兩月時間,這些殘焰早已與莊無道的神識真元水乳交融,此刻一點點的聚合,一朵完整的赤色火焰,漸漸升騰而起。
然而隨著那焰力漸強,莊無道也漸漸只覺胸腹之間,彷彿是在燃燒。全身上下,甚至開始出現石鱗。
即便他全力運轉起那'天璇照世大法',也無法盡數化解。體內真元催動,帶出海量熱力,再藉由太陰星力中和。
然而真元的消耗,也同樣龐大。往往八九個小周天循環,莊無道就不得不抽空吞食丹藥,以加速恢復。
莊無道這時才感覺後怕。若非是之前被那位無名修士,以靈明神露化解了他體內積鬱的火毒。此刻若一起引爆,情形怕是還要更得凶險數倍!
隱隱已開始後悔,拒絕劍靈助他凝練火種的提議。非要自己親手完成的結果,就是陷入到這種絕境之中。
每一次'天璇照世大法'的循環,都如是在踩鋼絲,稍有行差踏錯,就可能跌入到下方那萬丈深淵之中。
好在他十年來混跡街頭,性情早已是鍛煉的堅韌不拔。與秦鋒一起,在街頭與人撕鬥,打不過也要死纏爛打,手斷了就用口去咬,腳站不起來那就爬,直到徹底打不動為止。不屈不撓這四字,已然深刻骨髓。人打我一拳,我便要捅人一刀!本就是無賴,亡命之徒,一無所有之人,又何懼一死?
僅僅只在最初時稍稍慌亂,莊無道就迅速冷靜下來。那隨時都可能焚身化石之險,非但不能使他畏怯,反而是激起了他性情裡的凶橫狠辣。
溢散開來的熱力火毒無法全數化解,那就全數散入到雙手雙臂。任由這四肢一點點的石化,不能動彈。
雙手雙足都無用,那就任由其石化好了。甚至五臟六腑都可放棄,只需維持最基本的生命所需。
而也就在他渾身上下,都差不多快被石質全數覆蓋之時。莊無道忽覺脾胃之間,又傳來一陣刺痛之感。
莊無道卻不驚反喜,這感覺一如數月之前,蘊劍決修行有成,胸中劍氣沖擊偽靈竅之時。
“總算是成了麼?”
這意念方起,那胸中所有的殘焰,就已全數聚合一處,轉成一朵灰白火焰。
同時間周圍虛空,海量的星力都被聚攏而來。地面之下的地氣,也被擾動。使莊無道所坐之地,驟然間被硬生生墊高了三尺。
莊無道身上的石質,也急速消退,幾乎是在瞬息間,就已恢復到正常膚色。
體內的氣血沸騰,衝湧向了胸腹某處。莊無道的耳旁,也響起雷鳴般的炸響。
他的脾胃之間,似是有一扇門被打開。不但把那朵石明精焰完整納入其中,也吸引著莊無道渾身的氣血精元甚至神念,都紛紛倒流入內。
這種情形,莊無道已經經歷了兩次,一次是他第一次把偽靈竅沖開,一次是踏入練氣境之時。
“果然!這處偽靈竅,開了!”
在莊無道意念之內,一息間閃過數十種天璇照世真經中記載的秘術靈法,卻又遲遲無法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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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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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29 01:52:35
第八十二章 練氣中期
這脾胃之間的靈竅,是因修煉'天璇照世真經'以及石明精焰而打開,乃是人體中,最適合道法類玄術神通的竅穴之一。
所以莊無道根本就沒考慮過從武道入手,來凝聚自己第二個偽玄術。
然而即便排除武道,在天璇照世真經之內記載的火土二系的道術,卻也是高達六十有餘。而其中威力不凡,適合與體內這奪'石明精焰'一起施展的,總數就有十個。
其中每一種都有自己的獨特妙用,實在是讓人難以取捨。
而最令莊無道心動的,有一種名為'石火力士'的術法。可以用神念真元,召喚天璇星力與地氣火焰,聚結出一個三丈高的石火巨人。不但神力驚人,火焰也能融金煉鐵,本身可相當於一個練氣境修士的戰力。修為越高,召喚出來的'石火力士',也就實力越強,最高時氣力能與築基修士比擬,等於多了一個隨身衛士一般。
威力在一階火土術法中可謂首屈一指,即便相較一些二階中品的術法,也毫不遜色。
一旦他將此術昇華,融合自己的心血神念,再配合那朵'石明精焰',那麼他一次能聚結出的'石火力士',不但可一增為三。石火力士的力量也會爆增,渾身刀劍難上,甚至身周的火焰,也都會轉成石明之火,稍稍接觸,就有化石之憂。
還有一種'石火神矛',是在身周召出成百上千的石火矛,爆射而出,將敵人瞬間轟殺至渣。即便能擋住,也會焚身而死,燃燒殆盡。
再有一種'石火盾',是藉天璇星力,在身前聚出石火星盾,結合磁元星力。防御之能,甚至不在牛魔元霸體之下。
這三種術法,一攻一守,還有一個是召喚石火傀儡,為己所用,都各有各的長短。
莊無道的意識之內,千百個念頭同時閃過。漸漸的,就偏向了‘石火神矛’。
石火力士的戰力固然強橫莫匹,然而移動偏慢,一旦遇上那種身法敏健類的對手,用處就微乎其微了。 '石火盾'則只能被動挨打,防禦上他有一門牛魔元霸體,就已經足夠。一旦有人能破得了他身外的磁元罡氣,那麼身外再多一層'石火盾',估計也無濟於事。
不過'石火神矛'的缺點是無法持久,真元塑形的時候也比較困難,對神念要求極高,最好是能加以改進,結合其他術法之長。
然而也就在這時,雲兒的聲音,卻又在他的腦海之內想起。
“人貴在自知,石明精焰乃三階下品的靈火,即便築基後期的修士,煉化之後也難以做到禦控由心。劍主真以為自己,能有自如駕馭這石明精焰之力?”
莊無道心中一警,才驚覺自己之前的想法,到底有多荒謬。
他看中的這三種道術,固然是《天璇照世真經》中最強力的三種一階術法。一旦凝聚出偽玄術,至少也是四品極絕的層次。結合石明精焰,金丹境之前,這門偽玄術的威能,甚至可與三品超凡層次的玄術神通比肩,不遜色於自己的本命玄術牛魔亂舞。
然而卻忘了,那石明精焰的火種,雖被自己成功融煉入體,卻無法自如操縱。估計在築基境之前,自己最多也就只能引出小部分石明精焰的異力而已,
一味的貪大求全,只會畫虎不成反類犬。
“既然如此,那便是這門'星火神蝶'了!”
這是天璇照世真經中,神威較強,也較為簡單的一門玄術。
莊無道下意識的就想起了那日,自己在東船巷中,被無數火蝶環繞時的情形。
這門道術持久,威能也是不弱,使他印象深刻。火蝶飛行,看似緩慢,其實速度極快。上千隻環繞,讓人避無可避。真元不盡,就可無限生成。
當日那莫大先生施展出的'火蝶術',其實並非是完全版本,而是'星火神蝶'的簡化。
真正的'星火神蝶',威能甚至只僅遜於前三種術法。過程也極其簡單。只需神念觀想蝶形,將石明精焰引出,與天璇星力結合,就可化蝶。
萬物有靈,莊無道只需以神念點化出火蝶靈性。這些火蝶,就可隨著他意念指引自行飛舞。
更有一個好處,日後哪怕是金丹元嬰境之後,石明精焰的作用微乎其微。這門偽玄術依然可維持在四品極絕層次。
意念一定,就有一枚'火蝶',在他偽靈竅內凝聚成形。
而也就在這時,莊無道只覺這渾身氣血真元,依然是澎湃不休。體內再次傳來一陣刺痛之感,而這一次,卻是來自於腹下。
“又是一個偽靈竅,這是——大摔碑手?”
莊無道心中是喜不自勝,他的大摔碑手,早已到第一重天境界。然而云兒的掌握的《大摔碑手》,只有運用之法與煉體之術,卻並無與練體術對應的二十七個偽靈竅的信息。
本以為自己已經無望,卻萬萬沒料到,借助'石明精焰'火種之力,自己不但尋到了這一處'偽靈竅'的具體方位,更有將之一舉破開的希望。
意念閃過,莊無道愈發是不敢分心。將心中的歡喜都強行壓下,體內所有氣血真元,都向腹下聚集而去。
而此時在莊無道前方屋簷之上,北堂婉兒卻不自禁的挑了挑眉。
“嗯?奇怪,這是——”
“聚心血,凝氣源。是偽靈竅!這是第二處偽靈竅。”
北堂琴的眼神,艷羨不解之色難以掩飾:“練氣境界,就掌握有四門玄術神通!真不敢相信此人的資質根骨,僅僅只有五品而已。”
似她北堂琴,資質同樣是五品。然而至今也不過是練氣中期,掌握的玄術也只有一種,更非本命玄術。與莊無道的差距,簡直不可以道理計。
此時此刻,她若與莊無道正面搏殺,勝算已不足半成。才短短三個月而已,這莊無道真只是依靠那'地髓'之力?
“已經是五重樓境界!石明精焰全數收束,看來已經是成功融煉出火種。你這兄弟未來的前程,真不可限量。”
古煜同樣斜睨了身旁的秦鋒一眼,露齒一笑:“秦堂尊無需憂心,他如今既已入練氣五重樓。那麼如古月明費修神之流,哪怕一夜間長了千隻手臂,也贏不了他。想必過不多久,他就可安然醒來。”
秦鋒輕吐了濁氣,緊繃的心神,終於徹底放鬆下來。古煜乃是越城中排名前五十的強者,見識不凡,也利益攸關。既然今日這麼說,只怕莊無道真是贏定了。
只是秦鋒心情,卻依然是複雜傷感。對於這位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他是越來越看不懂,或許未來也將離他越來越遠。
古煜卻渾然未覺,語中含著讚歎期待:“一夜之間,兩門玄術神通!真正不可思議。我卻是好奇,他今日到底是凝練出怎樣的偽玄術,比之那擒龍震虎如何?”
※※※※
莊無道準備凝練的第三個偽玄術,名為'大裂石'。招法簡單,從頭至尾,也只有一擊而已。以腰腹發力,然後簡簡單單的一掌拍出。然而這一掌,卻是集合了大摔碑手的所有精華,大摔碑發力的技巧被推升至了毫巔,融於一掌之內。要的就是無堅不催,無物不毀之能!
不過在試驗過這一式'大裂石'效果之前,莊無道也不能確定,這一掌的威能到底如何。
可能是因'石明精焰'火種激發出的身體潛能,徹底耗盡之故。莊無道沖開這個偽靈竅的過程,分外的艱難。
整整在後院內,整整坐了一日一夜,這才勉強完成。不過也算因禍得服,就在他全力衝擊偽靈竅的過程中。他身體內所有的火毒,還有小部分石明精焰的殘火,也都被一古腦,灌注入這處靈竅之內。
可使他日後的每一掌'大裂石',都可引動部分石明精焰。一掌拍出,也有焚身化石之力。
而當莊無道再次睜開眼時,只見秦鋒與北堂婉兒幾人,依然是守在自己身前。神情驚喜期冀,似有無數話語想問。莊無道也輕鬆一笑,正欲起身。然後他身上的衣物,就紛紛撕裂開來。大半化成飛灰,剩下些許布條殘留,渾身裸露大半。
“莊師兄,你這不知羞的!”
北堂婉兒面頰先是微紅,口裡啐了一聲後,卻並未移開視線,而是神情落落大方的,審視著莊無道的好身材。
莊無道則是楞了一楞,片刻之後,也是莞爾一笑,毫無羞愧之色。心內卻是暗暗一嘆,這衣物撕裂,固然是有被石明精焰焚燒之因,也有他真元暴增,一時還無法適應之故。
與三個月前牛魔元霸體初成之時的情形差不多,他此刻實力固然大進。然而要適應體內爆張的真元與力量,卻需一定的時間。
否則這暴漲的實力,不但不能對他有所助益,反而會是個拖累。
好在他徹底融煉石明精焰火種之前,已經歷了近兩個月的緩衝,此時距離大比更還有兩日,好在還有一個在修行上幾乎無所不知的雲兒— —
一時間也沒了心思與秦鋒幾人慶賀,接下來整整兩日,莊無道都在自己靈室中,好似不知疲倦般一遍遍的練習著拳法。
這次也不管他這間靈室,是否會損毀。施展大摔碑手時,幾乎是全力為之。不斷的抒發氣力,借助這一雙肉掌,排除體內零星火毒的同時,也可使經絡之內新生成的真元法力,漸漸馴服。偶爾也會試著將那石明精焰,引入到自己的肉掌之上。然而往往都以失敗告終,反而在靈室之內,時不時的就引發大火。
莊無道卻也不覺氣餒,稍停一陣,反省一番得失,就又會開始第二次嘗試。
而當兩日之後,莊無道從靈室內走出,再次登上北堂婉兒前往離塵學館的馬車時。這間建造時至少耗資百兩黃金的房屋,已然是破破爛爛,只剩一個四面漏風的框架,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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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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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29 01:52:53
第八十三章 首戰修神
“果然是人山人海,玉涴街上許久都沒這麼熱鬧了。”
坐在馬車上,莊無道是興致盎然的看著窗外。此時離塵學館的門外,已經擠滿了人群。只見一片密密麻麻的人頭,成千上萬,不知凡幾,與三日前大比錄名時的冷清截然不同,
記得前一次,他望見如此盛景還是在三年之前。也是那一次,徹底絕了他經由大比進入離塵宗的希望,轉而關注起了離塵宗的道業天途。
而今日離塵學館的喧鬧,還要更勝三年之前數倍。
“越城民風,一向悍勇好武。古月明與夏苗,孔回幾人,都是越城中聲名鼎盛的年輕輩高手。即便你莊無道,也是小有名氣。這次大比,必定精彩之至,也關係越城內諸方勢力消長興衰,自然是萬人空巷,冠蓋雲集。”
北堂婉兒心不在焉的說著,目光始終注視著莊無道的一雙大袖。
“話說回來,你這袖子裡面,到底藏著什麼?剛才就感覺有些不對勁。”
總覺那大袖之內,有著什麼使她感覺異常危險的事物,使她頗為在意。
莊無道笑了笑,揮了揮袖。就有一隻白色的火蝶,從袖中翩然飛出,落在了他的手中。
“只是幾隻小東西而已,算是意外之喜,無甚大用。”
大約一日之前的子時,他借用天璇星力,試著施展過一次'星火神蝶'。只是一次,就聚出了一千二百隻火蝶。
而這意外之喜,就發生在他收起法力,把火蝶散去之後。有九隻'星火神蝶',居然未曾消散。被他以神識短暫點化出來的靈性,居然也能短暫維持,至少可維持三日之久。
不過說什麼'無甚大用',卻是假話。若只是普通的'火蝶',自然是半點用處也無,只能威脅一下練氣境之下的修士。
然而這九隻'星火神蝶'之內,卻都含著一絲石明精焰,就可使所用練氣境二重樓以下的修士,都畏之如虎。以此為種,更隨時可再衍化出一千火蝶。
莊無道猜測,這九隻變異的火蝶,多半是因那朵'石明精焰'而產生的異變。
萬物有靈,傳說普通的松柏樹木,只需年份過萬載。成長為二階靈木時,就能產生最基礎的靈智。
而石明精焰,卻是三階下品的靈火,是天下有數的百種無根精焰之一,有著異於常物的'靈性'也不奇怪。
這些火蝶,最大的好處還不是傷人。而是可附著神念,能使他對千百丈之外的事情,也瞭如指掌。
“你的這門偽玄術,是天璇照世真經中的星火神蝶?”
北堂婉兒一望就知來歷,眼中亦閃過一絲忌憚之色,隨即就又掩去不見,欣然笑道:“居然已經能調用半成的石明精焰之力,你的仙根資質,真的只有五品而已?那費修神對上你,這次還真是輸定了。“
莊無道撇了撇唇,不置可否的把右手再一翻,將那火蝶再次收入到袖中。他可不敢居功,能夠這麼早就能將半成的石明精焰火種之力引出,可非是因他的資質,而是雲兒教導的幾種技巧。
這街道上固然是人山人海,然而在越城北堂家的兇名,卻更兇威赫赫。當這幾輛有著北堂家印記的馬車緩緩駛來之時,那前方人群就彷佛是逃避瘟疫般,立時往旁散開,讓開了道路。
同樣各種各樣的視線,都往車窗這邊注視過來。
“北堂家的人也來了!”
“這次離塵宗的大比,北堂家的人不是沒人參與?我聽說那位北堂的大小姐,是被前任館主,直接推薦到離塵宗。”
“呵呵!不參與大比,就不能過來看戲?”
“過來的方向不是西城,而是劍衣堂。莫非是去接那個莊無道?”
“瘋虎莊無道?這人還沒放棄?就憑他,也想與古月家的大公子爭?第一場就過不了吧?那費修神我特意打聽過,在吳京的年輕輩裡,可是排名前十的高手。要知那可是我東吳國都!”
“也不一定就輸,據說這莊無道,練氣境之前就已修成牛魔元霸體。刀槍不入,至少有八象之力。”
“那又怎樣?費修神一身所學,是出自大日皇宗。赤陽神掌與赤日陽決,不正是牛魔元霸體的剋星?”
“據說昨日的賭盤,這莊無道賠率已經是一賠七了。”
莊無道懶洋洋的坐在軟榻上,半點都不願動彈。這兩日時間練拳,差不多耗盡了他所有精力。即便臨來之前,也休息了半日,也仍然沒有恢復多少。
直到聽見賭盤與賠率幾字,才精神一振。
“果真是一賠七?”
“不假!”北堂婉兒斜睨了他一眼:“你那兄弟已經代你下注,七百兩黃金,連家底都全數押上。就連我這個坐莊的,也是心驚膽戰。這才是第一場,賭盤不大,在費修神身上押注的,總共才兩萬七千兩黃金而已。你若是贏了,我至少要陪他四千二百兩黃金。”
莊無道定定的注視著北堂婉兒,心想這不是騙錢麼?明知他必勝無疑,還開出這樣的賭盤。這女人,果然是個狠心的。
算來在他莊無道身上,北堂婉兒總共才沒投入多少錢。今日僅僅只這一天,就能全數賺回來,還綽綽有餘。相較而言,他與秦鋒能賺到的,只是北堂家吃剩下的殘羹剩飯。
可惜這賭局,也只有北堂家能夠操持。換成是他與秦鋒,即便最後賺了錢,也沒處去花。
進入離塵學館之內,這裡更是喧鬧。偌大的學館中,是肩摩袂接,人聲鼎沸。
這次大比,不再是只用主廳前的場地。學館內九個超過二十畝面積的演武場,都被修葺一新,全數動用。早早就築好了擂台,都是以上好的鐵木搭建,堅硬不遜金石。而在這些擂台之下,早已是擁擠不堪,觀者如雲,使後來之人根本就無地立足。
這次莊無道卻沒有了首席弟子的特權,而是與眾多離塵宗弟子一起,在學館正廳中靜靜等候,
那夏苗倒是欲再尋他說話,然而每當有眼神接觸時,莊無道卻總會立時避開,不願與這人多做交流。總覺這位夏家公子,心思莫測,還是少接觸為妙。
好不容易等到辰時,眾人卻沒立時上場,而是由學館教習一一檢查。有無服用丹藥,身上是否有靈器在身,有無在戰前施展秘術等等。證實清白之後,才由教習引領,前往比試的場地。
莊無道被分到的是擺在學館東面跨院中的擂台。當他戰到台上時,只見此處台下,赫然是數千人環繞圍觀。而遠處空地上,更有十幾處高台,可居高臨下的觀戰。此時都已被越城中世家官宦全數佔據,也是座無虛席。心中不禁自嘲,看來自己與費修神這一戰,在這些權貴眼中,還算有點份量。
費修神同樣在對面立定,眼神依舊如三日前的冷酷,更多了幾分殺機,毫不掩飾。
而眼看時辰將至,那主持比試的教習,也沒說什麼'同門較技,點到為止'之類的話,而是直接將一張卷帛拋了過來。
“三日之前,費修神已在館主面前立下生死狀。今日比武,欲與你一分勝負生死!莊無道,不知你意下如何?若是願意,可以畫押。那時你二人生死,我離塵學館慨不負責。”
擂台之上,立時傳出一聲'轟'的炸響。或是震驚,或是興奮。一道道好奇而又幸災樂禍的目光,都往莊無道注視過來。
莊無道隨手把那卷帛接過,大略的掃了一眼,就冷聲一笑。這古月家,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今日他若是拒絕了,今日這一戰的信心與心志,就要立時被掃落三分。即便最後勝了,也會落個畏死之名。
而若是答應,則落入古月家的下懷。可以光明正大,將他莊無道在擂台上解決,而無需擔憂北堂家的插手維護。
只是,今日他即便簽了又能如何?
這李崇貞與古月家,真以為他莊無道輸定了?
沒怎麼猶豫,莊無道就直接在拇指尖逼出了幾個血點,在卷帛下方,按上了一個血色指印,而後就隨手拋開。
那費修神見狀,卻是微微一笑,帶著幾分戲謔冷酷之色。
“據說你有瘋虎之號?今日一見,果然不愧這個'瘋'字,明知我所習乃赤日陽決,也仍敢一戰,也算是個人物。今日如有可能,我會盡力給你一個痛快。”
這人背負著手,侃侃而言。身後彷佛是有一團烈陽升起,一身氣勢瞬間就已攀至巔峰。使擂台之下噪雜之聲,也漸漸靜寂了下來。
莊無道則瞇著眼,毫無答話之意,只默默等候著,那教習丟出的錦帕落地的那一刻。
誰生誰死,要戰過之後方能知曉!這點言語,根本就無法撼他心神。
錦帕飄落,莊無道的心神,也瞬間提到極致。然而也在這時。眼前一片刺目金芒。
璀璨奪目,刺得他雙眼,下意識的微瞇。而後就在這失神剎那。一雙赤金手掌,就已當胸印來。
“幻術?”
這費修神,原來不止是赤日陽決上有所造詣,原來這幻術,也如此了得!靈武兼修,好一個費修神——
莊無道無法目視,意念卻能感知。稍稍後撤數步,然而也直接一掌大摔碑撼出,不閃不避的正面迎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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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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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29 01:53:10
第八十四章 星火神蝶
“轟!”
一聲震鳴,隨著罡風勁排,周圍的空氣都似乎熾熱起來。而下方以鐵木搭建的擂台,也發出一陣刺耳的'嘎吱'聲響。似乎要被震散了架,微微搖晃。
費修神連退十數步,才將那排山倒海般衝擊而來掌力全數化解,眼中第一次,透出駭然之色。之前就已知莊無道的無敵巨力,然而聽聞與親身領教,卻是截然不同。
莊無道則定立原地不動,面上閃過一絲赤紅之色。費修神的赤陽神掌也是絕頂武學,然而在力量一道,卻差距牛魔元霸體與大摔碑手太多,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然而接掌之時,卻有一股熾熱炎力,強行透過了他包裹在掌上的磁元罡氣,成功打入到了他的體內,經絡之內瀰漫衝擊。
這人的赤陽神掌,果然是克制他的牛魔霸體。只是這熾熱炎力,也僅僅只是肆掠了片刻。就被他以天璇照世大法,或排斥或吸收。
然而到底還是有些不好受,被這赤陽掌力一沖,也使他只能停在原地,無法趁勢追擊。
“十象之力!三月時間,你修為果然也未原地踏步。這平平無奇的大摔碑手,真是化腐朽為神蹟。即便吳京之內,亦有你一席之地!”
費修神忍不住驚聲讚歎,一象九牛,十象之力,也就是九十頭魔牛。這等力量,就連那些掌握五品功法的練氣境八重樓修士,只怕也略有不如。
然而費修神卻是毫無懼色,眼中嘲意更濃。
“只是可惜——”
話語未落,費修神就又是一個閃身。行動之時,依然是金光刺目,費修神的身形有如在空中自由自在滑翔的遊鷹,悄無聲息的就到了莊無道的後方處,一掌拍向了莊無道的腦後脖頸。
莊無道卻似是早有所料,毫不慌張的回身一掌。依然是以硬碰硬的架勢,揮掌之間罡風勁排。
費修神的面色變了變,也無避退怯之意。此時也看出了莊無道神念強大,根本不受他障眼法的影像。乾脆散去那璀璨金光,與莊無道交手。
只是一眨眼,就連續二十數次交手。使下方鐵木擂台激震不絕,周圍空間也漸漸熾熱,幾處燃起了火焰。就連下方觀戰的人群,也被逼迫向遠處退去。
莊無道定立原地,不動如佛。渾身肌膚火紅,卻似並無大礙。反倒是費修神則微微凝眉,神情也更是猙獰。身法忽停,站在背對身後陽光的方位,渾身上下透出了異樣氣機。
“卻是小看了你!再接我這一掌如何?命玄術,赤日流金!”
一掌拍出,費修神的整個身形,都似乎與那空中赤日融為一體。天地間靈力沸騰拂盪,周圍的光線也似乎扭曲,往費修神的一雙赤掌上匯聚而至。身影這一剎那,也彷彿化光,以肉眼難見之速飄忽而至。
而此時二十丈外,一處高台之上。北堂婉兒正在為北堂蒼絕斟茶的手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了一絲詫異之色。
“是本命玄術,怎麼會這麼早?何至於此——”
二人交手,雖是已過了二十餘合,然而從比試開始到此刻,時間還不足三百個呼吸。
費修神卻已經將賴以成名的本命玄術,施展出來。
“不是太早,而是太遲了才對!”
北堂蒼絕好整以暇的往下方俯視著:“赤日陽決,固然能穿透磁元罡氣。然而若論到氣力悠長,三個費修神加一起,也不如修成牛魔元霸體的莊無道。他的赤陽掌力,固然能傷莊無道,然而莊無道的大摔碑手巨力,也非他能承受得住。如此一來,速戰速決才是唯一之法。時間拖延太久,反而會給莊無道翻盤之機。自然,這是指兩月前的莊無道——”
說話之時,卻是有意無意的,看向了對面。那邊的高台,同樣端坐著一位容易枯槁的老者,目中精芒閃爍,觀睹著戰局。
北堂蒼絕卻是在心內發出了一聲悠悠嘆息,此時此刻,也不知這位與他糾纏為敵近百載的對手,正作何觀想?
融煉了石明精焰火種的莊無道,已與費修神拉開了一整個層次。赤陽神掌固然是極絕層次的武學,然而要勝莊無道,卻是希望渺茫。
即便兩月之前的他,也沒料想到此子有這樣的手段,有這等樣的魄力,去吸納三品下階的靈火。
另一座高台之上,古月天方並未察覺到北堂蒼絕的隱晦視線,而是緊皺著眉,似乎對擂台上的戰局略有不滿。
“太遲!這費修神太過心高氣傲,即便明兒百般交代,也仍是如此輕敵。”
“赤日流金,練氣境界就能擁有四品極絕級的本命玄術,整個東吳國內,從上到下不出十指,他也確實有自傲的本錢。不將這莊無道放在眼內,自是理所當然。修神能及時醒悟過來,其實也不算太晚了。”
古月慶榮在旁輕笑:“父親又何需心憂?修神的那門偽玄術,可是用了三隻完整的二階地火赤蠍。金丹之前,威能之強,甚至還在他本命玄術之上,也是真正貨真價實的四品巔峰層次!哪怕那莊無道的本命玄術,乃是牛魔霸體,也要焚身化火。”
古月天方緊繃的神情,稍稍鬆展,而僅僅一瞬之後,他的瞳孔卻驟然急縮。
同一時間,正廳之中。端坐廳內上首處主持大比諸事的李崇貞,忽然抬起頭,看了一眼東面。平靜無波的眼眸內,泛起微瀾。
赤陽神決,利在速戰速決。這個時候,那邊的佔據應該已經結束。
如此一來,也是算給了古月家一個交代。只需肯為離塵盡心效命,離塵宗也絕不吝回報。
只是那個練氣境界,就能將牛魔霸體修成的小子,未免有些可惜。這是未來能為離塵,鎮壓一國之才——
然而能換得一位仙根三品的費修神,一個仙根二品的古月明歸心,也是離塵之幸!
另一處擂台之上,古月明正收劍回鞘。他此戰對手,只是練氣二重樓境界。即便留了九分力氣,擊敗對手時,也總共用不到三劍。
心不在焉的把劍收好,古月明卻又忍不住,往東面眺望。
那一戰,不知情形如何了?祖父說這一戰,三十合之內就可定勝負。自己現在趕過去,是否能趕上莊無道焚身化灰之時。以費修神的性格,絕不會手下留情。
那是個好對手,恨不能與之痛快一戰。可惜自己身為古月家嫡子,絕不能冒半點風險。
又想著自己耗費如此代價,將費修神從越城請來,是否太小題大做?
此時學館的東跨院內,除了半空中那罡風勁響,再無絲毫聲息。擂台之下,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費修神赤金色的掌影吸引住。
莊無道依然是立在原地,即便炎熱襲來,也巋然不動。直到神念感應中,那赤金雙掌抵至身前近丈時。才猛地吐氣開聲,一聲輕喝,身下的鐵木地板,紛紛開裂。一掌揮出,卻是平平無奇,甚至不帶半點聲息。只那右手,在這瞬間膨脹了半倍,燃起了白色火焰。
偽無雙,大裂石!
“崩!”
兩隻肉掌在赤光中交擊,一剎那間是山崩雲裂。一排赤白色的火炎向四面無情排開,然而所過之處,地面上那些鐵木並未燃燒,而是化成灰白顏色,彷彿已化成石質。
這次就連莊無道,也無法再定力在原地不動。而是'蹬、蹬、蹬'連退三步,這才站穩。周身上下,都是赤焰燃燒,隨即又在磁元罡力的壓制下,一片片的熄滅。
而費修神則更是不堪,身軀倒飛二十丈外,幾乎被這一掌巨力擊出擂台,才勉強停住,沒有立時落敗下場。
一雙手臂上,也覆蓋著一層灰色石質。費修神也沒多想,直接就發力震碎。然而卻不知為何,胸膛之內卻有股隱約的灼熱之感,壓制不住,軀體也略有些僵硬,難受之極。
費修神呼吸急促,雙目也轉為赤紅色,只覺是奇恥大辱。
“二十四象之力,這就是你的本命玄術?可惜,只差一點!若我今日的修為,還是練氣四重樓,只怕是必敗無疑!”
莊無道依舊是默然不答,大裂石掌,只是他的偽玄術而已,威能大約是在四階極絕層次的巔峰。然而出掌之時,卻是匯聚他全身之力,日後若能成就出元神,那麼神魔也皆可殺得!
可在他四種玄術神通中,這'大裂石'卻只位列第三。
至於費修神練氣境五重樓的修為,也早在意料之內。
“不肯說話?”
費修神的眼神更是危險:“只怕從此以後,你莊無道再無說話的機會!”
渾身真元忽然咆哮而出,化作赤熱炎流,匯聚於長空。吸引著周圍三百丈之內,所有的火系靈力。三隻巨大的火蠍,在空中瞬間成行。在陽光中張牙舞爪,仿似來自赤日中的火魔。
“偽玄術,赤日陽蠍!”
擂台之下,更是寂靜。大半人都是怔怔失神,看著上方。一些及時反映過來的,更是瘋狂的退避。
赤日陽蠍,大日皇宗名聲顯赫的四品極絕玄術!三千載以來,只有區區十日練成,莫不名震一方。費修神雖是以偽靈竅,掌握此術,然而眾人卻本能感應,這空中赤蠍,卻是比之那式'赤日流金'還要危險數倍。而且數目非是一隻,而是三隻之巨。
更多人逃避之餘,也向莊無道投去憐憫眼神。如此強橫玄術,此人豈能不死不敗?
莊無道卻在笑,輕鬆開心的挑起了唇角。赤日陽蠍?原來如此,估計這便是古月加付出的代價?倒是巧了!
三日前他完成的偽玄術,換成石火盾與石火力士任何一種,今日都不能輕易獲勝。然而他選擇的,偏偏是'星火神蝶'。
這費修神,運氣真是差到了家!
莊無道只微一揮袖,立時間千隻白色火蝶,從他袖內紛紛飛舞而出。
偽玄術,星火神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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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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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29 01:53:35
第八十五章 精焰化石
那一隻隻火蝶,身軀只有不到一指長短。相較於空中那三隻氣勢驚人的巨大火蠍,都是渺小之至。
然而此刻,這些灰白火蝶,卻都毫不畏避。如飛蛾撲火般,往空中那些火蠍飛撲席捲而去。一隻只翩翩飛舞著,落在了這三隻火蠍的身軀上,看似如螳臂當車般的可笑。
然而哪怕這三隻巨蠍,拼命的揮舞巨鉗,瘋狂的膨脹身軀,也無濟於事。被那千餘隻火蝶,漸漸的覆蓋住了身軀。
“這是什麼,玄術神通,火蝶術?不對——”
遠方高台之上,古月慶榮驚異的低聲呢喃著:“不是火蝶術,而是星火神蝶!天璇照世真經,他把天璇照世真經的第一重,也練成了?”
古月天方面色卻鐵青一片,本能的感覺,莊無道釋出的那些灰白色火蝶,絕不僅僅只是星火神蝶而已,應該還另有玄奧。
北堂蒼絕則依然悠閒端坐,吹拂著手中那終於沏好的茶水。此戰勝負已分,費修神悟性雖是不錯,醒悟的早,然而也促其速敗。北堂婉兒給他斟的這盞茶,甚至都還沒有涼。
“篷!”
一隻被火蝶徹底覆蓋住的赤陽火蠍,驟然在空中炸開星散。然而那炎力,卻未曾向四方散開。
反而那些貌不起眼的灰白火蝶,身軀膨脹了兩倍有餘,顯出了猙獰之態。
費修神臉色蒼白的看著空中,只有他才最清楚,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耗費大量赤日真元招出的這三隻赤陽火蠍,此刻正在被這些火蝶吞噬!所有的炎流,都無法自抑的流向了這些火蝶的體內。使這些火蝶,焰力更盛!
怎麼可能?即便天璇照世真經中的'星火神蝶'?即便莊無道將之煉為本命玄術,也不可能有這等樣的異能。在頃刻之間,就吞噬了他的赤日陽蠍——
而此刻在擂台之下,所有不久前還斷定了莊無道必死無疑之人,也都是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這一幕。雙目圓睜,似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火蝶?這到底是什麼術法?”
“不是術法,應該是玄術神通的一種!”
“我聽說北城那位莫大先生,也會用一種火蝶術。據說此人修習的,乃是一門天璇照世真經。”
“那莫大先生的火蝶術,可沒有這樣的神威。當日還不是被這莊無道一掌打殺了?”
“內外靈兼修,看不出來,這莊無道居然是三道兼修。牛魔元霸體,降龍伏虎,天璇照世真經。據說還復原了部分大摔碑,六合形意拳與擒龍手,這個傢伙,到底兼修了多少功法?竟然都有如此造詣?”
“已經是三種玄術神通,他到底打開了幾個靈竅?”
又是'篷'的一聲炸響,第二隻赤陽火蠍,身軀也炸裂了開來。數百隻火蝶也紛紛散開,繼續飛舞於空,身姿妙曼而又使人震怖莫名。
費修神面容扭曲,心中再不猶豫。身影如風,轉身往台下急竄而去。這些星火神蝶,到此刻都毫無半分消散的跡象,吸收了赤陽火蠍之後,火力已經增強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他此時雖還有一門偽玄術不曾使用,卻已自問不可能反敗為勝。不但不能勝,一旦這些火蝶解決了最後的赤陽神蠍之後,繼續飛舞而下。他費修神,反而有隕身之險!此時只有逃竄到台下,才能有一線生機。
然後下一瞬,他的雙手雙足,都被一股異力攝拿,身形頓時一窒。而莊無道的聲音,也從後方悠然傳至。
“你我生死未分,費兄便欲逃麼?”
費修神毫不理會,奮力掙扎。莊無道施展的,並非是那門偽玄術,只是普通的磁力吸攝而已。稍稍發力,就已掙脫。
然而就在這時,費修神卻已發現自己的雙足,是異常的笨拙,有動彈不得之敢。
連忙俯身,只見這腰身以下,都赫然瀰漫著灰白色的石質。而雙足之上,也不知何時,各自有三隻火蝶緊帖其上。
那些石質還只覆蓋淺層,未及膚內,然而卻已能阻擋費修神片刻,使他在一息之內,再無法移動半步。
然而是第三次炸響傳至,剎那間無數的火蝶俯衝而下,幾乎將費修神的整個淹沒。
費修神此刻已是驚悸莫名,絕望之感瀰漫心頭。任是他雙掌飛舞,帶起陣陣罡風,也不能阻擋這些火蝶靠近。每一隻被他打散,都能在瞬間重聚,焰力之盛依然如固。
反而是他的雙臂,也漸漸覆蓋上了灰白石質。身軀越來越重,五內之中,似也有灼焰燃燒,將他經絡內的真元,一片片的沖散。疼痛難忍,如受酷刑。
費修神終是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慘嘶,卻半分都無法動彈。只能在他整個身軀,都快被這火蝶完全覆蓋之即,艱難的回過頭,眼含莫名之色,再次望向了莊無道。乞憐,哀求,痛恨,後悔,無數種情緒夾雜其內。
莊無道卻面色冷漠,渾似未見一般,負手屹立於原地。靜靜看著,對面費修神被那些星火神蝶徹底包裹。
倒是一旁那位負責裁判的學館教習,有些看不過去,皺眉道:“莊無道,豈不聞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已經勝了,何需痛下殺手?小小年紀,手段如此狠辣,只怕非是正道!”
莊無道斜睨了他一眼,毫未動容,也不停手:“我與他既已簽了生死狀,在這擂台之上,那便是生死勿論!敢問教習,我今日可曾壞了規矩?”
那教習聞言楞住,莊無道又冷笑著再次出言詢問:“只許他迫我簽生死狀,不許我將他打殺,不知這又是何道理?”
問完之後,莊無道就不再理會。此人偏心,無非是見費修神三品的仙根,惋惜其才,不忍此人死在他手中而已。
然而今日若是費修神勝,此人又是否會給他留一線生機?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這個道理,他在十二歲之時就已經知曉了。要麼不結仇,結仇之後就絕不能留情。定要痛下狠手,直到踩得對方永遠都無法翻身!
得饒人處且饒人,那也需看對像是誰。當日已失去財富的莊家老弱,並無絲毫能威脅到他的地方。而這費修神,難道還要留著此人,日後拜入離塵宗給自己添賭麼?
那位學館教習還欲再說什麼,才剛張唇。莊無道卻已是一拂袖,遠處那千隻星火神蝶,頓時紛紛散去。只有其中九隻依然留存,重又飛回到了莊無道的袖內。
原地只剩下一個石質的雕像,五官栩栩如生,正是費修神的模樣。那惶恐驚懼,與痛楚絕望之色依然殘留。
而擂台之下,又是'嘩'的一聲轟響。
“怎麼好好的人會化石?剛才那不是天璇照世真經中的星火神蝶麼?”
“北斗七星中,天璇是地星,卻也不可能使人當場石化!”
“到底是什麼邪法?”
“練氣境五重樓,仙根三品,未來有望金丹之人,居然就這麼沒了——”
古月天方亦微微失神,茫然的從座位站起。半晌之後,面上才終現出恍然之色,而後痛苦萬分的閉上了雙眼。
“是石明精焰,怪不得!融合了部分石明精焰的星火神蝶,那是三品超凡玄術!”
“什麼石明精焰?”
古月慶榮初時沒反應過來,不解的問了一句,而後亦是面色大變,驚駭不可思議的,看向台上的莊無道。
“石明精焰,父親是說他,已是煉化了石明精焰火種?”
初時感覺是荒唐,然而仔細尋思,也只有這個可能,才能解釋此時眼前之景。
錯非是石明精焰,三階之下,無有任何一種靈火,能夠使一位練氣境五重樓的修士瞬間化石。
若說莊無道煉化石明精焰的火種的可能,也非是沒有。修成牛魔元霸體第一重天境界,擁有磁元罡身之後的莊無道,正可抵禦煉化火毒。也可容納石明精焰在體內肆虐。
再有天璇照世真經,借引星力來壓制煉化火種,的確有幾成可能。
“若真如此,那就難怪他能在兩月之內。修成了第一層的天璇照世真經,再通一處靈竅。”
古月慶榮倒吸了一口寒氣,目光凝重異常。即便此時的莊無道還無力動用那石明精焰,也依然可怖可畏。
“只是他,又到底是哪來的石明精焰火種?”
古月天方微微搖頭,這是小節。石明精焰,雖是三品下階的無根精焰,等閒難得一見。然而以北堂家的勢力,稍稍費點心思,就能代莊無道尋得。
想起北堂家,古月天方下意識的看向了對面,那目無表情品著茶的北堂蒼絕,而後眉頭緊皺:“有此人在,明兒他這一次大比,只怕還真是麻煩了。”
古月慶榮面色忽青忽白,然後又長吐了一口濁氣:“幸虧是請來了費修神!”
若非是費修神,只怕還試探不出這莊無道的真正根底,玄術神通,也不是那麼容易恢復。玄術的品階越高,恢復起來也就需時越久,與人體內的神念真元乃至氣血,息息相關。以莊無道此時展現出練氣境二重樓境界,三品的玄術,估計最多只能一日施展一次而已。
用過之後,今日之內就無法再使用。古月明依然有著足夠勝算——
古月天方卻陷入深思,眼內竟掠過了幾分憂愁。他至今都不知這莊無道的本命玄術到底為何,又豈能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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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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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29 01:54:25
第八十六章 示敵以弱
差不多再晚些時候,李崇貞也在正廳之內,接到了東跨院第一戰的勝負告文。
“莊無道二十七合勝,費修神身中星火神蝶,全身化石而死——”
詳細的過程,還是來自那位負責裁判費修神與莊無道之戰的學館教習的口述。
這位卻非是越城這間離塵學館本來的教習——那些屍位素餐,連離塵境外名弟子都不算的練髓境武者,早在兩月前,就已連同李向南一起,被他全數清理了出去。
此時學館之內的諸位教習,都是他從吳京及附近其他大城請來。任意一位,都有著至少練氣境二重樓的實力。
“練氣境二重樓,其中一門偽玄術,可與費修神的本命神通'赤日流金'正面硬撼。而星火神蝶,破去赤日陽蠍之後,又將費修神燒化成石。餘力未盡,疑為三品'超凡'玄術?石明精焰,你沒有看錯?”
見那教習一言不發的默然俯身,李崇貞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東面,皺眉良久後,面含苦澀的一笑。
“若真如你所言,那麼今日我李某,似乎還真是做了一件蠢事——”
三品超凡層次的偽玄術,煉化石明精焰,這莊無道對離塵宗的價值,就絕不僅僅只是一個掌握玄術神通的練氣境二重樓弟子所能局限!
越階而戰,日後對莊無道而言是輕而易舉,即便只是五品仙根,也依然能使人期待。
而費修神渾身石化,死在擂台之上,則更是使人扼腕。可惜了此子的三品天資。
早知如此,他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古月家的'生死狀'。這兩個人,死了任意一位,對此時正奮力崛起的離塵宗而言,都是不小的損失。
然而這個世間,已經發生了的事情,就絕不可能改變,即便後悔也是無用。
既然開始已經錯了,也就只能繼續錯下去。已經答應了那人,總不好在這時反悔。
好在只是損失了一個費修神,莊無道也消耗了兩道玄術。八強戰時,古月明依然是必勝無疑。
“那東院寂靜無聲,究竟是怎麼回事?莊無道與費修神之戰,到底出了什麼變故?”
夏苗滿帶疑惑地從擂台走下,就有僕人匆匆來到他身旁耳語。
“唔?是莊無道勝了?石明精焰,星火神蝶,將費修神燒化成石?好一個瘋虎,先前我真小看了他——”
震驚訝然之後,夏苗的眸光,越來越是明亮,神采煥然。似是不經意的,他目光又掃向了另一側。先前還準備前往那東跨院的古月明,此時這位已經退了回來。神情平靜,又轉回到了擂台之下。
夏苗不禁唇角微挑,不愧是越城年輕輩中,評價僅遜北堂婉兒之人,果然了得。聽到這樣的消息,居然還能夠如此沉得住氣。僅這份定性,就非常人能及。
只不知力戰費修神之後的莊無道,是否還有能耐勝過這一位?
總之今日,似有好戲可看了!
龍爭虎鬥,實在難得。不過二人間無論誰勝誰負,對他而言,其實都無所謂。
※※※※
東院之內,莊無道正在北堂家的高台上,與北堂婉兒相對而坐。此時勝負雖分,然而那鐵木搭建擂台,卻被他和費修神聯手毀了大半,需要修整一番才能使用。東院暫時沒有人比試,院內的人群已經散去大半。便連北堂蒼絕也已離去,前往別處觀戰。
莊無道也得以悠哉游哉,毫無拘束的在這裡品著北堂家收藏的名茶。不過此時的北堂婉兒,卻正是紅光滿面,眸子裡流光溢彩,時不時的一聲傻笑,興奮得意之情溢於言表,沒半分的掩飾。
若是不知情的,定然會以為這女孩是在發花痴,莊無道卻知這面前女孩,不久前才剛大發了一筆橫財。
“你們北堂家掌握著六成鬆江水道,四處中品蘊元石礦脈。光是這兩項,一年的收入,據說就至少有三十萬兩黃金。有必要高興成這樣?”
莊無道萬分不解的搖頭,暗忖萬兩黃金的賭盤,對於北堂家而言,什麼都不是。
“你懂什麼?家大業大,花銷也大。再說這些收入也是我北堂家全族所有,我能拿到的,連千分之一都不到。”
北堂婉兒一聲你不當家不知柴米貴般的唏噓,嘴裡嘖嘖有聲:“你與費修神比試之前,下注之人又增了不少,我這裡總共贏了六千兩,不過已經不小了。靠族裡的例錢,至少要十、二十年才能湊齊。再說這一次,我北堂婉兒可是拿的理直氣壯,沒人敢來跟我搶。”
莊無道目光微微閃爍,心中一陣暗恨。自然是聽出了北堂婉兒語中的含義,他莊無道是北堂婉兒,一手發掘出來。
今日這個賭盤的收益,北堂家內部之人,自然也無道理與北堂婉兒爭奪。
只是苦了他莊無道,被北堂婉兒拉上了這艘賊船。除非是那古月家,有一日徹底敗亡覆滅,否則他一日都無法安枕。
這個過節,他遲早要從這女人身上,連本帶息的討回來。
北堂婉兒似也看出莊無道眼裡散出的怨氣,成竹在握的一笑:“稍後我會給你分成,你二我八如何?”
莊無道腦子轉的那些念頭,頓時冰消瓦解。即便只有二成,也是至少一千二百兩黃金,把劍衣堂賣了也就值這個價。
這錢他也是收得理直氣壯,燒死了費修神之後,擂台之下,卻並無多少歡呼之聲,反而許多人眼含怨毒,似乎恨不得將他剝皮抽筋。
越城之內,也不知有多少人因他與費修神這一戰而輸錢。敗光家財者,也不在少數。可以想見,未來幾年之內,他都將是許多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只便宜了北堂婉兒。
自然,沒有北堂家的名聲威懾,他也拿不到這筆分紅。
“方才其實不該動用玄術的,以你如今的霸體罡身,五重樓境界的修為,即便硬接那一式'赤日流金',估計也可安然無恙。”
平復了莊無道的怨意,北堂婉兒又把話題,轉到了大比上。
“消耗了兩式玄術神通,僅憑你的牛魔亂舞,要勝古月明怕是有些艱難。給你的那門斂息決,可不是讓你這麼用的。”
莊無道了然一笑,知曉北堂婉兒,還是擔心他與古月明這一戰。這一句話,多半還是代北堂蒼絕問的。只是他也不介意,給對方一個定心丸。
“我那式'大裂石'與普通玄術略有不同,品階雖低了些,然而恢復極快。只需三個時辰,就可再次施展。至於星火神蝶,其實根本就未曾結束。收束至九隻火蝶之後,有石明精焰之力維持,我體內真元不盡,這門玄術至少可堅持三十六個時辰。三十六個時辰之內,隨時都可再次展開千隻火蝶。所以與費修神一戰,戰力並未下降多少。倒是那古月明的月神劍,使我忌憚萬分。”
北堂婉兒悚然動容,堅持三十六個時辰?那麼這門星火神蝶,就殊為可怖了。
至於那一擊‘大裂石’,品階稍低?四品極絕層次的偽玄術,在練氣境也只有莊無道能說出這樣的話出來。
旁人哪怕聚一道七品八品的玄術神通,也不可得!
不過她也大約聽出來了,莊無道完成這門偽玄術時,並不片面追求威力,而是著重於恢復。
三個時辰,也就是十二個時辰之內,可施展四次'大裂石'。等同於一日之間,多了三道極絕層次的玄術,價值亦不可估量。甚至不在一般的三品超凡玄術之下——
“也就是說,你這一戰,仍是示敵以弱?”
北堂婉兒也漸漸品出了滋味,若真如此,那就不得不說,莊無道確實做得不錯。這一戰之後,連她這樣對莊無道知根知底之人,也不免有些擔憂。又更何況是古月家?
“古月明的月神劍,你是擔心古月明特意將與你的那一戰,拖到晚上月出之時?所以特意如此,誘使古月明趕在你未'恢復'之前出手?說起來,今日萬里烏雲,又是月中十五,圓月當空——”
就如修煉'天璇照世真經'之人,需要到夜晚子時,才能展出最強戰力。
古月家的月神劍,也同樣需到夜間月出,月華之力極盛之時,才可將這門劍術推至真正的巔峰境界。
此刻距離八強比試,還有三場。古月明大可把與莊無道交戰的時間拖到夜間,他戰力最盛之時。
然而也可能會趁莊無道的玄術神通還未'恢復'之時,迫不及待的將對手解決。
莊無道聞言卻不置可否,第一戰就施展了二種玄術,他固然是有誘使古月明輕敵的意圖,另一方面也是因迫不得已。
費修神實力之強,其實不遜於他多少。若不用'星火神蝶'決勝,雙方勢均力敵,分出勝負時,至少要拖到一兩刻鐘之後,消耗大量的氣力。
這一戰中只展露出練氣境二重樓修為,則是因他進階太過神速。一旦調動過多的力量,就會陷入真元失控的境地。
只有借助劍靈雲兒的力量壓制,才能夠全力應敵。然而時間卻也極其有限,最多只有半個時辰。
不到迫不得已,他絕不能用在費修神身上。甚至為此浪費一兩式玄術神通,也在所不惜。
今日再見古月明之時,他就已本能的感覺。這位的實力,只怕還遠遠凌駕於費修神之上,是他真正對手!
“其實我此刻倒是更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裡得罪了那位巡查使?居然能同意費修神的生死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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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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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29 01:54:41
第八十七章 八強之戰
“其實我此刻倒是更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裡得罪了那位巡查使?居然能同意費修神的生死狀?”
對於那李崇貞,莊無道自問是未曾特意親近,但也未曾有開罪過。
唯一可能惹怒這位巡查使的,就是這兩月時間,他都在自己家中閉門不出,每日熔煉石明精焰,從未至學館中點過卯。
然而這種情形,不獨只是他。這數月時間,只要是稍有希望衝擊大比前三之人,都在閉關苦修,從未到過學館。
要說是因此得罪,也略顯無稽。
北堂婉兒卻收起了玩笑之色,冷然輕哂:“得罪他的不是你莊無道,而是我北堂家已經礙到那位的眼了!移山宗勢力一旦從東吳徹底敗退,以越城之富,定然是要獨建道館的。那位已受命代領離塵學館館主之位,只需任期內不出差錯。那麼幾年之後,執掌越城道館一應事務之人,十有八九還是這位巡查使。此人扶持古月家,無非是為未雨綢繆。免得我北堂家一家獨大,尾大不掉——”
說到此處時,北堂婉兒就已醒悟過來。莊無道不是什麼蠢人,反而聰明絕頂,只是大半心思,都用在專研武學上。然而似這般明顯之事,以莊無道之智,又豈能想不通透?
即便想不通,秦鋒也會提醒。
今日問這句話,明顯是另有目的。這莫非是要提醒她,莊無道這次為北堂家付出的代價不成?若真如此,那就真令她萬分失望。
莊無道卻又一笑,再次轉開了話題:“那古月家是固然根基深厚,最近實力恢復也極快。然而短時間內,其實還不足以威脅到你們北堂世家。這越城中即便沒有了古月,也還有百兵夏氏,有林和孔氏。有離塵宗的扶持,崛起不難,一樣可以為離塵宗平衡越城局面。我實在想不通,你們為何就如此執著,就定要覆滅古月家不可?”
北堂婉兒揚了楊眉,神色一時間是複雜之至。良久之後,才語音悠悠道:“古月北堂兩族,乃是世代血仇。從越城建城之時開始,就已爭殺不斷。光是我家,死在古月家劍下的子弟,至今已達三千。在古月勢強之時,掙扎二百年,幾次險遇滅門之危。我那太祖父,二叔祖,也都是因此而亡。此仇深不可解,必要一家亡覆才能了結。其實那李崇貞初來之時,也不是沒試過居中調解我們兩家紛爭。然而伯父的意思,是寧願讓百兵夏氏取代古月家的地位,也要古月氏徹底滅族!你大可放心,一山不容二虎,古月北堂兩族只能存一,不死不休,絕不共存!此是我北堂家的族誓!”
莊無道楞了一楞,北堂婉兒的語氣堅定決然,與古月家之間,顯然已無半分回圜餘地。
然而隨即他心中也為之一鬆,古月與北堂兩家無法和解。他也可放開所有心思,全神投入,傾力與古月明一戰!
至少自己,不會在與古月明拼死搏殺時,被北堂家從背後捅刀出賣。
※※※※
在費修神之後的對手,是一位練氣境一重樓,也是越城內的一位世家子弟。同樣是在兩個月前,被李向南臨時加入到弟子名單中。
這人可能是從沒指望過前三之位,本身雖掌握著一門玄術神通。然而在擂台上與莊無道才剛試過幾招,見無論是雙方的功體還是力量,都相去甚遠之後,就果斷的舉手告負。
如果不似莊無道這般,謀求離塵真傳弟子的身份。又或如古月明夏苗那樣,另有所謀,其實真無需在大比中下死力爭奪。
只需在學館內混上幾年,二十八歲前修到練氣境六重樓,同樣可成離塵內門弟子。
而在此人之後,莊無道遇到的對手,也差不多都是在練氣境一二重樓之間,堪稱是勢如破竹,無一人能在擂台之上,擋住他的十合以上。
哪怕是修有玄術神通在身,也破不開他一身厚實無比的元磁罡氣。
就連費修神,也拿他的霸體罡身無可奈何,更何況是這些平庸之輩?
還不到午時,莊無道就已穩穩拿下進入八強的資格。
而唯一出人意料的,是古月明那邊。
在解決第二個對手時,古月明就用了整整一個半時辰。而第三個對手,仍舊在台上堅持不敗。
明明雙方實力,相差不可以道理計。然而古月明卻是不急不躁,意態閒雅。左刺三劍,右刺四劍,劍法散漫,破綻無數,又偏不給對方可趁之機。
把在遠處高台上觀戰的北堂婉兒,氣得是面色鐵青:“這個傢伙,當真是無恥!不過是個練氣劍一重樓的對手,以他的實力,三五劍就可解決,這一戰卻整整用了一個時辰。那些教習莫非都眼瞎了,就這樣任他這樣拖延?”
北堂蒼絕卻神情凝然,冰冷的眼眸,又略含著幾分激賞之色。
“此子不錯,任你是風起雲動,還是山崩海嘯,我自步調不亂。只需把時間拖到夜間,月神劍最強之時,就自可克敵制勝,可惜此子,是錯生在了北堂家。你與此子之戰,勝負依然難以預料。”
莊無道亦是暗暗凜然,這古月明心性確然是沉穩到使人驚畏。
明知他因費修神之戰,消耗了兩道玄術,也依然未曾有絲毫心動。無論你實力到底是強也好,弱也好,只需把時間拖到夜間,月神劍戰力極盛,自可有十足勝算。
同樣是用盡了各種手段,然而這古月明,卻絕非是莊同之輩可以比擬。
居然仍看不出古月明深淺如何,可見此人修為,這數月內亦是突飛猛進。
原本以為融煉了石明精焰,這一戰就可十拿九穩。此時看來,卻依然是無法樂觀。
事已至此,自己已可拋開所有的僥倖。
古月明第三戰總算在午後申時之前結束,古月明第四戰的對手,卻是一位從附於北堂家的世家子弟。在擂台上沒撐過三合,就早早的認輸。然而當十六強戰時,古月明卻又把這一戰,拖延了整整兩個時辰。直到夜幕漸臨,明月升空,天上群星閃耀之時才結束。
此時但凡知曉一些古月家月神劍奧秘之人,看向莊無道的眼神,都是含著幾分怪異同情。
夜間是古月明戰力最強之時,而以莊無道此時的修為,絕無法在短短不到五個時辰之內,恢復自己使用過的玄術。
如此一來,即便有石明精焰在手,修成天璇照世真經,莊無道也未必能有多少勝算。
二人實力,本該是實力大進莊無道佔優,然而經歷了與費修神一戰,幾乎所有人都不看好。
只有北堂婉兒卻不顧忌這些,照舊是開出了賭局。不是之前勝負賠率平衡,只從中抽成的那種。而是直接坐莊開盤,給古月明開出了一比六的高賠率,反倒是他莊無道,賠率反而低到只有一比二的程度。於是短短時間內,就吸收了六萬兩黃金的龐大賭資。
莊無道心中也是一陣發虛,如此龐大的賭局,如是他莊無道勝了,北堂婉兒能賺取的錢財,固然可高達五萬,可若是一旦輸了,怕是富如北堂家,賠付完後估計也要元氣大傷。
有意勸誡,北堂婉兒卻是振振有詞:“我既然看好了你能勝他,那麼開出這賭局有何不可?還是你莊無道,並無信心,自認勝不了他?”
又意味深長的一笑:“或者是擔心城中民怨?之前你與費修神之戰,我知莊師兄你是必勝無疑。那時若給費修神開出太高賠率,就有騙人錢財的嫌疑。故此給費修神賠率極低。此時情形已不同今晨,所有人都知莊無道你戰力可能更勝古月明一籌。既已開出了一賠六的賠率,我北堂婉兒就已是明示諸人,只看好於你。他們押錯了注輸了,輸了那也是他們活該!不過一群無搏雞之力的賤民而已,即便由此生怨,又能奈我何?”
莊無道啞然無語,這北堂婉兒是打心底不將其口中的'賤民'放在眼中。至於他自己,也不可能說出對這一戰並無信心之類的話語出來。
看不遠處的北堂蒼絕,也毫無勸誡之意,顯然也是認可北堂婉兒的言語。莊無道只能微微搖頭,聽之任之。
好在若是這一次他能贏了,他也同樣能有一筆不菲的分成。莊氏經歷百年時間才生聚起來的家業,他一日就可賺到手。
祭煉到十三重法禁的中品靈器,也差不多就是這個價格。
酉時七刻,遲遲未至的八強之戰總算開始。莊無道與古月明二人分配到的擂台,正是學館正堂之前。
而這次負責裁判之人,也非是學館任何一位教習,而是由代館主李崇貞親自擔任。理由是交戰莊古二人皆實力超絕,遠超同儕。普通教習修為不足,一旦遇變,可能無力救助。二人中無論是莊無道還是古月明,皆是學館中最出類拔萃的弟子,都不容有失。
只是在上台之前,莊無道卻見李崇貞神色淡漠的走到了他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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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29 01:54:58
第八十八章 夜半之戰
“你仙根雖差,只有五品。然而武道術法上的天資悟性,卻著實不凡。此時多半已是練氣境四重樓境界?我看你最多四五載時間,就可入練氣六重樓。”
李崇貞淡淡說著,眼眸裡卻透著幾分和藹期冀:“弱冠之年,修成四門玄術神通,似你這樣的人才,我離塵宗上下都最是歡喜。三年之後,我會極力向幾位師長推薦,定可使你成為真傳弟子。”
莊無道初時一驚,還以為這李崇貞,已經看透了自己的斂息決,知曉了他的真實修為。
旋即就又醒悟,此人既然知曉他融煉了一朵石明精焰,又豈能猜不到他現在修為大進?
三年之後,定可使你成為真傳弟子?這是隱晦勸誡自己,等到三年之後的大比麼?
此人能夠在離塵宗數千練氣境弟子中脫穎而出,成為一路巡查使。日後更十有八九,可能成為一座道館真人。在離塵宗內的人脈不淺,說不定還真有這能耐。
雲兒的話音,卻也隨即在他腦海之內響起:“此人無禮,也居心叵測!據我所知,修行離塵宗幾種絕頂功法的時間,都是越早越好。二十歲之前根骨未曾定型時最佳,錯過這時間,日後修行前三重境界時必定事倍功半。你若不願拜入離塵也就罷了,若定要離塵宗,這次機會就萬不可錯過。 ”
莊無道本就是暗暗冷笑,此時心中更是寒意森然。其實即便沒有云兒這句提醒,他也不准備答應。且不說他還有沒有命活到三年之後。即便是真能等到三年後,也未必有今次這樣的機遇!
以學館首席弟子的身份入門,只是擁有成為離塵宗真傳弟子的資格而已。能不能成,還要被那些金丹修士,又或者擁有真傳身份的築基境後期的修士選中才成。再就是修煉到築基境後,身份自動轉成宗派真傳。
離塵八百學館,每三年一次大比,這樣的'首席'實在太多。離塵宗金丹修士的數量卻有限,總共不到六十位,往往幾十年時間才會收一弟子。
離塵宗內,擁有成為真傳資格的弟子多達近千,然而能成為真正真傳的,是百不足一!
唯獨這次不同,四位金丹境,一百三十四位築基境修士同時開山授徒,對象又多半只限定東吳境內。他足有五成機會,直接成為真傳。而若是再有北堂家為奧援,就至少有了七八分的把握。
可要是再等到三年之後——這李崇貞在離塵宗內,是否真能擁有使他成為真傳的實力都令人存疑。到時會否守諾,也同樣無法確定,其間變數更多。
說來也是令人感嘆,三個月前他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夠通過道業天途,成為離塵宗的內門弟子。
然而此時此刻,離塵內門的身份對他而言已是輕而易舉。轉而又對真傳弟子的身份勢在必得。
似是見莊無道毫無心動之意,李崇貞又展顏一笑:“此次開門授徒的四大金丹,十七位築基境巔峰,大多都是我明翠峰一脈。你若有意,我皆可代你引見。要知那北堂家在越城雖是財雄勢大,終究還非是我離塵宗之人。人才難得,即便是離塵宗內,似你這樣的人物,也並不多見。若然就此埋沒,委實可惜。不過年輕人,更需有足夠耐心等候,今日即便敗了,你也無需氣餒。”
聽到最後幾句時,莊無道的雙目就已經危險的瞇起。
勸誘不成,就轉而威脅麼?這個李崇貞,真正是其心可誅!
只要他心志稍弱,被這番話動搖,與古月明一戰時,就必定無法全力以赴。
情形也有些奇怪,此人今日為古月家如此賣力,只怕不只是為平衡越城局面這麼簡單而已。
然而李崇貞語句上,卻依然沒留下下半點把柄。即便此時有旁人聽見,也不足為證。李崇貞大可推託,說這番話只是愛他莊無道之才而已。
不過最氣人的,卻還不是這一位。李崇貞才從他身旁走開,莊無道身後,就傳來'咚'的一聲悶響。
莊無道愕然回首,只見夏苗赫然帶著幾個僕人,將一副紅漆棺材放在了他的身後。
把後面觀戰的馬原林寒氣得臉色煞白,雙眼赤紅一片,死死的盯著夏苗。若非是忌憚後者的身份,這時候估計就已直接動手。
莊無道的目光,也漸顯銳利。他雖知這夏苗對這一戰的態度,其實是模棱兩可。然而他與古月明之戰還未開始,這傢伙就把一口棺材放在他這邊,這是認為他必死無疑,還是在咒他。
夏苗卻是老神在在:“古月明自稱他的劍術,是在沙場中磨礪而成。所以一旦出劍,就必然見血。與人搏殺,劍下從無活口。自然前面那幾人不算——”
之前幾場擂台,那幾人辛辛苦苦陪著古月明拖延了整整一日,古月明自是不好出手殺人。當然後者,也沒用上真正的本事,一身劍術,沒展露哪怕半成。
此人的狠辣處,早在兩個月前,略山學館上門踢館之時,莊無道就已了然。
“我曾有幸見過他兩次施展玄術神通,也果如其言,皆是有敵無我,絕殺之招,中者必死無疑。他恨你入骨,也必定不會手下留情。我先幫你準備好棺材,免得你死後還要尋此物殮屍!”
莊無道氣結,實在懶得跟這人廢話爭吵,尾隨著李崇貞走到台上。因這一場,古月明用的是一口普通的精鋼劍,有兵刃在手,畢竟略佔優勢,他同樣可帶兵甲器械上場以為平衡。莊無道也毫不客氣,身上穿了一套夏家百兵堂造的精良黑鐵鎧甲,手上也戴了一雙金絲編織而成的手套,袖內更藏著一雙鐵護壁,堪稱是全副武裝。
這些東西並非靈器,對他而言其實已作用不大。然而這生死之戰,莊無道絕不會嫌防身之物太多,有好過無。
至於他他身後的輕雲劍,卻是早就有人驗過,只看出這劍,比普通的鋼劍稍強幾分而已。
不過當莊無道在擂台上站穩時,就聽見台下一片'噓'聲,聲浪滔天。甚至不乏人將一些石頭垃圾之類,往莊無道這邊丟擲過來。
莊無道瞇著眼掃了一眼台下,而後就心中冷笑,這些人想在自己身上贏錢,怕是做夢!
除了之外,還有不少少女,衝著古月明尖叫。古月明外形出眾,他莊無道雖也還算英俊,然而相較這一位,卻是瓷器與陶罐的區別。
“你二人聽清,今日離塵大比,所有丹藥、靈器、寵獸之類,都一概禁用。旦有違逆,重罰不殆!比鬥較技,亦需點到為止,不可故意傷人——”
李崇貞丟出的錦帕,在二人之間緩緩飄落。古月明卻眼睛眨也不眨,直視著莊無道。
“秋風未至而蟬先覺!修士中但凡將武道修至一定境界者,便可有此靈覺異能。記得當日初見之時,莊兄仍未入練氣境。然而我那時便已能感覺,莊兄必定是這次離塵大比中,我古月家最大劫數!所以事後百般設計,欲除莊兄而後快,可惜最後功虧一簣。東船巷一戰之後才知,莊兄的實力,居然還遠遠超出我之預計!便連費修神,也敗亡在你手中。”
古月明手按住了腰間的劍,儘管明知這只是最普通的那種鋼劍而已。莊無道也依然感覺,一股凌厲無匹的氣機撲面而來,直刺自己的咽喉心胸,使人脊背發涼。
“最後雖事與願違,然而半日前當我聞費兄死訊時,卻反而是喜悅居多,心緒振奮莫名,幾乎難以自己。我習劍十年,劍下從無對手能當三合,雖得長輩讚譽,心中卻常覺寂寥。能與你這樣的對手一戰,豈不快哉?今日之戰,你莊無道固然是拼死一搏,我古月明也必然全力以赴!其實又何止是你賭上了所有一切?在下亦同樣,再無半分退路。勝者平步登雲,敗者再無立錐之地!”
錦帕落地,就立時便是一道鋒銳至極劍光殘影掠空而至。莊無道還沒望清楚古月明是如何拔劍,那透骨的涼意就已到脖頸之前。
好在他修煉的牛魔元霸體,並不如一般的橫煉功法那般遲純,也早有防備。趕在劍光斬至脖頸要害之前,就已做出了格擋的動作。
'鏗'的一聲刺響,那劍斬在他袖中的鐵護臂上,凌厲劍勁竟是如斬爛泥般,把護臂與手上的甲胄,輕鬆破開。
一口普通的百煉精鋼劍,在古月明的手中,就如絕世神兵般的鋒銳。直到觸及莊無道體外的元磁罡氣,才被阻住,直接反彈撞回。
古月明也不覺意外,劍光一觸即回,赫然化入到了月色之內,重又帶著銳烈狂風,如影如幻,直刺莊無道的胸前。
破風之聲呼嘯,莊無道趕在古月明,將胸前的甲胄刺穿之前,一手往劍刃抓至。只需將這口劍困住折斷,使古月明一身劍術無從發揮,那麼這一戰,他就勝了九成!
然而下一剎那,那劍影再次一縮。在與莊無道手交觸之前,就已退了回去。迴旋上掠,斬向莊無道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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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29 01:58:07
第八十九章 無雙裂石
古月明劍勢捉摸不定,快到令莊無道的肉眼也難以分辨。若非是兩月前靈識大增,幾乎就無法捕捉那劍影軌跡。
令莊無道下意識的,就想起東船巷一戰時,那個身法異常敏捷,幾乎要了他性命的那位練氣境。然而相較此時的古月明,那人卻是螢火之於皓月,簡直無法比擬!
若是殺場之上,萬軍之中,雙方都無法迴避。他只需幾十回合,就能以力破巧,將這古月明擊殺當場。然而在這地勢寬闊的擂台之上,卻最是麻煩,
神情肅穆,莊無道徹底息了強攻的心思。他一雙肉掌雖不懼那凌厲劍鋒,卻需上下翻飛,或拍或彈或擋,傾盡了全力才勉強跟上了那劍光變化。
僅僅一瞬,莊無道的身周左右就亮起無數的刺目火花。閃耀不絕,伴隨著金屬交鳴的'鏗鏘'聲響。
使的擂台之下那山呼海嘯般的噓聲,也慢慢平息了下來。所有觀戰之人,都一個個屏住了呼吸,注目著台上二人激戰,神情緊張忐忑。
雙方的動作也越來越快,僅僅二十個回合過後,除了莊無道仍舊站樁般立定在原地,二人間的劍光掌影,乃至古月明的身形,都已快到無法使人目視。普通練髓境之下的修士,只能望見片片殘影。而那四面排出的罡氣,也將下方的鐵木擂台,摧殘到一片狼藉,千瘡百孔。
此時也只有周圍幾個高台之上觀戰的寥寥十數人,才能對戰況了然無遺。
北堂婉兒卻亦在其中,她此時修為雖只煉氣境二重樓,然而無論眼力靈識,卻都不在煉氣境中後期的修士之下。而此刻神情,亦是凝肅異常。
“人都說古月明資質僅在婉兒小姐之下,今日見了他與莊無道這一戰,方知是名不虛傳。這古月家的月神劍,也可稱是神鬼莫測。若非是牛魔元霸體肉身罡氣強橫,莊無道非是他十合之敵!此人無論天資悟性,越城同輩之中,確實也只有他能與小姐比擬。即便有差距,也僅僅只是一線之隔。”
古煜一聲嘆息,眼裡浮起了幾分隱憂:“原以為莊無道融煉了石明精焰之後,已是贏定。如今看來,卻未必然。二人間的勝負,依然各半。”
北堂婉兒一聲冷哼,不置可否。方才莊無道險險幾次,被古月明的劍光刺中。都是仗著那兵刃難傷的霸體罡身強撐,才未受傷。在劍勢壓迫之下,完全沒有當初以'降龍伏虎拳'敗他時的靈活,簡直就像一隻笨拙的熊。
不過這卻不意味著,莊無道局面處於下風。牛魔元霸體氣力悠長,此時的莊無道,也是有意保留,節省真元消耗。而古月明的身法雖快,聲勢雖強,然而真元上的損耗也是超出了莊無道的近倍。
她唯獨擔心的,只是傳說中那月神劍的異能——
北堂蒼絕端坐於前方,也未曾回頭,就似已猜出了北堂婉兒心中所想,微微一笑:“古月天方的月神劍,我也領教過數次,然而莊無道破之不難。反倒是婉兒你,小小越城內,便有莊無道古月明這兩個不遜色於你的英傑。便可知這天下間藏龍臥虎,英雄豪傑不知凡幾。日後切莫以天資自傲,小視了對手。”
北堂婉兒俯首應是,隨即就見一泓月華閃耀。心神頓時一警,再次凝神細觀遠處的二人身影。知曉莊無道與古月明兩人之間的相互試探,已經結束,到此時才是真正最關鍵之時。那古月明的月神劍,也真正威能盡展。
這一戰,依然是速戰速決麼?
'嗤'的一聲劍嘯,莊無道將近在咫尺的劍光彈開,當收指而回,卻只覺指尖處微微刺痛。
這時候才發覺自己的食指處,出現了一絲血痕。第六十七合,古月明的精鋼劍,終於斬破了他的金絲手套與護體罡氣,將他的肌膚破開。
其實早在更早之前,二人交手第四十會合時,莊無道就已發覺情形不對。古月明似有神助,本已攀升至極限的劍力再次攀升,一劍強過一劍,仿似無有休止。
此時依稀可見,古月劍的每一劍斬出,都似一個半弧。竟然使得周圍的星力月光,都紛紛曲折,紛紛匯聚而去,縈繞在劍身之上。而古月明的身形步伐,則彷彿是一種舞蹈,衣袂飄飄,飄逸優雅,美輪美奐。含著一種神秘而又奇特的韻律,使那劍勢輕盈莫測,也似那如水月華,一絲絲折射而至。
這就是月神劍,聚月華星力為己用。所以每到夜間月出,就是月神劍戰力極盛之時!據說這劍勢若無法阻斷,那麼當月神劍演至最後時,至多可增十倍二十倍的劍力,如月神臨凡,神鬼難當。
莊無道不禁深吸了口氣,知曉此時,已再留力不得。如此下去,只需三十劍左右,他的牛魔元霸體,就再無法抵擋這漫天的劍光。整個人都將被刺出無數血洞,甚至被徹底分屍!
體內一直被封存壓制的真元瞬時爆開,流入至渾身經絡。而後就在徹底失控,脫出莊無道的掌握之時,身後的熱力,也及時傳至。助他控禦著這部分,超出他掌控能力之外的部分修為。
渾身上下的氣罡,頓時厚實了整整一層。整個人的氣機,也驟然膨脹。
莊無道也順勢將拳法一變,全不理會古月明的劍勢。身形迅猛如虎,驟然前擊。
那劍再次斬在莊無道的身上,頓時又是一團火花閃耀。就在徹底破開罡氣之前,被反彈開來。
而莊無道的身影,也撞入到古月明的身前三尺,第一式就是降龍伏虎拳中的'擒龍'!
“無知!”
夏苗站在那副紅漆棺材旁,此時見狀不禁一聲冷哂。心中也不知是失望多一些,還是欣喜更多。這莊無道倒是見勢不妙了,然而那'月神劍'無論劍勢身法皆詭異難測,又豈是那麼輕易能阻斷?即便罡氣轉強,也不過只能多支撐片刻,依然是敗。
“不過此子,果然已是煉氣境五重樓!真元操控自若,真只是才將那石明精焰煉化而已?”
這疑惑僅僅只在夏苗的心念內,存留了不到一息。隨即他眼角余光,就見左面高台之上,那古月一族之人,皆毫無喜色。而那邊北堂蒼絕與北堂婉兒,亦毫未有擔憂之意。怎麼也不似,認為這一戰,早早就可結束了的情形。
而下一瞬,就見古月明的步伐動作,微微走形。聚來的月華星力,也微微一窒,差點散亂開來。
“嗯?這是?”
夏苗的瞳孔一縮,是當場倒吸了一口寒氣:“是擒龍之力?”
古月明的劍法,是經歷千錘百煉,自然不可能有錯謬處。那是因驟然而生的吸攝之力影響,才身不由己,引致劍勢散亂。
而這擂台之下,此刻也多得是識貨之人,一時驚呼之聲四起。
“擒龍勁,擒龍手,這豈非是鎮龍寺獨有絕學?”
“我看他方才施展,明明只是普通降龍伏虎拳法,為何能擒龍之力?”
“莫非是此子,已得了鎮龍寺真傳?”
夏苗的面色鐵青,他初時也以為是莊無道,得了鎮龍寺的擒龍手真傳。
片刻之後,才真正看清楚究竟。那非是擒龍手,而是莊無道將降龍伏虎拳,與牛魔元霸體的磁元之力結合,才有這吸攝之能。
也不知此子,究竟是如何掌握。然而若論威能,卻只怕不在真正的擒龍手之下。
他此前只知這莊無道修成'牛魔元霸體'這門絕頂的橫練外功,所以東船巷之戰,能夠盡滅強敵。卻不能知莊無道,還掌握著這門神異拳勁。
擂台之上,李崇貞臉色也是忽青忽白。
擒龍勁麼?他記得三千年前,離塵宗一位祖師玄光真人,曾欲以三門完整的三品超凡級的功法傳承,與鎮龍寺交換擒龍手,最後卻無果而回。
最後無奈,只尋得一套仿自擒龍手的'降龍伏虎拳法',卻最終也沒修出擒龍之力。
而世間若論克制術法,擒龍手實可入前十!
劍勢被破,古月明卻依然神色素淡,毫無驚色。似乎對眼前情形,早在意料之中。
漫天的劍光一折,十數銀色的劍弧掃出,就將莊無道抓攝過的磁力破去。而後一劍重斬,劍身上凝聚的所有月華之力,全數爆發。
“偽無雙,如月華輪!
在莊無道眼中,剎那間有如時空凝固,銀月墜地!這丈許方圓之地,也似被古月明的劍,一分為二,生生斬裂!
幾無猶豫,莊無道就已心念引動,體內竅穴一炸,右掌亦驟然膨脹近倍。一掌拍出,直面迎上。
偽無雙,大裂石!
“轟!”
一聲如擂鼓般的悶響,那似一團銀月般的劍光,首先散亂開來。銳裂的氣勁,四下紛散,將那厚實的鐵木擂台,全數洞穿。餘勁甚至散溢出擂台之外,若非李崇貞及時出手消彌,幾乎當場就斬下幾個觀戰之人的首級。
古月明整個人,被巨力衝擊,翻飛後退出十丈。莊無道亦不好受,手掌上赫然也現出一絲血痕,隱見掌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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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29 01:58:33
第九十章 劈空掌力
牛魔元霸體恢復極快,僅僅片刻,傷口就已經收緊,不見血液。儘管還未癒合,卻已不影響莊無道施展拳腳。
不過此時此刻,莊無道卻已然是無法顧及手上傷勢。古月明劍光破碎,整個身影就彷佛被一股異力牽引,浮升而起。赫然攀升至二十丈之高,居高臨下。那劍勢亦隨之超拔,愈發的凌厲強橫,月華匯聚,使古月明的身周,匯聚了一層銀光,氣質不類凡人。更有十二道宛如彎月般的銀色弧光,在其身周凝聚。
莊無道雙眼微瞇,古月明身據高空,這已是築基境修士才有的御空之能,也超出了他拳腳所及的範圍之外。
若換做旁人,這一戰就只能守不能攻,只能挨打,不能傷古月明的毫毛,他卻不懼。一個彈指,頓時間九隻赤紅色的火蝶,從他的袖內衝湧而出。
一化二,二化三,三化千萬。九隻星火神蝶,瞬間就分化成千隻火碟。紛紛扇動著火翅,就如一團火雲,衝湧而起。皆身姿飄逸優美,往那月光聚結的所在,覆蓋而去。
古月明的面色,也終是微微一變。十二道才剛成型的月弧刃光,只能紛散開來。四下掃蕩斬擊,在他身周左右,形成了一層模糊的銀色光牆,將靠近的火蝶阻隔在光牆之外,一一斬開撕裂。
只是那星火神蝶雖不及這些刃光快捷,卻能散而再聚。只需焰力不盡,就可生生不息,星火神蝶無法靠近,這十二道月弧刃光,也都無法脫身。二者竟一時間相持不下。
遠處的古月天方,此時已不自禁的從座位上霍然站起。目光中神光電閃,不可思議的看著立在擂台之上的莊無道。
不止是他,周圍之人,亦莫不如此,神情驚愕。
之前莊無道施展那門'大裂石'之時,就已經使人不解。此時無數星火神蝶現出,更使人驚詫莫名,難以置信!
“怎麼可能?三品超凡級的玄術神通,不到六個時辰,就可完全恢復?若真正公平一戰,這世間的同階修士,還有誰是他敵手?”
古月慶榮此刻只覺是頭皮發麻,四足發軟,前胸後背全是細密冷汗。從清晨到此時,其實還只是五個時辰零一刻而已。
“早知如此,當時明兒就不該拖延!”
古月天方卻眼神專注的望著,片刻之後,才神情一鬆:“稍安勿躁,注意細觀。火碟焰力已遠不如辰時,他清晨實戰的星火神蝶,根本就不曾散去。”
古月慶榮怔了怔,再次凝神觀察。眼中的異色雖越來越濃,卻已無之前的慌張。
“應該是因石明精焰而生的異變,超凡玄術果然了得。不過明兒他,也還可應付。”
古月天方神色黯淡的搖著頭:“明兒他要去在宗派修行,日後雖為族主,真正理事之人卻非你莫屬,遇事一驚一乍,慌張失措,我怎放得下心?”
“若論到臨危不亂,處變不驚,我是始終都追不上明兒與父親你,這一輩子都不成。”
古月慶榮尷尬一笑,面色依然凝重如故:“僅只頃刻之間,二人便已各施展了兩門玄術。若不出意料,明兒是已準備分勝負了。果然是欲速戰速決——”
“非如此,不能勝,仔細看著便是!”
話雖如此,古月天方的雙拳卻已緊緊的攥起。
秋風未起而蟬先覺,也不知是因為何,他此時心跳,無緣無故就開始失控,跳動抽搐。心中的忐忑焦灼之感,也增長到了極致。
原來他古月天方,也有惶然不安,近乎失態之時麼?是純粹的擔憂,還是因心血來潮?
按說古月明剩下的兩門玄術,都隱隱能克制莊無道牛魔霸體與拳法,為何他卻如此不安?
“月神劍雖能短暫禦空,卻無法持久。明兒本欲以劍氣製敵,卻不意這莊無道居然仍舊能施展星火神蝶。”
古月慶榮渾然不覺古月明異樣,緊張心緒已回緩過來:“好在明兒他也是早有所料,剩下的兩門玄術,都能克制牛魔霸體。”
此時台下,卻是驚呼之聲四起。能看出莊無道玄術虛實之人,在場寥寥無幾。數千人中,大半都是面色蒼白。
莊無道的玄術未曾消耗,那麼這一戰的勝負,就未可知。
便連修為高似李崇貞,未曾見過莊無道第一次施展'星火神碟'時的情形,也無法分辨。臉色更是陰冷,彷彿要滴下水來。只能仰望空中那一身月白色身影,眼含期冀。
此時空中,古月明身形,依然在接月華之力繼續往上升騰。對於身周纏繞的火蝶,則也不去理會,離地五十餘丈。青鋼劍上氣芒吞吐,隱似有'劍氣'生成。
莊無道一聲悶哼,也不管古月明此刻,施展的到底是何種神通玄術,搶先一步,肉掌之上直接生成了吸攝之力。
偽無雙,擒龍震虎!
“給我下來!”
地磁元力展開,這一剎那的吸攝之力,超出之前的擒龍勁近乎十倍!古月明身形雖距地五十丈,亦被攝力吸住,身形動搖,隱隱有墜落之勢。
“擒龍之力也非萬能,月正當空!”
身形下沉三丈,古月明就已再次穩住。浩瀚的月華籠罩,使古月明強抗著擒龍攝力,身形繼續飛騰,隱隱於空中明月合一。引致更多的星力月華曲折照射而至,隱隱也生成一股磁元,不斷的抵消排斥。
極盛之時,古月明更一劍斬出。劍氣揮灑,掠空三十餘丈。在撕裂聲中,輕而易舉就破去了莊無道這一式'擒龍震虎',將所有攝力,盡數消彌。
而此時古月明的劍勢,又是一變。銀色劍氣,仍舊在劍鋒處吞吐不覺。更有一絲絲青色氣勁,在青鋼劍前排列。
北堂蒼絕驀然一個閃身,到了擂台之下。負手而立,眼中神情複雜之至。有遺憾,有讚歎,亦有幾分不忍之色。
“月神劍,清風霽月!”
北堂婉兒亦微微失神,三品超凡!古月明的本命神通,竟然這門月神劍中,至強劍式!
那牛魔霸體雖強,卻是被這一式完克!除非還有一式'擒龍震虎',否則絕無勝機!
古月慶榮的唇角微挑,神色淡然自若。不出意料,莊無道從未曾現於人前的本命玄術,就是那'牛魔霸體'了。古月明不選擇其他威能更強的劍式,而獨選只能加強浮空與月華之力的'明月當空',就是為了此刻。一切都在明兒的意料之中,分毫無誤。
下一刻,便是決定勝負之時,
李崇貞仰望天空,眸內亦浮起了一絲笑意。之前倒真是小視了此子,也對!世家大族中的天縱之才,又豈是生於爛泥內的雜草可以比擬?
這一劍出,怕是不死即傷!
台下亦有不少人,面現興奮之色。古月明的劍術,在今日前雖從不曾被人目睹過。然而月神劍中的這一式'清風霽月',這幾百年來亦是隨古月家名震越城。
無數劍嘯之聲破空,月華與風刃劍氣聚合為一。一道道青色劍氣,隨著古月明的劍勢所指,驀地墜空斬下。
只是溢散出的餘勁,就使那鐵木擂台,裂開蜘蛛網般的裂痕。
甚至便連李崇貞也不得不退避十丈,掠出擂台之外,以避劍氣之風。
莊無道亦渾身氣機動盪,抵禦第一道劍氣之時,那金絲手套就已碎裂,護體罡氣就已接近崩潰。他卻不驚反喜,唇角同樣斜挑。
一式定勝負麼?正合我意!
渾身真元宛如怒濤,洶湧澎湃。週體罡氣幾乎護衛實質,更隱泛著一層淡黃色。腳下的磁元之力都盡被引動,護住身軀。
整個人赫然有如頑石,在那劍氣斬擊之下,巋然不動。
只是那些青色劍氣,卻彷彿是無窮無盡,浪濤拍岸般前赴後繼。一劍劍斬擊,不斷削切割裂著磁元罡氣,一點點將莊無道這團'頑石'破開斬裂。
只是他的本命玄術,又會僅此而已?
“牛魔亂舞!”
雙臂揮出,一瞬間排出漫天掌影。一掌掌大摔碑拍出,瞬間遮蓋星空!
“牛魔霸體,大摔碑?原來是攻守兼備,有震死十象之力。可惜此刻,無用呢——”
夏苗譏誚的一哂,微一揮袖,將棺蓋拍開。當'清風霽月'劍式極盛,練氣境後期巔峰的修士,也難當其鋒。
古月天方已有動作,立在了北堂蒼絕之旁。而那李崇貞,卻也未必會及時出手救人。
'清風霽月'整整三百六十道清風霽月劍氣,即便莊無道的牛魔霸體,能夠抵擋十劍百劍,又如何能三百劍而毫髮無傷?
怎麼看,都無半分生機。
這口價值百金的名貴紅棺,卻是買對了。
又是'轟'的一聲炸響,卻非是莊無道又被那青色劍氣斬中。而是半空中,兩道同時發出的清風劍氣,被一股莫名的強橫之力虛空震散。
一道道虛幻的掌影,竟是衝凌虛空,至五十丈高空。所過之處,幾乎是勢如破竹,把所有青色劍氣,全數掃蕩一空。
古月明在空中毫無遮擋,被一道掌影正面擊中。頓時一口血沫吐出,身影搖搖欲墜。
夏苗瞳孔驟縮,微微失神。
“這是,劈空掌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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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30 01:06:22
第九十一章 勝負已分
“這是,劈空掌力?”
隔空傷人,乃是金丹境之後真元龐大無匹,才能擁有勁發於十里之外不散的異能。
而劈空掌力,在這天一諸國內,只要是稍有底蘊的宗派,都有收藏普及,並非是什麼秘術。
然而世間修士,在築基境之前掌握這門異術之人,據說都不到千人,是真正的萬中無一。
一時之間,學館正院中無數人驚愕惶然的,看著擂台上這一幕。
青色的劍氣,依然在一道道斬下。莊無道卻夷然不懼,牛魔亂舞,第一掌大摔碑之後,就是第二掌,第三掌,第四掌,直至九九八十一掌!
夜空之中,一時都被那漫天的虛幻掌影全數覆蓋。而每一掌大摔碑,都含著近十象之力!
古月明中了第一掌之後,就已匆忙揮動著那些'清風霽月'劍氣,抵擋著澎湃洶湧而來的掌影。
然而卻是徒勞,僅僅第三十七掌,就再無法抵禦。身軀連震,被大摔碑掌影陸續拍中。口中吐血,胸腹也微微凹陷,再維持不住在空中的身形,從五十丈高空驟然墜落。
而台下的古月慶榮,已是雙目圓瞪,眼神赤紅猙獰:“住手!勝負已分,還不給我住手!”
已此時古月明的情形,最多再中七掌,就必死無疑,再無生機!若待莊無道的大摔碑掌力徹底打完,古月明整個身軀,只怕都要被碾成肉餅。即便無有這些隔空掌力,僅僅從那五十丈高空跌落,也同樣有身亡之危!
莊無道仿似未聞,依然故我。其實心中卻有苦自知,他根本已無法停住。對這古月明他固然是惱恨之至,卻也知此時自己,根本就無與古月家正面抗衡的資格。此時並非是將這古月明誅殺的時機,將古月家徹底激怒,他本人雖是不懼,卻多半要連累兄弟親朋。
然而他最近修為大增。 '牛魔亂舞'這門玄術神通,也自然是威能大漲,同樣也超出了他禦控能力之外。
早在第一掌拍出之時,就已註定了,必定要將後面八十一掌全數拍出,才能停止。
古月天方站於北堂蒼絕之旁,陰沉著臉,不能動彈。之前為後者救人,此時卻是作繭自縛。北堂蒼絕卻是眼中含笑,雙手負于身後,神色前所未有的輕鬆。
只有李崇貞掠身而起,瞬息間飛空四十丈,搶在空中古月明墜地之前,將人接住。
再一揮袖,一波強橫罡力頓時揮斥而出,抵禦著莊無道追擊而至的大摔碑掌力。
隨即就又是'轟'的一聲炸響,半空中接連響起一連串的'波嗤'震鳴。
巨力轟擊,李崇貞右手衣袖徹底粉碎,足足飄退了四十餘丈,才抱著古月明,緩緩從空中落下。口中發出驚咦,詫異地望向擂台之上。
原來不是真正的劈空掌力——
此乃取巧之術,就如之前,莊無道以磁元之力,施展擒龍攝力一般。此時的莊無道,同樣是將牛魔元霸體的磁元之力,運用在大摔碑手的掌力中。只是改攝為斥,而掌力則以隔山打牛的手法依附其上,故此能夠隔空百丈傷人。
雖有其極限,依附於磁元之力上大摔碑手掌力,最多只達七成。然而較之真正的劈空掌力,卻也毫不遜色。
由此也可見,近身之時,莊無道的掌力會是何等的強橫。一掌大摔碑,只怕已接近十六頭巨像之力。僅遜之前,莊無道那一掌大裂石的二十六象巨力!
將古月明的身軀緩緩放下,李崇貞的臉色,已難看到了極致。眼神陰晴不定,心潮起伏,思緒萬千,口中強行吞下了一口鮮血。
在空中硬接莊無道剩餘五十四掌大摔碑,即便修為強橫如他,也是肺腑五臟震動。
三品超凡麼?
若說古月明的'清風霽月',結合偽玄術'月正當空',威能差不多能相當於三品超凡的中階。
那麼莊無道的這一式本命玄術,無疑已經是真正達至三品超凡玄術的巔峰層次,更已超越其上,無限接近於二品'聖靈'!
攻防兼備,遠近皆宜。於之前的擒龍震虎一樣,都可克制遠程術法。
或許有一日,待莊無道能進階元神,可真正將這門玄術神通,昇華至真正的'聖靈'境界。
練氣境界,掌握四門玄術神通。其中超凡玄術層次,就有兩門,更煉化石明精焰。如此實力,即便仙根平常,只有五品,也足可使離塵宗上下,另眼相待。
何況此時,修為練氣境五重樓的莊無道,也還只十七!
另一側高台之上,北堂婉兒撇著嘴,望向莊無道的眼眸內,正熠熠生輝。
居然是劈空掌力,倒讓她白擔心了一場。只是這莊無道,到底何時學會的?
記得不久前,莊無道確實習練過一段時間的劈空掌力,然而那時是慘不忍睹。打出的劈空掌力,大多是歪斜走樣,能劈至五十丈外的掌力,也不足一成。
今日的莊無道,又是怎麼做到的?似乎與真正的劈空掌,又略有些不同。
只是她眼力稍差,看不出真正虛實。然而只有一點,毋庸置疑。這一戰,古月明重傷落敗,莊無道已獲全勝!
夏苗則運力一攝,把那打開的棺材,又重新蓋好。然後頭也不回,就走入到人群中。
這口上好的紅棺,無論是莊無道還是古月明,此時都已用不上。
只是今日,也真正看了一場精彩好戲。稱雄越城近二百年的世家大族,真正走到了盡頭,夕陽落幕。古月明縱然天資驚世,在古月家歷代中絕無僅有,最後也依然敗在了莊無道的手中。
面上依然是笑意盈然,流露出譏諷之色,然而在夏苗眸內深處,亦透著幾分深深的忌憚。
按照大比之規,今日八強戰後,需間隔三日以供入圍弟子養傷休息。三日之後,才是四強車輪之戰,爭奪大比前三之位。一日一戰,使入圍弟子,都能全力以赴。
然而有這樣的對手,卻讓他怎麼去爭?經曆三日回復修養,全盛之時的莊無道,即便他拼上了所有,也非其敵手。
想必另兩位,也是如此。無論是林和孔氏的孔回,還是鎮守太監府的夏侯虎,都是天資萬中無一之選,實力之強,不遜色於他。然而見到了今日的莊無道,只怕也要戰意消沉。
星火神碟,那結合牛魔霸體於大摔碑掌力的玄術神通,皆無法抗衡。
好在首席弟子雖無望,卻還能爭奪前三之位。
離塵宗內的規矩,是三十歲之前,修為到練氣境六重樓,就可成為離塵宗內門弟子。
然而卻也有一條不成文,卻被離塵宗上下都默認的成規。只有二十歲前經過大比入門,又或者闖過道業天途。才會被視為離塵宗真正的正玄內門弟子,高人一等。
就如凡間王朝,非進士不得進翰林,非翰林不得入內閣的規矩一般。在離塵宗內,也只有經歷大比選拔出的首席弟子,才擁有築基境之後,自動轉為真傳弟子的資格。
而次一等,次席與第三席,以及由學館推薦的人選,若能有金丹修士挑中,收入門下。在拜入離塵宗第十年之後,同樣可轉為真傳。
而此時的古月明,卻已止步在四強之外——
莊無道在擂台上收住了掌勢,立時就覺頭暈目眩,一股深沉疲乏之感,瞬間湧向全身四肢。體內的真元,也賊去樓空,損耗近九成之巨。
不到半刻時間,連用四門玄術神通,可非是輕而易舉之事。對神念體力的消耗,都非同小可。
尤其'牛魔亂舞'這一式,當初只考慮怎麼攻守兼備,怎麼打出更多的大摔碑手,卻全未顧及自己的修為,是否能支撐。
儘管本命靈竅與偽靈竅之內,本身就儲存著大量獨立於經脈之外的真元與精血,今日也依舊是不敷所需。
不過這些許疲累之感,卻遠遠及不上此時莊無道胸中的喜意。
到底還是被他成功了,贏了這賭上他所有一切之戰。將古月明擊敗,從此之後,前程似錦。
學館大比首席之位,已是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無論是那夏苗,還是孔家的孔回,亦是平常難得一見的天才。然而較之古月明與被他婉兒,卻還有著不少差距。
只需入門之後藉北堂家的助力,拜入一位築基境巔峰門下,他就可成為離塵宗真傳弟子。有資格習練離塵宗最強橫的幾門功決,擁有最好的洞府,每日都有三枚易骨煉筋丹,與一枚練氣丹供應。
然而此刻,莊無道卻也不敢把欣喜之意,現於臉上。
對面古月慶榮,已經接過昏迷的古月明的身軀,眼神悲慟憤恨,如一頭野獸般向他望過來,
台下的古月天方,雖是面無表情,然而視線之內,也同樣含著陰冷殺機。
莊無道懷疑,若非是有北堂蒼絕與古煜為後盾,李崇貞身為學館館主,離塵宗巡查使,也有護持學館弟子之責。
這二人只怕立時就會動手,將自己徹底撕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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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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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30 01:06:50
第九十二章 夜半歡宴
“勝負已分!”
可能是見氣氛越來越是凝重,北堂蒼絕側頭道:“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古人之言誠不欺我。你家明兒賢侄天資不遜婉兒,這次惜敗於無道之手,誠是可惜了。不過好在還有機會,他已是練氣境四重樓,無論是六重樓後直入內門,還是等到三年之後。要拜入離塵門牆皆是輕而易舉。”
古月天方卻毫不為所動,眼神陰翳如故。古月慶榮則更面容扭曲猙獰,渾身真元湧動,骨骼亦一陣陣喀嚓作響。眼內殺機,毫不掩飾。
說什麼等到三年之後,練氣境六重樓後直入內門,與其說是安慰之言,倒不如是在二人心口剜上一刀,傷口上添鹽。
三年之後,以北堂家的實力,足可將家族與離塵宗緊緊綁在一處。也能將古月家,在松江上的實力蠶食大半。
古月家雖有練氣境修士二十餘位,大半皆是練氣境中期之上。卻每年都需消耗大量財力供養,一旦被北堂家排擠打壓,失去財源,距離崩潰也不過一線之隔。
至於說練氣境六重樓,古月明在三個月內,一躍而至練氣境四重樓。已是消耗無數丹藥,更引致根基浮動。今日被莊無道重傷,元氣大損,兩年內修為都未必能再做突破。
且即便修至練氣境六重樓又能如何?不經大比正選入門,終究難被離塵宗看重。
此時的古月家,已是跌入了萬丈懸崖。
莊無道也漸覺情形不對,看這兩人的神情姿態,竟彷彿是要在這裡與北堂家拼死一搏一般。
再仔細想想,古月天方若真做出此舉,也不出人意料。反正是死,早死與晚死有何區別?
倒不如趁著在古月家家破人亡之前,與北堂家拼個你死我亡,說不定還能有轉機。
自然莊無道這個罪魁禍首,也是必死無疑。
至於那李崇貞,今日若真有什麼變故,多半會是袖手旁觀,坐觀二族爭鬥。
呼吸微窒,莊無道已是任由身後輕雲劍傳來的熱流,掌握住自己的身軀。
一旦古月天方暴起發難,能夠助他保住性命的,就只有劍靈雲兒了。
而此時擂台之下,那些觀戰之人,亦有人開始察覺,都是面色大變,紛紛後退。
練氣境後期修士搏殺,可波及千丈之地。今日這院中,除了寥寥幾十個練氣境修士之外,無一人能夠活命。
然而就在院中氣氛最是凝冷肅殺,雙方已是劍拔弩張之時,遠處院牆之外,忽而傳來一聲蒼老大笑:“這兩天乘船日夜疾趕,不想還是到得晚了。”
話音落時,一個人影亦隨聲而至。直接飛掠過離塵學館高達三丈的院牆,落在了擂台之上。容貌四十歲年紀,面貌與北堂蒼絕有些相似,卻精悍廋削,濃眉斜挑著,神情錯愕地看著四周,透著濃郁好奇:“我似乎錯過了什麼?”
古月天方雙目怒張,而後面色就平靜下來,所有殺意亦全收束,只語音更冷:“北堂蒼空!”
莊無道亦是心中猛地一跳,眼前這個人,就是北堂婉兒的父親,北堂家的現任家主?
繃緊的心弦也微微一鬆,有此人在,今日之局終可安然落幕。
古月天方再怎麼不甘,也絕不可能在北堂家雙雄齊在之時動手。
此人到來,也意味著北堂家早已做好了萬全準備,抵禦古月家可能到來的反撲。
便連古月慶榮,此時也把怒意殺機,隱忍了下去,面色平靜的可怕。
“不遠千里趕回,二位對他倒真是信心十足。”
說到此處,古月天方淡淡掃了一眼莊無道:“今日是我古月天方輸了!心服口服。然而老朽,卻仍是不甘——”
說完之後,卻無半句廢話,直接便轉身離去。古月慶榮亦是一言不發,抱著古月明的身軀緊隨其後,
看著這二人離去,北堂蒼絕才收起了笑意,眼含憂意:“看情形,那老兒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再正常不過,換成是我,也會如此!世族千載積累,數百年榮光,豈會因此就束手待斃?”
北堂蒼空神色淡淡,並不以為意。反而是饒有興致的,上下打量莊無道。
“你就是莊無道?婉兒她果然是眼光獨到,能勝古月明,確是人傑!只是你當知,今日戰後,古月家必定視你為眼中釘,欲除之而後快?”
莊無道自然是心中有數,今日戰罷,他與古月家就是真正就是結下了不死不休之仇。
然而此時的北堂家,也必定會抽出強過之前百倍的實力,來保他安然無恙。
此時古月家唯一的機會,就是三日之內,將他莊無道誅殺。古月明可以替補身份,加入四強輪戰。
“你們劍衣堂的堂口,不甚安全。今日之後,就暫時到我們北堂府小住一陣如何?”
也不待莊無道回話,北堂蒼空就又一笑,語氣熟絡,就彷佛認識莊無道已久。卻也含著幾分不容拒絕的霸道:“在你去離塵本山之內,我北堂家收藏的所有武道與術法典籍,都可任你觀覽。”
莊無道眼神一亮,笑著朝北堂蒼空一禮。其實即便沒有後面這一句,他一樣不會拒絕。
古月天方必欲除他而後快,此時再留在劍衣堂的堂口大院,只是為自家兄弟招災惹禍,也將自己置身險地。
只有待在北堂家腹心之地,才不用擔心自身安全。
能夠盡覽北堂家的藏書,則是意外之喜。北堂家的收藏,絕非是離塵學館可以比擬。
北堂蒼空滿意的一頷首,便又往那李崇貞行去。莊無道也目光意味深長的,看著這位離塵巡查使,新任的學館之主。
得罪此人,他並不後悔畏懼。一旦拜入離塵門下,成為真傳。他的身份,立時可凌駕於此人之上。遠在離塵本山,與這位也難有什麼瓜葛。
只是不解,這李崇貞為何會突然態度大變。即便是為扶持古月家,也不至於如此。
記得兩月之前,此人還代他抵擋過略山館主的飛針。那時的李崇貞,分明還對他欣賞有加。
到底是出了什麼變故?
※※※※
雖說是已決定要搬入北堂家小住一段時日,然而當莊無道從離塵學館離開之後,卻還是先返回了劍衣堂。
此時的的堂口大院內,裡裡外外都是張燈結彩,充滿著喜慶氣息。所有人臉上,也都洋溢著笑意。
莊無道與古月明之戰,劍衣堂大半之人,都到場旁觀。也都知莊無道拿下學館這一屆首席弟子的資格,已是十拿九穩。
只需再有十天半月,莊無道就是正式的離塵弟子身份,說不定過不多久,就會轉為真傳。
劍衣堂不過是一介不入流的小型幫派而已,卻有人能一步登天,成為大宗弟子,豈不能堂內上下,都為之欣喜振奮?
這是真正可以依靠的遮天大樹,護身符遮陽傘一般,只需莊無道還在離塵,劍衣堂就不愁有覆亡之危。
越城中任何人,在對劍衣堂不利之前,都需給莊無道幾分顏面。
秦鋒這幾月時間不斷操練幫眾,招攬高手,卻都及不上莊無道身登高門的這一刻,使劍衣堂根基徹底穩固,人心凝聚。
所以全堂上下,無論是豪爽義氣如王五,還是心機陰冷深沉如薛智,這夜都是敞開了肚皮,放量豪飲。
似馬原林寒,酒宴上也是罪的不省人事。一邊哭,一邊笑,說我家哥哥,終於出人頭地,一步登天。
到這胡天胡地的酒宴結束時,只有秦鋒與到場慶賀的顏君二人,還保持的清醒。前者性情沉穩嚴肅,肅來就不喜飲酒,而後者修為高深,身俱海量。
莊無道也是同樣,即便敬酒之人來者不拒,酒到杯乾,也依然無恙,反而越喝越是精神,直接就可用真元將體內的酒氣逼出。
三人也沒去理會這躺了滿地的醉漢,都不約而同,走到後院之中一處涼亭內飲茶。
“這些年,我曾四處打聽過的離塵本山內的情形。免得日後入門,對自家宗派卻一無所知。據說離塵宗內,有二山七峰之別,各自傳承一門秘傳道統。雖說我派最近是欣欣向榮,然而這二山七峰之間,卻也不是沒有爭鬥衝突。就譬如李館主所在的明翠峰一脈,就與宣靈山一脈交惡,兩家弟子,彼此間都視為仇讎。同在一山之上,卻老死不相往來。無道你這次入門,多半也會被收取入明翠峰一脈。有些事情,就需注意了。親近有別,有許多新入門弟子,就因不清楚關節,才入門不久,就栽了大跟頭。被師長厭惡,一輩子都毀了。還有離塵宗內,有七大世家,常年把持要職,各有數位金丹強者,真傳弟子近百,勢力雄厚異常,也需注意。”
顏君神情肅然的說著,接著又自失一笑:“你有北堂家的資源扶持,離塵宗內的形勢,只會比我更清楚。至多還有兩年,我也將入離塵門牆。那個時候,可能還需無道你來照拂。”
言語間,卻夾雜著幾分以前絕不曾有過的討好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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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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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30 01:07:10
第九十三章 沈家來人
“你有北堂家的資源扶持,離塵宗內的形勢,只會比我更清楚。至多還有兩年,我也將入離塵門牆。那個時候,可能還需無道你來照拂。”
顏君言語間,卻夾雜著幾分以前絕不曾有過的討好之意。
“說什麼呢?師兄這是埋汰我麼?別說你我乃是至交。即便只是普通的同門師兄弟,也有相互扶持提攜之義。”
莊無道微搖了搖頭,真傳弟子的身份還未定下,他可不願得意忘形。這顏君雖並未被他視為兄弟,然而這些年來,對他與秦鋒幾人,卻是照拂有加,恩莫大焉。
“俗語有云,獨木不成林,一個籬笆也要三個樁。你我入了離塵門牆,正要抱起團來守望相助,才不至於被人欺負了去。再說師兄對我們兄弟大恩,莊無道一直都還沒機會報答。”
顏君定定看了莊無道一眼,不禁啞然失笑:“你還是你,一點沒變,還是以前的莊無道。”
“我卻是越來越看不懂他了。”
秦鋒神情略有幾分寂寥的飲著茶:“最近總覺無道你,離我們這群兄弟已是越來越遠。一想到日後你我兄弟,從此分隔兩地,難得相見,心裡就覺難受。”
莊無道默然,他又何嘗不是如此?然而早在幾年前,他決意拜入離塵宗門下之時開始,他就知與秦鋒林寒這一干兄弟,終有分別之日。
至於先前那句'看不懂',應該是指他最近武道出人意料,突飛猛進。
以前他與秦鋒,只是不相伯仲而已。自己稍強一些,卻也強的有限。
然而此刻的他,卻已是練氣境五重樓的修士,修成了四門玄術神通。被整個越城,視為天賦異稟之人。
只是秦峰一直都不問,顯然是認為他有難言之隱,或者有其他為難之處,不願相逼。
劍靈雲兒的存在,不止關係他的前程,也關係他的身家性命。莊無道知曉財不露白,懷璧其罪的道理,一旦洩露出去,就可能有殺身之禍。
然而若對像是秦鋒,莊無道卻絕不願對這生死兄弟隱瞞,只是——
腦仁中突然傳來一陣隱隱的刺痛,使莊無道繼續沉默不語,只能心中嘆息。
這是那‘洛輕雲’,對他的警告。這口輕雲劍的劍靈,同樣不欲自己的存在,被他人知曉。
哪怕是秦鋒,也是不成——
“不過幾年前剛認識你時,我就知道,這越城終究留不不住你。入了離塵門牆,可莫要就此怠懈。且不說你還有伯母的深仇,便是我們劍衣堂,也要托庇你羽翼之下,你在離塵本山混得越好,我們劍衣堂上下人等,也就越前程似錦。說不定也能成一方霸主。”
秦鋒也未察覺莊無道的異樣,摸著鼻頭笑了笑,傷感之意似乎褪盡,卻仍忍不住諄諄告誡:“你仙根不如北堂婉兒與古月明那樣的天縱之才,便需比別人更努力十倍才成。可也別太專注於修行,平時多想多看。若論智略,無道你其實不下於我。然而這些年一意專心武道,腦瓜子卻越來越遲純了。真擔心你去了離塵本山後遭人算計,被賣了還給人數錢——”
正說著話,那院門之外,卻傳來一陣噪雜之聲。
莊無道循著聲音,愕然望去,只間十幾個劍衣堂的護院,正神情忐忑慌亂的退了進來。
似乎是在阻攔著什麼人,卻力有未逮。雖是不斷大聲怒罵呵斥,卻被一股莫名之勢,強逼著倒退入院門。
莊無道看向了院門正中,然而唇角就不自然的緊緊一抿,眼透出刻骨寒意。
突然之間,就明白了那李崇貞,為何對他態度大變的因由。
來者是一位四旬中年,穿著一身紅褐色的錦袍,五官端正,身形略顯富態。雖是被是十數護院各執刀兵圍著,卻毫不在意,掃了院內一眼,便朝著莊無道微微一禮。
“沈林見過烈少爺!許久不見,不知烈少爺最近可還安好?”
顏君詫異的看了眼莊無道,目光在二人間來回梭巡。他記得莊無道,乃是孤兒出身,並無顯赫家勢。為何這人,卻稱莊無道為烈少爺,以奴僕自居?
他隱隱能看出,這自稱沈烈之人,只怕也是修為不凡,難測深淺。以此人的生面孔,難闖入這外鬆內緊的劍衣堂堂口大院,就更是令人驚異。
北堂家此時對莊無道,已是看重有加。這院內光是練氣境後期的修士,就至少有兩位之多,練氣境中期更有六人。都是北堂家主北堂蒼空特地遣來,護衛莊無道,回劍衣堂與眾人短聚告別的北堂家供奉。
豈能容這沈烈,一路無阻就闖入到了這處內院?
莊無道卻陰冷著臉,直接將手中茶杯甩出,拋到了沈林的面前,那茶水直接把沈林灑了一身。
“給我滾!”
“少爺您說笑了,不過看您精神氣色,比去年不差多少呢。”
沈林擦了擦面上的水液,並不生惱,笑容依然如故:“沈林此來,是受老爺之託,是來向烈少爺報備今年沈莊的收入。三萬七千九百傾良田,總共收租糧四百二十萬石,絲十三萬九千擔,茶二十萬九千擔。如今大半都已賣,加上三千四十九處鋪面及行商所得,紋銀收入一共五百七十四萬兩。還有四處靈藥田,七處蘊元石礦,還未計入收入。只知近年這幾處盈利,不下於三十萬兩黃金。詳細的賬冊,少爺隨時都可查看,這都是老爺,留給少主人的家業。奴婢等兢兢業業經營,絕不敢有一日怠懈。”
秦鋒定定端坐,神情冷漠的像一塊石頭,似乎對眼前這一幕並不意外。卻不禁膛目結舌,聽起來,似乎莊無道這個烈少爺的家業,比之雄踞越城的北堂家,還要更雄厚幾分。
莊無道也同樣不說話,看沈林的眼神卻越來越冰冷。一年不見,這沈家的產業,卻更是龐大了。
那人在太平道中的地位,想必也更是穩固。否則那周國君王,又豈能容人在國內大肆兼併,擁有如此龐大的田產財富?
三萬七千九百傾良田,一府之地也不過如此。可養私軍數十萬,等同一方諸侯。
“我知烈少爺,在越城的日子,一向過得清苦。所以來時帶了十萬兩金票,還有一些修行丹藥,供少爺取用。”
沈林自顧自的說著,言語殷勤,神情卻是略顯出幾分詭異:“還有老爺他,對烈少爺你也甚是想念。不知烈少爺您,準備何時歸家?”
莊無道聽在耳中,有種仰頭大笑的衝動,那個人也會對他想念?對他與母親只要稍稍在意,就不會拋家棄子,詐死脫身,說是什麼要斬斷塵緣。
卻知對眼前這人,無論怎麼發作,怎麼怒斥,這人也可唾面自乾,不以為意。
六年之前,他就已經領教了這沈林的難纏。而幾乎每年的這個時節,沈林都會準時到來。
“難道還要我再說一次?我姓莊,名無道,與你們沈家無半分瓜葛關聯。不是你口中的烈少爺,沈莊收入多少,也與我莊無道無半點關係。算我求你,請閣下莫要來擾我清淨可好?”
若然肯低頭,立時便可享用這超越北堂家近倍的財富。然而母親她,卻寧願累餓而死,也不願取沈家一米一栗。
“少爺您又說混賬話了,父子血脈,豈能是少爺說斷就斷的?您是沈氏子孫,這可是上過族譜的。”
沈林的眼,笑瞇成了一條縫,眸中神光懾人,再無之前卑微之態:“我之前聽說烈少爺,最近欲拜入到離塵宗門下?今日離塵宗大比少爺更以四門玄術神通,大敗越城古月家的嫡子,此時已入了四強之選,首席之位唾手可得?果真是虎父無犬子,少主果不愧是我沈家血脈。老爺他若是聽聞,必定欣慰莫名。”
果然是為此而來麼?
莊無道心中寒意森然,殺機翻騰,面上卻是絲毫不顯。
“是又如何?又與你何干?”
“少爺武道如此出眾,沈林亦是與有榮焉。”
沈林抬起頭,負手身後:“然而少爺若是要修行,又何需捨近求遠。太平道乃北地第一道門,非是離塵宗可比。以此時老爺在太平道的根基,為少爺謀一真傳,亦是輕而易舉之事,入門後更有長輩照拂。所以還請少爺三思,莫要誤了自身前程。”
顏君在旁聽得是一頭霧水,心中是驚濤駭浪。卻有一點是明白了,莊無道的身世,的確是有著不凡背景。
雖不知沈林之言,到底是真是假。但是這一位練氣境後期的修為,越城中能與之比擬的,也不過十數人而已。
莊無道冷冷一笑,依然只是一句:“與你何干?”
“沈林受老爺所託,有照拂少爺之責。自然不容烈少爺你,走上這條邪路!”
沈林閑庭漫步的踏前數步,面上不顯半分猙獰,卻隱有咄咄逼人之勢。
“自然,烈少爺若定然一意孤行,沈林是奈何不得。然而那時沈林動用起一些手段,只怕烈少爺你也難以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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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30 01:07:51
第九十四章 龍犀晶核
見莊無道坐在那裡毫不動容,甚至已不願搭理。沈林無奈,便又只好望向了秦鋒:“秦鋒,你與他是總角之交,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今日就不勸他幾句?”
秦鋒一聲冷哼,悶頭飲茶,語氣生硬道:“這是你們沈家的家事,與我無關。只是沈管家需知,今日之莊無道,已非昔日之莊無道。今日之秦鋒,亦非六年前的秦鋒。自一年前我手刃那兄長之後,便心願已了。管家若欲用我秦鋒性命來要挾兄弟,那麼秦鋒寧願一死!我秦鋒本就是個亡命之徒,你當知我此言真假。”
莊無道則雙拳緊握,指甲死死扣入肉內,恨不得以大摔碑手,將眼前這沈林,徹底震殺撕碎。
以家人親朋來威脅,這沈林也同樣已非是第一次!
沈林一怔,良久之後才回過神,尷尬一笑:“古人說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僅僅一年,你二人變化便叫人有些看不懂了。人長大後,翅膀也硬了。我還真想看看,殺了你之後,少爺到底會如何。”
莊無道深吸了一口氣,強抑著暴起殺人的衝動,幾乎一字一音道:“你莫逼我殺人!”
“少主您不敢的,也辦不到。烈少爺如今雖掌四門玄術神通,卻還非是老奴對手。”
沈林嘲諷的一笑,神情淡然輕蔑:“倒是烈少主,你如此胡鬧。只怕早晚會徹底激怒老爺,親自南下擒你回去。”
莊無道面色,此時卻反而平靜了下來:“他真要過來也無妨,莊無道便自裁在他面前,徹底了結這父子恩義。如此也可真正斷了他的塵緣,不阻他修真問道之路。”
語氣平靜淡漠,彷彿說的不是自己。
沈林卻面色再次一變,不認識般的再次上下打量著莊無道。
“看來烈少爺你是心意已決,老奴是無法勸動了。只是若離塵宗知曉,少主之父乃太平道重陽子時,會是如何反應?”
只挑了挑眉,莊無道就心緒平靜,不為所動。知曉他的身份,離塵宗無非是二種反應,一種是不在意他身世,一種是將他視為太平道打入離塵宗的棋子,警惕防範有加。
然而這個險,他不能不冒。在他準備去強闖道業天途時,就已想得明白。
“烈少爺看來是有峙無恐,也罷!今日估計老奴怎麼說也無用,就暫時到此為止,老奴先告辭了。”
沈林輕哂,依然是成竹在胸:“不過少爺可莫要以為,你通過了這次離塵大比,我沈林就拿你無可奈何。半月之後,那時自見分曉,烈少爺你遲早還是要隨老奴返回北地!”
說話之後,沈林就一震袍袖,哈哈大笑著轉身離去。
待得此人走出院門,顏君不禁是神情錯愕,眼含詢問的看向在場其餘二人:“究竟怎麼回事!”
“無道這個傢伙,其實是北方太平道重陽子沈玨之子。這人的身份,你日後稍稍留意打聽就可知曉,”
秦鋒微搖著頭,放下了手中的茶盞:“這是他家家事,與你我無關。無需知曉太多,也無需牽扯進去,讓無道他為難。他不喜身世被他人所知,所以最好也莫要向外人提及。”
一邊說著,秦鋒一邊目光朝莊無道看過去,眼現憂色。可聽得出來,沈林那些話,並非是說說而已。而是真正底氣十足,必定是有著一定成算。
有此人阻撓,莊無道要拜入離塵門下,真能如願?
莊無道則僵坐在原地,心中被壓下的憤懣、惱怒、不甘、憎恨,乃至畏懼,都再次洶湧而出,在胸中翻滾難斜。
他如今修為上雖是略有成就,四門玄術神通,也足可自傲。然而在那人面前,卻依然是如此無力。
哪怕是那人一個微不足道的奴僕,也使他無可奈何。
一道熱流,忽的從身後的輕雲劍身內透入。使莊無道驟然清醒,而腦後之內,也閃過了一段玄異詭奇的血色經文。
“這是,魔念煉神大法?”
莊無道微微一怔,當所有經文內容在腦海之內,全數閃過時,就驟然明悟。
此時的自己,心緒激盪,是不甘憎恨最重之時。
修士修行,一般都需避免執念,已避心魔。然而修煉《魔念煉神大法》,又或道門《存念養靈術》這樣的輔修法門,卻是執念越重越好。
所以雲兒,才在這時把這篇經文,映入他神識之內?倒是有心了。
幾未猶豫,莊無道便依著經文所需,將神識心念,流轉入全身上下。
而後僅僅不到半刻時光,他心念中的各種極端情緒,就漸漸平復下來。
然而此刻眉心之內,卻彷彿是多了一點東西,如有生命般在緩緩的脈動,令人不適。
莊無道知道這是一顆種子,以《魔念煉神大法》,養出的魔種。他在自己身體,親自種下了一個魔胎。
未來若能降服煉化,必可使他修為大進。而若是辦不到,自己就必將被養在這魔種裡的'魔念',鯨吞反噬。
莊無道冷冷的笑了笑,毫無半點後悔之意。再把自己神念張開,之前他靈識能觀十丈之內,此時範圍卻驟然擴增,到了十五丈之巨。
十五丈之內,神念能觀測感應到的所有景物,所有變化,也更為詳細。
良久之後,莊無道才再次睜開了眼。
這便是修煉魔念煉神大法的好處?初成之時就已有如此奇效,真半點都未使人失望。
後患雖重,然而若不能使心願得償,那麼他也心甘情願,為魔所噬!
※※※※
“據古煜說當時那沈林闖入劍衣堂,足有十位煉氣境修士隨行。其中煉氣境後期,就有三位之多,牢牢箝制,使他也動彈不得。因見這些人並無殺意,才隱忍著沒出聲。”
一個時辰之後,城東北堂府內一間客房,北堂婉兒目含異色,像看怪物一般一邊審視著莊無道,一邊唏噓著感嘆:“只是我也真沒想到,你莊無道居然還有如此駭人身世。太平道重陽子,這位雖還只是築基巔峰,卻是大名鼎鼎的天品靈根,被太平道視為未來掌教候選的人物。入門短短十數年,就從練氣境界衝入到築基巔峰。據說根基雄厚莫測,晉升金丹也就是這幾年之內的事情。你也真奇怪,有這樣的身世,為何還要在這越城受苦?明明家財億萬,卻偏要當個街頭無賴。若然願意,只怕多得是人要討好巴結你這太平道未來掌教之子。在太平道謀一真傳弟子身份,更輕而易舉。何需定要入離塵門下?”
雖同為天下十大宗派之一,然而太平道雄霸北方,勢力穩據前三,執道門之牛耳。離塵宗卻偏居東南一隅,幾百年前更有覆亡之危,是十大宗派的末流。
莊無道才剛修成《魔念煉神大法》,將所有恨意不甘,怒意執念都全數封入魔種。
此時七情淡漠,並不因北堂婉兒之言而動怒。
“重陽子?我姓莊他姓沈,與我何干?即便家財億萬,那也是沈家的東西。那重陽子自有妻女在,輪不到我來借勢。”
“是因你母親?”
北堂婉兒仔細看著莊無道神情,時間太短,北堂家實在無從打探這其中曲折。
只知莊無道的母親,當初是在越城累餓而亡。確是一個決絕剛強的女人,初入越城時因其美貌而被人窺伺,卻寧願自毀容貌,也不願落入到越城那些權貴手中。
這其中必有什麼曲折,才使莊無道如此。不過這些,卻也與北堂家無關。
“隨你,不過以你的身份,若被他人知曉。再想要得離塵看重,怕是有些妨礙。”
兩大宗派,雖是一南一北,然而彼此間卻並不和睦。一千年前的陷空島之亂,就有著太平道的手尾。
離塵宗當世大派,可能不會因此阻莊無道入門。然而莊無道想得離塵宗上下信任,也是癡心妄想。
莊無道不答反問:“那麼你們北堂家,可是已後悔了?”
“後悔?別說重陽子還沒成太平道掌教,即便他已執掌太平,又與我北堂家何干?這裡可是東南越國,非是北地——”
北堂婉兒失笑出聲,卻帶著幾分心虛。
不過北堂家真正在意的,只是莊無道能將古月明擠下前三。至於莊無道能否順利拜入離塵宗,在離塵本山內到底是何際遇,卻是與北堂家無關了。
重陽子沈玨,此等人物,即便未來不能繼任太平道掌教,也必定能在太平道內權傾一方。絕非是越城小小一個北堂氏,能夠抗衡。
“在入離塵本山之前,你之安危都不用擔憂。兩月前形勢那般惡劣,你都未曾放棄,甚至冒險強煉石明精焰火種。我北堂婉兒自然也有道義,護你無恙。”
北堂婉兒說著,又取出一物拋了過來:“還有這個,是父親從越城帶回,就算是我北堂家的謝禮。”
莊無道接在手中,卻是一塊拳頭大小,土黃色彷彿石頭般的事物。然而只真元一觸,莊無道就心中震動,周身的磁元罡氣瞬間一漲一縮。
“是龍犀晶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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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30 01:08:08
第九十五章 龍犀晶核
石內的龍犀妖元,是純正無比。與他周身的磁元罡氣水乳交融,品質卻還更勝一籌!
即便莊無道從不願在人面前,留下輕浮跳脫的印象。又因才修煉《魔念煉神大法》之故,七情淡漠。此刻也不免是喜上眉梢,近乎失態。
這顆龍犀晶核的品階,至少是二階中品,也必定是取自於二階中期的妖獸!龍犀身擁兩種神獸血脈,實力強橫,即便在妖獸中,也是最頂尖的一群存在之一。要想將之獵殺,除非是三五位築基巔峰修士聯手而為。
兩月前玄元閣拍賣的那枚龍犀晶核,與他手中的這一塊比較,簡直就不是一個層次。
深吸了口氣,莊無道才勉強壓住了心中驚喜,疑惑問道:“這東西,真是給我?”
二階中期的龍犀晶核,價值簡直不可估量。旁人雖沒有牛魔元霸體這種頂尖的土行橫練功法,然而若以之為核心煉器,輕輕鬆鬆就可推至十五到十八重法禁。
關鍵是以他此時的身份,這等寶物,想買都未必能買得到。
“自然!這是我父親一月前通過玄元閣的關係尋來,花了整整兩萬兩黃金。本是為助你今日與古月明之戰,知曉你在嘗試融煉石明精焰這才作罷。用此物來酬你之勞,想來也足夠了。”
北堂婉兒傲然抬起了尖俏的下巴,眼現笑意:“除此之外,待你入門之後,北堂家自會守諾,盡全力使你成為真傳弟子。我們北堂家待朋友,一向有仁有義,絕不會讓他們失望。”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莊無道失笑,將手中的石塊收起。有這東西,的確是足夠酬他之勞了,甚至遠超出意料。他能感覺得到,這枚龍犀晶核,對他的牛魔元霸體,果真是頗有益處。
若能想辦法,吸收煉化掉精核內的磁元妖力,牛魔元霸體甚至可能直接衝入到第二重天的層次。
也意味著他的力量,可以再增三倍!霸體也將大幅增強,擁有抗衡築基後期修士之力!
甚至煉化在體內的石明精焰,也可因此受益。
話說回來,這北堂蒼空甚至都未見他一面,就敢在他與古月明戰前,壓下兩萬兩黃金的重註。此等魄力,遠在北堂婉兒與北堂蒼絕之上。
怪不得此人能越過修為更強的北堂蒼絕,成為北堂家主。怪不得能將古月氏,拉下越城第一大族的寶座。
“只是此物貴重,你們族內就沒人有怨言?”
北堂氏族人近萬,可非是北堂蒼空一人的北堂氏。
“怎麼沒有,不過北堂家,還遠輪不到他們來做主!有父親伯父在,誰敢多嘴?”
北堂婉兒搖頭,又拿出了幾十張金票放在莊無道身前:“不過這次賭局的分紅,卻要少一些,最多只能給你一成。”
莊無道也不覺意外,看著北堂婉兒強撐著不耐的表情,以掩飾尷尬,不禁失笑,
只分一成,那也很不錯了,他不是不知足的人。即便只拿這一枚龍犀晶核,也不會有什麼怨言,反而是感激不禁。
數了數金票,卻發現有八千三百兩之巨。莊無道訝然的張了張唇,欲言又止,而後一聲苦笑:“看來我今日,是將越城都上下得罪乾淨。也不知今夜之後,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一成就是八千三百兩,那麼整個賭局盈利,高達八萬多兩黃金。除此之外,北堂家另外還有沒有隱藏的盈利,還不知曉。
即便洗劫了整個北城,怕也不過如此。
這北堂家,也真不懼得罪人。反正他從今日之後,是絕不敢孤身一日在越城街上走動。
“古月明的賠率是一比六,賠率高些,風險自然也高。他們認定了古月明一定能勝,輸了那也是他們活該。即便要怨,那也只能怨古月明無能。我北堂婉兒並無對不住人處!”
似乎是看透了莊無道的心思,北堂婉兒不屑一顧,譏諷著道:“再說那些升斗小民,你真以為他們有多少閒錢來下注?傾盡家財也不過三五兩銀子,我還看不上眼,也懶得去收。兩次次賭局一注就是千兩紋銀起家,真正能有資格參與的,無不是豪富巨紳,輸了也不覺心疼。不過倒真看不出來,你這亡命徒居然還良心未泯。”
莊無道失笑,這北堂婉兒說的盡是歪理,然而胸中愧感卻也頓時消解,心安理得的把分紅收入到了懷中。
加上之前與那費修神那一場的分成,此時他已懷金萬兩。再過些時間,待風波過去,就可以考慮收購一兩件合手的靈器防身了。
北堂婉兒此時,卻又有些目光迷離,現出幾分愧色:“其實大比之後不久,那沈林也曾來找過伯父與父親,卻被伯父拒禮送出門。估計我家,也只能庇佑你到吳京道館之後——”
莊無道身軀微震,心中是再次波瀾起伏,許久都未能平靜下來。
果然一如所料,哪怕是北堂家,也不敢徹底得罪沈林。之所以沒有立時答應,只怕還是欲借他之力壓制古月明。今日北堂婉兒拋出龍犀元晶與重金給他做酬勞,也多半是因他沈玨之子的身份,而欲與他結個善緣。
今日只觀他來北堂家後,那些北堂家的族人對他的神態語氣,就可猜知一二了。
以往是表明恭敬熱絡,其實心懷傲意鄙薄,瞧不起他的出身。以為他莊無道,是攀附北堂。然而今日,這些人卻是真正平等相待,甚至帶著幾分熱切討好。
而北堂蒼絕與北堂蒼空,則根本未曾露面。
他若放棄越城的一切,隨沈林回歸北方。以那沈玦的性情,必定會對他厚加補償,以彌補愧疚,使自己真正能了無'牽掛',尋道求真。
只需不過份,他在北方可隨心所欲,胡作非為,甚至權傾一國。
似他這樣的人,自然是值得北堂氏為他下一些本錢。既不願得罪沈林,同樣也不願開罪與他,所以重禮相贈,以息怨氣。
所以無論他願不願意,終究還是沾了些那位'重陽子'的光——
自哂一笑,莊無道就把這些思緒壓下,再不留痕跡。
即便心內清楚明白,他也絕無半點將'龍犀晶核'退還的念頭。
莊無道幼年混跡市井,只要能活下去,坑蒙拐騙,偷搶乞討無論什麼都肯做,幾乎毫無底線。
對於母親不食沈家一米一栗的誓言,其實也並不以為然。
在他眼中看來,是只有沈玦沈家欠他娘親的。那位'重陽子'有如今的風光,母親帶去的嫁妝是居功至偉!
不食一米一栗,固然是硬氣了。可最後結果如何,母親不到三十就早逝,臨死之時,已是累得不成人形。
只是他雖無母親那般的風骨,卻絕不願違了母親的心願。
然而無論'龍犀晶核'也好,還是懷中這八千兩黃金也罷,都並非是沈家之物,他也付出了代價,取之心安理得。
北堂家贈他這些是否另有所圖,那也是北堂家的事情,與他莊無道無關。
※※※※
送走北堂婉兒之後,一直到修煉過天璇照世真經與蘊劍訣兩門功課之後入睡,莊無道都是心情鬱鬱,不能排解。
唯一能使他欣喜的,就是天璇照世真經,僅僅只隔了一日,就大有進境。
而蘊劍訣則更是驟然變化,體內蘊養的那絲劍氣,此時竟然是一分為二。在體內的經絡中游走。
這也是這門功法,正式進入到第一重天的徵兆,在這門輔修功決上真正入了門。
到了這一步,他已可將體內的兩絲劍氣外放。無論是實戰拳腳,還是刀劍,都可將劍氣附於其上,以激增其威。
兩絲劍氣,只能使用兩次。然而若附加在玄術神通之上,卻有著莫測之威,更能使人防不勝防!
蘊劍訣第一重天,是劍氣分化。第二重天,則是在體內練出十二絲劍氣。雖仍舊任重道遠,也已看出這門雲兒口中,絕頂輔修功法的前景!
莊無道喜不自勝之餘,也是一頭霧水。
之前修煉蘊劍訣,許久都不能突破,今日卻能一蹴而就。也不知是因修煉《魔念煉神大法》之效,還是擊敗古月明之後,使他再一次勝過'自我'後,潛力爆發之故。
而這日當莊無道入夢,發覺此時他每夜與雲兒見面的這個夢境,也有了一些變化。
那周圍瀰漫的雲霧,向外稍稍擴張了些,中間留下大約三百丈方圓的空間。在此之外,依然是七彩氤氳,景緻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而就在他的右側處,多了一處小湖泊。湖水清澈見底,浮萍滿地,碧綠而明淨。十數條滿身金鱗的鯉魚,在水里自由自在的游動。另有幾隻白鶴,飛繞湖上,不時發出滄桑鶴鳴。
遠處也不知多少里外,居然能隱隱約約望見,那邊有宮室的輪廓。規模宏大,鱗次櫛比,富麗堂皇,五光十色。更隱隱有無數人影,飛行於宮室之外。
而此時的洛輕雲,就立在這小湖之旁,往遠處宮殿那邊望著。眼神迷茫悵惘,偶爾閃爍微光。
莊無道不知所以,走到了女孩的身旁,以疑惑的看向那處宮殿:“這是怎麼回事?”
雲兒曾對他說起,這夢境乃是融合劍靈於他心知所化。然而在他記憶中,絕無見過如此規模龐大的宮宇。
氣勢恢宏,使人望而心窒,甚至生出恐懼畏怖之念。這處宮宇,絕非是凡間所能有。
“那是我的記憶——”
雲兒呢喃道:“今日輕雲劍恢復了些,感覺又想起一些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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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30 01:08:26
第九十六章 獻祭之法
“輕雲劍恢復了?”
莊無道眉頭一挑,這可又是一個好消息,沖淡了他胸中幾分鬱怒。
是因蘊劍決的緣故麼?
剛才冥想之時就已感覺,自己體內的那兩絲劍氣,與自己身周背著的朽劍,似乎有了莫名聯繫,隱隱共鳴。雲兒也曾反復提醒,蘊劍決是輕雲劍恢復的關鍵之一。
雖不知因由為何,然而能夠有恢復這口昔日神劍的希望,總是件好事。
其實這口輕雲劍,他一時也用不上。恢不恢復,莊無道都不怎麼在乎。真正上心的,是雲兒的後一句。到底回想起了多少?
這三個月時間,他早就有了明悟,自己的命運已與這輕雲劍的劍靈緊密相繫。
“到底恢復了多少?”
“還沒來得及仔細清理。不過今日你與那個古月明交手的時候,記憶裡面,突然就多了些術法與武學。只是其中以魔道法門居多。”
雲兒輕蹙著柳眉,心中似乎有著化不開的疑難:“還有對面這座宮殿,我很熟悉,卻怎麼也都想不起來了。只感覺,這宮殿對我很重要,關係生死! ”
莊無道心中訝然,忖道怪不得今日大比時,'雲兒'會如此安靜。即便在他與古月明激鬥之時,也未有絲毫動靜。
說來也怪,這輕雲劍的劍靈每當遭遇修習劍術之人,都會異常的執著渴望,恨不能與之一戰。之前東船巷那一戰時如此,在目睹過古月明的劍術之後也如是。
也不知這'雲兒'跟隨前幾任劍主,在見識過那麼多排山倒海,覆雨翻雲的大場面之後,為何還為對這些不入流的煉氣境修士感興趣?
還有這座宮殿——
莊無道皺起了眉,仔細用神,觀察著對面的那座宮宇。而後就見一座赫然萬丈高的巨人,從那宮宇之內邁步而出。同樣看不清楚面貌,影影綽綽,只能見這巨人一步步山搖地動的走向遠方。
而這巨龍之後,又是一隻巨大火色鳳凰,在那宮宇之前降落。當火紅色的翅膀展開時,幾乎燃燒了半邊天空。然而就是這麼一隻稟性驕傲無比的神獸,在那宮宇之前,動作卻是小心翼翼。低附著頭,姿態恭謹異常。
莊無道只覺嘴裡有些乾渴,他只能透過那七彩迷霧,窺得一鱗半爪的影像。
然而無論是那巨人還是那隻鳳凰,磅礡的氣勢都差點將他的神念,生生的碾碎!
眼前的景象,絕非是虛假幻想得來,而是雲兒的記憶裡真實存在!
這就是輕雲劍靈,曾經生活過的世界?記得第一次見,輕雲就曾經對他說起——若隨我習劍,至多一萬載後,汝可為絕代仙王——或者這一句,真不是虛言。
“可能是你以前曾經在這裡住過。又或者是你以前幾位劍主的居所也說不定。既然蘊劍訣能恢復,以後慢慢總會想起來,不用著急。”
“不僅僅只是熟悉,感覺很重要而已。”
雲兒微搖著頭,明明是在隨二人心意變化的夢中,面色卻蒼白如紙:“我還感到危險,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快要發生。那座宮殿裡有什麼東西,讓我害怕。”
說完這句,雲兒便陷入了沉默,一言不發。莊無道聽得一頭霧水,這種情形,他也不知該如何接話,又該如何勸起。
好在只過了片刻,雲兒就又抬起了頭,似乎已有了決斷,眼現執著堅定之色:“劍主你現在修行的速度,還是太慢。要再快一些,越快越好!”
越快越好?
莊無道一陣無語,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劍靈。還要更快?僅僅三個月時間,就從練髓境界,修到了練氣境五重樓境界。可以說是一步登天也不為過,哪怕傳說的天品靈根,怕也不過如此。以至於到現在,他也依然無法完全控制體內暴漲的真元。
即便如此,在雲兒的口中,居然還是太慢?那到底要快到什麼程度這劍靈才能滿意?
此時他的修為,再要似這樣暴增下去,最後只會使真元徹底失控,多半要爆體而亡。
何況眼下,可沒另一朵石明精焰再供他融煉。
雖明知如此,莊無道卻仍禁不住眼透好奇之色。既然他修行速度還是太慢,那又該怎麼個快法?
“劍主要在萬年之內成就絕代仙王,那麼此刻,就哪怕一朝一夕也耽誤不得!”
雲兒卻沒等莊無道答話,就繼續咄咄逼人道:“今日我又憶起一門魔道法門,是真正能使劍主修為青雲直上之術。不知劍主可願習練?”
“魔道法門?”
莊無道眉頭緊擰著,遲疑猶豫道:“我看還是不練為好!畢竟是要入離塵門下,會不會有衝突?再者我聽說魔門術法,大多都會影響心性。 ”
傳說那些魔道中人,大多性情怪異,或偏激敏感,或嗜殺好戰,或嗜血,或目中無人,或膽小如鼠,甚至還有心智迷失,徹底發瘋之人。
並非是這些人本來就如此,而是受自身修煉的功法影響,偏移了心性。
他莊無道雖對那人恨之入骨,也渴望力量,每日朝思暮想,就是在修為上徹底超越那一位。
可若不到迫不得已,卻委實不願把自己最後修煉成一個瘋子,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其實也不算功法,而是獻祭之術,無需修煉,只是供奉的魔主,與尋常魔道略有不同。所以與離塵宗法門並不衝突。對劍主心性可能略有影響,然而若是心志堅毅之輩,也可不為所動。”
雲兒眼神平靜道:“若有足夠的血肉生魂,最多十年之內,劍主可入築基!至於你體內的真元,劍主若能將陰陽大悲賦第一決的後幾句修成,掌控自身修為,應是輕而易舉。”
十年之內,可入築基?
莊無道只覺是呼吸急促,幾乎想也不想,就欲答應。然而下一刻,就又注意云兒言語中那'血肉生魂',頓時間又毛骨悚然,心內更一陣排斥。
他可為活下去,而不擇手段,為向那人討還公道,而不惜所有。可這'血肉生魂',卻著實觸及了他的底線。
“血肉生魂?可是血祭之術?”
“正是血祭之術!”
雲兒似乎根本就未覺莊無道語音中的異樣,依然語氣淡淡的解釋:“修士最好,妖獸邪物也可。不過若是後者,就必須入階。修為越高,血祭的效果也就越強。若有神獸血統的異獸,又或修行四品以上功法的修士,則再好不過。普通的獸類人族也可,不過效果奇差,十萬人都不及一個築基修士。劍主第一次入門,需至少準備五名煉氣境後期修士的精血生魂,又或者十隻一階後期的妖獸,再或者,是一萬人族的魂魄性命。”
聲線毫無起伏波動,似乎一萬人性命,在她眼中就是簡單的數字,微不足道。
不過聞言之後,莊無道卻反是輕鬆了口氣。
“原來如此,若真是只需修士妖獸的血肉生魂,那也沒什麼不好。”
只需修士和妖獸的血肉生魂就可?
在他眼中的修士,除了幾個至交好友與兄弟之外。其餘人等,管他是善是惡,又是否無辜。只需攔了他的路,那就無人不可殺!無人不可屠!
這一路荊棘走下去,仇家難道還會少了?
反正他已經修煉了一門《魔念煉神大法》,再多修一門魔道功法,也無所謂。
十年之內入築基——
莊無道對劍靈口中的這門血祭之術,此時非但不覺排斥,反而頗是期待。
對道魔二途,他心內本無執著。只要不觸心內底線,能夠追上那人的腳步,那麼無論哪樣都好。
只要能最後能心願得償,即便因此徹底墜入魔道,墜入地獄,他其實也不太在乎。
雲兒見說服了莊無道,也嫣然一笑,明媚不可方物:“要修這門血祭之法,就需先有專用的祭壇。此物詭秘異常,靈紋也繁複之至,無法交由普通煉器師代煉,只能自己煉製。我開個材料單子,劍主可盡量想辦法收集。祭壇材質越好,最後血祭的效果也就越強。”
也沒什麼動作,就有一道意識,流入到莊無道心念之內。都是一些一二階的靈材名稱與所需份量,然而莊無道只觀覽了一小半,就心中一陣發虛。
原本以為自己才剛發了一筆橫財,收集全這些材料應該難度不大,這時才知自己依然是一個窮人。這份材料單中,許多靈物他聽都未曾聽說。
好在只需收急這些靈材的五分之一就可,許多都有著次一等替代品,價格較低廉,也極其常見。湊齊一份祭壇材料應該不難。
“我盡量——”
莊無道不滿的一聲咕噥,心中卻知,最好是在前往離塵宗本山之前收集完成,將這祭壇煉製出來。
如此魔道之器物,要是敢在離塵宗本山之內煉製,那是與自尋死路差不多。
“對了,還有那東西,又該如何吸取?”
莊無道又想起了那枚龍犀元晶,他這次進入夢境的重中之中,就是向'雲兒'討教此物的使用之法。
感應到那龍犀元晶對自己的牛魔元魔體有用是一回事,如何使用,卻又是另一回事。
反正在他讀過的典籍中,只有將龍犀元晶煉器之法,並無吸取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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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30 01:08:55
第九十七章 拔劍出鞘
“方法有四,其中之一是劍主在修煉牛魔元霸體之時,將這枚龍犀晶核銜在口中就可。約需時五年,就可把龍犀晶核的磁元妖力,徹底煉化吸收,將牛魔霸體推入第二重天。第二種方法是磨成粉末,配合其他的藥材一起服用。此法稍快一些,每十日一劑,只需兩年時間便可。然而這兩年之內,劍主修行蘊劍訣與天璇照世真經之時,也會受體內土元之力影響,難以寸進。這第三種方法,便是我所說的血祭之術——”
雲兒語音頓了頓,才繼續道:“若用此法,劍主若能提供足夠祭品,只需一次就可吸收。不過會流失許多,大半要奉獻給祭主。最多只能保留這枚龍犀晶核內內大約三成磁元妖力,然而也可使劍主的牛魔元霸體,突破第二重天。至於最後一種方法,則最簡單,直接嚼碎了吞下去,一日就能奏效。能吸收多少,會不會爆體而亡,就看你運氣。”
莊無道靜靜聽著,漸漸陷入深思。四種方法,可謂各有優劣。
五年時間,對於壽命一百二十歲,基本無病無災的煉氣境修士而言,也不算太漫長。然而在他眼中看來,卻是難以忍受。
直接服食龍犀晶核的粉末倒是不錯,時間也只區區兩年而已,不過卻也會因體內土元之力大盛,而無法修習土行之外的其他功法。
可對他而言,無論是蘊劍訣,還是天璇照世真經,與牛魔元霸體都是同等重要。
至於這最後一種方法,簡單直接,卻是一場豪賭。之前北堂蒼空將其重金尋來,約莫也是走個賭命速成的法子,如今確是沒必要了。
只有這第三種,最合他心意。說是只能保留三成的磁元妖力,然而莊無道卻知,無論是將龍犀晶核銜在口中慢慢吸收,還是製成粉末,其實都會流失大量的磁元妖力。最後的結果,都不會相差太多。
然而若要使用這血祭法,他首先還需煉製祭壇,以五位練氣境後期修士的血肉精魂入門。
莊無道正盤桓著得失,卻又被雲兒突兀其來的一句言語打斷了思緒:“劍主的蘊劍訣突破第一重天,可喜可賀!今日之後,劍主也是時候該修習'拔劍術'了。蘊劍訣第一重天之後,一年之內便可沖開兩處偽靈竅。然而既名蘊劍,這兩門偽玄術,最好也是與劍相關。 ”
莊無道眉頭一挑,一時將吸收龍犀元晶之事,拋在了一旁。對於雲兒曾親自施展示範過的這門'拔劍術',他是期待已久。
至於蘊劍訣,這門輔修功法,可在練氣境之時突破兩處偽靈竅。雲兒倒是早就跟他說,然而在東船巷一戰,他凝練'擒龍振虎'這門玄術時,不是已經打開了一處?
※※※※
拔劍術的修煉極其簡單,莊無道只需每日在自己房內練習,對著空氣拔劍就可,不斷的出鞘入鞘。
要點是時時把真元融入劍身,蘊養儲存在劍鞘內。然後在拔劍之後,向對手施以雷霆一擊!
灌注真元並無甚麼難處,只需一口能夠承載儲存真元的靈兵就可。輕雲劍乃是神劍,即便此時元氣大傷朽爛了,也非尋常靈兵可比。所以最重要是拔劍的那一剎那,然而就在這看似簡單的動作中,卻蘊含著無窮的奧妙。
如何發力才最是妥當,如何選擇最佳的出劍弧線,如何使劍速達至最快,如何窺敵破綻,可謂複雜之至,各有玄妙。
按照'雲兒'的說法,這門'拔劍術',需用一生去修行,不斷的去改進,不斷的變化,無有頂點窮盡之時。
拔劍術可一直用到金丹境界,修士到金丹境,能夠以神念御劍於空,直入青冥,很少會近身交戰。到那時這門'拔劍術',就可化為'出鞘術',以神念御劍出鞘,劍勢一樣是沛不可當,迅捷如雷,難以抵禦。
而莊無道此時,更需將雲兒的這門秘傳劍式練到極致,成為自己的玄術神通之一。
之前他以為東船巷打通那處偽靈竅,是因蘊劍訣。
直到這時才知曉,那式'擒龍振虎',其實是他將降龍伏虎拳法修至第一重天,再加上蘊劍決的刺激,才自然貫通的一處偽靈竅。除了同屬金系偽靈竅之外,與蘊劍決並無半分關係。
所以這處靈竅,才能與脫胎自降龍伏虎拳法的偽玄術'擒龍振虎',特別的契合。
這世上每一門功法,只需是入了品階,都可打通人體之內的竅穴。只有方位不同,數量或多或少而已。
然而大多流傳在外的修行功法,都未記載有準確的靈竅方位,所以能否將這些靈竅沖開,全看運氣。
牛魔元霸體如此,降龍伏虎拳如是,天璇照世真經也僅僅只記載寥寥幾處。偽靈竅的數量與方位,往往是那些名門正宗,世家大族最核心的秘傳。
北堂家之所以對他的'大摔碑手'與'六合形意'不敢興趣,也因此故。
沒了靈竅奧妙,這兩門外功拳法再強,對北堂家的益處也是有限。
然而就在昨日夢境中,雲兒卻清晰的點出,蘊劍訣在練氣境時可開闢出的兩處靈竅方位。
只需日日以體內蘊養出的劍氣沖擊,莊無道五六十日內就可打開第一個靈竅。
他此時在大比中已入了四強,其餘再無甚麼實力能與他相提並論的對手,已有十成把握繼續蟬聯首席弟子之位。
然而莊無道每日修行,卻並沒什麼變化。幾種功訣,依舊是勤練不輟。尤其是在經歷沈林逼迫之後,更不敢有半點鬆懈。
唯一有變的,就是增加了一門'拔劍術'的修行。再還有,就是莊無道在練習'天地陰陽大悲賦'發音之時,雲兒的態度大變。
由之前的冷嘲熱諷,不置可否,轉為盡心指點。短短三日,莊無道不但徹底掌握住了'十年生死兩茫茫'的發音,更成功吐出後面'不思量,自難忘'六字。整段詞句,完成了近半。
代價是每天夜裡,莊無道都會痛得死去活來,渾身筋骨彷彿寸寸碎裂,難以入眠。
然而效果也是驚人,莊無道每次在練習天地陰陽大悲賦發音之後,服用易骨練筋丹,功效總能超出平常八到十倍。
強化筋骨的效果,僅僅一天,就可抵得尋常修士十日之功。
再就是體內真元,每次發音之時,都會隨著莊無道口中音節而遊走震盪。
短短幾日,莊無道就覺對自己體內真元的控制力,有了不小進展,。尤其是在他完成'不思量,自難忘'六字之後,效果尤其明顯。
這才信了'雲兒'在夢境中,即便真元與修為暴漲,也不足為患那句話。
天地陰陽大悲賦第一決,他此時只能練到'自難忘'三字為止。後幾字除非是他修為再次激增,否則絕無法完成。
然而僅僅只這十三個音節,只需每日花上一個時辰練習。莊無道也只需一個月,就可徹底掌控住自己這身練氣境五重樓的修為。
莊無道也因此對'雲兒'所言的那門血祭之術,莫名的又生出了幾分信心,盡心收集起了材料清單中的靈物。
這些靈物雖都貴重,然而畢竟都品階不高,也還算是常見。大多都可在玄元閣及城內幾家專營修士生意的商家那裡買到。一些比較稀有的,則可委託北堂家代為收集。
可能是對莊無道心懷歉意,又有意修好,北堂婉兒對此事尤其上心,利用北堂家的渠道,盡心相助。
越城本就是礦城,周圍又有大量的妖獸與靈藥,是整個天一東南修行界,最大的蘊元石與各種天地靈珍的出產地之一。根本就無需外求,僅僅五日,莊無道就將一套祭壇的材料,收集齊全。自然那才剛到手的近萬兩金票,在懷中還未捂熱,就已花去了大半。
此時離塵宗大比,已經只剩一天。大比中四強車輪之戰每日一場,夏苗與鎮守太監府的夏侯虎,都毫無懸念都敗在了他的手裡。
這二人都是不約而同,選擇了在莊無道面前保存實力,十二成實力,只用不到三成。莊無道勝得輕輕鬆松,基本已鎖死了首席之位,與孔回一戰即便輸了,也依舊無妨,無關輕重。
只需北堂家守諾,代他頂住鎮守太監府的壓力,莊無道輕輕鬆松,就可將夏侯虎壓落到三強之下。
至於孔回與夏苗,得到消息的時間太晚,二人都無有一屆的首席資歷,爭了第一也沒用,也不會下死力與他爭。
不過最後一日與孔回之戰,卻因是最後一場,孔回拼盡力全力,連續施展三門玄術神通,纏鬥整整半個時辰。直到二百三十合外,這才敗在了莊無道手裡。被一掌二十八象之力的'大裂石',強行震出了擂台之外。
使莊無道暗暗讚嘆這些豪門大族人傑輩出之餘,也暗覺奇怪。那沈林當夜曾放出豪言,遲早一日要令他莊無道後悔,乖乖跟隨沈林回歸北域,卻為何至此刻都還沒什麼動作?
說是半個月後,然而那個時候,已經是吳京道館確定名次,將這次大比勝出的諸多弟子,正式錄入門牆之時。
那個時候,沈林還能有何動作?
心中雖是不解忐忑,然而莊無道卻已無瑕去理會。所有材料齊全,大比也在今日完結,雲兒已開始準備煉製那座魔道祭壇。出乎意料,這輕雲劍靈並未去讓他租用玄元閣的煉器室,而是就在北堂家的客房之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2-7-30 01:09:32
第九十八章 阿鼻平等
“煉製靈器,不是需用靈焰?”
莊無道萬分不解的詢問著:“尋常的火焰,怕是力有未逮。我聽說四重法禁之上的靈器,就不能使用常火。否則火中雜質,就會影響法禁成形。就這樣煉器,真的無妨?”
此時莊無道的身軀,已經由劍靈雲兒代為操控。在這不到五丈寬的客房中,就布下了高達三百枚的蘊元石,密密麻麻,使屋內靈氣氤氳。
一是為聚靈,二則是為製造幻境隔絕內外,徹底屏蔽外人的神念窺視。
畢竟不是什麼正道法門,煉製血祭祭壇之事,自然是越少有人知道越好。
而此時用來煉製祭壇之物,就只有一個普通的鼎爐,加上一些上好的煤精與刻刀鐵鎚而已。
正因煉器煉丹都需要靈火,城內那些上好的煉器室煉丹室,這才萬金難求。只憑他眼前這些工具,真的能行?
雲兒待把一切都佈置妥當,才語氣淡然為莊無道解惑:“若說靈焰,這附近又有哪種靈焰,能及得上劍主的石明真焰?便是劍主以天璇照世真經引來的星焰,也比那些不入流的靈焰強些。”
即便修成了蘊劍訣第一重天,輕雲劍恢復了不少。劍靈能操縱莊無道身軀的時間,也依然不多,只能勉強維持半個時辰左右。若莊無道修為大進,時間還會再次縮短。
開始煉製之後,雲兒只能匆匆做了個示範,就又把意念縮回到輕雲劍內。
第一步是將各種材料放入鼎爐,以煤精生火熔煉;第二步是以石明精焰提純,清除掉其中的無用雜質,與修士的神念強度息息相關,神識越強,能感應到的雜質也就越多;第三步則是塑形,雲兒事先就已經用玉石削制好了各種模具,將各種成份不同的金屬溶液,一一倒入就可。
這些都無需雲兒出手,莊無道自己就可辦到。真正困難的,是在那些粗坯之上篆刻靈紋。
雲兒要煉製的這座祭壇,卻不是莊無道想像中的一座類似民間流傳神壇法壇般的事物,而是由近百個零件,構鑄而成,極其的精巧。
尤其那靈陣紋路,繁雜而龐大。一片指甲片大小的地方,就需刻畫上百條大大小小的靈紋。對雕工的要求,簡直是苛刻的無以復加。
莊無道手腕固結,一雙手也素來笨拙,在劍靈的操控下卻偏能游刃有餘,雙手靈活到彷彿沒有骨節存在。雕刻時,只需將體內兩絲劍氣陸續附加在刻刀之上,比那些高階靈兵還要好用。
每日半個時辰,只用了七日,就將近百個部件的靈紋,都全數雕琢完成。
當所有部件組合之後,卻是一件類似'貝殼'狀的器物。這'貝殼'閉合之時,可當成盾牌使用。不僅僅只是偽裝而已,而是一件被祭煉到九重法禁,貨真價實的低階靈器。附加的靈法,也是天璇照世真經中記載的術法之一,莊無道凝練玄術時,曾經心動過'磁元盾'。
而當貝殼打開之後,又是不同的光景。兩片'貝扇'之上,都刻滿了玄奇詭異的靈紋,充滿了邪祟氣息,令人不自禁的身軀發冷,頭皮發麻。
而在較厚的那片'貝扇'中央,還有著一座惟妙惟肖的神像。神像之下,則篆刻著幾個類似古時金鼎文的文字。
如不計較那邪祟之氣,整件靈器簡直就宛如是一尊藝術品,精美華麗到了極處。
雲兒卻不甚滿意:“暫時也只能如此了,這分件構鑄的煉器法,往往不及通體整件的煉製。不過也有好處,日後劍主若能尋到更好的靈材,只需替換一些零件,輕易就可提升靈器的法禁層次與品階。”
莊無道的注意力,卻在那些金鼎文上。細細辨識了一番,依稀認得是'阿鼻平等王'五字。
“阿鼻平等?什麼意思?”
“此乃神名,是一位幽冥地獄之主,也是這座祭壇的祭主。阿鼻平等王司掌幽冥地獄的大海之底,在西南沃石下,建阿鼻大地獄。治下廣闊,圜疊繞廣八百由旬。”
“幽冥地獄?由旬又是什麼意思?”
陰間冥界他倒是知曉,佛家與道門極力宣揚六道輪迴與冥界善惡報應,卻沒聽說過幽冥地獄。還有這八百由旬,聽起來似乎是什麼長度單位。
“幽冥地獄,也就是你們常言的陰間冥獄所在。所謂由旬,就是一頭上古神牛奔跑整整一日的距離。每一由旬,是十萬八千里。而阿鼻平等王。乃是幽冥地獄中的一方豪雄,掌控五分之一的冥海,是一位實力不弱的冥主——”
莊無道‘嘶’的一聲,一陣啞然。十萬八千里,八百由旬,這幽冥地獄該有多寬廣?
“在我前幾任劍主之時,道佛兩門都在極力拉攏諸多幽冥地獄之主。這阿鼻平等王就是投靠道門的十位冥主之一,神通廣大,可投影化身於億萬世界。此人信奉公平平等之道,自稱平等王。是最適宜劍主投靠的幾位血祭祭主之一。這位冥主極其吝嗇,血祭的收穫往往極小,不過只需祭陣與祭品都不出差錯,卻也最是安全。”
莊無道卻仍有些不解:“這些祭主,要人血肉生魂做什麼?修士血祭之後能得不少好處,可對這些祭主又有何益?”
雲兒一陣沉默,良久之後才又開口反問:“劍主可知世間修士,為何能夠長生不老,又因何而有翻山倒海之能?”
“修士修行,奪天地之元氣為己用,故此可以延壽長生。參天地玄機,自可掌宇宙之造化。”
“這就是了,人乃萬物之靈長,亦可看做是天地元氣的另一種存在形式。所有人與妖獸的血肉元魂,也是天地真靈元氣所聚。所以血祭祭品,以未出世的嬰兒最佳,築基境之下的修士居於其次。只因嬰兒在胎前,往往體內都孕育有先天之靈。出生之後,沾染了後天之氣,大多都淪為污濁不堪的凡體肉胎。而修士修行,最初時就是由後天返先天的過程。”
雲兒總結道:“所以接受血祭,對於這些祭主而言,也是一種修行方式。”
莊無道啞然無語,他常聽聞有魔道修士,經常奪取懷孕婦人體內的胎兒祭祀魔主,原來是因此故。
又感覺渾身發寒,但願自己,不要最終淪落那等瘋狂的地步。
只是這祭壇雖成,祭品卻是難尋。五位練氣後期的修士,或者十隻一階後期的妖獸,後者要容易一些,卻也不是他此刻能獵殺的。
除非再有三五萬兩黃金,直接購買那些被生擒的妖獸。
錢財一時間是沒辦法可想,倒是離塵宗也常年組織門內低階弟子,在東南諸國獵殺妖獸。一來為歷練弟子,二則為清理打壓妖族勢力。也只能等到那時,才有辦法可想。
莊無道不禁又暗暗唏噓,許多修士都認為'財侶法地'這修真四要中,財為第一,還真是有些道理。
“其實也未必就定需人與妖獸的血肉精魂做祭品,一些難得一件的天地靈珍也可,反而更得祭主喜愛——”
雲兒在莊無道意念裡的聲音戛然而止,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咚咚'的敲門聲,毫不客氣。北堂婉兒的聲音,也隨後傳入。
“莊無道,你給我出來!十天前約好的事情,你莫非又打算賴賬?”
莊無嘆了口氣,將眼前這件'磁元靈盾'藏在床榻上,又匆匆把房內那數百枚蘊元石,都全數收好,這才打開了房門。
只見北堂婉兒穿著一身俏皮靈動的紅衫,面若芙蓉,俏生生的立在門口,一雙杏眼圓睜,好奇的往門裡偷看。
“你到底在弄什麼鬼?閉關怎麼要閉關這麼久,還不許人偷看?”
旋即就望見房內,那已經熄火的鼎爐,還有那堆成小山般的蘊元石,不禁愕然。
“你在煉器?怎麼用了這麼多蘊元石?你若要煉器室,我們北堂家就有好幾處,何需這麼浪費?”
蘊元石珍貴,哪怕是富如北堂家,也不似莊無道這般,完全是敗家子的用法。
北堂婉兒視線又隨即鎖定在客房內的床榻上,被子里赫然隆起了一小塊,不禁愈發好奇。
“到底煉了什麼東西,給我看看?就是你床上那件?”
莊無道有手撫額,無奈萬分,只能把那件新煉好的'磁元靈盾',隨手丟給了北堂婉兒。這東西的兩片扇葉,只有用特殊的手法才能打開,平時毫無異樣,外表與尋常靈器無異,他也不懼北堂婉兒能發覺。
心裡則忖道自己也是該弄一個儲物袋或者乾坤鐲之類的空間靈器了,否則藏什麼東西也不方便。 '磁元靈盾'長寬皆達五尺,沒有儲物靈器,也同樣不便攜帶。
北堂婉兒只將'磁元靈盾'把玩了一番,就不敢興趣。
“除了靈紋精巧些,簡直就一無是出!你花了七千多兩金票收集材料,就為煉製這個?”
似乎也懶得理會莊無道的敗家之舉,北堂婉兒眼眸裡已是戰意盎然。
“十日之約已至,我師尊也已到了,莊無道你可是怯戰了?”
莊無道楞了一楞,經歷了沈林之事,他還以為與北堂婉兒的這次約戰,多半要無疾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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