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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巧]驕女重修中【重生掉金窟套書】[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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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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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5 00:18:49
標題:
[七巧]驕女重修中【重生掉金窟套書】[全文完]
驕女重修中
(重生掉金窟套書)作者:七巧
汲汲營營許多年,她得到了別人夢寐以求的創意總監高位,
卻也同時讓她失去心愛的男人,接下來的日子後悔萬分,
她只能看著他一家和樂,最後她抱著遺憾孤單死去,
重生後她決定改變一切,把這門愛情必修課重修過關,
這一世她放棄功成名就的機會,甘心當他背後的女人,
也學著替他做飯,雖然下場不是開不了瓦斯爐就是差點鬧火災,
許是感受到她的良好轉變,他也加倍的對她好,
去哪裡之前都會乖乖報備,完全把她當女主人看待,
還英勇的在她被變態追求者暗算時很Man的出來英雄救美,
經過努力,兩人的感情逐漸回到熱戀期,不再平淡得像死水,
只是就算生活如此幸福,她依舊擔心這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而他前世妻子的出現,更證明了她的憂慮是對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1-5 00:19:24
楔子
中時電子報二0一三年十二月三日下午五點三十
【康志傑╱台北報導】
前晚台北市發生一起民宅火警,疑似電線走火,造成一位三十五歲舒姓女屋主吸入性嗆傷導致呼吸衰竭不治。
不到半天,新北市一棟老舊的出租公寓在半夜也發生一起火警,大量濃煙從五樓竄至六樓,造成承租六樓套房的兩位房客命喪火窟,分別是三十七歲的顧姓女子與三十五歲的裴姓女子。
警消研判,起火原因不排除同是電線走火,加上五樓木造房間堆積紙類等易燃物品,導致大火一發不可收拾,住戶難以逃生。
事隔不到六個小時,新店區亦發生民宅火警,李姓女屋主前日中午在自家二樓儲藏室使用除濕機,直至昨早在睡夢中隱約聽到樓下傳來母親的呼叫聲,開門就見儲藏室冒濃煙,趕緊逃出家門報案,所幸僅是輕微嗆傷。
消防單位表示,天冷用電量大增,住戶應小心使用電器用品,住在老舊大樓的住戶更應仔細檢查家中電線,汰舊換新,以免釀災,害人害己又勞民傷財。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1-5 00:19:50
第1章
下午四點半,顧千薇由公車站下車,往住處方向步行,途經一社區公園,她不由得佇足停留。
走進公園,她隨意坐在一長椅上,觀看不遠處的兒童遊戲區,幾個大約三、五歲的孩童聚在一起嬉戲,一旁兩個約莫三十多歲的媽媽邊看孩子玩耍,邊聊起孩子經。
她想,若當年她沒選擇出國,沒和他分手,現在是不是也早為人母,育有一兩個像這般年紀、或更大的孩子?
她是不是也會跟住家附近的家庭主婦聊孩子經、談丈夫工作陞遷問題?又或者抱怨民生用品及物價上漲,閒聊晚餐打算煮什麼?
曾經,她對全職家庭主婦最為抗拒,認為鎮日以家庭為中心,沒有經濟能力,沒有自我人生目標,只仰賴丈夫為生的女性太過傳統,也太軟弱。
可如今,她竟萬般羨慕眼前兩位穿得居家、生活單純卻也實際的家庭主婦。
反觀自己,卸下女強人束縛後,沒有名牌合身套裝、包頭高跟鞋,亦少了幹練明艷的妝容,她身上僅是樸素休閒褲裝,腳上踩著平底鞋,臉上更是脂粉未施,過去的她絕不可能以這種隨便的裝扮走出家而今,她毫不在意,甚至沒必要對自己再做任何多餘的裝飾或武裝。
一個星期前,她已離開工作崗位並搬了家,她不需要在意可能被認識的同事或鄰居識出她的不尋在這沒人認識她的地方,當她坐在公園一隅,凝望那方嬉戲的孩子,會不會被路人誤以為她是附近的家庭主婦,也是帶孩子來玩耍的?
她竟會做此幻想,還覺得被誤認而感到高興?顧千薇輕搖螓首,唇角淡起,澀然一笑。
忽地,一顆軟皮球滾到她腳邊,碰撞上腳踝。
她微訝,這才從可笑的幻想中回神。
彎身拾起那顆卡通圖案的軟皮球,抬眸,就見一名小男孩有些怯生生地走來。
她瞠眸,怔愕了下。
小男孩濃眉大眼的可愛模樣,一瞬間令她想到他……不,正確來說,是他的兒子。
當然,眼前的孩子不可能是他兒子,他兒子如今已是小學三年級。
「這是你的皮球嗎?好可愛。」她生平首次想主動親近孩子,雙手捧著軟皮球,蹲在約莫三歲的小男孩面前,笑容可掬地柔聲問道。
小男孩張著一雙大眼望著陌生的她,點點頭,伸手要拿回玩具。
「你叫什麼名字?幾歲?」她不禁又問,甚至想伸手揉揉他一頭烏黑短髮,想像他兒子在這個年齡也許真與這孩子模樣相仿。
「跟阿姨說謝謝。」這時小男孩的母親走了過來。
見狀,她縮回欲摸摸孩子的頭的唐突舉動,將軟皮球還給他。
「阿姨謝謝。」小男孩禮貌地道謝,軟軟的聲音令她莫名動容。
「好有禮貌的孩子。」她起身,朝孩子的母親讚許道。想想這還是她第一次由衷稱讚一個小小孩。
「還好啦!皮的時候更多。」孩子母親笑著說。對不曾照過面的她寒暄又問:「小姐住附近嗎?今天不用上班啊?」
她怔了下。原來在一般家庭主婦眼中,即使沒有任何裝扮,穿得再樸素居家,她仍像個職業女性。「嗯。」她輕應了聲,視線不由得又看向偎在母親身邊的小男孩。
母親彎身拿過孩子捧著的軟皮球,一手牽起他的小手說道:「不玩了,馬麻要回家煮飯,等一下把拔就回家了。」接著向她點個頭,牽著孩子,與鄰居打聲招呼,便先行回家替一家人煮晚餐。
稍後,另一名主婦也叫回在遊戲區的兩個孩子,亦要返家準備晚餐。
她想,他的妻子是不是也像這般,會在他下班後佈置一桌家常菜等他享用?
她坐在長椅上,望著天際那輪橙色夕陽,神色怔忡。
原來,夕陽這般溫柔和煦,可以無負擔地欣賞,而白日太陽卻令人無法直視,亮光四射雖引人注目,卻難以親近。
彷彿……影射她的人生。
她也許不該一味追求自身光芒綻放,一再咬牙逞強,就為證明自己比男人強,為讓自己的人生得到最高成就與肯定,一刻也不歇息地賣力奔跑。
她捨棄女人的溫柔嬌弱特質,卻忘了那才是上天賦予女人的優點。
如果,過去的她有閒暇觀賞夕陽美景,她是否能早一刻領悟?
她搖搖螓首。現在的她,已經失去展現光芒的力氣,猶如眼前逐漸失去熱度的夕陽,不同的是,落後將不再升起……
她靜靜觀看夕陽許久,不知不覺,夕陽沒入地平線,天際殘存的彩霞餘輝逐漸散盡。
天,染上灰藍色澤。
公園早歸於一片靜謐,她這才緩緩起身,朝不是家的住所拾步而去。
顧千薇拎著從便當店買的便當返回住處,搭電梯上樓。
這是一棟位於新北市的舊公寓,她入住才一星期,承租位於六樓的隔間套房。
她踏進空間不過五坪大的小套房,將便當擱在小矮桌,側背袋則放在一旁的單人床邊。
她直接往地板落坐,不由得環視新居環境,簡單得幾近貧脊一一張單人木床、一個塑料衣櫥、一個三層收納格子櫃、一張小矮桌,矮桌上僅有一台筆電。
這裡沒有任何家電,沒有冰箱、電視,筆電也無網路可用,只是用來當音響播放CD而已。
她的手機雖仍可使用,卻多是關靜音或轉入語音信箱狀態,沒直接停掉手機號碼,是怕親友以為她人間蒸發。偶爾開著手機接收一些來電,即使沒回應也可當作她是工作忙碌的緣故。
這裡也沒有梳妝台,她更沒有任何化妝品、保養品;塑料衣櫥裡只有幾套輕便居家休閒服,她曾有的名牌服飾、包包、鞋子全在搬家前捐送出去。
三層收納櫃,一層放置CD片,過去她雖買過不少專輯,之後卻鮮少有聽音樂的閒情,搬家時她將CD片全帶走,這些會是她往後的精神良伴。
另兩層櫃子沒有任何文件夾、專業叢書、財經投資等中英文書籍刊物,只有幾本她新買的、過去從不會接觸的書籍類別一攝影寫真、心靈叢書、醫學養生等,甚至還出現食譜。
她不會煮菜,從未下過廚,這裡沒廚房,將來更不可能烹飪,可她昨天去書局,莫名就買了兩本食譜回來。
也許是因她記起,他喜歡烹飪。
這陣子,她經常想起他,想起過去兩人相處的點滴,想起那改變她人生的轉折點——
那一年,她二十五歲,而他二十八歲。
他是她的初戀,也是她大學學長,當她剛進入大學不久,他便注意到她,直接向她展開追求。
她原沒談戀愛的心思,卻欣賞他的性格,他溫柔體貼、樂觀開朗,擅於照顧人,那讓早個人生活的她不由得想依賴,想有人陪伴。
大一下學期,她和他成為男女朋友,沒料這一交往,兩人便糾纏數年。
他待她依然體貼溫柔,可她卻逐漸獨立剛強,不再需要特別依賴男友。
她比他更有事業心,也立志成為女強人,甚至還要超越許多男性,在事業上拼出一番成就及大學畢業後她順利進入理想的廣告業大公司就職,認真工作三年,她在一次比稿企劃上得到總監青睞,贏得派遣到海外分公司的機會,那代表她將來返回總公司會獲得陞遷的保障。
當她得知這大好消息,尚不清楚該如何向他告知,他卻給了她另一個驚喜——
晚上十點,她加完班返回兩人同居的住處,進門一室黑暗,她伸手探向牆面開燈。
燈亮那剎那,她被人攔腰抱住,
倏地一驚。
「我們結婚吧!」他自她身後摟住她,開心地大聲求婚。
她沒有喜悅,只覺無比錯愕。
「結婚?」她轉頭看他,不由得將圈在她腰際的一雙大掌扳開。
兩人雖交往近七年,甚至後來這兩年乾脆同居,但感情並非一直甜蜜無波瀾,愈是無距離的朝夕相處,她愈發覺兩人價值觀的差異。
他嚮往樸實平凡的人生,對於金錢物質沒有太大慾望,比起事業企圖心,他希望只當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下班後還有時間下廚,從容吃晚餐,甚至將來更樂意為妻兒準備晚餐。
他的成長家庭很單純,父母在南部鄉下務農,他還考慮將來回南部生活,也許工作待遇沒台北高,但相對開銷低很多,且生活步調毋須這麼匆忙急促。
聽到他的人生願景,令她當下大為反感,為此和他爭論,還引起強烈爭吵,而那不過是兩個月前的如今,他竟開口向她求婚?!
她和他不同,也許因成長家庭不健全,她對婚姻沒抱持太大信任與渴望,若非晚婚,便可能抱持不婚主義。
她父母當初雖是彼此相愛而結婚,感情卻因婚姻中屢屢出現的經濟與現實問題而被消磨殆盡。兩人婚姻勉強撐到她升高中便離異,她先是跟母親同住,但高中開始她北上讀書,一個人住外面,之後沒幾年,父母各自嫁娶,擁有各自的新家庭。
她雖仍與父母有聯繫,但感覺兩邊都不是屬於她的家。
然而即便她對家沒有特別嚮往,不過卻想有個固定的居所。
她心中有個遠大抱負,等將來事業有成,她要憑自己的能力在新北市購屋。
「我升上業務主任了!」他俊容揚笑,欣喜地和她分享陞遷的喜悅。
他想當制式的上班族,作息正常,固定時間上下班,甚至考慮考取公職,卻在結束上份工作不久因緣際會接觸業務工作,又因對廚具感興趣,就這樣在進口廚具代理商工作已兩年有餘。
他對業務不排斥,也愈做愈有興趣,對公司主要代理意大利與德國的廚具都極為喜愛,喜歡做菜的他,甚至希翼將來有能力購買一套自家代理的進口廚具。
對業務推銷他原沒特別狂熱的衝勁,只是平穩地維持一定業績,但自兩個月前和她發生爭執,他事後不禁反省,認為身為男人的他,不該讓她這麼沒有安全感。
他比她早出社會,薪水卻一直比她低,似乎有些說不過去,這並非他沒能力,只是沒對工作投入十足的認真與積極。
「業務主任薪資會加好幾千,業績獎金也會更優渥。」他眉開眼笑地繼續報告。
若在今天之前聽到他陞遷,她會非常欣慰且高興,可現下,她竟覺他為此成就而自滿太沒志氣。她已獲得調派國外分公司殊榮,她的薪水不是調升個幾千或上萬,而是多了一倍,且沒多久便會再加倍高昇。
「我知道你不想那麼早結婚,但我想先把你訂下來。雖然我爸媽一直催我們該結婚了,不過我覺得再多等兩年也無妨,等我三十歲就把你娶回家好嗎?」他從口袋掏出深藍色絨布戒盒,單腳曲膝跪在她面前,雙手將打開的戒盒高捧,向她正式開口求婚。
她一怔,心口蕩漾了下,見他俊容洋溢燦爛喜色,一瞬間不免有些動搖。
如果在今天以前、在兩人尚未發生嚴重觀念衝突之前,她也許會點頭。
然而,方才內心蕩漾不過剎那,想到現實面,她理性得沒有任何期待與感動。
「很抱歉。」她紅唇輕啟,聲音冷靜且冷然,一口回絕。
他錯愕,抬眼看她,意外她的回復,臉上喜色瞬間斂去。
「不喜歡這戒指?我應該買Tiffany的,只是我以為這造型比較適合你,那等結婚時,我再帶你去挑選Tiffany鑽戒。」他替拒絕的她找理由,仍心存一抹她會改變回答的期待。
之所以承諾給她更有價值的婚戒,亦表示他會更努力工作,將來提供她更好的物質生活保障。
「不是戒指問題。」她麗顏平靜的澄清。「我要被派遣到美國分公司了。」
他黑眸一瞠,無比意外。
「什麼時候?去多久?三個月、半年?」兩人交往這麼多年,唯一分開最長時間便是他當兵那一年。
「兩年,也可能更久。」上司先給她兩年期限,卻也暗示屆時極可能延長派遣時間。
「兩年!」他一驚,這才站起身。「你確定要去?」他不免想確認,雖清楚以她的個性,絕不會放過這難得的好機會。
先前曾聽她提過,一旦有機會被派遣到美國,便代表能力受肯定,將來前途大好。
「當然。」她肯定答道,不在意他是否反對。在從公司返回住處這一路上,她便已有壯士斷腕的決定。
「那……」他濃眉一攏,面有難色。他該恭喜她得到陞遷外派的好機會,但他不捨兩人將分離那麼久,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好。
「所以,我們分手吧!」她心一橫,果決說出掙扎許久的決定。
「什麼?!」他一詫,大感震驚。「只是外派而已,幹麼分手?」難以相信她會在這時說出這種話。
儘管交往這些年,兩人曾因一些爭執,她幾度氣怒提分手,可他終究無法放手,事後便向她求和,沒多久又回復和諧甜蜜。
「我這一趙去美國,也許不只兩年,三、四年都有可能,一旦到那邊勢必會更忙碌,不太可能有假期返台,而我更沒力氣談遠距離戀愛。」她冷靜分析道。
即使她說的冷情,他揪著眉心,心口窒悶難受,可他能體諒她想拼事業的企圖心。
他閉上眼,沉吟半哨,平復瞬間被擾亂的心湖。
張眸,凝望她麗顏,眸光真摯道:「沒關係,我等你。兩年、四年我都等。你儘管放心拼事業,不用分心顧慮我,我在這邊也會努力拼業績,等你回國我們就結婚。」
聞言,她心口撼動,意外他如此妥協、包容。
因他的承諾、他深情眸光而心湖波瀾,她差點想對他寄予終身。
然而,她終究理智,無法全然信賴他的諾言,更不想自私絆住他。
她輕搖螓首,不疾不徐說道:「你知道我們兩人早有很多問題,未必真能走入婚姻。未來沒有人能保證,我更不想耽誤你,我們……還是趁此分手。」
既然選擇接受外派到美國,她便決定舍下感情,只想無拘束地力拼事業,而即使沒有出國因素,她也沒把握兩人真能結婚,或者該說她尚沒有嫁給他的想法和憧憬。
她能看見他深眸裡因她決絕提分手而受傷,她心口一抽,差點心軟妥協。
可那時她年輕,在一份存有問題且已走到有些疲乏無味的感情,與一份前途大好的事業間,她毅然決然選擇事業。
工作事業比起感情婚姻更能提供她長遠保障。
即使他仍不同意分手,卻因她堅持,在幾天後便搬出兩人同居住所,一個月後,她飛往美國就職。這一去,直到四年後她才返國。
二十九歲的她,被總公司拔擢為創意副總監。
她年薪近兩百萬,加上這幾年在美國工作的儲蓄,翌年便決定在新北市購屋,買下一棟五年內新建大樓其中一層,約三十餘坪大的公寓。除頭期款外,她又以現金支付五分之一房價,其餘房貸也能在未來十五年內償清。
三十歲的她有房有車,生活優渥,經手策劃的數起廣告Case大受好評。她陸續被媒體採訪,躍上時尚與商業版面,年輕、美麗、才華洋溢的她儼然是事業女強人,賣力綻放自身光芒,益發耀眼奪目。
而當她一回國,得知他在兩年前已結婚,內心莫名介懷,只不過那抹疙瘩沒存在太久,就被之後的工作佔據全部時間、心思。
在她買了房子後不久,聽聞他得一兒子,她心口不免又生起一抹窒悶,那悶悶的情緒數日才消散。
也許,她內心深處還在意著他,可她因自身成就而滿足,並不後悔做錯選擇。
她之所以知道沒再見過面的他的消息,是因她大學好友後來適巧嫁給他大學同學。
令她更感意外的是,他結婚對象竟是大學同班同學,即使他後來跟她交往,對方仍暗暗心儀他許多年,直到他和她分手,對方因緣際會在工作上與他有所接觸,於是積極表達關懷,一年後兩人開始交往,交往不及一年便決定結婚。
他如願在三十歲娶妻,只不過對像不是她。
得知他有個美滿的婚姻,她內心雖有一絲介意,但理智上仍是給予祝福與欣慰,只不過她也沒想再與他見面。
三年後,她升上創意總監,收入更豐厚,事業達到顛峰,經手的廣告預算皆是上千萬、上億的大Case,她亦常飛美國分公司主導一些案件。
成熟幹練、擅於交際的她身邊不乏追求者,她陸續談了幾段戀情,只不過沒能長久,半年、一年便結束。
一方面她沒時間談感情;另一方面交往對象也難以對女強人的她全然包容、全心愛她。
當她的生活重心全被工作所佔據,當她物慾生活愈來愈富裕,她內心深處開始有一個空銅。
每每忙完工作,半夜三更返回漆黑冷寂的寬敞公寓,她不由得想起過去兩人同租僅有十幾坪小公寓的感覺。
不論她幾點到家,總有他熱絡相迎,噓寒問暖,甚至會替因加班沒吃晚飯的她下廚煮熱騰騰宵夜。
在她疲累、生病,被壓力追趕而喘不過氣時,她更想到他。
過往的點點滴滴,他待她的好,對她的呵護關懷,教她不由得愈來愈懷念,愈懷念愈請晰,內心空洞擴張,被一股惆悵所充斥。
當她又從好友口中陸續聽到他的近況,在多年後她竟對初戀心生眷戀,回憶過去那些年兩人相處,曾有的問題紛爭消逝,全剩美好。
夜闌人靜,躺在寬敞的大床上,她逐漸鬧失眠,儘管身體疲累,但輾轉反側許久,常是睡不安穩。
享受功成名就的同時,亦要付出不少代價。她把時間和身體精力全然奉獻給工作,更因好勝心驅使、力圖表現最完美,身心承受了不少壓力,她經常頭痛、胃痛,不覺依賴止痛藥和胃藥。
她為工作拚命,常三餐不定、廢寢忘食,還不時為跟客戶應酬而拼酒,自詡年輕有本錢,為比男性更傑出而硬撐,一再漠視身體逐漸出現的警訊。
終於,她的身體再也承受不了。
一個月前,她因嚴重胃痛、連續嘔吐數日,不得不就醫檢查,萬萬沒料到被診斷出罹患胃癌,且已是末期,醫生宣判她僅剩三個月生命。
意外來得太突然,她震愕茫然,在稍稍平復心緒後,便拒絕接受治療,不想剩餘生命只能在醫院與化療和藥物中為伍。
她向公司遞出辭呈,賣掉代步的進口車、尚在繳房貸的公寓,將傢俱和一堆名牌衣飾全數捐出,僅攜帶一些精簡隨身物搬來這處小套房。
過去的她,認為錢財才是人生保障,事業成就才是自我肯定;如今她無慾無求,只想簡單地、慢慢地過完剩餘的生命。
以前她總與時間賽跑,分秒必爭,腦袋跟著運作不停,不曾有閒暇抬頭欣賞蔚藍天空或夕陽晚霞,更不曾低頭注意路邊野花。
現在的她也許所剩時間不多,卻覺得充裕。她可以自在、輕鬆、漫無目的地閒散一整天,放空思緒喝一下午的下午茶,或坐在公園看孩子嬉戲,看夕陽沉落,再看月亮升起。
她也可以窩在這小套房,邊無負擔地翻看與工作無關的書,邊聆聽輕柔舒心的音樂。
時間似乎已與她無關,她脫去手錶,這裡沒有鬧鐘、時鐘,不必在意現在是幾點,今天有什麼行程。
三十七歲的她失去傲人的工作頭銜,沒有任何物質享受,雖然窩在這看似貧乏的租屋套房,但在賣掉動產、不動產後,她現金存款亦有千萬。
只不過那些錢對她已無意義。她賣掉房子、車子,清掉一堆附屬品,是想擺脫過去的生活模式,而現在她僅需少少的生活開銷,將來等她離開,存款會平分留給父母。
即使跟父母已沒什麼往來,但他們畢竟是她的至親,她沒結婚、沒孩子,畢生賺取的積蓄理當留給生養她的父母。
她不由得又想起,兩個月前好友向她告知他的近況,四十歲的他再度為人父,他四十歲的妻子在多年後意外為他生下一女,他比當年得到兒子更喜悅百倍。
當她得知自己罹癌惡耗,再想到他得女喜悅,兩種情境對比,她竟是萬分羨慕他的妻子,那個能和他共組家庭,替他生兒育女的幸福女人。
一星期前,她完成最後工作交接,從公司離開那日,卸下畢生努力掙來的頭銜地位,她心緒無比空虛落寞,不禁想找處綠地散散心。
無預警地,她巧遇了他。
即使已十二年未見,她卻一眼便認出他。四十歲的他顯得成熟穩重,一身輕便穿著,POLO衫、休閒褲,看上去格外英挺有魅力,教她見到那瞬間心口悸動,怔忡半晌。
她不能也無法上前和久別相逢的他打招呼問候,只因他是帶著家人出來踏青。
他推著嬰兒車,嬰兒車裡是他才兩個月大的小女兒,他旁邊跟著模樣嫻靜的妻子,那女人不算美麗,但一看便是好妻子、好母親。
一家四口走到供人休憩野餐的草皮處,找一方位子準備落坐,他妻子從旅行背包拿出一塊野餐巾,他彎身幫忙鋪妥,接著從背包拿出一盒盒裝著餐點的保鮮盒及保溫瓶,那顯然是他妻子親手做的茶點。
接著一家四口氣氛愉快地野餐,三人邊吃邊交談,他則將襁褓中的小女兒抱在懷裡,接手妻子泡妥的奶瓶,喂小女兒喝牛奶。
佈置妥當,他的妻子溫柔叫喚在不遠處來回滑滑板的七歲兒子過來吃東西,沒一會,他兒子一手夾著滑板,匆匆奔向他們。
她隔著一段距離,靜靜地看著他們一家和樂溫馨的畫面,內心悵然若失,對他的妻子又妒又羨。
那曾經是她輕易捨棄的幸福。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她是不是還會毅然決然分手,義無反顧出國拼事業?
不,這些年她其實早後悔了。
只是她一直不肯正視內心深處那份遺憾懊惱,想以事業來填補,到頭來是一場空。
回首來時路,她更深深體悟到,他才是她的摯愛。
唯有他是真心愛她、包容她、待她好;唯有他才是她真正想緊緊捉住並長相伴的對象。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她會在那一年、那一刻接受他的求婚,甚至寧可放棄出國機會,也願意改變自己好勝尖銳的性格,解決兩人曾有的問題及紛爭。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她會放棄對事業的企圖心及遠大抱負,選擇和他結婚,攜手同走未來路,她不再拚命做個女強人,而是願意成為一個溫柔的女性,替他養兒育女,洗手作羹湯,和他一起過著平凡卻富足的人生。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她一定會選擇真心愛她的他。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
她閉上眼,心口湧上無比酸楚,兩行悔恨的淚無聲滑落。
沒有如果,人生不可能重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1-5 00:20:14
第2章
顧千薇感覺睡了很久、很久。
她已許久不曾睡得這麼沉,教她遲遲無法張眼醒來。
當她意識逐漸甦醒,輕眨眼皮,試圖張眼時,她感覺眼皮異常沉重,好不容易才能睜開眼,視線卻是白茫朦朧。
她試著再眨幾下眼,這才逐漸看清眼前景象。
原來她躺在醫院,旁邊掛著點滴支架。
顧千薇這才想起昨晚睡夢中,她被一陣濃煙嗆醒,當她張開眼、坐起身,卻見房裡一片漆黑,漫天煙霧圍著她。
她捂著口鼻,頓覺呼吸困難,急欲下床逃生卻發現手腳乏力,頭腦昏脹。
她想喊叫,喉嚨卻乾啞發不出聲,只能手撐著牆板,蹣珊痛苦地走到門邊,才想轉動門把,手立刻被燙人的溫度彈開。
她縮回燙疼的手,轉身想到浴室拿毛巾包裹,霎時雙膝一曲,無力跪倒,接著便失去意識。
此刻,她顯然獲救了。
她不由得用力呼吸,口鼻吸進氧氣送入心肺,令她大大鬆口氣,第一次感覺能呼吸竟是這麼美好的。
「醒了嗎?」床畔傳來一低沉男音。
那聲音似有些熟悉,她不由得側首朝聲音來源望去,倏地瞠眸一驚。
是他!怎麼可能?她還在作夢嗎
「你啊,想拼工作也不是這樣,嚇死我了。」任墨遠見她總算清醒,擔憂中不免帶著一抹指責。
她連日來為了個廣告企劃文稿苦思不已,不眠不休、廢寢忘食,當他週末去趟老家,傍晚返回住處才想勸她用晚餐,不料她一起身竟癱軟昏倒,令他驚嚇不已,急忙叫救護車送她就醫。
檢查結果幸好無大礙,她只是太過勞累且沒進食,血糖太低才昏倒。
「我看以後週末也不能放你一個人在家了。」才兩天沒注意,她竟就因工作過度而送醫。
交往多年的兩人本來在各自公司附近租有小套房,偶爾才到對方住處過夜,但他逐漸發覺她總因工作一忙而忘了吃睡,下班後便常往返她住處送食,之後為能就近照顧便提議同居,她沒反對,兩人於是另找一處附有客廳、廚房的十幾坪小公寓居住,且是選在離她公司較近的地點。
如今兩人已同居近兩年,一起同住後,他更發覺她不能沒有他的叮嚀照看,比起學生時代,她雖說愈來愈獨立、自主性強,可一心投入工作的她在生活方面太過隨便,就連吃飯都會遺忘。
「現在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醫生說若沒其他狀況,這葡萄糖打完就能返家了,回去我煮些東西給你吃。」見躺在病床上的她只是睜眼瞅著他不語,他不禁關心詢問,邊抬眼看看所剩不多的葡萄糖袋。
「還是我叫護士來拔針,也不用全打完,回家休息比較舒服。」他又說道。
她瞅著他,聽他說話,心口不免抽緊。自和他分手後,再沒有人這麼關心她的飲食和健康。
她捨不得闔眼,怕再張眼,夢中的他已然消逝,可她眼眶酸澀,終究緩緩垂下眼瞼。
卻聽他又道:「還是想睡覺?那就再睡一會,我陪著你。」半響,她再度張眸,視線所望的他依然清晰。
只不過他一如記憶中年輕,像當年分開時二十八歲的模樣,而他現在已是四十歲的成熟男性,就因這認知,讓她更確切自己仍是在夢中,夢見過去的他。
她抬起手臂,忍不住想觸摸他,即使在夢中也渴望親近他,她已許久不曾夢過他了。
坐在病床旁折迭椅上的任墨遠見她抬起手,微楞了下,傾身向前,疑惑地問:「怎麼?想要什麼?」
「我……」她唇瓣輕啟,聲音有些乾啞。「我想……摸你……可以嗎?」弱弱低問。
就算只是夢,她仍有些惶惑不安,只因她和他分開太久了。
這十二年來她雖然陸陸續續聽到他的近況,但兩人不曾再見過面,只除了不久前那場意外巧遇,遠遠地觀望他和家人的互動。
「嗄?」他黑眸一瞠,對她的要求顯得驚愕。
「可以嗎?」她抬起的手臂停在半空中,帶著乞求的水眸再問道。
他俊容面露狐疑,卻更彎身靠近她,甚至大掌直接捉過她抬起的柔荑,貼向自己臉龐。
即使不解她奇怪突兀的要求,他仍順應她,凝望她麗顏,笑問:「這樣可以嗎?」
「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既是夢中,她便可以大膽坦白內心埋藏的思念。
「蛤?」他再度錯愕,無比意外她此刻異常的柔情密意,這根本不是理性的她會說的話。
「你是怎麼了?我們才兩天不見就想我。是真的想我,還是日行一善說出來讓我開心的?」他不免好笑地問,猜不透她及常的言行。
會因兩天不見就想念對方的人該是他。
一直以來總是他想粘著她,交往這麼多年,他對她的情感不曾轉淡,而她卻愈來愈在乎工作,常不經意冷落他,他雖難免心生芥蒂,但仍對事業心強的她給予支持與包容。
「不是兩天,是十二年? 」她說,貼在他瞼龐的手心不捨放開,不由得細細撫他的五官輪廓。
「十二年?!」他怔愕,她怎會胡言亂語?「什麼十二年?你也才昏睡兩小時,是不是有撞到腦袋?」他濃眉一攏,不禁擔心起來。
記得她倒下時他有及時扶住她,並沒讓她撞傷啊!
「還是作了什麼我們長久分離的夢?」他揣測另一可能性,卻更覺不可能。
以她理性、重現實的個性,不僅不太可能作浪漫或悵然的夢,更不會在醒來後還被虛假夢境所影響。
「如果可以重來……我不會跟你分離……」她喃喃又說。一歡水眸直勾勾地緊瞅著他,就怕一眨眼,夢中的他便會消失。
他俊容更感困惑不解,大掌握住她描繪他五官的柔荑,轉而將之包覆,聲音溫柔承諾,「我們不會分離,會一直一直在一起,只要——」頓了下,差點脫口求婚,卻覺得此時此地不太適合提那件大事,且他也還沒準備求婚戒指。
這次回老家,父母又問起兩人婚事,認為交往那麼多年又已同居,該盡快給她名分,將她娶回家為他是有那個願景,只是顧慮現在的她太過在乎工作,尚無結婚打算,他才想耐心再等一兩年。
他的話教她心口一酸,眼眶不由得有些迷濛。她能感覺到那雙厚實溫熱大掌的真實,多希望這不是一場夢。「可以抱我嗎?」觸摸他臉龐、被他大掌盈握,她不免更貪求,渴望他的懷抱,即使是夢,她也想溫存他胸膛的暖意,聆聽他的心跳。
他再度被她的話驚住,俊容不由得泛起一抹臊熱,低聲說:「回家吧!這裡……不方便。」他們可是置身醫院的急診室,左右皆有患者躺臥病床。
她只是希望他摟摟她,她能偎貼進他胸懷,更親密地感受他的氣息,而他顯然誤解語意,想到更深那方面去了。
她沒澄清,疑惑地問:「我們可以回去嗎?」夢境地點能轉換?
「可以。你還會不舒服嗎?先坐起來看看。」說著,他將床頭搖高,讓她半坐起身,轉而去叫護士替她拔點滴針頭。
她奇怪夢境如真實般繼續延續,他則叫了計程車和她一起返回兩人同居住處。
回到這應該熟悉卻又因太過久遠而感到有些陌生的環境,顧千薇不由得站在門口怔忡許久。
她望著小客廳的景物,回想兩人過去曾窩在沙發上的情景剛同居時她常在晚上陪他一起看電影,他喜歡刺激的恐怖片,卻不敢一個人看,而她對恐怖片沒什麼驚懼,理性認知那些鬼怪全是假的。
每每劇情到了緊張關頭,他便會忍不住靠向她,甚至緊拉她的手壯膽,見他盯著電視屏幕專注又害怕的神情,總令她發噱,覺得他有些可愛。
也唯有那時,她感覺向來被他照顧的她,有機會反過來讓他依靠。
然而漸漸地,她會把工作帶回家,即使陪他坐在沙發看恐怖片,她也是低頭專注於置在膝上的筆電屏幕,而當他突然將她的手拉去,她因無法敲打鍵盤,便會很快將手抽回。
不知不覺,她因工作拉開兩人的親密關係,即使同住一個屋簷下,她對他常是疏遠淡滇,若非他一再積極主動拉回兩人距離,也許早就難以維繫感情。
此刻,回想過往,她不免心生愧疚,意識到她的自私及他寬容的付出。
「你在這裡休息一下,我替你準備簡單的晚餐。」任墨遠對楞在門口的她提醒道,接著匆匆轉往裡面的小廚房。
沒多久,他煮妥一鍋熱騰騰的什錦湯麵,端來客廳茶几置放。「先吃點熱食墊墊胃,明天下班我去買些好料,晚餐給你好好補一補。」他隨即拿來兩副碗筷,先盛一碗什錦面欲遞給她。
坐在沙發上,她神情呆滯。
聞到香味四溢的什錦湯麵,她確實覺得飢腸轆轆,而他端近前的湯麵湯著裊裊白煙,那股熱氣氤氳她眼眸,頓時水氣盈滿眼眶,無法克制地淌下晶淚。
見狀,任墨遠嚇一大跳。忙放下手端的碗,急聲問:「怎麼了?身體還是很不舒服嗎?」個性好強的她鮮少會掉淚,自她大學畢業出了社會,他便不曾再見過剛強的她掉過一滴淚,這才令他因她異常而慌亂緊張。
她搖搖螓首,抬眸望著他憂心忡忡的臉,內心一陣感動,一雙藕臂忍不住摟住他頸項。
即使在夢裡,他仍待她這般溫柔,這什錦湯麵的味道也令她格外熟悉。
他雖會煮不少料理,但最常替她煮什錦湯麵給因加班沒吃晚餐的她當宵夜。
一方面因煮麵食較方便能讓她快點進食;另一方面是她喜歡他煮的什錦湯麵,比外面賣的還料多味「你到底怎麼了?別哭啊!」意外她主動攀住他頸項,雙肩輕顫,無聲泣淚,令他更心慌無措,忙伸手拍拍她的背,低聲安哄。
「是不是我不在時發生什麼事?你工作遇到大麻煩?」他盡可能猜想她自昏迷醒來便一連串失常緣由,卻仍沒半點頭緒。
過去她即使遇上困難挫折也不會軟弱地向他傾訴,總在冷靜心緒後重新出發,面對挑戰。
「還是……你爸媽怎麼了?」想到她不常聯絡的親人,會不會是他們突然發生不測?
她緊摟著他頸項,頭伏在他肩頭,輕搖螓首否認,聲音微哽道:「對不起……」
她莫名開口道歉,教他訝異不解。她不曾向他道歉,即使兩人因故爭吵,總是他先主動求和。
「為什麼道歉?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嗎?好好跟我說清楚,你這樣我更害怕。」任墨遠拉開伏在肩頭的她,要她和他面對面交代事情始末。
可一對上她滿面淚顏,他心口頓時抽緊,不忍逼問。
記不得是誰先靠向誰,四片唇緩緩貼覆,輾轉吮吻,歡歡汲取彼此嘴裡的氣息,動作益發熱切。
沒多久,兩人已倒向沙發,他伏在她身上,被她挑起的慾望來得急切,渴望與好一陣子沒能親熱的她溫存。
她呢喃呻吟,他忽地一怔,想到了什麼,有些困難地撐起身子,用理性制止來勢洶洶的慾望。
她才因太疲累又沒進食而昏倒,從醫院吊完點滴回來,他怎能在這種情況下還對她上下其手?
「你還是先把面吃完,今晚好好休息。」他啞聲說,便要翻離她誘人的嬌軀。
未料,她雙手揪住他衣領,將他拉向她,眼神迷離地嬌聲渴求,「我要你……」即使是作夢,她也渴望跟他有更多的肌膚相親,他的吻、他的愛撫,輕易就能挑起她沉睡已久的情慾。
她難得這般開口央求他,任墨遠哪有拒絕的能耐?他再度欺身向她,熱切撩撥彼此,迅速點燃鴻原之火。
她因他撼動而顫慄,太過真實的觸感教她懷疑仍置身夢境,他清楚她一切敏感點,她不可能是在昏迷中錯跟別人歡愛。
她與他緊緊相貼,身子被盈滿,心口感動澎湃,不自覺淌下兩行熱淚。這一刻,她更清楚確信,唯有他是她的真愛;唯有他是她今生真正談過的難忘戀情。
當他在她體內盡情釋放慾望,滿足喟歎時,這才驚見身下的她淌下晶淚,教他心一突,緊張道歉。
「對不起,我太急弄疼你了?」他大掌撫上她的臉,拇指揩去晶淚,滿臉歉意。
他也不過一個多月沒能碰她,因她總忙工作到三更半夜,即使想要她,他也不好開口要求,是以方纔她積極主動,他不禁跟著急切向她索討,忘了該有的前戲和體貼。
她輕搖螓首,粉唇揚起一抹寬慰的笑。「我愛你。」直接無偽地向他訴愛。
以前的她吝於向他說這種情話,多是浪漫的他在說愛,她只是一味接收,吝於回饋,無論是言語或行動。
她不免要懷疑,這樣自私自利的她怎能被他愛那麼多年?而她卻身在福中不知福,逕自斬斷與他的關係。
聞言,他瞠眸一詫,一歡黑眸怔怔瞅著身下的她。
半響,他勾起唇瓣,俊容滿溢喜色地回應她的告白,「我也愛你,雖然你一直都知道,我愛你。」他再次深情強調。即使她異於平常的表現令他一再困惑不解,卻欣喜能從她口中聽到愛語。她總覺說這些話太矯情,只曾在他逼問糾纏下,勉強說過一兩回罷了。
「我肚子餓了……」她語帶一抹撒嬌,難得展現一抹小女人姿態。激烈運動過後,更明顯感覺飢腸轆轆。
「有面,我這就端給你。」他忙從她身上翻起,也不在意衣衫不整需要著裝,轉而便要端起茶几上的碗。
「糟,變麵糊了!」他低呼一聲。想想都過了半個多小時,熱湯麵早冷掉、糊掉了。
「稍等一下,我再去幫你煮一鍋新的。」他撿起一旁長褲匆匆套上,又說:「冰箱食材可能不太夠,待會的什錦湯麵會陽春一點喔!」
「沒關係,不用再煮了,我吃這個就好。」她坐起身,稍微整理一下凌亂敞開的衣著,不想再麻煩他煮食,她隨即端起茶几上他先前為她盛的湯麵糊要吃。
「這個不能吃了,我很快就煮好。」他彎身要搶過她手捧的碗,就連旁邊那一鍋也全糊成一團,外觀看來像餿食,怎能讓她吃?
「只是泡爛又沒什麼大不了的。」對他的說詞感到好笑,她拿起筷子,夾一坨糊爛的麵條和著配料便大口送進嘴裡。
見狀,他一怔,被她的吃相嚇到。她真有這麼餓嗎?
「不難吃,味道還在,你的獨門口味。」她大口咀嚼,笑盈盈強調。
即使麵條泡爛了,還是能吃到豐富的配料,高麗柔、木耳、肉絲、蛋、香菇絲、紅蘿蔔絲和蔥。這是一碗配料也許平價,營養卻滿分的什錦湯麵,更因加入他滿滿的愛意與關懷,更顯美味。
她一口接一口吃著,心口再度被熟悉的味道所感動。
以前她太過習以為常,沒特別動容,現下才發覺能吃到他煮的一碗什錦湯麵有多可貴,更遑論他的其他料理。
「要捧我場也不用這麼犧牲吧?又不是最後一次煮給你吃。」見她不斷吃著應該變得難以下嚥的麵糊,他既好笑又有些不捨,認為她因莫名緣由而這強。
「不是犧牲,也沒逞強。」她澄清,吃完碗裡麵糊,轉而又從旁邊鍋子再盛一碗。
不知是懷念過度,或她真餓過頭,她愈吃愈覺可口,忍不住再續一碗。
她因事業有成,一直享有高檔的物質生活,儘管因工作忙碌而忽略三餐,但也常有機會在高級餐廳品嚐各式高檔料理。以為她嘴刁了,對吃食沒特別熱衷,現下卻因簡單的什錦湯麵回味無窮,且還是已冷掉、糊掉的一鍋麵食。
「真這麼喜歡?以後每晚煮給你吃,直到你吃膩為止。」他莞爾承諾,往沙發落坐,拿起另一副碗筷,陪她吃這鍋並不美味的什錦湯麵。
不久,兩人果腹完,她有生理需求,起身要前往廁所。
「要洗澡了嗎?」他問著已走到廁所門邊的她。
「還沒。」儘管有沐浴需要,可她不想離開他太久,能和他多相處一分鐘就是多一分奢侈。
她隨即掩上門扳,上完廁所,這才從洗手台上方鏡子看見自己的模樣,不禁一詫。
鏡中的她年輕美麗,儼然是她二十五歲時樣貌。
這夢境是發生在她二十五歲時,會反映她年輕模樣也是合理,只不過她愈來愈覺得這夢太真實,尤其方才和他歡愛的感受太過深切。
她不自覺盯著鏡中的自己,伸手撫摸脂粉未施、面貌年輕的白晰臉龐,仔細觀察眼角、額頭,完全沒有一絲歲月刻痕。
這是真實的她嗎?她往臉頰用力捏一把,一抹疼楚令她微微蹙眉。
這不是夢境嗎,為什麼她會有痛覺?如果換他捏她也會有痛覺,那會不會就是真實的世界?
驀地,她心一跳,轉身匆匆踏出廁所,急奔向在茶几收拾的他。
「用力打我一下。」她突兀地開口要求。
「嗄?」他一驚,差點滑落手中的空碗。
「打我一下,或用力捏我一下都行。」她急著想證明夢境與現實。
「你在胡說什麼?我怎麼可能打你?」他好笑道。沒料到她竟又出現大反差的言行。
「我……其實一直在作夢吧?你只是夢境裡的過去。」她突地神色哀傷,抬起手,又撫上他臉龐。
這夢未免作得太久了,她不想清醒後與他分離,卻也怕太沉溺虛擬的夢境,她醒來會更難面對真實的人生。
聞言,他怔愕。難不成她一再及常的言行是當自己仍在昏睡的夢境中?
放下手上的空碗,他捉起停在他臉龐的柔荑,張嘴啃咬一下她食指。
她不由得低低痛呼一聲。
「是夢嗎?剛才跟你翻雲覆雨被你當成夢境,是不是我努力不夠?」對她這離譜的揣測,他好氣又好笑,故意再咬她指尖一口。
她輕蹙眉,再度感到一抹刺疼。
他隨即將她攔腰打橫抱起,她因這動作驚詫了下。
「去房裡,我再好好向你證明是事實或做春、夢。」他在她耳畔低語,輕咬了下她的耳垂。
她沒有拒絕,伸手摟住他頸項,溫順地偎進他胸懷。
是春、夢也罷,她想再被他好好愛一回。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1-5 00:20:36
第3章
一場歡愛激情後,顧千薇喘著氣,額際滲出薄汗。
她趴伏在他赤裸胸膛,聆聽他心口的脈動,和她一般興奮鼓噪。
先前在沙發那場突如其來的歡愛,也許還能解釋是她身心乾枯下一時衝動的春夢上演。
然而,方纔的一切是那麼細膩而真切,他對她所做的一切,絕不可能僅是她的幻想或回憶。
他和她真真切切緊密而炙熱的結合,彼此都得到滿足與撼動。
只是,若不是夢境,不是因她被濃煙嗆傷而陷入昏迷,掉進過去的記憶世界,又如何解釋現況三十七歲的她怎會變成二十五歲的模樣,與他重逢溫存?
「墨遠?」柔荑貼若他胸口,低聲喚他。她已好久好久不曾喚過他的名字,這一喚出得一熱。
「嗯?」任墨遠大塞揉揉伏在他胸膛的她,笑問:「還懷疑是在作夢?」
「今天幾號?現在是公元幾年?」她輕聲探問。
「現在是以為記憶喪失嗎?你一向對時間日期記得比我還清楚。」對於她的問題,他雖然覺得無厘頭,還是如實答道:「民國九十年,公元二00一年,三月——」
話未完,趴在他胸口的她倏地抬起頭來,神情一詫,「真是二00一年?!不是二O一三年?」
「你夢見二O一三嗎?世界末日了沒?我們在哪裡?」他開玩笑地問。
她輕搖螓首,神情認真的回答他的玩笑話。「沒有世界末日。」只是,她的世界已走到盡頭,瀕臨末日,而他們早已分道揚鑣。後面的話她無法向他老實說出口,神色一黯。
「既沒夢到世界末日,你為什麼一臉憂愁?」他再度揉揉她的頭,意外她無端傷春悲秋的模樣。
她抬眸看他,又正色問:「你相信……時間倒轉的奇跡嗎?」
他輕聳肩,不以為然地說:「時光機只存在於哆啦A夢的世界。現實裡,時間不可能倒轉或停留,所以才要把握當下,這道理你不也很清楚?」奇怪她一再問出不合理的怪問題,他唇角一勾,眸色溫和地補充道:「不過,我倒看到不少奇跡。」
「什麼?」
「從你昏睡醒來,在在失常的言行都是奇跡。你變得好溫順,嬌柔卻又熱情,還出現罕見的少女情懷。」即使她變得完全不像她,卻令他格外心生憐。
她神情怔忡。所以,他比較喜歡這樣的她?
她開口想問,卻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她其實已倦累不已。
「困了?那躺下來好好休息,有什麼話明天再說。」他讓她枕在他臂彎中。
「我怕如果睡著,你就消失不見了……」她偎靠著他,捉著他手臂,仍覺不安。
「我保證不會。不過一覺醒來,這個柔順會撒嬌的千薇肯定會消失不見。」他輕笑著說。
心想她一定是生病才顯露這般嬌柔樣貌,雖一直欣賞她剛強性格,卻因她逐漸太過逞強而感覺自己受冷落,多希望她偶爾能這般賴著他。
她從來不相信非理性、沒科學根據的神跡奇事,此刻卻萬般奢望奇跡發生,她真能有跟他重3她想著,卻困極了,思緒逐漸飄忽,陷入睡夢中……
翌日早晨,顧千薇醒來,微張眼,思緒有些迷濛,忽地眼眸一怔。
她忙轉頭看身旁,沒有他。
她坐起身,匆匆環顧四周景象。
這不是她的豪華公寓臥房,也不是後來的租屋小套房,而是她和他曾經同居的住所。
她再拿起床頭拒的行事歷確認日期二00一年三月二十九日。
她仍置身在過去?或者是還沒從這世界醒來?
不管真相如何,她只在意這裡有沒有他?
她跨下床,急著尋找他的蹤影。
踏出臥房,她在這十幾坪的小公寓裡急切搜尋,先是推開小書房的門板,裡面沒人,接著打開浴室所門,又轉而看向客廳處。
不見他身影,她心口不安急跳,匆匆轉向廚房,這次總g看見他,他高桃身影置身狹長的小廚房,站立在瓦斯爐前。
一瞬間,她不由得情緒激動。
方才應夾不見他,以為與他重逢的美好時先只是暫是的海市摩樓,即使醒來仍在過去的時間環境。若沒有他,就不是她想存在的世界。
顧千薇詫異地驚覺,她的世界不能沒有他。
以前她所構築出的華麗生活全部沒有意義,她只想和他在一起。
「墨遠!」她急喊道。
思遠轉頭見她,見她只穿睡衣就出房門,意外地道:「我以為你會再睡一會」現在才六點半,她通常七點起床。
「我一早去市場買了大骨正在熬粥,待會就能吃早餐了。」他朝她揚唇微笑,想給她補補身子。平時多是煮簡單的清粥再配兩三道小菜而已。
聞言,她心口撼動,匆匆奔向他,張臂一把環住他腰際。
他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低頭看她,表情怔楞。
「怎麼?又作惡夢?」一覺醒來,她非但沒恢復那個冷靜理性的模樣,竟還這般主動摟抱他!
「不要離開我。」她央求道。
「我不會離開你。」他又一次承諾,奇怪她怎會一再出現惶惶不安的異常情緒。
她抬起臉蛋望著他,踮起腳尖直接吻住他唇瓣。
他黑眸一怔,詫異她一早起來熱情獻吻,那往往是他才會有的舉動。
她一雙美臂轉而環住他頸項,讓彼此靠得更近,她的吻急切而熱情,一歡美腿勾纏上他腰際。
「等等……要在這裡做嗎?」他啞聲問。對她前所未有的積極驚愕,慾望也輕易被她所撩撥。
她匆匆解開他的衣扣,舔吮他胸前的凸起,令他差點呻吟出聲,記起自己尚在煮食,他一手背向身後,忙關掉爐火,這才能專心面對她。
他大掌捧高她被棉質短褲包裹的臀部,往旁邊梳理台貼靠,轉個方向讓她坐在梳理檯面。
她看著他,動作熱切地在他身上點火,急於與他緊密結合,才能再次證明他是真實的存在。
……
當澎湃的情浪漸歇,他和她汗流浹背喘息相擁。他見兩人衣衫不整且有些狼狽,不由得莞爾,「我們真有這麼餓嗎?」她的上衣被他撩高一半,下身的短褲和底褲還勾在她小腿處;反觀他,他的襯衫扣子被她解開,敞開胸膛,而長褲卻只拉開拉鏈而已。
回想他們方纔的急切模樣,不免有偷情犯罪之想。
「我很餓。」她一語歡關。肚子確實餓了,也不諱言對他的飢渴欲求,在她的人生中,她和他已分別十二年之久。
「還好,我這次熬的是粥,悶爛了才更美味。」他好笑道,同時替兩人整理一下凌亂不堪的衣著。
「你去浴室盥洗,我這裡整理一下,待會就能吃早餐。」
稍晚,兩人坐在小餐桌前,她喝著熱騰騰的營養美味粥品,心裡感動幸福。
以前的她常是匆匆忙忙,沒時間好好品嚐他做的早餐,現在不禁想花一上午跟他在這方小餐桌悠閒地對坐下去。
「難得你今天不趕上班,或者要破例請個病假休息一天?」見她喝完一碗粥,欲起身再盛一碗,他先一步起身拿過她的碗,從置在餐桌中央的鍋子再盛一碗熱粥給她。
「我想上班。」她伸手端過他的體貼服務。不諱言,現在的她重點工作意願都沒有,只想把握和他相處的分分秒秒,但她也想去看看這個重生後的世界。
聞言,他一怔,不免擔憂地問:「身體還有任何不舒服嗎?」以前她連嚴重生理痛,甚至感冒發燒都不太願意請假休息。
「沒有。」她微笑澄清,身體早無恙,否則怎能一再和他翻雲覆雨。
「累的話不妨請個假,你不要太逞強,工作重要,身體更重要。」他又藉機叮嚀她兩句。
「以後不會了。」她承諾。
如果,這真是上天給她重來的機會,她會重視他更甚於工作。「你今天要不要休息可以再考慮看看,不過我得出門了。」他其實已經快遲到了,卻仍陪她慢條斯理的吃早餐。
「吃完早餐鍋碗先放著,我回來再清洗。」交代完,和她道聲再見,難得比她先離開家門。
顧千薇目送他出門,差點想開口留下他,就怕他一離開視線,這真實又似夢的世界會消失。
抬手看下腕表,時間也差不多了,她稍微整理後踏出家門,打算親自印證外面世界的真偽。
顧千薇在晚上六點半返回公寓。
今天上班一整日,所接觸到的人事物一如十二年前的記憶。
她這陣子正為一個將改變她人生的廣告企劃比稿而努力,一旦她的提案勝出,贏得上司和廠商賞識,她便會被提拔外派到美國分公司,而那時她將與他分道揚鑣。
這認知令她心頭驚顫,第一次不想為這原要盡心竭力爭取的機會而努力,她沒留在公司加班,難得準時下班,甚至回家後也沒打算繼續挑燈夜戰。如果她自動放棄這個比試機會,是不是就不用因被外派出國而選擇和他分離?
現在的她既然不願和他分離,便毋須為工作太過賣力,否則贏得工作勝利,反倒讓她輸了真愛。搭電梯上樓,走到住處,她掏鑰匙開門,一推開鐵門,室內昏暗一片,一股靜寂氛圍教她適應不良以前她往往回來時,他早就比她先到家。
她打開電燈,因沒能見到他內心再度不踏實。掏出手機撥電話給他,他的手機卻不通,她轉而打電話到他工作的門市。
那頭電話響了數聲,始終無人接聽,莫名地,她心中更不安。
即使經歷一整天真實生活,但回來沒能看見他,她不免又擔心這個過去的世界可能崩毀。
這兩日她一再想起曾看過的一部電影「全面啟動」,害怕這真實的過去世界,其實是自己建構出的深層夢境。
即使一次次與他身心緊密結合,她仍無法全然相信自己真回到過去,重來一次人生經歷。她再度撥打他手機和他待的總店門市電話,甚至還打到他公司的辦公室,依然沒能聯絡到他。
她懷著忐忑心情走往廚房,快到時看見餐桌上早上未吃完的剩餘大骨粥仍在,心稍微安定一分。她端起鍋子,轉往一旁廚房,將鍋子置在瓦斯爐上,打算溫熱剩餘稀飯。
以前若他煮的早餐或晚餐未食完,他往往會倒掉不讓她吃隔餐飯菜,可想到這是他一早前往市場買的大骨、為她熬的粥,她半點都不想浪費。只不過從沒下廚的她,這會竟連瓦斯爐都開不了!
她轉動瓦斯爐上的開關,雖點燃爐火,可下一瞬便熄了。
她怔了下,再重新轉動,手一放開,爐火又熄滅。她轉而試另一邊開關,狀況依然如此。
她納悶著,是沒瓦斯嗎?但這裡是使用天然氣,應該沒這方面問題才是。
她只能不停轉著,爐火點燃又熄,一再反覆,令她愈弄愈生氣,心想自己怎會連這麼基本的小事都搞不定?
直到嗅聞到空氣中明顯的瓦斯味,她只能放棄繼續不停轉動開關,忙將窗戶敞開通風。
她離開廚房,走回客廳,從方才擱放沙發的公文包拿出筆電,打算上網求問。
這時,她聽到開門聲,倏地一驚。
她轉而看向門口處,鐵門被推開,任墨遠拎著公文包踏進屋裡。
那一瞬間,她心口重跳了下。
從早上出門至今雖只是短暫分離,卻令她感覺時間漫長,而能再度與他順利見面,她內心的激動與感動無法言喻。
「你回來了?今天這麼早下班?」任墨遠看見她出現在客廳十分訝異。方才掏鑰匙開門,意外門沒鎖,而她竟比他早下班!
她起身,匆匆迎向進門的他,一把投入他懷裡,歡手緊緊環住他腰際。
也許,她可以不再那麼擔心他從她視線消失後,將不再出現的疑慮和恐慌。
任墨遠又感詫異,意外她依然行為反常,竟在他下班回來時對他投懷送抱。
她抬起頭,踮起腳尖,隨即給他一記熱切的深吻。他手提的公文包掉落,再度被她的熱情輕易撩撥慾望,背靠著門扳,和她廝磨糾纏。
這一次,他沒順勢和她歡愛到底,只擁著她深吻許久,暫時隱忍住慾火,想問明她的心情。
「你是不是夢見我死掉?」綿長的親吻後,他略放開她,低望她嫣紅的臉龐,啞聲探問。
他樂於接受她的主動熱情,卻怕在一再滿足身體情慾後,忽略她內心真正心情,不得不先問清楚。
自她昨晚昏倒就醫醒來,便一再出現異常言行,對他撒嬌粘膩,甚至一再向他積極索愛。
以前的她對床事總是被動,亦常因工作太累而拒絕他;現在的她似會因看不到他,兩人短暫分開而感到不安?
她抬眸看他,被吻得紅腫的唇瓣輕啟,「不是。」原沒打算多解釋,她卻忍不住脫口,幽幽輕吐,「是我夢見自己走到生命盡頭,僅剩三個月生命,我很悔恨當初做出錯誤決定……」回想那不久前的世界,她孤單地等待死亡,而他婚姻美滿,還因新生的女兒開懷不已,她麗眸一黯,心口扯痛了下。
忽地,她的嘴被一隻大掌摀住。
他略顯不滿,輕聲指責,「不許詛咒自己。你夢見我死掉還無所謂,那只是夢,但夢見自己不幸,那就連我也一起不幸了。」方纔,她神情極度哀傷,說得彷彿是真實而非夢境,教他心口不禁一度抽緊。
她再度抬眸看他,眼眶不由得漫上水霧,一雙手再度緊緊擁住他。
「不管是什麼惡夢都過去了,現實裡我們都很好,非常好。」他張臂回抱她,拍拍她的背安慰道。
這兩日他們的關係比熱戀期還熱情炙熱,不管她的轉變緣由為何,仍令他無比欣慰。
也許兩人交往久了,關係漸趨平淡,他自認對她的愛戀依舊,她的心思卻逐漸被工作所佔據。
同居後,彼此不免有些大小事的紛爭,他身為男人又比她年長,總說服自己要多些包容、退讓,但有時難免無法理性控制,和她發生不偷快爭吵。
回想一個多月前,兩人因故大吵一架,雖事後彼此又恢復和平共處,但他卻感覺她似以工作忙碌為由,不時對他愛理不理,令他心生介懷。他因而認真思索她爭吵時的抱怨不滿,這陣子在工作上亦積極表現,蔭生一股企圖心。
與過去相比,她這兩日對他的態度,在在令他受寵若驚。
「我很高興你現在這麼在乎我,但我不想看到你陰鬱哀傷、憂憂愁愁的。」他捧起她臉蛋,略傾身,額頭輕抵著她,再次溫言安撫,要她忘卻夢境的不愉快和沒必要的憂傷。
「晚餐還沒吃吧?我先去煮晚餐,吃飽飯我們再做運動。」他故作曖昧地笑說。
不介意和她天天或隨時戰鬥,卻也要先顧及她的胃,不希望她又因三餐不定時而昏倒。
「我幫你。」她提議,內心不禁升起一個想法,她想學烹飪,想有機會換她做飯給他吃,因記起他後來娶的妻子很會替他張羅三餐。
她的話倒令他一楞。過去她很少進廚房,更不會有空閒時間參與他做菜,但還是點了點頭。
她隨即和他走往廚房,邊道:「我剛才想溫熱早上沒吃完的粥,沒想到連瓦斯爐都開不了。」話說得氣餒,也覺汗顏。
「晚上還想吃大骨粥?那我再重熬一鍋,冰箱裡還有些大骨,這早上的就倒掉不要了。」他欲端起置在瓦斯爐上的鍋子,將剩餘的粥倒進廚餘桶。
「不要浪費。」她忙伸手阻止。「現在天氣不熱,這粥沒壞,還能吃。」鍋子裡還約有兩三碗份她再度試著轉開瓦斯爐開關,開火後卻又馬上熄火,不禁抱怨,「這是不是壞了?」見狀,他莞爾輕笑,「沒壞,是你太急了,這瓦斯爐有安全裝置,開火後手馬上放開就會自動熄火,要像這樣打開後等個三、五秒再放手,就不會熄了。」邊說邊為她示範。
她瞭解的點點頭,原來這麼簡單,於是轉另一邊開關試試,不料依然是開火又熄火,接連兩次皆如此,她覺得這瓦斯爐跟她不對盤,有些失去耐性。
「那表示你不適合廚房,去外面坐著等,我來就好。」他忍俊不禁,沒料到工作能力很強的她,竟敗在這小小的、簡單的開啟瓦斯爐爐火的動作上。
聞言,她反倒更不服氣,心生挑戰。
他雖喜歡烹飪,但他後來娶的妻子更善廚藝,十足的賢妻良母。這讓人生重新來過的她想改變自己,對他原會娶的妻子不僅視為情敵,亦是她要傚法的對象,學習對方的優點長處,讓自己將來能成為他的賢妻。
「我會擺平它的,我也可以適合廚房。」她認真強調。
他不禁意外過去對烹飪沒興趣的她竟破例和他擠在小廚房裡,替他洗菜、幫他遞調味料和盤具,繼而將他炒好盛盤的沙茶空心菜端過去。
她低頭嗔聞顏色翠綠、味道可口的青菜,讚道:「好香!」說著便用手捏一口先嘗鮮。「好吃!」大方讚美他的好手藝。
見狀,他會心一笑。「什麼時候變這麼嘴饞?嘴巴還這麼甜。」他的廚藝還算不上專精,不過是對烹飪有興趣,而過去他煮的菜她雖會捧場,卻不曾這般巧言稱讚,更不會在他將菜端上桌前先用手偷吃。
儘管她的言行反常,可他喜歡現下兩人擠在廚房的氛圍,這是過去他不敢奢望的美好畫面。
她對他炒的一道簡單青菜就表現出歡欣滿足神情,令他格外開心。
「能吃到男友做的菜,是可遇不可求的幸福事。」她實話實說。以前的她確實身在福中不知惜福,將他所做的一切逐漸以理所當然視之。
「真高興你終於肯老實說出內心感受。」被她一誇讚,他不免有些得意地翹起尾巴。「我以後會多讚美你的。」她微微一笑。
原來,他會因被她稱讚而得意開懷。她一直以為他不會在意這種表面話,以前的她不會對親密對像說好聽話,她的情感內斂理性,只習慣於在工作應酬上的客套交際。
「那先把這盤空心菜端到餐桌,我再炒另一道菜,等著你的美言。」這一日的晚餐,她首次從頭到尾在廚房看他做菜,也許只能提供少少的幫忙,但她心情歡快,喜歡和他擠在這小廚房的溫暖親密氣氛。
她更想著哪天能角色互換,換她掌鍋鏟,而他在一旁陪伴,甚至也會迫不及待偷嘗一口她剛離鍋的那想像畫面教她有種滿足感,不同於工作上的成就心情,也因此對挑戰廚藝更有動力。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1-5 00:21:06
第4章
「為什麼放棄?遇到什麼瓶頸嗎?」創意總監張景琳無比意外,顧千薇竟主動退出這次的比稿企劃競賽?!
進華聯不過三年的她,在廣告界及公司仍算新人,卻是在將與總公司幾名年資超過五年的設計師競爭中,最被她看好的一員。
「總監,真的很抱歉。」顧千薇向上司彎身致歉。
她也許可如期參與比稿,做份差強人意的企劃,便不會有被選中機會,可那樣更不妥,她不想對接手的工作敷衍了事,寧可坦白向上司告知中途退出。
為這項原本無比看重的比稿企劃,她確實煞費苦心,已花了一段時間努力,雖曾幾度鬧瓶頸,但如今早有理想的構思方向,且已著手擬文稿,只要再一星期便能順利完成,而她清楚一旦呈出她的廣告企劃,她便會獲選勝出,贏得派遣華聯在美國分公司的機會,繼而一路受到公司提拔,讓她有發揮長才的舞台,成為廣告界的女強人。
那個她已走過一遭的光芒生活,對重生的她而言已無吸引力,她想及早斷了那條事業路。
「抱歉,我有一些考慮和顧慮,即使這場比稿勝出,也沒意願被派遣出國。」她委婉且歉然地再道。
「我記得你先前不是這麼說的。」坐在辦公桌後的張景琳雙手盤胸,幹練的麗容略顯納悶。
先前便曾暗示她若贏得這樁比稿將會得到的境遇和前景,當時她信誓旦旦說要爭取,希翼得到派遣的大好機會,比起感情牽絆,她對事業、對公司更有心效忠。
想到她忽然轉變想法的緣由,張景琳揚高一邊細眉,語帶一抹質疑,問道:「是顧慮男友?」
顧千薇看上司一眼,坦白地輕頷首。
「要結婚了?」張景琳又探問。
她向來公私分明,不會過分干預下屬的私事,但顧千薇不同,對她不禁多一分私心注目。
之所以特別看好她,是因瞧出她的本質與自己相似,不僅擁有廣告設計出色才能,更對事業有企圖心和衝勁。
她希望日後能培育她做為她的接班人,成為廣告界耀眼之星,更是公司不可或缺的人才。
「還沒,不過也有可能。」顧千薇語帶保留。
若她在不久後便接受男友求婚,興許不用等兩年,也可能提早結婚,而她現在不排斥結婚,只要對象是他。
「是嗎?那我只能說遺憾。」張景琳沒有客套地預先祝福,而是坦然表達對她失望的感受。
張景琳站起身,走到她身旁,拍拍她肩頭,語氣沉重地道:「我其實對你抱有很大期待,也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但顯然這次我看走眼了。
「如果你想以男友和戀情為重,我也不能多說什麼。我可以給你一天時間,再好好想清楚,明天若仍決定放棄這個對你未來極有幫助的機會,那你就挑個預算五十萬內的小廣告去做。」說完,張景琳轉身踩著高跟鞋走到門口,推開門扳,朝外喊道:「slly開會資料準備好了沒?」她步伐匆匆穿過開放式辦公間,對著幾張桌子的設計師和助理交代一兩句公事。
顧千薇有些怔然地目送上司的身影旋風似的步出創意部門辦公室,一路前往會議室主持會議。
曾經,她無比羨慕一身幹練的總監,沒有婚姻感情牽絆,只全心拼事業,成就傲人,儼然是廣告界知名的女強人。
她夢想將來如對方一般有成就,能在廣告界拼出耀眼成績,在這間廣告界知名的大公司坐上創意總監的高位。她後來確實坐上華聯廣告公司創意總監的位置,在張景琳決定長駐美國分公司後,總公司的創意總監職位便由當時已是副總監的她順利接任。
她坐在那個高位時,比當初的張景琳還年輕幾歲,那也表示她青出於藍,比一路提拔她的上司成就有過之而無不及。
只不過,那人人羨慕,看似成功的人生,卻令她在生命末期感到後悔。
如果人生真能重來,這一回,她不再嚮往坐在這間創意總監的個人辦公室。
當她曾尊敬的上司說出對她失望的話時,她內心難免感到受傷,可現下她輕易便釋然,毋須再多考慮一天,她早決定了這次的選擇。
顧千薇感覺似被降級低貶,放棄那樁預算上千萬的比稿機會,原想器重她的上司也不再指派她參與大型的廣告案,她僅接手一些低預算的廣告若是以前的她肯定為此得失心重,但這次是她的選擇,也樂見這結果,那表示她的壓力輕多了,她不再需要無限期加班,甚至還能比男友早下班回到家。
「千薇,你到家了?我還要跑一個客戶,晚點才回去。」任墨遠打電話給她,告知會慢一兩小時才返家。
因之前她回到家沒見到他的人,打他手機和公司、門市電話都聯絡不到,令她一度心急害怕,他之後若沒能準時下班,便會先向她知會一聲。
「你肚子餓先去外面買個便當,或者等我回去再幫你買吃的。」今晚怕是沒時間自己下廚替兩人煮晚餐了。
「沒關係。晚餐我會準備。」顧千薇笑說。總算等到她能表現的機會。
任墨遠以為她要外出買兩人的晚餐,於是沒多說什麼便先結束通話。
稍晚,當他結束工作返家,推開鐵門,頓時看見屋裡濃煙密佈。
他一駭,丟下公文包匆匆奔進屋裡,急喚道:「千薇!你在嗎?」以為發生火災,他顧不得危險,只急於尋找她的蹤影。
「千薇!」他先往浴室衝去,以她的個性,若真遇到火災意外來不及奔出家門,應該會選擇浴室避。
「墨遠,你回來了。」身後傳來一道女聲,令才扭開浴室門的任墨遠回頭驚望。
「賅賅!」她忍不住輕賅,伸手揮揮煙霧,沒料到客廳、廁所也被煙霧所侵入。
「你沒事吧?」任墨遠上前一把將她擁緊,仍不放心地問道。
「沒事啊!怎麼了?」顧千薇訝異他的驚慌失惜,一進門就急聲喊她。
「起火點在哪裡?先出去再叫消防車。」不敢多擔擱,任墨遠拉起她的手便要逃生。
「呃?起火點?」顧千薇先是一楞,沒好氣地道:「沒有火災啦!」這才明白他緊張緣由。「我在煮晚餐,忘了開抽油煙機。」待她發覺,竟然被白煙包圍,又因住處空間小,煙霧便四散充斥各處。
「煮晚餐?!」任墨遠瞠眸,被她的話驚到。他轉而又環顧四周,再度心驚。
就算沒開抽油煙機,也不至弄得整間公寓全是煙霧,還有一股燒焦味?
「啊!我的魚燒焦了!」顧千薇也嗅到空氣中傳來的焦味,驚慌了下,忙轉身急奔廚房。
任墨遠尾隨她匆匆步往廚房,被濃煙瀰漫且凌亂不堪的現場驚嚇更甚。
他早她一步關掉瓦斯爐爐火,迅速打開窗戶通風,又開啟抽油煙機。
他一臉懷疑地看著她,「你確定你是在煮晚餐?」在屋裡用木炭烤肉也許都沒能生出這麼多煙霧。
「紙上談兵跟實際操練果然有很大落差。」她表情有一抹窘迫。尤其在看到鍋裡已煎得如黑炭的吳郭魚後,更不知如何撈上盤。
虧她近來認真研究不少食譜,沒料一上戰場全慌成一團,忘了一切順序步驟。
莫非廚房真是她的死穴,她天生是廚藝白癡?
她應變能力明明不錯,工作也能處理地有條不紊,遇到問題總能理智面對、迎刃而解,偏偏置身廚房不僅歡手不靈光,連腦袋思路都斷線。
「不過一回生,二回熟,會慢慢改善啦!」她尷尬笑說,也給自己打打氣。
待這方濃煙稍散,任墨遠才能看清她此刻樣貌,頭髮散亂,臉上妝容有些花了,額頭、鼻尖都有汗珠,身上圍裙沾上醬料污潰,沒想到一向注重外表的她,竟會這般狼狽,而他更注意到她手指纏了0K。他捉過她一雙手審視,這一看更驚詫,她一雙手竟有四隻手指纏著0K繃!
他濃眉一揪,心口輕抽,頓生心疼不捨。
轉而看向一旁餐桌,兩道看起來也是煮失敗的料理,只差外觀沒那鍋中的魚焦黑罷了。
「不會煮就不要煮,我從沒要求你煮飯做菜,以後我還沒回來,別再單獨進廚房,否則難保下次不會把房子燒了。」他擔心她之際,語氣不覺帶了責難。
聞言,她心一扯,神情難堪且難過。
「我知道我很不賢慧,但我想學習,你不鼓勵就算了,沒必要揶掄指責。」她不滿地道。
她這麼努力、這麼認真,卻得到他這樣的反應,教她更感挫敗,也覺委屈,脫下圍裙就往一旁餐椅楠。
「你不吃,我吃,這東西還不會吃死人。」她負氣道。拿筷子夾起一口炒得過老且有些焦黃的菜往嘴裡送。
她悶悶地咀嚼著,入口的料理確實不美味,仍逞強吞下去。
她現在的人生目標已不是女強人的總監上司,而是他原會娶的溫柔賢妻,能燒出一桌好菜捉住他的為了他,為了兩人能真正長遠和諧地走下去,她放下自我,試圖做改變,豈料第一次失敗的廚藝令她無比沮喪且挫折,比起工作表現更生得失心。
「我不是要指責你。」察覺方才因焦慮心急說錯話,任墨遠為自己一時態度不佳面露一抹歉意。
走近她身旁,他語氣和緩地道:「我只是擔心你,不忍見你為煮頓飯,把一歡手傷成這樣。」捉起她一雙柔荑,溫言再道:「傷口深不深?我替你好好上個藥。」
一聽他關懷的語氣,她心口那抹悶氣立即消散,勾唇淡笑澄清,「只是小小割傷,沒流什麼血,也只切到兩指,另兩指是預防萬一,先貼0K綁保護的。」聞言,他稍感放心,清楚她的個性,不再以強硬態度阻止她進廚房。
「你還打算煮什麼?我來幫你。」
原本因初次下廚戰況慘敗感到無比沮喪的她,因他一句話,立即重拾挑戰動力。於是在兩人協力下,他在一旁指導提點,由她掌鍋鏟,重新煮妥三菜一湯。
這一晚,直到九點他們才坐在餐桌前吃晚餐。
而這一餐雖非她單獨完成的作品,卻也算是她成功的處女作,令她十分滿足,心情格外開懷。
顧千薇認為自己仍是可塑之材,在任墨遠指導幾回料理後,她逐漸對烹飪有明確概念,可以看著食譜做出沒做過的菜色,且味道並不差。
除了工作,她不自覺的把研究烹飪當成另一項重要工作而努力,持續挑戰。
過去,往往是任墨遠先回家煮晚餐等她回來用餐,現在狀況卻反過來,她盡可能準時下班,趕回住處準備晚餐,而他卻開始常加班,不時打電話告知要拜訪客戶將晚歸,讓她先吃晚餐別餓著肚子等他。
今晚六點半,當她回到住處,才要進廚房準備晚餐,卻接到男友來電告知又要晚歸。
結束通話,她頓時沒了煮食的動力。
一個人煮飯給自己吃有點無趣,也太麻煩,她心想待會去外面解決晚餐就好。
算算他這個月已有十天加班晚歸,而這禮拜就有三天無法陪她吃晚餐,令她不免在意他為何突然變得忙碌。
今天她得知所放棄的比稿競賽結果,一位虛長她四歲、進公司六年的女設計師雀屏中選,不久將電派遣至美國分公司,未來也將取代她原有的成就道路。
她先前雖義無反顧選擇放棄,但聽到結果當下,內心不免有些遺憾,本以為回來看見男友就能忘去那份失落,確認她的選擇無誤,不料他竟又無法陪她吃晚餐。
忽地,她一驚,就是今天,今晚原是他預計向她求婚的日子!
思及此,她心口不由得怦然急跳,期待他早一刻回來,而她這次會欣然接受他的婚戒。
她記得前生的這一晚,她加班到十點才回來,在進門時他給她一個驚喜擁抱,隨後向她開口求婚。這次重生後的情景換他加班晚歸,心想他應該會在十點返回,她無比期待著他的驚喜作為。
想到今晚將發生的大事足以成為改變她人生的轉折點,她不再為放棄陞遷機會而有一絲介懷。
因為,她奢盼的奇跡便是答應他的求婚,繼而在往後日子與他攜手共度。
她心情瞬間盈滿光亮,決定外出好好吃頓飯,還想去買支紅酒,等著之後開酒助興。
為能買到品質不錯的紅酒,顧千薇搭車到鄰近的台北市,前往一間跟公司有簽約、她所熟悉的飯店餐廳,過去她曾有一兩回陪總監到這裡招待客戶。待服務生領她坐定位,她翻開Menu,不是看晚餐要吃什麼,而是先看酒類項目。
她想著,要挑選波爾多紅酒或勃艮地紅酒?該選哪個酒莊、年份的酒為宜?她原對紅酒沒太多瞭解,是曾接手一件紅酒的平面廣告Case,因此有些研究而已。
雖光看目錄所列出的紅酒價格便能清楚等級區分,但她沒想大砸荷包買支最貴的紅酒,她和他都不是酒癡,她想兼顧經濟考童,挑支價錢公道且品質不差的紅酒。
當她考慮是否請侍酒師做介紹時,忽地聽到旁桌傳來一道輕柔女聲「墨遠,真不好意思,還耽誤你晚上的時間。」一聽有人叫喚男友名字,她倏地一驚,想轉頭探看,又怕是同名同姓而反應過度,可下一瞬,另一道男聲教她心口一陣緊縮。
「能在這裡邊吃晚餐邊慢慢聊也不錯。」任墨遠聲音和煦回道。
原是和她約下午時間,她因事情忙而擔擱,問他能否改為晚上,他認為無妨,便由她決定用餐地點O
顧千薇不由得微微側首偷瞧,聲音來源的桌子就在她的右後方。
男友背對著她,而他對面的女性打扮素雅,模樣嫻靜,看著有些似曾相識。
她秀眉一擰,男友不是說今晚跟客戶談生意會晚歸,為何瞞著她跟個女性在這裡吃飯?
她是該立即起身上前質問?或倫聽他們兩人的交談有無曖昧?
「沒想到在畢業那麼多年後會跟你巧遇,能和你洽談我也比較放心。」楊雅芸柔聲笑說,偷快的面容似有一抹羞怯。
那嬌羞神情看進顧千薇眼裡,令她心口一陣不舒坦。
「那真是我的榮幸。」任墨遠笑著回應,接著熟悉地喚她的名字,「雅芸,我看我們先點餐,我再向你好好做介紹。」
雅芸?一聽到這個名字,顧千薇瞠眸驚愕。
是她!楊雅芸,他的大學同學,後來娶的妻子,為他生兒育女的女人!
只是怎麼會?她跟他尚未分手,他也還沒向她開口求婚,為何這個情敵會在這時間點出現,H與他回憶從前,相談其歡?
她心臟宛如被揪住揪痛,胸口一室,頓時無法呼吸。
她緊握雙拳,努力平復太過驚駭的心緒,這才能重新吸口空氣。
她見男友拿出一份彩色刊物及一份文件,推近楊雅芸面前,向對方喃喃低語說些話;楊雅芸笑臉盈盈,歡頰赧上兩抹紅暈,神情似乎很幸福。
她沒聽清他們說了什麼,只覺得耳朵嗡嗡作響,感覺自己重生的這個世界即將崩毀……她沒買酒,也沒點餐,服務生上前向她問幾句話,她只是搖頭不語。最後,站起身,神色黯郁地步出餐廳。
顧千薇記不得自己是怎麼安然回到住處的。
期在床上,她眼神空茫地望著天花板。
前一刻她注童到時間已過晚上十點,而男友尚未回來。
看來他今晚不可能會抱著她向她求婚,她甚至不確定他今晚會不會回來?心她不是對他不信任,但對象是那個女人,他原會娶的妻子,她無法不害怕,任憑恐慌蔓延,愈想愈負面。
該不會……她這次的人生際遇更淒慘,重生後她放棄事業選擇愛情,不僅沒能成就愛情,及將遭遇情變,最後換得兩頭空?
不!她緊咬唇瓣,心口抽緊,她不能接受那樣的結果,否則她所求的重生不但不是奇跡,只會是另一場惡夢。
她不能任事情往壞的方面發展下去,這次她放棄事業夢想,若不能和他圓滿,她就真的一無所有既然讓她提早發現他們重逢接觸的情景,她便不能裝不知情,消極逃避。
她不能向另一個女人認輸,無論如何,她絕對要捍衛自己的愛情,保全她和他的感情。
她閉上眼,在心裡下定了決心。明天,要盡速解決這個尚隱而未發的重大危機。
任墨遠在晚上十點半返回住處。
踏進屋裡,一室幽暗令他微訝,心想千薇是不是出門尚未回來?
開啟燈源,先察看門後的鞋拒,少了她的室內鞋,那表示她人在屋裡。
他開始尋找她的蹤影,之後在臥房看見床上的她,不禁意外她這麼早睡。
怕吵醒她,他躡手躡腳拿套換洗衣物便離開臥房,轉往浴室沐浴。
沐浴完他前往小書房忙些公事,欣喜今晚談成的生意,看來他很快就能實行那件大事。待他回到臥房,已是半夜一點,他悄悄跨上床鋪,熄掉這一邊床頭燈,在她身旁躺下。半晌,他不由得以手肘撐起身子,邊開啟他這方床頭燈,在微暈燈光中側望熟睡的她。他一雙黑眸深情凝望她的睡顏,心口一陣激動。
希望屆時他開口,她會願意點頭。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1-5 00:21:27
第5章
翌日早上,顧千薇趁任墨遠進浴室盥洗,偷拿來他的手機檢視。
她想透過近日的通話紀錄查看有無楊雅芸的聯絡電話,否則她便要另尋管道,查出對方的聯絡方法,並盡快找對方詳談一番。
果不其然,她很快在前面幾通電話看見楊雅芸的來電,上面有顯示名字,表示男友已將對方手機號碼輸進電話簿單。
這發現令她心口悶悶的,再度感到不安。
過去她從不會檢查男友的手機,更不曾亂吃飛醋,他若留有一些大學同學的電話也是再正常不過。
但她知道他跟楊雅芸自畢業後便沒有聯絡,是直到她和他分手出國後不久,對方才因故與他巧遇,繼而有密集往來,楊雅芸對他曾有的愛戀仍存在,在幫他走出情傷後,兩人便自然交往,直到步入婚姻,這些是她大學好友汪佩儀後來向她告知的。
如今,他們又是什麼時候碰上面,產生交集?
她重生後的這個過去世界,所發生事件似乎有部分在時間上產生變動,令她無法確實掌握狀況,害怕可能有的變數。
稍晚,兩人在餐桌上用餐,她不禁觀察起男友是否有異常,只見他態度一如平常,和她自然閒聊,還問及她昨天是不是工作太累,竟會那麼早就寢。她幾次差點脫口追問他昨晚與楊雅芸吃晚餐的事,最後終究隱忍住,她還是想先找對方談,不願跟男友輕易發生爭吵。
她在男友出門上班後,立即打電話找楊雅芸,對方非常訝異不認識的任墨遠女友突然找上自己,還急約見面談話。
雖納悶不解,卻因顧千薇見面的態度堅決,她只能在忙碌之際,撥個空檔答應和對方碰面。
顧千薇在中午來到和楊雅芸約的咖啡館,她直接走到她面前,這次仔細將對方審視一番,內心敵意措施。
楊雅芸先是納悶朝她走來的美麗女子,發現對方在她桌前停下,一雙麗眸似有些不友善地將自己打量一番。
「請問……你是墨遠的女朋友嗎?」她輕聲探問。
對方一頭微卷波浪長髮,濃淡合宜的妝容,五官亮麗,一襲千鳥格紋針織套裝,合身剪裁襯出窈宛曲線,身材高姚,比例完美。
「我是顧千薇,墨遠從大四交往至今的女友。」顧千薇刻意強調,在她對面落坐。
聞言,楊雅芸微訝,她有些意外任墨遠會愛情長跑這麼多年,且女友還是個大美女。
身為同班同學,雖知道他在大四下學期便和大一學妹交往,卻也只曾遠遠看過對方,知道是個漂亮女孩,這麼多年過去,她早忘了對方樣貌,更無法和眼前這位成熟美麗的女子做聯想。
「你好,很高興見到你。」儘管初見面的對方看似不甚友善,楊雅芸仍禮貌和善地朝她點頭示好。
「請問你特地約我出來,是要談什麼嗎?」
近距離接觸,感覺對方確實是個柔柔弱弱的女性,這讓顧千薇不好太強勢嗆聲,只能試著冷靜交「楊小姐,我也不跟你迂迴客套,就開門見山說重點吧。我想知道,你跟墨遠接觸的目的是什麼?」
「呃?」她的問題教楊雅芸微楞,有些不明所以。「墨遠沒向你告知?我是因為考慮買套進口廚具,意外跟身為業務的他碰上面,這才老同學重逢的。」她微微一笑,柔聲解釋。
顧千薇對這理由沒太感意外,在她前生的世界,他們就是因他的工作而巧遇,繼而有密切互動。
可現在事情卻發生在她仍在他身邊的狀況下,她怕對方仍會在將來取代自己,成為他的妻子。
重生後的她擺脫事業羈絆,以為能和他順利走下去,不料現在最重大危機竟是這個情敵。
「也許你想買廚具是實情,但想藉此理由和他增加接觸機會也是事實。」顧千薇一歡麗眸瞅著對方,不諱言道。
她要買廚具該在他上班時間,在他公司的門市看廚具樣品或型錄,為何選晚上碰面,還約在飯店餐廳吃飯?
這明顯不單純的動機教她無法不多想,心中警鈴大作。
楊雅芸因她的不當揣測怔愕,內心生起緊張,急忙辯解,「顧小姐,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是我誤會嗎?昨晚我正巧去那間飯店餐廳,看見你跟我男友開心地吃晚餐,那模樣比較像約會,而要他介紹廚具型錄只是配角罷了。」她不由得把話說重了。
一回想昨晚狀況,情緒忍不住激動起來,心口再度醋意翻騰。
那時看見男友拿出的彩色刊物應是進口廚具型錄,但兩人交談情景完全不似單純在談產品。
聞言,楊雅芸面容微凜,神色不免凝重。
「顧小姐,你怎麼可以隨意捕風捉影?這不僅是對你男友不信任,也是對我的人格傷害。」溫和的她蹙起眉心,表現出一抹慍色。
她會約在那間飯店餐廳跟任墨遠談廚具交易,是因為未婚夫就在那間飯店當經理,方便稍晚他下班時可到餐廳會合,對她所欲選購的廚具及任墨遠提供的廚房設備空間規劃給予意見及看法。
而在這之前,她已先到門市看過實品且和任墨遠有初步接洽,他告知進口廚具會配合客戶的廚房空間做設計,之後再向國外廠商下單進口,於是她先提供新居的廚房空間坪數及照片給他,以便他能為她做設計。
之後因她沒時間再到門市聽他詳述細節,這才和他另約時間詳談。
不待她進一步澄清解釋,顧千薇急聲又道:「我清楚墨遠愛的人是我,但我也知道你一直暗戀著他,從大學時代直到現在都——」
話未完,楊雅芸臉色一變,倏地截斷她的話,「顧小姐,你這說法太離譜了!」她之所以緊張,不是被說中心事而心虛,而是她未婚夫就坐在不遠處,可以聽到她們的談話,她怕顧千薇沒憑沒據的揣測被未婚夫聽了誤解。
今天原已約妥要跟未婚夫去試婚紗,顧千薇卻臨時約見面,因對方說有要事商談,只需她挪出二十分鐘碰面便可,她只好答應先和對方見個面,再前往婚紗店。
剛才是未婚夫送她來這裡,由於顧千薇在電話中要求與她單獨談話,她便讓未婚夫在一旁喝杯咖啡等待片刻,萬萬沒料到對方要談的竟是這種莫須有的話題。
她急著及駁,「顧小姐,我不清楚你為何會這樣無故猜想,但我跟墨遠只是同學,自畢業便沒再聯絡,這幾年也只在同學會碰過一兩次面,這次確實是巧遇,我因對他公司代理的進口廚具很喜愛,這才與他進行一筆交易,你實在沒必要亂想,更不要對自己的男友胡亂懷疑,把跟他見面的異性都當情敵防衛。」個性溫和的楊雅芸,因顧千薇太失當的言語,忍不住對她說出訓詞。
她微怒的神情看在顧千薇眼裡,更認定對方是被她識破深藏多年的暗戀情事而心慌,才會惱羞成怒。
這認知令她對楊雅芸更生敵意,堅決捍衛她與男友的感情,不許有第三者介入破壞。
「我不會把其他跟墨遠私下見面的異性當情敵,只有你不同,我知道你心裡還愛著他,只是礙於我的存在才無法表白,但這次我不會離開他,你也不會有機會安慰他的情傷,繼而取代我成為他的新女友。」顧千薇態度強勢。
只要想到眼前的溫順女子曾與男友共組家庭,為他生兒育女、全家野餐的和樂畫面,她便無法理性面對對方,任心口醋火燃燒,出口的話語更顯順利。
楊雅芸瞠眸駭住,詫異她更不堪的臆度。開口想反駁,卻聽她繼續往下發言。
「我希望你之後別再跟墨遠聯絡,我並不想真正跟你為敵,墨遠的女友只有我,他未來的老婆也會是我。」她進一步宣告,要對方完全死心,這一次她絕不會把他讓給她,讓給任何女人。
「我跟墨遠一直都只是單純的同學,我對他從來就沒有男女感情!」楊雅芸焦急辯道。內心更加不安,害怕已全盤聽到兩人談話的未婚夫的及應。
不可諱言,她大學時是對任墨遠頗為欣賞,但並沒到暗戀癡迷的地步,更遑論畢業後彼此沒往來這麼多年,如今她都要結婚了,怎可能會對他有什麼不該有的非分之想?這下好了,顧千薇莫名其妙在這時候胡亂栽贓的說詞,將令她陷入多大危機?
她們無冤無仇,她為何要這樣害她?
她想進一步解釋她要結婚了,她有真正愛上的對象,不可能跟任墨遠有任何糾葛。
只是尚不待她開口再為自己辯駁,顧千薇便神情釋然地道:「特地約你面對面談話,我就是想聽你的這句保證。」
她站起身,拿起提包,朝對方點個頭,一改先前不友善態度,難得和善喚道,「學姐,將來我跟墨遠結婚,我會請他邀請大學同學參加,若你不介意,也很歡迎你的祝福。」說完,她轉身離開。
自昨晚一再湧起的恐慌不安,直到現下與對方談完話,清楚表態後,她感覺漂浮不定的心安定多在這雙方短暫的接觸談話中,她確認楊雅芸性格溫柔和善,不是會耍心機的女人,不會不擇手段介入她和墨遠的感情,她可以不再那麼介意這個原有的情敵。
回想方才狀況,她及倒像電視劇裡的壞女人,氣勢強悍地找柔弱元配嗆聲,這一比擬,她心裡不由得對楊雅芸感到一抹歉意,只能在內心向對方深深說句抱歉。
墨遠是她重生後的全部,不論是誰想介入,或可能影響兩人感情生變的人事物,她都會張牙舞爪的極力排除,喝退。
咖啡館這方,楊雅芸在顧千薇離開後秀眉輕攏,內心惶惶不安地看向旁桌的未婚夫。
只見未婚夫臉色凝重,神情微慍。
晚上七點半,任墨遠返回住處。
顧千薇聽到開門聲,神情偷快地迎向他。「我以為你七點前就會到家,湯可能有點涼了,要不要我再加熱一下?」現在雖非都由她掌廚,不過她往往比他早下班,便會先準備晚餐,他若無法回來陪她吃晚餐,也會在她下班前告知一聲,否則多半七點前就會到家。
「不用,不急著吃飯,我有話問你。」任墨遠難得神情嚴肅,直接走往沙發落坐。
顧千薇納悶他神色有些不對勁,隨即在他身旁坐下。「發生什麼事了?」
「你為什麼無端去找雅芸亂說話?」他口氣不悅地質問。
下班前他接到楊雅芸來電,以為是要再次確認訂購廚具組送達的時間,不料對方支吾半晌,歉然表示想取消訂單。
他十分訝異她突如其來的改變,前一天才談定買賣,昨晚她未婚夫到場後也很贊同她的選擇,還欣然期待不久的將來,她在那附有進口歐式廚具的廚房為他做頓美味的料理。
禁不住他一再追問,楊雅芸只能向他委婉告知中午發生的事件。
那之後她未婚夫對她有所誤解,任她一再解釋,兩人仍是鬧得不偷快,為證明她找他買廚具純屬巧合,沒有任何私情,她向未婚夫表示寧可退掉買賣,再另尋別的廚具代理商,也會避免與他再有任何接觸而引發不必要的事端。
說到後來,她不由得哽咽,擔心未婚夫仍不能真的相信他們沒有曖昧。她從沒有愛上他,現在更不可能心裡還有他,就因他女友無端的指控,才令未婚夫心存芥蒂,一時無法釋懷與信任。
聽完事件始末,任墨遠大感訝異,若非清楚大學同班四年的楊雅芸個性不可能撒謊,他簡直無法相信自以為瞭解透徹的女友,竟會向對方說出那番不堪話語,造成她與未婚夫失和。
「我……」顧千薇先是因男友突來的問話一怔,隨即詫異地問:「楊雅芸找你訴苦?」她怎麼也沒料到對方會向男友告狀,面對男友的不悅質問,她內心非常不舒坦。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有什麼誤解該先向我問清楚。我跟她不過是巧遇,又剛好談定一筆買賣,你怎麼會輕易就懷疑我跟她關係不單純?竟還失去理智,直接找上她胡言亂語!」任墨遠緊攏眉心,無法原諒女友太過失常的作為。
被男友怒聲指責,顧千薇心口揪扯,有抹委屈想傾訴。自己作為確實不當,卻是因為太愛他,害怕對方將來介入,才想先出擊、警告,捍衛她和他的感情。
她開口,輕聲辯道:「我不是胡亂揣測,楊雅芸在大學時就一直暗戀你,就算你跟我交往,她還是喜歡著你,即使畢業後沒聯絡,她心裡對你也難以忘懷……」
這個真相是她大學好友汪颯儀告知的。汪颯儀後來巧合地嫁給墨遠的大學同學,她丈夫與墨遠一直都有聯絡,是墨遠親口向她丈夫提及,他妻子楊雅芸在婚後才坦白,自大學時便一直暗戀著他,早愛了他許多年。
正因如此,她認定對方是強大的情敵,一見兩人在她重生的這個世界提早重逢且相談甚歡,她心生不安,才會衝動地想要排除日後可能的勁敵。
聞言,任墨遠眉心更揪緊,臉色更難看。
「胡扯!你從哪裡聽來的八卦?為什麼我這個當事人完全不知情?就算大學時代她真的喜歡過我,那也是過去的事。我有穩定的交往對象,她更有即將結婚的未婚夫,你怎麼會幼稚的去找她搬弄是非,還讓她未婚夫聽到而心生芥蒂,害將結婚的兩人發生爭吵!」他怒喝道。
「她有未婚夫,而且快結婚了?!」顧千薇頓時驚愕不已。
「你若對我不信任,大可找我質問,為什麼要去傷害不相關的人?」任墨遠無法相信她會做出這種事,令他首度如此氣怒地厲言相向。
「她有未婚夫為什麼不跟我說清楚?」顧千薇還無法消化這個事實。
如果楊雅芸提早結婚,那往後就絕不會成為她的情敵,她的擔憂顧忌全是多餘的。
「你有機會讓她好好解釋嗎?你肯心平氣和聽她說話嗎?!」他怒聲及問。
回想電話中楊雅芸雖說得婉轉,卻暗喻女友當時咄咄逼人的情景,令她沒能為自己多辯駁,也沒能提醒對方她的未婚夫就在一旁,要對方慎言。
顧千薇雪時啞口無言,無法回應。
任墨遠怒聲又道:「我一直以為你是聰明理智的女性,怎麼會做出這種不經思考、歇斯底里的行為?我對你太失望了!」
她瞠眸,心口狠狠一震,被他前所未有的嚴厲話語駭住。
他對她感到失望?她心口緊擰,喉嚨微哽,內心酸楚,啞聲說:「對不起……」眼前剎時一片迷濛,無法再對視他的怒容,她起身,匆匆往門口而去,開門倉促離開住處,離開他的滿腔怒火。
沙發上的任墨遠見她匆匆離家,一時不便攔阻,此刻兩人皆需一些時間平復情緒。
他攏著眉心,大掌抹抹臉龐,對她發怒責難,他內心更不好受。
他會如此怒不可遏,是因她一時不智對楊雅芸造成傷害,他對無事的同學感到萬分歉疚,也氣惱她竟會輕易懷疑他對她長久不變的感情。
他從口袋掏出一隻藍色絨布盒,看著掌中置著的戒盒,內心更難過。
原本今晚是他等待已久,終於能向她求婚的時機,卻不料會發生這麼大的變故。
顧千薇連錢包都沒帶就離開住處,只想找個人傾訴滿腹委屈。
她打電話給最要好的朋友——汪颯儀,約對方到一家PUB見面。
待汪颯儀來到約定PUB,在吵嘈昏暗的環境搜尋了下,才看見好友獨坐在角落飲酒,桌上已有三個空酒杯。
「千薇,發生什麼事?」電話裡好友感覺很不對勁,她只好匆匆趕來見她。
「我沒帶錢,你要替我買單。」幾杯烈酒下肚,有些微醮的顧千薇對好友說。
「那有什麼問題。」汪颯儀阿沙力地道。隨即在她對面落坐,關心地問:「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顧千薇抬眸看好友一眼,「我跟他吵架了……」說著,她不由得哽咽。
聞言,汪颯儀微訝。
好友跟她男友自大學至今愛情長跑已近七年,他們吵架也不是第一次,但過去她從不曾為此找她訴過苦,而她男友更是讓著她多些,事後也會向她主動求和。
「這次不一樣。」顧千薇搖搖螓首,執起酒杯,再飲一口苦澀酒液,難過地說:「他從沒對我說過這麼重的話,他說……對我很失望……我們可能完了……」無預警地,兩串淚悄然滾落。
汪颯儀頓時驚訝不已。個性剛強的千薇很少會軟弱掉淚,何況是情緒失控而淚崩!
顧千薇向好友娓娓提及兩人發生爭吵的緣由。
聽完,汪佩儀一陣訝然。「你怎麼會這麼做?這不像你的個性啊!」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太害怕……怕她搶走墨遠……」她哽咽說著,飲完手中調酒,再向酒保另叫一杯。
她抬眸看著好友,有些委屈地說:「是你告訴我楊雅芸一直暗戀墨遠,她對他的愛比我還深、還堅定……」
「等等,我幾時說過那種話?」汪颯儀打斷她的話。該不會她已喝醉了?「我又不認識楊雅芸。」
「你以後會嫁給墨遠的大學同學,墨遠跟你老公有保持聯絡,是墨遠娶了楊雅芸後得知這事,在閒談間向你老公透露的……」她緩緩陳述她曾經歷過的發生景況。
「stop!」汪颯儀奪過她手中酒杯,無奈道:「我確定你喝醉了,不能再喝了。」她竟會預言未來?!
「如果墨遠因此討厭我,跟我分手,那我重生還有什麼意義?」她說得心痛,也難過竟會自己搞砸戀情。
「沒那麼嚴重啦!我看墨遠學長離不開你的。」汪颯儀伸手拍拍淚水漣漣的她,輕聲安慰道。雖聽不懂她說的重生是什麼意思,但能感受她前所未有的傷心。
顧千薇再度搖搖螓首,抽泣說著,「是我不能沒有墨遠,墨遠若跟我分手,他會接受楊雅芸,會和溫柔嫻靜的她結婚,生兒育女……」
是不是,她重生後做出不同的選擇,依然扭轉不過既定的命運?
汪颯儀愈聽愈困惑,只能當她是情緒低落而醉言醉語。
她想勸好友回家,她卻不肯,拿過自己未喝完的調酒又大口飲完,接著向她又泣訴一堆心事,直到最後趴在桌上,醉昏了。
汪颯儀只能無奈地搖晃她,想著是該叫她男友來接她,或請人幫忙把她攙上計程車,讓她到自己住處住一晚?
才猶豫著,突然聽到手機簡訊聲音從顧千薇的褲袋傳來,她掏出好友的手機查看——
晚上不回來?在哪裡過夜跟我說一聲。
看清傳訊者正是千薇的男友,她不禁替好友感到安慰,看來墨遠學長氣歸氣,還是無法不關心離家出走的女友。
汪颯儀直接回撥電話。
不一會,那端傳來一低沉男聲,「喂。」任墨遠有些訝異才發完簡訊千薇就回電,以她的個性,他估計這次爭吵她至少會艱他冷戰三、四天不相應。
原本他也還沒打算這麼快向她求和,畢竟這次事件是她有錯在先,只是眼看都快半夜十二點,她匆匆出門應該沒帶什麼錢,擔心她安危,他只能傳通簡訊問問,心裡其實沒抱太大期望,想著她也許連簡訊都不會回復。
「我不是向你求和,只是確認你今晚有地方去。」不待女友開口,任墨遠難得固執,強調自己的立場。
先前他也許責備得太過嚴厲,事後也有所反省,卻不想讓女友認為是他要認錯道歉。
這一回他不會輕易讓步、要協。除非她先知錯,向楊雅芸道歉,並向雅芸的未婚夫證實她的不實言語。
「墨遠學長,千薇現在也沒法跟你求和。」那頭,汪佩儀好笑地說。
墨遠學長刻意強調的說詞實在沒什麼說服力,他都主動傳簡訊,對才出門幾小時的千薇不放心,怎麼不是先放軟身段,釋出和好意?
「你是?」任墨遠一楞,意外持手機者不是女友,且對方的聲音似有些熟悉。
「我是颯儀,千薇突然把我找出來,結果喝醉了,我正煩惱該怎麼處理她。」
「千薇喝醉?」任墨遠眉頭一攏,不免擔憂。她雖會喝酒,但很少喝到醉,難道是因兩人爭吵才去買醉?
「我也是第一次看見她這模樣,邊喝酒邊掉淚,沮喪落寞的跟我哭訴一堆,完全不像她的個性,害我以為她是人格分裂或被附身。」汪颯儀故意說得誇張。不過事實也是如此,第一次見相識數年的好友如此失常。
任墨遠黑眸微昧,感到疑惑,實在無法相信千薇會邊喝酒、邊掉淚。
「千薇沒帶錢包出門,原本我是答應替她買單,不過她喝了好幾杯調酒,要上千元,還是墨遠學長來買單比較適合?」汪颯儀笑問。
「你們在哪裡?」擔心首度醉到不省人事的女友安危,任墨遠急問清她們所在地點,隨即開車前往。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1-5 00:22:07
第6章
顧千薇微張眼醒來,感覺頭痛不已。
憶起腦中殘留的畫面,她心口一揪,酸澀的眼眶再度淌下熱淚。
她閉上眼,任淚水滑過臉龐。
她不想醒來,不願看清真實的世界。
她做了場沉長的夢中夢……夢見三十七歲的自己在罹癌末期因火災喪命,再重生到二十五歲的時間點,打算改變人生抉擇。
這一次,她輕易放棄事業和夢想,選擇為愛情付出與努力,卻還是失敗了。
只是她沒等到他求婚,竟先聽到他冷漠提分手……他背對她毫無留戀地離開,任她哭喊悔恨都無法讓他回頭再看她一眼。
醒來前的那一幕令她心口扯痛。她分不清哪一段是夢境、哪一個是真實?想到他提分手的情景,她心被撕扯的痛楚是那麼鮮明,教她不禁要認定是真實。
她揪緊眉心,緊閉著眼,手背橫擋在淚流不止的雙眼上。
她不想張開眼,害怕看清的世界是她三十七歲時所在的小小套房;害怕會是二十五歲的她已和他分手的悲淒景況。
她躺在床上,淚流滿面,哭到雙肩顫抖,聲音抽泣。
任墨遠悄然推開房門,因她遲遲未醒來,忍不住再度來探看,卻意外聽見床鋪那頭她嚶嚶啜泣的聲音。
她左手臂橫在眉眼間,淚水濡濕臉蛋,纖肩因抽氣而顫抖。
他回想起在PUB接醉昏的她時,汪颯儀向他說的一些話——「墨遠學長,千薇是不是受到什麼刺激?從來不相信算命的她竟會提什麼命運不可違,不僅斷言我的婚姻,還把你會跟別的女人結婚生子說得煞有其事。
「她可能是酒後胡言亂語,但我很確定一件事——她非常非常愛你。因為不明緣由,她內心惶恐擔憂,害怕失去你,才會出現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不智作為。
「以前她對感情超理智的,甚至理性得有些冷淡,我總覺是墨遠學長付出的多,甚至不免要懷疑她對你們的感情已成了習慣,因為走太久而沒什麼愛情衝動……」頓了下,汪佩儀看他一眼,又道:「現在會這麼誠實向你說出我曾有的疑慮,是因為我今晚的感受不同了,我第一次看見她為感情失控哭泣,傷心不已……」
汪颯儀那番話令他當下聽得震愕,也不由得動容,曾因她行為失當引發的怒意瞬間消失大半,甚至已不計前嫌、選擇原諒。
如今見她酒醉醒來還賴在床上哭泣,教他看了心疼不捨,早沒半點火氣。
他步近床鋪,低聲喚道:「千薇。」床上的人兒似乎聽而未聞,仍繼續顫聲啜泣。
他側坐床沿,伸手輕拍她顫抖的肩膀,溫言道:「別哭了,不跟你生氣了,快起來吃飯,都中午了。」
肩膀被碰觸,顧千薇這才聽到床畔那一道溫柔嗓音,她有些遲疑,放下遮擋在臉上的手臂,微微張眼。
朦朧視線中映出一張俊容,那是在夢裡背過身再不願看她的他。她抬起手臂,想確定他的真偽,柔荑輕輕貼上他臉龐,真實溫暖的觸感教她心口一抽,淚水霎時又潰堪。
「對不起……」粉唇輕啟,她喃喃道歉。「對不起……不要不理我……我不要分手……」
她心口抽痛,即使觸摸到他,仍怕是一場幻影。
「傻瓜。」他輕嗔。「我怎麼會不理你,更不可能提分手。」儘管她的失當言行一度令他對她非常失望,但他也不可能只因這樣就結束兩人關係。
他希望的,是兩人未來能走得更長久。
「以後別隨便懷疑我跟其他異性有關係,不管對方是誰,我的女友只有你,我絕不會三心二意對你不忠誠。」
他向她信誓旦旦承諾。要她不再被無端的憂慮懼怕所捆綁。
她張眼瞅著他,似意外他的承諾保證。她眨去盈滿眼眶的淚水,想更看清他的表情。
「真的嗎?」她有些懷疑地問。
「你要相信我,相信你自己。還有答應我,以後別再做出衝動不智的事,你可以偶爾失常,言行不像你原本的性格沒關係,但不能傷害到不相干的人。」不同昨晚怒聲責難,他轉而溫言勸說、提醒,要她別再犯。
不僅她好友發覺她言行有別於過往,早在她因工作累昏醒來後的這半個多月,他就在在感受到她許多不平常的作為。但那些都是他能接受,甚至樂見的,獨獨她無端對楊雅芸吃飛醋、向對方嗆聲事件令他震怒。
「你願意原諒我,不再生氣了?」她抽泣著又探問。很意外他態度大為轉變。
「不生氣了,你都哭掉一缸淚懺悔了,哪能不原諒你?」他大掌抹去她滿面淚水,溫柔笑說。見她哭得紅腫的雙眼,著實心疼,沒料到鮮少掉淚的她竟會失控哭成這模樣。
「不過,也不能這樣就事過境遷,你該向雅芸道歉,和她未婚夫說清楚,不能害要結婚的新人因你一番話而失和。先起來洗把臉、吃頓飯,我再跟雅芸約時間,我跟你一起去向他們解釋清楚。」他會陪她一起解決她犯下的錯並向他們道歉。
她抿唇,輕頷首,因他的話感動不已
「那可以起來吃飯了吧?」見她仍躺著沒動作,他提醒道。
「可以抱我嗎?」她開口央求,模樣楚楚可憐。
他一怔,意外她這時向他索愛。
「不先吃飯?」他唇角一勾,笑問。
她搖搖頭,只想先以他的愛餵養她的身心。
一方面是因醒來所見的他太過溫柔,與她渾渾噩噩的夢境大相逕庭,另一方面是她要再次確認他的炙熱懷抱是真的,不是她織出的另一場美夢幻影。
他莞爾一笑,感覺哭醒的她像討糖吃的小孩,有點可愛,有些任性,更是嬌柔得惹人憐愛,完全不似過去的她。但他喜歡她這樣的轉變,喜歡她直接大方向他索愛。
他順應要求,俯身向她,先深深吻住她甜蜜粉唇,再舔拭掉她臉上鹹鹹的淚痕。
他溫柔地、深情地與她耳鬢廝磨,雙雙再度激起狂潮,炙熱地翻雲覆雨。
翌日中午,兩人前往約定地點,向楊雅芸和她未婚夫解釋誤會並誠懇道歉。
任墨遠甚至將過錯往自己身上攬,說是因自己近來工作忙常晚歸而對女友疏忽,才會令她輕易捕風捉影,見到他和楊雅芸吃晚飯談生意就誤會得醋火翻騰,找對方理論且胡言指控。
顧千薇訝異男友不僅陪她來道歉,更是代她攬錯,替她找理由解釋失常言行,令她心裡感動又汗顏。
所幸楊雅芸的未婚夫相信他的說詞,也不再介懷,兩人甚至互換名片,輕鬆地交談起來。
她以為真實心智已是三十七歲的她應該會覺得才二十八歲的他太過年輕,不料在發生問題後,他處理的態度沉穩又可靠。而她回到二十五歲的身體,心智表現卻不及二十五歲,反倒像個孩子似的,只會無措地哭泣。
這場風波順利雨過天青,楊雅芸在未婚夫建議下沒取消廚具訂單,預計將在兩個月後完成進口廚具安裝,兩人甚至欣然邀請他們一起參加三個月後的婚宴。
約莫半個多小時的午餐談話結束,雙方各自離去。
「墨遠,你真的要參加他們的婚禮?」方才男友答應得很爽快,令顧千薇不免存疑。
「為什麼不?雅芸是我的大學同學,若她發帖子,我當然會參加。」
「可是發生這種事,我哪有臉去吃他們的喜酒?」今天見面,她對楊雅芸歉疚不已,簡直不知如何面對她。
「你若不去,就代表心裡還存有疙瘩,我們手牽手去祝福,不是更能證明各自感情都甜蜜?」任墨遠倒認為經過這事件,更有必要到場吃這頓喜酒。
見身旁的她仍低垂著眸放不開,他大掌揉揉她的頭,安慰道:「雅芸的個性不會記恨,你不用想太擔心。」
「嗯,看到他們和好我就放心了。而且我現在是真的替雅芸學姐高興,能遇到理想的伴侶,即將成為幸福美麗的新娘,她將來會是個賢妻良母。」這瞬間,她對曾經的情敵全然釋懷,為對方覓得好對像而欣慰高興。
「你很羨慕要結婚的她?」任墨遠不禁探問。
「每個新娘子都會令人羨慕,不是嗎?」她抬眸看男友,柔柔一笑。
她的回答讓任墨遠微訝。現在的她似乎擁有浪漫細胞了!
以前她可不曾羨慕新娘、嚮往婚姻,她認為那不過是女人最美麗夢幻的一日,之後便會被現實生活磨去假象。
任墨遠此刻對昨晚原要向她求婚的大事頓時充滿信心,若非沒將求婚戒帶在身上,他興許就掏出戒盒,當街向她求婚了。
他忽有個想法,提議先去趟超市,今晚由他掌廚。
稍晚,兩人提著大包小包返回住處。
「你是要辦桌喔?」看著堆滿梳理台的食材,顧千薇覺得很誇張。
在超市,男友竟狂買一堆,其中還不乏高檔食材,之後更特地繞去基隆的碧砂漁港,就為採買龍蝦、魚翅,令她訝異他晚餐究竟要煮多「澎湃」?他只笑說因最近工作忙,數日沒能下廚,今天適逢週日放假,讓他大展一下廚藝。
她沒異議,把廚房空間留給他,應他要求去客廳看電視。
他在小廚房一待三個多小時,她都快看完兩部電影才聽到他喊開飯。
一轉進餐桌,她不免瞠眸大驚。
餐桌上擺滿數道料理,算算有八道菜色,看來精緻高檔又費工——龍蝦色拉冷盤、魚翅黃、五味九孔、紅燒鶯歌魚、蒜香炸子排、香菇雞湯、鹽循大明蝦。
「哇塞!你真的在辦桌喔!」她驚呼。
她知道他母親在鄉下曾替人辦過桌,因此從母親那學會不少料理,過去雖曾做過給她吃,卻是第一次全部端上桌,他平時下廚多以簡單的家常菜為主。
「是在辦桌沒錯,而且菜還沒出完,桌子擺不下,後面還有四道,包含甜湯跟水果拼盤。」任墨遠邊說邊脫下身上圍裙。
「怎麼突然想費心辦桌?該不會一聽到真宴,拍不及待想先自辦來吃?」忍不住食指大動。
她笑問。發覺會做菜的他真是帥得不得了。
而日.他一發揮實力,簡言成了總廚師,如此色香味俱全,令她看得口水直淌,她伸手拎了片龍蝦品嚐,鮮美甜味令她不由得瞇起眼。「好甜,好好吃。」接著輪起碗筷就定位,準備好好大快朵頤。
「我升上業務主任了。」任墨遠在她對面落坐,神情愉快地向她報喜。
「喔?這麼快!恭喜你。所以特地請我吃豪華料理?」她拿大湯匙一碗翅養,卻是先遞給對面的他,接著拿另一空碗盛給自己。
他親自料理的豪華宴席,比請她去燈光美、氣氛佳的高級餐館慶祝,還更有浪漫氛圍。
「這是其中一個原因,還有另一個更重要的目的。」他語帶保留地笑說。
「什麼?」她疑問,邊喝口濃稠味美的魚翅黃。
「慢慢吃飯,待會再揭曉。」雖急於向她求婚,卻也怕她的回應不如預期,還是一起先好好吃完這頓飯,再提為妥。
於是,她一道道料理認真且盡興地品嚐,不時對他豎起大拇指稱讚,還邊向他討教料理知識,要他下次做這些料理時,務必讓她在一旁觀摩學習。他隨後將另外三道料理陸續端上桌,兩人繼續吃,沒能吃完的,她要他全數打包,留待明天繼續吃。
吃完甜品紅豆蓮子湯,任墨遠這才將最後一道水果拼盤端上桌。
「好飽!水果吃不下了。」顧千薇摸摸吃撐的肚子,一向節制食量的她第一次吃得這麼放縱。一聽她拒吃水果,任墨遠心一怔,怕她拒絕他今晚的重頭戲。
「你確定不吃水果?」他問道,仍將水果盤擺放她面前。
顧千薇看一眼他削切漂亮的拼盤一鳳梨、哈蜜瓜、西瓜還有聖女小西紅柿。
「這盤水果也太多了吧!」今晚也就他們兩人,吃完十一道豐富料理,還有這麼一大盤水果,怎麼消化啊?
即使他把水果削切得很漂亮,看來可口,她卻真的塞不下了。
「水果先冰起來,明天再吃好了。」
「至少吃幾顆西紅柿嘛。」任墨遠遊說道。
先前他把戒指埋在這水果拼盤中間的西紅柿堆中,若她不吃就發現不了驚喜。
「真的吃不下了,你吃就好。」她揮揮手,謝絕他的好意。
任墨遠眉頭一蹙。這下得趕緊把戒指拿出來,直接求婚算了,不要多此一舉玩把戲。
他欲將置在她桌前的水果拼盤端回廚房再拿出戒指,這時她也正巧起身,「我幫忙收拾碗盤。」
無預警地,她碰撞到他一手端起的水果拼盤。他手一滑,盤子連同一堆水果摔在地扳上,發出一串聲響。
「啊!抱歉!」她驚楞了下,忙道歉。卻見他臉色一變,彎身撿拾一地的水果切片和小西紅柿。
「我不是故意的,我其實也想吃,但真的吃不下。」以為他不悅,她急著解釋,邊彎身幫忙撿拾,又道:「洗一洗還可以吃。」
方才應該吃一兩片捧個場,柱費他把水果切得這麼仔細,結果西瓜摔爛好幾片。
任墨遠沒回應,只專注盯著地扳,匆匆將水果一一撿起放置到沒摔破的塑料水果盤裡。
沒有?他驚楞。散落一地的水果差不多要撿完了,卻不見那枚最重要的戒指。
他蹲在地上,擴大搜尋範圍,從這方繞到餐桌下,又往每張餐椅下找尋。
「都撿起來了,待會這些水果再用開水沖洗過,我先去拿拖把把地上拖一下。」顧千薇端起水果盤說道,奇怪他還蹲在地上幹麼。
「不要拿拖把,你別亂動!」任墨遠急聲說,仍低頭搜尋餐桌四圍的地扳,見不到戒指,他不免心急起來。
「呃?」顧千薇被他的話驚楞住。
「你在找什麼?」他感覺不像在找掉落的水果。
「戒指。」他脫口說道。已趴跪在地上,頭貼著地面往櫥拒底下探看。
「嗄?」她一怔。哪來的戒指?「你什麼時候戴了戒指?」他跟她都沒有戴飾品的習慣啊。
「前兩天才買的,我放在水果盤的西紅柿堆裡。」他抬起頭看她,這下不僅沒能製造驚喜,更怕遺失重要物品,無法向她求婚。
聞言,她瞠眸一驚。難道是……霎時枰然急跳。
她趕緊蹲下來,跟著他一起找尋那枚她已等候許久的重要戒指。
兩人就趴在地上,從餐桌這方一路往相連的廚房找去,還拿出手電筒照拒子、冰箱和梳理台下方,找到兩人都滿頭大汗,依然一無所獲。
「你去休息,我繼續找。」見她跟著自己趴跪到膝蓋痛麻,他深感歉疚。
「還是先一起起來休息一下,既然掉在家裡遲早能找出來。」她理性說道,也許兩人太心急,反倒有盲點。
他只好拉她起身,先往餐椅落坐休息片刻。
此刻他垂頭喪氣,無比氣餒與失落,原本應是浪漫驚喜的求婚行動,不料竟弄得兩人皆狼狽。「抱歉。」
「為什麼道歉?你想跟我說的不是這句話吧?」顧千薇提醒。眼下她不介意有無戒指,只想聽他說出重要的話。
他抬眸看她,仍無精打采地道:「沒有戒指,我拿什麼向你求婚?」心想還是明天來個大掃除,把傢俱全搬開,再徹底找尋一番。
「拿你的真心誠意啊!」她笑盈盈地說。即使他沒準備求婚戒,只要他開口,重生的她便會毫不猶豫點頭。
聞言,他黑眸一亮,立刻振奮起精神。看她這態度,儼然要答應他尚未出口的要求了!
「千薇,你……我們……我們……」他心情激動,可一開口,早想好的浪漫求婚詞全不見了,只能支支吾吾。
她見狀還故意糗他,「身為業務主任居然會口吃啊?」認識他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見他緊張口吃,不免感到驚奇。
「都怪我預想的計劃亂了套,這下不知怎麼自然表現了。」任墨遠伸手爬爬發,沒好氣地說。
她拉過他的手,一雙柔荑握住他大掌,一歡美目望著他的黑眸,粉唇輕揚,柔聲說:「墨遠,我願意。」等不及他開口,她直接主動示意。
「還是我想錯你要說的話?」見他驚楞,她故意反問。
她不需要他精心佈局的求婚行動,不用他說什麼浪漫台詞,只要他有想娶她的意願,她已迫不及待要應諾。
「當然沒有。」他倏地心口澎湃,一雙大掌轉而將她一雙柔荑包覆其中,情緒激動道:「千薇,嫁給我,讓我在未來也能一直、一直牽你這雙手!」
聞言,她心中感動,唇瓣高揚,用力點頭道:「好!」
他傾身,吻住她高揚的唇瓣,萬分欣喜她答應他的求婚。
他摟抱著她,兩人深情綿密地熱吻著,他大掌不由得愛撫著她,將她上衣緩緩撩高。
忽地,地板傳來東西掉落的輕微聲響,聲音雖細微,可纏吻中的兩人竟同時都注意到,不由得張眼驚愕。
任墨遠忙轉頭看向地板,一個小小的銀色閃亮物品教他頓時一陣驚喜。
他彎身撿起這枚兩人遍尋不著的戒指,轉而開心地展現在她眼前。
顧千薇恍然大悟,原來先前在她起身不甚撞到他一手端起的水果拼盤,將水果摔落一地時,藏在裡面的戒指竟順勢掉進她上衣口袋,這才任兩人找得滿頭大汗也找不著。
驚詫後她不禁輕笑出聲,道:「看來這戒指是想躲起來,看你沒有它還有沒有勇氣向我求婚。」
「是喔!這戒指這麼皮,那只能趕快套進你手指,以免它又跑掉。」任墨遠順應她的玩笑話,隨即拉起她右手,將戒指套進無名指。
她低頭望著指間的戒指,內心一陣動容。
儘管她不介意有無戒指,可她過去三十七年從沒被套牢過,這一刻不由得情緒激動。
「我知道你不想太早婚,但我想早點將你訂下來,過兩年,等我多存些積蓄,經濟寬裕些,我們再結婚好嗎?」他溫言說道。很訝異她輕易答應他的求婚,因之前兩人曾提過結婚年齡話題,她儼然一副要過三十歲再議的晚婚態度。
他雖升上業務主任,但仍覺經濟上不夠提供她結婚保障,他會更努力工作,在將來給她安定的生活保障。
她眼眶漫上水霧,感動地點點頭。
其實,現在的她不介意早婚,若他開口說要結婚,她不會計較他經濟收入,而是會欣然答應和他提早共組家庭。
因為,那是她重生後最終的夢想及願望。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1-5 00:22:38
第7章
這日任墨遠在晚上七點回到住處,看見顧千薇置身廚房梳理台前的身影,不禁若有所思。
顧千薇端起湯鍋,回身見他站在門口處,微笑地說:「可以開飯了。」兩人已有兩天沒能一起吃晚飯。
他上前一步替她端過熱湯鍋,轉往一旁餐桌放置。
稍後,兩人坐在餐桌前一起用晚餐。
「這陣子都沒聽你要加班,好像也沒把工作帶回家?」任墨遠忍不住探問,近兩個月沒聽她提及任何廣告Case的事,不清楚她工作上有無問題。
自他升上業務主任,順利求婚成功,他更要求自己在工作上有好表現,銷售業績更上一層樓,因此常利用晚上時間拜訪客戶,即使沒額外工作行程,也不太能準時下班,是以都由她負責晚餐,而她竟能持續這麼長時間每天在傍晚六點左右就能下班回到家,讓他深覺困惑。
「工作還順利嗎?有沒有遇到什麼瓶頸?」他又問。雖不喜歡她過去被工作佔據太多時間和心思,可她太過居家,教他忍不住再度詢問她的異常。
「沒有啊!還算順利。」她輕鬆笑說。
儘管只能接手預算不大的Case,但沒有好勝心與力求陞遷的慾望作祟後,她及倒能以輕鬆心態面對喜歡的工作,很滿意目前狀況。
「我想,拼事業的事還是交給你去表現,我累怕了。」她實話實說。不僅無意再當女強人,更願當個被他庇護的小女人。
「不過,你也不用太有壓力,我不會逼你一定要往上爬。」她微笑澄清。
以前曾因他對工作不夠熱衷心生怨言,不滿他的薪水比她低,現在他即使仍從容面對工作,她也絕不會埋怨他不求上進,只圖穩定平凡的生活。
生命走過一遭,她很清楚人生重要的是什麼。
追求金錢名利到頭來不過一場空,物慾享受填補不了內心的空虛,珍惜把握身邊重要的人,能與相愛的他一起共度,那才是幸福聰明的抉擇。
「你若不能回來吃晚餐,在外面也別錯過用餐時間,中午如果外出談生意拜訪客戶,也要記得按時吃飯,三餐定時很重要。」她不由得對他叮吃起來,就怕他可能重蹈她的覆轍。
聞言,他微怔。「這些話以前好像是我對你再三提醒的?」語畢,莞爾一笑。
「所以你有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乖乖吃飯嘍?」她笑問。
「我倒想向你詢問你這陣子的飲食狀況。」比起自己,他更掛心她不懂得照顧自己。現在她雖會烹飪,但若他沒能回來吃晚餐,她便不會下廚,一個人簡單解決一餐。
「你放心,現在我很在意三餐,還買了養生保健的書,最近也開始嘗試慢跑。」過去她太消耗自己的身體,這次要好好愛護。
從來沒時間運動也不愛運動的她買了雙慢跑鞋,在下班後換上,到附近公園跑兩圈才回來做飯。」他會晚歸,她則加長慢跑時間,直至六點半左右才順道去吃晚餐。
「你有在慢跑?」任墨遠不免訝異。
「才開始幾天而已,想說至少持續一個月再向你報告。」她有些尷尬地說。目前狀況還不值得誇「那很好。」他欣慰道。想了下,又說:「我有一份廣告文稿想問問你的意見。」原本猶豫該不該把這工作帶回來找她商談,聽她告知她目前工作輕鬆沒壓力,他這才放心提起。「你要負責廣告?」她疑問。他不是只負責銷售業務?
「公司一套意大利新系列廚具要拍支電視廣告,配合的廣告公司已擬出廣告文案和分鏡腳本,經理希望找人代言,把這份差事交給我。」因是廣告相關,才想找專業的她給意見,儘管他心裡已有第一人選。
飯後,他拿出一份文件夾,先就廣告內容和她坐在沙發上討論起來。
「你會不會覺得這唯一的一句台詞有點太文藝?」看過內容後他便有些存疑。
「意大利歐羅精品,頂級廚具的時尚美學,提升生活品味。」她念出台詞,輕頷首附和道:「是有點文藝,這比較適合平面廣告標題,若要做為電視播放的廣告詞,也許換一下……」思忖了下,順口說道:「歐羅廚具,品味獨特,讓家更有味道。」
「這個好!」她一說完,任墨遠立時拍手讚道:「就改這句。」
「呃?我只是打個比喻,這廣告又不是我擬的。」哪能因她一句話,他就輕易做更改。
「你這句比較適合搬上電視屏幕。既能強調這套廚具的藝術感,且一語雙關,親切點明家的味道是由廚房所散發出的。」任墨遠非常認同她脫口而出的靈感。「你私下想對我狗腿就算了,我可不是真要賣弄,也沒想批評修改別家廣告公司設計師的Case。」她不禁澄清。
「你這麼說就不對了。雖說這份廣告文案已通過,但在廣告開拍前,身為委託人的我方仍有權要求修改,甚至是以我方的意見為優先,這也是經理交給我這差事時授權的,當然還是會向上呈,問完他的意見再做定奪。」他要她盡量表達意見,也提出他對分鏡腳本其中一兩幕不甚滿意的看法。
她於是放膽提出她的觀點,就著既有方向做些微調整。
任墨遠頻頻點頭,也許修改不大,可經她一指點,感覺呈現出的效果會更完美。
「嗯,就這樣嘍!我的拙見你再向你們經理說明,若沒採用維持原樣也沒關係,我不會在意的。」她笑笑地強調,又道:「這還是你第一次跟我討論廣告Case。」她以為雙方工作八竿子打不著,沒想到居然有能一起探討研究的共通點,就算只是個案,仍令她覺得難得,心情很偷快。
「經理一定會贊同的。只不過這最重要的人代言……」他抬眸看她,躊躇著是否要直接向她開。」。
「我不都替你列出適合這廣告代言的女件外表和形象了?你們公司內部或身邊週遭有無適合的,要不只能在路上找人了。」
「我早有合適人選。」他看著她道。
「那不就解決了?看你還一臉苦惱。」她食指指著他皺起的眉心,好笑道。
「人是有了,且是萬中之選,就怕她不答應。」他仍蹙著眉心。
「你們代言預算多少?」
「預算不少,足足能讓二線明星或專業模特兒。經理之所以想找常人,就是為了能如產品一般強調獨特品味,不要屏幕前眾所皆知、或已代言不同廠商產品的專業者。」他解釋道。
「那還有什麼問題?有錢還怕請不動?何況現在許多人嚮往能在銀幕上露臉,也許連免費都願意呢!」她笑說。
「包括你?」他及問。
「呃?」她怔了下,倏地張大麗眸驚道:「該不會……你相中我?!」
「外型美麗獨具個性,落落大方,賢慧有氣質,知性又感性。除了你,我想不出還有第二人選。」他如實說。
「嘿,你嘴巴也太甜了吧!」她微羞地睞他一眼。她替他列出的廣告代言人選,條件可沒這麼完美
「我是實話實說。出得了廳堂,進得了廚房,工作有智慧,在家又賢慧,完美得無可挑剔。要你來當這套品味獨特的意大利廚具代言,唯一該擔心的缺點是怕你搶了廚具風采,成為主角。」他繼續不吝嗇稱讚她。
她聽了,雙頰微紅,失笑道:「才當業務主任多久,嘴巴真是不得了。」這麼能言善道,說得跟真的一樣。
「你不是一直知道我嘴巴很厲害?」他朝她眨眨眼,刻意說得曖昧。
他明顯的調情教她臉一熱,拍打下他手臂,嗔道:「不正經!」
「我是真的認為你適合來拍這支廣告,或者,你公司有規定不能兼差?」他探問。
「並沒有,不過我倒覺雅芸學姐的外型氣質比較適合。」她公正推薦心中人選。
楊雅芸雖非亮眼美女,卻是小家碧玉型的,外貌不錯,且她性格溫雅柔順,代言廚具廣告形象更合「喂,現在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一聽她無端提起楊雅芸,任墨遠心中警鈴大響。「該不會你還在介意她跟我有聯絡?」
兩人在月初一起前往參加對方婚宴,而楊雅芸與丈夫蜜月旅行回來幾日後,約他見面送上伴手禮,那日回來他把禮盒交給她,她並沒出現異樣,還問他是否需要回禮。
「沒有啊!難道你還當我是會隨便亂吃醋的女人?」她白他一眼,認為他有點反應過度。
在她前生時汪颯儀曾告訴她,楊雅芸替他公司代理的廚具代言過一支廣告,這才讓她更想到對方,也覺得對方是不二人選。
「雅芸都結婚了,現在有新家庭要顧,怎麼可能找她來代言?就算她未婚,我也完全沒考慮到她。」
打從一看到這支廣告文案,他腦中便只浮現千薇,加上今晚回來在廚房看見她忙碌的身影,更覺代言人非她莫屬,無論如何都想勸服她答應。
在他一番苦口婆心遊說下,她被說動了,有些躍躍欲試。
若是以前的她,無論報酬多少,她是絕不會想接觸被她視如花瓶的模特兒工作。現在卻想順應他的期望,也想看看自己是否真如他所言,能表現優雅居家、嫻淑形象,將這支廣告拍好。
雖是首次拍電視廣告,但顧千薇在過去事業風光時早習慣接觸鎂光燈,在鏡頭前完全沒有緊張羞澀,落落大方的表現讓廣告拍攝非常順利,掌鏡的導演還懷疑她不是純常人。
她的外型很亮麗,身材高挑窈宛,氣質成熟,十足具有明星優勢。
在攝影擁全程觀看廣告拍攝的任墨遠,對她出乎預料的完美表現更感讚歎,認識、交往這麼久,他竟沒發覺她有這方面天賦。
沒多久,這支廣告在電視播放,成功的廣告效果為新系列廚具帶來極佳銷售量,而她更受到許多人注目,在網路上被廣為討論。
甚至有經紀公司找上她,欲談簽約合作;不僅如此,還出現了積極的追求者。
顧千薇萬萬沒料到,一支廣告會替她帶來這麼多後續麻煩糾葛。
「千薇,那個元榮的少東又來站崗了。」下班後先行離開的一位同事,打電話向人在公司的她通顧千薇一聽,秀眉一蹙,感到非常困擾。
自她拍攝代言的廣告在電視播放,陸續有不少人向代理商探問她的來歷,而其中就屬一位積極的仰慕者曾建彰最令她困擾。
對方一查出她在華聯廣告公司擔任廣告設計師工作,立刻捧著花束登門造訪,因那人是與公司有長年合作的大客戶,她不便得罪,只能適度地交際應對。
豈料對方接二連三約她吃飯不成,索性更熱絡地跑來公司樓下等她下班,令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好幾次她不是留在公司找事加班,就是拉個女同事作陪,假裝和同事有約,再請同事陪她一起步行去搭捷運,或請開車的女同事載送一程,想辦法找理由謝絕對方接送約吃飯的好意。
顧千薇向報信的同事道聲謝,轉而看向辦公室另一同事,問道:「佳慧,今天能再搭你的便車嗎?」顧慮搭男同事的車可能引起不必要麻煩,她只能找有開車的王佳慧幫忙。
「曾少東又來堵你了?」王佳慧無奈地搖搖頭。「他還真不死心,你不是跟他說有男友,也已訂婚了嗎?」
「就有人這麼自負,仗勢自己身價有個幾億,以為條件大好,一堆女人想主動攀附,更遑論他若慇勤追女人,沒人會真的拒絕,而我遲早會被打動選擇他。」顧千薇被對方纏得心煩,也對他的自負言語很反感。
剛開始,她還會和顏悅色應對,跟對方在電話中閒談幾句,把對方委由花店送來的花束收下,卻是把其當成廠商送的留在辦公室裝飾。
之後她逐漸察覺對方心態有異,一看是那人來電,索性當做漏接,而他居然改打公司電話,在上班時間打到辦公室找她。
她只能向對方委婉表示不方便用公司電話聊天,希望他別再打到公司來,也再度向對方婉拒追求好意,表明相見恨晚,她其實已與男友有婚約。
沒想到她已經這麼明白表示自己非單身,對方不僅不死心,還樂觀言明只要她沒結婚,就仍有選擇機會,他對自身條件有信心,要她也給自己更好的選擇。
她當下差點脫口罵對方厚臉皮,想直接掛掉電話,無奈礙於對方身份,她只能一笑置之,再次謝絕他的賞識。
「今天是能再載你一回,不過明天可能就無法為你解危,我下午要去廠商那裡比稿,不會再回公司。」王佳慧說道。一開始因千薇被公司往來的廠商少東追求,幾個同事還對她表示欽羨,且故意開她玩笑,猜說說不定她將來有機會嫁進豪門,當元榮少奶奶。
只不過當她被對方太積極糾纏後,大家紛紛對她心生同情。對她而言,這可不是一朵好花,且還不容易直接斬斷。
「誰讓你那支廣告拍得那麼出色,連我老公看了都說想娶回家。」王佳慧忍不住又提,語氣間倒也不是吃味。
「饒了我吧!」顧千薇翻白眼。「你知道廣告都是騙人的。」她好笑地說。
當初廣告一在電視播放,她立即在公司引起大話題,與她共事的同事和上司皆大感意外身為廣告設計師的她竟會躍上電視屏幕,成為進口廚具代言人!
廣告中的她比他們所認識的更為明亮美麗,優雅嫻淑、氣質滿分,直可媲美為知名家電代言的美麗名媛,莫怪她會引發討論,被少東熱烈追求。
「沒有騙很大,你確實是貨真價實的美女。而且這幾個月來,你個性沒過去那麼銳利,溫和許多。」自她進公司便和她共識的王佳慧笑道。
「謝謝你的稱讚。」顧千薇只能再度翻翻白眼。
「對了,你未婚夫出差還沒回來?」先前建議她近日不妨請未婚夫來接送,看能不能打退對方的一廂情願。
「明天就回來了,我會要他來解危的。」她無奈一笑。
她一直沒向墨遠告知遇上瘋狂追求者,先前是認為自己能應對,只當對方是一時興起的粉絲,不想向墨遠提及也是怕他可能介懷。
之後墨遠便被公司總經理欽點一起前往意大利出差,拜訪所代理的廚具公司。
因這是剛升上總店門市業務主任的他第一次陪上司出差,她更不想讓他擔憂,在他出差期間,雖曾打過兩三次電話給她詢問近況,她也沒向他告知近日遇上的困擾與麻煩。
如今,出差十天的他將在明天上午回台灣,她只能向他尋求解決之道。
翌日下班前,顧千薇手機傳來簡訊,任墨遠告知自己人已到達她公司大樓,準備接她下班。
她回復簡訊,隨後收拾桌上東西,粉唇輕揚,內心偷悅。
不久前,曾建彰才撥她手機,告知今天仍會等她給予吃晚餐的機會。她委婉表示出差回來的未婚夫會來接她,心想對方該會識相離開了吧!
回想中午吃飯時,墨遠打電話給她,說他人已到機場,她於是向他如實告知追求者的事,要他下班後開車來接她。
手機那頭,任墨遠在聽到當下怔愕片刻,之後悶聲表示他會準時到達。
聞言,她不禁心生一抹擔心,分開十日的他會不會因此而吃味不高興?
不久,她搭電梯下樓,走出商業大樓門外,小心探看左右兩旁馬路,尋找是否有墨遠的房車身影。
忽地,她視線被一大束鮮花遮擋,她先是一驚,還以為是任墨遠久違的浪漫舉動,不料下一瞬,開口的男聲令她心中一突「顧小姐,今天可否賞臉?我想請你去黛爾飯店位於五十二樓的法國餐廳吃晚餐,邊享用米其林三星高檔料理,還能邊欣賞大台北夜景。那裡可是兩個月前就要訂位,不過只要我打通電話,馬上能入席。」曾建彰表現闊綽,自以為帥氣浪漫,一手遞上大花束,一手撐在她旁邊的柱子。
顧千薇沒料到他竟還來站崗,即使內心及感,很想一手揮開眼前的大花束,又想到他身份,只能強牽出一抹笑,「很抱歉,曾先生,我未婚夫來接我了。」
「是嗎?人在哪裡?該不會你目前根本沒對象,是想試探我的誠意?」曾建彰一見她獨自步出商業大樓,便覺有機可乘,立即上前攔住她。
她雖接連拒絕他且告知已有未婚夫,卻沒令他退卻,反更心生挑戰欲,對她更志在必得。
再說連日來都沒看見她口口聲聲強調的未婚夫出現,皆是與女同事離開,甚至幾度搭女同事的車,令他不免要對他懷疑,她說有未婚夫只是幌子,以為她是要考驗他追求的誠意。
顧千薇因他說詞一怔,他怎麼會如此自我感覺良好?
「被我說中了?」以為她怔愕神情是被他猜中她的心機,他笑笑道:「沒關係,你是特別的女人,值得我費心追求,我會拿出最大耐心和真誠讓你相信我對你的愛慕不是短暫熱情。」他的告白教顧千薇更驚詫,內心不由得害怕,才想再說些什麼,這時一道沉悶男聲從上方落下「先生,你找我老婆做什麼?」
顧千薇驚愕地抬頭,就見高對方半顆頭的任墨遠站在曾建彰身後,凜著一張俊容。
曾建彰轉頭,看向外型俊朗高挑的男人,不由得微蹙起眉。
「抱歉,找不到停車位。」任墨遠轉而對未婚妻說道。
他前一刻便已到達,因找不到停車位所以在附近繞兩圈,怕她已準時下班,這才又繞回她公司大樓前。
不料人才到,就見一個男人手捧花束走向才步出大樓的她,他一緊張,顧不得違規,將車停在一旁紅線,匆匆便奔上前,還聽到那男人自大的話,令他頓生惱意。
「我車亂停,快走吧!」他長臂探向她,將她拉了過來,一手刻意親暱地摟住她腰際。
他轉而對曾建彰口氣不悅地道:「我不管你是誰,她是我的老婆,請你別再打擾她。」直接便將她正名,宣示所有權。
也許未婚妻因對方是公司客戶不便得罪,但他毋須顧忌,不管對方是少東或王子,敢覬覦他未來老婆就罪不可赦!
說完,他摟著她,匆匆步往停在不遠處的房車。
曾建彰見心儀的女人被另一男人親密帶離,他臉色一沉,眼帶怒火。
「真抱歉,我請不起能看夜景的米其林三星。」車上,任墨遠悶聲說。
顧千薇先是一怔,斜眼偷瞄正開車的他,輕聲問:「你……生氣了?」
「你認為我該不該生氣?」視線凝著擋風玻璃專注開車,任墨遠聲音依然很悶。
「對不起,可是我也很苦惱,是受害者耶!」她故作可憐神情,搏取他同情。
「既然苦惱為什麼沒告訴我?」這事早在他出差前就發生,而他在國外幾度打電話回來問她近況,她竟隻字未提,這才令他心生不快,另一方面也因她被積極追求而心生醋童。
「我不想增加你的困擾,也怕你胡思亂想,沒想到他一直不死心,只好請你出面。」她解釋道。
「你瞞著我,才會讓我不得不胡思亂想。」他微惱地說。
他不過出國十日,未婚妻身邊就出現熱切的追求者,她的魅力令他不令.心生隱憂,恨不得盡快將她娶回家,杜絕旁人覬覦。
「你該不會認為我有異心?」細眉一蹙,不滿他語帶一抹不信任。
「對方可是大公司少東。」他故意酸道。
「那又怎樣?你以為我會見錢眼開?」他的話教她更覺不高興,不禁負氣道:「既然你這麼想,那停車,我去跟對方吃米其林三星順你的意!」她側身作勢要開車門。
想不到,行進中的車真的停止不動了。
她一楞,轉頭看他,訝異他真要放她半路下車?!
「紅燈了。」任墨遠提醒。看出她驚愕神情,顯然誤解他停車動機。
他搐搐頭,有些歉然道:「對不起,我剛才說錯話。我只是吃醋,情緒一時不能控制。」兩人交往這麼多年,她外型亮麗,即使有男友,也曾出現追求者,但她冷然的表現輕易就令想追求的異性退縮,如今因她個性柔和許多,竟任追求者糾纏不休,這才令他吃味不已。
「吃什麼醋?他又不是我的柔。」她面露嫌棄地撤撤嘴,隨即好笑地道:「你剛才不是大刺刺宣示主權了?」
他方才明明說得自信又超Man的,沒想到會因吃醋而不安。
「我半點都不稀罕米其林三星,我早有專屬的五星級主廚了。他才是我愛不釋手,永遠吃不膩的好柔。」她笑笑又說。
側過身,一歡美臂圈住他頸項,將他拉向她,直接獻上一吻,安定他的心。
他倏地瞠眸,無比意外她會在車水馬龍的大馬路上、在車子裡直接吻他!
「叭叭!」後方傳來喇叭聲,催促號志燈已轉為綠燈,前方車輛該通行了。
任墨遠不得不踩油門前進,心緒卻因她突如其來的一記熱吻波瀾起伏。
「回去先把你吃乾抹淨,我再做飯給你吃。」他直言宣告。
前一刻的醋勁瞬間被她輕易挑起的慾火所取代,兩人分開十日,已快大半個月沒能好好纏綿恩愛。
「先專心開車,回去隨你便。」她拍拍他置在方向盤的手臂,頑皮說道。
她其實很想念他,這看似不長卻覺漫長的數日分離,令她渴望他久違的炙熱懷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1-5 00:23:03
第8章
顧千薇以為經過任墨遠向曾建彰直言嗆聲後,對方該要知難而退,不會再糾纏不清。
不料兩日後,他又出現她公司,且是以談工作為由正式來訪,她在上班時間被創意副總監叫去小型會議室。
只不過她到時,曾建彰人已離開。
「千薇,元榮的曾先生說有個產品想指名由你負責廣告企劃,因他下午還有事無法在這裡詳談,希望跟你約晚上時間再談。」創意副總監鄭秉誠見她進來,直接交代道。
她一怔。內心不由得一股火氣上騰。對方未免太看小人,約她不成,竟以公事為由要上司命令她與他私下見面。
「很抱歉。」無法對上司遷怒,顧千薇先是低頭致歉,再道:「我恐怕無能勝任,還是請副總監交給其他設計師負責。」
鄭秉誠很意外她的回絕,面容一繃,不悅道:「都還沒談廣告訴求你就說做不到?你以為自己還是張總監欽點的紅人,有選擇Case的權利?」過去顧千薇因有總監提拔,加上她才能出眾,接手的一些廣告案都做得有聲有色,在公司相對有一分自傲,這讓原就與總監有嫌隙的他心生芥蒂。
孰料她後來會失寵,更因放棄一重要比稿機會而被總監冷凍,只如一般設計師般平順地接些沒什麼挑戰性、預算不高的小廣告。就因這樣,他才因她回絕工作認為她還想拿翹,所以更感不快。
「副總監誤會了,我絕不是要挑選工作,是……」頓了下,她正視上司,只能如實道出自己的隱「曾先生想追求我,我已告知他有未婚夫且再三拒絕他的盛情,他仍不死心,我不想和他私下會談是為避免額外糾葛,請副總監體諒。」
她自進公司便一直對總監張景琳心生崇拜與嚮往,可對副總監的為人卻有許多意見,但他是上司,她只能在心裡腹誹。
鄭秉誠絲毫不體諒她的立場,反倒暗諷,「你未免太自抬身價,曾先生不過因時間忙,才利用吃晚飯時間找你談公事,你若拒絕,可不只得罪曾先生,更會影響元榮企業每年委任我們廣告公司策劃廣告的上千萬預算。」他提醒著。
身為創意部門數十名設計師一員的她,沒有得罪貴客的權利。
「晚上六點半,曾先生要你到位於南京東路三段的亞驛飯店六樓餐廳。你會赴約吧?」鄭秉誠逼問。
顧千薇面有難色,但見副總監態度強硬,總監現在人又在美國出差,她一時沒人能商量,只能聽命目前的直屬上司,莫可奈何點頭同意。
心想大不了當應酬跟對方吃頓飯,若對方有談及廣告委託事宜便罷,若沒有她之後也能理直氣壯向副總監回報,拒絕下次再有私下見面要求。
下班前任墨遠傳簡訊告知他因人仍在公司開會尚離不開,請她留在辦公室等候一兩個小時,他會盡快趕來接她下班。
她於是如實回復上司臨時指派的差事,說明不得已要跟曾建彰吃頓飯談廣告Case,希望他別吃味,而她一談完工作,會自行搭計程車回去。
等待半響,沒再收到未婚夫回訊,她不以為意,稍晚下班便搭車前往餐廳赴約。
人已在餐廳VIP包廂等候的曾建彰,一見顧千薇被服務生領進來,立即笑容滿面起身相迎。
顧千薇原以為約在開放的餐廳,不料卻被帶進包廂,她頓時後悔輕易答應上司來赴約。
只是人都來了,她又不好轉頭就走人,心想還是冷靜地把話說清楚,飯也不用吃便可離開。
「曾先生,我們鄭副總監說你有廣告案要談,請問是怎樣的商品?有什麼訴求方向?」她開門見山便問。看看桌面上擺了一束鮮花,顯然不是約她談公事。
「我是有案子要交由你負責,不過今晚先吃飯,那個改天再談。」曾建彰示意服務生先做餐點推「真的很抱歉,曾先生,若你今晚無意談工作,那恕我不便奉陪,改日曾先生有時間,我們在華聯的會客室慢慢談。」既然他直言沒要談公事,她也可表明離開的意圖。
「等等。」他先喚住轉頭想走的她,轉而又對一旁服務生交代,「那就兩份A餐,幫我開一瓶CMteauLatou 一九九六。」服務生笑容滿面應諾,隨即退離包廂。
顧千薇因他自作主張與點的紅酒感到訝異。一九九六年份的拉圖堡紅酒,即使只算是六年前馥制的酒,但出自五大堡頂級紅酒一瓶也要幾萬元!
「曾先生,我只能再度謝絕你的盛情。我已訂婚不可能接受其他異性,請你不用再浪費時間。」她微繃麗容,清楚表明對未婚夫的忠頁心志。
「我真欣賞你高潔的品格情操,也無意再自討沒趣,但能不能當是完成我的心願?坐下來好好陪我吃頓飯,一圓我的追星夢,我就不再打擾你的生活。」曾建彰神情認真地說道。
「追星夢?」顧千薇因他說詞納悶,她又不是明星。「對我而言你比專業明星還亮麗有魅力,一支廚具廣告就令我心醉神迷,可惜相見恨晚,無緣贏得芳心。」他無奈輕歎。
「能否圓圓我跟心中女神吃頓燭光晚餐的夢?那我便可滿足無憾。」他一改先前自負又炫富的態度,難得說得謙遜,對她語帶央求。
她因他態度大改而放鬆警戒,他又保證只要吃完這頓晚餐便不再糾纏,她終於答應奉陪。
出乎意料之外,他沒再如之前三兩句話便推銷自己或向她示愛,只和她輕鬆閒聊,談談她的興趣,問她為何想投入廣告工作,又對首次接下電視廣告有什麼感觸?
她從一開始被迫赴約的反感心情逐漸泰然自若,當他是客戶或泛泛之交,自然地交際應酬。
當他替她斟酒,她沒拒絕,舉杯向他致意,並客套地希望元榮企業往後繼續和華聯廣告合作偷快。
顧千薇酒量不差,可手中半杯紅酒尚未飲完,她竟覺神智開始渙散,一股濃濃困意襲上。
怎麼回事?她不可能才喝這樣就醉……視線蒙隴間,她瞥見曾建彰唇角勾起一抹笑,頓時恍然大悟——她被下藥了!
她是喝了酒才這樣的,問題應該出在這裡,但酒明明是由侍酒師開瓶,讓他們先試飲一口才離開,所以他是在稍後為她斟酒、趁她不備時下藥?
「怎麼,這麼快就醉了?」曾建彰在她眼中變成兩個,對方的聲音也忽遠忽近,聽不清晰。
「我在這層樓訂了房間,這就扶你去休息。」他起身走向她,探手便要將她拉起。
她搖頭想及抗,偏偏渾身乏力,連手臂都抬不起來。
自己太大意了!但她怎麼會想到身為企業少東、又是公司客戶的他竟是這種卑鄙小人。
「不……」她張嘴想喊叫,出口的聲音卻虛弱無力,甚至只能發出氣音。
她內心害怕不已,喃喃喊著任墨遠的名字,希望他來救她……
不一會,她終究抵不過強力藥效,閉上眼失去意識。
曾建彰將癱軟趴在桌面的她一把打橫抱起。
望著懷裡昏迷的美人,他唇角高揚,心緒亢奮。他低下頭,先在她粉唇和頸窩舔吮了下。
得不到她的心,他也要盡興地嘗嘗她的滋味。他不允許他看上且花時間追求的寶貝輕易歸屬他人。
推開包廂門,他邁開大步,過了個轉角便要將她帶往走道另一頭的房間。
忽地,後方傳來喝斥聲,「站住!」
他才一回頭,一隻有力拳頭迎面襲來,由他下巴往上揮出一記上鉤拳。
他腦袋猛地一痛,頭暈目眩,身體向後晃倒,不禁松落雙手抱著的顧千薇。
而她被摔落在地前,另一歡手臂及時將她抉起,把昏迷癱軟的她緊緊擁住。
曾建彰坐倒在地,甩甩暈眩的腦袋,一手撐著牆面站起身,對出手的男人怒目相向。
「混帳!敢動手打我?我要告死你!」他怒不可遏。對方竟敢對他出手,還壞他好事?!
「我倒想看看是誰告死誰?」任墨遠一歡黑眸燃火,狼瞅著對方撂話道。
若非還有一絲理智,他恨不得將意圖對千薇不軌的男人當場碎屍萬段。
「你是不是誤會了?搞不清楚狀況就對我出拳,我要立刻去驗傷,你等著接我的律師信!」曾建彰一手撫著發疼的下巴,對他滅嚇道。
「誤會?你這禽獸把千薇迷昏,打算對她伸出狼爪,這件事我不會善罷干休,不管你有什麼背景,絕對要你付出代價!」任墨遠憤然宣告,發誓要替千薇討回公道!
「顧小姐是喝醉了,我不過好心想送她回去,你卻任意誣蔑我的人格,我會要律師再加你一條毀鎊罪!」曾建彰仗勢自己什麼事都還沒做,也尚未將人帶進房間,理直氣壯為自己申辯,又補充道:「而且,顧小姐跟我吃飯是心甘情願,我半點都沒有脅迫她。」
「任意誣蔑嗎?就算包廂內沒有監視器,千薇喝的酒杯上也會有殘留的證據。」知道千薇酒量並不差,任墨遠說得篤定,對方肯定是在酒裡下了藥。
聞言,曾建彰臉色丕變,轉身便想折返包廂,將證據全數消毀。
這時,包廂內走出餐廳主管及一名員工,他們手捧著大型塑料保鮮盒,裡面是一瓶開封的紅酒及兩隻還有些許酒液的酒杯。
他心一驚,想上前奪過證物,卻被身後的任墨遠扯住手臂。他回身想反擊,任墨遠卻放開他,轉而用兩手摟住昏迷的顧千薇。
「你等著接法院通知!」任墨遠再次向他撂話,接著將顧千薇打橫抱起,大步往電梯那方走去。
儘管外表剛硬氣怒發狠,但他一顆心因她安危害怕得狂跳不止。
萬一再慢一步,他懷裡的人兒便可能受到極可怕的傷害。
當千薇向他回簡訊告知因上司要求,必須和曾建彰吃頓飯,討論委託的廣告工作,他雖極不贊同,卻礙於置身會議中,不便打電話阻止她前往,一方面也是沒想到會有立即的危險。
直到會議結束,他欲打電話問她是否仍在那間飯店,打算直接去接她,適巧接到她同事來電,內容令他驚愕不已——
「任先生嗎?我是千薇的同事王佳慧,我剛才不經意聽到我們副總監跟人講電話……千薇很可能有危險,我打電話給她沒接,你能不能趕去這裡看看……」王佳慧語氣緊張說道。
因之前曾在千薇介紹下和他見過面,又因他是代理進口廚具的業務,當時交給她一張名片,是以她才能聯絡到他。
任墨遠一聽駭住,立即開車直奔千薇赴約的地點,又想到那間飯店經理是他認識的客戶,於是趕緊聯絡對方,告知女友在六樓的餐廳,可能遇上危險,拜託對方協助並通知該餐廳主管留意,做出應變處理。
當他匆匆趕到,就見那卑劣男人已將千薇迷昏帶出包廂,正打算帶往同層樓的房間,他憤而上前揮拳痛毆對方。
他將昏迷的她再度緊緊擁住,低頭親吻她發旋。
稍後,他驅車將她安然送回住處。
顧千薇冷汗涔涔,張嘴囈語,在床上不斷掙扎,卻覺四肢宛如被釘住般動彈不得,只能拚命搖頭。
「不……不要……」她勉強發出聲音,不斷叫喚,「墨遠……救我……」倏地,她張開眼,神情驚駭。
猛地從床上坐起身,她雙手將身體環抱住,瑟縮顫抖。
她低頭,看見身上衣服已被換過,頓時心一震,害怕已被那男人侵犯。
她心口一揪,眼眶盈滿水霧,將頭埋在膝蓋間,難過低泣。
這時,門扳被推開,她一驚,尚未看清來人,便尖叫喊道:「不要!救命」
任墨遠急奔向她,將手上端著的臉盆匆匆擱放一旁,彎身靠向曲膝坐在床上的她。
「千薇,沒事了。」他伸手輕拍她的肩。
心有餘悸的她低垂著頭、緊閉上眼,只能再度喊叫「不要!」
一雙手將自己上身緊緊環住。
「千薇,是我,沒事了。」任墨遠柔聲安撫道。
因惡夢而持續惶恐的顧千薇這才聽清他熟悉的聲音。
她緩緩抬起頭,張開眼望向聲音來源,模糊淚眼望進一張熟悉臉孔,她眨眨滿眼淚水,定定瞅著「墨遠……」她低聲喚道。
「是我。沒事了,千薇,你在家裡,很安全。」任墨遠側坐床沿,再度抬手,輕輕握住她輕顫的肩膀。
「我……我……」一見到他,她不由得又淚如泉誦。
「什麼都沒發生,我及時趕到,及時保護了你。」見她淚鏈鏈,他急聲強調。
她望著他,皺著眉,抿抿唇。「真的……沒發生?」不確定地顫聲輕問。
「沒有。」他再次回得篤定,坐在床沿將她輕摟向他。
「可是……他好像有碰到我的嘴……和頸子……」她身子忍不住一顫,在將失去意識之際,隱隱感受到一股噁心觸感。
「你是作惡夢。」他親親她臉龐,溫言安撫她驚俱心緒。「記得我碰你的感覺嗎?」隨即傾身向她,薄唇輕貼她有微涼的唇瓣,她驚魂未定,他只是溫柔地、輕緩地淺嘗著她的唇,他熟悉的氣味和溫度,前一刻極度慌亂的心弦漸漸安定。
他擁她入懷,大掌輕撫她的背,溫柔地繼續安撫她的情緒,直到她再度因體內未全退的藥效陷入睡眠中。
他將她小心翼翼放在床上,見她臉色比先前平靜許多,這才放心地在她額頭落下輕吻。
顧千薇歷劫歸來,在家休息兩日便恢復正常作息。
原本任墨遠不贊同她去上班,要她先留職停薪,待這件意外後續處理好後再決定工作去留,可她認為在他的安慰之餘,仍要勇敢面對,不能軟弱的逃避。
當她一進公司,已出差回來的總監張景琳立即將她叫進個人辦公室。
「千薇,你的事我都知道了。」張景琳開門見山說道。
她未婚夫任墨遠先前直接找上總經理談話,為自己未婚妻因工作差點失身一事,要公司權力最高的總經理給個交代。
其實早在她出國前,便已暗中得知鄭秉誠疑似收受廠商回扣的不法行為,總經理讓她去趟美國,暫離總公司近一個月,將這邊的創意部門完全交由身為副總監的鄭秉誠負責,也是為了讓他有機會露出馬腳。
只是沒想到對方惡劣到與曾建彰另做協議,而明知對方對顧千薇追求不成、心存歹念,還因對方提出的利益交換,不惜以上司身份命令,假藉工作為由,逼顧千薇與對方私下會面吃晚餐,差點引起無法收拾的可怕意外。
「我代公司先向你表達歉意。」張景琳朝她深深一鞠躬。
總監的行為教顧千薇驚愕。若要向她道歉,也該是逼她赴約的副總監才是。
張景琳接著向她告知一些內情,鄭秉誠將被公司解職,且要追究他與廠商間的不法利益行為。
至於曾建彰,因查出他確實有對她在酒裡下迷藥之實,正待她這方提出起訴事宜,而對方已先派律師來過公司,希望看在兩方有合作往來的分上從中協調,不將事態擴大,能私下和解。
「要起訴或和解,這全由身為受害人的你決定,我方不會出面,不,我會以保護自己下屬的立場替你做證。」若她要提告,她會全面支持她,讓她勇敢面對,將惡人繩之以法。
「這件事怎麼處理為妥,你自己再斟酌。另外,公司的事,我想先向你解釋,之前因你放棄比稿,錯失大好的陞遷機會,雖令我對你感到失望,卻不代表我不再重視你所擁有的出色才能。
「這幾個月你雖只經手預算不高的小廣告,但你仍拿出認真和實力,廣告表現效果皆得到廠商滿意。我仍然看好你在廣告界的未來發展,這次我出差回來便已打算升你為組長。」張景琳對她數月來的工作表現表示肯定。
原是過兩日才會正式發佈人事命令,因她遇到這起意外,於是先向她告知說明。
聞言,顧千薇內心不由得一陣感動。並非為陞遷而高興,是因她沒被景仰的上司真的打入冷宮,這讓已不在意事業前程發展的她大感安慰。
原本在任墨遠支持下,她已決定向曾建彰提告,三番兩次態度堅決地回絕他所派來談和解的律師。
然而幾日後,她不禁開始動搖,尤其在確實瞭解一些法律知識和法條刑責後,對於提告一事已不再那麼堅定。
儘管握有曾建彰對她下迷藥、意圖不軌之實,但他只算未遂,加上有專屬律師為他辯護,他最終所受處分也不會多嚴厲,而她這方卻可能因此付出漫長時間和精神耗損。
若只她生活受影響,她也許還有一分堅持,要為身為女性的自己爭口氣,不甘輕易放過對方。
然而,她更顧慮到墨遠。一旦她堅持提告,墨遠定會陪她一起面對,兩人將為了定曾建彰的罪,在未來一段很長時間都受困於這樁刑事案件,及復訴訟、必須一再上法院,重複同樣的供詞,墨遠將因她而無法全心工作,生活也會大受影響。
她不想這種狀況發生,既然自己並沒真的受到重大傷害,沒必要為此把兩人未來生活弄得一團亂。
她不是畏懼對方的身份權勢,更非妥協於對方提出的高額和解金,她只想和墨遠平順過日子,幾經思慮後,她想同意和解。
她詢問墨遠的意見,他沒太多異議,只道她做任何決定他都支持,並會陪著她、保護她。
重生的她經歷了前生未曾有的危險,慶幸有他適時解救她,讓她沒因這意外真的受到大傷害,她沒有心存一絲埋怨,及倒在事後回想,感到無比寬慰。
這次她所走的路一定會不同。
生命中肯定有不同的挑戰等著她,不會平平順順,從此就能跟所愛的人幸福快樂。
但她知道自己這次選擇正確,那些大風大浪都不會是一個人隻身面對。
她有他,便不會害怕未來可能遇到的難關。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1-5 00:23:28
第9章
任墨遠今晚加班晚歸,一進門,看見坐在客廳等門的未婚妻有些欲言又止。
顧千薇好不容易等到他回來,有件重要的事要報告,可一時竟不知怎麼開口。兩人對視半晌,同聲開口。
「墨遠我——」
「千薇我——」
兩人同時怔了下,任墨遠唇角一勾,攤攤手,表示女士優先。
「你先說好了。」顧千薇微微一笑。
「我有個陞遷機會……」話未完,顧千薇便搶白。
「我也有個能表現大作為的機會。」
「喔?你們總監要交給你大case了?」任墨遠先問她的工作狀況。
「嗯,廣告預算有將近五百萬,要為知名大廠新上市飲料拍一支電視廣告,且預計遠赴歐洲拍攝。
三周內先向廠商提出完整的廣告企劃案,若比稿通過,將在之後三個月內完成廣告拍攝及文宣並配合商品推銷。」她先如實報告工作上的大事。
這是自她推掉最初那筆預算千萬的比稿競賽後,事隔一年有餘,總監指名要她經手負責的大Case。雖說這廣告做成功,她也不會被派遣到美國分公司,卻對她在總公司創意部門陞遷很有幫助,是總監給她的另一個好機會。
「所以,那表示你未來三、四個月都會很忙碌?」他探問。如果這樣,那他一段時間不常在北部,她應不會太介意。
他記得她曾要挑戰預算千萬的大Case,為那工作連月勞心勞力,廢寢忘食到體力不支而昏倒。而在那之前,她也屢屢因工作常加班,總要挑燈夜戰,是後來這一年多,她作息才變得規律,常能準時下班,週末正常休假。
「如果接下這case掛了名,那確實會失去未來四個月的自由時間。」她淡笑,又說:「雖很高興總監對我的期許與器重,但我明天還是得向她說抱歉拒絕了……」顧千薇無奈一笑。
「為什麼?你怕不能回來替我做晚容?我現在也不是常能回家吃飯,你儘管去做想做的工作,不用顧慮我。」他語帶鼓勵道。
以前雖不喜歡她太過以工作為重,但現在她並不會如此,而他知道她其實很希望有機會承接大案件,能不受小額預算限制,恣意發揮創意、大方運用資源,做出大格局的代表作。
「不是晚餐問題,只能說現在時機不對。」
若在今天之前,她會很樂意接受挑戰,不為陞遷,是想盡興表現自己在廣告方面的才能,可借現在不行。
「時機不對?」他疑惑地問。打算告知她他將被派去南部的差,不料卻聽她說出另一件女塞「我……懷孕了。」她麗顏有些靦腆地說。
聞言,他神情怔楞,無比驚訝。
「怎麼會?!」他濃眉一肘,因為她不想早婚,他過去一直謹慎地不要鬧出人命,只不過……自她個性轉變後很常主動,有時似乎就忘了安全措施。
他雖會戴套避孕,但怕有個萬一,她以前也會吃避孕藥,然而自她重生後,便沒再吃藥,甚至還曾期待發生「意外」。沒想到,真的成真了。
今天,在總監向她告知將委任的案件後,她心情亢奮,躍躍欲試。之後聽到同事提及月事,她才想到自己似乎也遲了。
過去曾有一兩回,她因工作壓力大而不正常,原沒太在意,又怕有個萬一,於是下班後直接去附近診所做檢查,沒想到真的中獎!
她霎時興奮又緊張,急著想打電話告訴他,後來又覺得該等他回來當面說才適宜。
原以為喜歡孩子的他得知意外會很高興,沒料他竟蹙眉,面露苦惱,令她納悶。
「你……不想要?」即使是尚未排進計劃中的意外,但能為他懷孕生子,是她今生最大的企盼。
「只能說,時機不對。」任墨遠搔搔頭,對突來的意外頓生苦惱,感到不知所措。
聞言,她心口輕抽了下,有些難過,也有些不高興。「你若不想要,我自己撫養。」說著,她有些負氣地自沙發站起身便要離開。
「我哪有說不想要?」任墨遠忙拉住她手臂澄清。「那可是我們的孩子!你若不想留,我才真要苦惱。」
將她拉坐回沙發,大掌握住她肩頭,柔聲又道:「我只是被突如其來的驚喜嚇到,那表示我們必須現在就結婚,而我也要推掉公司調任的機會。」
她抬眸看他,因他說詞微訝。
「千薇,我原本是想在工作上先拼出一番成績,才好給你和孩子安定生活,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既然我們的小傢伙想提早到來,那我一樣非常期待他出世,只不過,我得放棄陞遷的機會。」這事令他心生矛眉顯出一抹苦惱。
一旦結婚有孩子,經濟上該更寬裕才行,但她已經懷孕,他便不可能離開她去南部工作。
今天開完會,總經理將調派他到剛成立不久的高雄門市,讓他以店長身份在那裡任職半年,之後半年則是南北兩邊兼顧,高雄那邊一星期只需過去兩三次。
「你可以赴任啊!」她眨眨水眸,不明白他為何要辭退這個陞遷的大好機會?
只是調任高雄,又不是美國。
她是因懷孕必須顧慮身體安危,不便勝任責任大、壓力大且工作時間長的大案子,不得不拒絕能一展長才的好機會。
「雖說高雄不遠,但我也不可能每天搭高鐵往返,而初期很多事要處理,也許想每個週末回來都不太容易,留懷孕的你一個人在台北,我怎麼放心?」回絕這次總經理的器重也許很可惜,但只要他持續努力表現,總還有其他陞遷機會。
「我都這麼大了,有什麼不放心?」一聽出他的擔憂,她不免感到好笑。
她實際走過的年歲可是多他十二年,而過去十多年,她一直是一個人生活。
「都這麼大了,我怎麼覺得你比以前還嬌柔,更需要人照顧呵寵?」他輕捏她秀鼻,語氣寵溺地她確實比過去的她感覺脆弱、嬌柔許多,令他不禁更生保護欲。
「那是……」顧千薇差點脫口道出重生後改變的緣由,險險把話頓住了,轉而對他勸道:「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跟寶寶的。你儘管去挑戰工作新環境,要是假日你不方便回台北,我可以去高雄跟你團聚。」她希望身為男人的他能無後顧之憂在工作上打拼,而她則安分當個小女人,對事業不再有太大野心。
她柔荑輕貼仍平坦的腹部,神情無比滿足。
她腹中正孕育著她和他的寶貝,那比她贏得工作成就更美好百倍。
任墨遠因她的支持與期望,最後同意前往高雄就任。
在他調任之前,他趕緊先和她辦妥結婚登記,並承諾待她生下孩子,他再好好補辦兩人婚宴及度蜜月事宜。
她不介意那些外在形式或享受,當她和他的名字烙印在彼此的身份證上,當她確確實實成為他的妻子,她感動得熱淚盈眶,今生已別無所求。
之後任墨遠前往高雄工作,除了每天打電話關心妻子狀況,每個禮拜也會盡可能挪出時間返回台北一兩次。
不僅如此,住在台南的任父任母也常跑來台北看媳婦,常是大包小包的補品帶上來。
當初一聽兩個年輕人只是匆匆辦登記,兩老非常不認同,但顧慮千薇剛懷孕,身體狀況確實不太方便準備婚禮的繁瑣事宜,這才答應等孫子出生再補辦宴席。
顧千薇感覺自己實在太幸福了,丈夫雖不常在身邊,但對她和寶寶的關懷有增無減,而公公婆婆更將她視為親女兒般照顧,這讓過去一直缺乏父母親情的她格外溫暖感動。
腹中胎兒一天天成長,在足月後,她順利生下一名健康白胖的男嬰。
躺在醫院病床上,她看著丈夫小心翼翼抱在懷裡的小小寶貝,內心一陣激動。
初為人父的任墨遠俊顏滿是喜色,一再感謝她生產的辛苦。
她霎時眼眶迷濛,兩串熱淚緩緩淌落。
他一見,驚愕住,收起臉上笑容,傾身急問:「哪裡不舒服?我去叫醫生過來。」
她搖搖螓首,任淚水搰落,卻牽起唇角,柔聲說:「我好高興、好感動,能替你生孩子……」說完,她喉嚨一哽,再度滑下淚珠。
「傻瓜。」聞言,他欣慰一笑。抱著兒子側坐床沿,對床上喜極而泣的她笑說:「都當媽媽了,不能這麼愛哭,否則以後我要哄兩個,很累的。」才說完,懷中的兒子很配合地張開小嘴,放聲啼哭起他頓時慌亂,忙搖哄懷中的初生兒,不料兒子卻愈哭愈大聲。
她從床上坐起身,伸手接過孩子安撫,隨即溫柔地喂孩子喝奶。
二十七歲的她已為人母。這是過去的她不曾想過的人生,而今,她無比幸福。
之後,顧千薇毅然決然辭去工作,她想全心照顧孩子,樂意當個全職家庭主婦,偶爾憑著前生對大環境轉變趨勢的瞭解做些小投資,稍微貼補家用。
任墨遠的事業一帆風順,受到總經理器重的他職位不斷高昇,不僅擔任總店經理,更兼任總經理特助,除常巡視全省各分店門市外,還會定期去公司設於泰國及馬來西亞的幾處分店營運據點視察,亦常陪總經理出差,到意大利和德國與所代理的廚具廠商做接洽。
雖然他工作愈來愈忙碌,對她和孩子依然很關愛,重要節日他也不曾忘記。
今天,是兩人結婚四週年紀念日。他開車載她和三歲兒子前往位於新北市的一處大廈。
她因眼前這熟悉景物怔愕,稍後更驚詫得無法言語。「這裡,是我想送給你跟兒子的新居。」任墨遠掏出先前由中介那拿到的鑰匙,開啟這間公寓鐵門,領妻子和兒子入內。
「房子也許不大,扣掉公設差不多剩三十坪,但比起我們先前租的公寓大多了,且這裡周邊環境不錯,生活機能佳,這棟大廈也才興建五年,房價還算公道,是我在諸多評比後最中意的一處,如果你也喜歡,我就訂下了。」任墨遠神情偷快地向她介紹。
顧千薇自踏進這公寓空間就驚愕得說不出話來,在聽完丈夫打算買下這公寓,她心中更是激動,捂著嘴,身體不由得顫抖。
這裡……這裡是……這未免太過巧合!
這裡是她前生憑自己能力在三十歲所購置的公寓啊!
如今,正是她重生後的三十歲。在她結婚四週年之際,丈夫千挑萬選,選中這處公寓,作為一家三口將來的家。
「怎麼樣?還是你不滿意?」以為妻子會大為驚喜,不料她不發一語、神情怪異,令原以為製造浪漫大禮的任墨遠不免有些洩氣。但他仍對妻子笑笑道:「如果你不喜歡,那我就不下訂了,我們再看別的房子,以你的喜好為主。不過,房價大概訂在這公寓價位上下,這是我衡量目前儲蓄,足以付頭期款,且收入方面支付每月房貸金額比較不會感到壓力的購屋價。將來我若收入更高,或孩子多了需增加生活空間,再考慮換坪數大些的房子。」他以現實面分析,不想直接就買大空間公寓,增加房貸負擔。
她輕搖螓首。自己不是不滿意這裡,是因曾有太多記憶、感觸,心緒震撼,難以言語。
「我喜歡這裡,我們就買這裡。」她不禁認為這是命運的安排,讓她雖在相同環境,卻不再是一個人生活,這裡會有她所愛的他和兒子。
過去,她一心嚮往擁有屬於自己的房子,為此目標靠一已之力奮鬥,最終達成心願。
然而在重生後和他結婚、共組家庭,且育有兒子後,她對有無一個屬於自己的房子早沒期盼,一家三口雖窩在租屋小公寓,卻令她覺自己擁有的太多、太足夠了。
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要給她和孩子一個穩定的家。
她不用靠自己拚命奮鬥賺錢,就能住進這裡,成為這裡的女主人,教她對這多得的幸福感動得無以復加。
如果告訴他,她曾買下這裡,一個人獨住數年,享受優渥的物質生活,後來因故而賣掉,孑然一身地面對疾病與死亡,他會相信嗎?
搖了搖頭,她忙抹去那淒涼景象。
前生的生活她完全不想再回顧,她珍惜現在所擁有的新生活,每一天都因美好而感恩。
過去曾是事業女強人的顧千薇,早已不知不覺成為嫻淑顧家的賢妻良母。
她把孩子和家打理得很好,也很體貼工作日益忙碌的丈夫。
然而,當丈夫頻繁應酬晚歸,或經常出國出差,她逐漸沒能照應到他的飲食和生活作息。本以為他會懂得照顧自己,只是這次見到出門兩周才回國的丈夫,她不禁嚇了一跳。他神情疲憊,氣色不佳,且明顯瘦了。
「這次出差壓力很大嗎?」她對深夜才回到家門的丈夫擔憂問道。
「還好。」任墨遠淡應。「家裡都好嗎?」
出門半個月,他僅打過兩次國際電話回來,雖在外地工作繁忙,仍一直心繫家裡的妻兒。
「都好,我上週末才帶浩為去台南看爸媽,他們也都很好,就是對這幾個月你接連出國有點異議,要我注意你別被洋妞拐去。」她語帶玩笑道。
「我爸媽對自己兒子這麼不信任?」任墨遠挑了下眉,神情略表不滿。
「那你呢?也不疑你老公去覓西餐?」他邊說邊脫下西裝外套。
「不擔心你吃外食,就怕你吃得不健康。」她仰臉笑望他,實話實說。「你瘦了一圈,是不是忙到忘了吃飯?」一雙柔荑貼上他瘦削的臉龐,秀眉輕蹙。
「沒忘了吃飯,只是西餐不合胃口,尤其英國的食物真的很不好吃。下雪的冬天也沒什麼熱食可選,害我腸胃很不能適應。」他有些無奈。
近幾年雖陸續去歐洲出差好幾回,但多是去意大利和德國,這是第一次總經理派才升任副總經理的他前往英國,參加英國廚具展,且與幾間廚具大廠洽談進口代理事宜。
過去兩星期他確實很虐待自己腸胃,因食物不合又沒時間自己下廚,常常是吃沒幾口就放棄,或因水土不合而吐過幾回,怕她多操心,他也沒交代這趟出差身體不適的症狀。
「我好懷念台灣的食物,尤其老婆煮的。」他語帶撒嬌地道。
聞言,她這才放下一抹擔憂,笑笑說:「那我去替你煮宵夜,想吃什麼?」
「不用太麻煩,簡簡單單的白粥就好。」他此刻最懷念單純的料理。
「沒問題,你先去洗個澡,出來就有熱騰騰的白粥。」她微笑應諾。
「回家真好。」他傾身,在久違的愛妻粉唇落下一吻。「浩為睡了吧?我先去看看,好想他。」轉而先去兒童房,看看半個月不見的五歲兒子。
稍晚,當顧千薇熬妥半鍋白粥,又炒了兩道青菜,打算去叫丈夫吃宵夜,不見他在臥房或浴室,卻見他仍待在兒童房。
只見高大的他竟側躺、半曲膝蜷在狹小的單人兒童床,一隻手臂將躺在床中間的兒子護在臂彎下。
眼前畫面教她好笑又感動。
她走上前,細細凝望床上一大一小、她最愛的兩個男人。
她唇瓣彎彎,幸福得無以復加。
卻沒想到,她的幸福過沒多久就受到命運的考驗和打擊……
從英國出差回來都一個星期了,任墨遠氣色仍沒變好,似乎食慾也沒增加。
晚上應酬完回到家,才進門沒兩分鐘,他便直奔廁所嘔吐。
「今晚是不是喝太多了?」顧千薇擰條溫熱毛巾遞給漱完口的丈夫擦拭。「你去客廳坐一下,我幫你煮個熱湯。」
她隨後倒杯溫開水擺在茶几上,便轉往廚房燉姜絲魚湯。
接連三天,任墨遠每晚回到家總是先直奔廁所嘔吐,令顧千薇不免憂心忡忡。
「身體不舒服就別喝太多。」她忍不住叨念。
「沒喝多少,今晚才一杯……」任墨遠仰頭靠坐在沙發,緊閉著眼,眉頭緊攏,非常不舒服。
他酒量一向很好,以前也不曾喝到醉酒嘔吐,怎麼近來常常酒精一下肚,胃就及感不適,甚至還沒喝酒,才剛吃完飯就覺胃痛,每天總要吃一兩顆胃藥。
一聽他脫口道出胃痛,顧千薇不由得緊張起來,追問道:「胃痛多久了?之前怎麼都沒提?」
「可能這陣子壓力較大,只是過渡期。」他不以為意。
顧千薇想到丈夫在前往英國出差前幾日,有一晚應酬回來身體不適而嘔吐,因翌日他便恢復狀況,也沒宿醉後遺症,於是沒特別在意。
但過去丈夫從不曾喝酒喝到吐,他酒量很好,也懂得節制,屢屢應酬交際總是適可而止,不曾喝到茫,更不曾出現醉吐的狼艦樣。
只是丈夫先前去英國兩個星期,回來瘦了一圈,他雖強調是因飲食不合才消瘦,現下她不由得將這前後症狀做聯想,感覺這樣的情形有些熟悉。
倏地,她心口一重跳。
難道是……
該不會前生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重症,這次轉嫁到工作過度的丈夫身上?!
這一揣測,她心口惶惶,霎時膽顫不已,從腳底竄上一股寒意。
「你快去醫院檢查,現在就去掛急診!」她捉住他的手臂,焦急又心慌地說道。
任墨遠張眼看她,意外她一臉焦慮慌亂。
「沒事……吐完好多了。晚點若還不舒服,我吃顆胃藥睡個覺,明天就狀況無虞。」他說得輕鬆。
「不行!胃藥、止痛藥都不能再吃,明天請假,我跟你去醫院好好做個檢查,胃痛嘔吐不能輕忽。」她神情緊張,為他的身體狀況憂心又害怕。
「沒事,你別擔心,我的身體狀況自己清楚。」他對憂心忡忡的妻子扯出一抹淺笑,要擔憂過頭的她放心。
「你不清楚!」她情緒不由得激動起來,語氣也顯得強硬。「明天就請假去看醫生!」
他訝異她激動的反應,仍溫言說道:「我明天要開會。這樣吧,我答應你這幾天暫時不喝酒,如果還有不適,再找時間去看醫生。」儘管自己覺得無所謂,但見妻子如此憂慮,他只能向她承諾。
「身體健康比開會重要,先確認沒大礙再繼續工作。」她糾正一心在意工作的丈夫。
丈夫這幾年在事業上非常賣力,一路陞遷快速,如今三十五歲的他已是在台灣和東南亞擁有超過三十間展售門市營運據點的知名進口廚具代理公司的副總經理。
那也表示他所承受的壓力和工作童迅速增加,一如以前的她一般,很可能為事業成就而賠上健康。
「我知道。我先去洗澡,你幫我拿換洗衣物好嗎?」他輕拍妻子的肩,刻意要她服務,轉移她的注意力。
顧千薇見狀想再多說什麼只能暫時作罷,心想明天定要好好勸他盡快就醫並做健康檢查。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1-5 00:24:00
第10章
胃癌末期。
接過檢查報告,顧千薇頓覺一陣昏眩,渾身癱軟,是一旁的丈夫神色鎮定地將她攙扶住。剩三個月生命……當醫生無情宣告,她只覺世界崩塌,腳下踩的地板碎成一片片。
她身子搖搖晃晃,終於再沒有站立之處,掉進黑暗深淵……她伸手想捉取附物,想求丈夫伸手拉住她,卻見他的面容逐漸模糊,瞬間灰飛煙滅。
她吶喊、哭泣,卻只是掉進更深、更黑的無底洞,連她的回聲都傳遞不了……顧千薇身體一震,猛地張開眼,全身冷汗涔涔,臉上淌滿熱淚。
她側過頭,看見身旁睡臥的他,這才稍稍平復一些驚惶,隨即將丈夫搖醒。
任墨遠張開眼,感覺尚未天亮,不免納悶妻子為何叫醒他。
「怎麼了?」他坐起身,一手扭開床頭燈,卻見妻子滿面淚痕,霎時訝異不已。
他摟住她肩頭,輕聲哄道:「作惡夢嗎?沒事了,我在這裡一直陪著你。」
她淚眼濛濛瞅著他,心口抽緊。
如果,她的重生幸福要以他的生命做代價交換,那她寧可不要。
如果要他代她生病受死,她寧願一個人在前生承受,孤單地死去,也不要像現在這樣眼睜睜看他離她承受不了失去他的痛。
她偎進他胸懷,一歡小手緊緊捉扯他衣襟。
「你今天請假去看醫生好不好?我怕惡夢會……」她頓住,不敢說出胃癌絕症詛咒他。
「只是短暫胃痛的小毛病沒什麼大不了,你竟然焦慮到作惡夢?」一聽她惡夢根源是擔心他健康隱憂,他有些無奈,卻也感動她一心為他。
「拜託,去做檢查。」她眉心輕揪,仰臉央求,一歡水眸盈滿淚水。知道他怕她哭,此刻只能用眼淚說服他。
見狀,任墨遠馬上投降。「好好好,我聽你的,別再哭了。」他不得不答應妻子的要求,只能破例臨時請個病假去醫院就診。
他最怕妻子掉淚,比起兒子哭泣還令他心疼且手足無措。
檢查結果,醫生判斷是胃炎,吃藥治療並注意飲食便可。
但她仍不放心,要求自費做全身健檢,尤其是腸胃方面更要詳做各項檢查。
「醫生不都說只是胃發炎,吃幾天藥就好了,我身體沒其他毛病,不用特地做全身健檢。」任墨遠認為妻子太過大驚小怪。
「都請假來醫院了,就徹底做個檢查,就當讓我安心好嗎?」顧千薇輕蹙眉心,向丈夫央求著。
前生她因長期飲食不正常引發胃痛,初期檢查因是胃炎而疏忽,儘管後來不適症狀益發嚴重,也因忙於工作沒時間就醫,一再以藥物緩和症狀,直到最後無法忍受不得不上醫院,卻已被診斷為胃癌末期一想到那病症,她心陡地一緊,害怕他會重蹈她覆轍。
任墨遠原要拒絕,一見妻子又泫然欲泣,他害怕她的眼淚攻勢,只能答應要求。
一整日,他做了各項檢查,她臉上始終掛著擔憂不安,他只能一再安撫她,不明白她為何因一個惡夢就犯神經質?
直到幾日後,返回醫院看檢查報告,他的健康無虞,沒有任何不好的細胞出現,她驚惶幾日的心弦這才真正放鬆。
「太好了。」離開診間,她將他檢查報告的牛皮紙袋抱在懷裡,無比寬慰地說。
「就說你瞎操心,你老公我的身體很健康,回去再讓你徹底檢查一番。」任墨遠微傾身,在她耳邊故竟說得暖眛。
見連日來滿腹憂愁的妻子總算露出一抹輕鬆笑容,忍不住開她玩笑。
她沒因他的話臉紅心跳,竟在大庭廣眾下,轉身就張臂摟住他。
他被她的動作驚住,一時無從及應。
「太好了,你的身體很健康。」她再次欣慰地說。仰臉看他,不由得對他諄諄叮嚀起來,「以後三餐都要正常吃,盡量不要喝酒,尤其最近一個月一滴酒都不能沾。」
「是是,都聽你的。我們可以回家了吧?」面對妻子大刺刺在醫院大廳摟抱他,他及倒萬分不自在,不想繼續引人注目,只想回家再跟妻子好好恩愛。
儘管丈夫的健康檢查沒大礙,顧千薇仍不敢大意,對他的飲食特別注意,甚至每天替他準備午餐。
任墨遠沒有異議,欣然接受愛妻便當,而每每應酬要被敬酒,他便把妻子搬出來,以懼妻為由,暫不能飲酒。
自兒子上幼稚園後,顧千薇便覺空閒時間多了,不禁有想工作的念頭。
她並非又萌生對事業的企圖心,只是想幫忙分擔一些家計,讓丈夫不用那麼辛勞,一肩扛起全家經濟,原本的小投資早因孩子漸大而停止,加上他前陣子健康亮起紅燈,這才有了想法。
「如果你是因空閒想工作我沒什麼意見,若是想分擔家計那倒不必。我現在的待遇養家、付房貸還很有餘裕,甚至多養一兩個孩子也不成問題。」任墨遠笑說,心裡倒是很期望能多生個孩子。
聞言,她不免神情一黯。
她其實想再生個孩子,無奈這幾年肚子一直沒消息,他雖沒特別提起,但她其實一直隱隱介懷著。
「我很想生,可是……」儘管丈夫沒明說,但她知道他很想要女兒,每每看見朋友的女兒,他總是開心地又親又抱。
尤其前幾日,已育有兩女的楊雅芸又生下一女,滿月時請幾個好友吃飯。席間丈夫不停逗弄小女娃,還一臉認真地說想認來當乾女兒,要不就訂下給自己兒子當未來媳婦。
這幾年,他們與楊雅芸夫婦皆保持聯絡,剛開始是因楊雅芸曾陸續介紹幾個朋友向丈夫買廚具,之後反倒是她和楊雅芸有密切來往,兩人形同好姐妹,總是無話不談。
「沒關係,這種事順其自然。」看出妻子面露一抹失望,任墨遠拍拍她的肩,表示無所謂。
在兒子滿兩歲後,他們便有意再生第二胎,雙方都沒避孕,卻始終沒消息傳出,怕妻子心生負擔,對於第二胎的期盼他沒再特別提起。
只不過避免不了父母三不五時的詢問追蹤,當他發覺妻子似有壓力,遂向兩老私下提醒,要他們別再刻意提起。
如今,他雖仍希望多個孩子,卻完全不強求,若沒有也無所謂。
他有個寶貝兒子,有個賢慧溫柔的妻子,生活已是美滿知足。
怎料,這日兒子從幼稚園回來,竟嚷著說要妹妹。
「媽味,威凱說他想要妹妹,跟他媽媽說,他媽媽後來就生一個妹妹給他。游老師也說,我的願望要回家告訴媽媽才會實現。」五歲半的任浩為一臉認真地對媽媽要求。
顧千薇神情尷尬,看向坐一旁的丈夫,無法向兒子直接承諾。
「浩為,游老師只說對一半,還要跟爸爸說才行,要爸爸答應才會有妹妹。」不想妻子難為,他轉移兒子的目標。
任浩為轉而跑到爸爸身邊,開口要求道:「那爸爸給我一個妹妹。」
「為什麼想要妹妹?」
「因為一個人很無聊,有妹妹可以陪我玩。」
「那你要答應爸爸,先乖乖聽媽咪的話、乖乖寫作業,在幼稚園不能跟同學吵架,我再考慮要不要實現你的願望。」任墨遠藉機和最近有些小叛逆的兒子談條件,兒子一頑皮起來,溫和的妻子總是拿他沒轍。
「喔。」任浩為努努小嘴,勉強答應爸爸的條件。
深夜,躺在床上,顧千薇對丈夫稍早向兒子承諾的事不免在意起來。
「想什麼?」沐浴完,踏進臥房準備跨上床鋪的任墨遠,發覺妻子望著天花板怔忡。
「如果……我一直不能給浩為生個妹妹或弟弟怎麼辦?」
「你為這件事鑽牛角尖?這可不像你。」任墨遠語帶安慰。隨即勾唇笑說:「我這陣子多努力看看,如果沒有,那就是我的問題,我會跟兒子做交代。」他一個翻身,將妻子困在身下。
原本只想順其自然,卻因妻子渴望再有孩子,他積極和她展開做人計劃,甚至向身邊親友請教偏只不過,一年又過去了,成效未果。
當妻子提議想去醫院做檢查,他卻不同意,不想為生子而影響生活,也勸她把這事看淡,別再苦惱煩心,否則將是本末倒置。
能不能再有孩子確實不重要,他們只要珍惜擁有的,一家三口平安健康、知足快樂,就是最大的幸雖曾心生無比企盼,但因丈夫的體諒,顧千薇也逐漸釋懷,不再對生育之事耿耿於懷。
這日,任墨遠回來,詢問已離開工作數年的妻子有沒有再次挑戰廣告工作的意願。
「公司有一組英國廚具,要拍一支電視廣告片及雜誌的兩頁平面產品介紹,預算兩百萬,你要不要參加提案?」
儘管當初妻子為照顧孩子毅然決然離職,她這些年仍很關注廣告業動向,屢屢看到電視廣告,也會提出一些見解,或對該支廣告的新穎表達讚賞。
他認為妻子仍對廣告很有興趣,近年來她為想再生育而苦惱,他覺若有工作目標,也能讓妻子生活更充實,是以這次機會,他希望妻子爭取看看。
「我一個人怎麼做提案?」對丈夫的提議,顧千薇非常意外。就她所知,他們公司有配合的幾間廣告公司,哪輪得到她個人去做比稿競爭?「這次雖由我全權負責挑選廣告公司,但也不能循私就做內定,我希望你也能提出廣告企劃案,與另兩間廣告商一起比稿,由公司包括我的幾名幹部評比做出選擇。
「你現在雖沒在知名廣告公司任職,但我認為你有實力,寶刀未老,若順利比稿成功,你也能找到配合的工作室或廣告公司談接案合作事宜。」任墨遠對妻子鼓勵道。
若她當年沒因照顧家庭而離職,這些年持續在原廣告公司發展,現在或許已是廣告界知名紅人。
原本還有些躊躇,但因丈夫支持,她拾起對廣告曾有的自信,想重新自我挑戰,在暌違廣告界數年後,她再度投入熱情,卯足全力認真發想創意。
幸運地,她的企劃文稿得到一致性通過,她有點不敢置信,丈夫則對她再三保證,絕對沒有放水。
她以個人能力贏得一筆預算兩百萬的廣告case,之後尋找配合的各方人員,開始製作電視廣告拍攝及雜誌平面文稿。
不料開拍當日,原挑選出的代言模特兒因路上出了車禍沒能到場,模特兒公司欲派其他人來遞補,任墨遠卻開口要妻子上場。
顧千薇先是驚愕,卻在導演及現場其他工作人員一致看好下,硬著頭皮上場。
幾年前,她曾擔任過一次常人模特兒,為丈夫公司所代理的廚具拍攝廣告。那支廣告雖效果大好,她亦掀起被討論的熱潮,後因發生瘋狂追求者事件,在那之後,即使有機會,她也沒再接觸過鏡頭、上過電視。
如今,她又一次成功擔任廣告代言,且是拍攝自己企劃的廣告,這雙重成果令她成就感倍增。
數個月後,她再次有機會接下丈夫公司代理的廚具廣告。
顧千薇沒料到,當自己為家庭和孩子完全放棄工作,卻能在多年後再度贏得工作機會,且是駕輕就熟,一帆風順。
她接二連三接下丈夫公司代理的進口廚具廣告,不知不覺間也成了他們公司專屬的廣告代言人。
她樂意身兼二職,自己策劃廣告,再化身代言,甚至上支廣告因需有男主角,她索性邀丈夫一起入鏡。第一次上鏡頭的丈夫表現落落大方,與其說是演戲,不如說是在表現真實生活中,他對妻子的深情體貼。
兩人在廣告中飾演甜蜜夫妻,置身在高雅時尚的廚具中,一起在廚房同心協力做頓溫馨晚餐。
拍完廣告,丈夫對她說,他夢想在不久的將來,兩人能一起使用那套新系列意大利廚具,經常一起做晚餐。
儘管他有能力換新設備,但現在居住的廚房空間不夠,要擺放那套進口廚具顯得不足,等將來換新房子,再一起更換廚房設備。
她於是笑笑地和他承諾,將來他負責買新房子,而她買那套新廚具送他。
因陸續接下數件廣告案又身兼代言模特兒,她累積的儲蓄已能買下百萬進口廚具有餘。
她並不在意要擴大居住空間或提升廚房設備,但知道丈夫其實很想擁有一套歐式進口廚具,他始終都對廚具很情有獨鍾。
沒多久,丈夫公司總經理因打算移民決定提早兩年退休,在其總經理推薦及董事長認同丈夫能力下,四十歲的他升任總經理職位。
接下來兩個月,丈夫先是到歐洲出差三個星期,陸續前往德國、意大利和英國,一一拜訪廚具商,接著返國沒兩日,便又前往公司設於泰國、馬來西亞的多處營運據點巡視一圈。
丈夫出差期間,適逢兒子放假,又因她正著手一件廣告,公公婆婆於是要她將兒子帶回台南,讓他們代為照顧一個月,也藉機跟孫子多多相處。
以往暑假期間,她都會送兒子到婆家寄住一兩個星期,讓兩老含怡弄孫,這次也就答應讓兒子多住一段時間,多陪陪疼他的爺爺奶奶,她則在週末回婆家一趟,有時過夜一天,有時則當天往返。
星期六早上,她搭高鐵回台南,一步出高鐵站,迎接她的是炎炎烈日,她不由得有些暈眩,伸手遮擋刺眼的目光。
原本,她會由高鐵站再搭一段車程約半小時的公車到婆家,現下因身體有些不適,於是招攬計程車前約莫二十分鐘後到達婆家的巷子口,她選擇在此下車,接著步行五分鐘便可到婆家。
可才一下車,再度迎視外面艷陽,她又是一陣暈眩,甚至短短的車程已讓她有些暈車不適。
她幾乎不曾有暈車經驗,此刻卻突地嘴裡泛酸,胃部翻攪,湧起想吐的衝動。
她只能加快腳步,匆匆往巷子裡的婆家奔去。
透天的鐵卷門敞開,紗門也未鎖,她捂著嘴直接推門入內,不見客廳有人,便先往廁所奔進去。她彎身在馬桶前,將已翻湧至咽喉的酸澀穢物一股腦兒吐出來。
她身體一陣虛軟,跪坐在馬桶前,不一會,另一波噁心感上湧,她再度嘔出胃部殘存液體。
她按下衝水鈕,頭暈、胃痛極度難受,一時無力起身,仍跪坐在地上。
「媽咪?」一聲低喚教她心驚了下。
她忙伸手抽幾張面紙,匆匆擦拭因嘔吐而滲出的淚水及嘴角髒污,這才轉頭看向門口。
「媽咪你怎麼了?剛才為什麼在吐?」十歲的任浩為一進門,就聽到廁所這邊傳來嘔吐聲音,一走近就見門沒關,而媽媽竟坐在地板上。
「爺爺奶奶不在?」顧千薇先問道。
「我剛剛跟他們出去才回來,他們在外面跟隔壁婆婆說話。你是不是要去看醫生?」一見媽媽臉色不佳,他不禁擔心。
「沒事,媽咪只是暈車,一會就好了,你不要跟爺爺奶奶提起,知道嗎?」顧千薇向兒子交代。
她心想這只是偶發事件,可能真是暈車所致,不想讓公婆多操心,也怕他們一見她身體違和,馬上就去宰雞宰鴨,留她過夜替她餐餐進補。當初在婆家坐月子,她真的被食補、藥補補到怕,而之後每每跟丈夫一起回婆家,婆婆也常會燉補給他們吃。
她站起身,又對兒子叮嚀一次,這才轉身在洗臉台前漱口、洗個臉。
「千薇回來啦?」當她才踏出廁所,公婆適巧步進屋裡。任父先看見她身影喚道。
「我看你怎麼又瘦了?墨遠跟孩子都不在身邊,是不是就隨便吃一吃而已?」任母不由得叨念起來。
「沒有啦!媽每次都這麼說。」顧千薇輕笑。婆婆一直都覺得她太纖瘦,不符合老人家的健康標準。
儘管她這個月來確實瘦了將近兩公斤,可她不好實說,就怕婆婆多擔心。
「感覺又比上禮拜瘦了一點,臉色也不太好。吃完中飯,我去後面捉隻雞,晚上燉個麻油雞讓你補補。」任母不放心說道。
顧千薇一聽,胃部又是一陣噁心。
別說現在大熱天沒胃口,她原就不喜歡油油膩膩的麻油雞,卻因婆婆盛情總不好直言推拒。
「媽不用忙了,我晚上就要回去,明天還有事,今天不留下來住了。」她委婉說道,事前已告知今天會當天往返台北。
「吃完晚餐再走有什麼差。」任母仍想留人。
「這種天吃什麼麻油雞?」任父提醒。「要補也得等秋天。」
「爸說得對。」顧千薇忙笑著附和。
稍後她與公婆和兒子一起吃午餐,即使沒胃口,但面對長輩慇勤布菜,她只能堆起笑意,勉強吃。
顧千薇在晚上八點返回台北住處。
原本婆婆留她吃完晚餐再回去,一方面沒什麼胃口,一方面身體仍有些不適,怕吃了晚餐又會被盛情的公婆拖延時間,仍決定在他們用餐前就離開。
離開前,兒子照例跟她摟抱親吻道再見,明明下禮拜又能來看兒子,她竟莫名心生一股不捨,差點想開口將兒子一道接回家住。
此刻,她再度跪坐在馬桶前,吐到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身體痛苦之際,她特別想念兒子,真希望今晚已將他接回家。但她又不想這種狼狽虛弱的模樣再被兒子瞧見。
稍後,她吃顆止痛藥及胃藥,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撫著隱隱抽疼的腹部,並沒有立即就醫掛急診的打算。
她想著,是不是吃壞肚子或是中暑?抑或近來工作有些忙,身體疲累才會犯上暈車症狀?
靜謐的夜晚,她一個人獨自待在這屋子,因身體不適躺在床上,身邊沒有丈夫、兒子,她突地被一股孤寂包圍。
那感受教她不由得憶起前生的情景。
裡甩頭,抹去那早離她遠遠的上輩子的事,她已許久不曾再想起前生的點點滴滴。
閉上眼久久,她終於不知不覺睡著了。
電話響起,她沒聽到;手機響起,她也沒醒來。
另一頭,出差在外的任墨遠,每隔幾日便會撥電話回家。
但今天因家裡電話和妻子手機都沒接,他於是改撥打到台南老家。
「爸爸,我是浩為。」那端,電話是被兒子給接起。
「浩為乖不乖,媽味也在那裡嗎?」
「媽味今天有過來,晚上就回台北了。」
「你在爺爺奶奶家有沒有記得寫暑假作業?」因妻子說過這次會讓兒子在台南老家住上一個月,怕兒子一貪玩忘了該做的功課,於是叮嚀道。
「有啊!我有給媽咪檢查了。」任浩為說得有些得意。忽想到媽媽今天的狀況,不免有些擔心。
「爸爸,媽咪今天在廁所吐……」媽媽只交代他不能告訴爺爺奶奶,沒說不能告訴爸爸,而且他第一次看到媽媽吐,儘管媽媽說沒事,他仍感覺很嚴重。
「媽味在吐?」一聽妻子身體不適,人在遠方的任墨遠頓時擔憂起來。
而聽兒子告知妻子說是暈車緣故,他更覺不對勁。妻子會開車且不曾聽過她暈車,何況她是搭高鐵又轉搭短程計程車,沒道理會暈車。
跟兒子簡單詢問後,他讓兒子把電話轉給母親,向母親噓寒問暖幾句,並要母親隔天打通電話給妻子,問問她身體狀況,提醒她該就醫。
斷線後,他仍覺不放心。他不在身邊,妻子也許會逞強,在兒子和他父母面前只會強裝沒事,就算身體真有不適,也未必會立即就醫。
他思忖著,明天還是撥空再打通電話給妻子,親自問清她的狀況。
翌日早上,顧千薇醒來不久便又不適嘔吐,因沒進食只能吐些胃液。
她看著洗臉台鏡面映照出臉色蒼白、唇瓣泛白的自己,腦中浮現一張相似臉容。
難道……她倏地一驚,馬上搖搖頭,甩掉那抹不安臆度。
她應該只是一時腸胃不適,跟那前生的可怕絕症無關。
儘管這一個月來,她食量不斷減少,但她一直認為是天氣熱的緣故,體重會減輕也是因吃的少所加上先前才忙完一件廣告案,不久便又接了新案子,身體會出現一些疲倦症狀也是正常。
她再度服用一顆胃藥及頭痛的止痛藥。今天上午十點她跟配合的廣告工作室要談一些廣告執行細節,除非身體仍很不舒服,她不想輕易取消,而明天也許要去趟醫院看診為妥。
看看時間還很早,她於是再躺回床上休息一兩個小時。
稍晚,她覺得身體不適狀況已舒緩許多,於是下床進浴室盥洗,化妝、換上外出服後,前往廣告工作室。
工作室內,顧千薇滔滔陳述她擬定的廣告文稿內容,並與幾名工作夥伴討論細節,分配將委由對方負責執行的部分。
突然,她原本清晰的腦袋開始有些渙散,甚至看著文稿的視線漸漸模糊,覺得頭暈目眩,手腳發她聽不清對面開口喃喃談話的幾個人的聲音,起身想倒杯溫開水,忽地腳步踉蹌,身子無力地向前撲倒……
緩緩睜開沉重眼皮,看見久違的光亮,令顧千薇又瞇起眼。
半晌,她再度張眼,望著白淨的天花板發怔。
這是哪裡?好像是醫院……略側首,她看見懸吊著的點滴架。
她意識頓時褌亂,一堆記憶穿插,她揪緊眉心,不由得害怕醒來的這個時間點是前生的接軌。
直到一道熟悉的嗓音響起,將意識渙散、記憶紊亂的她拉回。
她尋聲望去,看見熟悉的、令人安心的臉容。
「墨遠……」她張嘴,輕聲低喚。眼前的他是四十歲的成熟樣貌,那表示她還存在重生的世界,也尚未離開人世。
「你啊!我真的很想罵人。」見妻子總算醒來,任墨遠一方面放心,另一方面卻很想對不懂照顧自己的她發火。她真的把他嚇死了。
「 對不起……」她開口道歉,心口一揪,見到他時感動莫名。
「算了。」一見她眼泛淚光,他馬上投降,火氣全散了。「你身體虛弱,等你出院,我再好好數落你。」
該慶幸他人是在泰國,而非歐洲,才能在幾小時內匆匆趕回來。
上午,他在開會之際仍惦念她身體,於是先打通電話給她,沒料到她的手機竟是他人接聽,且被告知她因昏倒剛被送上救護車的意外。
他隨即打通電話給人在台南的父母,要他們帶著兒子盡快趕往台北的醫院瞭解情況,之後他丟下工作,匆匆奔赴機場等候回台的班機。
這一路上他心驚膽跳,忐忑不安,尤其人在飛機上,完全無法聯絡,三個小時的航程宛如三天三夜般煎熬。
直到抵達醫院看見妻子,瞭解狀況後,他只能以又驚又喜解釋他的心情。
「墨遠,我是不是……得了絕症?」一見丈夫眉頭緊攏,又聽他提及她身體虛弱,她不由得與沉睡時的夢境做聯想,問得驚慌。
該不會她最終仍逃不過宿命,還是被病魔纏上了?
即使命運如此,她也不會心生怨懟,重生後這十二年,她過得非常幸福,她所選擇的人生毫無遺憾,也不會後悔。
只不過,她捨不得離開心愛的他和兒子……
這一想,她心口抽緊,眼眶再度蓄滿水霧。
「什麼絕症?胡說八道。」任墨遠蹙眉輕斥。
他將椅子拉近,坐在病床邊,忍不住對她叨念起來,「你都當母親這麼多年了,怎麼會這麼大意?自己懷孕沒自覺,還吐到沒進食,引發低血糖昏倒,要不是旁邊剛好有人能替你叫救護車,那後果不堪設想。」
聞言,她瞠大眼,無比驚愕。「我懷孕了?!」
「我真的懷孕了?」她喃喃又問,一時難以置信,一顆心激動狂跳起來。
因曾努力幾年都沒能再懷孕,加上她第一胎也沒什麼孕吐症狀,她完全沒想到那個可能性。
「兩個月了,還好胎兒無恙,你懷孕這段時間都別再接工作了,還沒做完的Case轉手給別人,若要付違約金我替你付。」一想到妻子是去談工作而昏倒,他實在怕她又因工作忘了身體健康,只能先硬性規定。
「還有,醫生說孕吐症狀可能會更嚴重,就算沒胃口你也要逼自己進食,免得影響胎兒成長。
「媽說想搬來同住一段時間,幫忙照顧浩為,也能替你準備三餐,我會向董事長要求,未來幾個月盡量減少出差行程,尤其是歐洲的長程出差。」他繼續滔滔不絕,對不懂照顧自己的妻子實在不放心。
「我懷孕了……太好了……」顧千薇只是重複說著,眼眸不禁淌下感動熱淚,對這意外喜悅久久難以置信。
「怎麼又哭了?」任墨遠見狀有些無奈,拿面紙替妻子拭淚。
「媽咪醒了嗎?」這時,兒子推開病房門,奔進單人病房要看媽媽。在他身後的任父任母也一起進病房看媳婦。不久前,任浩為被爺爺奶奶帶去吃晚餐,一吃完飯便急著要回來看,睡了大半天的媽媽。
「媽咪為什麼在哭?還很痛嗎?」看見病床上已醒來的媽媽淚流滿面,他擔心問著一旁的爸爸。
「媽咪不痛,媽咪是太高興了。」顧千薇聲音輕哽,隨即彎起唇瓣,對兒子柔聲笑說:「浩為要有妹妹了。」
儘管尚不知腹中胎兒性別,她卻能篤定是女娃,因為前一世,丈夫膝下就是一子一女。
翌年,她果真生下一健康可愛女嬰。丈夫樂不可支,兒子也很開心他的願望終於實現。
不僅公婆高興又有孫女可疼寵,連她再度當上外公外婆的父母亦是樂陶陶。兩老一再慇勤地輪流來看她和襁褓中的小外孫女。
前生她因父母離異後各自嫁娶,與他們的關係漸行漸遠。其實父母並非對她冷淡、不聞不問,是她自覺不便打擾他們的家庭,後來連過年去找父母各自吃團圓飯都顯尷尬,逐漸以工作忙碌來推托,只會在特殊節日獻上禮金、禮品,聊表一下為人子女的心意。
丈夫一直清楚她與父母的狀況,於是在婚後,尤其兒子出生後,每到過年總會帶著她與兒子分別拜訪她父母的家庭。因有她主動打破僵局,讓她與父母的關係慢慢改善,互動愈來愈自然且密切。
在她三十八歲生日這天,丈夫送她和兩個孩子另一新居,是比原有公寓大上十坪的新公寓。
她在養兒育女之際,仍持續接下丈夫公司委託的廚具廣告案。
她的婚姻美滿,事業亦蒸蒸日上。
她相信自己已全然擺脫前生的回憶糾葛,往後的人生歲月漫漫,她有心愛的丈夫和兒女相伴共度。重生幸福,她得到雙贏的幸福人生。
而在二O一二年十二月三日下午,一則由中時電子報所發的新聞報導巧巧地出現在網路上,然後被其他層出不窮的新聞慢慢地淹沒。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1-5 00:24:16
尾聲
中時電子報二0一三年十二月三日下午五點三十【康志傑/台北報導】
前晚台北市發生一起民宅火警,疑似電線走火,造成一棟民房被燒燬,無人傷亡。
不到半天,新北市一棟老舊的出租公寓在半夜也發生一起火警,大量濃煙從五樓竄至六樓,造成承租六樓套房的兩位男性房客輕微嗆傷,並無生命危險。
警消分析,起火原因不排除同是電線走火,加上五樓木造房間堆積紙類等易燃物品,導致大火一發不可收拾,住戶難以逃生。
事隔不到六個小時,新店區亦發生民宅火警,李姓女屋主前日中午在自家二樓儲藏室使用除濕機,直至昨早在睡夢中隱約聽到樓下傳來母親的呼叫聲,開門就見儲藏室冒濃煙,趕緊逃出家門報案,所幸僅是輕微嗆傷。
消防單位表示,天冷用電量大增,住戶應小心使用電器用品,住在老舊大樓的住戶更應仔細檢查家中電線,以舊換新,以免釀災,害人害已又勞民傷財。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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