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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茱麗.嘉伍德]守護天使(麥氏系列)(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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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1-5 03:16:05
標題:
[茱麗.嘉伍德]守護天使(麥氏系列)(全文完)
守護天使
(麥氏系列)作者:茱麗.嘉伍德
喬安夫人得知自己成為寡婦後,
便誓言絕不再婚。
她年僅十六,有著溫柔的天性和純真的心靈,
以及足令那些不為她晶藍的雙眸、閃亮的金髮所惑的人們印象深刻的意志力。
約翰王自有他要這位可愛的寡婦再婚的理由。
而情勢顯示她必須接受國王的命令和他為她所挑選的丈夫時,
她親愛的哥哥尼克男爵提供了一個解決這進退兩難的窘境的辦法。
信任尼克的判斷的喬安夫人嫁給了麥嘉柏,
一個英俊而有勢力的蘇格蘭戰士,並搬到並不特別喜歡英格蘭人的高地居住。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1-5 03:16:21
序幕
班士雷修道院,英格蘭,1200
“尊敬的霍威克主教,請和我們解釋一下在天堂和地球上的級別,在上帝的眼中誰最被尊重呢?”一個學生問道。
“在上帝的寵愛中,難道不是使徒(耶穌的十二使徒)站在第一位嗎?”另一個學生追問。
“不,”英明的主教回答說,“加百利大天使,婦女和兒童的保護者,得到那些無辜者的擁戴,站在其他人的最前面。”
“然後是誰呢?”第一個學生又問道。
“所有的其他天使,當然,”主教回答,“然後是使徒,而且彼得在十二使徒中是首位,接下來是預言和奇跡製造者,和地球上的好傳道士。在天堂站在最後的是所有的其他聖徒。”
“但地球上誰是最重要的呢?霍威克主教,這裏誰最受到上帝的祝福?”
“男人,”主教緊接著答復,“而其中,我們神聖的教皇是最高和最重要的男人。”
兩個學生點頭接受這個陳述。湯瑪士,兩個年輕人中較大的一個,斜靠在修道院外石牆上的樹幹上。他因為專心而皺著眉頭,“上帝的愛中,第二個是紅衣主教,然後是上帝的牧師。”他插嘴道。
“是這樣的。”主教同意的說,滿意於他的學生的推測。
“但然後又是誰呢?”第二個學生問道。
“哎呀,是地球上各個王國的統治者。”主教解釋說。他在木制長椅的中間坐下,伸展他有華麗裝飾的黑袍,補充道,“那些養肥教堂金庫的統治者們,當然比那些儲藏金子作為自己財產的統治者們,更為上帝所愛。”
另外有三個年輕人走過來聆聽他們神聖的領導者的演講。他們在主教的腳邊圍成半圓坐下。
“然後是已婚的和未婚的男人嗎?”湯瑪士問道。
“是,”主教回答。“而且商人和郡治安官是一樣的位置,只是高於被鎖在土地上的農奴。”
“然後是誰,主教?”第二個學生問。
“動物,從最忠誠的開始,人類的狗。”主教回答,“最後是愚蠢的公牛。到這,我相信我已經給了你們完整的級別,當你們宣誓成為上帝的牧師之後,可以向你們的學生重述。”
湯瑪士搖頭,“你忘了女人,霍威克主教,在上帝的愛中她們站在哪裡?”
主教揉著額頭思考這個問題,“我沒有忘記女人,”他最後說,“在上帝的愛中她們在最後。”
“在愚蠢的公牛之下?”第二個學生問。
“是,在公牛的下麵。”
坐在地上的三個年輕人立刻點頭表示贊同。
“主教?”湯瑪士問。
“怎麼了,我的孩子?”
“你告訴我們的是上帝的級別還是教會的級別?”
主教驚愕於這個問題,他感覺這是褻瀆神明的,“他們是一樣的,難道不是嗎?”
生活在多個世紀前的絕大多數男人,相信教會永遠在正確地傳授上帝的旨意。
一些女人卻不相信。這就是關於她們中的一個女人的故事。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1-5 03:35:03
第一章
英格蘭,1206
這個消息將要摧毀她。
柯密,從韋瑞夫男爵因為國王私人事務而匆忙離開英格蘭後一直主管一切的忠誠管家,承擔了告訴女主人這個可憎消息的職責。這個僕人沒有推掉這令人恐懼的任務,因為他猜想在那兩個信差返回倫敦之前,喬安夫人會有問題要問他們,如果她的女主人聽說了她心愛的丈夫的消息之後還能開口說話。
對,他要盡可能快地告訴這位尊敬的夫人。柯密完全明白自己的職責,即使他相信自己很急於完成這個任務,但在去喬安夫人進行下午祈禱的新建小教堂的路上,他的雙腳就好像陷於膝蓋深的泥潭,步履沉緩。
當柯密突然發現麥彼得神父時,這位從麥克倫高地來訪的神父,正沿著城堡矮牆的斜坡走上來。管家在對那位沈著臉的神父吼出傳召前,鬆了一口氣。
“麥神父,我需要你的效勞。”柯密迎著風吼叫。
神父點頭,然後皺起眉頭,他仍然沒有原諒這名管家兩天前的無禮行為。
“你是需要我去聆聽你的懺悔嗎?”神父吼回去,在他的濃重愛爾蘭腔裏透著一絲嘲笑。
“不,神父。”
麥神父搖頭道,“柯密,你使你自己擁有一副黑暗的靈魂。”
管家沒有回應這句刺耳的話,只是耐心的等待這個黑頭發的蘇格蘭人走到他的身邊。他可以看到這位神父眼中的揶揄之意而且知道他在開玩笑。
“有一件比我的懺悔更重要的事情。”柯密繼續,“我剛得到消息……”
神父沒有讓他說完,“今天是耶穌受難日,”他插嘴道,“沒有事情能比這個更重要。除非你今天就懺悔你的罪過並乞求上帝的寬恕,否則直到耶穌復活日上午我再和你說話。柯密,你可以從無禮之罪開始懺悔,對,這是個合適的開始。”
柯密耐心的說,“神父,我曾向你道歉,但我看,你並沒有原諒我。”
“的確,我沒有。”
管家皺眉道,“正如我前天和昨天解釋過的,我不允許你進入城堡是因為瑞夫男爵曾給我特別的指示,在他離開期間不允許任何人進入。我被告知,甚至是喬安夫人的哥哥尼克男爵來訪,也要拒絕他。神父,請你理解。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裏,我是這裏的第三個管家,我只是努力使自己做得比其他人久一點。”
麥神父嗤之以鼻。他沒有完全厭倦欺負管家,“如果喬安夫人不曾干涉,我現在還需要在外面露營,是嗎?”
柯密點頭承認,“是的,你需要。除非你放棄你的守候然後回家。”
“我哪裡也不去,直到我和瑞夫男爵談過話,而且讓他直面他的家臣在麥克倫領地造成的浩劫。對無辜者的毫無遮掩的謀殺正在進行,柯密,但我祈禱你的男爵沒有想到,馬修正在變成一個多麼邪惡、渴望權力的人。我曾聽說瑞夫男爵是一個尊敬的能幹的男人。我希望這個讚美是真的,因為他必須儘快地正確處理這次暴行。噢,現在一些麥克倫的戰士正轉向討厭鬼麥嘉柏尋求幫助呢!一旦他們向他宣誓效忠並視他為領主,整個地獄都會被釋放出來。麥嘉柏會向馬修和其他任何掠奪麥克倫領地的英格蘭人宣戰。這位高地戰士對發怒和復仇可不陌生,我敢以我的靈魂打賭,一旦麥嘉柏親眼目睹瑞夫男爵手下的異教徒們對麥克倫領地的掠奪,甚至瑞夫男爵也會變得危險。”
柯密雖然沒有身臨其境,也被這個故事感染了。另外還有一個事實是,神父幫助他推掉了那個令人恐懼的任務。多幾分鐘的確不會帶來傷害,柯密暗地思忖。
“你是在暗示麥嘉柏戰士會來英格蘭嗎?”
“我不是在暗示,”神父反駁說,“你的男爵不會得到絲毫的暗示,直到麥嘉柏的刀刃抵上他的喉嚨。當然,那已經太遲了。”
管家搖頭道,“甚至他剛到達吊橋,瑞夫男爵的戰士們就會殺了他。”
“他們絕對沒有機會。”麥神父宣佈,聲音堅定無疑。
“你使這個戰士聽起來是戰無不勝的。”
“我想他應該是,的確我從來沒有碰到過像他這樣的人。我不想拿我聽說過的麥嘉柏的傳奇來嚇你。我可以說你絕對不希望他的怒氣傳到這個城堡。”
“神父,現在沒關係了。”柯密疲倦地低語道。
“噢,這絕對有關係。”神父堅持,“不管等待多久我也要見你的男爵。這件事情太嚴重急需處理。”
麥神父為了掌握控制權停了一下。他知道管家不關心麥克倫事件,然而他一旦開始解釋,他小心隱藏起來的憤怒仍然爆發了出來,他無法控制地將憤怒流露於聲音中。當他改變話題時,他命令自己用平和得多的語氣。
“你仍然是一個罪人,柯密,擁有一副老狗的靈魂,但你是一個忠於職守的誠實的人。當最後審判日你站在上帝面前時,他會記得這個。如果你現在不打算讓我聽你懺悔,那你需要什麼效勞呢?”
“我需要你幫助喬安夫人,神父。剛從約翰國王那裏來了一個消息。”
“嗯?”當管家沒有立即繼續他的解釋時,麥神父督促。
“瑞夫男爵去世了。”
“上帝呀,你是不是弄錯了。”
“是真的,神父。”
麥神父喘了一口粗氣,然後迅速地在胸口劃了一個十字。他低下頭,雙手疊放,為男爵的靈魂低聲祈禱。
一陣風將神父黑袍的邊緣吹離他的腿部,但麥神父太專注於祈禱而沒有在意。柯密望向天空,狂風怒吼,烏雲密佈,暴風雨來臨前的聲音是如此可怕,不吉利……但適合心境。
神父結束了他的禱告,又劃了一個十字,然後重新將注意力轉向管家,“為什麼你不立刻告訴我呢?為什麼你讓我不斷的說下去?你應該打斷我。感謝上帝,將會有什麼發生在麥克倫領地上呢?”
柯密搖頭道,“神父,關於男爵在高地的這筆財產,我無法答復你。”
“你應該立刻告訴我那個消息。”神父又說了一次,仍然吃驚於這個不幸的消息。
“多幾分鐘沒有區別,”管家回答,“而且通過與你交談我可能可以推掉這個任務。去通知喬安夫人是我的職責,但你明白,我將無比感激於你的幫忙。她是如此年輕,如此純潔無邪。她的心會碎的。”
麥神父點頭道,“我認識你的女主人僅僅兩天而已,不過我已經看到她擁有溫文爾雅的天性和一顆純真的心。但我不確認我能幫上多大的忙。你的女主人似乎很怕我。”
“她害怕大部分的牧師,神父,她有充分的理由。”
“那是什麼理由呢?”
“她的懺悔牧師是霍威克主教。”
麥神父眉頭一皺,“你不用再說了。”他厭惡地嘀咕道,“霍威克的壞名聲甚至在高地也眾所周知。毫無疑問那位夫人會害怕。她同意我的求助而且指示你允許我進來,真是個奇跡,柯密。這需要勇氣,我現在意識到了。可憐的夫人。”他加上一聲歎息,“在如此幼小的年紀,她無法承受失去心愛的丈夫的痛苦。她嫁給男爵多久了?”
“她成為他的妻子三年多了。喬安夫人嫁人時還是個小娃娃。神父,請隨我一起去小教堂。”
“好的。”
兩個男人肩並肩地走著。柯密再次開口時聲音充滿猶豫,“我想我無法找到合適的詞語,我無法確認……如何開口呢……”
“直截了當。”神父建議,“她會感激的。不要通過提示來讓她猜測。也許找一個女人來安撫你的女主人,會使我們更好辦一點。正如同我們自己一樣,喬安夫人一定需要另一個女人的安慰。”
“我不知道該找誰。”柯密承認,“就在瑞夫男爵走的前一天,他又把全體僕人都換了。夫人僅僅知道僕人的名字。僕人太多了。我的女主人這些天都自己待著。”他又補充說,“她非常友善,但遠離她的僕人,她自己處理一切事務。這是真的,她沒有知心女伴可供我們找到並隨行。”
“男爵離開多久了?”
“快六個月了。”
“那整個期間,喬安夫人不信賴任何人嗎?”
“是的,神父。她不信賴任何人,甚至她的管家。”柯密說,暗指他自己。“男爵告訴我們,他將離開一到兩個星期,而我們每個人每天都期望他的歸來。”
“他怎麼死的?”
“他失足掉下了懸崖。”管家搖頭道,“我敢說除了告知我的這些肯定還有其他事兒,因為瑞夫男爵不是個行動笨拙的人。也許國王會告訴喬安夫人更多的內容。”
“那准是個奇怪的意外。”神父做出結論,“上帝的旨意。”他補充說。
“也許是魔鬼幹的。”管家咕噥著。
麥神父沒有評論這個可能性,“喬安夫人一定會再嫁。”他點頭宣佈,“她將繼承到一筆巨大的遺產,不是嗎?”
“她將得到她丈夫財產的三分之一。我聽說很大一筆。”柯密解釋說。
“也許其中一筆遺產是麥克倫領地,這是你們的約翰國王從蘇格蘭國王那裏偷來的而且賜予了瑞夫男爵。”
“有可能。”柯密承認。
麥神父將這個資訊記入腦中以備將來之用,“你的夫人有一頭金色的長髮和一雙迷人的藍眼睛,我可以想像英格蘭任何一個未婚男爵都想娶她。她非常美麗,雖然承認這個對我來說也許是種罪過,我可以告訴你我第一次看到她時相當震驚。她的外貌很容易迷住一個男人,即使沒有她將得到的那些財產。”
當神父結束他的評論時,他們已到達通往教堂門口的狹窄臺階。
“她很美麗。”管家同意道,“我曾看到成熟的男人公開癡然地看著她。男爵們的確會渴望她,”他補充道,“但不會娶她。”
“這是什麼廢話?”
“她無法生育。”柯密說。
神父睜大了眼睛,“我的上帝,”他低語,低下頭劃了一個十字,為這位可憐夫人的不幸而祈禱。
喬安夫人也在祈禱。她站在聖壇後面說了一段引導辭。她堅定地要做一件正確的事情。在她手中有一個羊皮卷,而當她完成向上帝的請求之後,她將羊皮卷用事先鋪在大理石板上的亞麻布包了起來。
她再一次考慮是否要毀滅這個關於她的國王的不利證據,隨即搖搖頭。也許有一天,某人會發現這個羊皮卷,而且如果只有一個人發現這個統治英格蘭的國王的罪惡,那這個羊皮卷也許可以作為審判國王的呈堂證供。
她將羊皮卷藏在聖壇下的兩塊大理石板之間,並確認無法看到和受到外界破壞。然後她又快速地祈禱了一下,行了一個屈膝禮,走到走廊裏,打開門想出去。
麥神父和柯密之間的交談立刻停止了。
喬安夫人的外貌仍然讓麥神父心曠神怡,而且他不覺得自己有罪的承認了這個事實。雖然他注意到了喬安夫人頭髮上的迷人光澤,也注視她可愛的小臉超過了必要的時間,但麥神父不覺得自己犯了欲望之罪。因為在他心目裏,喬安夫人只是上帝的一個創造物,一個光彩奪目的樣品,她證明了上帝有能力製造十全十美的物品。
她的高顴骨和頭髮顏色,說明她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撒克遜人。她個子中等所以看起來比其他人嬌小,但她有如皇后一般的尊貴儀態卻使自己看起來比神父還高。
是的,她的外貌愉悅了神父,而神父確信,因為她擁有一顆善良和溫柔的心,也愉悅了她的上帝。
麥神父是一個富有同情心的男人,他因為喬安夫人遭遇的殘酷打擊而心痛不已。在這個國家,不能生育的女子沒有任何作用,她存在的真正理由已經被剝奪了。喬安夫人知道自己問題而產生的自卑是副沉重的擔子,神父想這肯定是他從未見過她微笑的原因。
而現在,他們將給她另一個殘酷的打擊。
“我們可以跟您說幾句話嗎,夫人?”柯密請求道。
管家說話的語氣肯定警告了她有些事情出了差錯。她的眼裏飄過一絲警戒,而且雙手在身側握拳。她點了點頭然後走回教堂裏。
兩個男人跟著進來。當喬安夫人走到木制長椅間的走廊中部時,她轉過身來面對他們。聖壇就在她的背後。在教堂裏僅有四支蠟燭提供照明,它們一掌之隔地放置在聖壇長長的大理石臺面上,燭光在玻璃球罩裏閃爍。
喬安小姐挺直肩膀,雙手交疊,目光堅定地看著她的管家。她似乎在努力支撐自己面對不好的消息。她的聲音柔和低沉,不帶任何的情感,“我的丈夫回家了嗎?”
“沒有,夫人。”柯密回答,他瞥了一眼神父,得到神父鼓勵的點頭之後脫口而出,“從倫敦來了兩個信差,他們帶來可怕的消息。您的丈夫去世了。”
在這個宣佈之後一陣沉寂。在等待消息得到反饋期間,柯密開始緊張地握住又放開雙手。他的女主人外表上沒有任何反映,他開始認為她是沒有明白剛才他所說的。
“這是真的,夫人,瑞夫男爵去世了。”他嘶啞地低聲重複。
他仍然沒有看到任何反映。神父和管家憂慮地互望了一眼,又看向喬安夫人。
她突然淚盈滿眶。麥神父幾乎是放鬆地歎了一口氣,她明白了這個消息。
神父隨即等待她的否認。因為在過去幾年他所做的喪事慰藉裏,他已經看到大部分的人使用否認來短暫地欺騙自己。
她的否認非常迅速和猛烈。“不!”她尖叫道,她如此激烈地搖頭以致她的長髮辮垂到了肩膀上,“我不要聽到這個謊言!我不要!”
“柯密說的是事實。”麥神父強調,聲音低沉而充滿撫慰。
她對著他搖頭,“這肯定是騙人的!他不可能死了!柯密,你應該去追查真相!誰告訴了你這個謊言?”
神父快走一步用手臂擁住這個悲傷的女子,她聲音中透出的巨大痛苦令他自己都要哭泣起來。
她不允許別人的安慰。她退回一個空地,雙手緊握地詢問,“這是一個殘酷的惡作劇嗎?”
“不是,夫人。”柯密回答,“這是從約翰國王那裏來的消息,而且有一個證人。男爵死了。”
“上帝啊,讓他的靈魂安息吧。”神父吟道。
喬安夫人突然痛哭起來。兩個男人趕緊上前,但她再次退後以躲開他們。他們停下來,無法確定現在要做什麼。他們眼看著那個心碎的女人走開。
喬安夫人被自己的膝蓋絆倒,雙臂在胃部交叉並彎下身子,仿佛她的身體中部剛剛遭到了重擊。
她的哭泣聲讓人聽了肝腸寸斷。男人們讓她花了很長時間發洩悲傷,當她重新找回一些自製而且哭聲減弱時,神父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而且低聲說一些安慰的話。
她沒有撥開神父的手。麥神父看著她慢慢回復自己的尊嚴。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以平靜自己,接過麥神父遞給她的亞麻手帕並擦乾淨臉,並示意他協助自己站起來。
當她開口向男人們說話時仍低著頭,“現在我想要自己待一會兒,我必須……祈禱……”
她沒有等他們的同意便轉身走向第一排長椅,她在皮革跪墊上跪下來,劃了一個十字,意味著她祈禱的開始。
神父率先走出去,柯密跟在後面。當他的女主人喊住他時,他正想把門在背後關上。
“你發誓,柯密,以你父親的名義發誓我的丈夫是真的死了!”
“我發誓,夫人。”
管家等了一兩分鐘看他的女主人是否還有其他需要,然後將門完全關閉。
喬安長時間地凝視著聖壇,在她心裏有無數想法和感情在激蕩著。
她太吃驚了以至於沒有去想一些合理的事情。
她閉上眼睛,雙手交疊,最後開始她的祈禱。這是她發自內心的簡單、直接、重複的悼文。
“感謝上帝……感謝上帝……感謝上帝……”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1-5 03:35:14
第二章
蘇格蘭高地,1207。
那個男爵明顯是在找死。麥嘉柏領主正努力容忍他。
麥嘉柏四天前已經通過複雜的訊息網得知,桑尼克男爵正在翻過最後一座陡峭、冰雪覆蓋的山峰前來麥克倫領地。
這個英格蘭男人不是個生人,事實上他與麥嘉柏並肩戰鬥,在那場激烈的與英格蘭異教徒之間的戰爭裏。
那次痛快淋漓的戰爭結束後,麥嘉柏成為原來氏族和麥克倫氏族共同的領主。作為他們的新領袖,他決定允許尼克停留足夠長的時間來恢復他相當重的傷勢。麥嘉柏有足夠的理由相信,自己已經夠隨和的,而且也夠該死的高尚了。
尼克男爵在那場戰爭中救了他的命,他不得不厭惡地進行報恩。麥領主是個高傲的男人,很難以向別人道謝,實際上是不可能去道謝。
因此,作為感激尼克把他從一把刺向背後的英格蘭利劍下救了出來,麥嘉柏沒有讓尼克因失血過多而死亡。由於他們沒有任何一個人治療過別人,麥嘉柏親自清洗和包紮男爵的傷口。
雖然他覺得自己已經充分報答尼克了,他的慷慨大方還不止於此。當尼克足夠強壯進行旅行時,麥嘉柏給了他一匹最好的馬,還有一塊自己的格子披肩,以保護他在返回英格蘭途中的安全。
沒有一個其他氏族敢碰一個麥家人,所以那塊披肩實際上比鎖甲更有保護作用。
是的,他招待得夠周到的。而現在,看來男爵決定充分利用他的好脾氣。
該死的,他真應該殺了這個男人。
在他的心情完全變壞前只有一個愉快的想法閃過,這回他將留下尼克的馬。
“一旦喂過一頭狼,麥嘉柏,它勢必會再來周圍使勁嗅,看看有沒有更多的食物。”
可倫,麥嘉柏的副手,一名肩膀寬厚的金髮戰士,假裝譏笑地作出評論。他眼中閃爍的火花暗示,實際上他非常高興於男爵的到來。
“你打算去殺了他嗎?”
麥嘉柏在回答前思考了很長時間,“有可能。”他的聲音裏透著一種故意裝出的厭煩。
可倫大笑,“尼克男爵敢回這裏,真是個有膽量的人!”
“不是有膽量,”麥嘉柏糾正,“是愚蠢。”
“他正穿著你喜歡的漂亮的格子披肩翻過最後一座山,麥嘉柏。”基斯,麥克倫戰士中年紀最長的一位,闊步走過門口時大聲喊出這個消息。
“你需要我去把他領進來嗎?”可倫問。
“進來?”基斯咆哮道,“我們更經常在外面而不是在裏面,可倫。現在整個屋頂都被火燒沒了,四面牆壁裏只有三面驕傲地站立著。我想說,我們已經在外面了。”
“英格蘭佬幹的。”可倫提醒他的領主,“尼克……”
“他當時來這裏是為了使麥克倫領地脫離那些異教徒手中。”麥嘉柏提醒他的戰士,“尼克沒有參與那場毀滅。”
“但他仍然是個英格蘭人。”
“我沒有忘記。”他離開斜靠著的壁爐架,而當一塊木板跌落地板時低聲咒駡,然後走到外面。可倫和基斯也跟著拾階而下,在臺階盡頭分站在他們的領主兩側。
麥嘉柏遠高於他的戰士們。他身形龐大,再加上黑褐色的頭髮和灰色眼眸,使他的外形和脾氣讓人感覺非常粗獷兇猛。
他看起來很殘酷,甚至他的姿勢也是很好鬥的,他雙腿分立,手臂在魁梧的胸膛前交叉,還憤怒地蹙著眉。
尼克男爵乘著馬一爬上山頂就認出了麥領主。麥嘉柏看起來處於狂怒之中。尼克提醒自己這是常有的情形,然後,麥領主如此惱怒的蹙眉仍然給了他其他的想法。
“我肯定是瘋了。”他對自己嘀咕。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吹了一聲尖利的口哨以表示問候。
他又加上一個微笑,並舉高一隻手問候他們。
麥嘉柏沒在意男爵的禮貌。他等尼克男爵到達這個荒涼院子的中間時,才舉手示意男爵停下來。
“我想我該死的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男爵。我告訴過你不要回到這裏。”
“是的,你告訴過我不要回來。”尼克同意道,“我還記得。”
“那你還記得我也說過,只要你的雙腳再踏上我的領地,我不得不殺了你嗎?”
尼克點頭道,“我的記憶力很好,足以記得任何小事,麥嘉柏。我記得這個恐嚇。”
“那你現在是公然挑釁我了?”
“你可以這麼認為。”男爵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男爵臉上的微笑使麥嘉柏感到很疑惑,難道尼克認為他們在玩某種遊戲嗎?他的頭腦那麼簡單?
麥嘉柏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脫掉我的披肩,尼克。”
“為什麼?”
“我不希望你的血沾在上面。”
他的聲音如此狂怒,尼克懇求上帝希望這只是嚇唬他。
他相信自己的肌肉和力量和麥嘉柏一樣強壯,而且也和他一樣高。但他仍然不希望與這個男人戰鬥。
如果他殺了麥領主,他的計畫就會落空;而如果領主殺了他,領主將不會知道這個該死的計畫,即使知道也於事無補了。
此外,麥嘉柏在打鬥中非常敏捷。而且他也不是公平戰鬥,只要一擊,尼克認為,他對此印象深刻。
“是的,這是你的披肩。”他向那個粗魯的人喊到,“但這塊領地,麥嘉柏,到目前為止,它屬於我的妹妹。”
麥嘉柏的眉頭更狠地糾結起來,他不喜歡聽到這個事實。他走上前一步,從身邊的劍鞘中拔出劍。
“該死!”尼克咕噥著擺腿下馬。“任何事情碰到你都變得困難,不是嗎,麥嘉柏?”
他不希望得到答復,的確也沒有得到。他拿掉身上的披肩並把它放在馬鞍上,然後拿到自己的劍。
麥嘉柏的一個戰士衝過來把馬牽走了。
尼克沒有注意那個戰士,同樣也儘量忽視院子中聚集成一圈的人群。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他的對手身上。
兩個巨人互相怒目而視。
尼克搖頭,“弄清楚事實,麥嘉柏。是我妹夫,瑞夫男爵將那個糟糕的異教徒,馬修派來這裏管理這份產業。但當瑞夫男爵死後,我妹妹不用受他的控制了,她就派我到這兒來,使這塊領地能擺脫那些不忠實的家臣。她擁有這份產業,麥嘉柏。”
“當理查成為英格蘭國王而且瘋狂地需要金錢用於十字軍東侵時,你的威廉國王忘了從理查國王這裏把這塊領地交換回去。但約翰國王沒有忘記他繼承到的東西。約翰國王把這塊領地賜予了他忠誠的僕人瑞夫男爵,現在瑞夫男爵死了,喬安繼承到了。它千真萬確是喬安的領地,不管你喜不喜歡。”
對以往恩怨的追究使兩個戰士都更加憤怒了。他們如同狂怒的公牛般進攻對方,兩把沉重有力的鐵劍的撞擊,爆出藍色火星和刺耳的聲音。這噪音壓過圍觀人群的附和聲,在山谷中回蕩。
至少二十分鐘內兩個戰士都一言不發。戰鬥耗費了他們每一分的力量和注意力。在這場打鬥裏,麥嘉柏是進攻者,尼克作為防禦者努力抵擋他每一次致命的襲擊。
麥嘉柏和麥克倫的戰士們都非常欣賞這場秀。有幾個人咕噥著對英格蘭人的迅速移動的讚揚,在他們的心目中,尼克那麼長時間沒有落敗已經展現了他的高超技巧。
麥嘉柏突然一扭背並用腳絆倒了尼克男爵。尼克往後摔倒,打了個滾,並象一隻貓一樣迅速站了起來,沒有讓領主找到機會。
“你真是該死的不客氣。”尼克氣喘吁吁。
麥嘉柏微笑,當尼克摔倒時他本來可以結束這場戰鬥,但他最後也向他自己承認了他的心思不在戰鬥。
“我的好奇心讓你活了下來,尼克。”麥嘉柏聲稱,他有點累地呼吸著,額頭上佈滿了汗,把他的劍以一個大大的弧形揮向下。
尼克舉起自己的劍,迎接這重重的一擊。“我們將成為親戚,麥嘉柏,不管你喜不喜歡。”
麥嘉柏用了幾秒鐘來理解這句話,他提問時沒有放鬆他的攻擊,“怎麼會這樣呢,尼克?”
“我將成為你的大舅子。”
麥嘉柏的驚訝溢於言表,他覺得男爵的宣佈是如此令人憤慨,幾乎就是喪失理智。他後退一步,緩慢地放下他的劍。
“你是不是真的瘋了,尼克?”
男爵大笑,將武器丟到一邊,“你看起來就像是剛剛吞下你自己的劍,麥嘉柏。”
給出這句評論後,他突然猛撞了一下麥嘉柏的胸膛,但感覺像是撞在了石牆上。真是該死的痛,但它奏效了。麥嘉柏低吼了一聲,兩個戰士都向後飛去。
麥嘉柏丟開了劍,尼克最後四肢攤開趴在領主身上,他又累又痛而不想動彈。
麥嘉柏真是服了他了,他推開尼克,打算再去拿回自己的劍,突然他改變了主意。他緩慢地轉過頭看尼克。
“娶一個英格蘭女人?”
他聽起來很恐懼,而且上氣不接下氣。後一個觀察所得使尼克相當高興。一旦他可以重新深呼吸,他就要吹噓他把麥領主累垮了。
麥嘉柏站了起來,然後把尼克拉了起來了,但是又把他往後推了一下,以表示拉他起來並不是善意所為。他雙臂交叉於胸前,要求一個解釋。
“那你相信我將娶哪個女人呢?”
“我的妹妹。”
“你瘋了!”
尼克搖頭,“如果你不娶她,約翰國王會把她婚配給韋利爵士。他是個狗娘養的。”
他又用一種刺激人的愉快的聲音說,“上帝助你,麥嘉柏。如果韋利娶了她,他派來的人,會讓你覺得馬修是個好人而且那段日子很美好。”
對這個消息麥領主沒有表示出半點外在的反映。
在繼續說之前,尼克揉著一邊腦袋以減輕痛楚,“你大概會殺死任何一個他派來的人。”他評論道。
“我當然該死的會。”麥嘉柏不耐煩地立刻說。
“但韋利只會報復地派出更多...更多...更多的人。你可以應付得了和英格蘭之間持續的戰爭嗎?在這結束之前還會有多少麥克倫人犧牲呢,麥嘉柏?”
“馬修和他的人該死地摧毀了幾乎每一幢建築。麥克倫的人們向你尋求幫助而且使你成為他們的領主,他們信賴你。如果你娶了喬安,這塊領地就可以合法地成為你的產業。約翰國王就不會管你了。”
“你的國王同意這個聯姻嗎?”
“他同意。”尼克斷然說道。
“為什麼?”
尼克聳聳肩,“我也不太確認。我只知道,他希望喬安離開英格蘭,對此他提過好幾次了。他似乎很熱衷於這個婚姻,而且同意在你們結婚那天將麥克倫領地賜予你。我將有機會獲得喬安在英格蘭的財產。”
“所以你也將獲利於這個婚姻。”
“我不需要她在英格蘭的財產,”他說,“那只意味著每年都要多納稅。而且我有足夠的錢來重建我的物產。”
“那你為什麼請求你妹妹的……”
尼克沒有讓他說完,他插口道,“約翰懂得貪心。如果他認為我是因為韋利男爵而保護我妹妹,那他可以拒絕我提議的你和我妹妹的婚姻。他堅持要一筆巨大的罰金,當然,我已經支付了。”
“你自我矛盾,男爵。如果約翰國王希望喬安離開英格蘭,為什麼他想要把喬安嫁給韋利男爵呢?”
“因為韋利非常忠誠於約翰,他就是約翰的哈巴狗,他可以保證我妹妹在控制之下。”尼克搖了搖頭,低聲說。
“我妹妹知道一些該死的秘密資訊,而且約翰不希望他過去的罪惡又冒出來打擾他。噢,喬安永遠不能在法庭上作證控訴任何人,包括她的國王,因為她是個女人,所以,任何官員都不會聽她說話。”
“另外,已經有男爵準備反抗約翰國王,如果喬安告訴他們她知道的一切,很有可能會點燃他們的反抗熱情。這是個謎,麥嘉柏。但我越是深思,越能確認約翰國王的確害怕喬安掌握的秘密。”
“如果你猜想的是真的,我很驚訝為什麼他不殺了她。你的國王完全有可能做這樣卑鄙的事。”
尼克知道自己沒法得到麥嘉柏的配合,除非他徹底誠實地告訴麥嘉柏一切。
“他的確可以殺了他。當喬安收到去倫敦的傳召時,我正陪著她。我看到了她的反應。我想她以為自己將要被處死。”
“然而她還活著。”
“國王將她置於嚴密的警衛之下。她有秘密的住所而且不允許訪客。她每天都活在恐懼之中。我想要她離開英格蘭,嫁給你就是我想到的答案。”
麥領主很高興於男爵的實話實說。他示意男爵跟他一起走,朝著目前他稱為家的廢墟。尼克在他身旁走下臺階。
麥嘉柏低聲評論道,“所以是你提出這個聰明的計畫。”
“是的,”尼克回答,“而且是瞬間的決定。六個月前約翰準備把喬安嫁給韋利,但她可以拒絕。”
“怎麼拒絕?”
尼克咧嘴而笑,“首先她要求一張婚姻廢除令。”
麥嘉柏有著明顯的驚訝,“為什麼她要一張婚姻廢除令呢?她的丈夫已經死了。”
“這是個聰明的拖延戰術。”尼克解釋,“有一個證人目擊了她丈夫的死亡,但是屍體還沒有找到。我妹妹告訴國王,只要瑞夫男爵還有一絲希望活著,她就不能嫁給別人。”
“你知道,瑞夫沒有死在英格蘭。當意外發生時,他作為約翰的外交使節正在一座水上城市活動。國王不能拒絕,當然,但因為那段時間國王和教會之間已經存在大量的矛盾,他決定遵循恰當的途徑。喬安剛拿到那張紙,婚姻廢除令已經被批准了。”
“誰是那個證明她丈夫死亡的證人?”
“為什麼你要問?”
“只是因為好奇,”麥嘉柏回答,“你知道嗎?”
“是的,”尼克答復,“韋利就是那個證人。”
麥嘉柏將這個資訊藏在他的記憶深處,“為什麼你寧願是我而不是那個英格蘭男爵?”
“韋利是個怪物,而且我不能忍受我妹妹受他控制的想法。在兩個惡人中你比較好一點。我知道你會對她好……如果她能接受你。”
“這是什麼廢話?這不是她能決定的。”
“我就擔心這個。”尼克說,“喬安必須先看過你然後再決定。我已經盡力做到最好。事實上,她不想嫁給任何人,如果她能繼續支付因為寡居而被國王要求的罰金。這是她始終認為的。我比她更清楚,國王會把她嫁出去,不管是什麼辦法。”
“你的國王是個貪婪的男人。”麥嘉柏說,“或者這是為了贏得你妹妹合作的特殊的懲罰嗎?”
“你說因為寡居的罰金嗎?”尼克問。
麥嘉柏點頭。
“不是,”尼克說,“約翰可以強迫他國家裏的寡婦再嫁。如果她們決定繼續寡居或者自己選擇丈夫,可以,那她們要每年支付一大筆罰金給約翰。”
“你剛才提及,你已經支付了這筆罰金。你是在設想喬安會接受我嗎?”
尼克點頭,“我妹妹不知道我付了罰金。而且我會感激你,如果你遇到她時不告訴她。”
麥嘉柏背著手走進去。尼克跟著他。
“我必須考慮你的提議。”麥領主聲稱,“娶一個英格蘭女人的想法很難忍受,然後你再告訴我她是你妹妹,娶她簡直就是不可思議了。”
尼克知道自己被侮辱了,他沒有介意。
在那場和馬修及其軍隊的戰爭中,麥嘉柏已經證實了自己的性格。
麥領主可能有點粗魯,但他也是個勇敢和可敬的男人。
“在你決定之前,還有一件事情你需要考慮。”尼克說。
“是什麼?”
“喬安不能生育。”
麥嘉柏點頭示意尼克他已經聽到了,但是好幾分鐘他都沒有對這個消息進行評論。
然後他聳聳肩,“我已經有了一個兒子。”
“你是指亞曆?”
“我聽說,至少有三個男人可能是他父親。”
“這是個事實,”麥嘉柏反駁道,“他的母親是個流鶯。她不能確定誰是亞曆的父親。她在生這個男孩時難產死去,我認領他為自己的兒子。”
“其他的男人也認領他嗎?”
“不。”
“喬安不能給你孩子。亞曆是個私生子的事實,將來會有麻煩嗎?”
“不會有麻煩。”麥嘉柏堅定不移地聲稱,“我也是個私生子。”
尼克笑了,“你的意思是,在那場和馬修的戰爭中,我叫你私生子,這並不是侮辱而是說了一個事實?”
麥嘉柏點頭,“我已經殺了這樣叫我的其他人,尼克,你應該發現自己很幸運。”
“如果喬安決定嫁給你,你才是幸運的那個人。”
麥嘉柏搖頭,“我需要的是應當屬於我的東西。如果得到這塊領地意味著娶一個潑婦,我會娶她。”
“為什麼你相信她是一個潑婦呢?”尼克問道,疑惑於他的結論。
“你已經給了我足夠的線索來瞭解她的性格。”麥嘉柏回答。
“她顯然是個頑固的女人,因為當你問她掌握了什麼不利於國王的資訊時,她拒絕信任她的兄弟。”
“她需要一個男人來管住她--這都是你的話告訴我的,尼克,不要那麼驚奇地看著我--而且最後,她剛好不能生孩子。她聽起來挺吸引人的,是嗎?”
“是的,她很吸引人。”
麥嘉柏輕蔑地說,“我不喜歡作為她的丈夫過後半輩子,不過你是對的,我會好好對她。我想我們會找到辦法,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麥領主將葡萄酒倒入兩個銀制高腳杯中,並遞給尼克一杯。兩人舉杯致敬然後一飲而盡。
尼克明瞭高地的適當禮節,他迅速地打了個嗝。麥嘉柏點頭贊許。
“我猜想,這意味著你以後可以隨心所欲地回到這裏。”
尼克大笑。麥嘉柏聽起來該死的絕望於這個可能。
“我將帶走好幾塊格子披肩。”尼克隨後說,“你不會希望有什麼事情發生在你的新娘身上,對吧?”
“我將給你不止幾塊披肩而已,尼克。”麥嘉柏盤算。
“我需要至少三十名騎士護衛,每個人都將穿著我的格子披肩。當你到達羅須河時,你可以解散他們。只有你和你妹妹可以踏上我們的土地,明白了嗎?”
“關於披肩我只是在開玩笑,領主。我可以照顧我妹妹。”
“你將按我的命令行事。”麥嘉柏命令道。
尼克放棄了。麥領主隨後改變了話題,“喬安嫁了多久了?”
“三年多一點。喬安希望繼續寡居。”尼克說。
“但約翰不會關心喬安的想法。他已經將她控制在倫敦。我只被允許進行短暫的訪問,而且約翰一直在場。正如我先前告訴過你的,他需要保證我妹妹有一個放鬆的死亡,麥嘉柏。”
麥嘉柏蹙眉。尼克突然微笑,“知道你是約翰國王所祈禱的回答,你是怎樣地惱火呢?”
麥領主並不高興,“我得到了領地。”他提醒道,“這就是所有的原因。”
尼克的注意力被轉移了,此時麥嘉柏的巨大的狼犬穿過入口奔進來。
這個猛獸皮毛上有斑紋而且有黑色眼睛,看起來非常兇猛。尼克猜想它可能和自己一樣重。
當狼犬繞過拐角而且跳下臺階時,它發現了尼克。它發出一陣低沉威懾的咆哮,使尼克汗毛聳立。
麥嘉柏用蓋爾語發出一個命令。他的恐怖寵物立即走到他的身邊。
“給你一個建議,麥嘉柏。當我帶喬安來這裏時把這個醜陋的怪獸藏起來。她只要看你們倆一眼,就會立刻調頭轉身,返回英格蘭。”
麥嘉柏大笑,“記住我的話,尼克。我不會遭到拒絕的,她會接受我。”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1-5 03:35:55
第三章
“我不會接受他的,尼克。你肯定的是瘋了,如果你認為我會考慮成為他的妻子。”
“外表會欺騙人的,喬安。”她的兄弟算計著,“等我們再靠近點,你肯定會注意到他眼睛裏的仁慈,麥嘉柏會對你很好的。”
她搖著頭,她的雙手發抖得如此厲害,幾乎要掉落手裏的韁繩。她握緊韁繩,而且努力不去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龐大的戰士,以及那頭靠在他身旁的外形恐怖的動物。
他們正在靠近這塊荒涼領土的庭院。那個領主就站在通往那座被毀壞的城堡的臺階上。看到她,他看起來並不特別高興。
她看到他感覺到噁心。她做了個深呼吸以平靜自己,然後低語,“他的眼睛是什麼顏色,尼克?”
她的兄弟不知道。
“你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仁慈,但是你沒注意他的眼睛是什麼顏色?”
她接受他所以來到這裏,他們兩個人都知道這點。
“男人不會去注意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他辯解道。
“你告訴我他是一個紳士,有一把柔和的聲音而且經常微笑。他現在沒有微笑,對吧,尼克?”
“現在而已,喬安......”
“你對我撒謊。”
“我沒有撒謊,”他爭論道,“在那場和馬修及其同夥的戰爭裏,麥嘉柏救了我兩次而不是一次,而且他拒絕為此向我道謝。”
“他是個驕傲的男人但是可敬。你必須相信我這點。我不會建議你嫁給他,除非我確信這是個可靠的聯姻。”
喬安沒有回答他,她已經在恐懼之中,她盯著那個龐大的戰士和那頭醜陋的猛獸來回看。
尼克想她正在準備暈倒。他潛意識地促使自己說一些聰明的事情以幫助她平靜下來。
“麥嘉柏是左邊的那個,喬安。”
她沒有因為他的玩笑高興起來,“他是一個很龐大的男人,不是嗎?”
她的兄弟靠過來輕拍她的肩膀,“他並不比我大。”他回答。
她推開他的手,不需要他的安慰。而且她也不想讓他感受到她因為恐懼而在顫抖。
“大部分的妻子會希望擁有強壯的丈夫以保護自己。麥嘉柏的尺寸應該會使你欣慰,而且為你對他的好感加分。”
她搖頭,“這是個負分!”她宣佈。
她繼續注視那個領主,他似乎在她眼前不斷長大,她越是靠近,他就變得越大。
“他很英俊。”
她突然說出這個評價,用一種指責的口氣。
“如果你這樣認為。”尼克決定贊同。
“這又是個負分。我不想嫁給一個英俊的男人。”
“你說這話沒意義。”
“我不指望它有意義,我已經決定了。我不會接受他,帶我回家,尼克,現在。”
尼克猛拉她的韁繩以使她的坐騎停下來,而且迫使她看著自己。
他在她眼中看到的恐懼使他內心抽痛。只有他知道,喬安嫁給瑞夫期間所承受的折磨,而且即使她不說出來,他知道她現在真正害怕的是什麼。
他低聲而且熱忱地說,“聽我說,喬安,麥嘉柏永遠不會傷害你。”
她並不確認是否要相信他,“我永遠不會允許他傷害我。”
她的答復中透出來的熱情使他贊同地微笑,瑞夫沒辦法擊倒她的勇敢和精神,尼克認為這是值得祝福的。
“考慮一下所有你應該嫁給他的理由,”他說,“你現在脫離了約翰和他的爪牙,而且他們不會尾隨你來到這裏。在這裏你會很安全。”
“這的確需要考慮。”
“麥嘉柏痛恨英格蘭和我們的國王。”
她輕咬她的下唇,“我對他的好感又加了一分。”她承認。
“這個地方,現在看起來很荒涼,但有一天它會變成天堂,而且你可以幫忙重建它。這裏需要你。”
“是的,我會幫忙重建它。”她說,“而且,我特別渴望暖和的天氣。這是真的,因為你使我相信這塊土地更靠近太陽,我才同意來這裏。”
“我必須承認,一年裏不用穿著厚重的斗篷超過一個月的描述,對我有極大的吸引力。你確實告訴過我,一年的這個時候有如此寒冷的天氣只是偶然情況。”
上帝啊,他已經忘記這個小小的謊言。
喬安痛恨寒冷,而且對高地完全不瞭解。在努力使她安全離開英格蘭時他曾故意欺騙她,而現在感覺罪不可贖。
他還玷污了另一個男人,因為他懇求麥神父和他一起維護這個謊言。
神父有自己的動機希望喬安嫁給麥嘉柏,所以每次當喬安提及自己對明媚陽光、溫暖氣候的渴望時,他保持了沈默。可是,每當這個話題被提到,他就對尼克怒目而視。
尼克發出一聲歎息,他猜想當喬安踏入深達膝蓋的雪裏,她早已意識到他在撒謊,希望到那個時候,她對麥神父的看法已經軟化了。
“他會放任我不管嗎,尼克?”
“是的。”
“你沒有告訴他我和瑞夫這些年來的任何事情嗎?”
“不,當然不。我不會打破對你的誓言。”
她點頭,“而且他也知道,已經確認,我無法給他孩子,是嗎?”
在登上這座山坡的路上,他們已經討論過這個話題不下十二次。尼克不知道還要說什麼來使她確認,“他知道,喬安。”
“為什麼他不在乎這個?”
“他需要領地。他現在是領主而且他不得不將氏族的利益置於自己的之上。娶你是個簡單的方法來達到目的。”
這是個殘酷,誠實的回答,喬安點頭,“我會見他,”最後她同意,“但我不會答應你我將嫁給他,所以現在你可以收起你的笑容了,尼克。”
麥嘉柏已經厭倦於等待他的新娘走到他跟前,當她輕推她的坐騎往前時,他大步走下臺階。
他還沒有好好看到她,因為她被一件黑色的斗篷和圍巾完全包裹起來。她的嬌小仍然使他驚訝,由於尼克的身材他曾以為會看到一個高大得多的女人。
對他而言,她的外表並不重要。這個婚姻是一個實際的安排,不意味著更多。但他仍猜想,因為她是尼克的妹妹,她應該有一頭黑褐色的頭髮。
他錯了。尼克先下了馬,他將韁繩扔給一個戰士然後走到喬安身旁,協助她落地。
她真是個小東西。她的頭頂僅到她哥哥的肩膀。尼克將手扶著她的手臂,低頭對她微笑。很明顯,他非常在意他的妹妹。麥嘉柏覺得他的兄長之情有點過火了。
當喬安解開她斗篷上的繩子時,麥嘉柏的戰士們開始在他身後排成一行。
在麥嘉柏身後寬大的臺階左側,麥克倫的戰士聚在一起,而麥家戰士在麥嘉柏身後的臺階右側排成一行。幾秒鐘內六個臺階就擠滿了好奇的男人們。他們都想看看領主的新娘。
喬安脫掉斗篷並把它交給她哥哥的幾秒鐘後,麥嘉柏聽到帶著明顯讚美之意的低聲咕噥。麥嘉柏不認為自己發出了任何聲音,但他不確認。他所看到的使他無法呼吸。
關於她的外貌尼克沒有說一句話,而麥嘉柏也沒有足夠的興趣開口詢問。他現在看向那個男爵而且發現他眼中的笑意。
他知道我在慌亂,麥嘉柏告訴自己。麥嘉柏隱藏起自己的驚訝,將全部注意力投入正在走向他的美麗女子。
上帝,她是個漂亮妞。
她捲曲的金髮長及腰部,隨著她的每一步在輕輕擺動。這個女人似乎沒有任何的瑕疵。
她的鼻樑兩側有一些淡淡的雀斑,他喜歡這個。
她的雙眸湛藍晶亮,她的皮膚潔白無暇,還有她的嘴巴,親愛的上帝,她的嘴巴可以使聖人產生欲望。他也喜歡這個。
一些麥克倫戰士在反應上不如麥家戰士一般恪守紀律。
直接站在麥嘉柏背後的兩個男人,吹出欣賞的又長又低的口哨。但麥嘉柏反對他們的行為,他半轉身,一手抓住一個男人的脖子,象投棒一般將他們倆扔飛到臺階一側。其他戰士不得不讓開以免砸到。
喬安立即停了下來,她看看四肢著地的兩個戰士,然後看回他們的領導者。領主看起來輕鬆得一口氣也不喘。
“一個紳士?”她向尼克耳語,“這是個謊言,不是嗎?”
“給他一個機會,喬安。你欠了他和我太多了。”
她在轉身面向領主前不滿地看了她哥哥一眼。
麥嘉柏走上一級臺階。他的狼犬跟著他而且又靠在他的身邊。
喬安開始祈禱有足夠的勇氣來繼續行走。當她離這名戰士一、兩步遠時,她停下來而且行了一個完美的屈膝禮。
她的膝蓋抖得如此厲害,以至於她為自己沒有摔個嘴啃泥而高興。
在她頭低下去時她聽到一聲大聲的噴氣以及幾聲咕噥。她不知道,這些聲音意味著讚美或責備。
領主穿著他的披肩,他擁有肌肉糾結的腿,她努力使自己不要去看它們。
“日安,麥領主。”
她的聲音發抖,她怕他。
麥嘉柏不驚訝。他的外觀足以使年輕姑娘跑回去尋求父親的保護。他從沒有考慮過改變她們的反應,因為他不特別在意。
然而他現在在意了。如果他不做些什麼來減輕她的恐懼,他無法讓她嫁給自己。她正擔憂地看著他的狼犬,麥嘉柏猜想狼犬也嚇著她了。
尼克沒有幫什麼忙,他只是站在那兒像個傻子一樣咧嘴而笑。
麥嘉柏狠狠地盯著他以要求幫助。但他真希望自己沒有這樣做,因為喬安快速地往後退了一步。
“她會說蓋爾語嗎?”
麥嘉柏向尼克提出這個問題,喬安回答,“我已經正在學習你們的語言。”
她沒有使用蓋爾語回答,她的雙手在身前緊握,因為用力過猛,她的手指關節發白。
一些平常的話題也許可以使她放鬆點,麥嘉柏決定,“那你學我們的語言多久時間了?”
她的思緒一片空白,這是他的錯,當然。他的凝視如此熱烈,如此令人不安,她似乎不能找到一個頭緒。
親愛的上帝,她甚至沒法想起來他們在談論什麼。
他耐心地又問了她一次。“將近四個星期。”她脫口而出。
他沒有笑。一個戰士覺得可笑地嗤之以鼻,但麥嘉柏一瞪阻止了他。
尼克低頭向他妹妹蹙眉,疑惑她為什麼沒有告訴麥領主實話。從麥神父開始教她蓋爾語,已經快4個月了。
當她抬頭看他時,他發現喬安眼中有點慌亂,然後就明白了。喬安只是太緊張而導致思維混亂。
麥嘉柏決定在這個重要的會面中他不需要任何觀眾。
“尼克,你在這兒等著。你妹妹和我要到裏面去談。”
發出這個命令後,麥嘉柏走向前想拉住喬安的手臂。狼犬跟著他。
喬安本能地往後退,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後,而且明白自己的怯懦已經被領主看在眼裏,她又迅速地走回前面。
那頭龐大的猛獸向她咆哮,麥嘉柏用蓋爾語呵斥和阻止它。狼犬立即停止發出那種低沉威懾的聲音。
喬安看起來再一次準備暈倒。尼克知道她需要一點點時間重新恢復勇氣。他向前一步,“為什麼你不允許我的人和麥神父跨越羅須河呢?”他問道。
“你妹妹和我必須在一位神父前宣誓,神父允許來這裏。你的人永遠都不能踏入這塊領地,尼克,你忘記我的條件了嗎?上回你在這兒我們重新討論過所有細節。”
尼克點頭表示贊同。他想不出來更多的事情來詢問。
“對你讓他在邊界外等待的命令,麥神父感到非常難過。”喬安說。
關於怠慢一個上帝的使者,麥嘉柏沒有表現出過度的憂慮。他聳聳肩。
喬安的眼睛不由睜大了。在她嫁給瑞夫的三年時間裏,她學會了害怕神父,這些她以為是有權勢、不肯饒恕人的男人。然而麥神父不象其他人,他寬厚仁慈並冒著生命危險前往英格蘭,為了替麥嘉柏辯護。
現在她不能讓麥神父受到侮辱。“因為長期旅行麥神父非常疲倦,閣下,而且非常需要食物和飲品。請向他展示你的好客之道。”
麥嘉柏點頭,並轉向可倫,“你負責這個。”他命令道。
他想同意了喬安的請求會讓她減輕對自己的恐懼。畢竟,他剛才證實了自己是個隨和的男人。
然而她仍然表現出來隨時準備逃跑,該死的她真是個膽小的小東西。
他的寵物沒有幫上太多忙,她始終擔心地看著那條狗,而且每次她看向麥嘉柏,那條狼犬就會對她咆哮。
麥嘉柏在考慮是否要把她一把抱過來,直接扛在肩膀上走進去,後來又改變了主意。新的想法讓他覺得高興但他沒有笑。他繼續保持耐性,把手伸向喬安,只是等著看她怎麼辦。
從他眼裏的興味盎然看,喬安知道他猜想她怕他而且以她的膽怯為樂。她強迫自己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中。
他的任何地方都很大,他的手至少比她的大了兩倍,而且他肯定已經感受到她的顫抖。
無論如何他是個領主,她猜想,如果他一點紳士的禮貌都沒有,他應該不會獲得這個權勢顯赫的位置,所以她猜想他不會把她這個羞人的狀況說出來。
“為什麼你在顫抖?”
她想把自己的手拿開。他沒有放,現在他握著她,而且他不打算讓她逃開。
在喬安對他的問題給出一個合適的解釋前,他轉身拉著她走上臺階,並穿過門口。
“因為你們不同尋常的氣候。”她脫口而出。
“我們的什麼?”他看起來有點糊塗了。
“沒關係,領主。”
“解釋一下你的意思。”他下令道。
她歎氣道,“尼克說,這裏的天氣一年到頭都很暖和……我以為他已經告訴你他的……”她開始說謊,隨後又改變了主意。
這個領主可能不理解,她曾經多麼高興於尼克關於高地的可惡的虛造。
“他的什麼?”麥嘉柏問,好奇於她突如其來的臉紅。
“他說,這裏通常不會有那麼寒冷的風。”她說。
麥嘉柏差點爆出大笑,他及時把持住自己。實際上一年的這個時候,這裏的天氣通常不會暖和。
他甚至沒有微笑。這個姑娘已經表現出來她的感情很溫柔脆弱,而他不認為嘲笑她的純真無知會使她軟化對自己的態度。
“那你相信你哥哥告訴你的任何事情嗎?”他問道。
“是的,當然。”她回答以讓他知道,她徹底地忠誠於她的哥哥。
“明白了。”
“寒冷是我正在顫抖的原因。”她這樣回答,因為很難找到更好的藉口。
“不,不是。”
“不是嗎?”
“你怕我。”
他等著她再次對他撒謊。她驚訝於他說的實話,“是的。”她宣稱,“我怕你,我也怕你的狼犬。”
“你的回答讓我高興。”
他終於放開她,她如此驚訝於他的評論而忘記放開他的手。
“知道我怕你,這讓你高興?”
他微笑,“我已經知道你怕我,喬安。我高興於你承認了這點。你本可以撒謊。”
“你已經知道我在撒謊嗎?”
“是的。”
他聽起來十分傲慢自大,但她沒有不高興,她本就期望象他這樣龐大而且有兇猛外表的戰士會是傲慢的。
她意識到自己還在拉著他,馬上就放開了。然後她轉身去看入口周圍。
右邊是一道寬敞的樓梯,並有華麗雕刻的木制扶手,樓梯後面是一條走廊,而入口左邊是大廳。
這是個廢墟。喬安站在最上面一級臺階上,並看著被毀壞的一切。
牆壁被燒焦了,大廳上的屋頂,只剩下那麼一點,四周烏黑,用一根長長的帶子維持在上空。空氣中仍然彌漫著一股火煙的味道。
喬安走下那個臺階並穿過房子,她如此沮喪於這毀滅景象,幾乎要哭出來。
當她環視房子時,麥嘉柏看著她表情上的變化。
“我丈夫的手下幹了這些,是嗎?”
“是的。”
她轉身看著他,她眼裏的難過竟然讓他高興,她是個有良心的女人。
“這裏發生了一場可怕的暴行。”
“是真的,”他同意。“但你不用為此負責。”
“我本可以向我丈夫懇求……”
“我懷疑他會聽你的。”麥嘉柏宣稱,“告訴我一些事情,喬安。他知道他的家臣在這裏引發了這樣的浩劫嗎?或者他不知道?”
“他知道馬修會幹什麼。”她答復。
麥嘉柏點頭,在身後背著手並繼續注視著她,“你想阻止這起暴行,”他提醒她,“在馬修之後你派你哥哥來到這裏。”
“我丈夫的家臣已經變成一個怪物。他不想聽到瑞夫死了和他再也不屬於這裏的消息。”
“他從來不屬於這裏。”麥嘉柏的語氣堅強銳利。
她點頭贊同,“是的,他從來不屬於這裏。”
他歎了口氣,“馬修已經發現了權力,極少的男人可以放棄這個。”
“你可以嗎?”
他驚訝於她的問題,他先回答是的,當然他可以放棄,但他陌生於領主的位子,而且說實話他不知道他能否辭去這個職務。
“我還沒有嘗試過。”他承認,“我希望,如果出於氏族的利益,我可以做任何被要求的事情。但我也不能很確認,直到我面臨這個挑戰。”
他的誠實使她印象深刻,然後她微笑起來。
“尼克對你很生氣,因為馬修逃跑了而你不讓他去追馬修。他說你們倆爭論這個問題,但你擊倒他讓他徹底睡著了。當他第二次睜開眼,馬修變成了他腳下的一堆屍體。”
麥嘉柏微笑,尼克確實輕描淡寫了那個血腥的故事。
“你將要嫁給我,喬安。”
他聽起來斬釘截鐵,而且現在他沒有微笑。喬安支持自己對抗他的惱火而緩慢地搖頭。
“在你猶豫之後告訴我原因。”他命令。
她再次對他搖頭。麥嘉柏不習慣被抵抗,但他努力使自己的急躁不顯露出來。
他知道自己不擅長和女人交談,他確實不懂得如何向女性求愛,而且他明白自己把這個討論弄得一團糟。
上帝,為什麼喬安首先得到了這個選擇權呢?尼克應該只要告訴她她將出嫁,然後就萬事大吉了。這個討論甚至不會發生。該死的,他們應該正在婚禮儀式的當中,正在交換誓言。
“我不喜歡膽小的女人。”
喬安的肩膀挺直,“我不膽小。”她宣佈,“我學會了謹慎行事,閣下,但我從來不,以後也不膽小。”
“明白了。”他不相信她。
“我不喜歡大塊頭,尤其是英俊的男人。”
“你認為我英俊?”
他是如何設法把她的話理解成了讚美呢?另外,他看起來很驚訝,好像他真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吸引力。
“你誤解了,先生。”她告訴他,“英俊的外表給了你負分。”
她忽略他懷疑的表情,並且重複,“另外我特別不喜歡大塊頭的男人。”
她知道自己聽起來很可笑,但是她不在乎。現在她不打算放棄原來的主意。
當她交叉雙臂於身前並蹙眉抬頭看他時,她直視他的眼睛。因為向上看,她的脖子都快要痙攣了。
“你對我的意見有什麼想法,閣下?”
她的姿勢和說話語氣中都充滿了挑戰。她現在勇敢地站在他面前,他突然又有一陣衝動要大笑。
但他改為歎氣,“這些都是愚蠢的看法。”他告訴她,盡可能地生硬。
“可能吧。”她同意,“但這不會改變我的感覺。”
麥嘉柏決定自己已經浪費了足夠的時間在這次討論上。是時候讓她明白什麼事情將要發生了。
“這是個事實,你不會離開這裏。你留下來和我一起,喬安,我們明天就要舉行婚禮。順便說一句,這不是個意見,這是個事實。”
“你將不顧我的意願而娶我?”
“我會的。”
該死的,她看起來又受到驚嚇了。這個反應使他不悅,他再次企圖講道理來贏得她的合作,畢竟他不是食人怪獸,他本就是講道理的人。
“在過去幾分鐘裏你改變主意而且現在決定回到英格蘭嗎?尼克告訴我,離開英格蘭對你有極大的吸引力。”
“不,我沒有改變主意,但是...”
“你能夠上交你的國王要求的罰金,以保留寡居嗎?”
“不能。”
“是韋利男爵嗎?尼克曾向我提及,這個英格蘭男人想娶你。”他沒有給她時間回答,“這無關緊要。我不會讓你走。沒有其他男人可以擁有你。”
“我沒有更喜歡韋利男爵。”
“從你語氣的厭惡裏我聽出來了,這個男爵也是個英俊的大塊頭嗎?”
“如果你覺得豬有魅力那他就是英俊的,閣下,而且他是個小個子,還有一個更小的腦子。我完全不可能接受他。”
“我明白了,”麥嘉柏懶洋洋的說,“那麼大塊頭和小個子的男人你都不喜歡,我的理解正確嗎?”
“你在和我開玩笑。”
“不是,我在和你愚蠢的說法開玩笑。尼克的塊頭和我一樣大。”他提醒她。
“是的,但我的哥哥永遠不會傷害我。”
真相出來了。在她阻止自己之前,她將這句話脫口而出。作為對這句話的反應,麥嘉柏抬高一側眉毛。
喬安低頭看向地板,但在這之前,麥嘉柏已發現她的臉紅。
“請嘗試去理解,領主。如果一隻小狗咬了我,我將還有機會存活。但如果一頭狼咬了我,我不認為我還有任何機會。”
她是如此該死的企圖勇敢但悲慘地失敗了。她的恐懼如此真實,而麥嘉柏猜想,從她過去的經歷明白了。
時間在寂靜中流逝。麥嘉柏注視著她,而她注視著地板。
“你的丈夫曾...”
“我不會談論他。”
他得到了答案。他走向她一步,她沒有退後。他將他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並命令她抬頭看自己。她服從了。
他開口時,聲音低沉嘶啞,“喬安?”
“是的,閣下。”
“我不咬人。”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1-5 03:36:03
第四章
他們在第二天下午舉行婚禮。麥嘉柏同意等到那麼久以讓麥神父為婚禮做好準備。
然後,這是麥嘉柏唯一同意讓步的一個問題。
喬安想要回到他們的露營地,在她自己的帳篷裏和她哥哥、神父以及哥哥忠誠的手下,共度一夜。
麥嘉柏根本不同意,他命令她在山坡上最近蓋的一間屋子裏過夜,這是間小屋子,有一扇窗戶和一個石頭壁爐。
直到婚禮前,喬安才會再次見到麥領主,她哥哥也是一樣。麥嘉柏安排了兩個守衛在她的門前。
她不敢問,安排守衛在那裏是為了防止外人進入,還是為了防止她逃跑。
她側轉難眠,一個又一個擔心冒上心頭。麥嘉柏變成瑞夫那樣的人怎麼辦?上帝,她還能再次從煉獄中存活嗎?
她可能嫁給另一個怪物的擔心,使她因為自憐而哭泣。隨即又為自己感到羞恥,難道她真的是一個懦夫嗎?瑞夫這樣嘲笑她難道是對的?
不,不,她是一個堅強的女人。她可以按自己的方式處理任何事情。她永遠不會向恐懼屈服,或允許自己擁有這樣沒骨氣的想法。她有自身價值,該死的……她有嗎?
喬安相信自從瑞夫死後,她的自信已經回來了。
因為這是過去三年裏的第一次,她不是恐懼地活著。她的日子充滿幸福安寧。
甚至在約翰國王將她拖到他的宮廷之後,他把她一個人留在那個秘密處所裏。沒有人打擾她。有一個花園正對著她的門,她把大部分的時間打發在那裏。
然而這短暫的安寧時光過去了,先在她被迫捲入另一場婚姻。她一定要使領主失望,然後他會做什麼呢?他會使她感覺自己愚蠢無知或毫無價值嗎?
上帝,她不能讓這個發生。瑞夫的侵襲曾聰明地進行了偽裝,而她曾如此年幼純真,當她意識到他實際在做什麼時,已經太晚了。
這是對她的天性進行的直接、陰險的侵襲,而且無情。它持續了那麼久,以致她感覺好像瑞夫已經吸乾了她所有的光芒。
之後她企圖反擊。然而這是挨揍的開始。
喬安強迫自己封閉了那段記憶。她在祈禱奇跡中進入了夢鄉。
在中午時分,尼克過來接她。他看了一眼她蒼白的小臉,然後搖頭。
“你對你哥哥的判斷能力,就那麼沒有信心嗎?我告訴過你,麥嘉柏是個可敬的男人。”他提醒她,“你沒有理由會怕他。”
喬安將手扶於她哥哥的手臂,在他身旁一起走,“我對你的判斷能力有充分的信心。”她低語。
她的語氣缺乏信任,但尼克沒有感覺被侮辱,他理解她的恐懼。他記得有一次偶爾登門造訪,瑞夫來不及把她藏起來,他看見她鼻青臉腫。憶及此,他的心中再次充滿狂怒。
“請不要皺眉,尼克。我正在克服自己的恐懼,一切都會好的。”
尼克微笑,他無法相信他的妹妹現在正企圖安撫他。
“是的,你的婚姻會很好。”他說,“你知道嗎,只要你看看周圍的一切,你就會對你未來丈夫的性格有一點瞭解。昨晚你睡在哪裡?”
“你明明知道我睡在哪裡。”
“這是間全新的屋子,不是嗎?”
他沒有給她時間回答,“這裏還能看到另外三間,看起來都是全新的建築。木頭甚至還沒有風乾呢。”
“你企圖告訴我什麼?”
“一個自私的男人,首先會考慮自己的舒適。不是嗎?”
“是的。”
“你看到有新的城堡嗎?”
“沒有。”
“可倫是麥嘉柏的副手,統領麥家戰士,喬安,而他告訴我,這些新房子是為了氏族中的老年人而修建。他們首先住下來,是因為他們更需要暖和的爐火和頭上的屋頂來過夜。麥嘉柏把自己放在最後。想想這個,喬安。”
“我還發現,在城堡的樓上東部,有兩個臥室逃過火災。但是麥嘉柏從沒有在那裏過夜。他和其他戰士一起在外面睡覺。這些沒有讓你瞭解到一些這個男人的性格嗎?”
她的微笑是他想要的所有答案。
她的臉上又恢復了血色。尼克讚賞地點點頭。
他們已經快要到達庭院的邊緣,這時他們停下來看男人和女人們在為婚禮忙碌著。
由於小教堂已經被火災摧毀,婚禮將在庭院中舉行。一塊寬大平整的木板擺在兩個大的空啤酒桶上,形成了一個臨時的聖壇。
一個女人將一塊白色亞麻布在木板上鋪開,麥神父等她把布鋪好,把一個金碧輝煌的聖杯和盤子擺在中間。另外兩個女人跪在聖壇前的地上,將鮮花花束擺放整齊。
喬安想再次往前走。尼克抓住她的手拉住她。
“還有一些你需要知道的事情。”他說。
“什麼?”
“你看見坐在最上面一級臺階上的那個孩子了嗎?”
她轉過去看,一個小男孩,最多不超過4、5歲,孤零零地坐在最上面的臺階上。他的肘部放在膝蓋上,雙手托腮。他正看著準備工作的進行,看起來十分不高興。
“我看到他了,”喬安說,“他看起來像是被遺棄的,他是嗎?尼克。”
她哥哥微笑道,“是的,他是。”他同意。
“他是誰?”
“麥嘉柏的兒子。”
她幾乎要厥倒了,“他的什麼?”
“聲音小點,喬安。我不想讓其他人聽到這個談話。這個男孩屬於麥嘉柏,雖然存在可能他不是麥嘉柏的兒子,當然,但麥嘉柏明擺著接受了他。”
她如此驚訝而無法開口。
“他的名字是亞曆。”實在沒有其他好說的,尼克繼續解釋,“可以說我給你帶來一個小小的震動。”
“為什麼你不早點告訴我?”她沒有給他時間回答,“麥嘉柏結婚多久了?”
“他沒有結婚。”
“我不明白。”
“是的,你無法明白,亞曆是個私生子。”
“噢...”
她對此不知道該如何想。
“他的媽媽在生產時去世了。”尼克補充道,“你可能最好知道全部的事情,妹妹。他媽媽是個流鶯。至少有其他三個男人可以認領這個男孩。”
她的心碎了,她再次轉向那個男孩。他是個可愛的孩子,有一頭黑色捲髮。因為他們距離較遠,她無法看到他眼睛的顏色。她打賭它們是黑色的,就象他父親那樣。
“喬安,這件事情對你來說很重要,麥嘉柏承認這個男孩是他的兒子。”
她轉向她哥哥,“你第一次和第二次提及這個事實,我都聽到了。”
“然後呢?”
她微笑,“然後什麼,尼克?”
“你會接受他嗎?”
“噢,尼克。你怎麼能問我這個問題?當然我會接受他。我怎麼能不接受呢?”
尼克歎了一口氣,他的妹妹還不明白他們所處的殘酷世道。
“這是麥克倫人爭論的一個焦點,”他解釋說,“麥嘉柏的父親是麥克倫的領主,他直到臨終前都沒有承認他的兒子。”
“那我要嫁的男人,也是私生子對嗎?”
“是的。”
“然而麥克倫人把他當做他們的領主?”
尼克頷首,“這很錯綜複雜。”他承認,“他們需要他的力量。他的確擁有他父親的血統,所以他們很容易忘記他是個私生子。然而那個男孩……”
他沒有說其他話,讓她自己得出結論。喬安搖頭,“你能料想這個小男孩對婚禮的難過嗎?”
“看起來他是為某些事情難過。”
麥神父對他們的呼喊把他們的注意力轉移了過去。尼克托住喬安的肘向前走去。她沒有挪開對那個孩子的凝視,上帝,他看起來好可憐好無助。
“他們準備好了。”尼克宣佈。“麥嘉柏走過來了。”
麥領主穿過庭院走到聖壇前,他的雙手擺在身體兩側。神父站在他旁邊,並再次示意喬安走過去。
“我不能這樣,如果沒有……”
“一切都會變好的。”
“你不明白。”她微笑著低語,“等在這兒,尼克。我會馬上回來。”
神父向喬安呼喊,她微笑著回應,然後轉身跑開。
“喬安,看在上帝的份上……”
尼克對著空氣咕噥,他看著他妹妹穿過人群,當她走向臺階,他終於明白她要幹什麼。
尼克看向麥嘉柏,後者面無表情,不流露一絲想法。
神父拉長脖子來看喬安,然後轉向麥嘉柏,並用肘部輕推他以引起注意。
喬安在到達臺階前放慢腳步,因為在自己能碰到那個小孩子前,她不想讓他逃跑。
麥嘉柏有一個兒子的消息使她充滿喜悅和欣慰。她終於得到了那個困擾她的問題的答案。麥嘉柏顯然不在乎她不能生育,因為他已經有了繼承人,不管是否私生子。
她的內疚終於放下,就象一件沉重的斗篷從她的肩膀脫落。
麥嘉柏不能自製地皺眉。他希望在他們舉行婚禮之後才讓她發現那個男孩,這樣她就無法改變主意了。
女人的想法非常怪異,他知道而且確認,他從來無法理解她們到底在想些什麼。她們似乎無一例外。
他聽說過的大部分女人,不接受情婦,而他知道一些其他戰士的妻子,不承認私生子。麥嘉柏有著充分的意願去強迫喬安承認他們的兒子,但他希望首先讓她在這安定下來。
亞曆發現她的到來,立即用手把臉遮起來。他的膝蓋小小的,沾滿污垢。在他匆忙瞥了她一眼時,她看到了他的眼睛。他們不象他父親那樣是灰色的,而是藍色。
喬安在臺階底部停下來,對男孩說話。麥嘉柏想起身追趕他的新娘,隨即改變主意。他雙臂交叉在胸前,只是等著看什麼會發生。
他不是唯一的觀望者。整個庭院充滿寂靜,每個麥家人和麥克倫人都轉身看著他們倆。
“那個男孩能聽懂英文嗎?”麥神父問。
“一點。”麥嘉柏回答,“她告訴我,你在教她學習蓋爾語。她所學足夠與亞曆進行一點交流嗎?”
“可能吧。”神父聳聳肩,承認道。
喬安和那個男孩說了幾分鐘話,然後向男孩伸出手。亞曆雙腳蹦了起來,輕快地走下臺階,並把自己的手放到喬安手中。
她彎下腰,輕輕把遮住他眼睛的頭髮拂開,調整好他肩膀上垂下的披肩,然後把他拉到自己身旁。
“他明白了。”麥神父低語。
“他明白什麼?”可倫問。
神父微笑起來,“接受。”
麥嘉柏點頭。
喬安到達尼克身邊,並再次挽住他的手臂。“我現在準備好了,”她宣佈。“亞曆,走過去站在你父親旁邊。”她指示。“這是我的職責,去走到你們倆身邊。”
小男孩點點頭,跑過那條長路並站在他父親的左側。麥嘉柏低頭看著他的兒子,他的表情內斂,所以喬安無法看出他是高興或是苦惱。他凝視著她,但一旦她開始走向他,他鬆開他的手臂並輕觸他兒子的頭頂。
婚禮上尼克放開她,當他將她的手交給麥嘉柏時,她沒有抵抗。他該死的以自己的妹妹為榮,他知道她很緊張不安,但她沒有靠在他的身上。
她站在兩個戰士之間,右邊是她未來的丈夫,左邊是她的哥哥。喬安站得筆直,高昂著頭,目光遠視前方。
她穿著一件長及腳踝的白色長袍,佩著到膝蓋的束腰外套。她結婚禮服的方形領口上,用粉紅色和綠色的絲線繡出了美麗的玫瑰花蕾圖案。
她聞起來也象朵玫瑰花。這個香味很微弱,但劇烈地吸引著麥嘉柏。
在匆忙走到聖壇後面開始婚禮前,麥神父在聖壇一角拿了一小束花並交給喬安。
麥嘉柏凝視著他的新娘,她是如此徹底的柔美和女性化,而且上帝,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與她相處。他主要的擔憂是,她不足夠強壯以存活於這惡劣的生活環境。
他把這關心撇開,這已經成為他的責任來確保她活下去,他將保護她遠離危險,如果她需要嬌生慣養,那麼上帝,他會看著她嬌生慣養。他還沒有過如此軟弱的念頭,但他是個聰明的男人。他會發現的。
他不會讓她弄髒自己的雙手也不會讓她辛苦勞作,而且他會要求她每時每刻都休息。照顧她是他唯一能做的,作為她送與他領地的感激,而且這明顯是他關注她舒適的唯一理由。
風將一縷頭髮吹到了喬安的臉上,她放開他的手把那縷頭髮撥回肩膀上。
她的動作優美嬌柔,那頭蓬鬆捲曲的金髮搖擺在她的背後。她的手動的太厲害,以至於她握在腰間的花束迅速地掉了幾片花瓣。
當喬安沒有再次握住麥嘉柏的手,他看起來如此不快並抓住她的手,將她拉近自己的身旁。尼克看到這個佔有性的動作不禁微笑起來。
婚禮進展得相當順利直到麥神父要求喬安宣誓,將永遠熱愛、尊敬和服從她的丈夫。她考慮這個請求一段時間,然後她搖頭並轉向新郎。
她示意他彎下腰,並踮起腳尖以靠近他的耳朵低語。
“我會嘗試去愛你,閣下,而我當然將尊敬你因為你是我丈夫,但我不相信我會非常服從於你。我已經發現,全然的服從不適合我。”
當她在解釋自己的立場時,不自禁地扯著手中花束的花瓣。她無法直視他的眼睛,只是看著他的下巴以等待他的反應。
麥嘉柏很驚訝於她剛才所說的,並注意到她有多麼擔心。他強迫自己不要大笑出聲。
“你在和我開玩笑嗎?”
他沒有低聲說出他的問題。既然他不在乎其他聽眾聽到他們的討論,她也不用在意。在她給出答案時,她的聲音和他剛才的一樣有力,
“在我們婚禮宣誓的半中央和你開玩笑?我不認為是,閣下。我非常誠懇。這是我的條件,你能接受嗎?”
他隨後大笑,他只是無法控制自己。
喬安突然爆出的勇氣如此短暫,她感覺到困窘和羞辱,但這個問題如此重要而需要通過。
只剩下最後一招了。喬安挺直肩膀,用力把自己的手從他的掌握中抽出,將花束塞給他。然後向神父行了一個屈膝禮,轉身走開。
這個訊息如此明顯。然而,仍然有一些麥克倫戰士理解遲緩。
“這個姑娘是要離開嗎?”基斯,麥克倫戰士的隊長,用一種足以讓所有人都聽到的大聲來耳語。
“她要離開,麥嘉柏。”另一個大喊。
“看起來她是要離開。”麥神父插嘴,“我說了什麼讓她不高興的話嗎?”
尼克想去追他的妹妹。
麥嘉柏拉住他的手臂並對他搖頭,他把花束塞給男爵,低聲咕噥著什麼,然後去追趕他的新娘。
在麥嘉柏趕上她之前,她已經快要到達空地的邊緣了。
他握住她的肩膀並使她轉過身來,她不想看他,但他用手抬起她的下巴。
她鼓舞自己面向他的憤怒,他肯定會揍她。她是個堅強的女人,她提醒自己,她經受得住他的憤怒。
“你會嘗試去服從嗎?”
他聽起來很惱怒。她驚訝於他的態度並微笑,她畢竟不是那麼懦弱的人,她告訴自己。她正站在一個領主的面前,並迫使他與自己談判。她不確認自己可以全勝,但她的確沒有輸了絲毫。
“是的,我會嘗試,”她發誓。“視場合而定。”她又趕緊補充。
他朝天翻了翻眼,他在這個話題上已經花了足夠的時間了,他決定。他緊拽她的手,並將她拖回聖壇。她不得不跑著跟上他。
尼克發現她妹妹的微笑時停止了皺眉。他很好奇於剛才爭論的內容,當然,但他想自己不得不等到婚禮結束才能得到答案。
然而他不用等待。
喬安從她哥哥那裏接回花束,並轉向神父。“請原諒那個小插曲,神父。”她低語。
神父點點頭,再次要求她熱愛、尊敬和服從她的丈夫,這回他增加了一個“請”字。
“我將熱愛、尊敬和服從我的丈夫,視場合而定。”她回答。
尼克開始大笑,他現在明白剛才爭論的內容是什麼了。麥克倫和麥家人不約而同地發出一陣驚呼,他們被嚇到了。
他們的領主怒目掃視他的觀眾直到他們恢復平靜,然後轉身怒視他的新娘,“順從和服從不是一件事情。”他咬牙切齒的說。
“我受到的教育說他們是一樣的。”她辯護。
“你的教育錯了。”
他的蹙眉如此令人害怕使她再次開始擔心,上帝,她真的無法完成這個,她沒有足夠的力量。
她再次把花塞給麥嘉柏,並轉手離開。領主把花摔到尼克伸出來的手裏,並在喬安離開之前抓住她。
“噢,不,你不要這樣。”他嘀咕著,“我們不要再來一次了。”
為了證實他剛才所說的,他把手臂環在喬安的肩膀上,而且把她錨定在他身邊。“讓我們在黃昏之前完成吧,喬安。”
她看起來像個傻瓜。神父看著她,用一種認為她失去理智的眼神。她吸了一口氣,再次從她哥哥那裏接回花,然後說,“請原諒我再一次打斷你,請繼續,神父。”
神父用亞麻手帕擦擦額頭,然後轉向新郎。
喬安幾乎沒有注意神父關於做一個好丈夫的好處的演講,她正忙於過渡自己的困窘。
她決定自己厭惡了擔心,她一旦決定,便迅速做了一個祈禱,並決定將她的恐懼交予上帝手中。讓他來處理這些擔心吧。
這是個合理的計畫,她決定。然後,她希望他能給她一個徵兆,表示所有事情都會好轉。
這個想法使她微笑起來,她正在胡思亂想,她是個女人,因此,排在上帝之愛中的最後,這是霍威克主教反復告訴她的。
上帝當然不會有時間來聆聽她關注的微不足道的東西,而且她可能已經犯了空虛之罪,因為她期望得到任何的徵兆。
她發出一聲小小的歎息。麥嘉柏聽到這個聲音並低頭看她,她虛弱地回了一個微笑。
現在輪到麥嘉柏回答神父的問題。他從自己的頭銜、姓氏和名字開始。
他叫嘉柏。(譯注,之前喬安一直只知道領主的姓,“Macbain”,而他的名“嘉柏”的原文是Gabriel,也就是在霍威克主教語中,上帝之愛排名第一的加百利大天使。)
上帝給了她一個徵兆。喬安睜大了眼睛,而她想自己的嘴巴肯定也張得很大。
她立刻恢復了了感情上的自製。但她的思想卻不受控制,不斷有問題湧現。他的母親是故意用最高的天使,最受上帝寵愛的天使,來命名他嗎?
喬安清楚記得宗教課上關於這位天使的介紹,他以婦女和兒童的保護者著名。
她記得所有關於這位最高尚的天使的美好的故事,這些故事都是從母親到孩子這樣代代相傳。她自己的母親告訴過她,加百利將永遠注視和保護她。
他是她自己的天使,而當黑夜來臨以及夢魘爬到她夢裏時,她會呼喊他的名字以得到幫助。這位天使是無辜者的擁戴,和罪惡的復仇者。
喬安搖搖頭,她太過浪漫而不切實際。她丈夫的名字,並不象徵著什麼。當他出生時,他的母親也許正處於幻想之中。還有一個可能是,他的名字來源於一個親戚。
她不能使自己信服。缺少睡眠使她容易產生這種愚蠢的想法,她猜想。然而,在昨晚她曾祈禱奇跡,而且就在幾分鐘前,她正在祈禱得到一個徵兆以讓她知道一切都會好轉。
喬安曾看過一副用炭筆畫的加百利的畫像,她仍然記得這幅畫裏的所有細節。這位大天使被描畫成一個龐大的戰士,手中握著閃閃發光的劍,還有一對翅膀。
站在她旁邊的男人沒有翅膀,但他的確是一個龐大的戰士而且佩帶著利劍。
而且他的名字是嘉柏。上帝還是回答了她的祈禱嗎?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1-5 03:36:48
第五章
他的媽媽當初應該把他叫做惡魔。喬安得到這個結論作為那一天的結束。野蠻人或者土著,也是合適的可供選擇的名字,她告訴自己。她的丈夫心裏想必有個惡魔,因為他如此傲慢自大、橫斷專行。這個男人也毫無文明禮貌可言。
他難道不知道,在婚禮這天打架很不禮貌嗎?
噢,嘉柏開始很讓人高興。
當麥神父給予最後的祝福而且儀式結束時,她的新丈夫轉過她的身子面對他,他拿著一塊美麗的色彩絢麗的披肩,與他身上穿的那塊很般配。他把這塊又長又窄的布覆上她的右肩並垂下,第二塊色彩不一樣的披肩披於她的左肩。她的丈夫解釋道,第一塊,是麥家的披肩,第二塊是麥克倫的。他等她點頭表示明白之後,雙臂擁她入懷,並吻住她。
她以為只是一個淺吻,她錯了。麥嘉柏的嘴堅硬而且熾熱,熱辣激情的吻使她雙頰緋紅。她考慮過推開,又放棄了。這個吻變得如此熱烈,她沒有力氣或沒有打算退出。
來自外界的大笑終於引起了麥嘉柏的注意,他突然結束了這個吻,當他看到新娘臉上失神的表情時,滿足地點點頭,然後轉向神父。
她沒有那麼快恢復,渾身無力地靠在她丈夫身邊。
麥神父快速轉過聖壇的這邊來表達祝賀,“很好,這是個很好的婚禮。”他宣佈。
亞曆在他父親和喬安之間扭著身子,她感覺到他在拉她的長裙,並向他微笑。
神父的嗤笑又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一分鐘之前,我還不相信我們能完成它。”
她的丈夫和神父都看著喬安,她回以微笑,“我從不懷疑這個。”她解釋,“一旦我決心做一些事情,我就要把它完成。”
沒有一個男人看起來像是相信了她的自誇。
神父把亞曆拉離喬安的裙子並把他移到他父親的左邊。“我們要開始接受儀式嗎?”他提議,“氏族成員需要上前給出他們的祝福。”
麥嘉柏繼續凝視他的妻子,他似乎想告訴她一些事情但說不出來。
“你想跟我說什麼嗎?嘉柏。”
“不要叫我這個,我不喜歡這個名字。”
“但是它是一個很好的名字。”
他輕哼了一聲。她企圖不去反對那個野蠻無禮的聲音,“你應該自豪於擁有這麼偉大的名字。”
他又哼了一下。她放棄了,“我應該叫你什麼?”她問,嘗試隨和一點。
“領主。”他提議。
他看起來不像是和她開玩笑,喬安不想贊同他這個提議。在丈夫和妻子之間用這樣正式的稱呼,實在太荒謬可笑了。
她決定使用外交手段來得到他的合作,因為她不覺得現在能公然挑釁他。
“那當我們單獨相處呢?”她問,“我可以叫你嘉柏嗎?”
“不行。”
“那是什麼……”
“如果你必須和我說話,叫我……叫我麥。是的,這個名字不錯。”
“如果我必須和你說話?你不覺得自己有多傲慢自大嗎?”
他聳聳肩,“不覺得。但你可以說我傲慢。”
“不,不是。”
他決定結束這個話題,“你接受這個男孩做得對。”
因為他聽起來如此粗暴,而且因為她仍然覺得他提議叫他“麥”的提議很可笑,她花了好些時間才意識到他在感謝她。
她不確認該如何回應,她頷首,然後說,“他本應該在婚禮前好好洗個澡。”
麥嘉柏努力不去微笑,他真的不應該讓她說出如此公開的指責。不過上帝啊,說真的,他很高興看到她心中的勇氣和熱情。他沒有責備她。
“下次我不會看著他這樣。”
她不用腦子就能聽出這是他想打擊她的誘餌,他將再婚的暗示沒有打敗她。
“你喜歡強辯到底,不是嗎?領主。”
“是的,我是。”他咧嘴笑著承認。
麥嘉柏注意到,亞曆正凝神並喜悅地抬頭看著喬安,神父曾將他帶到旁邊以開始接受儀式。但這個男孩又擠回她的身邊。
他的新娘輕而易舉地贏得了這個男孩,麥嘉柏發現自己在思考,要多久他才能贏得喬安的愛。這是個愚蠢的想法,為什麼他要在意她對他感覺如何呢?婚禮保證他擁有領地,這就是一切。
兩個氏族的戰士開始一個接著一個向前,向喬安介紹自己以及向他們的領主道賀。女人們跟在後面。
一個叫萊拉的年輕紅發女孩,來自於麥克倫氏族,遞給喬安一束美麗的紫白相間的花束。她感謝了這個女孩和她的禮物,並想把這個花束和她另一隻手裏的那束拿在一起。當她看見,麥神父交給她的花束已經被弄得一塌糊塗時,她不禁大笑。花朵都沒有了,難道她拿著一把光禿禿的花枝度過這個婚禮嗎?
介紹結束時亞曆非常不安。
女人們迅速出入將裝著食物的盤子擺在桌子上,男人們聚集在這些桌子周圍。
麥嘉柏正沉迷於和兩個麥克倫戰士的談話。
喬安轉向可倫和基斯,“下麵的草場上有六匹馬。”她開口說。
“有一匹應該屬於我。”亞曆脫口而出。
麥嘉柏聽到他兒子的話,並轉身過來看著喬安,他的微笑帶著一絲邪惡和淘氣,“這就是你把他贏過來的方法吧。”他評論。
她忽視她的丈夫,並注目在戰士們身上,“這是我的結婚禮物,給我的丈夫……和亞曆。”她慌忙地包括男孩,“請你們派人去牽它們過來好嗎?”
戰士們鞠躬然後走開去完成這個任務。亞曆拉扯她的束腰外套以引起她的注意。
“爸爸給你禮物了嗎?”
他的父親回答他的問題,“不,我沒有,亞曆。”
喬安的回答與他相反,“是,他給了,亞曆。”
“他給了你什麼?”小男孩問。
麥嘉柏同樣好奇地聽她要怎麼說,她對著亞曆微笑。
“他給了我一個兒子。”
麥嘉柏被她所說的驚呆了,他的兒子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
“但我是他的兒子。”他聲明,並指向麥嘉柏的胸膛以使她明白。
“是的。”喬安回答。
男孩微笑,“一個兒子比六匹馬更好嗎?”
“當然。”
“甚至比一百匹馬還要好嗎?”
“是的。”
亞曆相信了自己的重要性,驕傲地鼓起胸膛。
“你多大了?”喬安問。
他開嘴想要回答,又閉上了。從他臉上的迷惑表情,她猜想他不知道。她轉向她的丈夫以得到答案。他聳聳肩,他顯然也不知道。
她驚呆了,“你不知道你兒子的年齡?”
“他還小。”麥嘉柏回答。
亞曆迅速點頭,同意他父親所言,“我還小,”他重複。“爸爸,我可以去看看那些馬嗎?”
嘉柏頷首。亞曆放開喬安的外套,並追隨可倫和基斯而去。
麥神父目擊了男孩和喬安之間發生的一切。“她贏得了這個孩子的心,不是嗎?”當他看著亞曆跑過庭院後向麥嘉柏評論道。
“她賄賂他。”麥嘉柏懶洋洋的說。
“是的,我這麼做了。”喬安同意了。
“男人可不那麼容易被贏得。”她的丈夫評論。
“我沒有興趣贏得任何男人,領主。請恕我失陪,我想和我哥哥談談。”
這是個完美的藉口,但被徹底毀滅。嘉柏握住她的手並拉她回去。
尼克不得不走向她。他被女人們圍繞著,當然,因為他的英俊外表和蠱惑人的天賦。所以喬安不得不等了幾分鐘,讓她哥哥注意到她的示意並擺脫他的愛慕者走過來。
尼克先向麥嘉柏開口,“一兩個月後,我將派人來幫忙重建這裏。”
麥嘉柏搖頭,“你不能派任何戰士來這裏。他們一踏上這塊土地我們就會殺了他們。”
“你是個固執的男人,麥嘉柏。”
“你向你的國王支付了多少罰金?”
“什麼罰金?”喬安問。
尼克和嘉柏都沒有理睬她的問題,她哥哥給了麥嘉柏金額,嘉柏宣佈他將償還男爵所有費用。
喬安終於理解了,她轉向她的哥哥,“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的國王讓你支付罰金?為什麼,尼克?”
“因為我們選擇了你的丈夫。他同意了……作為一筆代價。”
“如果我同意嫁給他的選擇呢?”她督促。
“韋利?”他問道。
她頷首。
“那當然不需要支付罰金。”
“你對我撒謊,你告訴我沒有足夠的錢借給我,用以支付給約翰以獲得我多一年的寡居權。”
尼克歎氣,“我是撒謊,”他承認。“你沒有辦法再拖延了,而我關心你的安全。該死的,你被囚居於倫敦。我不能確認你還能安全多久,而且另外有一個擔心是約翰可能會把麥克倫賜予其他人。”
她知道他是對的。她也知道他愛她,他只是擔心她的安全。“我原諒你的欺騙,尼克。”
“回家,男爵。不要回到這裏,你已經完成了你的職責。喬安現在是我的責任了。”
喬安被她丈夫的粗魯驚倒了,“現在?”她脫口而出,“你讓他現在就回家?”
“現在。”她丈夫重複。
“我哥哥……”
“他不是你的哥哥。”
她如此受辱於他的行為,她幾乎要尖叫了。她的丈夫現在一點也不注意她,他直接盯著尼克。
“我早就該知道。”他說,“你們倆看起來不象兄妹,而且當喬安告訴神父她的全名,我意識到你們沒有親緣關係。你對她的感情……”
尼克不讓麥嘉柏繼續,“你太狡猾了。”他插嘴,“喬安毫不知情,領主,就這樣吧。”
“領主……”
“別管我們,喬安。這個爭論與你無關。”
他的語氣不容她爭辯。當她看到兩個男人臉上都表情嚴酷時,喬安開始撕扯手中新花束的花瓣。
她還沒有決定是走或留。麥神父聽到了一切而且知道一場打鬥正在醞釀中。他拉住喬安的手臂,假裝很熱心的說。
“如果你不嘗嘗那些特製的美味佳餚,你會傷了那些女人的心。現在去嘗嘗。她們很焦急於得到哪怕是一點點的來自新女主人的表揚。你還記得怎麼用蓋爾語說謝謝嗎?”
神父半推半拉地把她帶離那兩個男人。喬安不斷回頭看發生了什麼事。
尼克看起來很狂怒,麥嘉柏也是。她注意到她的丈夫說了好些話。尼克偶爾瞥了一眼看她離去,注意到她看著自己,然後對嘉柏說了什麼。她的丈夫點點頭,兩個男人轉身走開,並消失在了斜坡下。
直到太陽快要下山時她才再次看到這兩個男人。當喬安發現她的丈夫和哥哥重新出現在山坡上時,她放鬆地大聲歎了口氣。
落日將他們身後的天空佈滿了桔黃色的霞輝,因為距離遙遠,她只能看到他們黑色的輪廓,再加上陽光的勾勒,使他們看起來很神秘。
他們就像是天外來臨的戰士,威武、神聖而且不可戰勝。他們的舉動從容優雅。
他們是她所見過的最棒的戰士。加百利大天使肯定在天上朝這一對微笑,畢竟他們,完全符合他的想像。
喬安為自己的胡思亂想而微笑。
然後她好好地看了一下他們的臉,她發出一聲驚呼。
尼克的鼻子出血了,右眼腫得幾乎睜不開。麥嘉柏看起來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額頭上有一個傷口正在滴血,嘴角還有一個,也在滲血。
她不知道應該先向誰吼叫。她本能地想跑到尼克跟前,當她審視他傷口的嚴重程度時會好好地教訓他。
但一旦她拎起裙裾開始奔跑,她意識到應先跑到嘉柏那裏。現在他是她的丈夫,所以在她的心裏,他應該排在第一位。
另外還有一個事實是,如果她可以撫平他的脾氣,他也許會聽她的理由,並允許她哥哥多待幾天。
“你們剛才打架了。”
當她到達她丈夫跟前時大聲譴責,他不覺得自己要承認。事實該死的明擺著他們打架了,而且他也不特別關注她聲音裏的怒氣。
喬安將她疊在長袍袖子裏的亞麻手帕扯出來,踮起腳尖把手帕鋪開擦掉那些血,以便確認傷口有多深。她輕柔地把他的頭髮拂向後,完全不象她的作風。
他猛然把頭往後移,他不習慣任何人碰觸他,所以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站好,閣下。”她下令,“我不會傷害你。”
麥嘉柏站著不動並允許她對自己精心呵護。該死的,但是她讓他高興,不是因為她現在關心他的行為,而是因為她首先跑到他跟前的事實。
“任何困擾你的事情都被你解決了嗎?”她問。
“解決了。”他回答,聽起來確認無疑。
她看看她的哥哥,“你呢,尼克?”
“是的。”他的語氣和她丈夫一樣的惱怒。
她又轉向她的丈夫,“為什麼你故意激怒尼克?他是我哥哥,你知道。”她點點頭,“當他8歲大的時候,我父母領養了他。我出生的時候他就在那裏,而且當我學說話開始就稱呼他為哥哥。你欠他一個道歉,丈夫。”
麥嘉柏沒有理會她的建議,並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繼續撥動他的傷口。然後轉向尼克。
“現在說出你的再見。”他下令,“你再也不會見到她。”
“不!”喬安喊出來,她推開她的丈夫並跑向她哥哥,撲到他的手臂上。
“你告訴我的他的事情不是真的。”她低語,“他不是一個紳士,他如此殘酷無情。我不能忍受再也不能見到你的想法。我愛你。你保護我,而沒有其他人這麼做。你信任我。尼克,請帶我回家。我不想留在這裏。”
“安靜,喬安。一切都會變好的。麥嘉柏有很好的理由讓我和我的人遠離這裏。學會信任他。”
尼克直視麥嘉柏的目光,當他對他妹妹說出這些指示時。
“為什麼他不讓你回來這裏?”
尼克搖頭,他的沈默告訴她他不想解釋。“你需要我帶給媽媽什麼訊息嗎?下個月我會去看她。”
“我要和你一起回家。”
她哥哥滿是溫柔地微笑,“你現在嫁人了。這裏就是你的家,你要留在你丈夫身邊,喬安。”
她不想放開他。
尼克彎下腰,輕吻她的額頭,推開她拽著他的手,輕輕地把她推回給她的丈夫。
“你要待她很好,麥嘉柏。否則,我對所有的聖靈發誓,我會回到這裏殺了你。”
“你有權利那麼做。”麥嘉柏回答。他走過喬安,與尼克雙掌相擊。“你和我之間已經達成共識。我說話算數,男爵。”
“我也說話算數,領主。”
兩個男人點點頭。
喬安站在那裏,淚流滿面,她眼睜睜地看著她哥哥離去。
他的坐騎已經準備好了。尼克拿過韁繩,騎上馬奔下山坡,再也看不到。他一直沒有回頭。
喬安轉個身,發現她丈夫也走了。突然間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站在空地邊緣,感覺到自己就象周圍環境一樣,那麼寒冷淒涼。
她一直沒有動,直到太陽完全消失。
刺骨的寒風終於引起她的注意。她因為寒冷而顫抖,搓揉著自己的雙臂,慢慢地自己走回庭院裏。
看不到一個蘇格蘭人,也許只是她以為,直到她走到空地的中央。
然後她看到自己的丈夫。他正斜靠在城堡的門口上,看著她。
喬安擦去臉上的淚,整理自己的儀錶,然後快速上前。她爬上臺階,心裏只有一個目的。也許這想法有點孩子氣,她決定告訴他,自己有多麼厭惡他。
她沒有任何機會。
麥嘉柏等到她足夠近時,拉她到懷中。他將她緊緊擁進胸懷,將自己的下巴放鬆地擱在她的頭頂,緊摟著她。
這個男人的確是想要安慰她。他的舉動徹底把她搞糊塗了。畢竟他是那個使自己難過的人,然而現在,他又企圖安慰她。
該死的,它奏效了。她知道自己經歷了漫長艱苦的一天後,極度疲勞,而且這的確就是她不想推開嘉柏的理由。
他的溫暖如此美好,她告訴自己她需要他的熱度來驅走寒冷。她仍然會指責他,但要首先等到她暖和起來。
嘉柏擁抱著她好幾分鐘,他耐心地等著喬安恢復沈著冷靜。
她終於推開他,“你對我哥哥的粗魯無禮,使我非常不高興,閣下。”
她等著一個道歉。等了一分鐘後,她意識到自己不會等到。
“現在我想要上床了。”她宣佈,“我困極了。請你告訴我回那間屋子的路好嗎?太黑了我不確認它在哪裡。”
“昨晚你睡的那間屋子,屬於一個麥家人。你不能再睡那裏了。”
“那我睡哪裡?”
“裏面,”他回答。“樓上有兩間臥室。在火勢蔓延到臺階之前他們撲滅了火災。”
他把門推開並示意她走進來。她沒有動。
“我可以問你些事情嗎,閣下?”
她等他點頭之後說,“某天你會向我解釋嗎,為什麼你讓我哥哥離開並下令他永遠不能回到這裏?”
“當你可以理解的時候。”他回答,“但如果你不理解,我很樂於解釋。”
“謝謝。”
“我很隨和待人的,喬安。”
她沒有嗤之以鼻。因為這實在不是淑女的行為。她的眼神告訴他,她不相信他。
“我釋放了你哥哥的一個負擔,老婆。”
“那我是他的負擔?”
他搖頭,“不,你不是他的負擔,”他回答。“現在進門去。”
她決定服從他的命令。
婚禮後遞給她一束新鮮花束的那個女人,正站在樓梯腳下。
“喬安,這是……”
她沒有讓她丈夫說完,“萊拉,”她說,“再次感謝你送給我的美麗鮮花。你真是太體貼了。”
“不客氣,夫人。”那個女人回答。她有一副柔和悅耳的聲音和令人愉悅的笑容。她的頭髮象火一樣紅和令人著迷。
喬安猜想她的年齡與自己相仿。
“離開家人和朋友來到這裏,對你來說困難嗎?”萊拉問。
“那附近沒有朋友。”喬安回答。
“那你的僕人呢?我們領主肯定會允許你帶來你的女僕。”
喬安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她幾乎不瞭解她的僕人。
瑞夫每隔一個月就更換一次全體僕人。開始她以為他只是過度苛求,後來她明白了,他想要使她孤立無援,沒有任何人可以傾訴。她只能依賴他。
他死後,她被迫前往倫敦,而作為約翰宮廷裏的囚犯,她沒有任何隨從。
“我不會允許其他任何的英格蘭人來這裏。”當喬安猶豫著如何回答時,麥嘉柏說。
“他們很滿足於留在英格蘭。”喬安插嘴。
萊拉點點頭,轉身走上樓梯。喬安跟著她。
“你認為你在這兒會快樂嗎?”她回頭問。
“噢,是的。”喬安回答,祈禱自己說對了,“在這我會很安全。”
麥嘉柏蹙眉。喬安沒有意識到這樣的回答透露了她的過去,他站在樓梯底部,看著他的新娘。
萊拉不象她的領主那麼機靈,“但我問你的是,你是否會快樂。”她的語氣中有一絲笑意,“當然你在這裏會很安全。我們領主會保護你。”
她可以照顧自己,喬安想。然而她沒有告訴萊拉這個,因為她不想這個女人認為,她不感激於擁有領主的保護。她轉身看著她的丈夫。
“晚安,閣下。”
“晚安,喬安。”
喬安跟隨萊拉走完剩下的樓梯。
樓梯上平臺的左邊特意放了幾個木頭箱子,以防止有人掉到下面的大廳和走廊裏。對面是一條狹窄的走廊,牆上的銅制燭臺點著蠟燭以照亮走道。
萊拉開始告訴喬安一些關於這個城堡的事情,並請求她隨時提問。
另一個叫玫根的女人,在第一個臥室裏等著,並準備好了喬安的洗澡水。
她有著深褐色的頭髮和一雙淺褐色的眼眸,也穿著麥克倫的披肩。她的微笑和萊拉一樣動人。
他們對自己的易於接受使喬安感到放鬆。洗澡的感覺太美好了。她告訴他們能想到自己會喜歡這樣的奢侈,實在是非常體貼。
“我們領主下令為您準備的洗澡水。”玫根解釋,“由於昨晚一個麥家人為您貢獻了房間,這次輪到麥克倫人為您做些事情。”
“這只是為了公平起見。”萊拉補充。
在喬安開口問她們這些話的意思時,玫根轉換了話題。她想談談婚禮。“您看起來漂亮極了,夫人。您衣服上的刺繡是親自做的嗎?真的很可愛。”
“當然不是她親自做的,”萊拉說,“她的女僕...”
“但我是自己做的。”喬安插嘴。
她洗澡的過程中一直和她們交談。喬安終於和她們道晚安並走下大廳,去第二個臥室。
房間裏非常暖和而且吸引人。外牆上有一個壁爐,挨著對面牆有一張巨大的床,上面鋪著麥家的格子布,還有一個窗戶可以看到下面的草場。
窗上掛著厚厚的羊毛皮,以抵禦寒風。再加上壁爐裏熊熊燃燒的爐火,使房間更添魅力。
這張床幾乎可以吞沒她。她想被子可以蓋四個人,而且肩並肩、互不碰觸。
她的雙腳冰冷,這是她唯一感覺不舒服的地方。
她考慮過離開床找一對羊毛長襪,然後決定這個任務需要太多的努力。
她一邊想還應該花點時間來梳理辮子,一邊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否則明天早上頭髮會變得亂七八糟。但她決定太累了所以懶得去關心,然後閉上眼睛,做了祈禱,睡著了。
正在她混混沌沌準備睡著時,門打開了。但她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直到她感覺到床的另一側重重地一沉。
她緩緩地睜開眼睛。這是正常的,她告訴自己,這是嘉柏而不是入侵者坐在床邊。
他正在脫鞋。她企圖不去驚慌,“你在幹嗎,閣下?”
她的聲音軟弱無力而且低沉。
他回頭回答,“我正在準備上床。”
她再次閉上眼睛。他想她再次準備睡了。麥嘉柏凝視了她好幾分鐘,她睡在他的身邊,面向他。
她的頭髮象落日一般金光燦爛,象被單一樣覆於她的肩膀。
對他而言,她看起來優雅精緻,純真嬌弱。她比他想像的要年輕得多。
在他和尼克處理了他們的爭端而且男爵聰明地決定服從他的命令之後,他曾問尼克喬安到底多大。
尼克不記得她的生辰,但他說當喬安的父母接到約翰國王的命令,要求喬安嫁給那個幸運的男爵時,她還是個小娃娃。
喬安突然直直地坐起來,“這裏?你想睡在這裏嗎,閣下?”
她似乎被這個問題弄得窒息了。他點點頭,奇怪於她為什麼那麼驚慌。
她的嘴巴一下子張得很大,她太吃驚了而無法說話。
嘉柏站起來,解開綁住披肩的皮帶,並將皮帶扔到旁邊的椅子上。他的披肩掉到了地上。
他現在完全赤裸了。
她緊緊閉上眼睛,“嘉柏...”她低語著他的名字。
她閉上了眼,但在之前她已經看到了嘉柏的整個背部。這已足夠讓她懦弱。
這個男人從脖子到腳踝都曬成了古銅色。以上帝的名義,這怎麼可能呢?難道光天化日之下他一絲不掛地走來走去?
她不打算問他這個問題。
她感覺到被子被拉回來,然後隨著他伸展著躺在她的身邊,床再度下沉,他想要觸摸她。
喬安突然跳了起來並轉身面對他,他平躺在床上而且沒有蓋任何東西。
她抓起攤子並扔向他,準確地蓋住他的身體中部。她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臉因困窘而幾乎要燃燒起來了。
“你在開玩笑,閣下。是的,你在開玩笑。”她近似於吼叫地脫口而出。
以上帝之名,嘉柏不知道什麼東西影響了她,她看起來嚇壞了。她眼裏充滿了淚水,如果她要嚎啕大哭他也不會覺得奇怪。
“我怎麼開玩笑了?”他故意地使自己的聲音平和而且低沉,他把手墊在頭下,仿佛他可以用盡所有的時間來等她回答。
他的放鬆態度幫助她平靜了下來,她做了個深呼吸,說,“我哥哥沒有告訴你,他說他解釋過了……噢,上帝,我很抱歉。我應該先確認你已經知道。當我發現你有一個兒子,我以為你瞭解我而且沒有關係了。你有一個繼承人。你……”
嘉柏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她的眼淚在臉頰上流淌。
他開口說話時儘量使自己的聲音充滿撫慰,“你哥哥是個可敬的男人。”
她點頭。
他移開他的手,溫柔地把她拉下來,躺在他身邊。
“是的,我哥哥是個可敬的男人。”她低語。
她的一側臉靠在他的肩膀上,他可以感覺到她的淚珠落在他的皮膚上。
“尼克不會欺騙我。”
“我認為他不會。”她聽起來有點不知所措。
嘉柏等了很長一段時間,喬安才告訴他是什麼困擾著她自己。
“可能他忘記告訴你……或者他以為他告訴過你了。”
“他忘記告訴我什麼。”
“我不能有孩子。”
他等著她繼續,但她沒有再說任何話,他問,“然後呢?”
她摒著呼吸等他的反應。她以為他會狂怒,但他沒有表現出來。他隨意地撫摸著她的手臂。一個生氣的男人絕不會愛撫,只會打人。
喬安決定是他沒有理解,“我無法生育,”她低語。“我以為尼克告訴你了,如果你想要廢除婚姻,我確信麥神父會負責提交請求。”
“尼克確實告訴我了,喬安。”
她再次直挺挺地坐起來,“他告訴你了?”她看起來徹底迷惑了,“那你為何在這裏?”
“我在這裏,因為我是你丈夫,而且這是我們的新婚之夜。同床共寢是正常的事兒。”
“你的意思是,今晚你想睡在這裏?”
“該死的這是我的意思。”他回答。
她現在看起來很懷疑。
“而且是以後的所有晚上。”他宣佈。
“為什麼?”
“因為我是你丈夫。”他解釋。
他再次拉她躺在自己身邊,並翻身覆於她之上。他溫柔地拂走她臉上的頭髮。
他的碰觸如此溫柔而且使人安心。“你只是想‘睡覺’是嗎,閣下?”
“不。”
“那你打算...”
“是的。”他說,煩躁於她現在看起來如此害怕。
“為什麼?”
她是真的不明白。這個觀察所得安慰了他的自尊,但他無法控制的惱怒於她,“喬安,你結婚不是三年了嗎?”
她嘗試不看進他的眼眸深處,這是個困難的任務,它們真的相當漂亮,它們的眼色是最純淨的灰色。
他也有完美的高顴骨,和高挺的鼻子,他真是個英俊的惡魔。
即使她企圖不去注意,她的心跳因他的靠近而反應,急劇加速。
他的氣味如此吸引人,他聞起來乾淨而且男人味十足。他的頭髮潮濕,嘉柏在上床前還洗了澡。
她從沒有想過這是那麼美好。但她現在想到了。她真應該控制自己的胡思亂想,他看起來和聞起來怎樣,跟她毫無關係。
“你打算在天亮前回答我嗎?”
她想起他的問題,“我結婚三年了。”
“那你怎麼能問我,我是否要和你一起睡呢?”
他的疑惑對她沒有任何意義,“為了什麼目的?我不能有你的孩子。”
“你已經說過這個了。”他咬牙切齒的說,“我要和你睡覺還有其他的理由。”
“什麼其他理由?”她猜疑地問。
“在婚姻生活中有很大樂趣。你以前從來沒有經歷過嗎?”
“我不知道樂趣,閣下。但我非常熟悉失望。”
“你認為我會失望?或你相信你會失望?”
“我們倆都會。”她說,“然後你會變得很生氣。正是真的,你讓我一個人真的會更好。”
他不打算同意這個建議。
她表現得仿佛所有事情她都領會到了。
他沒有必要問她從哪裡得到這些觀點。顯而易見,她從受到她第一任丈夫的殘酷虐待。
她該死的如此純真而且容易受到攻擊。
嘉柏想,瑞夫死了真是可惜,他很樂於親手殺了他。
然而他無法為喬安改變過去。所有他能做的,就是全神貫注於他們共有的現在和未來。
他俯身而且輕吻她的額頭。他很高興地看到,她並沒有退縮或企圖轉頭避開。
“今晚對你來說是第一次...”
他打算解釋說,這將是他們共用彼此的第一次,也是他們嶄新的開始,但喬安打斷了他。
“我不是處女,閣下。在我們結婚的第一年,瑞夫經常來到我床上,做夫妻做的事情。”
這個闡述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又抬起身子看著她,“那第一年之後呢?”
“他去找別的女人,他對我非常失望。你沒有其他女人的床可以去嗎?”
她聽起來非常熱心於這個可能。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覺得屈辱或覺得可笑,大部分的妻子不願意分享自己的丈夫。喬安看起來非常熱心,幾乎要跑出去為他徵募一個情婦。
該死的,她可能也會貢獻她的那半邊床。
“我不需要其他女人。”
“為什麼不呢?”
她看起來煩惱不安。他無法相信這樣奇怪的談話。他露齒而笑並且搖頭,“我需要你。”他堅持。
喬安歎了一口氣,“我猜想這是你的權利。”
“是的,它是。”
他把被子拉開,她又把它拽回原處,“請稍等片刻,”她說,“在你開始之前,我想要問你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他蹙眉不滿於她的要求。
她把視線轉向嘉柏的下巴,這樣他就看不出來她變得多害怕,在她等待他的同意或拒絕期間。
“你的問題是什麼?”
“我想要知道將發生什麼,當你失望的時候。”她壯起膽子快速地瞥了一眼他的眼睛,又急忙補充,“我要使自己做好準備。”
“我不會失望的。”
她看起來完全不相信他。
“但當你失望呢?”她堅持。
他努力使自己保持耐心,“那我只會責怪我自己,而不是別人。”
她長時間地凝視著他,終於放開之前她死命拽緊的被子。
嘉柏看著她,她將雙手交握放在腹部上方並閉上眼睛。
她臉上的順從模樣使他受挫地搖搖頭。
這就是聽天由命,他猜想。嘉柏將要找到自己的方法,而喬安如此聰明肯定會知道。
喬安並不是全然的恐懼,她記得性愛過程中的痛苦,雖然她當然不會期望那該死的不舒服,但也不至於不能忍受。
這不會殺了她,她已經熬過了以往的那些折磨,她提醒自己,她可以再次熬過,她會活下來。
“好了,閣下,我準備好了。”
上帝,她真是能讓人氣死。“不,喬安。”他低聲、粗啞地反對道。
他伸手拿住喬安睡袍上的繩子並解開,“你還沒有準備好,不過你會的。這是我的責任來讓你要我,而直到你要我我才會真正要你。”
喬安對嘉柏的承諾沒有表現任何反應。
上帝,她看起來就象被放在一個木頭盒子裏面。唯一不對勁的就是她手指還緊捏著一朵花,嘉柏認為,否則他就可以確信她已經死了,而且將要被埋入地下。
他不得不決定改變自己的方法。他的新娘現在臉上血色全無,緊張得就象他弓上緊繃的弦。
她對他心存警惕,這個事實並沒有過於困擾他,因為他知道她的原因。他將不得不再等一段時間直至她平靜下來,只要一點點。然後他就可以開始他溫柔的進攻。
他的策略並不複雜,他只是要控制她的思想,但願她不會太早意識到在發生的一切,這樣她會放鬆防備,而一旦激情被點燃,她心裏就再也沒有空間去恐懼。
嘉柏已經意識到他的新娘是一個溫柔的女人。
婚禮前喬安與他兒子說話時臉上的表情,讓他知道她善良並富有同情心,他不知道她是否有熱情的天性,但他決定,只要他們還在床上,他就要找出來。
麥嘉柏傾身輕吻她的額頭,並翻身躺回床上,閉上雙眼。
過了很長時間,喬安才意識到他真的打算睡覺了。她轉頭凝視他,為什麼她得到了緩刑呢?
“我已經讓你失望了嗎?閣下。”
“沒有。”
她繼續看著他,等待進一步解釋。他沒有說任何話來滿足她的好奇心。
對他舉動的不明白,使喬安更加擔心了,“你想要我做什麼呢?”她問。
“脫掉你的睡袍。”
“然後呢?”
“睡覺。今晚我不會碰你。”
他的眼睛一直避著,因此看不到喬安臉上表情的變化。但他能聽到她的呼吸,並猜想正趨於放鬆,嘉柏忍不住對這個女人有一點惱火。
該死,他要花一個長長的夜晚來尋找滿足。
喬安並不清楚他命令的意思,如果他想要她獨自一人,為什麼他要在意她是否穿著睡袍呢?
也許這個命令只是他挽回面子的一個方法吧,她告訴自己。
她不打算與他爭論,至少不是現在,不是她剛得到如此美好的禮物之後。
既然他眼睛閉著,她可以不用再關注衣著是否端莊。
她離開床,脫掉睡袍,並將它整齊地疊好。然後走到床的另一側,將睡袍擺在椅子上。
他的披肩落在地板上,她把它撿起來,疊好放在自己的睡袍上面。
房間裏的空氣變得寒冷,地板的冰冷刺痛著她裸露的腳。
在腳趾頭變冷之前,她快速鑽回被窩裏。
嘉柏的體熱吸引著喬安靠近,但她很小心地不去碰到他,她轉身背對他,然後非常緩慢地一點一點移近他。
她用了很長時間才放鬆下來,她不敢信任他。她想,不應該因為他現在是她的丈夫就理所當然的去信任他,而應該是他證實自己值得後再去信任他。
尼克信任他,她的哥哥是她所知道的除了她父親之外最可敬的人。尼克也是一個優秀的性格判斷者,他不會建議她嫁給麥領主,除非他確信嘉柏是一個正直的好男人。
另外還有一個事實是,嘉柏並未施暴於她。是的,他真的很隨和待人。
她的後背可以感受他輻射出來的熱度,感覺如此美好。她又向他移動了一點,直至她的腿背碰到他的。
過了幾分鐘,她就完全睡著了。
嘉柏確認,因為他今晚對喬安表現出的體貼入微,不管他過去犯了多少罪過,他死後都能到達天堂高處。
欲望使他的額頭冒出了冷汗,他想,即使在熱炭裏翻滾也許也比不上這樣等待的痛苦。
他相信他可以忍受任何肉體上的疼痛,但滿腦子狂烈欲望地靜靜躺在她身邊,使今晚變成一個挑戰他忍耐極限的地獄。
她對此毫不知情,還將背部擠在他的腹股溝上。這是他經歷過的最甜蜜的折磨,他不得不收緊下顎努力對抗這個挑逗。
壁爐裏的火焰已燃盡,在他決定自己等得已經夠久時剛過了午夜。
他用手臂環住喬安的腰,並用鼻子愛撫她脖子一側。
喬安被驚醒了,她身軀一硬,但只是一兩分鐘。嘉柏的大手剛好在她胸部下方,她將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上想要推開他。他沒有移開。
她有點睡眼蒙朧,而嘉柏在她脖子上的濕吻使她因為發熱而顫抖,不是因為寒冷。感覺如此美好,她似乎不用擔心。
為了使嘉柏確認他不被允許做這些無禮的行為,喬安把手指與他的交叉,不讓他的手繼續動。
他知道喬安的計畫是什麼。他沒有停止,進一步用牙齒輕咬她的耳垂,並用舌頭挑逗她。同時,他的手脫離了她的掌握,手指緩慢地愛撫著她豐滿的胸部下側。
充滿愉悅的感覺突然竄遍她的全身,這真令人驚訝。但他的碰觸偶爾也讓她有一點點不安。她的肌膚可以感受到他熾熱甜蜜的呼吸,她本能地想要逃離他,同時又想要更靠近他。
她的身體與意識互相矛盾。直到她感覺到他勃起的硬物,喬安不由得因為恐懼而顫抖,她轉身面向他,想要他記住自己的誓言。
他承諾過今晚不會碰她,當然他不曾忘記。
“你發誓今晚不碰我的。”
他吻平她的蹙眉,“我記得。”
“那麼...”
他又親吻她的鼻樑。喬安突然發現自己被他的熱度環繞著,他用自己的身軀把她釘在了床上,從頭到腳覆住了她。他堅實的大腿擱在她的大腿間,他的勃起正緊密地壓在她柔軟的女性核心上。
感覺到他的堅硬身軀緊靠著自己,使喬安同時因為恐懼和愉悅而氣喘吁吁。“嘉柏……”
嘉柏的手指穿過她的長髮,撫摸她的臉頰,他低頭直到離她數英寸之近,他凝視著她的雙唇。
“已經過了午夜了,喬安,我說話算數。”
他沒有給她時間反辯或驚恐,以吻封住她。他的嘴堅硬熾熱,舌頭深入她的口中,使她無法說出任何的抗議。
嘉柏想要她在被恐懼控制之前忘記一切,不管自己多麼需要她,他知道他永遠不會強迫她。如果今晚喬安無法擺脫她的憂慮,他會等到明天再次努力……然後再明天……直到她學會信任他,並自信地掙脫她自己的禁制。
這個吻並不溫柔,充滿了欲望和掠奪之意。喬安沒有抵抗他,事實上,她正深深地回吻他。
當她的舌頭羞澀地刷過他的,他的喉嚨深處發出一聲愉快的呻吟。
這表示贊許的性感的聲音,使喬安更為大膽。
她如此沉迷於這愛的遊戲之中,她幾乎無法思考。她不安分地用腳摩挲著他的腿,努力想起來去呼吸。
她嘗起來跟他想像中的一樣甜美。他的嘴一次又一次覆於她,用自己的舌頭和她的嘴做愛,緩慢地進入又退出,迫使她回應他故意的挑逗。
他決意要控制她的一切,而她的確也被控制了。很快她就因渴望而顫抖起來,當他的手移到她的胸部上,並用拇指撫過她敏感的蓓蕾,她發出一聲愉悅的低吟。
她無法控制地拱身迎向他的手,以得到更多的甜蜜撫愛。
他不得不把她的手臂拉起來環著自己,當他的嘴離開她並告訴她自己需要她做什麼時,她的雙拳緊握擺在身體兩側。
然而她仍然不合作。他抬頭看著她,不由露出雄性的滿足的微笑,喬安看起來暈眩於正在發生的一切,她的雙眼充滿激情。
他再度低頭給了她一個深吻,以讓她知道他多麼高興,並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摟著我,”他粗啞地低語,“拉我靠近。”
她摟住他。
嘉柏緩慢地一路吻到她的胸部。他的手掌握住她的豐滿,並低頭張口含住一朵蓓蕾。喬安的指甲反應式的刺入他的肩膀,他因為痛楚和愉悅咕噥了一聲。
嘉柏已經完全控制住了這場愛的遊戲。但當他的手撫過喬安平坦光滑、如絲般的小腹,並開始愛撫她的女性核心時,他失去了自製。
藏於她柔軟卷毛下的花瓣,如此光滑潮濕,難以置信的熾熱。他用拇指摩擦著她的小突起,並用手指緩慢刺入她……
她因為害怕而驚呼出聲,他給她帶來的愉悅如此強烈、如此嶄新,而讓她不安,難以理解和控制。
她想把他的手推開,她的身體與激情抵抗,不安地想退縮。
上帝,她不知道她自己的感覺,“嘉柏,我到底怎麼了?”
當他繼續用手指與她做愛時,她的指甲刺入他的肩膀,頭轉向一側。
他移動自己的位置,以便用另一個吻來安撫她。
“這好極了。”他上氣不接下氣地低語,“你喜歡這些感覺,不是嗎?”
他沒有給她時間答復,他的嘴再度佔有了她的雙唇,他的舌頭伸入她的嘴,正如同他的手指深深刺入她的緊窒。
她完全迷失了。以往從未遭遇過的激情,從腹部點燃,象野火般迅速蔓延全身,她攀著自己的丈夫,低聲嗚咽,緩慢、貪婪地移動著要求更多如潮水般湧來的快感。
嘉柏拼命抑制著自己。他身體內部的急迫讓他幾乎無法忍受,他深切渴望著埋入她誘人的熱源之中。
他與自己的狂烈欲望鬥爭,繼續用嘴和手指和喬安做愛。當她突然夾緊了他,他知道她即將得到釋放。
他立即再次調整自己的位置,使自己的勃起正對著她的核心入口。
嘉柏用肘托著自己,手扶喬安的下巴,要求她看著自己。
“喊我的名字,喬安。”
他的聲音粗啞甚至生氣,臉上表情僵硬,顯示著他的抑制。
“嘉柏。”她低語。
他迅速猛烈地吻著她,再次離開,深深望入她的眼眸,要求道,“現在和永遠,說這句話,老婆,現在說。”
喬安全身的每個神經都呐喊著要釋放。嘉柏抓著她的肩膀等待她的誓言。
“現在和永遠,嘉柏。”
他的頭落到她的肩膀上。
隨著一個強有力的衝擊,他將自己完全埋入她的體內,他被熱液圍繞著。
上帝,她是如此的緊而且該死的熱,他幾乎無法抵抗這甜蜜的痛苦。
雖然他想給她時間來適應他的入侵,他的腦子深處甚至在想他可能弄疼她了,但他無法在她體內靜止不動,他現在已無法對抗他身體那麼強烈的欲望,他的衝刺沒有規則但猛烈急迫。
喬安抬起膝蓋以讓他更為深入,她圍繞著他,夾緊了他。嘉柏發出動物本能的愉快呻吟,這真是美好的折磨。
她在他的臂膀中變得狂野,她攀著自己的丈夫,拱身迎合他的強烈需要。
她的大腿纏繞著他,同時發出柔軟、無比性感的嗚咽,使他更為瘋狂。
嘉柏以前從未經歷過這樣的激情,她的毫無保留、完全順從更使他加速衝刺。
但他不想讓這場遊戲太快結束,他緩慢拔離她,在完全離開前又再次刺入。
嘉柏的腦子裏只想著與喬安做愛和發洩激情,他開始氣喘吁吁。
當他感覺到喬安高潮的戰慄和聽見她驚喜不安地呼喊自己的名字時,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粗吼一聲,將種子灌滿她的花田。
隨著高潮到來,喬安的身體似乎迸裂成了無數碎片,她認為自己死了。
在她曾有過的最狂野的想像中,也沒有想過如此美好幸福的高潮。
這真是令人不可思議和刻骨銘心的經歷。
她的確把自己完全獻給了嘉柏,而上帝啊,她得到的回報真是太驚奇了。
在這場狂野的風暴中,她的丈夫擁近她使她感覺安全,而他們做愛的極端美好,讓她不禁熱淚盈眶。
喬安筋疲力盡得無法哭泣,嘉柏的確把她的每一絲力氣都抽乾了。
他倒在她的身上,她想自己也把嘉柏的每一絲力氣都抽乾了。
然而他的體重沒有壓疼她,她意識到他的手臂仍在她的體側支撐著他的體重。
即使他看起來如此體力耗盡,他仍執著地保護她。
他們周圍的空氣充滿了做愛的氣息,他們的心跳狂亂無比。
嘉柏首先恢復過來。
他立刻關注到他的妻子。上帝,他弄疼她了嗎?
“喬安。”他手臂用力抬高自己,以便看著她,“我有沒有……”
她的大笑打斷了他的問題。她的聲音裏充滿了快樂,他忍不住回以微笑。
“是的。”她低語。
這個女人的表現使他疑惑,“你怎麼能同時大哭和大笑呢?”
“我沒有哭。”
他的指尖擦掉她一側頰骨上的淚痕,“是的,你在哭。我弄疼你了嗎?”
她緩慢搖頭,“我不知道男人和女人之間能變成這樣,太美了!”
這些話使嘉柏傲慢又滿足地點點頭,“你是個充滿熱情的女人,喬安。”
“我從來不知道我是……直到今晚。嘉柏,這讓人欣喜若狂,你使我……”
她無法找到合適的字眼來表達自己的感受,他很樂於告訴她,“燃燒?”
她點頭說,“我沒有想到一些丈夫在性愛之前喜歡親吻和愛撫。”
他俯身親吻她的嘴,然後翻身離開她,“這叫做前戲,老婆。”
“這很好。”她低語著歎息一聲,瑞夫對前戲的想法就是拉開被子……
喬安立刻堵住自己的回憶,她不想讓過去醜陋的一幕,破壞剛剛發生的美好。
她不希望嘉柏睡覺,上帝,她想要他再次和自己做愛。
她無法相信自己的大膽,並使勁搖頭甩開自己令人驚訝的放蕩想法。
喬安拉好被子,閉上雙眼,一個不安的想法開始困擾她。
既然他們已經做愛了,不應該有一個離開嗎?
瑞夫總是上她的床,然後在結束之後,會立即離開。
既然嘉柏看起來好像要睡覺了,她決定離開他是她的責任。
她想要留下來,但如果被命令離開會傷了她的自尊。
最好還是別給他機會命令自己離開,她想。為此,喬安思想鬥爭了片刻。
嘉柏的腦子裏另有一些不安的想法。
在喬安抵抗時他所設計的控制她的完美計畫,反過來對付他了。該死,他被她控制了。
在和其他女人一起時,他從來沒有那麼徹底地喪失理智,從來沒有感覺到如此脆弱。
然後他開始擔心,一旦她知道自己對他有那麼強的影響力,她會做什麼。
他皺著眉思考這個問題。
喬安移向床的一側,在站起來之前拿到睡袍,並背對著嘉柏穿上。
她的鞋子,她記得在門旁邊。
但她仍然猶豫是否要離開,她無法理解自己的想法,她覺得現在的自己淒慘孤苦,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想要哭出來。
他們的做愛是美好的,但她的內心現在充滿猜疑。不,她不明白自己身上的變化,但她想可以用剩下的幾個黑暗的小時來思考。
她懷疑自己是否還能睡著,到早上的時候,她肯定把自己搞得困頓不堪。
嘉柏看起來已經睡著了。她儘量安靜地走到門旁,在他喊住她時,她已經快要摸到門把手。
“你想到哪裡去?”
她轉身看著他,“去另一個臥室,閣下。我想,你希望我睡在那兒。”
“回到這兒來,喬安。”
她慢慢走回他的床邊,“我不想吵醒你的。”
他伸手解她睡袍的帶子,帶著一點好奇問,“為什麼你想自己睡?”
“我不想。”她脫口而出。
他拉著袖子把她的睡袍脫下來。
她因為寒冷而顫抖,這個發現令他發笑。他認為房間裏正該死的熱。他拉開被子只是等她再次上床。
喬安毫不猶豫地攀上她的丈夫。
嘉柏用手臂環抱並拉近她。她的臉頰一側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拉上被子,大大地打了個哈欠,說,“每天晚上你都將和我睡在這個床上。明白了嗎,喬安?”
她點頭時撞到了他的下巴,“在高地,丈夫和妻子睡在一起是很平常的事兒嗎?”
他給了她一個婉轉的答復,“對你和我之間會是平常的事兒。”
“是的,閣下。”
她低聲贊同。她回答如此迅速,使他高興。他收緊他的懷抱並閉上眼睛。
“嘉柏。”
他咕噥著回應。
“娶了我讓你高興嗎?”
她說了這個問題之後又立即後悔,現在他會知道她是如何脆弱容易受傷,又是如何的不可靠了。
“領地屬於我,這讓我高興。”
他真是個殘酷又誠實的男人。她想她可能應該讚賞他這個特點,但她沒有,至少今晚沒有。
她認為自己希望他撒謊,告訴她擁有她這個妻子有多高興。
上帝,她變得愚蠢了。她不需要嫁給一個公然對她說謊的男人,不,她當然不需要。
她知道自己在想沒有意義的事情,顯然是疲倦使自己冒出這麼多愚蠢、無所謂的想法。
她何必關心他是否需要她呢?她嫁給他,已經得到她想要得到的東西。
她逃離了約翰國王的魔爪,是的,她現在自由...而且安全。
她已經得到她想要得到的,他也一樣,領地現在屬於他。
“你太軟了。我應該更喜歡一個強壯,能吃苦耐勞的女人。”
她聽到他的評論時已經快要睡著了。然而她不知道如何回應,只好保持沈默。
過了一會他又說,“你太柔弱了,對這裏的生活而言,我懷疑你是否能活過一整年。我可能應該更喜歡一個精力充沛而不是多愁善感的女人。是的,你沒法在這裏度過一年。”
關於這個可能,他聽起來並不十分困擾。
她努力不去反駁,她也不打算說服他這個觀點。
去爭論她和任何一個高地女人一樣強壯堅韌是沒有用的,嘉柏已經認定如此,只有時間會證明她不是一朵夏日小花。
她真的有堅強的毅力,她已經證明自己曾從磨難中倖存,總有一天她會證明給他看。
“你是個膽小的姑娘,我可能應該更喜歡一個更強悍的女人。”
這實在需要極大的克制才能保持沈默。
她只是問了他一個簡單的問題,他只需要說一個快速的是或否就夠了。但他似乎很高興於列出她所有缺點。
她能聽出他口氣中的笑意。她的丈夫,她意識到,有一點粗魯無禮。
“你有很愚蠢的想法,我可能應該更喜歡一個總是附和我的女人。”
她開始用手指憤怒地敲他的胸腔,他的手覆於她的以阻止她明顯的舉動。
喬安大大地打了個哈欠,這是個故意的暗示,告訴他她要睡覺了,一個體貼的丈夫應該立即停止他侮辱人的嘮叨。
嘉柏顯然不體貼。
“一點點小事都能嚇到你。”他評論道,想起喬安第一次看到他的狼狗時臉上的表情。“我可能應該更喜歡一個我的獵犬害怕的女人。”他補充。
他身體散發的熱量,使她昏昏欲睡。她抬起一條腿放在他的腿上,靠得更近。
“你瘦得只剩一半。”嘉柏接著說,“第一陣北風就可以把你刮跑,我可能應該更喜歡一個高大魁梧的女人。”
她困得無法與她的丈夫爭論,抗議需要太多的精力了。
喬安聽著她的丈夫繼續列她數不盡的缺點,進入了夢鄉。
“你真是可怕的天真,老婆。”當他想起她說這裏常年溫暖的氣候吸引著她時,繼續評論。她居然會相信她哥哥的彌天大謊。
“是的,你真是天真。”他又說了一次。
過了很長時間,嘉柏終於決定回答她的問題。
“喬安?”
她沒有回答他,他俯身親吻她的頭頂,低語,“是真的,我很高興我娶了你。”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1-5 03:37:15
第六章
喬安因為重擊聲醒來,緊接著又是墜落聲,她想可能是屋頂掉下來了。
當門打開時,她立刻坐起來,嘉柏走進來了,她抓住被子並拉至胸部。
她知道自己很不雅觀,她的頭髮遮住臉,擋住了視線。她用一隻手抓住被子,另一隻手把頭髮撥到腦後。
“早安,麥領主。”
他發現了她保持端莊的努力,想到他昨晚已經摸索過她全身的事實,他覺得很有趣。而且她還臉紅。
“經過昨晚,我不相信你面對我還會困窘,喬安。”
她頷首,“我會努力不去困窘。”她承諾。
嘉柏走到床腳,背著手皺眉看他。
喬安回以微笑。
“現在不是早上了,”他宣佈,“是下午。”
她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我累壞了。”她為自己睡過了大半天辯解。“我通常在淩晨醒來,閣下。但是旅途太勞累了。我聽到的撞擊聲是什麼?”為了轉移關於自己懶惰的話題,她提問。
“人們正在為大廳蓋新的屋頂。”
他注意到她眼底的黑眼圈,她的膚色也很蒼白,他為自己吵醒她而抱歉。
然後捶打聲又開始了,他意識到這種噪音總會吵醒她的。
嘉柏決定,他不應該允許今天就開始屋頂工程,他的新娘需要休息,而不是打擾。
“你需要什麼嗎,閣下?”
“我需要給你一點指示。”
她再度微笑起來,一個指示,她正希望如此,她會積極承擔任何他賦予她的指責。
“今天你將穿麥家披肩。明天你將換成麥克倫披肩。”
“我將?”
“你將。”
“為什麼?”
“你是兩個氏族的女主人,必須不能輕視任何一個氏族。如果你連續穿兩天我的麥家披肩,這會是個侮辱行為,你明白了嗎?”
他相信自己已經解釋得非常詳盡。
“不。”她回答,“我不明白。你不是兩個氏族的領主嗎?”
“我是。”
“那因此,你是每個人都應尊重的領導?”
“是這樣。”
他聽起來極端的傲慢自大,看起來也是。他的存在就是……命令。他高高矗立在床邊,然而他昨晚是如此不可置信的溫柔,他們做愛的記憶使她輕歎。
“現在你明白了嗎?”他問,困惑於她睜大了眼睛看他。
她搖頭,努力理清思緒,“不,我仍然不明白。”她坦承,“如果你是……”
“這不是你所處的位置所能明白的。”他聲稱。
她隱藏起自己的惱火。他似乎需要她的贊同,但他不會得到的。
她只是繼續凝視著他,等待他另一個野蠻無理的評論。
“我還要給你一個指示。”嘉柏說,“我不需要你考慮幹任何活,我需要你休息。”
她確信自己沒有聽錯,“休息?”
“休息。”
“以上帝的名義,為什麼?”
他因為她懷疑的表情蹙眉,對他來說讓她休息的原因是很顯然的。然而,如果她需要聽到理由,他就告訴她。
“你需要時間來複元。”
“從什麼複元?”
“從你的旅途中。”
“但我已經複元了。我睡了一個早上,我現在休息夠了。”
他轉身離開。“嘉柏?”她喊住他。
“我告訴過你不要叫我名字。”
“昨晚你要我叫你的名字。”她提醒他。
“什麼時候?”
她立刻變得臉紅了,“當你在……吻我時。”
他想起來了,“那不一樣。”他告訴她。
“什麼不一樣?吻我還是要我叫你的名字?”
他沒有回答。
“嘉柏是一個好名字。”
“這個討論到此為止。”他宣佈。
她不知道如何解釋他的舉動,她決定此刻先不要談他的名字。
他已經快要碰到門把手,所以她需要問他另一個問題,“今天下午我可以去打獵嗎?”
“我剛才已經解釋過了,我需要你休息。不要讓我老是重複。”
“但你這樣完全沒有意義,閣下。”
他轉身走回床的一側,他看起來很生氣,但也不是很嚴重。他沒有強迫她。
這個認知立刻跳到她的腦子裏,她回以微笑。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如此感受,但她的確感覺到了。她真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這是一個良好的開始,這種感覺是……釋放。
“我已經解釋過我已經從旅途中複元了。”她提醒他。
他用手托起她的下巴,使她的腦袋後傾,以便看著他的眼睛。當他看到她有多麼不滿時,他幾乎要笑起來。
“還有另一個理由我需要你休息。”他宣佈。
她溫柔地把他的手推開,這樣抬頭看他,她的脖子都要抽筋了,“你的理由是什麼?閣下。”
“你太虛弱了。”
她搖頭,“你昨晚曾提及這個觀點,丈夫。這不是真的,昨晚和現在。”
“你很虛弱,喬安。”他不管她的抗議重複道,“你需要時間來鍛煉自己的力氣,我已經發現了你的弱點,雖然你自己沒有發現。”
他沒有給她時間反駁自己,他俯身親吻她,然後離開房間。
他一關上門,喬安就扯掉被子離開床。
她的丈夫怎麼能如此輕率地得到這個關於她的結論呢?他不可能知道她的弱點,他認識她不久,不可能得到任何可信的結論。
在喬安洗漱和穿衣時,她繼續思考她的丈夫。
麥神父已經向她解釋過,在披肩下她應該穿什麼。
她穿上高地服裝,白色的長袖寬鬆上衣和裙子,然後是麥家披肩。她在腰部打出了完美的皺褶,將披肩長長的一端披在右肩上,擋住身體中部,並用一條細長的褐色皮帶子紮緊披肩。
她考慮是否要不顧她丈夫的命令而解開她的弓和箭,隨即改變了想法。公開挑釁可能不適合嘉柏,她已經瞭解到他是個驕傲自大的男人,直接挑戰他的決定沒有任何好處。
然而,進入城堡不止一個方法。當喬安與她父親爭論時,她的媽媽總是低聲告訴她這句話。
喬安的母親是個聰明的女人,當然她忠於她的丈夫,但多年以來,她學會與他頑固的脾氣周旋。
喬安以她母親為例子學會了很多。
這個可親的女人有許多聰明的格言並都傳授給了喬安。她解釋,她從來沒有操縱過她的丈夫,因為操縱是不敬的,而且操縱往往達不到效果。她非常聰明,總是能找到方法來安撫家裏的任何一個人。
她母親不知道的是,當喬安與母親爭吵時,她的父親經常把她帶離母親身邊。他也建議了喬安靈活的方法,這是當她母親固執時他使用的。喬安母親的建議比她父親的有意義,但她也從父親處瞭解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他愛他的妻子,為了使她快樂他可以做任何力所能及的事情,他只是不想她知道這點。
這兩個人在玩某種遊戲而他們都是勝利者。
喬安覺得他們的婚姻有點奇怪,但他們彼此非常幸福,她覺得這就足夠了。
喬安只想過一種平靜安寧的生活,為了達到這個目標,她只要簡單地保證自己置身於她丈夫的事務之外。她不會干涉他的事情,並且擺明地不會管他。反過來,她也希望他不要管自己。
經過和瑞夫的這些年,她全身心地相信,自己一個人待著就是幸福。
她集中注意力在整理房間上。
她鋪好床,打掃地板,打開自己的包裹把衣服整理到櫃子裏,再把她的三個包裹折好放入床下。
外面陽光明媚,她急著想要出去。
當她卷起窗戶上的毛皮簾子,陽光傾瀉入房間裏。
空氣裏充滿了高地特有的氣息,景色非常迷人,下面的草場象翡翠一般翠綠,遠處的山上種滿了高大的松樹和橡樹,這一切就象一副色彩斑斕的風景畫。一條迂回曲折的路上盛開著無數紅色、粉色和紫色的鮮花,就象一條通往天堂的路。
吃過簡單的一餐後,喬安決定帶著小亞曆,穿過草場並沿著小路走,她要摘上滿滿一裙子的鮮花來擺在壁爐架上。
要找到那個小男孩真是個挑戰,她走下樓梯,站在大廳入口,等著其中一個戰士注意到她。
有四個男人正在拆毀遠處的圍牆,另外有三個高高地在屋頂上,正處理木板。
似乎所有的人都立即注意到了她,撞擊聲停止了。
因為他們都盯著她,她先行了一個屈膝禮,然後開口問他們是否知道亞曆可能在哪裡。
沒有人回答她。她感覺到極端地害羞。
她重複了一遍問題,並看著站在壁爐前的那個戰士。他微笑,摸摸鬍子,然後聳聳肩。
最終嘉柏的副手解釋道,“他們聽不懂你說什麼,夫人。”
她轉身看著他並微笑,“他們只說蓋爾語嗎,閣下?”
“是的。”他回答,“他們只說蓋爾語。請你不必叫我閣下,我只是這裏的一名戰士。叫我可倫好了。”
“如你所願,可倫。”
“穿著我們的披肩,你真是個漂亮的姑娘。”
他看起來很害羞於給她這個讚美。“謝謝。”她回答,想著漂亮這個詞的含義。
她轉回去面對那個看著她的男人,並用蓋爾語問了她的問題。
她因為努力而皺眉,這個語言太難了,實際上她因為緊張而結巴了。但當她結束她的問題時,只有一個老人公開畏縮,其他人都微笑起來。
仍然沒有人回答她。他們全都轉而看向她的裙腳。她看了看自己是否有什麼不對勁,轉過去問可倫,希望他能給予解釋。
她注意到,他的眼裏閃爍著戲謔的火花,“你剛才問他們是否看見了你的腳,夫人。”
“我是想問他們,是否看到了嘉柏的兒子。”她解釋。可倫給了她正確的詞,她再次轉身並重複她的問題。
他們都搖頭。
她感謝他們的關心之後,轉身離開。可倫趕在她的前面為她開門。
“我必須改進我的發音。”她宣佈,“從一位紳士的表情上可以看出我的發音一塌糊塗。”
是的,她的發音一塌糊塗,可倫暗想,但他不打算贊同,因為他不想傷害她的感情。
“大家都很讚賞於你的努力,夫人。”
“是喉音,可倫。”喬安確認,“我還沒有完全掌握它。這真是有挑戰的語言,”她又補充,“如果你願意,你可以幫助我。”
“如何幫你?”他問道。
“從此刻開始,當你要和我說話,只用蓋爾語。我相信如果我只聽到蓋爾語,我會更快掌握你們的語言。”
“當然。”可倫用蓋爾語贊同。
“對不起?”
“我說當然,夫人。”可倫解釋。
她微笑,“你看到亞曆了嗎?”
他搖頭,“他可能在馬廄那。”他用蓋爾語說,並手指馬廄的方向,以便她能猜到他在說什麼。
因為喬安太關注於翻譯可倫所說的話,所以沒有注意到庭院裏發生的事情。到處都是士兵,但她沒有注意他們在幹什麼。
她終於明白可倫的話,快速道謝後,她跑入庭院。
她突然發現自己在一個拳擊練習的中心,在危險時刻可倫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拖了回去。一根長矛差點刺穿她。
一個麥克倫戰士大聲地咒駡。
嘉柏正在庭院的對面看著練習,他看見他的妻子僥倖避開危險,並立刻喊停了練習。
喬安被自己的行為嚇壞了,這樣的疏忽真丟人。她揀起戰士落下的長矛並遞給他,他的臉漲紅,她不知道是出於困窘還是憤怒。
“請原諒我,先生。我沒有注意自己在哪裡。”
這個黑頭發的戰士向她快速點了點頭。
可倫仍然扶著她的肩膀,並溫柔地把她拖走。
她扭頭謝謝他,因為他的敏捷幫了她大忙。她看到她的丈夫向她走來,看清他的臉色後她的笑容凝結了。
戰士們都盯著她看,麥家戰士在微笑而麥克倫戰士在蹙眉。
這截然不同的反應使她困惑。
嘉柏站在她面前擋住了她的視線,但他的注意力在可倫身上,他一句話不說只是怒目看著這個戰士。喬安意識到可倫還扶著她。一旦可倫放開手,麥領主就把他的注意力和怒目轉移到喬安身上。
她的心因為害怕而狂跳,她拼命保持自己的鎮定,不想讓他看出自己有多害怕。
她決定不給他時間來指責自己,“我太疏忽大意了,閣下。真是罪不可贖,我可能會被殺死。”
他搖頭,“你不會被殺死。如果你暗示你會受傷,那就是侮辱了可倫。”
她不想和她的丈夫爭論,“我不想疏忽的。”她說,並轉向可倫,“請接受我的道歉。我希望主動承認我的愚蠢,會軟化我丈夫的怒氣。”
“你的視力有什麼問題嗎?”嘉柏問。
“不。”她回答。
“那以上帝之名,你為什麼沒有看到我的人在用武器戰鬥?”
她誤把他的惱火為憤怒,“我已經解釋過了,我沒有注意到。”
她的丈夫對她的解釋不置一詞,他只是盯著她看。他等著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看著自己的妻子與死亡如此之近,該死的把他嚇壞了。他要用很長時間來恢復。
片刻的安靜,喬安以為她丈夫在考慮她的懺悔。
“我很抱歉打擾了你們的重要工作。”她說,“如果你想要打我,那現在請吧。等待讓人無法忍受。”
可倫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夫人...”
他沒有繼續說,因為嘉柏舉手示意他安靜。
當嘉柏移動第二隻手,喬安縮了一下,這是她從以往的教訓中學會的保護性動作,她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後,又走上前。
她的丈夫很清楚,她在等著過去重演。“我要警告你,閣下。我無法阻止你打我,但是你一旦打我,我就離開這個地方。”
“當然你要相信,我們領主不可能……”
“別管這個,可倫。”
嘉柏厲聲說出這個命令,他狂怒於他的妻子對他的侮辱,但該死的,她的害怕是真實的。他不得不提醒自己,她並不十分瞭解他,所以得到了錯誤的結論。
他拉住喬安的手,走向臺階,但聽到撞擊聲後立刻改變了方向。他需要私人空間來進行這個重要的討論。
當她的丈夫轉身時,喬安被臺階絆了一下,她扶正自己又快速跟上。
可倫搖頭看著他的領主拖著他的女主人,不是喬安夫人的笨拙使他蹙眉,而是因為她的臉色蒼白。
她是不是相信,她的領主要把她帶到一個沒有觀眾的隱蔽地方,然後再打她?
基斯,麥克倫戰士的紅發領隊,走過來站在可倫身邊,“你為什麼要皺眉?”他問。
“喬安夫人。”可倫回答,“有人往她腦子裏灌滿了關於我們領主的壞話,我相信她怕他。”
基斯嗤之以鼻,“一些女人已經說她甚至害怕自己的影子。她們給了她一個綽號,”他繼續說,“自從看了她一眼,她們就叫她勇敢者。真可惜,這是她們的嘲笑,她們沒有給她一個公平的機會就妄下結論。”
可倫狂怒,叫她勇敢者,她們當然是在說反話,她們相信她是一個懦夫。“麥嘉柏最好別聽到這些,”他警告,“誰先開始說這樣不敬的話?”
基斯不打算告訴他,因為這是個麥克倫女人。“是誰並不重要。”他爭論道,“這個名字很流行。喬安夫人看到領主的狼犬時抖成那個樣子,一些女人就開始竊笑。而每回麥領主跟她說話時她眼裏的恐懼,她們就會得到結論她是……”
可倫打斷他,“她可能很膽小,但絕對不是懦夫。你最好警告你們的女人,不要該死的自作聰明玩這個遊戲。如果我聽到任何一個麥克倫人說這個綽號,我會報復。”
基斯頷首,“你很容易接受她。”他說,“但麥克倫人沒那麼寬容,記住,是她的第一任丈夫摧毀了我們辛苦建設起來的一切,他們需要時間來忘記。”
可倫搖頭,“高地人從不忘記。你和我一樣清楚這點。”
“那就是原諒。”基斯建議。
“她與這裏的那場暴行無關。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原諒,提醒那些女人這個重要事實。”
基斯點頭贊同,然而他並不認為他的提醒會帶來什麼不同。女人們與她對立,而他難以想像可以說什麼來改變她們的看法。
兩個戰士都看著他們的領主和他的新娘,直至他們在山下消失。
嘉柏和喬安已經獨自在一起了,但他沒有停下來,繼續走直至草場。在他開口之前他希望先驅走自己的憤怒。
他終於停下來,並轉身看著她。
她不看他,只是使勁想把自己的手抽出他的掌握,但他沒有放開。
“你暗示我會傷害你,是對我致命的侮辱。”
喬安驚訝地睜大了眼,他聽起來恨不得要殺人,而他受到傷害只是因為她以為他要打她。
“你無話可說嗎?老婆。”
“我打斷了你們的訓練課。”
“對。”
“我差點讓一名戰士傷到我。”
“對。”
“而且你看起來很生氣。”
“我是很生氣!”
“嘉柏,你為什麼要大喊大叫?”
他歎了口氣,“我喜歡大喊大叫。”
“明白了。”
“我以為那個時候起你就學會信任我。我改變主意了,你將會信任我。”他命令,“從這一刻開始。”
他說起來如此簡單。“我不知道這個是否可能,閣下。別人的信任需要自己去爭取。”
“那麼現在我已經爭取到了。”他下令,“告訴我你信任我,而且實際上也是,該死的。”
他知道他的要求是不可能的,又歎了口氣,“這裏男人不能打老婆。只有懦夫會虐待一個女人,喬安,我的手下沒有懦夫,你根本沒有必要害怕我和這裏的其他人。我會原諒你的侮辱,因為你不明白這點。以後我可不會那麼寬宏大量,你最好記住。”
她深深望著他,“但如果以後我再次侮辱你呢,你會怎麼辦?”
這真是令人暈倒的想法,但他不打算承認,“這再也不會發生了。”
喬安頷首,她打算轉身走回庭院,又改變了主意。她的丈夫應該得到一個道歉。
“有時候,我沒來得及想清楚就作出了反應,你明白嗎,閣下?這似乎是本能。我會努力去信任你,而我很感激你的耐心。”
他看著她絞著自己的雙手,知道她要承認這點非常困難。
她低著頭,而且慌張地補充道,“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擔心最壞的結果,如果我認為你會虐待我我絕不會嫁給你。然而似乎我內心深處還有一點微弱的想法,難以相信這點。”
“你讓我高興,喬安。”
“我嗎?”
他因她口氣中的驚訝而微笑,“你是的。”他重複,“我知道你很難於承認這些事情。當你在長矛前跑過時你想去哪裡?”他用這個問題改變話題。他的妻子看起來隨時都會哭泣,他希望幫助她平緩情緒。
“找亞曆。我想我們可以散散步,看看這個地方。”
“我曾命令你休息。”
“我想要一個放鬆地散步。嘉柏,有一個男人在你背後的四周慢慢匍匐前進。”
她低聲說著這個消息並靠近她的丈夫,他沒有轉身看也知道,“是奧吉。”他解釋。
喬安站到她丈夫身邊,以看得更清楚,“他在幹嗎?”
“挖洞。”
“為什麼?”
“他用他的棍子把石塊打進洞裏,這是他喜歡的一個遊戲。”
“他是笨蛋嗎?”她低語,唯恐那個老人聽到。
“他不會傷害你,別管他。他正自得其樂。”
他的丈夫拉著她的手,走回山上。喬安不斷回頭看,看著那個老人在草場上幹自己的事。
“他是個麥家人,”她脫口而出,“他穿著你的披肩。”
“我們的披肩,”她的丈夫糾正,“奧吉是我們中的一員。”他又說,“喬安,亞曆不在這兒。清晨時分,他被帶到他舅舅家了。”
“他要去多久?”
“直到城牆建好。當城堡安全的時候,亞曆就會回家。”
“那還要多久呢?”她問,“兒子需要父親,嘉柏。”
“我很清楚自己的責任,老婆。你不用教訓我。”
“但我要給出我的想法。”她反駁道。
他聳聳肩。
“城牆的工作已經開始了嗎?”她問。
“已經做好一半了。”
“那還有多久才...”
“幾個月。”他回答。他又皺著眉補充,“我不希望你一個人,沒有護衛地走到山裏,這太危險了。”
“危險是對所有女人而言還是只是我?”
他沈默。喬安得到了答案,她控制著自己的惱怒,“告訴我有哪些危險。”
“不。”
“為什麼不?”
“我沒有時間。簡單地執行我的命令,我們會生活得很融洽。”
“如果執行你每一個命令,我們當然會生活融洽。”她咕噥,“老實說,嘉柏,我不相信……”
“馬匹都很健康。”
他的插嘴轉移了她的注意力,“你說什麼?”
“你給我的六匹馬都非常健康。”
她歎氣,“關於服從的討論結束了,是嗎?”
“是的,結束了。”
她大笑。
他咧嘴而笑,“你應該多這樣。”
“怎樣?”
“笑。”
他們已經到達庭院邊,嘉柏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變。
他的表情變得堅毅,她想他的嚴肅表情是因為那些觀眾,所有的戰士都看著他們。
“嘉柏?”
“什麼?”他聽起來很不耐煩。
“現在我可以提出一個意見嗎?”
“是什麼?”
“使用庭院來上訓練課是件蠢事,這很危險。”
他對她搖頭,“今天早上之前一直都不危險。我需要你承諾我一點事情。”
“什麼?”
“不要再威脅著離開我。”
他的強烈要求使她驚訝,“我發誓。”
嘉柏頷首,打算走開,“我絕不會讓你走,你明白了嗎?”
他不期待回答。
喬安站在那裏片刻,看著她的丈夫重新參與到訓練課裏。嘉柏真是個心思複雜的男人。尼克說,麥領主為了保證領地而娶她,然而嘉柏的舉止好像說明,她對他而言也很重要。
她發現自己期望這個猜想成真。如果他喜歡她,他們生活得會更融洽。
她注意到嘉柏跟可倫說了幾句話。
可倫看了她一眼,點點頭,然後走向她。
她不想等著發現嘉柏給了他的副手什麼命令,轉回頭跑下山坡。
奧吉使她很感興趣,她想要發現什麼遊戲需要在地上挖洞。
老人有一頭白髮,當喬安喊他時他站了起來。
因為他的嘴和眼睛四周的深深皺紋,她猜他至少有50歲,可能還要更老。他有一口漂亮的白牙,英俊的灰色眼睛,並朝她溫暖動人地微笑。
在喬安開口前,她先行了一個屈膝禮,並用蓋爾語介紹自己。
他擠著眼睛,仿佛很痛苦地扮著鬼臉,“你正在屠殺我們美麗的語言,姑娘。”他宣佈。
他說得很快,詞語連貫,而且他的土音厚重得就象她媽媽的燉肉。喬安一個字也聽不懂。
奧吉不得不侮辱地重複了三次,以便她明白。
“先生,請告訴我,哪個單詞我發錯音了?”
“你正在把它們全都毀了。”
“我想學會這門語言。”她堅持,不管他聽到她的口音時的故作害怕的滑稽表情。
“想要一個英格蘭女人流利說出來,需要非常多的訓練。”他說,“你需要全神貫注,我不相信你們英格蘭人有這種能耐。”
喬安對他的話大部分都沒聽懂,奧吉誇張地拍拍自己的額頭,“上帝啊,你正在以我的屈辱為樂,姑娘。我說的你一個字也沒聽明白。”
他清清嗓子又說了一遍,然而這次用的是法語。他的語言能力讓人佩服,而且口音純正。
喬安認為,奧吉是個有教養的男人。
“我可以看出來你很驚訝,你曾認為我頭腦簡單,是嗎?”
她本想搖搖頭,但沒有,“你雙膝跪在地上挖洞,我貿然得到結論你有一點...”
“瘋狂?”
她點頭,“我道歉,先生。你什麼時候學會說...”
他打斷她,“很久很久以前了,”他解釋。“你半當中打斷我的遊戲,是需要什麼嗎?”
“我很疑惑你的遊戲是什麼,”她說,“為什麼你要挖洞?”
“因為沒有人替我挖洞。”
開了這個玩笑之後,他笑著噴氣。
“但你的理由?”她堅持。
“我玩的遊戲需要一些洞,並且瞄準它時石頭能打進去。我把拐杖作為遊戲棒來打小的鵝卵石。姑娘,你想要嘗試一下嗎?這個遊戲是我的至愛,也許你也會跟我一樣發燒。”
奧吉拉著喬安的手臂,走向他的棍棒之處。他向她演示了如何握住那根木頭棍子,當她如他希望的那樣繃直肩膀和分立雙腿,他退後並給她進一步指示。
“現在好好地擊打它,直直對著前面那個洞。”
她覺得很可笑。奧吉真的有一點傻,但他也是一位紳士,而且她知道他很喜歡他的遊戲,她不能傷害奧吉的感情。
喬安擊中了那塊圓石頭。它滾到洞邊,轉了幾下,並掉了進去。
她立刻決定再來一次。奧吉喜笑顏開,“你開始發燒了。”他點頭宣佈。
“這個遊戲叫什麼?”她蹲下去撿石頭時問他,並走回原來的位置,努力想起正確的姿勢,然後等著他回答。
“這個遊戲沒有名字,但它相當古老。一旦你熟悉了近的這些洞,姑娘,我會帶著你翻過山,你可以嘗試更遠的距離。可是你得做你的分內事,找到你自己的石頭,當然是越圓越好。”
喬安的第二次嘗試失敗了,奧吉說她不夠專心。當然她又嘗試了一次。
她如此決心地取悅他和專注於打進洞,她甚至沒有意識到他們在說蓋爾語。
她和奧吉在一起過了大半個下午。
可倫顯然擔負了看護她的職責,他時不時就出現在山頂上,確認她還在那裏而且安然無恙。
過了幾個小時,奧吉暫停了遊戲並示意她走到草場的另一邊,他的補給品放在那裏。
當他彎腰時他抓著她的手臂而且低聲咕噥,然後示意她坐在他身邊並遞給她一個皮囊。
“你將得到一次款待,”他聲稱,“這是uisgebreatha。”
“生命之氣。”她翻譯說。
“不,姑娘,是生命之水。我帶著自己的釀酒壺,從我在麥肯要塞學會後自己改良了。我們的領主讓我們帶著它來到麥克倫領地。你知道,我們的每一個都是被驅逐的。在我宣誓稱為麥家人前是麥理人。”
喬安對此很感興趣,“驅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先生。”
“我們的所有人,在我們的領地之外流離失所,因為這個或那個理由。你的丈夫作為私生子出生時,命運就被決定了。當他長大成人,他把我們集合起來,並將年輕人訓練成優秀的戰士。當然,我們中的每個人都各有才華。你將嘗到我的才華,如果你不再猶豫。我需要人品嘗一下。”
拒絕這個邀請有點無禮,喬安舉起皮囊,拔掉軟木塞,吸了一口。
她想自己被這個液體燒起來了,她喘了一口氣,開始咳嗽。
奧吉欣喜地看著她的反應,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膝蓋,然後重重地拍她的肩膀,使她恢復正常呼吸。
“被美美地刺了一口,不是嗎?”
她只能點頭贊同。
“現在回家吧,姑娘。”他下令,“麥領主會很疑惑你在哪裡。”
喬安站起來,並垂手拉奧吉,“很可愛的一個下午,謝謝你,奧吉。”
老人微笑,“你已經學會了喉音,姑娘。真讓我高興。你是個聰明人,不是嗎?你身體裏肯定流有一點高地人的血統。”
她知道他在開玩笑,鞠躬後轉身離開,“明天你打算到山脊上嗎,奧吉?”她回頭喊。
“我會。”他回喊。
“如果你去能帶我一起去嗎?”
喬安忍不住微笑,日子過得相當美。對了,她出來是因為惹到了她丈夫的脾氣,但這小事情並不可怕,剩下的下午時光真可愛。她還瞭解了一些她丈夫的重要事情,他可以控制他的脾氣,怒氣不能控制他。
這是個新發現,喬安沉思著走回山上。
可倫正等著她,他低頭感謝上帝,和她一起走回城堡。
“我注意到你正在玩奧吉的遊戲。”可倫談到。
“這太有趣了!”喬安回答,“你知道嗎,可倫,我相信奧吉是我遇過的人中最有趣的一位。當然,除了我父親之外。”
可倫因為她的熱情微笑,“奧吉也讓我想起了我的父親。他也說一些過去的有意思的事兒。而且他象我父親一樣給事實添油加醋。”為了讚揚她,可倫又說,“奧吉會很高興,能和你父親相提並論。”
她大笑,“他肯定覺得被侮辱了。”她猜想。“我父親是個英格蘭人,可倫。奧吉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她隨即轉變話題。
“你有比看著我更重要的職責,我確信。我丈夫會期望你整天跟著我嗎?”
“沒有比保護我的女主人更主要的職責了,夫人。”可倫回答,“但是明天,基斯將承擔守護你的責任。”
“基斯是麥克倫戰士的隊長,是嗎?”
“是的,他只聽命於我們的領主。”
“而你是麥家戰士的隊長?”
“是的。”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夫人?”
“為什麼不是只有一個隊長統領麥家和麥克倫戰士呢?”
“也許你應該問你丈夫這個問題。”可倫建議,“他有充分的理由讓麥克倫人有自己的領導。”
“是的,我會問他。”她說,“我很感興趣於瞭解這塊領地和這裏的人們所有的一切。我的丈夫在哪裡?”
“打獵。”可倫回答,“他現在隨時可能回來。你意識到了嗎,夫人,我們在說蓋爾語。你對我們的語言的熟練程度,真讓人吃驚。沒有想到你在來這裏之前只學了短短幾個星期的蓋爾語就可以這樣。”
她搖頭,“不,可倫。在麥神父的監督下,我刻苦地學了近四個月。當我第一次遇見你們領主,我有點緊張。雖然我隱藏得很好,你可能沒有注意到。當他問我學了多久蓋爾語,我有點緊張而且答案不由自主。從你的鬼臉裏我知道我還沒有掌握好喉音。”
偶爾,但一旦可倫提醒她在說蓋爾語,她就開始結巴而且有時發錯音。
他們一穿過庭院,可倫就發現了麥領主。
“你的丈夫在這兒,夫人。”
喬安準備問候嘉柏。她迅速整理自己的儀錶,將一縷頭髮撥到腦後,掐掐自己的臉增加血色,並調整披肩的皺褶。然後她注意到自己的手,因為下午和奧吉挖洞滿是污垢。由於現在沒有時間洗了,她把手藏到身後。
當戰士們騎著馬上最後一個斜坡時,大地也隨之顫抖。嘉柏領導著戰士們,他正騎著一匹她作為結婚禮物送給他的馬,他選擇了其中一匹最喜怒無常的母馬,但喬安估計也是最漂亮的。
它通身像雪一樣潔白無暇,比其他的馬要強壯高大得多,輕易地負擔著嘉柏的體重。
“他正騎著我最喜歡的馬。”喬安告訴可倫。
“真是個美人。”
“它自己也知道。”喬安說,“蕾西非常自負,它喜歡後蹄騰空,這是它炫耀的手段。”
“它炫耀是因為它自豪於載著我們尊貴的領主。”可倫宣佈。
她認為他在和自己開玩笑,她開口大笑,然後注意到可倫一點笑意都沒有,才意識到他是說真的。
可倫不知道她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他轉身問她,看到她的臉上被擦上去的污垢,微笑起來。
嘉柏的狼犬繞過城堡一角奔向它的主人,這個巨獸嚇到了那匹母馬,蕾西想要騰躍並跑開。
嘉柏強迫它聽令並下馬,一個戰士把馬牽走。
狼犬衝向前,一個跳躍,把自己的前爪搭在了嘉柏的肩膀上。現在它看起來和它的主人一般高而且非常兇惡。
喬安看著他們倆膝蓋變軟了。
狼狗對它的主人有強烈的好感,它不斷地想要舔嘉柏的臉。
在它舔上他前嘉柏扭開頭,給了它一個表揚的拍打,狼狗灰色的皮毛上灰塵飛出。
嘉柏終於推開它,走向他的妻子。
他示意喬安上前。
她思忖自己是否要把手搭上他的肩膀並感激地親吻他的臉,並覺得這想法很有趣。
她上前一步,但立刻停下來,因為那只動物在對她咆哮。
嘉柏不得不走向她。
當他走過來時,喬安警惕地盯著那只狼犬,她注意到,它也跟在他身邊一起走來。
嘉柏覺得她的膽怯令人發笑,那只狗顯然在威脅她,但他不知道為什麼。
他聽到了低沉的咆哮聲,他妻子也聽到了,她突然停下來。
嘉柏命令那只狗停止咆哮。
一些麥克倫戰士還坐在馬上,看著他們的領主和女主人。
當他們看到喬安對那只狗的恐懼時,有幾個人露齒而笑,其他人則搖頭。
“狩獵順利嗎,閣下?”喬安問。
“是的。”
“你們帶的糧食足夠嗎?”可倫問。
“比需要的多。”嘉柏回答。
“你們為了糧食去狩獵?”喬安問,企圖弄明白。
“還有一些其他的必需品。”她的丈夫解釋,“你的臉上有一點髒,老婆,你做了什麼?”
她想要擦去那些污垢,嘉柏抓住她的雙手並盯著看。
“我幫奧吉挖洞。”
“我不希望自己的妻子弄髒雙手。”
他的口氣就象他給了她一個重要的戒律。她的丈夫的惱火看起來並不只是一點點而已。
“但我剛才已經解釋...”
“我的妻子不用做低下的事。”
她被激怒了,“你有不止一個嗎,閣下?”
“不止一個什麼?”
“妻子。”
“當然不。”
“那現在看,你的妻子的確弄髒了自己的手。”她說,“我很遺憾這令你不快,但我難以想像這是為什麼。我可以再次告訴你,我的確弄髒了自己的手。”
她已經嘗試用講道理來平和他,但他的情緒不在合理之中。
他搖頭並對她怒目而視,“你再也不會了,”他下令,“你是這裏的女主人,喬安。你不應該放低自己的身份來做這些事。”
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大笑還是皺眉,她改為歎氣,這個男人有著奇怪的想法。
他似乎需要某種答復,她決定嘗試安撫他,“如你所願,閣下。”她低語,決定不要表現出自己突如其來的憤怒。
她正努力順從,嘉柏認定,而且認為這正在殺死她,她眼裏有一種死去的神色,但她保持著平靜的笑容,而且語氣謙遜。
喬安轉向可倫,不看他臉上的笑容,“女人們在哪裡洗漱?”
“城堡後有一口井,夫人。但大部分人在羅須河洗澡。”
可倫想要護送她,嘉柏取代了。他抓著她的手並拉著她走。
“以後,會為你運水過來。”他說。
“以後,我會感激你如果你不把我當成一個小孩。”
他無法相信從她口氣裏表達出來的憤怒,喬安畢竟不是那麼膽小的。
“我還會感激你,如果你不在你的士兵面前訓斥我。”
他頷首,他迅速的贊同舒緩了一些她的憤怒。
她的丈夫大步走著,他們繞過拐角並走下斜坡。
山上蓋有很多小屋,大部分聚集在山腳圍成一圈,井就在中間。
幾個麥克倫婦女正拿著桶排成隊,等著打新鮮水。一些人大聲喊著對他們領主的祝福,他點頭並繼續走。
城牆就在屋子上方一點,喬安想停下來仔細看看,但嘉柏不讓。他們穿過這個巨大建築的開口並繼續走。
喬安不得不跑著跟上她的丈夫。當他們走到第二個斜坡,她已經氣喘吁吁。“慢點,嘉柏,我的腿可沒有你的那麼長。”
他立即放慢了腳步,然而沒有放開她的手。
她也不打算拿開手。她聽到背後的女人們傳出大笑聲,並疑惑他們發現了什麼可笑的東西。
羅須河是一條又寬又深的山溪,從上面流下來後形成了一個池塘,在他們的領地和吉列領地交界處。
水流兩邊種滿了高大的樹,岸上盛開著五顏六色的野花。這個地方真是讓人窒息地美麗。
喬安跪在河岸上,探身出去,清洗自己的手。河水清澈見底。
嘉柏跪在她旁邊,用雙手捧起一把寒冷的河水,從自己頸後倒下去。
他的寵物在森林外出現了,跑到她的身邊,咆哮一聲,開始飲用河水。
喬安弄濕亞麻手帕並清洗自己的臉,嘉柏躺向後看著她。
她的每個舉動都優雅無比,她對他而言有點神秘,嘉柏猜想自己的好奇和著魔,都是因為他從來沒有花過很多時間在任何女人身上。
喬安沒有注意她的丈夫,她發現河底有一塊漂亮的圓石頭,這肯定可以用於奧吉的遊戲,她伸手想撿起來。
河水比她想像的要深得多,如果她丈夫沒有抓住她,也許她已經一頭掉進河裏了。
“通常在你洗澡前應該先脫掉衣服。”嘉柏冷冷地說。
她大笑,“我失去了平衡,我想去撿一塊石頭,你可以幫我撿起來嗎?”
他探身去看,“這底下至少有一百塊石頭,老婆。你喜歡哪塊?”
她指著回答,“就是那塊漂亮的圓石頭。”
嘉柏探身揀起那塊石頭,並遞給她。
喬安露出感激的笑容,“奧吉會喜歡它的。”她宣佈。
喬安後退了幾步到草坡上,在披肩下盤起腿,並將石頭放入衣擺上。
一陣微風吹過樹林,空氣中充滿了松木和石南花的清香。這個地方又隱蔽又安靜。
“蘇格蘭非常美麗。”她說。
他搖頭糾正,“不是蘇格蘭,高地很美麗。”
嘉柏看起來不急於回去做事。他背靠在一棵松樹樹幹上,一隻腳斜跨另一隻,然後調整好身邊的劍以防擦到。他的狗跑到他身體另一側,並舒展身軀趴著。
喬安再次開口前凝視著她的丈夫好幾分鐘。這個男人有催眠她的能力,她想這個反應是因為他身上有太多特質。他和尼克一樣高但是強壯得多,至少她這樣認為。
“告訴我你在想什麼。”她丈夫的命令驚醒了她。
“我從沒有見過尼克不穿上衣,這就是我在想的。我相信你比我哥哥肌肉發達,但因為我沒有見過我哥哥的肌肉,所以這些是很愚蠢的想法,丈夫。”
“是的,這些是很愚蠢的想法。”
她沒有反對他的贊同,他的低笑告訴她他在開玩笑。嘉柏看起來很滿足,因為他閉著眼而且臉上有柔和的笑容,他真是一個英勇的男人。
喬安注意到他的寵物輕推嘉柏的手,並很快得到了一下輕拍。
她對她的丈夫不再擔憂了。他不僅能控制自己的脾氣,而且在他的性格裏有一點溫柔的成分。他回報他寵物的方式讓她瞭解了他的性格。
嘉柏捕獲了她的凝視。
她因為困窘而臉紅,並轉眼看自己的衣擺。然而她還不想走,她正享受著與她丈夫的安祥共處時光。她決定在他建議他們回去之前,讓他陷入更深的談話之中。
“蘇格蘭和高地不是一樣的嗎,閣下?”
“他們是,也不是。”他回答,“當你們英格蘭人傾向於叫我們蘇格蘭人,我們並不認為自己是。我們是蘇格蘭高地人或蘇格蘭低地人。”
“從你說到蘇格蘭低地人的語氣來看,我猜想你不特別喜歡他們。”
“不,我不喜歡他們。”
“為什麼?”
“他們已經忘了自己是誰。”他解釋,“他們已經成為英格蘭人。”
“我是英格蘭人。”喬安無法阻止自己脫口而出。
她看起來悶悶不樂,他微笑,“我很清楚這個事實。”
“是的,你當然是。”她贊同,“也許,有時候,你會忘記。”
“那可不一定。”
她不知道他是否在和她開玩笑,她決定改變一個不那麼敏感的話題。
“奧吉不是傻子。”
“不,他不是。麥克倫人,而不是麥家人,相信這個胡說。”
“他實際上非常聰明,丈夫。他創造的遊戲非常有趣。什麼時候你一定要試試,這需要技巧。”
他的點頭贊同只是為了安撫她,他發現她對那個老人的保護值得讚賞,“奧吉沒有發明這個遊戲,它存在很多年了,在古老的時候,會使用石頭,但人們也會用木塊雕成圓球來使用。一些人甚至設計了皮球,在中間塞滿濕皮。”
喬安把這個資訊記下以備後用,也許她可以為奧吉做一些皮球。
“他說我發燒於此。”
“上帝助我,”他懶洋洋地說,“奧吉一天到晚玩這個遊戲,每天,下雨或天晴。”
“為什麼我的臉上和手上有點髒,你那麼生氣呢?”
“我已經解釋了我的立場。你現在是我的妻子,你必須相應地行事。麥家人和麥克倫人之間仍存在對立,在人們習慣於和平相處之前,我必須強勢,而不能示弱。”
“我使你軟弱嗎?”
“是的,你是。”
“為什麼?我想要明白。”她告訴他,“是因為這些污垢,還是因為我和奧吉過了一個下午?”
“我不要你卑尊屈膝,喬安。你必須一直保持合適端莊的舉止,我的妻子不會做低下的工作。”
“你已經說過這個意見了。”
“這不是一個意見。”他反對,“這是一個命令。”
她不想讓他看出自己有多不滿,“事實上我很驚訝於你注重自己的外表,你不像那種在意別人怎麼看的人。”
“我沒有譴責別人的看法。”他反駁,很惱火於她的結論。“我是關心你的安全。”
“我的安全和我的舉止有什麼關係?”
嘉柏沒有回答她。
“你應該娶一個麥克倫人。這會解決你們氏族之間的矛盾,不是嗎?”
“我應該。”他同意。“但我沒有,我娶了你。我們倆最好都盡力而為,喬安。”
他聽起來很聽天由命而且他的情緒仍然不錯,喬安決定換一個話題這樣就不會刺激他的脾氣。
“為什麼你的狼犬不喜歡我?”
“它知道你害怕它。”
她沒有爭論這個事實,“它叫什麼?”
“達菲。”
那只狗一聽到它的主人說到它的名字,耳朵就豎了起來。喬安微笑,“這名字很特別。”她評論,“你怎麼得到它的?”
“我在達菲的要塞旁發現了它,它陷入了泥潭裏。我把它拖出來。”他又說,“從那開始它就跟著我。”
喬安走近嘉柏的身邊,她緩慢地伸手想拍那個動物,那只狗用眼角看著她,當她將要碰到它,它發出一陣威脅的叫聲,她立刻把手收了回來。
嘉柏抓住她的手臂並迫使她觸摸那只狼犬,它仍然發出駭人的聲音但沒有咬她的手。
“我昨晚弄疼你了嗎?”
話題的轉換使她眨眨眼,她低下頭這樣他就看不到她的臉紅了,然後低語,“你沒有弄疼我。你已經問過我在……”
嘉柏用手抬起她的下巴,她的眼神使他微笑,他有趣地發現她的困窘。
“你想再次和我做愛嗎,閣下?”
“你想嗎?”他問。
在她回答之前,她深深地看著他好久,她不想設法賣弄風情或巧妙回答。她認定自己會弄得一團糟,因為她不象其他年輕小姐一樣,在倫敦過著高雅尊貴的生活,所以她從來沒有學過很好的賣弄風情的技巧。
“是的。”她低語,她的聲音痛苦地顫抖,“我想要你再次和我做愛。感覺並不很壞,閣下。”
嘉柏因為她的玩笑大笑,他注意到她的臉紅得就象要燒起來了,然而困窘並沒有妨礙她說出實話。
他從樹幹上起身並傾身吻她,他的嘴溫柔地愛撫著刷過她的,她輕歎並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這就是他所需要的獎勵。在他意識到自己的目的之前,他把她放到自己的大腿上,雙手摟著她的腰部,再次吻她。
他的嘴覆上她的,舌頭伸進去品嘗、糾纏,使她變得狂野。
她在他的懷中軟化,攀著他並徹底地回吻他。
喬安有一點驚訝,她的全身居然能如此迅速地回應她的丈夫。
她的心跳變得狂亂,手臂和腿因為興奮而刺痛,甚至忘記了呼吸。
嘉柏因為自己對喬安的反應而震撼,她對他毫無保留,他想,她信任他能保護她的安全,否則她不會允許自己如此不受控制。
她的熱情回應也點燃了他,上帝助他,他似乎無法控制自己後退。
上帝,如果他不停止這甜蜜的折磨他會在這裏要了她。
他突然抽身,但真不應該看她的眼,他們被激情環繞,該死,他不得不再次吻她。
當他終於喊停了這次愛的遊戲,他們都很震撼。他氣喘吁吁,她也是。
“你使我忘了自己,閣下。”
他認為這是個讚美。他把她抱離自己的腿,並站了起來。喬安還有一點慌亂,她的臉頰通紅,而當她用手把頭髮整理好時雙手顫抖。他看著她設法整理自己的儀錶,覺得非常有趣。
女人很容易慌亂,他認定,眼前這個比大部分女人更容易。
“我的頭髮很可笑。”她看到他的笑容時結結巴巴地說,“我有個念頭想剪掉它...當然在你的允許之下。”
“你怎麼處理你的頭髮我並不關注,你不需要我的允許,我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考慮。”
他用一個淺吻軟化了這個指責。然後彎下腰,撿起她想要給奧吉的石頭並遞給她。
他不得不把石頭放到她的手裏,是的,她確實很慌亂,這個事實使他高興。
他對自己的妻子眨眨眼,並開始走回山上。
喬安弄平披肩上的皺褶,快步趕上他。
她無法停止微笑,她認定他知道他的吻讓她神魂顛倒,因為他臉上滿是一種純雄性的滿足。然而她不介意他的傲慢。
所有的事情都在好轉,喬安在回山上的路上不斷歎氣。
是的,她告訴自己,她嫁給嘉柏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喬安的興致如此高亢,甚至不在意每回她靠近嘉柏身邊,達菲發出來的威脅的咆哮。甚至這只巨獸也毀不掉她的好心情。
她的手輕輕刷過嘉柏的,但他沒有注意這個暗示。她又輕推他,他還是沒有領會。她只好放棄矜持抓住他的手。
他的行為就象她不在旁邊一樣,他直直看著山頂,而喬安猜想,他的腦子已經在想等著他的事務。
她不在意嘉柏的疏忽,當他們到達工人們的屋子時,她拿開自己的手,她想他不會希望在氏族成員面前顯示他們的親昵。
但嘉柏令她驚訝,他再次抓住她的手,而且溫柔地握了一下她的手指。隨即加快步伐,喬安再次跑著跟上他。
上帝,她很快樂。
是的,她做了正確的事,她嫁了一個好心腸的男人。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1-5 03:37:30
第七章
事實上她嫁了一個怪獸。
喬安在和嘉柏生活了三個月以後得到了這個鬱悶的結論。
嘉柏真是徹底的冷酷無情、讓人無法忍受的頑固、可怕的固執己見,而且下令時完全不講道理。
這些還算好的,他把她當做一個病人,她一個手指頭都不允許動,只能乖乖坐著等,而且身邊始終跟著一個他的手下。
她把這些當做好意容忍了兩個月,直到她被自己的憤怒擊敗。然後她抗議,但沒有用。
嘉柏一點都不聽,他對婚姻的想法非常怪異,想用鎖來保護她,上帝明證,無論何時她想要出去呼吸一口新鮮口氣,他都會設法把她趕回來。
用餐也讓人無法忍受。
整個用餐期間她努力維護自己的高貴儀態,然而混亂圍繞著她。和她用餐的人沒有一個懂得禮貌,他們吃飯喧吵、粗魯、發出令人極端厭惡的噪音。
這些還算好的。喬安沒有批評戰士們,她感覺盡可能地維持與氏族成員的獨立,會更好。在她的心裏,不相干意味著和平,而這是她期望達到的一個目標。
因為嘉柏仍然不讓她去狩獵,她獨自打發大部分的白天時光。
她猜想,她的丈夫認為她非常脆弱而不能承擔舉起弓箭這樣的激烈運動,上帝啊,怎麼會有人這樣荒謬可笑的想法呢?
為了不使自己的技藝生疏,她在山腳的一棵樹幹上做了一個靶子,並在那裏練習她的弓箭。
她實際上很擅長於這個武器,而且值得誇耀的是,她在射擊比賽中曾贏了尼克一兩次。
沒有人打擾她做自己的事情。
女人們大部分時間都忽視她的存在。麥克倫人公然地敵對她。
一些年輕婦女以一名默認的領導為榜樣,這個女人叫吉琳,高個、精力充沛、雙頰紅潤,有著白金色的頭髮。
一旦喬安路過,她總要發出許多不淑女的噴鼻聲。
然而喬安不覺得吉琳是一個壞女人,她只是不喜歡她的女主人。如果她的猜想正確,喬安認為自己不能指責這個女人。
因為吉琳和其他婦女從清晨到日落都在樹林上方的土地裏勞作,耕耘肥沃的土地和種植農作物,而當她們勞作時,喬安總是很從容地在城堡周圍散步,她確信自己的這種表現,就象一個懶惰的領地女王。
不,喬安不怪這些女人恨她。
嘉柏應承擔部分的責任,因為他不允許她融入她們,但喬安也對自己足夠誠實,她承認自己允許了這種獨立,而且她也沒有做任何事情來改變她們的看法。
她也沒有設法友好地和她們相處,她自己的老習慣,使她沒有花時間來懷疑自己的行為。
在英格蘭她沒有任何親近的朋友,因為她的丈夫不允許。
在高地一切事情都不一樣了,她提醒自己,氏族不會消失或離開。
經歷了數月的孤獨後,喬安不得不承認,雖然她的生活很安寧,但也很孤獨和無聊。
她想要安身下來,還有一點很重要,她想要重建她第一任丈夫毀掉的一切。
嘉柏忙於重建而無法關注她的問題,然而她也不打算向她的丈夫抱怨。
這些是她需要解決的問題。
一旦喬安作出了決定,她就開始著手解決它。
她再也不和氏族成員保持獨立,而是盡可能地參與他們。
由於她的害羞天性,雖然這樣做很痛苦,她仍然強迫自己對每個匆忙路過的女人喊出一聲問候。
麥家人總是回以微笑或友好答復一聲,但大部分的麥克倫人都假裝自己沒有聽到。
當然也有一些例外,萊拉和玫根,在新婚之夜幫忙她沐浴的兩個麥克倫女人,似乎比較喜歡她。而其他人拒絕了她任何意圖或友好表示。
她因為他們的態度而疑惑,不知道該做什麼來改變他們對她的看法。
一個星期二,當基斯承擔了守護她的責任,她問起他這個問題。
“基斯,有件事情在困擾我,我希望得到你的看法。我似乎找不到一個方法來得到麥克倫女人的接納。你能給我一點建議嗎?”
基斯擦著下巴聽她說完,他可以看出,她很難受於麥克倫氏族對她的所為,然而他在猶豫是否要解釋原因,因為他知道他會傷了她的感情。
經過保護她幾天之後,他自己對她的態度已經軟化。她確實有些膽小,但她並非一些麥克倫女人相信的那種懦夫。
喬安注意到他的猶豫,她想他不想談及這個問題,是因為附近有一些他的氏族的人可以聽到他們的談話。
“你願意和我爬上山嗎?”
“當然,夫人。”
他們在離開庭院的路上,沒有說任何話。
基斯終於打破沈默,“高地人的記憶很悠遠,喬安夫人。如果一個戰士在死時仍有一些小仇沒有報,他仍然死得很安祥,因為他知道他的兒孫總有一天會為他完成。仇恨永遠不會遺忘,罪惡永遠不會原諒。”
她沒有明白他想要說的最要緊的內容,然而他看起來非常認真,“那不忘記是很重要的?基斯。”
“是的,夫人。”
他的所為就象已經完成了解釋,她受挫地搖搖頭,“我仍然不明白你想要告訴我什麼,請再說一次。”
“好。”基斯回答,“麥克倫人沒有忘記你第一任丈夫在這裏幹的事。”
“他們怪我,是嗎?”
“有些人的確怪你。”他承認。“你不用擔心遭到報復。”他匆忙補充,“復仇是男人的遊戲,高地人不管女人和小孩。另外還有一個事實是,你丈夫會殺了任何一個敢碰你的人。”
“我不擔心自己的安全。”她回答,“我可以照顧自己。但是我無法打敗記憶,也無法改變這裏發生的一切。你不用如此沮喪,我相信我已經贏得一些婦女的心。我聽到他們中有人叫我勇敢者,如果她不喜歡我,她不會給我如此高的讚美。”
“這稱呼根本不是讚美。”基斯宣佈,腔調裏摻雜了生氣,“我無法忍受你認為這個是讚美。”
“那你要告訴我什麼?”她受挫地問。
從一個麥克倫戰士處得到直接的答案真是件難事,喬安耐心地等著他說出他擔心什麼。
基斯大聲地歎氣,“他們叫奧吉聰明人。”
她點頭贊同,“奧吉是非常聰明。”
他搖頭,“他們認為他是傻子。”
“那以上帝之名,他們為什麼要叫他聰明人?”
“因為他不是。”
喬安臉上的表情說明她仍然沒有領會。“他們叫你的丈夫慈善家。”
“他們的領主會很樂於聽到這樣的讚美。”
“不,夫人,他不高興。”
然而她仍然不理解,基斯相信如果讓她繼續無知是一種殘忍的傷害,“你的丈夫會狂怒,如果他認為麥克倫人真的相信他是個仁慈的人。那些女人,你知道,反著取綽號,這是她們一個愚蠢的遊戲。她們實際上相信領主很無情,這就是她們讚美他的原因。”他隨之點點頭,“一個領導者不會想讓自己以仁慈或好心腸聞名,他會把這當成弱點。”
她慢慢挺直脊背,她開始瞭解這些女人的遊戲背後的含義。
“那麼,如果你說的是真的,他們認為奧吉是……”
“傻子。”
她終於明白了。在她轉身之前,基斯看到她眼裏凝結的淚水。“那我在他們心裏不是勇敢者,我是個懦夫。現在我明白了,謝謝你花時間來解釋,基斯。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難。”
“夫人,請告訴我那個這樣叫你的女人的名字……”
“我不會。”她搖頭說,無法看著那個戰士,她覺得很困窘和羞恥。“請恕我失陪,我想我要回去了。”
她沒有等待他的允許,轉身並快速地下山了。她突然停下來並轉身面對基斯,“如果你不把這次談話告訴我的丈夫,我會很感激你。他沒必要關心這些不重要的事情,只是一些女人愚蠢的遊戲罷了。”
“我不會說的。”基斯說,他有點釋然於她不讓他向領主重複這次談話,因為他知道如果麥嘉柏發現這個侮辱,將會作出嚴厲處罰。
來自麥克倫女人的殘酷行為使基斯發怒,作為他們的領導,他為這矛盾的職責而負擔很重。
當然,他已經誓忠於麥嘉柏,他會用自己的生命來保護麥領主的安全,這個誓忠也包括他的妻子,他會做任何事情來保護喬安夫人不受傷害。
然而,他也是麥克倫人的領導,同樣地,感覺麥克倫人的問題應該由麥克倫人自己解決,而不是麥家人。告訴麥領主那些女人對喬安的殘忍讓他感覺自己是叛徒。基斯知道,是吉琳和她的擁扈引起這次傷害,他決定找個時間和這個女人嚴厲談一次。他將命令他們對女主人表現她應得到的尊重。
喬安走上臥室,並待在那裏過了剩下的下午時間。她交替著生氣和自憐,她的確因為這些女人的殘忍而傷心痛苦,但這不是她哭泣的真正原因。
不,真正困擾喬安的,是他們說的可能是對的,她真的是一個懦夫嗎?
她沒有任何答案。
她想躲在房間裏,但最終強迫自己下樓用餐。
嘉柏將從狩獵中歸來,而基斯也會在那裏,她不想他們中任何一個猜測她有什麼困難。
大廳擠滿了戰士,房子裏右邊並排擺了兩張長桌,他們大部分已經入座。
新鮮木頭和鋪在地板上燈芯草的清香,混合著熱騰騰的食物香味,兩天前做的黑麵包作為巨大的餐盤已經端進了大廳裏。
當她進入大廳時沒有人起立。這個疏忽困擾著她。然而她覺得他們不是故意無禮,當有些人發現她時還對她揮手示意。戰士們只是沒有意識到,當一個女士進入房間時他們應該起立。
她思忖,什麼能使這兩隊驕傲優秀的男人真正融成一個氏族。他們努力地保持獨立,當一個麥克倫戰士說了個笑話,只有其餘麥克倫戰士會大笑,麥家戰士連微笑都不會給一個。
他們也分別坐一張桌子,嘉柏坐在一張桌子的首位,除了右手的位子留給她之外,其他的凳子坐著麥家戰士。麥克倫戰士都坐在另一張桌子邊。
今晚,嘉柏很少注意到她。他手裏拿著一個羊皮卷,當他閱讀內容時一直眉頭緊蹙。
喬安沒有打斷她的丈夫,而他的手下就沒有那麼體貼了。
“吉列想要什麼?”可倫問他的領主。
“夫人,他是我們南面氏族的領主。”基斯在旁邊的桌子大聲解釋,又補充,“這個是他送來的訊息。”他把注意力轉向他的領主,“那個老人想要什麼?”
嘉柏看完內容並把羊皮卷卷好,“這個訊息是給喬安的。”
喬安驚訝地睜大了雙眼,“給我的?”她邊問邊伸手去拿羊皮卷。
“你可以閱讀?”嘉柏問。
“我可以。”她回答,“我堅持要學習。”
“為什麼?”她的丈夫問。
她聳聳肩低語道,“因為這被禁止。”
她沒有告訴他,瑞夫曾一而再再而三地嘲笑她,說她太蠢了根本學不會有價值的東西,而她不得不迫使自己證明他是錯的。這是她體內一個沈默的挑戰,因為瑞夫從來不知道她克服重重困難,學會了閱讀和書寫。她的老師因為害怕而不敢告訴瑞夫。
嘉柏沒有給喬安那個羊皮卷,他重重地皺著眉問,“你認識一個叫做古蘭道的男爵嗎?”
她的手停於半空中,她感覺自己心跳停了片刻,臉色全無,身體發軟,她迅速吸了口氣以平和自己。
“喬安?”因為她沒有立即回答,嘉柏提醒道。
“我認識他。”
“這是古男爵送來的訊息。”嘉柏說,“除非我允許姓古的來這裏,否則吉列不會允許他通過自己的邊境。這個男人是誰,他想幹什麼?”
喬安無法隱藏自己的激動,她想不顧一切地站起來逃跑,但又拒絕自己屈服於懦弱的欲望。
“我不想和他說話。”
嘉柏靠回自己的椅子,他可以看出和感覺到她的害怕。他沒有忽視她對這個訊息的反應,難道她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安全的嗎?該死的,他不會讓任何壞事在她身上發生。
他歎了口氣,他意識到她明顯不知道這點,到時候她會知道他和他的手下會保護她不受傷害。她也會學會信任他,這樣從英格蘭來的訊息就再也不會使她害怕。
嘉柏知道自己很自大,但他不在乎。現在他最想做的是安撫他的妻子,他不喜歡看到她害怕,另外還有一個目的,他想得到真相。
“這個男爵曾冒犯過你嗎?”
“不。”
“他是誰,喬安?”
“我不想和他說話。”她再次說道,聲音因為情緒而顫抖。
“我想知道...”
他停下自己的問題,因為她對他搖頭。他探身抓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不要拒絕自己。
“聽我說,”他下令,“你不會不得不和他說話或見到他。”
他低沉熱誠地給她這個承諾。
她現在看起來很戒備和不確信,“你的意思是,你不會讓他來這裏?”
“是這個意思。”
嘉柏放開她並再次靠回椅子上,“現在回答我,”他再次下令,“古男爵到底是誰?”
所有戰士現在都保持安靜,觀望著和聽著,很顯然他們的女主人很害怕,他們好奇地想知道為什麼。
“古男爵是英格蘭一個很有勢力的人。”她低語,“有些人說,他和約翰國王一樣有勢力。”
嘉柏等著她繼續,過了片刻,他才意識到她不打算再說了。
“他很受國王的恩寵嗎?”他問。
“不,”喬安回答,“他憎恨約翰,另外還有很多男爵欣賞古男爵對國王的看法,他們結成同盟,而且有人說古男爵是他們的領導者。”
“你的意思是起義,喬安。”
她搖頭並看向自己的裙擺,“這是安靜的反抗,閣下。英格蘭正處於動亂之中,許多男爵認為亞瑟更應該成為國王。他是約翰的侄子,他的父親傑弗是約翰的哥哥。傑弗在亞瑟出生前數月去世。”
可倫設法理解這些話,但因為困惑而皺眉,“夫人,你是想告訴我們,理查國王死後,應該是傑弗成為國王嗎?”
“傑弗比約翰大。”她回答,“他在王位繼承上是下一個,你知道,理查國王沒有兒子。但傑弗已經死了,有些人認為他的兒子應該是正確的繼承人。他們甚至在亞瑟發起下集會。”
“那麼男爵們為王位的問題爭論不休?”嘉柏說。
喬安頷首,“男爵們一有機會就向國王提出。在過去的幾年裏,約翰幹掉了不少敵人,尼克相信總有一天他們會真的叛亂。古男爵和其他人正在尋找一個合理的理由擺脫約翰的統治。他們不想等待,約翰確實是一個暴君。”
她低聲繼續說,“他沒有良心,甚至對自己的家人也一樣。你知道嗎,在那場糾紛中,他曾加入法蘭西國王轉而對抗自己的父親?亨利死於心碎,因為他一直相信,在他所有的孩子中,約翰最忠於自己。”
“你怎麼知道這些?”可倫問。
“我哥哥尼克。”
“你仍然沒有解釋,為什麼古男爵要和你說話。”嘉柏提醒她。
“可能他認為我可以幫助他把約翰趕下王位。即使我可以,我也不會,現在無濟於事了。我不想把我的家人捲入這場戰爭,尼克和我媽媽會受到傷害,如果我說……”
“說什麼?”她的丈夫問。
她不想回答他。
可倫用手肘輕推她以引起注意,問,“亞瑟想要王位嗎?”
“他曾想。”喬安回答,“但我只是一個女人,可倫。我不會介入英格蘭的政治遊戲,我不知道為什麼古男爵要和我說話,我不知道任何可以幫助他把約翰趕下王位的事情。”
她在撒謊。嘉柏毫不懷疑這個事實,她也很害怕。
“姓古的想問你一些問題。”他說。
“關於什麼?”因為喬安保持沈默,可倫問道。
嘉柏注視著喬安,回答,“亞瑟,他很確信國王的這個侄子實際上是被謀殺的。”
喬安起身站立,嘉柏抓住她的手並迫使她留在那兒,他可以感覺到她在顫抖。
“我不會和古男爵說話。”她喊出,“亞瑟四年多前就失蹤了,我不明白為什麼男爵又對他的下落感興趣,我對他無話可說。”
她已經告訴他更多的事實,當她提及亞瑟時,她使用了一些有暗義的詞,比如“曾是”,“曾想。”
喬安已經知道國王的侄子死了。嘉柏想她可能還知道亞瑟是怎麼死的,以及是誰幹的。
他思索著所有的線索,印證他的猜想是否屬實,隨之搖頭,“英格蘭不屬於我們的世界。”他宣佈,“我不會允許任何男爵來這裏,我不會食言,喬安。你不用跟他們任何一個說話。”
她點點頭,可倫還想問另一個問題,但麥領主的注視使他沒有問。
“我們已經結束了這件事的討論。”嘉柏下令,“彙報一下關於城牆的進展,可倫。”
喬安如此心煩而無法聽進去他們的談話,她的胃在翻滾,她甚至無法吞下一小塊乳酪。桌上還擺有野豬肉和鹽醃鱈魚,但她知道如果再吃點東西她會哽住的。
她看著食物,暗地思忖,還要坐多久她才能先告退。
“你該吃點東西。”嘉柏對她說。
“我不餓。”她回答,“我不習慣在睡前吃太多肉,閣下。”她為自己找藉口,“在英格蘭,正餐經常安排在十點和中午之間,在晚間會提供較為簡單的一餐。我還需要時間來適應這個改變,請恕我失陪好嗎?我想上樓了。”
嘉柏頷首許可。由於可倫盯著她,她向他道了晚安,然後起身走向門口。
她發現達菲懶洋洋地躺在左邊樓梯處,立刻改變路線,繞了一個大的半圈來避開這頭猛獸。她盯著它直到經過了它,然後快步走。
喬安花了點時間來準備上床,做這些簡單不費腦子的事情,使她心情平和而且更能控制自己的恐懼。她強迫自己關注每一件小事,添了兩根木頭到壁爐裏、洗浴、坐下刷她的頭髮,她恨這件事,似乎她的頭髮永遠都理不順了,她的頭皮因為梳理發疼,當她終於完成時,她累得沒法編辮子。
喬安做完了所有的準備,然後她又去想一些其他的瑣事,因為她相信她可以堵塞她的恐懼,它總會離開。
“嘉柏是對的。”她低語,“英格蘭不屬於我們的世界。”
喬安放下她的髮刷,劃了個十字,她首先祈禱勇氣,然後是上帝的指引,最後為了一個本應成為國王的男人祈禱,亞瑟。
嘉柏進入房間時她剛好結束她的祈禱,他發現喬安坐在床的一側盯著壁爐裏的火光。
他插上門閂,脫掉靴子,走到床的另一側。
她站起來面向他。
她看起來該死的難過。
“尼克曾告訴我約翰國王很怕你。”
她把眼光轉向地板,“他從何得到這樣的看法?”
“喬安?”
她抬起視線,“嗯?”
“你總會告訴我你知道的,我不會強迫你,我會等待。等你準備好信任我,你會的。”
“告訴你什麼,閣下?”
他歎氣,“告訴我是什麼該死的讓你如此受傷。”
她想要反駁但又改變了主意,她不想對嘉柏撒謊。
“我們已經結婚了,”她說,“而不僅僅是你有責任來保護我,嘉柏。我也有責任在任何時候保護你的安全。”
他不知道她如此可笑的話是什麼意思,保護他的安全?該死,她腦子裏把一切都弄反了。他肯定會保護她而且看緊自己的背後,他會確保自己活到很老,以照顧她和亞曆。
“妻子不保護她們的丈夫。”他大聲斷定。
“這個妻子保護。”她反駁。
嘉柏打算與喬安爭論,但她轉移了他的注意力,她一語不發,只是解開睡袍的帶子並使它脫落。在下麵她一絲不掛。
他的呼吸哽住了,上帝,她太美了。
她身後的爐火,在她的皮膚上鍍上了一層金光,她全身完美無暇,豐滿堅挺的胸部、纖細的腰肢,和修長筆直的雙腿。
嘉柏不記得去脫掉自己的衣服,他與她視線交接,沉靜片刻,直到他的心在胸腔裏怦然作響,而呼吸因為欲望變得粗淺。
喬安戰勝了自己的羞怯,她知道自己雙頰通紅,因為她可以感覺到臉上的熱度。
他們同時上床,並探向對方。當嘉柏擁喬安入懷時,她仍跪在床上,他使她平躺,用自己的身體覆上,並吻她。
她將自己的手臂環在他的脖子上並拉他靠近,她不顧一切地渴望他的觸摸,今晚她需要他,需要他的安撫和接納。
他需要滿足。他的手粗獷地愛撫著她的肩膀、後背、大腿,她如絲般的肌膚使他燃燒。
喬安不想要慢慢反應,她無法停止地撫摸著他,他的身軀如此堅實,皮膚如此熾熱,而他用嘴和手與她做愛的方式使她迅速進入興奮激動的狀態。
對嘉柏羞澀是不可能的。他是個索求無度的愛人,粗野同時又溫柔。他親密的愛撫在她體內燃起了熊熊欲火,而當他的手指探入她的緊密,拇指同時撫摸她敏感的核心,她變得更為狂野。
他拉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硬物上,她握緊了他。他從喉嚨深處發出低吼,低語著性愛的讚美,並暗示他需要她怎樣愛撫自己。
嘉柏無法承受這甜蜜的折磨太久,他粗野地把她的手拿開,舉高她的大腿,並深深刺入她。
喬安愉悅地呼喊出聲,指甲扣緊他的肩膀,身體拱向他以便他更為深入。
此時他差點要射出他的種子,但他用盡自己每一絲意志力控制住了,他的手移向他們結合的地方,並用手指愛撫她的核心直至她得到釋放,然後他才釋放自己。
他的高潮毀滅了他,他因為原始的快樂而呻吟著,把熾熱的種子灌滿她。她喊著他的名字,而他呼喊上帝。
嘉柏大聲咕噥,垮倒在他的妻子身上。他還在她裏面,不想放開他剛才經歷的幸福。
喬安也不想放開她的丈夫,當他抱著她時她感覺到珍愛,和安全……以及幾乎就是被愛了。
他的體重很快有點壓到她,她最後不得不請他移開,以便自己好好呼吸。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足夠的力氣,這個想法使他想笑。他翻到一邊,擁著她,拉起被子並閉上雙眼。
“嘉柏?”
他沒有回答她,她戳著他的胸脯以引起注意,他咕噥著作為回應。
“你是對的,我很虛弱。”
她等著聽到他的贊同,他沒有說話,“一陣北風可能都可以把我吹跑。”她說,重複著他在他們的初夜說的話。
他保持沈默。“我甚至可能有一點點膽小。”
過了一會,她又開口,“但其他的事情,他們說的不是事實。我不會讓他們說的變成事實。”
她閉上眼睛祈禱。嘉柏認為她已經睡著了,他也快要睡著。
此時她的聲音,柔軟輕微,然而充滿自信,傳到他的耳中。
“我不是一個懦夫。”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1-5 03:39:29
第八章
“誰敢叫你懦夫?”
喬安被她丈夫突然爆出的聲音從熟睡中驚醒過來,她睜開眼望向他。嘉柏站在床邊盯著她,他已經穿戴整齊,看起來很憤怒。
他需要安撫,她打著哈欠認定。喬安在床上坐起身對他搖頭,“沒有人叫我懦夫。”她的聲音充滿困倦。
“那你為什麼說……”
“我以為你需要知道,”她解釋,“而我需要說那些話。”
他快要開始勃然大怒了。她把被子拉開然後準備下床,嘉柏阻止她,把被子蓋好並命令她上床睡覺。
“今天你要休息。”他要求。
“我已經休息了足夠長的時間,閣下。現在該是我履行你妻子的責任的時候。”
“休息。”
上帝,他真是頑固。他下顎繃緊,喬安知道和他爭論沒有意義,她可不打算在床上躺著虛度整天的光陰,但她不會和她丈夫爭論這個問題。
他準備離開,這時喬安向他發問。
“這美好的一天裏,你的計畫是什麼?”
“我要去打獵以獲得更多的供給。”
“比如糧食?”她問,邊下床去拿睡袍。
“比如糧食。”嘉柏贊同。
喬安穿上睡袍並綁緊腰間的帶子,嘉柏看著她從領口處把頭髮撥出,她是如此嬌柔優雅。
“你們是如何打獵來獲得糧食的?”
“偷。”
她大聲抽了口氣,“但是這是犯罪。”她脫口而出。
嘉柏看到她臉上驚駭的表情,覺得非常有趣,偷竊似乎使她很不快,他不明白為什麼。
“如果麥神父聽到這個風聲,他會剝了你的皮。”
“麥神父還沒有回來,但到那個時候,我所有的犯罪都已完成了。”
“你說的不是真的吧。”
“千真萬確,喬安。”
“嘉柏,你不只是犯下盜竊之罪,”她斷定,“你還犯下了企圖之罪。”
她看起來似乎想得到某種答復,他聳聳肩,她對他搖頭。
“你的責任不包括責備我,老婆。”
他期望她會道歉,卻得到了反駁。“哦,是的,當話題關係到你的靈魂時,的確是我的責任來責備你,閣下。是我的責任來教導你,先生,因為我是你的妻子,所以我,必須擔心你的靈魂。”
“真可笑。”他反駁道。
她再次抽氣,他幾乎要大笑出來但及時阻止住自己。“你認為我擔心你,非常可笑?”
“你擔心我嗎?”
“是的,當然。”
“那你準備開始影響我了?”
“我沒有這麼說,閣下。你改了我的措詞,我擔心的是你的靈魂。”
“我不需要你的擔心或教導。”
“妻子被允許說出自己的看法,不是嗎?”
“是的,”他贊同,“當然是在她被要求說出自己的看法時。”
她忽略他的限制條件,“我的看法就是,你應該拿自己的物品來交換你需要的物品。”
他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惱怒,“我們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來進行交易,”他告訴她,“另外,如果其他氏族無法保護自己擁有的財產,那活該他們的供給被拿走。這就是我們的生存方式,老婆,你會習慣的。”
他已經結束了這個話題的爭論,她還沒有,“這樣的辯解……”
“休息。”嘉柏下令,並在身後關上門。
她嫁給了一個老頑固。
喬安決定不再提起這個盜竊的話題,嘉柏是對的,這不是她的責任來教導他或其他氏族成員。如果他們都打算在地獄中度過來生,那就隨他們吧,她可不在乎。
喬安把上午用來練習弓箭,而下午玩奧吉的沒有意義,但非常有趣的遊戲。
奧吉已經成為她唯一的真正的朋友,他只和她說蓋爾語,而喬安發現自己越放鬆,就越容易說出這種語言。
這個老人很耐心,也很理解她,並回答她提出的任何問題。
她告訴他自己有多麼不快於嘉柏的盜竊行為,奧吉並不贊同她,其實他很擁護領主的計謀。
當他們討論喬安的憂慮時,他們正站在山脊上,打著長擊,石頭四處散落。
“英格蘭人毀壞了我們的儲備,我們的領主需要保證整個氏族這個冬天不會挨餓。”他聲稱,“你怎麼能稱之為一個罪過呢,夫人?”
“他在偷竊。”她反駁。
奧吉搖頭,“上帝會理解的。”
“進入城堡不止一個方法,奧吉。嘉柏應該尋找另一種方法來給氏族提供糧食。”
老人把他的棍棒對準那塊圓石頭,雙腿分立,一個擺身。他避過陽光看自己打了多遠,滿意地點點頭,然後轉回對著他的女主人。
“我的石頭比弓箭射程還要遠三倍。打那個,膽小鬼,看看你能不能把它打到我那塊的旁邊。”
喬安把注意力轉回遊戲上,當她達到他的距離時,奧吉驚訝地大聲叫喊和大笑。她的石頭離他的只有幾英寸遠。
“你掌握了這個遊戲的訣竅,夫人。”奧吉讚賞道。“現在我們最好回去,我已經耽誤你過長的時間,超過我的權利允許。”
“我沒有事幹。”她脫口而出,把棍棒夾在自己手臂下,轉身向她的朋友,“我曾嘗試接管氏族裏的日常事務,但沒有人聽我的。但麥家人對我友好一點,他們會微笑著聽我的指示,然後做自己的事情,全不在意我說過的話。麥克倫僕人要粗魯無禮得多,真讓人難堪,他們完全忽視我的存在。”
“我們領主對於他們的行為怎麼說?”
“我沒有告訴他,我也不打算告訴他,奧吉。這是我要解決的難題,不是他的。”
奧吉抓住她的手臂,走下陡峭的山坡,“你來這裏多久了?”
“將近十二個星期。”
“你一度很滿足,是嗎?”
她頷首,“我曾經很滿足。”
“為什麼?”
她驚訝於他的問題,聳聳肩,“來到這裏使我……自由,和安全。”她匆忙補充。
“你曾像一隻翅膀受傷的鴿子,”奧吉說,拍拍她的手然後繼續,“而且我看到的你有點膽小。”
“我現在不膽小了,”她反駁,“至少在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
“我已經看到你身上發生的變化,但別人沒有,我想某天他們會發現你的一點進步。”
她不知道自己是得到了一句批評還是表揚,“但盜竊,奧吉。我該對我丈夫做些什麼?”
“現在先隨他去。”他建議,“這是真的,我不會因一點小偷小摸而憤怒。我的領主曾承諾給我帶來大麥,我很渴望這個,不管是不是犯罪。我要用來釀酒。”
他點點頭,“英格蘭人喝了我所有的藏酒,夫人。”他大笑著嗤之以鼻,靠近喬安耳語,“但他們沒有得到水黃金之桶。”
“什麼是水黃金之桶?”
“你記得山脊上松樹林的那個缺口嗎?”
“是的。”
“正後方有一個洞穴,”他聲稱,“放滿了橡木桶。”
“但桶裏是什麼呢?”
“生命之水。”他回答,“酒齡有十年甚至十五年之久。我敢打賭它們嘗起來就象黃金一樣。哪天我要帶你去那裏親自看看,它們在那裏沒有被碰過的唯一原因是,英格蘭人不知道它們藏在那裏。”
“我丈夫知道那個洞穴嗎?”
奧吉久久地思考這個問題,“我忘記要告訴他了,”他承認,“而我是唯一一個記得以前的麥克倫族長把桶藏在那裏的人。當然,他們不告訴我,但某個下午我偷偷跟著他們。如果我決心要做什麼事我會非常安靜。”他點點頭。
“上次你去那個洞是什麼時候?”
“若干年前。”奧吉告訴她,“你注意到了嗎,喬安。當你穿著麥家披肩,你遊戲玩得非常好。但如果你穿著麥克倫的,你什麼也打不中。”
他真是胡說八道,當然,他喜歡揶揄她。喬安認為這是奧吉表達友好的一種方式。
當他們到達庭院,奧吉就離開走下山坡,喬安看到了基斯,她向他鞠躬,快步走過。
自從基斯解釋過麥克倫女人給她起的綽號的真實含義後,她可以感覺到他內心的不安。
她也想要去洗手,免得她丈夫回家時注意到她的手有多髒。嘉柏有時候很過度注意她的外表,但由於他對她的要求也就這麼一點,所以喬安盡可能地去使他高興。
喬安正準備走上臺階回家,突然她身後傳來一陣呼喊聲。她轉身看到一些戰士正向她跑來,有幾個甚至拔出了劍。
她不知道這些混亂是怎麼回事。
“進去,夫人,然後關上門!”基斯喊出他的指示。喬安現在不打算跟他討論,她猜想他們受到了入侵者的襲擊,她趕快去執行基斯的命令。
然後她聽到一陣低沉威脅的咆哮,她再次轉身,看到她丈夫的寵物緩緩地自己穿過庭院。
達菲的樣子使她驚呼出聲,它全身沐血,從她的距離能看到它的左後腿被撕裂了。
這只獵犬打算死在家裏,當喬安看到它的掙扎時,不禁熱淚盈眶。
戰士們圍著達菲形成一個大圈。“進屋裏去,喬安夫人。”基斯怒吼著他的命令。
她突然明白他們想做的事,他們要殺了這頭狼犬以使它脫離痛苦。
他們小心謹慎地一點點靠近它,也許他們認為達菲會突然撲向某個人。
喬安不允許達菲再受到任何的傷害。
一個戰士開始走向前,並舉高劍準備進攻。
“不要動它!”
她狂怒的喊聲引起了每個人的注意,他們扭頭看著她,他們瞠目結舌的樣子顯然是對她很驚訝。
一些麥克倫戰士往後退離開那只狗,然而麥家戰士停在原地沒有動。
基斯跑上臺階抓住她的手臂,“你沒有必要親眼目睹這個,”他宣佈,“請進去。”
她掙脫手臂,“達菲想要進去,它睡在爐火旁邊,那就是它想要去的地方。打開門,基斯,現在!”
她喊出所有的命令,然後轉回頭看其他戰士。
她相信達菲不會允許其他人幫助它,她知道這只狼犬肯定處於極大的痛苦之中,因為當它緩慢走上臺階的途中,步履變得更加沉重蹣跚。
“夫人,至少離開它的活動範圍。”
“告訴他們讓它進去。”
“但夫人...”
“按我的命令去做,”她下令,“如果任何人敢碰達菲,我會找他算帳。”
她的語氣使基斯明白,與她爭論沒有意義。他下達命令,然後再次抓住喬安的手臂,想拉她後退穿過入口。
“門,基斯,讓它們開著。”喬安注視著達菲一邊下令。
萊拉和玫根,這兩個麥克倫女人負責著大廳和樓上房間的清潔工作,跑到門邊。
“上帝,”玫根低語,“發生了什麼?”
“後退,夫人。”萊拉喊出來,“可憐的達菲,它沒法上臺階。他們會不得不殺了它。”
“沒有人碰它。”喬安咬定,“玫根,去拿我的針線過來。萊拉,我的床下有一個小包,裝有很多藥罐,替我拿過來。”
達菲倒在第三級臺階上,它發出一聲嗚咽並設法再次站立,不斷地呻吟或咆哮。
喬安無法坐視它這樣痛苦的樣子,她本想等達菲進到爐火旁邊休息後再靠近它,但她知道如果沒有她的幫助它沒法到達裏面。
她掙脫基斯,跑上前協助它,當她靠近時達菲發出一陣響亮的咆哮。
她放慢腳步,伸出雙手,並低聲說話以安撫這頭狼犬。
基斯再次想拉她回來,當他碰喬安時,狼犬發出一聲更響的咆哮。
喬安命令基斯後退,她抬頭看,發現兩名麥家戰士把箭架在了弓上,不管她是否願意,他們正在保護她。如果狼犬企圖咬她,他們的箭會在它傷害她之前殺了它。
喬安對這頭受傷動物的憐憫戰勝了她的恐懼,是的,她很害怕,而且當她慢慢俯身,用手臂擁住達菲時,她無法控制自己的嗚咽。
狼犬沒有停止咆哮,但它允許了喬安的幫助。
喬安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力氣,狗靠向她身邊的時候,她幾乎被它的體重壓倒了。
她調整好自己,再次用手臂擁著它,並把它的前腿架起來,她的一側臉貼著達菲的脖子。
喬安不斷說著鼓勵的話,並半拖著它走完剩下的臺階。
這個工作非常辛苦,但當他們走上最後一級臺階,達菲又爆發了新生力氣並推開她,它再次咆哮並跑進入口。
達菲停在進入大廳的最上一級臺階上,喬安再次上前幫助它,並半抬著使它下了樓梯。
人們正在進行壁爐架的最後潤色,當達菲走向他們時,他們迅速離開。狼犬在壁爐前方繞了兩圈,然後開始嗚咽,它顯然是因為過度疼痛而不得不躺下。
玫根帶著喬安要求的東西跑過來,她的女主人又下令讓她從床上取一塊毯子下來。
“我會從櫃子裏拿一塊新的毯子,夫人。”玫根說。
“不,”喬安說,“從我床上拿一塊,玫根。達菲聞到我丈夫的氣味會平靜下來。”
幾分鐘後,玫根把毯子投給喬安。
喬安跪在地板上,給達菲鋪床,當她鋪好,她輕拍毯子並命令達菲躺下。
達菲又繞了一圈,並倒塌在她的身邊。
“你已經讓它進來了,夫人。”基斯在她身後低語,“這樣就差不多了。”
她搖頭,“這很簡單。”她回答,“後面有一個更大的挑戰。我要縫合它。是真的我很害怕這個任務,達菲不會理解。”
她再次輕拍達菲的脖子一側,然後俯身看它左腿上深深的傷口。
“你不是說真的吧,夫人。這頭狼犬會殺了你,如果你碰它的傷口。”
“我衷心希望不會。”喬安回答。
“但是你怕它。”基斯脫口而出。
“是的,”她贊同,“我怕。但不能改變任何事情,不是嗎?達菲有傷而我不得不縫合它。萊拉?你找到我的藥罐了嗎?”
“是的,夫人。”
喬安轉頭,看到萊拉和玫根肩並肩地站在臺階頂部。玫根拿著針和白線球,萊拉手臂挽著喬安的灰包。
“請拿給我,把它們放在毯子上。”
萊拉和玫根沒有離開那個臺階。當喬安示意時,她們走向她,但突然停下來。
達菲再次不停咆哮,它發出的聲音,喬安想,非常像地獄裏跑出的惡鬼發出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
兩個女人不敢再靠近。這個發現讓喬安驚訝,她本以為自己是唯一一個發現狼犬的威懾的人。
她同情地走向她們,並取過她要的東西。
“請小心,夫人。”萊拉低語。
喬安頷首。
幾分鐘後,她開始她的工作。
當她工作時,基斯不會讓她有可能受到狼犬的傷害,他跪在達菲的後面,這樣,如果它企圖傷害喬安,基斯可以立刻掐住它的脖子,並把它撲倒在地。
出乎喬安和基斯意外的是,在喬安縫針的整個過程中,達菲一聲不吭,他們倆之間只有喬安在製造噪音。
每次她用浸過清潔藥膏的亞麻手帕碰達菲的傷口時,她一直低聲道歉和抱怨,她知道藥膏很灼痛,每次敷上藥膏後她就輕吹傷口。
嘉柏來了。
當喬安聽到他在身後發出的聲音時,她剛好拔出針線。
“該死的發生了什麼事?”
喬安放鬆地輕歎一口氣,她轉過膝蓋抬頭看她的丈夫。
上帝,她從來沒有這麼欣慰地看到他,她看著他穿過大廳走向自己。
他的大手放在臀上,直直盯著自己的狼犬。
基斯立刻站起來,其他跟著嘉柏進入大廳的戰士紛紛退後給他空間。
“我敢打賭,達菲遇到了一頭甚至兩頭狼。”基斯推測。
“難道它發現了我們的寵物?”可倫問道,他走過來站在基斯身邊。
喬安繼續自己的工作,她把線打結,放下針,去拿另一個藥罐。
“你有另一隻寵物嗎,閣下?”當她溫柔地把黃色藥膏塗上創口時問道。她用另一塊亞麻手帕撫平藥膏不平的邊緣。
“麥克倫人把其中一隻狼稱為寵物。你的手在發抖。”
“我可以看見。”
“為什麼?”
“你的狗嚇到我了。”
喬安結束了敷藥膏的工作,這個藥膏可以避免傷口感染,另外還有麻痹作用,達菲可以不感覺到她的針刺痛。
“然而她在治療它,領主。”
“我可以看到,基斯。”嘉柏回答。
“最困難的部分已經過去了,”喬安說,“達菲不會感覺到我後面的針刺,另外……”
“另外什麼?”
她低聲解釋,但嘉柏聽不清楚,他跪在她的身邊。他把手放在達菲的脖子上,狼犬立刻試圖舔他的手指。
“你剛才說什麼?”他問喬安,一邊愛撫狼犬。
“我說,你現在在這裏了。”她低語,瞥一眼嘉柏,看到他傲慢自大的表情,立刻補充道,“達菲會很安慰,它對你有很重的感情,閣下。我想它知道你會保護它的安全。”
“你也一樣,喬安。”
她知道他等著她認同,但認定他的傲慢會徹底失去控制,如果她承認他的靠近會使自己感覺安全,所以她保持沈默。
縫合傷口實際上沒有花她太多時間,嘉柏幫助她用寬棉布把達菲包紮起來,最後打上結。
“它不會忍受這個很長時間的。”嘉柏預言。
喬安點頭。突然她覺得自己周身疲倦,她想恐懼耗盡了她的力氣。
喬安收拾起自己的東西站起來。
一群好奇的男女站在她身後,喬安發現吉琳並迅速移開自己的視線。
“她把你的狼犬搬到了裏面,麥嘉柏,是真的。”
當基斯有點誇大地描述情況時,喬安繼續穿過人群。她快步走上臺階並穿過大廳走到她的房間。
她把東西放在一邊,再次洗乾淨手,然後脫掉鞋子躺在床上。她計畫睡一會然後回大廳吃晚餐。
片刻後她睡著了。
夜裏,嘉柏回到房間兩次看望她,最終在午夜時,他確認達菲能安穩地休息後才上床。
當他脫去喬安的衣服時,她紋絲不動。她睜開一次眼,對他皺眉,然後很快又睡著了。
嘉柏從櫃子裏拿了一塊新毯子,蓋上她,然後脫了自己的衣服上床。
他不用伸手去抱她,他一上床,喬安就滾到他的懷裏,把頭放在他的下巴下,他把她摟得更近。
嘉柏在腦海裏回憶著基斯對他講的故事,設法想像他的妻子用手臂擁著達菲並拖它上臺階的情景。
他的妻子展現出的勇氣使他很高興,然而,他不希望她今後再像這樣冒險。
達菲在痛苦之中,而且一頭受傷的動物,不管它有多忠實,也是不可信任的。
明天他會命令她再也不能這麼冒險。
嘉柏擔心著他嬌小精緻的新娘,進入夢鄉。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1-5 03:39:41
第九章
第二天早上。
嘉柏還沒有睜開眼,就知道他的妻子不在他身邊的床上。
該死,現在才是破曉時分,而且他作為領主和丈夫,應該第一個離開床。
然而當他想到她可能在樓下大廳等著他時,他的憤怒又軟化了,他記得前一天晚上她看起來非常擔心達菲,那她現在肯定還在替它著急。
麥克倫披肩掛在椅子上,喬安把時間搞混了,因為她現在是連續兩天穿麥家衣服。
麥克倫人肯定會心懷不滿,該死,他沒有時間處理這些微不足道、沒有道理的事情。
基斯和可倫都已在大廳裏等著他,當他出現在入口時他們向他鞠躬。
“我妻子在哪裡?”
可倫和基斯交換了一下擔心的眼神,可倫上前回答,“我們以為她在樓上和你在一起,麥嘉柏。”
“她沒有。”
“那她在哪裡?”可倫問。
嘉柏盯著他,咬牙切齒,“這是我剛才給你的問題。”
達菲聽到他的聲音抬起頭,它的尾巴掃起灰塵。嘉柏走過去,彎著一條腿蹲下,撫摸它的脖子一側。
“我要把你抬到外面去嗎,達菲?”
“喬安夫人已經帶它去過外面了,領主。”
萊拉在入口處大聲喊著,她快步走下臺階,對可倫和基斯微笑,然後轉向領主,“她還給了它食物和水。她宣佈它比昨天好多了。”
“她怎麼那麼快就知道它好了呢?”基斯問。
萊拉微笑,“我也問了她同樣的問題。然後她告訴我,達菲今天的咆哮有力多了。這就是她如何知道它在好轉。”
“她在哪裡?”嘉柏詢問。
“她去騎馬了。”萊拉回答,“她認為天氣那麼好,不該待在屋裏。”
“我妻子一個人去騎馬?”
嘉柏沒有等待回答,他大聲咒駡著離開大廳。基斯和可倫跟著他出去。
“如果有任何事情發生在女主人身上,我承擔所有責任。”基斯宣佈。“我應該更早來這裏,今天輪到我保護她。”他補充,“該死的,但我以為她會等著並提出她要去哪裡。”
“但她穿著麥家披肩。”萊拉喊出。
“不應該啊。”基斯說。
“但她的確是,先生。”
可倫抓抓自己的下巴,“她把時間搞混了。”他大聲認定,當路過萊拉時向她使了個眼色,然後加快步伐趕上基斯。
嘉柏控制著自己的擔心不轉成憤怒,在過去的幾個星期裏,他反復對他妻子強調過,她需要休息,他絕對不允許她一個人騎馬進入狼群出沒的山裏。
難道他不得不用鏈子和鎖把她看起來嗎?上帝,他一找到她就要問她這個問題。
肖恩,管理馬廄的人,發現他的領主走過來,並立刻準備好馬匹給他今日的狩獵。
當嘉柏走到跟前時,他剛好把黑美人牽出來。
嘉柏迅速抓過肖恩手裏的韁繩,咕噥著回應馬夫的問候,並牽著馬轉身。
那匹馬一跑到草場上就大步疾奔起來。
奧吉聽到了馬蹄的撞擊聲並抬起頭,他正跪著測量他新挖的洞和另一個洞的距離。
他迅速起身並鞠躬,他的領主在不到一步的地方停住坐騎。
“日安,麥領主。”
“日安,奧吉。”嘉柏回應,他掃視草場,並回頭看著這名年老的戰士,“你看見我妻子了嗎?”
“我正在看著她,麥嘉柏。”奧吉用手示意。
嘉柏轉過坐騎向上看,立刻看到了喬安。她正騎馬在北面山脊上。
“她該死的在幹什麼?”他自言自語。
“沉思她的境況。”奧吉回答。
“以上帝之名,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麥嘉柏,我只是重複她對我說的話。她上去已經超過一個小時了。我敢打賭現在她正神遊太虛呢。”
嘉柏點頭,驅馬快步上前。
“這是個騎馬的好日子。”奧吉喊。
“這是個更適合待在屋裏的好日子。”嘉柏咕噥著回應。
當喬安注意到她的丈夫驅馬上山時,她正準備回到草場。
她向他招手問候,然後雙手疊放在韁繩上,等著他過來。
她認定自己已經做好十足準備來面對他,先做了一個深呼吸,是時候來實施她的新計畫了。她有一點緊張,但這是意料之中的,她不習慣主動掌握,然而這不能阻止她。
上帝,她已決意為自己的命運負責,她告訴自己,還需要向她的丈夫解釋。
喬安在天亮前幾個小時就已醒過來,並把這些時間用來思考她將要做的改變。大部分的改變是關於她自己的行為,也有一些是她計畫幫助嘉柏改變。
實際上是嘉柏的寵物引發了她的思考,護理達菲的傷口過程中,喬安得到了一些啟迪。首先的發現是,它的咆哮雖然嚇人,實際上是一種情感的表示。
另外一點,她不需要害怕達菲,有力的拍打和友好的話,已經替她贏得達菲的忠誠。這個早上,當她喂這頭狼犬時,它的咆哮已充滿感情,並舔她的手。
沒有一點不象它的男主人。
她丈夫的皺眉不再使她擔心,當他到達身邊時喬安不得不提醒自己這個事實。
“你被下令休息。”他狠狠地說,語氣因氣憤而生硬。
她忽略他充滿敵意的問候,“早安,丈夫,你睡得好嗎?”
嘉柏如此靠近她,他的右腿壓在她的左腿邊。喬安無法長時間對著他皺起的眉頭,只好把視線轉移到自己的衣擺。
她不希望他的怒視干擾自己的心神,她有一些事情要跟嘉柏說,所以記住自己的每點想法非常重要。
嘉柏注意到喬安的弓箭裝在一個皮囊裏,綁在她背後。
帶著武器是好事情,他認定,倘若她真的遇到襲擊。對著釘在樹上的靶練習是一回事,但如果靶是移動的,更能說明她的真正能力……比如一頭饑餓的狼或一頭憤怒的野豬。
這些想法提醒了他隱藏在山裏的各種危險,他的怒容立刻更為嚴厲。
“你徹底忽視了我的指示,喬安,不允許你……”
她側向馬鞍一邊,探身溫柔地用指尖撫摸嘉柏的脖子,她的愛撫有如蝴蝶觸碰般輕盈,而且如此迅速,在他反應前就結束了。但這仍然成功地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她的觸碰使他發暈,喬安坐正,雙手交疊,抬頭微笑地看著他。
他不得不甩甩頭以理清思緒,然後從頭開始說,“你對危險完全沒有意識...”
她又做了一次。
該死她不是故意用撫摸他脖子來打斷他才怪。在她收回去前他抓住她的手。
“該死的你在幹嗎?”
“摸摸你。”
他本想說些什麼,又改變了主意。他凝視她片刻,設法瞭解她身上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最後他警惕地詢問。
“我想要向你表達感情,閣下。我的碰觸使你不快嗎?”
“沒有。”他皺眉。
他抓住她的下巴並彎腰,他的嘴覆上她的,長長而且堅決地吻著她。
喬安軟化在他的身邊,雙手繞著他的脖子,攀在他的身上,加深這個吻。
喬安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當她的丈夫終於撤離時,她已經坐在了他的腿上。
他擁緊她。
喬安放鬆在他的胸膛上,輕籲口氣,滿足地微笑。
她想要大笑,上帝,這真的奏效了。她剛剛證實了一個重要的推論,嘉柏和他的狼犬真的很像,她的丈夫和他的寵物一樣喜歡怒吼著嚇唬別人。
“允許妻子向她的丈夫表達感情。”
她想他在許可她,上帝,他可真是傲慢自大。她移開身子抬頭看著他。
“那允許丈夫帶著妻子騎馬嗎?”
“當然。丈夫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妻子也可以,她暗地思忖。“為什麼你老是那麼嚴肅,閣下?真的你的微笑太少了。”
“我是一名戰士,喬安。”
從他臉上的表情看,她猜想他認為自己已經給了一個完整而且符合邏輯的答案。
他抬起她放回自己的馬上,“你很少微笑,”他評論道,“為什麼?”
“我是一名戰士的妻子,閣下。”
給出這個諷刺的答案後她微笑起來,嘉柏忍不住咧嘴。
“你微笑的時候非常英俊,閣下。”
“但你不喜歡英俊的男人,記得嗎?”
“我記得,我正設法讚揚你,先生。”
“為什麼?”
她沒有回答他。
“你自己一個人騎馬上山,打算做什麼?”
她提出自己的問題來回答嘉柏,“你可以花一個小時和我一起騎馬嗎?我正在尋找奧吉告訴我的洞穴。裏面藏有寶藏。”
“什麼寶藏?”
她搖頭,“你首先要幫我找到這個洞,然後我再告訴你裏面是什麼。我知道你有多忙,但是一個小時不礙事,不是嗎?”
他皺著眉頭考慮她的請求。今天他有很多重要的事務等著,而且它們應該優先處理。純粹為了娛樂來騎馬對他而言完全沒有意義,這沒有……產出。
然而花幾分鐘,這的確是他僅能抽出的時間,和他美麗的妻子在一起,的確吸引著他。
“你可以帶路,喬安,我隨後。”
“謝謝你,閣下。”
她看起來欣喜若狂。他溫柔嬌小的妻子從小小的娛樂中得到那麼大的喜悅,嘉柏覺得自己真是魔鬼,居然還花時間來考慮她的請求。
喬安不打算給他時間來改變主意,她想要帶他離開城堡……和他的責任,這樣她就可以私底下的和他進行一次長談。
她抓緊韁繩,驅馬全速跑下山。
她是個熟練的騎手,這個發現使他驚訝,她看起來如此精緻似乎不適合戶外活動。
嘉柏一直跟在她後面直到進入樹林,他超前領先。
他們交替位置,尋找著洞的入口。
經過一個小時的搜尋之後,喬安準備放棄,“下次我們必須叫奧吉騎馬和我們一起來,他會指路。”
他們穿過樹林,並在小溪旁一個狹窄的空地上停下,眺望著下面的山谷。
“你準備回去嗎?”嘉柏問。
“我想先和你談談,閣下。而且如果我不是那麼餓,我會懇求你在剩下的時間裏留在這兒。這裏太可愛了,你注意到你們的山谷是多麼綠多麼豐美嗎?”她淘氣地眨眨眼,又說,“當想到你們這裏整年都有這麼溫暖宜人的氣候,我認為自己每一天都那麼幸運,是的,很幸運。”
嘉柏發現了她令人耳目一新的熱情,他以前從來沒有看到她如此心情愉快。這使他心底溫暖,上帝,他也不願意離開。
“我可以滿足你的饑餓,老婆。”
她轉頭看著他,“你要打獵嗎?”
“不,我載著我們需要的所有的東西。”
嘉柏下馬,並協助喬安落地,“你太瘦了,喬安,你還沒有兩塊石頭重。”
她忽視他的指責,“你自誇的食物在哪裡,丈夫?它會從天而降嗎,你猜?”
他搖頭。
她看著他舉起馬鞍,移開一個金屬盤子,在馬鞍下用繩子綁著一個包裹。
他示意喬安走到空地上,把兩匹馬的韁繩綁在樹上,然後加入她。
“脫下你的披肩,喬安,我們可以把它作為一張毯子,鋪在松樹旁的地上。”
“這可能不太端莊。”
她不在意的語調告訴他,她並不在意自己是否端莊。她的愉快心情使他迷惑,他決意找到什麼導致了這個改變,喬安通常很保守。
幾分鐘後,她坐在披肩上看著嘉柏準備他們的食物。
他先用泥炭和樹枝點起一堆火,然後將金屬盤子放在火苗中央。
他的一隻手形成杯狀,從袋子裏倒出燕麥片,加上溪水,迅速地做成一個燕麥餅。他將餅放到盤子上,烘烤的同時,又做著另一個。
燕麥餅的味道喬安聞起來就象棍棒和泥土一起在烤,但由於她的丈夫花了時間和心思來準備這些食物,她不打算讓他知道這聞起來太可怕。
嘉柏認為喬安咬燕麥餅時候的表情非常滑稽可笑,她去了小溪旁喝水好幾次以便把它們沖下喉嚨,而且她只吃得下半個餅就聲稱自己已經飽了。
“你隨身帶著食物真的考慮很周到。”她評論道。
“每個戰士都在自己的背上帶著食物,喬安。”他坐在她的身邊,背靠樹幹,又說,“我們帶著需要的所有東西,準備一次狩獵或戰鬥。高地人自給自足,我們不象暴飲暴食的英格蘭戰士那樣,需要麵包、紅酒、放著壺和鍋的推車。我們的披肩就是帳篷或毯子。如果我們需要其他食物,就從地裏取。”
“或從其他氏族裏偷?”
“是的。”
“不經過允許就拿是錯誤的。”
“這是我們的方式。”他再次解釋。
“其他氏族偷你們的嗎?”
“我們沒有他們需要的任何東西。”
“他們都這樣互相偷竊嗎?”
“當然。”
“這太野蠻了。”她大聲決定,“沒有任何一個領主以物換物來得到自己要的東西嗎?”
“一些領主這樣。”嘉柏回答,“在莫雷灣附近,每年有兩次領主會議,相處較好的氏族參加,我聽說在那裏進行了相當多次的以物換物交易。”
“你聽說?那你從來沒有參加過那些會議嗎?”
“沒有。”
她等著更詳細的解釋,但他保持沈默。
“你沒有被邀請嗎?”
她聽起來非常憤慨於這個可能性。“每個領主都被邀請,老婆。”
“那以上帝之名,你為什麼沒有參加呢?”
“我沒有時間也沒有興趣。另外,我已經跟你解釋過很多次了,我們沒有東西來交易。”
“但如果你有呢?”她問,“你會參加領主會議嗎?”
他聳肩作答。
她歎氣,“關於盜竊麥神父怎麼說呢?”
他的妻子看起來深深擔心著神父的看法。
“他沒有指責我們,如果這就是你擔心的。他知道爭論沒有意義。生存比一些微小的罪行要重要。”
她相當驚訝於她丈夫的態度,也該死的羡慕。不用整天擔心犯下罪行肯定很舒服。
“麥神父很不尋常。”
“為什麼這麼說?”
“他很和藹,這使他不尋常。”
嘉柏皺著眉聽她的論調,“英格蘭的神父像什麼樣?”
“殘忍。”她脫口說出自己的想法又立即覺得冒犯,因為她把所有上帝的使者,與少數她遇到的內心卑劣的人混為一談。“大概也有一些心腸好的。”她點點頭,“我確信有一些很好的人,他們不相信女人在上帝之愛中排在最後。”
“女人什麼?”
“在上帝之愛中排在最後。”她解釋,挺直脊背但仍低著頭,“你還是不知道我不那麼認同教會比較好,嘉柏。”
她的行為就象她給了他一個罪惡的供認。“為什麼,喬安?”
“我是一個叛逆者。”她低語。
他微笑,她認為他以為自己在開玩笑。“我是一個叛逆者。”她又說了一次。“我不相信教會教導的任何事情。”
“比如說?”他問。
“我不相信上帝對女人的愛比對公牛的還要少。”
嘉柏從來沒有聽說過這麼荒謬的話。
“誰告訴你……”
她打斷他,“霍威克主教喜歡列出上帝的級別,以提醒我是多麼卑微渺小。他說除非我學會了真正的謙卑和順從,我入睡時不會有天使守護。”
“這個主教是你的告解神父?”
“一段時間。”她回答,“因為瑞夫的重要地位,主教是他的建議者和告解神父。他指示了很多懺悔。”
嘉柏可以感覺到她的恐懼,他側身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她的反應卻是畏縮了一下。
“說一說這些懺悔。”他下令。
她搖頭,很後悔提起這個話題。
“亞曆什麼時候會回來?”
他知道她故意在改變話題,決定隨她所願。
他的妻子心裏總是充滿著奇怪的憂慮,而且從她現在雙手絞在一起的樣子,他猜想在她擔心的清單中,霍威克主教列於首位。
“亞曆會在城牆建好時回家。”他回答,“你昨天問了我一個一模一樣的問題,你忘了我的回答嗎?”
“我明天可能會再問你一次。”
“為什麼?”
“兒子應該和父親住在一起。他滿足於等待嗎?他和他母親的家族住在一起快樂嗎?你相信那些人會留意他是否幸福嗎?像亞曆那麼小的孩子,需要他父親的關心。”她結束自己的話。
她問這些問題,實在是侮辱他。難道她認為他會把他的兒子放在異教徒手中嗎?
嘉柏相信她不是故意無禮,她臉上憂慮的樣子說明她多麼擔心那個男孩。
“如果他不幸福或受到不公平待遇,亞曆會告訴我。”
她劇烈地搖頭,“不,他可能不告訴你,可能會默默承受。”
“為什麼他會默默承受?”
“當然是因為他會覺得羞恥。他會相信是自己做錯了事情才會受到這樣的殘忍對待。帶他回家,嘉柏,他屬於我們。”
嘉柏把她抱到自己腿上,抬起她的下巴,深深地凝視她片刻,設法理解她心裏在想什麼。
“我會探望他並且帶他回家。”
“什麼時候?”
“下個星期。”他承諾,“我會問他是否不幸福或被虐待。”
他的手捂住她的嘴巴防止她打斷自己,“而且,”當她膽敢搖頭時,他用堅決的語氣補充道,“他會告訴我實話。現在,我希望你回答一個問題,喬安。”
他拿開手,等她點頭後問,“你默默忍受了多久?”
“你誤會了。”她說,“我有一個美好的童年,我的父母溫柔充滿愛心。三年前父親去世了。我仍然非常想念他。”
“你母親呢?”
“她一直一個人。你知道嗎,如果不是尼克承諾會照顧她,我不會答應來這裏。他是個孝子。”
“你可能嫁給男爵後能經常看到你的父母。但從這個城堡到你母親家的距離這麼遠,我只能允許你最多每年探望一次你的母親。”
“你會讓我看望我的母親?”她看起來非常驚訝。
“我會帶你去。”他回答。“但每年只有一次。你不能期望你能像嫁給英格蘭人一樣那麼經常回去。”
“但我那時從未見過我母親或父親。”
這回輪到他驚訝了,“你的丈夫不允許探訪嗎?”
她搖頭,“我不想看到他們……那個時候不想。我們不該回去了嗎?已經很晚了,我耽誤你做事夠長時間了。”
嘉柏因為憤怒而皺眉,喬安還沒有對他完全說清楚,當他告訴她可以每年回娘家一次時,她看起來非常興高采烈,矛盾的是,她又說在嫁給男爵的那些年間,她選擇了不去見她的親人。
嘉柏不喜歡一半答案,他現在需要她給出全部的解釋。
“喬安,”他開始低聲咆哮,“你自我矛盾,我不喜歡疑惑……”
她從腿上抬起手,撫摸他的脖子。
她的舉動使他驚奇,但他拒絕被干擾,他抓住她的手,防止她再次打斷自己,繼續說,“正如我說的,我不喜歡...”
她用另一隻手輕撫他脖子的另一側。
嘉柏心緒亂了,他為自己的缺乏自律而歎氣,抓住她另一隻手,拉她靠近,開始吻她。
嘉柏本打算淺嘗她,但她的熱情回應使他渴求更多。
他的需索更加強烈,他的嘴覆於她的,舌頭模仿著做愛遊戲與她的廝纏。
喬安需要更多,她拔出自己的雙手,繞在他的脖子上,手指穿入他的濃發,身軀不安分地靠著他移動,設法更為貼近。
她甜蜜的回應使他想要忘記自己,他用了極大的力氣脫身。他閉上雙眼不去被她性感的雙唇誘惑,並發出一聲響亮受挫的粗吼。
“現在不是時候,老婆。”他的聲音很堅定。
“不,當然不是。”她的聲音細微柔軟。
“這兒的危險...”
“是的,危險...”
“我有事要辦。”
“你肯定認為我不知羞恥,想把你推離你的重要事務。”
“是的,你是。”他贊同,咧嘴而笑。
這個男人正在讓她心神游離,當他列舉他們應該立即返回城堡的所有理由時,他的手一邊愛撫她的大腿一側。
她很難於集中精力聽他說的話。什麼事情都妨礙不了他們。
嘉柏乾淨的雄性氣息,就象野外的味道,充滿誘惑力。
他的聲音也是,深沉活躍,她不覺得他語氣中的生硬在脅迫自己,事實上,她受到了鼓勵。
“嘉柏?”
他的手移到她的大腿高處,“怎麼了?”
“我想要跟你談我作的重要決定。”
“你可以稍後再告訴我,喬安。”
她頷首,“這裏有狼嗎?”她問。
“有時候。”他答復。
“你似乎不關心。”
“馬匹會給我們適當的告警。你的皮膚就象絲綢一樣。”
喬安稍退一點以便吻上他的下巴。
他的手移到她的雙腿之間,她本能地打開它們,他覆上她柔軟的女性核心,一邊撫摸,一邊加深加熱親吻。
脫去衣服變成極大的麻煩因為它耗費太長時間,而且她襯衣上的結更是費了她好大勁。
嘉柏接手,他的動作笨拙但是強有力,他把她的綢緞襯衣撕開。
嘉柏突然變得極為沒有耐心,他再也不能等待,他讓她跨騎在自己臀上,把她舉高,然後自己不動。
“放我進去。”他下令,聲音低沉嘶啞。他想要呐喊但只是說出來,“當你準備好,老婆。”
喬安雙手抓住他的肩膀並在他身上慢慢下沉自己的身體。
他們互相凝望直至嘉柏完全被她包裹。
這種愉悅幾乎無法承受,喬安眯起眼並嚶嚀一聲,當她移向前去吻他,她感覺到一股熾熱的快感,又故意地動了一下。
上帝,她緩慢挑逗的動作使他發狂,他抓住她的臀部並向她展現他要她如何做。
他們的做愛變得狂亂,兩人都失去控制。
嘉柏在她之前達到高潮,但他的手滑到他們結合之處並愛撫她。
她緊緊夾住他並把臉埋在他的頸窩處,當她的高潮席捲而來,她低聲呻吟著他的名字。
嘉柏摟住她片刻,然後抬起她的下巴激烈地吻她,他的舌頭慵懶地挑逗她,隨即放開。
他沒有給她太多時間恢復,再次吻她並告訴她穿衣服,他提示,一天的時間已經消磨大半了。
喬安設法不被他的態度刺傷,她想繼續逗留但知道他還有許多事情去辦。
他們在溪裏沐浴後穿上衣服,肩並肩地走回坐騎旁。
“你不會再一個人出來了,喬安,我禁止這個。”
她沒有贊同或反對這個命令,他堅決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把她放到馬背上。
喬安調整好自己肩膀上背囊的帶子,斜挎著弓,從他手裏拿過韁繩。
“當我們回到城堡,你要休息。”
“為什麼?”
“因為我說的。”
她沒有心情和他爭論,她也不想讓他在這麼冷漠的情緒中離去。“嘉柏?”
“怎麼?”
“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快樂嗎?”
“為什麼你問我這樣一個問題?對你來說應該很顯然,我很喜歡碰你。”
給了她這個間接的讚美之後,他走到自己的坐騎邊上馬。
“沒有很顯然。”她脫口而出。
“應該很顯然了。”
她想要讚揚,他猜想,他的腦子頓時一片空白。
他一點都不擅長於說貼心話或求愛,然而,她臉上被遺棄的表情告訴他,她需要更多的讚美。他不想要他們之間的閒暇以她的沮喪表情作為結束。
“你使我忘記了我的責任。”
這樣,這個事實的陳述應該使她相信她對他有多大的誘惑力。
這對她而言聽起來像一個指責,“我道歉,嘉柏。這不會再次發生了。”
“我在給你一個讚揚,你這個蠢女人。”
她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是讚揚嗎?”
顯然她不相信他,“當然是個讚揚。一個領主不會經常忘記自己的職責,這樣不守紀律會造成大問題,所以你要明白,我是真的給了你一個讚揚。”
“大部分讚揚不是吼叫出來的,閣下,這也許就是我沒有理解的原因。”
他聳聳肩,她不知道那種粗魯的語調需要表達的意思。
然而討論結束了,嘉柏輕拍她馬匹的左側,使它開步走。
他沒有再和她說話,直到他們到達馬廄,然後他提醒她讓她休息。
“為什麼我必須休息?我並不年老力衰,閣下。”
“我不希望你生病。”
他固執緊繃的下顎,告訴她爭論沒有意義。然而她非常惱怒而不想讓這個話題過去,“你真是不講道理。我不想整天在床上,這樣晚上沒法睡著。”
嘉柏抱她到地上,然後抓著她的手拉她回城堡,“我會允許你坐在大廳裏的爐火邊,你甚至可以做針線活如果你願意。”
他腦海裏描繪的景象深深吸引著他自己,只是想像喬安做如此女性的事情就令他情不自禁地微笑。
她正抬頭盯著他。
她對這個建議的反應使他驚訝,大笑起來。
“關於我怎麼打發時間,你有非常詳盡的想法,閣下。我很疑惑你從哪裡得到這些想法。你母親經常坐在火邊做針線活嗎?”
“不。”
“那她一天都做什麼?”
“非常辛苦的工作。我非常小的時候她就去世了。”
嘉柏的表情和語氣告訴她,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他顯然很敏感於自己的童年,然而他簡單的話語已經告訴了喬安他在想什麼。辛苦工作殺死了他母親...而這不就是嘉柏希望她整天休息的原因嗎?
她知道自己不該再問下去,但是好奇戰勝了謹慎,“你愛你母親嗎?”
他沒有回答她,她又換了一個問題,“她死後誰養大你呢?”
“沒有人也是所有人。”
“我不理解。”
他加快步伐似乎要擺脫她的追問。突然間他停下來並轉身相對。
“你不需要理解,進去,喬安。”
她的丈夫可以變得非常粗魯,當他想要時。他撇下她,甚至一眼也不曾回頭,也不管她是否服從了他的命令。
喬安站在臺階片刻,思考她的丈夫,她想要理解他。
現在她是他的妻子,因此知道什麼使他快樂,什麼會刺痛他的心非常重要。一旦她瞭解這些事情,她就會知道如何應對。
“怎麼這麼皺眉不安呢,夫人?”
喬安嚇了一跳,然後轉身笑對基斯,“你嚇到我了。”她承認著事實。
“我沒想到會這樣。”基斯回答,“我注意到你的煩心,所以我想做些事情來改善你的心情。”
“我剛才在想你們的領主。”她回答,“他很複雜難懂。”
“是的,他是。”基斯贊同。
“我想要理解他在想什麼。”
“為什麼?”
她聳起肩膀,“直接發問不管用,”她評論,“然而,進入城堡不止一個方法。”
基斯誤會了,“是的,這裏有兩個入口,如果算上穿過地窖那條路,是三個。”
“我不是指這座城堡。”她解釋,“我的意思是,要得到你想要的有不止一個方法,明白了嗎?”
“但仍只有兩個入口進入這個城堡,夫人。”基斯頑固地堅持。
她歎氣,“沒關係,基斯。”
他改變了話題,“今天下午你要和奧吉出去嗎?”
“可能。”她回答。她快步走上樓梯想要進去,基斯衝到她前面為她打開門口。
“今天是星期四,夫人。”
他是在提醒她,喬安微笑起來。“是的。”她贊同。
“請原諒失陪一下,我想要去檢查達菲。”當基斯停下站在她身邊時她又說,她猜想他可能想要知道她計畫做什麼。
她真的需要找個辦法使嘉柏信服,她不想要護衛,基斯和可倫輪流跟著她轉快要使她發瘋了。今天早上她不得不偷溜才能出去騎馬,但她知道她沒法再使用一次這個把戲。現在他們跟著她,另外,欺騙來達到目的並不十分光榮。
喬安從背上拿下袋子,和她的弓箭一起放在臺階旁拐角處。
“那麼你一直知道今天是星期四嗎?”基斯問。
“我沒有想過這個,先生,這個重要嗎?”
基斯頷首,“今天你應該穿麥克倫披肩。”
“我應該。但昨天……”
“昨天你穿麥家披肩,夫人。我很明確地記得。”
她可以確認基斯已經發現她穿錯衣服的錯誤,“我應該記住,這很重要,對嗎?”
“是的。”
“為什麼?”
“你不想要侮辱任何一個氏族,不是嗎?”
“當然我不想,以後我會設法記住。非常感謝你指出我的失誤,我會立刻上樓梯更換。”
“但今天已經過了一半了,夫人。你還不如繼續穿著麥家披肩,你可以明天和後天都穿麥克倫披肩。這樣他們就不會覺得受侮辱。”
“剩下的日子她都應該穿麥家披肩,基斯。麥嘉柏的妻子連續兩天穿你們的披肩,讓人無法接受。”
可倫在門口宣佈。
喬安本想贊同他,但基斯的表情使她改變了主意。因為他看起來比可倫憤怒得多,她決定贊同基斯。
然而沒有一個戰士感興趣於她的看法或贊同。“可倫,我覺得基斯是對的,當他...”
“她不會連續穿兩天你們氏族的披肩。”
“她會。”基斯反駁,怒目而視,“她希望兩個氏族和睦相處,可倫,你真該以她為榜樣。”
“改變想法了,不是嗎?不到一個小時前你還說,你希望她待在她被放下的地方。”
“我沒有侮辱的意思。這會讓我的任務簡單一點,如果她讓我知道她在……”
“因為照顧一個女人,而且還是這麼嬌小的,就是一件困難的任務對嗎?而當我考慮到這個時,你決定把她放在哪裡呢?我相信,既然她現在是麥家人,這是我的責任把她放在……”
“沒有人可以把我放在任何地方。”
戰士們不理睬她的抗議,他們全神投入自己熱烈的爭吵中。她本想安撫他們,但現在她想扼住他們的脖子。
喬安提醒自己她已立誓要和氏族中的每個人和睦相處,甚至是頭腦頑固的領導者。
既然他們忽視她,她緩慢地後退,他們沒有注意到。
她轉身快步走下臺階並跑到壁爐邊,達菲在那兒休息。
“高地人對任何事情都有很怪異的看法,達菲。”她低語,跪下並輕拍那條狗。
“為什麼成年男人會在意他們的女人穿什麼呢?我知道你沒有答案,停止你的咆哮,我要檢查你的繃帶,以確認你正在康復。我發誓不會弄疼你。”
傷口恢復良好。當她重新綁好它的繃帶並給了幾句讚美,達菲搖著尾巴。
基斯和可倫已經轉移到外面爭吵。
喬安上樓換上麥克倫披肩,然後回到大廳幫助晚餐前的準備工作。
很幸運,今天輪到萊拉和玫根工作,其他女人都不會聽她的。
簡妮,有一頭紅金色頭髮的漂亮女人,態度最為惡劣。她會在喬安說自己的要求時轉身背對並走開。
凱琳是另一個抱著敵對態度的麥克倫女人,喬安不知道如何才能改變她的行為,但她已決定想辦法。
萊拉和玫根是麥克倫人輕視喬安聯盟的例外,她們似乎很熱心於協助她,她們對喬安的接受使喬安更加喜歡她們。
“您想要做什麼,夫人?”萊拉問。
“我希望你取來滿滿一裙擺的野花放在桌上。”喬安說,“玫根,你和我將把亞麻布鋪在桌上,而把木盤都拿出去。”
“大廳現在看起來很舒服,不是嗎?”玫根評論。
喬安同意。而且大廳聞起來也很乾淨,松樹的清香混合著鋪在地板上的新鮮燈芯草,十足戶外的味道。
大廳可以容納至少五十名士兵。然而它還缺少裝飾,正當她這麼想時,兩名士兵從樓上抬下來兩張高背椅。
“你們打算把它們放在什麼地方呢?”玫根問。
“壁爐邊。”其中一個人回答,“我們聽從領主的指示。”
玫根皺眉,她把白色亞麻布鋪在桌上並彎腰撫平,“我很疑惑為什麼...”
喬安打斷了,她抓住布的另一頭並往長桌的另一邊拉,“他希望我坐在火邊做針線活。”她解釋,然後歎了口氣。
士兵們抬著椅子穿過大廳,達菲開始咆哮,兩個人都很年輕而且很顯然受到了達菲吠聲的威脅,他們改變路線走了個大圈繞過那條狗。
椅子對角擺在壁爐前。喬安謝謝兩名士兵,他們向她鞠躬然後快步離開大廳。
“上帝啊,你猜想我會不會像穿披肩那樣,必須輪換來坐這兩張椅子?”
“您說什麼,夫人?”玫根正把麵包盤擺上桌,她停下來問,“我沒有聽清楚您說什麼。”
“我只是在自言自語。”喬安解釋。她接過玫根手中的半摞盤子,走過去擺另一張桌子。
“我們領主關心你的舒適真是很體貼對嗎?像他這麼忙,他仍然想到把椅子搬來給你。”
“是的。”喬安匆忙回答,唯恐玫根認為她不感激她丈夫的體貼,“我想今晚要縫製我的掛毯,這會取悅我的丈夫。”
“你想要取悅他,真是個好妻子。”
“不,我不是一個很好的妻子。”
“但當然你是。”玫根反駁。
嘉柏走進來正好聽到這個麥克倫女人的評論,他停在臺階頂部,等他妻子轉身並注意到他。她正忙著在每個凳子前的桌上擺木盤。
“一個好妻子應該順從。”
“順從是壞事情嗎?”玫根問。
“它似乎不太適合我。”喬安回答,想要略過這個痛苦的話題。
“從我看來你非常順從。”玫根宣佈,“我從沒看到你反對任何人,夫人,尤其是你的丈夫。”
喬安頷首,“我會設法執行他的命令,因為他的確很體貼我的感受。坐在火邊做針線活似乎能取悅他,而因為我喜歡這個任務,我會聽從他。”
“很好,夫人。”
嘉柏懶洋洋地說出他的看法。
喬安轉身看向她的丈夫,因為窘迫而臉紅,她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什麼壞事被抓到了。
“我無意失禮,丈夫。”
“我不認為你失禮。”
她盯著他片刻,猜想他在想什麼,他的表情內斂,所以她不知道他是生氣或是愉快。
她的臉頰因為困窘變得緋紅,對他而言真是一道美麗的風景。
她看起來很心煩,因為這個他沒有微笑。
這讓他想起自從他們結婚以來,他的妻子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在這不到三個月的時間裏,她已經戰勝了對他的恐懼,在看到他時不再顫抖。然而對他而言,她還是該死的太膽小了,但他希望,隨著時間和耐心,她會糾正這個缺點。
“你想要什麼嗎,丈夫?”
他點頭,“我們這兒沒有醫生,喬安。既然你熟練於針線,我希望你去縫合一下可倫。一個沒有經驗的士兵在訓練時割傷了他的手臂。”
喬安已經快步走上臺階去拿她的東西,“我很樂於幫忙。我只是去拿一下需要的東西,很快就回來。可憐的可倫,他肯定處於極度痛苦之中。”
她的預言結果是錯的。
當喬安回到大廳時,可倫正在等她。他坐在一張凳子上,正在被圍著他的女人們關切地擦洗著。
喬安注意到萊拉最擔心可倫的情況,她站在桌子的另一邊假裝擺弄她采來的鮮花,她的眼睛蒙有水霧,並時不時撇向可倫。
可倫沒有注意到她。
這個麥克倫女人顯然暗戀著那個麥家戰士,而且她正設法不讓自己的感情表露出來。
喬安思忖,萊拉隱藏自己的感情,是否因為可倫沒有表現出對她的任何興趣,或是因為萊拉是一名麥克倫人而可倫是麥家人。
萊拉真可憐,喬安知道自己不該干涉,但萊拉如此可愛,她真的很想幫助她。
突然,另一個麥克倫女人奔跑著路過喬安。
“我很高興為你縫合傷口,可倫。”吉琳喊著,這個給了喬安‘勇敢者’的綽號的女人,正對著可倫微笑,“我不在乎你是麥家人,我會做得很好。”
喬安挺直脊背,快步穿過大廳,“請讓開,”她下令,“我會照顧可倫。萊拉,請給我一張凳子。”
嘉柏回到大廳,看到了人群並立刻讓他們散開。
喬安研究著傷口,切口又長又窄,從可倫的左邊肩膀一直到肘關節上。它太深了,需要用針線縫起來,這樣才能癒合。
“你疼嗎,可倫?”她無比同情地詢問。
“不,夫人,沒關係。”
她不相信他,她把東西放到桌上,坐在可倫旁邊的凳子上,“那你為何面部扭曲呢,先生?”
“我使我的領主不快。”他低聲解釋,“這個小傷口告訴他,我不夠當心。”
給了這個解釋後,可倫回頭怒目看了一眼萊拉,她立刻低垂眼簾。
喬安想,是不是可倫的疏忽與這個麥克倫女人有關。
在喬安處理傷口的過程中,可倫連縮也沒有縮一下。她花了很長時間來清理傷口,縫合卻很快。
萊拉幫助她把白色棉布條作為繃帶纏緊可倫。
“好了,”喬安結束時宣佈,“你就象新的東西一樣完好,可倫。不要弄濕繃帶,也不要舉重物以免拉扯到縫線。我會每天早上更換繃帶。”她點點頭。
“他可以自己做這件事。”
嘉柏走到壁爐旁,單膝跪下問候他的寵物。
“我更希望親自更換繃帶,閣下。”喬安喊出來,她後退以便可倫站起來,然後轉到桌子的另一邊。萊拉把鮮花散落在桌面上,喬安要在它們蔫之前把它們放到裝有水的瓷瓶中。
“不要抵抗我的命令,夫人。”
嘉柏站起來轉向可倫,他非常生氣地命令可倫離開大廳。“回去幹你的事,可倫,你浪費的時間夠多了。萊拉,站著別動,在你離開前我要和你談談。”
她丈夫口氣中的嚴厲使喬安很驚訝,他顯然狂怒於可倫,而且也有部分憤怒是針對萊拉。這個麥克倫女人看起來有點畏縮,喬安的心偏向萊拉,她想要保護她,決定先找出萊拉做了什麼讓領主不快的事情。
“我剛剛指示可倫不要舉重物,閣下。”
“他要去幹城牆的活兒。”
“你的意思是搬運石頭嗎?”她聽起來很驚駭。
“是這個意思。”
“他不能。”
“他要。”
她拿起一朵鮮花插入瓷瓶中,但沒有意識自己所為,她全神貫注地盯著她的丈夫。
她認定是自己沒有說清楚,她的丈夫只是沒有意識到可倫的傷口有多嚴重。“那個切口相當深,閣下。他完全不應該幹活。”
“我不在乎他是否會失去他的手臂,他要幹活。”
“他會撕裂我的縫線。”
“他可以用一隻手或用腳踢石頭,我不管。萊拉?”
“是的,麥領主。”
“當我的士兵們在幹活時,你不會去打擾他們。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她的眼中充滿淚水,“是的,麥領主。我明白,沒有下次了。”
“但願不會。現在你可以走了。”
萊拉快速行了一個屈膝禮並準備離開,“您想要我明天回來幫助您的夫人嗎?”
喬安想說是,但嘉柏的回答打敗了她,“沒必要。一個麥家女人會接手你的家務。”
萊拉奔出大廳。
喬安被她的丈夫激怒了,她把另一朵花插入瓶中,對著他搖頭,“你徹底傷害了她的感情,閣下。”
“她的感情不會讓她被殺死。”他斷言。
“這個比喻是什麼意思?”
“來,達菲,是時候出去了。”
喬安把剩下的花擠進瓶裏,快步過去堵住她丈夫的去路,她在離他一步之遙時停下。
她的手放在臀上,頭抬的很高以便看到他的眼睛。
他的妻子現在的舉止可不膽小,上帝,她的眼睛裏甚至有火。嘉柏覺得她表現出來的氣概如此有趣,簡直要咧嘴笑起來。
然而他取代以皺眉,“你在置疑我的目的嗎?”
“我想是的,閣下。”
“這不被允許。”
她改變自己的方法,“允許我說出自己的看法。”她提醒他,“而我的看法是,你的嚴厲使萊拉困窘傷心。”
“她會活下來。”他斬釘截鐵地說。
雖然很難,但她沒有從他的怒視中退縮,“一個好妻子可能會使事情到此為止。”她低語。
“是的,她會。”
她輕歎,“那麼我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很好的妻子,嘉柏。我仍然想要知道萊拉做了什麼使你生氣。”
“她該死的差點讓我的士兵死了。”
“真的嗎?”
“真的。”
“但她的確不是故意的。”她辯解。
嘉柏俯身靠近她,直至他的臉距離她只有幾英寸,“可倫犯錯了,他似乎引起了你的痛苦,老婆。他沒有注意到他在做什麼。”
她挺直脊背,“你是指我曾捲進的那個小事件嗎,丈夫?那時我意外地走進你們的訓練課中間。”
“是的。”
“你提起這個真是無禮。”她宣佈。
他看起來並不在意自己是否無禮,“活下去比感情傷害重要得多。”他嘀咕著。
“那是真的。”她讓步。
達菲響亮的吠聲打斷了他們。嘉柏轉身,呼叫他的寵物,離開房子,一眼也不曾回頭看他的妻子。
在剩下的下午時間裏,喬安想著這次談話。她知道她可能不該干涉她的丈夫關於氏族成員的決定。
然而她無法阻止自己,在她嫁過來的短短幾個月裏,她變得相當喜歡可倫和萊拉。
事實上,她很驚奇於自己的行為,在過去的日子裏,她已經學會不形成任何友誼,因為朋友關係會導致關心,然後她的首任丈夫就會有另一個武器來對付她。
她對她家僕的感情會置他們於危險之中。
雀喜是喬安得到的第一個教訓。她是廚師的助手,和喬安年齡相仿,性格甜美。
瑞夫知道喬安喜歡在廚房幫忙,她曾向他提及她喜歡和雀喜在一起,因為這個女孩非常聰明而且在任何事情中都能發現樂趣。
某個早上雀喜打碎了一個雞蛋,廚師把這個過錯報告給瑞夫,那個下午他打斷了雀喜的腿。
這個處罰的建議來自霍威克主教,因為他認為這個嚴重的傷害才足夠作為贖罪。
然而在這兒,事情變得有如天壤之別,她可以有朋友而且不用擔心他們的安危。
麥神父參與了他們的晚餐。往返低地的旅行使他看起來非常疲倦,但他有大量的消息想要分享,關於最近在英格蘭發生的事情。
此時所有的士兵都在說話,很難聽清楚麥神父想要說什麼。
“Innocent教皇的確準備將約翰國王逐出教會。”為了保證被聽到,麥神父幾乎用喊來彙報,“那個國家將處於禁止令之下。”(譯注:禁止令,一項基督教禁令,將某人或某地區排除在大部分聖禮之外,並不准其以基督教形式安葬。Innocent目前不確認如何翻譯,先保留吧,不影響閱讀。)
“他有什麼理由來做出這麼嚴厲的處理呢?”喬安問。
“約翰決定讓他自己的人做坎特伯雷的大教主。我們的教皇沒有接受他的干涉,教皇宣佈了自己的選擇,我聽說是英格蘭之外的人。而約翰,狂怒於這個選擇,下令不允許那個男人進入英格蘭。”(譯注:坎特伯雷,英格蘭東部一城市,有著名教堂,為中世紀英國宗教聖地。)
一個麥克倫戰士說了一個笑話,引起其他士兵的爆笑。
喬安不得不等他們的喧囂平靜之後再說話。
“如果一個國家處於禁止令之下,會發生什麼呢?”
“當然民眾將要受苦,大部分的神父會逃離英格蘭。沒有彌撒,沒有告解,沒有婚禮,Innocent教皇允許的聖禮,只有給新生兒的洗禮和給死者的最後的塗油禮,而且是倘若那個家庭能及時找到神父主持這些聖禮。這個狀況很可憐,喬安夫人,但約翰國王似乎並不十分難過於如此可怕的情況。”
“他甚至可能會搶劫教堂來得到利益。”嘉柏猜想,喬安表示贊同。
麥神父驚駭於這個可能性,“如果他這樣,他會下煉獄。”他咕噥著。
“他的靈魂已經丟了,神父。”
“你無法如此肯定,夫人。”
喬安垂下視線,“不,我無法如此肯定。”
麥神父改變話題,“亞瑟王子死了。”他宣佈,“有些人認為他死於四年前的復活節時候。”
麥神父停了一下,“有傳言說他是被謀殺的。”
嘉柏看著喬安,他注意到她的臉色變得跟牛奶一樣蒼白。
“他可能是被謀殺的。”可倫說。
“是的,但困擾著男爵們的問題是……”
“誰幹的。”可倫補充。
“沒錯。”神父贊同。
“現在的猜測是什麼?”嘉柏問。
“大部分的男爵相信是約翰國王殺死了亞瑟。當然他否認任何關於他侄子送命的事情。”
“國王是唯一一個有強烈動機的人。”可倫說。
“可能。”麥神父贊同。
“為一天美好的工作乾杯!”喊聲來自基斯。
所有的麥克倫戰士都端著酒杯站起來,麥家戰士跟著,他們在兩張桌子間會合,彼此碰擊著酒杯,將黑啤酒一飲而盡,部分啤酒濺到地板上。
喬安從餐桌上告退,她上樓收拾自己的包裹,包括沒有完成的掛毯和針線,然後回到大廳。她坐在一張高背椅上開始工作。
她剛在麻布上縫了第一針,就被請求移動。
“你正坐在麥家椅子上。”基斯建議,他站在喬安跟前,雙手背在後面。其他三個麥克倫戰士站在他們的隊長後面,他們擋住了她的光線,而且他們每個人看起來都非常認真,顯然他們關心的是件很嚴重的事情。
她歎了口氣,“我坐在哪裡很有關係,是嗎,基斯?”
“是的,夫人,今晚你穿著麥克倫披肩,你應該坐在麥克倫的椅墊上。”
跟在基斯後面的三個戰士立刻點頭附和。
面對這些不滿的戰士,喬安不知道想要大笑或呼喊。
他們都安靜地等著她會如何做。
“讓她坐在她想坐的椅子上。”一個麥家戰士大聲喊到。
喬安發現整個情形非常滑稽,她的視線繞過戰士們去看她的丈夫,希望能得到一點指示。嘉柏看著她,但沒有任何外露的反應告訴她如何做,她猜想,他讓她自己作決定。
她決定安撫麥克倫人,畢竟今天還是星期四。“謝謝你的建議,基斯,你對我如此寬宏大量。”
她設法使自己聽起來很誠懇,但仍無法控制語氣中的調侃。
當她起身時,男人們後退,有一個甚至彎腰替她拿起她的針線包。
喬安走到壁爐的另一邊並坐在麥克倫椅子上。她調整自己的裙子,打了個鬆鬆的褶,然後拿起掛毯繼續工作。
她低頭工作,假裝全神貫注,因為那些麥克倫人仍然盯著她。
當她聽到幾聲咕噥而且猜想這些無禮的聲音是表示讚賞,她不得不咬住自己的下唇以免笑出來。
剩下的晚上時光,麥神父都坐在嘉柏的身邊,他正在跟他的領主傳播其他氏族最近發生的事情。
喬安發現他們的談話很有趣,主題是不和,似乎高地上每個氏族之間都存在著某種爭鬥。麥神父說出的戰鬥理由,真是讓喬安非常驚訝。哎呀,最微不足道的冒犯或侮辱都可以使情緒爆發,打個噴嚏似乎也足夠稱為戰爭的導火索。
“高地人喜歡打仗,是嗎,神父?”喬安喊出她的問題,仍低頭專注於她的掛毯。
麥神父沒有回答她,直到麥克倫戰士列隊走出大廳。
喬安很高興那些人的離去,他們太吵鬧了,如果不是喊著說話根本聽不清楚。
人們離開之後一片幸福的安靜,沒有人想到向他們的女主人鞠躬。喬安設法不去感覺受傷害,因為他們至少給了她丈夫這點尊重。
她向神父重複了她的問題。
“是的,他們真的喜歡打仗。”麥神父贊同。
“你覺得是為什麼呢?”
“這被認為是光榮的。”神父解釋。
喬安漏了一針,她皺眉,開始彌補這個錯誤。她一邊埋頭工作,一邊問她的丈夫是否贊同神父。
“是的,這很光榮。”嘉柏說。
她發現他們的看法很愚蠢,“頭和頭相撞被認為是光榮?我難以想像為什麼,閣下。”
“戰爭可以讓高地人賣弄他們最欣賞的品質,夫人,”神父解釋,“勇氣,對他們領導者的忠誠,和耐力。”
“沒有戰士想要死在床上。”嘉柏插嘴。
“他們認為這是個罪過。”神父告知。
喬安放下針並抬頭看著他們,她認定他們在和她開玩笑。然而他們倆看起來都很認真,她仍不信,“那會是什麼罪過呢?”她充滿疑惑地問道。
“懶惰。”嘉柏告訴她。
她幾乎要噴氣了但及時控制住自己,“你肯定認為我很天真,會相信這樣的吹牛大話。”她嘲笑地說。
“是的,你很天真,喬安。但我們沒有跟你開玩笑,我們的確認為死在自己床上是一種罪過。”
她搖頭以讓他知道她不相信他的胡說八道,然後繼續縫紉。
神父繼續著他的消息,但嘉柏難以集中精神,他的視線一直跟著喬安。
她令他著迷。
他從未知曉胸腔內的滿足能膨脹至此。當他非常小、無知而且一直孤單一人,他會每天晚上都想著自己的未來入睡。他夢到他將擁有的家庭,他的妻子和孩子將只屬於他,而且當然,他們住在他的城堡裏。
嘉柏經常想像著他的妻子坐在爐火旁做著一些女人的事情……比如針線活。
從小男孩開始便在他腦裏描繪的情景,使他不被自己淒涼殘酷的生活現實打倒,這個幻想幫助他活下來。
是的,那時他非常小和軟弱。然而時間和訓練使他堅強,他已經沒有興趣於這些愚蠢夢想,他不再有歸屬感的需要。他已經學會獨立自強,夢想屬於弱者,是的,他告訴自己,他現在已經非常強壯而且幾乎遺忘了他的夢想。
直到現在,當他凝望著他的妻子,記憶潮湧而來。
現實該死的比夢想好得多,嘉柏認定。他從未想過能擁有一個像喬安這樣美麗的妻子,他從不知道他的滿足如此美好,他想要保護她的需要如此猛烈。
喬安碰巧抬頭並與嘉柏的視線相碰,他的表情使她疑惑,他似乎看著她迷失在某個重要的思索之中。
是的,他肯定在想一些麻煩事,她猜想,因為他的皺眉加重了。
“我可以用一點uisgebreatha,”神父宣佈,“然後我會找我的床,閣下,今晚我累極了。”
喬安立刻起身為神父服務,嘉柏身後牆邊有一個櫃子,裏面放著一個裝滿了高地酒的壺。她把壺拿到桌子上,並灌滿神父的酒杯。
然後她轉而為她的丈夫服務。嘉柏搖頭拒絕了。
麥神父喝了一大口並立刻做了個鬼臉,“我敢打賭它的年限最多只有一個星期,”他抱怨道,“喝起來就象酸臭的泔水。”
嘉柏微笑,“你應該向奧吉抱怨,這飲料來自他的壺。”
喬安的好奇心被神父關於時間的評論勾起來,“酒放了多久很重要嗎?”
“它的年限,夫人,”神父糾正,“不是放。是的,很重要,越久越好,有些專家說。”
“多久?”她想要知道。
“嗯,放在橡木桶裏大概十到十二年。”麥神父猜測,“當然,要有一個很耐心的人等那麼久去嘗它。”
“那酒就會變得更貴重是嗎?”
喬安把壺放在桌上,站在她丈夫身邊,等著神父喝完並回答她。
她把手放在嘉柏的肩膀上,專心致志地看著神父。
嘉柏懷疑她是否知道自己在碰他,這種無意識的感情流露使他相當高興,因為這是她已經完全克服對他的恐懼的證據。
而且,他認定這是他開始贏得她信任的重要的第一步。
哦,他記得曾強烈要求她給予他信任,但就在給了她這個高壓命令之後,他意識到信任不得不去爭取才能得到。
嘉柏相信自己是個有耐心的人,他會等待,等她意識到自己的好運和珍惜他的保護的時候,她會學會信任他,並把信任變成忠誠。
一個男人無法再向他的妻子要求更多了。
神父的話把他帶離自己的沉思,“到達一定年限的酒非常貴重,男人們會為了完美的uisgebreatha展開殺戮。高地人,你知道,非常重視酒。這就是他們稱之為生命之水的原因,夫人。”
“那在貿易中,他們會拿貨物來交換年代久遠的酒嗎?”
“喬安,為什麼你對這個話題如此感興趣?”嘉柏問。
她聳聳肩,不想告訴他奧吉向她提及的水黃金之桶,首先她要得到她朋友的許可,她也想自己先看到那些桶仍在洞穴裏面。
另外,這對嘉柏是個驚喜,而且如果它們的價值像喬安猜想的那麼高,嘉柏會有東西來交換糧食。
“神父,我們是否有榮幸請您今晚睡在樓上的空臥室裏?”喬安問。
神父將視線轉向領主,等著他提出邀請。
“那張床很舒服,神父。”嘉柏評論道。
麥神父微笑起來,“我很樂於睡在那裏,”他說,“對我敞開你的家門是你最好的待客之道。”
麥神父站起來,向他的領主鞠躬,然後去收拾他的東西。
喬安回到椅子那裏,把她的掛毯和針線放回包裹裏面,嘉柏在門口旁等著她。
“你可以把你的針線包放在椅子上,老婆,沒有人會弄亂它。”
達菲回到大廳裏,在喬安上樓梯的路上相遇,並對她咆哮。她輕拍這頭狼犬然後繼續走。
嘉柏跟著喬安上樓。她準備床鋪的時候似乎聚神想著什麼,他往壁爐里加了塊木頭,起身靠著壁爐架,看著她。
“你在想什麼?”
“各種各樣的事情。”
“這不是個很好的回答,喬安。”
“我正在想我在這裏的生活。”
“你沒有多大困難就完成了轉變。”他評論,“你應該很幸福。”
喬安紮好睡袍的帶子,轉向她的丈夫,“我沒有做任何轉變,嘉柏,事實上我住在地獄邊緣,停在兩個世界之間。”她點點頭。
她的丈夫坐在床的一邊脫去靴子。
“今天更早的時候,我想和你談這個話題。”她說,“但似乎時間不夠。”
“你到底想要告訴我什麼?”
“你和其他所有人都把我當成訪客,嘉柏,更糟的是,我的行為就象一個訪客。”
“喬安,你沒有搞懂,我不會把陌生人帶上我的床。你是我的妻子,不是一個訪客。”
喬安看向爐火,她徹底地厭惡自己,“你知道我怎麼認為嗎?為了保護我自己,我變得自生自滅。明天我會不得不去做告解,並祈求上帝的寬恕。”
“你沒有必要去擔心保護你自己,照顧你是我的責任。”
她不顧自己的憤怒笑起來,嘉柏聽起來像是受到了侮辱。
“不,我有責任照顧我自己。”
他不喜歡聽到她這個看法,他的怒視像爐火一樣熾熱,“你是故意要激怒我嗎,暗示我不能照顧你?”
她趕快安撫他,“當然不是,”她回答,“我很高興有你的保護。”
“你自相矛盾,女人。”
“我不打算搞糊塗你,嘉柏,我只是設法說出心裏的想法。當某人饑餓而且沒有東西吃,那麼他就會整天整夜地想著如何找東西來吃,不是嗎,丈夫?”
嘉柏聳聳肩,“我可以想像這個。”
“很長的一段時間,我整天以恐懼度日。我和它在一起太長時間,它似乎控制了我,但現在我安全了,我有時間來想其他事情,你明白嗎?”
他不明白,他也不想看到她皺眉,“我已經告訴過你,你讓我高興,你沒有必要擔心。”
喬安惱怒起來,既然她不被她丈夫厭惡,她覺得微笑很安全,“嘉柏,聽到這個也許你很驚訝,我沒有過度關注於取悅你。”
他確實很驚訝,而且也很惱怒,“你是我的妻子,”他提醒她,“因此你的責任就是取悅我。”
喬安歎了口氣,她知道她的丈夫沒有理解她想要解釋的,她不能埋怨他,她幾乎也不能理解自己。
“我沒有侮辱的意思,閣下。”
她聽起來很誠懇,嘉柏的情緒平靜下來,他向前在她身後摟住她的腰,俯身親吻她的頸項。
“現在上床,我要你,喬安。”
“我也要你,嘉柏。”
她轉身朝他微笑,嘉柏抱起她放上床。
他們緩慢甜蜜地做愛,當彼此都達到釋放之後,互相擁近。
“你真的讓我高興,女人。”他粗啞的聲音裏充滿感情。
“記得你的讚美,閣下,因為我確認將來會有我讓你不高興的時候。”
“這是個擔心還是預告?”
她用手肘撐起身體,溫柔地摸他的脖側,“不,我只是告訴你一個事實。”
喬安問他明天的計畫,以轉移他的注意力。
嘉柏不習慣和其他人討論自己的計畫,但他處於取悅她的心情之中,所以他很詳細地告訴她打獵的計畫,以及他們打算竊取的物品清單。
喬安曾發誓不譴責他,然而她實在難以保持沈默,開始憤慨地宣揚正直誠實的美德。她還提及上帝在最後審判日的懲罰。
嘉柏對她關於硫磺烈火(用以懲罰有罪者的地獄之火)的演說毫無興趣,在半中央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丈夫,這是我的責任來幫助你開始一種美好、正直的生活。”
“為什麼?”
“這樣你可以進入天堂,當然。”
他大笑。
喬安放棄了,她擔心著自己丈夫的靈魂,進入夢鄉。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1-5 03:40:07
第十章
第二天早上當喬安下樓時,首先注意到她的掛毯。
那塊已經完成一半的掛毯現在被撕成了碎片,她的包裹也沒有倖免於難。肇事者正忙著咀嚼一塊粗麻布,它已經吞下了另一塊。
達菲知道自己犯了錯,當喬安喊著它的名字並靠近它,它想要爬進一張高背椅的下麵。那椅子轟然倒地,達菲開始狂吠而玫根從廚房跑了出來。
那只狗的聲音就象從地獄跑出來的魔鬼,它發出的聲音又響亮又嚇人,幾乎要掀翻屋頂。
這聲音嚇住了玫根,雖然那只狗一點都沒有注意她,當她彎腰撿起碎塊時仍十分小心。
基斯和可倫也都聽到了這場騷動,並跑進來,他們在最上面一級臺階猛然停下來。
嘉柏就跟在他們後面,他推開戰士走下臺階。
喬安正在和達菲拔河,狼犬略勝一籌,她正設法把自己的包裹從它口中奪下來,她擔心的是如果這只狗吞下那皮帶,它會窒息。
“親愛的上帝,玫根,你對你女主人的掛毯做了什麼?”當基斯終於看出玫根手裏拿的是什麼,他詢問道,並對她搖著頭怒目而視。
喬安一邊和狼犬較勁,一邊回答,“先生,你真的相信是玫根咬了它嗎?”
可倫開始哈哈大笑。
喬安失足往後倒去,嘉柏接住她,並把她抱離身前,看著他的寵物。
喬安繞過她的丈夫並站在達菲面前,“嘉柏,你不能打你的狗。”
她大聲喊出命令以蓋過可倫的笑聲,嘉柏看起來就象要對她吼叫。
“我沒有打算打它,女人,讓路,並停止扭你的手。我不打算傷害它。達菲,停止那該死的嚎叫。”
喬安沒有走開,嘉柏把她抱走,單膝下跪強迫那只狗張嘴,以拿出那條皮帶。
達菲不想鬆口,它抗議地狂吠了一陣,終於放棄。
嘉柏不讓喬安安慰那只狗,他站起身抓住她的肩膀,讓她和他吻別。
“在你的手下面前?”她問。
他點頭。
喬安有點害羞。
他的嘴捕獲住她,並給了她一個長久纏綿的熱吻。然後她輕歎,當他離開時意亂情迷。
“你看起來很累,你應該休息。”
“你不是說真的吧,閣下。”
“我一直說真話,夫人。”
“但我剛離開床,你不可能現在希望我再去睡覺吧。”
“我的確希望你去休息。”他回頭命令,“另外,去換了你的披肩,喬安,你穿錯了。”
“今天是星期五,夫人。”可倫提醒道。
喬安發出一聲響亮、一點也不淑女的歎息。
玫根等男人們走了之後,快步走向她的女主人,“進去並坐下,喬安夫人,你不要勞累。”
喬安幾乎要尖叫起來,她忍住這個欲望,“以上帝……玫根,你看我像是生病的樣子嗎?”
這個麥克倫女人靠近她仔細端詳,然後搖頭,“事實上你看起來很好。”
“你打算坐下來休息嗎?”喬安問。
“我有工作要做,”玫根回答,“我沒有時間休息。”
“我也沒有。”喬安嘀咕著,“目前我非常感興趣於家庭運轉,我以前太過自生自滅了,然而現在要改變了,從現在開始。”
玫根從來沒有見過她的女主人如此威風凜凜地發號施令,“但是夫人,你丈夫命令你休息。”
喬安搖頭,她滔滔不絕地列出黃昏前需要完成的家務,並允許玫根再找兩名僕人幫忙,然後宣佈她要去找廚師談談晚餐。
“請去我的房間拿來我的弓箭。”喬安要求,她要動身前往城堡後方。
“如果廚師很隨和通融,我們的晚餐會有燉兔肉。我確認我可以哄騙奧吉陪我去打一點獵,我會在中午前回來,玫根。”
“你不能去打獵,夫人。你丈夫禁止你出去。”
“不,他沒有。”喬安反駁,“他只是提議我休息,他從沒有提到打獵,不是嗎?”
“但他的意思……”
“不要事後猜測你的領主,另外停止擔心,我保證我會在有人發現之前回來。”
玫根搖頭,“你出去不超過十步遠就會被基斯發現……或是可倫今天負責守護你?”
“我正在祈禱他們每個人都以為對方負責守護我。”
喬安快步走出後門,轉向左方,穿過庭院前往廚房。
她向廚師進行了自我介紹,並道歉那麼久才來相識。
廚師叫希妲,她是個穿著麥家披肩的老女人,紅色的頭髮已經有一些變灰,她似乎很感激喬安對她的職責感興趣,並領她前往食品室。
“如果我的狩獵好運,能誘捕到一些兔子,你可以把它們準備到我們的晚餐中嗎?”
希妲頷首,“我做的燉兔肉很好吃。”她自誇道,“但我需要至少十隻兔子,除非它們很胖,那九隻就夠了。”
“那就祝我好運吧。”喬安喊著,快步走回大廳,從玫根處拿過弓箭,又從後門走出去。
她走了很長一段路到了馬廄。
肖恩不想為她的馬上鞍,她用一個微笑和一個不離開草場的承諾終於哄他做了。
她暗示自己得到了嘉柏的許可,這不是說謊,只是捏造,但她仍然覺得心虛愧疚。
為了不浪費時間,她很貿然地假設奧吉同意和她一起騎馬,並為奧吉準備了另一匹母馬。否則如果奧吉的確同意和她一起去,她就不得不再回馬廄,這樣基斯或可倫肯定會阻止她。
奧吉正在草場中間玩他的打擊遊戲,喬安打斷了他。
“我現在沒有心情去打兔子。”他宣佈。
“我衷心希望你能同意。”喬安堅持,“而且當我們在尋找兔子時,我想你會樂於告訴我那個洞穴的確切位置,昨天我沒有找到它。”
奧吉搖頭,“姑娘,我可以和你一起騎馬到山脊上,然後再次指出方向。但這就是我打算離開我的遊戲的時間。”
奧吉爬上馬,從喬安處結果韁繩並帶路先走。
“我想得到你的允許,告訴我丈夫水黃金之桶的事情。”她說。
“那不是我的秘密,姑娘。”
“可以把藏酒告知你的領主嗎?他可以用這個來交換糧食。”
“這藏酒就屬於我們的領主。我的生命屬於麥嘉柏,但也許你不明白什麼意思,大部分的麥家人誓忠都是有理由的,麥嘉柏使他們重獲尊嚴。我不會拒絕他任何事情,即使是所有的高地酒。哦,我甚至可以不玩我的遊戲,如果是他要求的。”隨後他戲劇化地點了點頭。
奧吉停在山脊上,指著北邊成排的樹林,他讓喬安從山腳一棵扭曲的樹旁開始,一邊倒退一邊數數,當她數到12時,他喊停。
“那就是你尋找的缺口,在那些樹之間,”他指點道,“上回你走了高處的寬路來找,對嗎?”
“是的。”她回答,“你能否再考慮一下和我一起去?”
奧吉再次拒絕了她的邀請,“讓那些年輕戰士跟著你,喬安。而且不要告訴麥克倫人水黃金的事情,讓我們的領主決定如何處理這筆財富。”
“但現在麥克倫人是我們氏族的一部分了,奧吉。”她爭辯道。
這位年老的麥家戰士嗤之以鼻,“他們對我們老是鼻孔朝天,”他說,“想想他們那麼趾高氣揚的,他們有理由,他們沒有一個人是被驅逐出境的,你明白。”
“我不明白。”喬安反駁,“我聽說他們乞求我丈夫的幫助對付英格蘭人,而……”
“那是真的。”奧吉插嘴,“他的父親是麥克倫領主,然而他從來沒有承認過這個私生子,甚至在他臨死斷了最後一口氣之前。麥克倫人很容易忘記他是個私生子,我猜想是因為他們知道他真的有麥克倫血統。然而他們仍然不喜歡我們這些其他的麥家人。”
喬安搖頭,“我敢打賭在那場拯救麥克倫人的戰爭中,麥家戰士曾與他們的領主並肩作戰。”
“你已經明白一些意思,是真的,我們的確與我們的領主並肩作戰。”
“麥克倫人已經忘記這個事實了嗎?”
她憤怒於麥克倫人的態度並設法不讓憤怒表露出來。
奧吉微笑,“你為麥家人憤憤不平,是嗎,女孩?你把你自己當成我們的一分子。”
奧吉英俊的眼眸裏閃耀著火花,使喬安微笑起來,他的讚美和他對自己的看法都很重要。
在短短的時間裏,她瞭解了他,開始珍惜和他之間的友誼...和他的指引。
奧吉聆聽她,是真的沒有其他人這麼做,他也從不讓她休息,她這麼對自己說。
“現在你愁什麼呢?”
她搖頭,“我只是在考慮自己的境況。”她解釋道。
“又來了?如果你整天思考自己的境況,你會頭疼欲裂。好好打獵,喬安。”他點點頭,轉過坐騎,返回草場。
喬安往另一個方向騎馬而去。
她準備到達奧吉跟她說的那條路時,一隻白兔突然跑到那塊空地上。她把韁繩折疊放到左膝下,取了一支箭架在弓上並射中目標。
兔子倒下了,又有一隻大步跑過來。
肯定有什麼東西嚇得這些動物逃離它們藏匿的處所,在不到20分鐘裏,她已經捉到了八隻肥胖的兔子和一隻相對瘦的。
喬安停在小溪旁,清洗她的箭並把它們放回袋子裏。兔子用一根繩子綁在馬鞍後面。
在她回家的路上,三個麥克倫戰士迎上她。
她猜想他們都是年輕戰士而且還在訓練之中,因為他們的臉上和手臂上一點傷痕都沒有。
有兩名戰士是金髮,一名是黑髮並且有一對綠色晶亮的眼眸。
“得知你一個人騎馬,我們領主會不高興的,夫人。”一名金髮戰士說。
喬安假裝沒有聽到,她從馬鞍上解下繩子並把兔子遞給這名戰士。
“請你把這些帶給廚師好嗎?她等著他們呢。”
“當然,夫人。”
“你叫什麼,先生?”
“尼奧。”他回答,指著另一個金髮年輕人說,“他叫琳賽,站在我後面的是邁克。”
“很高興認識你們。”喬安宣佈,“現在請恕我失陪,我決定走這條小路。”
“為什麼?”邁克問道。
“我在找些東西。”喬安說,故意只給了一半答案,“我不會走遠的。”
“我們領主知道你在做什麼嗎?”邁克問了這個問題。
“我不記得是否提及過我的計畫了。”她有意說謊。
尼奧對他的同伴說,“陪著我們的女主人,我把她的重禮拿回城堡。”
喬安很樂於有他們的陪伴,她把注意力回到自己的任務上,走上穿過樹林的小路。
路非常窄,而且到後面,不斷有灌木叢隔住她的去路。
陽光穿透頭上的樹枝,大樹枝葉繁密,有如一個天然的帳篷遮住她。
年輕的士兵們微笑地看著她低聲讚美著身邊的美景。
“我們不在教堂裏,夫人。”邁克大喊,“沒有必要放低聲音。”
“你到底在找什麼?”琳賽問。
“一個洞。”喬安回答。
路分成兩條分岔,喬安把坐騎引向左邊,並命令士兵們走另一個方向,然而沒有一個士兵想離開她。
“那麼請在這裏做個記號,這樣如果我們原路返回時,我們會記得哪個方向沒有走。”
喬安解下綁著辮子的緞帶並遞給邁克。
當邁克正在把這藍色帶子綁在一根低矮的樹枝上時,喬安的母馬開始不安起來。
蕾西的耳朵豎了起來,噴了一聲響亮的鼻息並躍到路的一邊。
喬安握緊韁繩並命令她規矩點。
“有什麼嚇到它了。”喬安評論道,她回頭看什麼驚嚇到了她的馬。
邁克的馬感受到蕾西的不安,後腿騰躍起來。
“我們最好回到那塊空地上。”琳賽建議,他正努力控制住自己的馬。
喬安贊同他的建議,她用膝蓋輕夾蕾西,想讓它回頭。
蕾西突然狂奔起來,衝進灌木叢中,喬安只能埋下頭。它沒有平靜下來,喬安一邊用手使勁想要控制它,一邊擋開杈出來的樹枝。
她無法想像是什麼引起了馬匹突然受驚,一名戰士對著她大喊,然而她說不出話。
蕾西轉向左邊並開始全速奔跑起來,她聽到另一聲呐喊,回頭看但看不到任何一名戰士。
她回過頭,並用手擋開另一根眼前的樹枝,但無法推開那個障礙。
喬安簡直是被推離開馬鞍的,她飛向一邊並停在茂密的矮樹叢下。
她上氣不接下氣,低低地呻吟了一聲並坐起來。
她的腿分開的部分樹枝又拍回到臉上,她不淑女地咒駡了一句,站起來,揉著自己的後背想要減輕刺痛。
她寄希望於琳賽和邁克會來幫助她,蕾西已經看不見了,現在樹林裏可怕的安靜,所以她猜想戰士們走了另一個方向。
他們可能仍然在追趕她的馬,她將不得不等到他們趕上蕾西,並發現他們的女主人丟了,然後他們才會返回來找她。
喬安收拾起自己的弓箭,走到一塊大石頭旁坐著等戰士們。
空氣中充滿了泥土的濕黴味和松針的清香,喬安等了很長時間,然後決定不得不自己走回空地。
她不是很確認方向,因為她的馬在奔跑時改變了好幾次方向。
“在接下來的時間裏,我可能會一直繞圈。”她自言自語。
嘉柏也會大發雷霆,她覺得自己不能怪他。
穿過樹林很不安全,特別是附近有野獸出沒。
喬安很意外地發現了那個洞。
她原本是在一塊擋路的大岩石面前停下來,決定是走左邊或右邊。
洞穴的入口就在她的左邊,並和她一樣高,兩邊都是高大密集的樹木。
這個發現讓喬安非常興奮,而忘記了謹慎,簡直就是跑進洞裏。
陽光穿過走道上方的裂縫,照亮了路,當她走到走道的盡頭,洞穴豁然開朗,有一個像城堡裏的大廳一樣寬敞的空間。
她的左側牆上凸出很多石板,像是損壞的臺階。右側是橡木桶,至少有二十個,也許更多。
儲藏他們的領主把它們像金字塔一樣堆疊起來,最底下一層木桶放在岩石上,一直堆到洞穴的頂部。
時間沒有使橡木腐爛,洞穴裏面相當乾燥。
喬安為了這個發現顫抖,她想要趕快跑回城堡裏,讓嘉柏來看看這筆財富。
她將不得不等待嘉柏從他的打獵中回來,喬安想起來。
然後歎了口氣,“把狗叫做狗,嘉柏。”她自言自語。
他不是打獵,是偷竊。是的,這是盜竊,為了她自己,當然也為了他死後上天堂或入地獄,她會讓他學會交易的良好技巧。
是的,她會守護他可憐的靈魂,不管他要不要她這麼做。
喬安走回外面,等著戰士發現她。
她走到大石頭那兒,爬上頂部,靠著一棵大樹,手臂交叉在自己腰部,等待著。
戰士們肯定在不慌不忙地找她,又一個小時過去了,她的急躁占了上風。
她猜想自己將不得不自己找到路回家。
喬安離開大樹,調整好肩膀上的弓,正當她準備跳下大石頭時,她聽到她正前方的灌木叢裏傳來一陣咆哮。
聲音近了,這恐怖的聲音使她想起達菲,但她知道來的不是嘉柏的寵物。它在城堡裏,這只能是狼發出的聲音。
然後她看到了盯著她看的眼睛,是黃色的。
喬安沒有尖叫,上帝,她真想尖叫,她還想跑,但她不敢。
又一陣沙沙的聲音來到這小小的空地上……又一雙暗黃色的眼睛盯著她。
現在咆哮聲在她四周回應,她聽到身後有響動並知道自己被包圍了。
她不知道現在有多少頭狼等著撲上來咬她,她沒有驚慌,只是因為現在沒有時間做這無聊的事情。
她還發現了一件讓她驚訝的事情,她會飛,上帝,她真的飛上了一棵樹的樹枝上。她肯定不是爬上來的,她因此化險為夷。
一隻聰明的狼咬住了她的披肩一角,它的牙齒緊緊咬住那塊布,頭狠狠地往後甩,憤怒地想把她拖下來。
喬安掛在一棵樹枝上,一隻手抓住她的包免得箭掉下來,另一隻手抱著樹枝。她搖晃不停,腳離那只狼的牙齒只有數英寸遠。她不敢往下看,用雙腿纏緊樹枝,設法去解開她的帶子,以免被那塊披肩拖累。這花了她很長時間,當她完成後,她鬆手讓那塊布落入狼群中。
她終於自由了。
她開始不斷地往上爬,一邊嗚咽,當爬到足夠高她確認自己安全之後,她停下來坐在一根大樹枝和樹幹的枝椏間。
喬安終於鼓足勇氣往下看,她的心臟就像落到了腹部上。
上帝啊,至少有六頭狼。它們圍著樹,大聲咆哮並不斷抬頭向她撕咬。當中有一個可能是它們的首腦,它與達菲一比後者就象一隻小幼犬。
她搖搖頭,拒絕相信自己看到的,狼不可能那麼大,不是嗎?
它們也不會爬樹……或者它們會?
那只巨大的狼開始用頭撞樹幹,她認為它在做一件極端無聊的事情。另外兩隻狼把她的披肩撕成碎片,它們看起來也非常憤怒。
它們似乎不打算讓她一個人待在這兒。
喬安擔憂了自己的處境一段時間,當她終於接受自己實際上很安全的現實之後,又開始為邁克和琳賽擔憂起來。她不希望他們騎馬遇到這些狼群,而且她不知道這些怪物聽到馬匹過來時是否會離開。
是的,它們的確是怪物,而且它們看起來不會因為某事或某人逃開。
喬安的注意力被她左邊的動靜吸引過去,一隻狼已經爬上那個洞穴的石頭入口頂上,它看起來就象準備要撲向她。
喬安不知道它能否跨過這段距離,然而她不會坐以待斃。她從肩膀上取下弓,架上一支箭,非常輕微地調整了一下位置,對準目標。
她的箭正中要害,穿過狼的一隻眼睛。那頭狼轟然落地,躺在離其他狼一步遠之地。它們立刻轉向那具屍體。
在接下來的大約二十分鐘裏,喬安殺死了另外三隻狼。她曾聽說狼是聰明的動物,顯然這些不是。
如果它們繼續呆在樹下,它們會非常安全,因為樹枝會妨礙喬安瞄準,但它們沒有,而是一個接著一個爬到石頭上,企圖跳到樹上撲住她。
當第四只狼重複著前面三隻的路線時,她確認它們頭腦遲鈍。
喬安的手指因為持箭而疼痛。
她不斷調整弓箭位置讓那只巨大的狼進入她的射程。
她腦子裏認定是它傷害了達菲。她不知道自己為何得到這個結論,可能是因為它對她露出尖牙時上面有乾涸的血跡。
它比一般動物要殘忍兇暴得多,看著它邪惡的樣子,喬安因為厭惡和恐懼顫抖。
“你就是他們稱為寵物的那只狼,是嗎?”
當然她不期望有回答。
她開始懷疑自己因為這危險的處境而腦子秀逗了,居然在和惡魔說話,然後為自己的行為歎氣。
為什麼這只狼不離開呢?而以上帝之名,邁克和琳賽在哪裡?他們肯定沒有忘記她,是嗎?
喬安相信她的這一天不會變得更糟糕了。
但她錯了,她沒有想到會下雨。
她實在太忙了而沒有注意到陽光已經消失,而只有上帝知道她沒有時間去抬頭看天和注意到雨雲。她一直全神貫注地防備狼群而沒有想其他任何事情。
但她覺得無所謂了,提前知道也無濟於事,她依然會被淋濕。
一陣閃電擊穿樹林,接著是傾盆大雨。樹枝變得滑不留手,仿佛它們被淋的是豬油而不是水。
喬安的手臂難以一直抱著樹幹,但她不敢調整位置,唯恐自己會滑落。
那只怪物仍然等在樹底下。
喬安的手因為一直把持著弓箭而顫抖,手指刺痛。
她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低聲感謝上帝之後喊著回應。奇怪,她覺得自己聽到的是她丈夫的聲音,但這不可能,他在打獵。
馬群的踐踏聲往她的方向傳來,終於促使那只狼離開。
喬安已經準備好,它的身軀一離開樹底下,她就射出了箭。但她失了準頭,她本來瞄準狼的身體中部,箭射中了它的後背。
那只狼發出一聲悲憤的咆哮,又調頭返回。
喬安急於使它脫離痛苦,又從背囊裏取出另一支箭,架到弓上,再次瞄準。
她毫無殺戮的嗜好,即使這只狼就象地獄裏跑出的魔鬼,它仍然是上帝的創造物。按照她以前被告知的,它信奉上帝的動機比她的聖潔多了,雖然她完全不知道這些動機是什麼,但她仍然感到有罪。
正當喬安的箭厲聲穿過空氣殺死那只狼時,麥家戰士騎著馬魚貫而來。
那只狼因為箭的力道向後仰起,轟然倒在戰士們的馬前。
喬安朝後靠向樹幹,並放下她的弓。她不斷用力握緊又放開拳頭,以減輕手指的刺痛。
她突然感覺噁心欲嘔,立刻做了個深呼吸,然後看了一圈樹底下的戰士。
一旦她重獲一點力氣,她就要訓斥他們讓她等了那麼長時間。然後,等他們向她道歉之後,她會讓他們發誓不向他們的領主提及本次噁心的事件。上帝,她會堅持地讓他們每一個人發出這個誓言。
“你還好嗎,夫人?”
她看不到這名戰士的臉,但她認出是可倫的聲音,“是的,可倫,”她回喊,“我相當好。”
“她聽起來可不好。”基斯說,他又幾乎用喊著繼續說,“你殺了我們的寵物。”
這個麥克倫戰士聽起來快嚇懵了,喬安覺得有必要進行解釋,她可不希望戰士們認為她因為某種惡毒的滿足或愉悅而殺死這些動物。
“並不是看起來的那樣。”她往下喊。
“你沒有殺它們?”
“這些看起來是她的箭。”基斯評論道。
“它們不肯離開我,先生。我不得不殺了它們,請不要告訴任何人,尤其是我們的領主。他太忙了,沒有必要被這種微不足道的事件打擾。”
“但夫人……”
“可倫,不要和我爭論。我可沒有心情保持禮貌,我剛過了一個忙碌的上午。只要告訴我,你發誓保守我的秘密。”
喬安的裙子被樹枝纏住了,她一邊解開它們,一邊等著戰士們發誓。直到他們都發誓了她才打算離開她的棲息之地。
嘉柏肯定會勃然大怒,光是想到他的反應就讓她汗毛林立。
男人們仍沒有發誓。“It'slittleenoughtoask。”她自言自語。
可倫開始大笑,她馬上就知道了為什麼。
嘉柏已經知道了。
“下來,現在。”
她丈夫聲音裏的狂怒幾乎把她震下了樹,喬安做了個鬼臉,靠回枝椏上,想要躲開她的丈夫……和他的憤怒。她迅速發現自己在做什麼,壓低聲音不淑女地咒駡了一句,然後直起身。
她推開前方的一枝樹葉往下看,上帝,她真希望自己沒有這麼做。她立刻看到了嘉柏,他正抬頭看著她,他的手放在馬鞍前,看起來只是略帶怒氣。
她才不會上當,當嘉柏粗暴地咆哮著他的命令時,他聲音裏的憤怒無法控制地表露無遺。
他的馬在基斯和可倫之間。喬安放開那根樹枝靠回枝椏,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臉因為困窘而發熱,嘉柏顯然一直聽著她要求他的戰士向他保守秘密。
現在可能有必要進行一些解釋,她想,而且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她肯定可以想出一些似乎合理的解釋。喬安決定等她完成解釋之後再行動。
嘉柏幾乎用盡了所有的毅力來控制著不要生氣,他看向地面,再次清點狼的屍體,只是為了確認他的眼睛沒有欺騙他。然後再次抬頭看她。
她沒有按照他的命令行事。
上帝,她當然不能,狼群的威脅還沒有離去,底下還有一隻等著撲向她。
“喬安,下來。”
她對他的粗暴無禮不敢恭維,她本應該告訴他這點,但她相信自己的看法不會對他有太多影響。她想自己最好設法向他妥協。
不幸的是,她的腿不向她自己妥協。
她的腿纏住樹枝太久時間,當她想要溜下樹幹時,它們似乎已經變成了果凍。
最後,嘉柏不得不上樹捕獲她。他不得不把她的手指剝離樹枝,她似乎不願意走。
他把她的手臂放上他的脖子,一隻手環抱住她的腰,一隻手抓住樹枝,準備一起滑下樹幹。
他有片刻沒有動,直到他的體熱開始溫暖著她,喬安才意識到自己有多冷。她在發抖。
他也在發抖,她注意到,他對她如此生氣嗎,居然因為憤怒而發抖?
“嘉柏?”
他聽到她聲音中的恐懼,簡直要打敗他,“你會停止害怕我,該死,”他小聲狂怒地低語,“上帝明鑒,在某種意義上我想要扼住你,但我不會傷害你。”
他的譴責讓她刺痛,她沒有做任何讓他不快的事情……可能只有忽視了他讓她休息的可笑命令。是的,她告訴自己,她忽視了他的建議。
“我已經停止害怕你,該死,”喬安對著他的脖子一側嘀咕著,然後歎了口氣。嘉柏喜歡誠實,而她想如果沒有告訴他全部的事實,只會更加激起他的怒氣。
這個男人看起來的確準備扼殺某些東西,“大部分時間我不害怕你,”她匆忙補充,“為什麼你對我如此生氣?”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因為他不能,他仍有欲望對她咆哮。他會等到自己的情緒受控後再向她解釋,她給了他如此大的驚嚇使他短命了二十年。
她的丈夫用力摟緊她,她的問題顯然讓他心煩。她無法想像為什麼,畢竟她不會讀心術。她想要說出這個事實,隨即改變了主意,激起他的憤怒對她沒有任何好處,她是他的妻子,因此應該設法安撫他。
她決定改變話題,她從讚美開始,認為這會取悅他,“你是對的,丈夫。樹林裏有狼群出沒。”
和他說話是錯誤的,當他更加摟緊自己而且發出一聲響亮、震顫地呼吸,她得到了這個結論。
“我把你都弄濕了,閣下。”她脫口而出,設法把他的注意力從她不幸提到狼群中轉移。
“你渾身濕透了,”他咬牙切齒地說,“你會發燒,然後在一個星期之內死去。”
“我不會。”她宣佈,“我會換上乾衣服而且跟以前一樣健康。你讓我無法呼吸,丈夫,放鬆你的鉗制。”
嘉柏忽視她的要求,咒駡了一句,突然動起來。
喬安摟緊他的脖子閉上雙眼,讓他去操心從她臉前擋開樹枝。
他沒有讓她走路,抱著她走向他的坐騎,把她舉高並放在馬鞍上,他的動作一點都不溫柔。
喬安立刻想要拉直她的襯衣,布料緊貼著她的肌膚。她知道自己現在看起來不象個端莊的淑女,往下看,並驚慌地喘了口氣,她看到自己的衣服緊裹著她的乳房。她立刻用手指把頭髮擼到前面蓋住胸部。
感謝上帝,戰士們沒有注意到她,嘉柏背對著她下令搬動那些狼,可倫和基斯跳下馬,用繩子綁住狼的脖子。
“拖著它們到山脊上並焚燒。”嘉柏下令,把喬安的母馬的韁繩投給琳賽,並命令他和其他戰士返回城堡。
他需要一些時間單獨和喬安在一起。
可倫在走之前同情地看了喬安一眼,他顯然認定她會被嚴懲。基斯也是,如果他那陰沈的表情是某種暗示。
喬安高昂著頭,雙手交疊,假裝很鎮靜。
嘉柏等到所有的戰士都離開後,轉身面向她,他把手放在她的腿上,讓她看著自己。
“你沒有話要跟我說嗎,老婆?”
她點頭,他等著。“然後呢?”他終於詢問道。
“我希望你能克制住怒氣。”
“這不是我要聽的。”
喬安把手放在他的上面,“你等著聽道歉,對嗎?那麼很好,我很抱歉我忽視了你關於休息的建議。”
“建議?”
“你沒必要對著我咆哮,丈夫,這很粗魯。”
“粗魯?”
她不明白為什麼他總是重複自己所說的話。
他不明白為什麼她沒有歇斯底里於與狼群的相遇,難道她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嗎?上帝,他無法停止想像這個,她可能會被那些野獸撕成碎片。
“喬安,我想要你發誓再也不會離開城堡,在沒有適當護衛的情況下。”
他的聲音嘶啞,喬安想可能是因為他企圖控制自己不要吼她,如果這個推斷正確,她的丈夫實際上很顧慮她的感受。
“閣下,我不想成為你家裏的一個囚犯。”她解釋道,“我已經不得不採用欺詐手段才能進行一點狩獵,我本應該可以隨心所欲地出入。”
“你不應該。”
“那麼在護衛陪同下呢?”
“該死,女人,這就是我剛才的……”
“建議?”
“我不是建議,是要求你的承諾。”
她輕拍他的手,然而他沒有心情去被安撫,他指向樹下的地面,她的披肩碎片攤在那兒,“你難道沒有意識到,你可能已經像你的披肩那樣被迅速而輕易地撕成碎片嗎?”
喬安逐漸理解這個事實,她的眼睛驚訝地睜大。他認為她終於開始明白自己的危險,點點頭,“是的,你可能已經被殺死,老婆。”
喬安微笑起來,這可不是他希望看到的反應,如果她不明白自己周圍存在的危險,他如何能教她學會謹慎小心呢?
他受挫地皺著眉頭,“我已經努力習慣擁有一個妻子。喬安,你使這個適應變得困難,上帝明鑒,你為什麼在微笑?”
“我只是剛剛意識到,閣下,你生氣是因為我的僥倖脫險。我曾認為你因為我忽視了你關於休息的建議而心煩,現在我明白了,”她頷首,“事實上你開始關心我,你的心腸變軟了,不是嗎,丈夫?”
嘉柏不打算讓她相信這樣愚蠢的結論,他搖頭,“你是我的妻子,我會一直保護你。這是我的責任,喬安,但我首先而且永遠,是一名戰士。你似乎忘記了這個重要事實。”
以上帝之名,她不知道他到底在談什麼,“你是一名戰士,和你對我的態度有什麼關係嗎?”
“關係是感情不會影響我。”他解釋道。
她挺直肩膀,“它們也不會影響我。”她回答,唯恐他認為他的看法已經傷害了她,“而我,也是,只想去習慣你在旁邊。”
從她眼底的神色,嘉柏可以看出自己不知何故傷害了她的感情。他探手向上,扶住她的頸背,拉她靠向自己,深深而且激烈地吻她,她把手臂環住他的脖子,回吻他。
當他退後時,她差點跌落馬背,他的手摟住她的腰,防止她掉落。
“在我們離開前給我你的承諾。”
“我承諾。”
她迅速的附和使他的情緒好轉,但沒有持續多久時間,該死的如果不是她故意地再次激起他的脾氣。
“我剛才到底承諾了什麼,閣下?”
“你承諾,如果沒有適當的護衛你不會離開城堡。”
他真的不打算吼叫,但上帝,她真的使他發狂了,在過去的十分鐘裏,他們在談論什麼?
喬安的手指慢慢滑下他脖子一側,他的眉頭打結,她只是想安撫他。她又為自己充滿感情的愛撫增加了一點小小的讚揚。
“事實上當你吻我時,你讓我忘了所有事情。這就是為什麼我忘了自己承諾的內容,閣下。”
他無法指責她承認的這個事實,有好幾次他也受到她親吻的影響,當然不會像他妻子那麼經常,他修正自己。
喬安擺腿跨過馬鞍想要下來,嘉柏抱緊她的腰部不讓她動。
“我想要給你看點東西。”她宣佈,“我本想等到明天,因為我估計要花那麼長時間才能使你忘記今天的小事件,但我改變主意了。嘉柏,我現在就想給你看,我的驚喜肯定會改善你的情緒,讓我下來。”
“我永遠不會忘記今天的事件。”他嘀咕著,繼續皺著眉頭,協助她下馬,然後在她想要走離時抓住她的手。
他伸手在馬鞍後找回她的弓,跟著她進入洞穴。
他進入入口有點困難,不得不擠迫著身軀並低下頭,他一路嘀咕著喬安給他帶來的麻煩,但一旦他進入洞裏並看到那些桶,他立刻停止了嘀咕。
喬安關於這個發現的狂熱,比財富本身更讓他高興。
“現在你有值錢的東西來進行交易了,”她宣佈,“而且你再也沒有必要偷竊。怎麼說,閣下?”
“哎,喬安,你剝奪了我打獵的樂趣。”他回答。
她不喜歡聽到這個,“我有責任守護你的靈魂,丈夫,上帝明鑒,我會繼續努力,不管你是否合作。”
他大笑起來,笑聲在洞穴的石頭之間迴響。
嘉柏維持著自己的愉快心情,直到他意識到他的妻子獨自進來發現這個財富。
“你可能走進了它們的窩。”他突然咆哮道。
他的突然改變使她驚訝,她往後退了一步,他立刻放軟語氣,“如果當時狼群跟著你進來這裏,你怎麼辦?”
她很明白他正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脾氣,嘉柏真的很仁慈,他知道她不喜歡他吼叫,因此他設法向她妥協。
從他眼裏的神色,她猜想這簡直就要殺了他。
她不敢笑,他會認為她沒有認真對待這個問題。
“這是真的,閣下,我沒有考慮過這個可能。我太興奮於發現這個洞穴,而忘記謹慎。儘管如此,”她迅速繼續說,當他表現得準備打斷她,“我相信自己仍然會安然無恙。是的,我會的。”她隨著點點頭,“哎,我可能可以飛上這些桶。是真的,我飛上了那棵樹以逃離那些可怕的野獸。我幾乎無法做到,一隻狼抓住了我披肩的一角而我……”
嘉柏臉上的表情告訴喬安不應該深入講述如此詳盡的細節,他再次要勃然大怒。
她知道他的確開始關心自己,他的心腸因她而變軟,不管他是否想要承認。如果他不關心,他不會如此不安,不是嗎?
喬安高興於她丈夫感情的證據,直到她意識到這個對她有多重要,她又開始擔心,為什麼她要在意他對她的感覺呢?她對他的感覺也軟化了嗎?上帝,她開始愛上這個野蠻人了嗎?
這個可能性使她驚駭,她拒絕地搖著頭,她不想允許自己變得如此脆弱、容易受攻擊。
嘉柏放心地看到她皺眉,現在她也臉色蒼白。他滿意地點點頭,這個女人終於明白差點有什麼事情發生在她身上。
“我開始相信,你徹底缺乏常識。”他嘀咕著說。
“我知道很多常識。”她自誇著回答。
他不打算和她爭論,拖著她往外走。
他讓她等著,用石頭堵住那個入口以免動物進入。
她坐在他的腿上,騎馬回到城堡,當他們到達山脊時,太陽重新照耀大地。
喬安迫使自己把擔憂撇開,畢竟,她確信可以控制自己的感情。而如果她不想愛上嘉柏,那麼上帝,她就不會。
“你繃得跟你的弓弦一樣緊,老婆,當然我可以明白為什麼。你終於意識到你今天離死亡有多麼近。靠向我並閉上眼,你應該休息。”
她聽從他的建議,然而又想要弄清楚話題裏的最後一句話,“我從不相信自己會死,閣下,我知道你或其他戰士始終會發現我,我在樹上很安全。”
“你仍然很擔心。”他告訴她。
“我當然很擔心,底下有野狼包圍著我。”
她又繃緊了,他摟緊她,“你還很擔心因為你相信自己會讓我失望。”他評論道。
她向天翻翻眼睛,她的丈夫確實很自負。“你認為我相信自己會讓你失望?”
他因為她語氣中的笑意而皺眉,“是的,當然。”他回答。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我相信自己會讓你失望?”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你意識到你引起了我不必要的關心。”他回答。
“那麼你承認你擔心我了?”
“該死,女人,我剛才說了我擔心。”
她微笑,嘉柏再次變得粗暴,她沒有回頭看他的臉但她知道他在皺眉,她輕拍他的手臂想要安撫他。
“我很高興知道你關心我,即使你認為那是沒有必要的麻煩。”
“它的確是。”
她忽視他的指責,“儘管如此,你應該學會相信我,閣下,我可以照顧我自己。”
“我沒有心情和你開玩笑,喬安。”
“我不是在開玩笑。”
“是的,你是。”
喬安放棄和他爭論。考慮這個問題幾分鐘之後,她認定自己真的不能怪她丈夫相信她不能保護自己。
在她第一次遇見他時,她表現得像個懦夫,而且從那時到現在她表現得很膽小。不,她不能責怪他相信自己需要看護,然而到某個時候,她希望改變他的想法。
她不想讓她丈夫繼續認為她是個懦弱者。
“喬安,我不希望你跟其他人提及洞裏的那些桶。”
“如你所願,丈夫。你知道如何處理它們嗎?”
“我們稍後再討論這個,晚餐後。”他承諾。
她頷首,然後改變話題,“你如何發現我的?我以為你整天都出去打獵了。”
“計畫變更了。”他解釋,“馬家領主和他的十個士兵出現在我們的邊界處。”
“他們前往你家嗎,你想?”
“是的。”
“他們想要什麼?”
“當他們到達時我會發現。”他回答。
“那是什麼時候?”
“下午晚些時候。”
“他們留下來吃晚餐嗎?”
“不。”
“不邀請他們和你們進餐,這樣很無禮。”
他聳聳肩。她沒有因為他缺乏興趣而受阻,作為他的妻子,她感覺有責任灌輸她丈夫一些禮貌。
“我會指示僕人們在你的桌子上為你的客人準備位子。”她宣佈。
她等著他和她爭論,而後很愉快地驚訝於他保持沈默。
喬安把注意力轉向準備功能表,突然一個想法冒出來,她驚喘出生,“上帝,你沒有偷馬家吧,有嗎?”
“沒有。”他回答,微笑著她語氣中的憤怒。
她再次放鬆地靠著他,“那麼我們沒有必要擔心,他們前來是為了打仗了。”
“僅僅靠十個士兵打仗?不,這不可能。”他懶洋洋地說。
他聲音裏的戲謔使她微笑,她的丈夫現在感覺愉快多了,他的好心情可能是因為他即將有客人。
她可以到夜幕降臨時再確認這點。
除非她再次去打獵,否則他們沒有足夠的燉兔肉來供應。她放棄了這個想法,兔肉要燉上好幾個小時,否則肉太硬沒法吃,無論如何時間不夠了。
喬安決定先換了衣服,然後找廚師討論這個問題。希妲會知道如何拉長那些肉,而喬安當然會幫忙進行準備工作。
她希望她今晚可以擺脫麥克倫戰士,他們如此嘈雜混亂,而且可怕的粗魯無禮。哎,他們互相打嗝的方式真是讓人厭惡。
儘管如此,她不想傷害他們的感情。他們是嘉柏的氏族的一部分,現在和將來,因此應該被包容進來。
他們到達庭院,嘉柏首先下馬,然後協助她。他摟著她超過了必要的時間,她抬頭朝她的丈夫微笑,等著他放開她。
“喬安。你不能再受累了。我需要你進去,然後……”
“讓我猜,閣下,”她插嘴道,“你需要我休息,不是嗎?”
他微笑,上帝,她不高興的樣子真迷人,“是的,我的確需要你休息。”
他低頭吻她,然後轉身牽馬回馬廄。
喬安為她丈夫可笑的命令搖搖頭,當他們有客人共進晚餐時,她怎麼可能浪費時間來休息?
她快步進去,把她的弓和背囊靠著臺階底部的牆,然後上樓進入她的臥室。
她沒有花多長時間就換好了乾衣服,但她的頭髮太濕而無法編辮子,她用一根緞帶把它們紮在頸後,然後快速下樓。
玫根正站在門邊往外看。
“你在幹嗎,玫根?”
“馬家戰士來了。”
“這麼快?”喬安問,她走過去站在玫根身邊,“我們是否應該把門打開,歡迎他們進來呢?”
玫根搖頭,她讓開位置以便她的女主人看清楚外面,然後低語,“有些麻煩,夫人。雖然他們帶了一個禮物給我們領主,看看他們全都皺著的眉頭。你看到那個領主腿上的麻包了嗎?”
“讓我看看。”麥神父在兩個女人後面低聲請求。
喬安轉身時撞到了神父,她請求他原諒自己的笨拙,然後解釋為什麼她在偷看他們的客人。
“他們的舉止充滿矛盾。”她說。
“他們都皺著眉頭,但從表像上看,他們帶了個禮物給你們領主。可能他們的皺眉只是假裝的。”
“不,不可能這樣。”麥神父回答,“高地人根本不象英格蘭人,姑娘。”
“是什麼意思呢,神父?男人就是男人,不管他們穿什麼衣服。”
神父關上門,然後回答她,“在我和英格蘭人打交道的經驗裏,我注意到一個奇怪的特點。他們做事似乎總有一個隱藏的動機。”
“那高地人呢?”她問。
麥神父微笑,“我們是純樸率直的民族,真的。你看到的就是一切。明白嗎?我們沒有時間搞小動作。”
“馬家戰士的皺眉板臉是因為生氣於某些事情,”玫根插嘴道,“他們沒有聰明到使用詭計。”
神父點頭贊同,“我們沒必要耍手段。馬領主看起來就象剛被人捅過的馬蜂窩,他現在確實生氣得快要暴跳如雷。”
“那我們要想盡辦法來安撫他,畢竟他是客人。”喬安解釋道,“玫根,請去告訴廚師,晚餐的人數將增加十一個人。我們會幫助進行準備,一分鐘後我就進去。”
玫根快速去執行她女主人的命令,“廚師不會介意這點麻煩,”她快要走上通往後門的走廊時回頭喊道,“她是麥家人,她會明白事理而不會抱怨。”
喬安因為這個莫名其妙的評論皺起眉頭,廚師是麥家人或麥克倫人為什麼有關係呢?玫根已經走出視線,因此喬安決定只能稍後再要她給出適當解釋。
這時神父打開了門,引起了喬安的注意。她走到他身後,低聲問道,“誰是領主?”
“坐在斑點馬上,有一雙金魚眼的老人,”麥神父回答,“你最好待在這兒,姑娘。等你丈夫決定是否讓他們進來。我要出去和他們談會話。”
喬安點頭贊同,她留在門後但偷看著神父。
麥神父走下臺階並喊著他的問候。
馬家戰士忽視麥神父,他們臉上的表情如同石頭般堅硬。喬安覺得他們的行為有罪。也沒有人考慮過下馬,他們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舉止有多讓人厭惡嗎?
喬安把注意力轉向他們的領主,麥神父描述很正確,這個男人的確有一雙金魚眼,而且年邁、皮膚上很多皺紋,還有一對很濃的眉毛。他直直盯著嘉柏。
喬安發現她的丈夫正步行穿過空地,他在距離馬家戰士幾步之遙停下來。
那個領主說了什麼,顯然激怒了嘉柏,她丈夫的臉色立刻變得十分陰冷。
喬安以前從未見過他這樣,她出於反應輕顫起來,嘉柏似乎準備要戰鬥。
麥家戰士走過來站在他們領主身後,麥克倫人也加入了。
馬領主示意了一個手下,那個戰士迅速下馬並大搖大擺地走到他的領導者旁邊。他長得很像他的領主,喬安想他可能是馬領主的兒子。
她看著他從馬領主的腿上扛起那個長麻包,調整了一下手臂的負重,轉身走到斑點馬之前,在離嘉柏一兩步之遙停下來,舉起那個包裹,把它扔到地上。
包裹敞開了,塵土飛揚,而當灰塵散去,喬安看到了馬領主的禮物。
一個女人,如此血跡斑斑和鼻青臉腫,幾乎認不出樣子。她滾出來,全身赤裸,渾身上下都暴露在眾人眼下。
喬安踉蹌地退離那扇門,喉嚨低聲嗚咽著,她覺得自己快要嘔吐了,那個女人的慘狀使她噁心。
她想因可恥而哭泣...或因憤怒而尖叫。
但是她沒有這樣,而是伸手取她的弓箭。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1-5 03:40:47
第十一章
喬安的手在發抖,她腦子裏所想的就是瞄準目標,殺死那個犯下如此卑賤行徑的雜種。
嘉柏因為憤怒而發抖,他的手移向劍鞘。
他不敢相信一個高地人會這麼可恥,做出這樣懦弱的事,然而證據正擺在他眼前的地上。
馬領主現在看起來很自鳴得意,嘉柏決定先殺了他。
“這個女人被虐打致死,你為此事負責嗎?”他並非問出而是吼出這個問題。
馬領主皺眉作為反應,“她沒有死,她仍然在呼吸。”
“你為此事負責嗎?”嘉柏再次詢問。
“是我,”那個領主回喊,“的確是我。”
這句話嘉柏聽起來就是自誇,他準備拔出劍。
馬領主注意到這個動作,並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微妙處境,他立刻解釋毆打這個女人的理由。
“麥肯(姓)可萊被她父親帶到我家裏,她被承諾嫁給我的大兒子,羅布。”他停下來點頭指向站在他坐騎身旁的男人,然後繼續,“我打算聯合兩個家族來加強勢力,但這個婊子三個月前被玷污了,被你們的一個麥家人。不要徒勞去否認這個事實,因為我的三個手下發現了你們的披肩。麥肯可萊跟那個男人共度了整整一個晚上。她先是撒謊說那晚她和自己的堂姐妹們在一起,我很愚蠢地相信了她。當她發現自己的謊話得逞了,她就大著膽子誇耀那個罪行。事情就是這樣吧,羅布?”
“是,就是這樣。”他的兒子回答,“我不會娶一個妓女,”他咆哮道,“麥家人糟蹋了她,麥家人就娶她。”
說完這些,他看向那個女人,往她身旁的地上吐了口痰,然後走過去站在那個不省人事的女人身旁,手放在自己臀部上,滿臉淫穢之色。
他抬起自己穿著靴子的腳,然後想要往前伸,決心給那個女人重重的一踢。
一支箭使他停止不動。
羅布尖叫著並踉蹌後退,箭插在他的腿上,他的手移向大腿,一邊轉身一邊叫喊,看是誰傷了他。
喬安站在城堡前的最上面一級臺階上,她堅定地直直盯著羅布,另一支箭已經架在她的弓上並瞄準他。
她等著殺死他的理由。
所有的人現在都看著她。
當羅布抬腿想踢那個女人時,嘉柏已經走上前想要干涉,箭在他之前射中了羅布。嘉柏轉身,看到了他妻子的臉上表情,立刻走向她。
良久,其他人都沒有動。麥克倫戰士們顯然被剛才看到的一切驚呆了。麥家戰士們覺得驚奇和印象深刻。
羅布移向那個女人,喬安想他打算再次傷害她。
她不能讓這事發生,“再踢她試試,上帝明鑒,我會用箭射穿你黑色的心。”
所有戰士都感受到了她語氣中的怒火。
羅布立刻後退,神父快步上前,跪在那個女人身邊,劃了個十字並低聲祝福。
“她是個瘋子。”羅布低聲說。
嘉柏的手下聽到了他的評論,三個麥家戰士想要上前,可倫揮手讓他們退下。
“我們領主會決定如何處理。”他下令。基斯站在可倫身旁,無法自抑道,“她不是瘋子,”他咆哮,“但我肯定會讓我們的領主知道,你關於他妻子的看法。”
“我兒子無意侮辱,”馬領主辯解說,“只是說出事實,看看她的眼睛,她確實發瘋了。而且為什麼,我問問你?地上的只是個妓女。”
嘉柏除了他妻子,沒有注意任何人。他到達了臺階但沒有碰她,他走過去站在她身邊。
喬安沒有看她的丈夫,只是緩慢地調整目標對準馬領主。
她很高興地看到他醜陋的臉變得蒼白,厚厚的嘴唇因為擔憂而縮起來。
“你們當中的誰打了這個女人?”
領主沒有回答,他看看自己的左邊然後看右邊,好像在找方法逃脫。
“你不可以殺他。”
嘉柏用只有她能聽到的聲音下令,喬安對他的命令沒有流露任何外在反應。
他重複自己的命令,她搖頭,她繼續瞄準馬領主並回答她的丈夫。
“你相信這種待遇是這個女人應得的嗎?你認為她還不如愚蠢的公牛重要是嗎?”
“你應該明白事理而不會問我這樣的問題。”他反駁,“把弓箭給我。”
“不。”
“喬安。”
“看看他們做了什麼。”她大喊出聲。
她聲音裏的憤怒使他的心發痛,他的妻子快要徹底失去冷靜了,他不能允許這事發生。
“不要讓他們看到你的悲痛,”他下令,“這是他們的一種勝利。”
“是,”她低聲說,她的手開始發抖,並發出一聲低沉的嗚咽。
“我們站在這裏越久,那個姑娘的治療就耽擱得越久,把你的武器給我。”
她沒有放開,“我不能讓他們再傷害她,我不能。你不明白嗎?我不得不幫助她。我曾祈禱某人來幫助我,然而沒有。但我可以幫助她,我不得不……”
“我不會讓他們傷害她。”他承諾。
她再次搖頭。
嘉柏決定換個方法。從他上了臺階跟她在一起似乎已經過了一個小時,然而他知道實際上只過了幾分鐘。時間長短對他無所謂,他不在意要花多長時間讓她重拾自控。馬家的雜種們可以等。當然嘉柏也可以搶過她的武器,他不想這樣,他希望她自己給他。
“那麼好,”他說,“我會命令我的手下殺了他們每個人。這個你滿意嗎?”
“是。”
他無法掩飾自己的驚訝,歎了口氣,然後轉身下令,他不是耍詐的那種人。如果她要他殺了那些人渣,那麼他會滿足她。該死,畢竟他本來也只在找一個藉口,取悅他的妻子就足夠成為藉口了。
“可倫。”他大喊。
“是,麥領主。”
“不。”喬安脫口而出。
嘉柏轉向她,“不?”
她雙眼含淚,“我們不能殺了他們。”
“我們可以。”
她搖頭,“如果我們讓憤怒控制了行事,我們比他們也好不到哪裡去。讓他們走,他們使我倒胃口。”
力氣又重新回到她的聲音中,嘉柏點頭,滿意地說,“首先把你的弓箭給我。”
喬安緩慢放下手臂。
接下來發生的使她萬分驚訝,她根本來不及反應。嘉柏從她手中奪過弓箭,半轉身,瞄準,以難以置信的速度和準確度射出那支箭。
接下來是一聲痛苦的嚎叫,那支箭插在了羅布的肩膀上。他剛從皮帶上拔出匕首並準備投擲出去,嘉柏發現了他的舉動,可倫和基斯甚至來不及發出警告。
馬領主因為他兒子而情緒激動,嘉柏的怒氣要厲害得多,他把喬安推到自己後面,把弓扔到地上,伸手取劍。
“該死的離開我的地方,姓馬的,不然我現在就殺了你們。”
馬家戰士們一點沒有耽誤地離開了,嘉柏沒有讓喬安動直到他們都走光。
“基斯,派十個戰士跟著他們,直到我們的邊界。”他下令。
“如你所願,麥領主。”基斯回喊。
嘉柏一動,喬安就繞過他跑下臺階。她穿過庭院,一邊跑一邊解開帶子,然後脫下自己的披肩,跪在那個可憐的女人身邊,用披肩蓋住她。
她把手放在那個女人的脖子一側,感受到還有脈搏,安心地幾乎哭起來。
麥神父把手放在喬安肩膀上,“我們最好讓她進去。”他低聲說。
可倫彎下一個膝蓋,傾身想抬起這個女人,喬安對著可倫尖叫,“不要碰她!”
“她不能待在這裏。”可倫爭辯道,設法跟他發狂的女主人講道理,“讓我抬她進去。”
“嘉柏會抬她。”喬安決定,她做了個深呼吸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我不是想對你吼,可倫。請原諒。但你不該抬她,這樣會迸裂你的縫線。”
可倫點點頭,他又驚又喜於女主人居然向他道歉。
“她死了嗎?”基斯問。
喬安搖頭。嘉柏拉她起身,然後彎腰抱起那個麥肯女人。
“小心點。”喬安低語。
“你要我把她放在哪裡?”嘉柏問,他站起來,抱著那個昏迷的女人。
“我的房間讓給她。”麥神父提議,“今晚我會另找一張床。”
“你認為她會活下來嗎?”可倫跟著他的領主穿過庭院時問道。
“該死的我怎麼知道?”嘉柏問。
“她會活下來。”喬安宣佈,祈禱自己是正確的。
可倫跑到前面去開門。喬安跟著她的丈夫穿過路口,希妲正好走過後門通過來的走廊,她發現了她的女主人並喊著,“我可以跟你說句話嗎,關於今晚招待我們客人的功能表?”
“我們沒有客人。”喬安說,“我寧願和惡魔或約翰國王本人吃飯,也不願接待姓馬的客人。”
希妲的眼睛睜大了。喬安正準備跟著她丈夫登上樓梯,然後停下來,“我似乎對每個人都齜牙咧嘴,希妲。請原諒。今天我不是我自己。”
她沒有等希妲接受她的道歉就快步走上樓梯。
幾分鐘後,他們的客人躺在了床上,嘉柏站在他妻子的身邊,看著她檢查那具傷痕累累的身軀。
“她看起來沒有大礙,”喬安低聲說,“她頭部受到的打擊使我擔心。看看她太陽穴旁的淤青,嘉柏,我不知道這個傷害有多嚴重,她可能再也不會醒過來。”
喬安沒有意識到自己開始大哭,直到嘉柏下令她停止,“如果你崩潰了對她沒有任何好處。她需要你的幫助,不是淚水。”
當然他是對的。喬安用手背擦去臉上的淚水,“為什麼他們把她的頭髮割成這樣?”
她伸手去摸那個女人的頭部,可萊有濃密的茶褐色頭髮,它們垂直而下但僅蓋到她的耳朵,馬家人沒有使用剪刀,發稍太參差不齊了,他們用的是刀子。
羞辱,喬安認定。是的,在這個骯髒的事實後面有他們的理由。
“她還在呼吸真是個奇跡。”嘉柏說,“做你能做的,喬安。我去讓麥神父進來,他會給她做臨終祈禱。”
喬安想要喊出拒絕,為死者進行的塗油禮是為那些徘徊在死神門口的可憐的靈魂做的。理智告訴喬安這是合理的,然而這個女人還在呼吸,該死,喬安不想去考慮她無法醒過來的可能。
“只是以防萬一。”嘉柏堅持著她的配合。
“是的。”喬安低語,“只是以防萬一。”她直起身子。“我打算讓她更舒服一點。”她隨後宣佈。她穿過房間從櫃子裏取出一壺水和一個碗,並把它們都拿到床邊。她本想把它們放在自己的腳邊,但嘉柏把那個櫃子徹底搬到她身邊。
他開始走向門口,她則再次快步穿過房間取來一堆亞麻布。
嘉柏向門鎖伸手,突然停下。他轉身看著他的妻子,但她現在沒有理會他。她快速走回並坐在床邊,把一塊亞麻布蘸入一碗水裏。
“回答我一個問題。”他下令。
“怎麼?”
“你曾被打成這樣嗎?”
喬安回答時沒有抬頭看他,“不。”
他沒有意識到自己正摒著呼吸,當她回答後他吐了口氣。
然後她修正自己的答案,“他很少打我的臉和頭,只有一次,他不夠小心。”
“那你身體的其他部位呢?”
“衣服藏住了那些瘀傷。”她回答。
她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解釋對嘉柏有多大的影響,嘉柏震驚了。
對他來說,她能同意再次結婚真是個奇跡,該死,他曾要求她信任他,現在他覺得自己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瓜。
如果他處於她這樣的境況,他肯定再也不會信任任何人。
“她不會留下疤痕。”喬安低語,“她臉上的大部分血跡是自己的鼻血。他們沒有打斷她的鼻樑簡直是奇跡。她是個漂亮女人,不是嗎,嘉柏?”
“她如此鼻青臉腫,根本看不出她長得什麼樣子。”他回答。
“他們不應該割了她的頭髮。”
她似乎困擾於這不大的懲罰。“割了她的頭髮是他們犯的最小的罪,喬安。他們不應該打她,狗也能得到更好的待遇。”
喬安點點頭。還有公牛,她思忖。
“嘉柏?”
“嗯?”
“我很高興嫁給你。”
說出自己的感受時,她太害羞而不敢抬頭看她的丈夫,因此她假裝全身貫注地用力擰乾手中的亞麻布。
他微笑起來,“我知道你很高興,喬安。”
他真是狂妄自大。然而這使她心情黯淡,她搖搖頭,繼續自己的工作,開始清洗可萊臉上的血跡。她工作時低聲說著安慰的話,也許可萊聽不到,但這使喬安感覺好些,她一次又一次地告訴可萊,現在安全了。她又加上承諾,沒有人再可以傷害她。
嘉柏拉開門,發現走廊上擠滿了女人,她們都穿著麥家披肩。
希妲站在人群前面,“我們很高興幫忙,照顧那個女人。”她說。
“在你們進去前,必須先讓麥神父給她做臨終祈禱。”嘉柏下令。
神父就在人群後面,他聽到了領主的宣佈,立刻請求女人們讓開路,擠了過來。他走進臥室,快步走到床尾,拿起早先放在那裏的他的背包,拉出一條又長又窄的紫色聖帶,他親吻兩邊的流蘇,低聲禱告,然後把它掛上自己的脖子。
嘉柏把門拉上,下樓。可倫和基斯在樓梯底部等著他。
他們跟著領主進入大廳。
嘉柏發現了壁爐前地板上的披肩,他的狗不見了,“該死,達菲去哪裡了?”
“在外面巡遊。”可倫提醒道。
“他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基斯補充說。
嘉柏搖頭,喬安會跳腳的,如果她注意到達菲出去了,她很擔心它的縫線。
他強迫自己的思緒回到更重要的事情上,“可倫,去召集所有的麥家戰士,”隨後他下令,“我要每個人都告訴我,沒有碰過麥肯可萊。”
“那你會相信……”
基斯停止了他的問題,因為嘉柏對他怒目而視,“我的戰士沒有一個人會對我撒謊,基斯。”嘉柏咬牙切齒地說。
“但如果有一個人承認,他的確和那個女人過了一夜,你怎麼辦?”
“這不用你擔心,基斯。我要你騎馬去拜見麥肯領主,告訴他今天這裏發生的事情。”
“我要說他的女兒死了或者把事實減輕?”
“告訴他,正在為她做臨終祈禱。”
“那我是否要告訴他是一個麥家人……”
“準確地告訴他,馬領主的控訴內容,”嘉柏下令,煩躁表露無遺,“該死,我真希望自己在有機會的那個時候殺了這個雜種。”
“如果你這樣做,一場戰爭一觸即發,麥領主。”基斯指出。
“戰爭勢在必行。”嘉柏咬牙道,“你認為我會忘了馬領主的兒子想要殺死我的妻子嗎?”
他吼著結束這個問題。
基斯搖頭,“不,領主,”他匆忙說,“你不會忘記,而且關於這個問題,我站在你這邊。”
“該死,你做得對。”嘉柏說。
隨後可倫上前一步,“麥肯家可能也會發起一場戰爭,如果他們相信是一個麥家人玷污了麥肯可萊的名譽。”
“我的手下不會有人做出這樣卑劣的事情。”嘉柏咬定。
可倫點頭贊同,基斯不確信,“馬家人說發現了你的披肩。”他提醒他的領主。
“他對我們撒謊。”可倫爭辯道。
“馬領主還說麥肯可萊承認,她和一個麥家人過了一夜。”基斯說。
“那就是她撒謊。”
嘉柏轉身背對他的手下,“我已經給你們倆都派了任務,去完成。”
兩名戰士立刻離開大廳,嘉柏站在壁爐旁良久。
他手頭有一個該死的難題。
他知道,毋庸置疑,他的手下沒有人要為玷污麥肯可萊負責。
然而他們發現了麥家披肩……三個月以前。
“該死,”他自言自語。如果馬領主說的是事實,只有一個答案,只有一個人要為這個該死的紛爭負責。
尼克。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1-5 03:40:55
第十二章
麥肯可萊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過來。
喬安大半個晚上都陪在她的身邊,直到嘉柏進入臥室,幾乎用拖著把她帶走。希妲很高興地接手了看護任務。
喬安剛回到那個房間,坐在可萊床邊的一張椅子上。那個女人正好睜開眼睛,並開口和她說話。
“我聽到了你對我說的話。”
喬安嚇了一跳,她視線回到可萊。
“你醒了。”她低聲說,放鬆到幾乎虛脫。
可萊點頭。“你感覺如何?”喬安問。
“從頭到腳趾都非常疼。”
喬安點點頭,“從你的頭到腳趾都有瘀傷,”她回答,“你的喉嚨也疼嗎?聲音很嘶啞。”
“事實上我曾大聲尖叫了很多次,”可萊說,“我可以喝口水嗎?”
喬安快步取來杯子,她扶可萊坐起來,她盡可能地動作溫柔,但可萊仍然因為疼痛而面容扭曲,她接過杯子時手在發抖。
“這兒有一名神父嗎?我想我聽到有人祈禱。”
“麥神父為你做臨終祈禱。”喬安把杯子放到櫃子上,再次坐回椅子,“我們不知道你是否能活下來,這只是以防不測。”她匆忙補充。
可萊微笑起來,她有漂亮潔白的牙齒和茶褐色的眼眸,當然她的臉仍然可怕地瘀腫。而喬安從她儘量不去移動的舉止看出,她仍然處於可怕的疼痛中。
“誰對你幹的這些?”
可倫閉上眼,她提出另一個問題以避免回答喬安,“昨晚……你說我安全了,我記得我聽到你低聲告訴我這些話,你說的是事實嗎?我在這裏安全嗎?”
“是的,當然是。”
“這兒是什麼地方?”
喬安很快地介紹自己,並解釋發生的事情。她故意跳過不說她用箭射中了馬羅布的腿而嘉柏射中了他的肩膀。當她結束她的闡述時,可萊再次睡著了。
“我們稍後再談。”她承諾,“現在睡吧,可萊。你可以待在這裏隨便多久。希妲馬上就會拿點東西給你吃。你會……”
當她意識到可萊已經徹底睡著時,喬安停止說話。她把可萊身上的被子塞好,挪開椅子,離開房間。
當喬安走進他們的臥室時,嘉柏正在伸手拿靴子。
“早上好,閣下。”她問候道,“你睡得好嗎?”
他皺眉以對,喬安走往窗邊,把皮毛拉開,從天空的亮度看,她猜剛過拂曉。
“我告訴你留在床上。”他說,“你是不是等我睡著了又走了?”
“是的。”
他的皺眉加重了,她決定想辦法安撫他。
“我想先休息一會再下樓,我累了。”
“你看起來累得半死。”
“我的外觀不重要。”她一邊聲稱,一邊卻用手梳理頭髮,並設法把發卷撥到腦後。
“到這兒來,喬安。”
她走過房間站在他跟前,他伸手解開綁著她披肩的帶子。
“你會待在你被放下的地方。”他宣佈。
她想要拍開他的手,“我不是一件擺在架子上的珠寶或小玩意兒,只有你興致來時才被拿出,閣下。”
嘉柏握住她的下巴並低頭吻住她,他的本意只是讓她停止皺眉,但她的雙唇如此該死的柔軟和吸引人,他忘記了自己的原由。他雙臂摟住她並把她拉高靠向自己。
他的吻使她雙膝發軟而且意亂情迷,她的手臂環上她丈夫的腰並摟緊,她認定讓他奪走自己的每一絲想法相當好。畢竟他是她的丈夫,另外,當他吻她時,他無法皺眉或說教。
她不記得怎麼脫掉衣服和上床了,肯定是嘉柏把她抱上了床。他也脫了自己的衣服,他用身軀覆住她,手扶住她的臉,纏綿地吻她,他的舌頭鑽進她的嘴裏與她的舌頭共舞。
她愛死了觸摸他,用指尖感受他熾熱的肌膚,愛撫他上臂和肩膀上強壯的肌肉。當她的手臂環住她的丈夫,她感覺自己似乎獲取了他的力量和精力。
對她而言,他是個奇跡,是個神意的啟示。嘉柏強壯得幾乎就是最厲害的戰士,而且無論何時他碰觸她,總是那麼溫柔。
她愛死了自己能讓他失去控制的事實。而且她沒有必要去猜疑這個事實,這是嘉柏告訴她的。她感覺和他在一起很自由,而且徹底地放蕩不羈,因為她丈夫似乎喜歡她做的任何事情。
當然他也使她自己失去控制,她不是一個喜歡尖叫著要求的人,但當他停止戲弄開始和她做愛,她總是狂野得想要他快點結束這甜蜜的折磨。
當嘉柏進入時喬安呼喊出聲,他立刻停止了,“上帝,喬安,我不是故意……”
“哦,上帝,我希望你是故意的。”她低聲說,手指刺入他的肩胛,雙腿纏在他的腿上,並緊緊地擠壓著他進去的部分。“嘉柏,現在我不希望你停下來,我需要你動。”
他覺得自己已經死了並且進入天堂。他不顧她的要求,用手肘支起身子,看入她的眼眸深處,他看到了激情在燃燒,這讓他幾乎失去自己的控制。親愛的上帝,她太美麗了……而且該死的那麼投入。
“你真是個小色鬼。”他想要揶揄她,但他的聲音粗啞,“我喜歡。”隨後他呻吟了一聲,因為她不安地抵著他扭動。
嘉柏已經讓喬安為他燃燒起來,然而他拒絕讓她或自己達到高潮。
“丈夫,這個活動需要你的參與。”她喊著,明顯受挫。
“我認為我應該先讓你瘋狂。”他低沉沙啞地告訴她。
結果證明這是個無意義的自誇,因為嘉柏感覺到自己好像才是那個失去理智的人。喬安拉下他,給了他一個長久的充滿熱情的吻,同時抵著他挑逗地移動。他的紀律離他而去,動作變得強有力而且索取,然而還是不如他妻子那麼渴求。
他們一起得到了釋放。
喬安攀著她的丈夫,讓高潮一浪接著一浪地席捲全身。在他強壯的臂彎中,她感覺到安全,徹底地心滿意足,而且幾乎就是被愛了。這比她以前擁有的以及以前夢想過的都要多得多。
她歎息著睡著了。
嘉柏想他可能把她壓死了,她徹底軟化在他的懷抱裏。他滾到一邊低聲叫她的名字,她沒有回答他但仍在呼吸。
是激情使她昏死過去嗎?嘉柏微笑起來,這個可能對他很有誘惑。當然他知道真正的原因,喬安累壞了,她花了大半夜的時間看護他們的新客人。
他低頭親吻她的前額,然後起身離開床。“你要休息。”他低語,然後微笑,這個小女人居然在順從他。當然她沒有聽到他的命令,她已經沉沉地睡著了,但這仍然使他快樂,因為他知道他的命令會得到執行。
嘉柏蓋好他的妻子,穿上衣服,靜靜地離開了房間。
這天有一個非常愉快的開始,但很快就變糟了。
可倫在大廳裏等著他的領主,他宣佈收到了古男爵要求和喬安夫人會面的第二封請求函。送來請求函的是吉列領主所派信差,他正站在可倫身旁等著嘉柏回復。
“那個男爵等在你們領地的邊界處嗎?”他問那個士兵。
“不,領主。他派來一個代表。他的目的是讓喬安夫人與古男爵在靠近英格蘭邊界的地方會面。”
嘉柏搖頭,“我的妻子哪裡也不去。她不想和古男爵說話,英格蘭現在是她的過去的一部分,而她只關注她在這裏的未來。告訴你的領主,我很感謝他從中周旋,並遺憾於他得忍受與英格蘭人打交道的麻煩。我會找個方法答謝他,因為他使男爵和他的家臣遠離我的領地。”
“準確地說,你想讓我告訴那個代表什麼呢?”士兵問,“我會記得每一個字,麥領主,並復述你所說的話。”
“告訴他,我的妻子不會和任何男爵說話,而如果他們繼續糾纏不休只會是愚蠢的行為。”
信差鞠躬並離開大廳。
嘉柏轉向可倫,“不要向我妻子提及這個。她沒必要知道那個男爵再次想要見她。”
“如你所願,領主。”
嘉柏頷首,他設法把英格蘭男爵帶來的刺激撇到一邊,但他的這天仍然沒有改善。
那些麥克倫人沒有完成任何一項他們的任務,而且在中午之前就發生了三個意外。
那些士兵都心不在焉,他們不能忍受與麥家戰士並肩工作的想法,舉動就象他們受到了多大的侮辱。很顯然他們怪罪麥家人引起了他們當前所處的混亂。
但奇怪的是麥克倫人不太喜歡戰爭。嘉柏覺得他們的態度很讓人疑惑,他想他們之所以失去熱情,是因為他們在英格蘭人上次的襲擊之下,幾乎失去了所有的財產。儘管如此,嘉柏仍然覺得他們的態度很丟人。高地人應該崇尚戰爭,而不是憎恨。
兩個氏族的融合花費的世間比他預期的要長,他曾想要給每個氏族時間來適應所有的改變,但他現在意識到自己太過該死的隨和了。他的手下們,要麼把分歧放到一邊,要麼忍受他的不快。
城牆的工程進展就象蝸牛爬一樣慢。平時的一天裏,一個麥家戰士可以完成三個麥克倫人的活兒。
然而今天還不如平時,麥克倫人就象老人一樣嘮嘮叨叨,他們的心思根本不在工作上,而重要的工作一樣都沒有完成。
嘉柏的耐心到達極限,他正準備教訓幾個吵鬧的冒犯者,這時可倫向他報告又有一個信差到達,督促他下來。
嘉柏的心情不允許第二個打擾,他更樂於去把這幾個麥克倫的腦袋撞在一起,他不特別關心這個消息,但他猜想它肯定會讓喬安高興。
他想要喬安快樂,他不確認為什麼這件事情擺在他心中,但他的誠實使他承認,喬安的快樂很重要。
該死,他的心腸正在變軟。
因為信差的注意力被跑進大廳的達菲轉移了,嘉柏讓他復述要帶回英格蘭的口信。當嘉柏允許信差離開的時候,信差的雙腿在顫抖。達菲咆哮起來,他立刻逃跑了,而嘉柏露出了從早上以後的第一個微笑。
喬安對這個消息的反應不如他的預期。
他本打算等到晚餐時再告訴她,但正當信差設法跑出關上的門時,她剛好走下樓梯並想知道這個陌生人想幹什麼。
達菲緊緊追在信差的腳跟後,喬安驚駭於他們的訪客得到這樣的對待。她把狗推開,然後為他打開門。她祝他日安,但她想他不會聽到。他已經到達庭院的半中央,跑得就象一個瘋子,而嘉柏的大笑聲肯定蓋住了她的祝福。
她關上門,走向臺階,她的丈夫站在壁爐旁邊,咧嘴笑得就象一個聖誕早上得到豐盛禮物的男人。她對他搖搖頭。
“恐嚇我們客人可不禮貌,閣下。”
“他是英格蘭人,喬安。”他解釋道,認為自己已經給了足夠的理由。
喬安看起來憂心忡忡,她快步走下臺階走向她的丈夫,“他是個信差,對嗎?誰讓他帶消息過來?是約翰國王嗎?或是古男爵另一封請求函?”
在不到一分鐘裏面,她已經從憂慮變成恐懼,嘉柏搖頭,“他沒有帶來壞消息,夫人。這個信差來自你的母親。”
她抓住嘉柏的手,“她病了嗎?”
嘉柏趕快安撫她,他痛恨看到她驚嚇的樣子,“她沒有病,”他說,“至少我不認為,”他補充道,“如果她病了,她不可能打算來這裏,對嗎?”
“媽媽準備來這裏?”
她喊出這個問題,他很驚訝,喬安看起來快要暈倒了,她的反應完全不象他預期的那樣。
“這個消息不讓你高興嗎?”
“我得坐下來。”
她倒在一張靠椅裏,嘉柏走過去站在她跟前,“回答我,如果這個消息讓你不高興,我會讓可倫追上那個信差,告訴他拒絕這個請求。”
她跳了起來,“你不可以這麼做。我想見我媽媽。”
“那上帝明鑒,你是怎麼了?為什麼你表現得就象剛接到一個噩耗?”
喬安沒有注意她的丈夫,她的腦子一個又一個念頭冒出來,她將要使自己的家井井有條。是的,這是首要任務。達菲得要洗個澡,還有時間教這條狗一點禮貌嗎?喬安不想讓它對著她媽媽咆哮。
嘉柏抓住他妻子的肩膀,要求她回答自己。她請他重複問題。
“為什麼這不是個好消息,老婆?”
“這是棒極了的消息,”她反駁道,她又看了他一眼似乎她覺得他思維混亂,“我已經四年多沒有看到媽媽了,嘉柏。這會是個令人興高采烈的重聚。”
喬安從嘉柏手中擺脫肩膀,開始在壁爐前踱步,“在她到來之前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她解釋道,“達菲需要洗一個澡。這個城堡從頭到腳都需要清洗。我不會讓你的寵物對我媽媽咆哮,嘉柏。我將不得不教它一點禮貌,哦,上帝,禮貌。”她轉了圈來看她丈夫,“麥克倫人一點禮貌都沒有。”
她哀號著說出她最後一句評論,嘉柏不知道自己對她慌亂的舉止,是該大笑還是皺眉。
他停止了微笑,她皺眉以對,“我不想讓我媽媽受到侮辱。”她咬著牙說。
“沒有人會侮辱她,老婆。”
她懷疑地嗤之以鼻,“我也不想讓她失望。她訓練我成為一個好妻子。”她把手放在臀上等著,嘉柏無話可說,“嗯?”當他頑固地保持沈默時她詢問道。
他歎了口氣,“嗯,什麼?”
“我期望你告訴我,我是一個好妻子。”她明顯受挫地喊出來。
“好的,”他安撫著說,“你是一個好妻子。”
她搖頭承認:“不,我不是。”
他朝天翻翻眼,他不知道她期望從他這裏得到什麼。他猜想等她恢復控制,會告訴他的,所以他耐心地等待。
“我曾經怠忽職守。然而一切都過去了,今天晚餐我會開始教你的手下正確的禮儀。”
“既然如此,喬安,”他開始說,語氣中有警告的意味,“那些人……”
“你不要干涉,嘉柏。你沒有必要擔心,你的士兵會聽我的指示。你認為你今晚會在家進餐嗎?”她問。
他被這個問題搞糊塗了,他現在就在家裏,該死,而過一會就要開始晚餐了。儘管如此,他提醒自己,她正在慌亂之中,可能她沒有意識到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我正在家裏,”他提醒她,“而晚餐……”
她沒有讓他說完,“你需要離開。”
“什麼?”
“去接亞曆,丈夫。我對你已經足夠耐心了,”當他開始皺眉她補充道,“當媽媽到達這裏,你的兒子應該在家。亞曆可能也需要洗個澡。我會把他和達菲一起放到小溪裏。只有上帝知道,你兒子被教導了什麼禮貌,可能一點也沒有。”她停下來歎了口氣,“去接他。”
喬安在給了他命令之後想要離開大廳,嘉柏抓住她,強迫她轉身看著自己。
“你不能命令我,老婆。”
“我無法相信你因為接了這個任務就變得粗暴無禮,丈夫。今天我沒有時間安撫你,我有重要的事務去處理。”她補充說,“我想要亞曆回家。難道你想在我媽媽面前讓我蒙羞嗎?”她看起來驚駭於這個可能。
嘉柏大聲地歎了口氣,他不怎麼記得他自己的母親,因此難以想像喬安會變得如此激動不安於一次來訪。然而讓一切變得好轉顯然很重要。
而且他確實想要他妻子快樂,他決定告訴她真實的理由。
“亞曆和他的親戚住在一起,直到……”
“城牆永遠在修建,”她打斷道。“還有一個理由,老婆。”
“是什麼?”
“我想等麥克倫人和麥家人把彼此的偏見撇開後,再讓他回來。我不想讓亞曆得到任何……輕視。”
她使勁地想要掙脫他的把握,直到他給出這個解釋,然後她徹底安靜下來,臉上滿是懷疑。
“為什麼會有人輕視亞曆?他是你的兒子,不是嗎?”
“可能。”
“你認領了他,現在你不能改變主意。亞曆相信你是他的父親,嘉柏……”
他把手放在她的嘴上,使她停止教訓他。他溫柔地笑著,因為他發現他溫和的妻子從未想過否認亞曆在氏族中的合法地位,該死,她想要公平待遇。
她應該明白他讓男孩遠離這裏的動機。嘉柏拉著她走向靠椅,他坐下來並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喬安立刻變得很羞澀,她還不習慣坐在丈夫的腿上。任何人走進來都會看到他們在一起,她為這個可能擔心了片刻,然後把憂慮撇開。她為何要擔心別人怎麼想呢?畢竟嘉柏是她的丈夫,這是他的權利,另外,她喜歡他摟著自己。
事實上,她對他的喜歡,已經開始超過自己曾以為的程度。
“別白日做夢了。”當嘉柏看到她臉上的表情下令道,她看起來就象在做夢,因為眼神一片空白。“我要和你解釋一些事情。”
“嗯,丈夫?”
她把手臂環在他的脖子上,開始撫摸他的肌膚。他告訴她停止,但她不顧他的命令,他皺眉以對。
“當麥克倫人瀕臨絕境地需要一個領袖與英格蘭人作戰時,他們派了一個代表到我那兒。”
她點點頭並開始皺眉,因為她不知道嘉柏為什麼要說一些她已經知道的事情。然而她沒有打斷他,因為他看起來如此鄭重,而且如果她打斷他說出自己已經知道他成為領主的原因,顯得非常無禮。尼克已經向她闡述過當時的情形,而麥神父很樂於告訴她更多的細節。
另外還有一個事實是,這是嘉柏第一次與她分享他的擔憂。無論他是否有意識於此,他正重視她的感受,並把她囊括入他的生活。
“請繼續。”她請求道。
“戰爭結束後,英格蘭人不再是他們的威脅,麥克倫人甘願讓我做他們的領袖。當然,他們沒有選擇。”他點點頭,“他們不那麼接受我的追隨者。”
“麥家戰士沒有與他們一起對抗英格蘭人嗎?”
“他們有。”
“那為什麼現在麥克倫人不感激他們呢?他們忘了嗎?”
嘉柏搖頭,“不是所有的麥家人都能作戰,比如奧吉,他太老了無法戰鬥。我曾以為,只要給點時間,麥克倫人和麥家人可以學會適應對方,但現在我意識到這不可能。我的耐心到了盡頭,老婆。這些人要麼好好相處一起幹活,要麼忍受我的不快。”
當他結束講話時,他就象達菲一樣咆哮起來,她撫摸他的頸側,“當你不快時會發生什麼?”
他聳聳肩,“我通常殺人。”
她確信他在開玩笑,她微笑著說,“我不允許在我的房子裏打架,丈夫。你不得不在其他地方殺人。”
他太驚嚇於她所說的,而忘記了反對她的命令,喬安剛才把城堡稱為她的房子。這是第一次,直到此刻,她總是把任何東西認為是他的。她的置身事外,不管是不是故意的,嘉柏剛意識到如此困擾著自己。
“這是你的家嗎?”
“是的,”她回答,“不是嗎?”
“是的,”他贊同道,“喬安,我希望你在這裏幸福。”
他聽起來很為難於他自己的承認,注意到這點,她無法控制地變得有點不高興。
“你聽起來很驚訝。”她說。上帝,他有漂亮的眼睛,她認為自己可以整天看著她的丈夫也不會覺得無聊。他真是個英俊的惡魔。
“我是很驚訝。”他承認道。
他突然想吻她,她的紅唇如此該死的誘惑著他,還有雙眸,它們是他所見過的最清澈的藍色。該死,他甚至喜歡她對他皺著眉頭的樣子。他不得不搖頭於自己愚蠢的認知,妻子應該從不對自己的丈夫表露不快,不是嗎?
“一些丈夫希望他們的妻子幸福。”喬安大聲地認定,“我父親的確希望媽媽幸福。”
“那你母親希望什麼呢?”
“愛我父親。”她回答。
“那你希望什麼呢?”
她搖搖頭,她不打算告訴他她希望愛他,這樣的表白會使她自己脆弱容易受傷,不是嗎?
“我知道你希望什麼,”她脫口說出這句話,以把注意力從她的感受上轉移,“你希望我晚上坐在火邊縫紉,而整個白天都休息。這就是你希望的。”
她在他的臂彎中變得僵硬,也不再撫摸他的脖子,而是拉他的頭髮。他抬起手抓住她,把它放在她的大腿上。
“哦,我忘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她突然說道,“你喜歡我待在你把我放下的地方,這樣說對嗎?”
“不要和我開玩笑,老婆,我沒有心情。”
她沒有在和他開玩笑,但她認為這樣回答他不是個好主意。她想要他心情愉快而不是激起他的脾氣,這樣他才會讓她做自己的事情。
“剝掉魚皮的方法不止一個。”她宣佈。
他不知道她該死的在說什麼,而且認為她自己也不知道,所以他沒有讓她解釋這句話。
“我相信,假以時日,我們會彼此習慣對方。”
“你讓我們倆聽起來就象麥克倫人和麥家人,”她反駁道,“你正在習慣我嗎?”
“比我預期的時間要長。”他告訴她。
他故意要激怒她,喬安設法不讓他看到自己變得有多沮喪,然而證據就在她的眼裏。它們現在變成了兩簇藍色火焰,是的,她確實被激怒了。
“我沒有太多的經驗於婚姻。”他提醒她。
“我有。”她脫口而出。
他搖搖頭,“以前你不是嫁人,你是被奴役,這個不一樣。”
她無法指責他的評論,她的確曾被奴役。然而,她不想回憶她的過去,“但我的第一次婚姻,和目前討論的主題有什麼關係嗎?”
“準確地說目前的主題是什麼?”
“亞曆。”她結結巴巴地說,“我正在向你解釋,剝掉魚皮的方法不止一個,你能理解嗎?”
“上帝明鑒,我如何理解?這裏沒有人剝魚皮。”
她認為他真的很遲鈍,顯然他不懂得欣賞機智的諺語。“我的意思是,要達到目標有不止一個方法,”她解釋道,“我不會強迫麥克倫人,我有其他方法。”
她可以確認他終於開始思考這個問題,繼續擴大自己的優勢,“你告訴我應該信任你,實際上你是命令我信任你,”她提醒他,“現在我要給你同樣的命令。信任我可以照顧亞曆。請帶他回家。”
他無法拒絕她,“很好,”他歎了口氣,贊同道,“明天我去接他。但他只會在這裏短暫停留,如果一切順利,那麼他會留下,否則……”
“會一切順利的。”
“我不能置他於危險之中。”
“不,當然不。”
她想要離開他的大腿,他抓住她。
“喬安?”
“嗯?”
“你信任我嗎?”
她望入他的眼底良久。
嘉柏認為她在考慮這個問題,這個可能使他惱火,他們結婚已經超過三個月,這個時間已足夠讓她學會信任他。
“你的猶豫激怒了我。”他咬著牙說。
她似乎並不十分擔心這個事實,她的手觸碰他的面側,“我可以說這千真萬確,”她低語,“是的,嘉柏,我信任你。”
她探身向前並吻他。她語氣中的驚歎,以及真情流露,使他微笑。
“你信任我嗎?”
他幾乎要大笑起來,直到他意識到她很認真於這個問題,“一個戰士不信任任何人,喬安,當然除了他的領主。”
“丈夫應該信任妻子,不是嗎?”
他不知道,“我覺得這不必要,”他摸摸自己的下巴,接著說,“不,這太蠢了。”
“嘉柏?”
“嗯?”
“你使我想要拔光自己的頭髮。”
“很抱歉,夫人。”希妲在門口大喊,“我可以打擾您一下嗎?”
喬安跳下她丈夫的大腿,她滿臉通紅地轉向廚師,並指示她進入大廳。
“誰在照顧可萊?”她問。
“麥神父正和她在一起,”希妲回答,“她想和他說話。”
喬安頷首。嘉柏站起來,“為什麼你沒有告訴我她醒了?”
他沒有給喬安時間答復,便開始走向臺階。喬安快步跟上他,“我答應她可以留在這裏。”她脫口而出。
她的丈夫沒有回答她。她把達菲推離自己的路,追著他走上臺階。
“你打算做什麼?”她詢問道。
“我只是想和她說說話,喬安,你不必擔心。”
“她不適合長談,丈夫,而且麥神父可能在聆聽她的懺悔。你不應該打斷他們。”
當嘉柏到達那個臥室時,神父剛好打開門走出來。嘉柏路過神父時向他點點頭,喬安緊跟在嘉柏後面。
“當我和她說話時,你在這裏等。”嘉柏下令道。
“但她可能會怕你,丈夫。”
“那她只能害怕。”
他當著他妻子的面關上門。喬安沒有時間對他的粗魯生氣,心裏充滿了對麥肯可萊的擔憂。
她把耳朵貼在門上想要偷聽,麥神父搖搖頭並拉她離開。
“讓你丈夫有他自己的空間,”神父建議,“到現在你應該知道,我們領主不會傷害女人。”
“哦,我當然知道,”喬安立刻說,“然而麥肯可萊不知道,不是嗎?”
神父沒有回答她。她隨即改變話題,“你聆聽了可萊的懺悔嗎?”
喬安的肩膀垮下了。
麥神父覺得這是個奇怪的反應,“懺悔是一種聖禮,”他提醒他的女主人,“她需要赦罪。”
“什麼代價?”喬安低聲問。
“我不明白你的問題,姑娘。”
“懲罰,”她脫口而出,“會很嚴重,不是嗎?”
“你知道我不能談論懲罰,”他說。
“霍威克主教喜歡誇耀他的懲罰。”喬安說。
神父讓她舉出一些例子。最讓她厭惡的那個例子,她留到最後說出,“為了一個雞蛋付出一條腿,”她說,“主教建議我的第一任丈夫這樣懲罰一個女侍應之後,他哈哈大笑。”
麥神父不斷地問她,當她全部回答之後,他搖搖頭。
“聽到這個讓我羞恥,”他承認,“我想要相信所有神父都是好人,都在從事上帝的重要工作。霍威克主教會得到他的最後審判,當他站在他的上帝面前,並設法解釋清楚他的那些惡意暴行。”
“但是,神父,教會支持這個主教。他從聖經中得到那些懲罰指示。嗯,甚至連棍棒長度也從聖經中得知。”
“你在說什麼?什麼棍棒?”神父徹底糊塗了。
她不明白為什麼神父不知道她在說什麼,“教會指示了丈夫和妻子應該如何相處,”她告訴他,“一個順從的妻子是優秀而且聖潔的。教會允許毆打婦女,而且事實上,推薦這樣的懲罰,因為如果妻子不保持順從,她們就會反過來控制她們的丈夫。”
她停下來喘了口氣,討論這個話題使她難過,但她不想讓神父看到她的悲痛,他可能會問她為何心煩意亂,這樣她就不得不說出一個黑暗、不可饒恕的大罪。
“當然教會不贊成殺戮。丈夫不應該毆打妻子致死。棍子比拳頭好,它應該是木頭的,不是金屬的,而且不應該超過這個長度。”
她打開雙手向他演示那個長度。
“你從哪裡聽來這些規則?”
“霍威克主教。”
“不是教會裏的所有人都相信……”
“但他們被假設是相信的,”她插嘴道,現在她的焦慮表露無遺。她的雙手絞在一起,並設法不讓神父察覺到她快要失去鎮靜。
“為什麼會這樣呢,夫人?”
為什麼他不理解她?畢竟他是一名神父,應該很熟悉統治著女人的規則。
“因為女人在上帝之愛中排在最後。”她低語。
麥神父收斂著自己的表情,他抓住喬安的手臂並帶她走下走廊。他不希望他的領主走出來時看到他的妻子處於如此悲傷的心緒。
臺階旁的牆邊,放著一張長椅。神父坐下來,並拍拍他身旁的位置。喬安立刻坐了下來,她低著頭,假裝滿懷興趣地調整披肩上的皺褶。
麥神父等了一兩分鐘,讓他的女主人恢復平靜,然後請求她解釋最後一句評論。
“你如何得知女人在上帝之愛中排在最後呢?”
“級別。”她根據自己被教導的記憶復述著,一直低著頭,當她說完時,仍然拒絕抬頭看神父。
他靠向身後的牆,“很好,現在,”他開始說,“你給我的清單使我頭腦混亂。告訴我,喬安,你真的相信愚笨的公牛……”
“是‘愚蠢的’,神父。”她插嘴道。
他頷首,“好吧,”他贊同,“你相信愚蠢的公牛在天堂中的級別比女人高嗎?”
麥神父是個如此善良的人,她不想使他失望,然而她不想對神父撒謊,無論任何事情。
“不。”她低聲說,抬頭瞥了一眼神父,看她的否認對他有何影響。他看起來不沒有驚駭,她吸了一口氣突然說,“我不相信這些級別。我是個異教徒,神父,以後肯定要在地獄中被焚燒。”
神父搖搖頭,“我也不相信。”他告訴她,“這些是被嚇壞的男人捏造出的胡言亂語。”
現在她直起身子,顯然驚奇於麥神父的態度,“但教會的教義……”
“教義由人來解釋,喬安,不要忘了這個重要事實。”
他握住她的手,“你不是異教徒。”他宣佈,“現在我想要你仔細聽我的話。只有一個上帝,喬安,但有兩種方式仰望他,英格蘭人和高地人的方式。”
“有什麼區別嗎?”
“一些英格蘭人祈禱上帝是嚴厲報復的,”麥神父解釋道,“孩子們被教育害怕他,他們被教育不要犯罪,因為來世會有可怕的報復。高地人則不同,雖然上帝愛他們是一樣多。你知道‘clan’這個詞的意思嗎?”
“孩子。”她回答。
神父點點頭,“我們教育我們的孩子愛上帝,而不是怕他。他就象一位和藹仁慈的父親。”
“那如果高地人犯罪呢?”
“如果他悔過了,他會得到寬恕。”
喬安思索了他的解釋良久,又開口說,“那我不相信上帝愛女人最少,並不該死了?”
神父笑起來,“不,你不該死。”他贊同道。“你和任何男人一樣有同等價值。告訴你實話,姑娘,我不相信上帝有一個級別清單。”
得知自己在這個觀點上並不孤單,而且不會因為拒絕相信霍威克主教的指示而成為異教徒,喬安徹底地放鬆了,她想要哭,“我不相信上帝希望女人被屈打順從,”她低聲說,“然而,我不明白為什麼教會針對女人有那麼殘忍的規則。”
麥神父歎了口氣,“被嚇壞的男人制定了這些規則。”
“他們害怕什麼,神父?”
“當然是女人。不要跟任何人重複這些話,喬安,但的確有一些上帝的使者相信女人是優秀的,他們不想讓她們佔據上風,他們還相信,女人利用身體得到自己想要的。”
“一些女人可能這樣做,”喬安同意,“但只是一些。”
“是的,”神父說,“女人的確更強壯,沒有人可以懷疑這個事實。”
“我們不是更強壯,”喬安抗議道,因為確認神父在和她開玩笑而笑起來。
“是的,你們是。”麥神父反駁,她的笑容如此有感染力,他也忍不住咧嘴笑起來,“想想有多少男人會生超過一個孩子,如果他們經歷過分娩之苦?”
喬安大笑起來,神父描繪的畫面真是怪誕可笑。
“在生活中女人們被給予了許多苛刻無情,”麥神父繼續說,“但她們生存下來,而且事實上,找到方法在禁錮中蓬勃發展。她們毫無疑問比男人更聰明地讓自己的聲音能被聽到,姑娘。”
麥肯可萊臥室的門打開了,嘉柏走了出來,他轉身關上門。
喬安和麥神父都站了起來,“謝謝你,神父。”她低語,“你幫助我解決了一個大難題。”
“從你丈夫的臉上,我敢打賭,他需要一點幫助來解決他的難題。”他低聲評論著,然後提高聲調轉向他的領主,“你的會談順利嗎?麥領主。”
嘉柏臉上的愁容已足夠向神父證明,他的會談一點也不順利。喬安認定麥神父只是在用策略。
嘉柏搖搖頭,“她拒絕說出那個該負責任的男人名字。”
“可能她不知道他的名字。”喬安提出,本能地站在麥肯可萊一邊。
“她告訴我她整晚都和那個戰士在一起,喬安,你真的相信她無心得到他的名字嗎?”
“嘉柏,你沒有必要對我提高嗓門。”
狠狠地瞪了她的丈夫一眼後,她想要繞過嘉柏走進可萊的房間。她的丈夫抓住她的手臂。
“讓她休息。”他下令,“她在我詢問時就睡著了。”他把注意力轉向神父,繼續說,“如果她的臉沒有被打腫,我可以讓每一個我的人上來認她。可能看到她會引起他們的回憶。”
“那你相信麥家人……”
“不,我不相信我的人裏有人要負責,”嘉柏說,“我的人很講榮譽。”
“可萊說是麥家人嗎?”喬安問。
他搖頭說,“她也不回答這個問題。”
“麥領主,基斯從麥肯要塞回來了。”
可倫在入口處大聲宣佈。嘉柏向神父點點頭,放開他妻子的手臂,走下樓。他打開門上的鉸鏈走出去。可倫快速跟上他的領主,門在兩個戰士的身後砰然關上了。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喬安花在了與達菲角力上。她給它拆線,達菲就象一個嬰兒一樣鬧彆扭。而當她終於結束,還花了很長的時間來安撫它。她就坐在地板上。
達菲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有多重,因為它想要爬到她的腿上。
她確信自己聞起來就象這條狗一樣可怕,然後決定達菲真的需要好好的洗個澡。
玫根遞給她一根繩子,喬安把一頭繞在狗的脖子上,拿著她的玫瑰香皂盒,拖著狗從後門出去並下山。
她在水井旁遇到了吉琳。
喬安此時已經有點怒不可抑,她腦子裏充滿對麥肯可萊的擔心,而達菲抗拒的舉動耗盡了她的力氣。她的手臂因為拖著它前行而酸痛,如果她的心情稍微好一點,喬安相信她本可以更好的控制自己的憤怒。
吉琳先是相當禮貌地問候了她的女主人,然後問及麥肯可萊,“你不打算讓那個妓女和我們的領主睡在同一屋簷下吧?!”
喬安突然停了下來,緩慢轉身盯著這個麥克倫女人。“麥肯可萊不是妓女!”她對這吉琳大吼。她本打算向吉琳說教一番,如果現在她現在施與同情,她將會在來生得到怎樣的回報。但她改變了主意,真該給吉琳背後來上一腳。喬安抑制住自己的衝動,並決定給她的蠻橫自大來個當頭棒喝。
“我無意對你提高嗓門,吉琳,因為你被誤導相信可萊是一個妓女,不是你的錯。然而,因為你的綽號,我以為你不像其他人,你會在得知所有事實之後在作出判斷。如果你不配,麥克倫人不會給你這麼一個綽號,不是嗎?”她問道,向站在牆邊的一溜女人點點頭。
吉琳搖搖頭,她看起來一頭霧水但保持警惕。喬安的笑容甜蜜可人,“現在只有馬領主說可萊行為不端,而我們不該相信男人說的任何東西,對嗎?可萊是我家的貴客,我希望她能受到尊敬對待。現在請恕我失陪,達菲和我準備去羅須河,日安,吉琳。"
她拉緊繩子走開,並開始數數。聽到身後的女人們在竊竊私語,她懷疑吉琳是否能抑制好奇心超過一分鐘。
“你聽到了什麼綽號,夫人?”
喬安慢慢轉過身,“哦,吉琳,我以為你知道,她們叫你‘小純潔’。”
吉琳輕輕抽了一口氣並臉色發白。喬安本該為這個謊言心虛,但她沒有。
吉琳認為喬安十分聰明地進行了這次反擊式侮辱,她不知道喬安已經明白綽號實際上代表了字面的反義。
“達菲,”喬安低聲說,“我們讓她煎熬到明天,到那個時候她會知道她的遊戲有多殘忍。然後我再告訴她是我起了這個綽號。”
但內疚沒有讓喬安拖到那麼久。
當她洗好達菲時已經痛苦萬分,她確認如果此時有天打雷劈,她會直接下地獄。
她決定去吉琳的屋子並坦承自己的罪過。
拜達菲所賜,她從頭到腳都濕淋淋的,而在走回水井的路上,遭到幾次側目而視。
“夫人,發生了什麼事?”
萊拉問道,同時退離達菲幾步,害怕地盯著那頭狗看。
“我給達菲洗澡,它把我推到了河裏,”喬安解釋道,“而且是兩次。吉琳住在哪裡?我想和她說幾句話。”
萊拉指出那幢屋子。喬安拖著狗隨行,絮叨著對它的倔強的批評。她到達那屋子,僅停留了一分鐘把頭髮理順,便敲響門。
吉琳拉開門,當她看到是自己的女主人時眼睛大睜。
喬安注意到她的雙眼哭過,上帝,是她的殘酷言辭使她哭泣嗎?她的內疚更加重了,而且也有點驚訝。吉琳如此高大健壯,體形就象男人一樣,喬安沒有想到她是那種會哭的女人。
她注意到吉琳的丈夫坐在桌子上,不想讓他聽到她們的談話。
“能抽出點時間給我嗎,吉琳?我有些私己話要跟你說。”
“當然可以。”吉琳回答道,她回頭瞥了一眼,再看向喬安時神情不安。喬安猜測她也不想讓她丈夫聽到。
吉琳介紹了一番。吉琳的丈夫比他妻子矮一個頭,他有一頭紅發和一口漂亮的牙齒,臉上和手臂上都有雀斑,笑容似乎很真誠。
喬安被邀請入內,但她儘量婉拒,並用自己渾身濕透的境況作為藉口。
她懇請吉琳走出屋外交談,當她在身後關上門,喬安示意她靠近自己。
吉琳想要走近又停下來,達菲的低聲咆哮顯然威懾著她。
喬安命令那只狗停止咆哮,然後開始道歉。
“我來這裏的目的是要告訴你,我捏造了那個綽號。沒有人叫你‘小純潔’。”她宣佈,“我這樣做純屬報復,吉琳,我為我所犯的罪道歉。我引起了你不必要的擔心,但另一方面,我想說我是想給你上一課。這使你換位思考了,不是嗎?”
吉琳沒有回答她,但她的臉色刷白。喬安點點頭,“我知道是你給我起了綽號,我還知道當你們叫我勇敢者,實際上是說我是膽小鬼。”
“那是之前,夫人。”吉琳結結巴巴的說。
“什麼之前?”
“在我們瞭解你而且知道你不是膽小鬼之前。”
喬安沒有因為這點讚美就輕飄飄起來,她確信這只是吉琳設法減輕這尷尬局面的方法。
“我不在意你們愚蠢的遊戲。”她宣佈,並加上一個點頭肯定,“麥神父吹噓高地人從不隱藏他們的感情,從不使用托詞。”
她花了點時間來解釋這句話,“我發現這是個美德,吉琳,如果你們認為我是個膽小鬼,那麼應該有勇氣來當著我的面說。不該搞一些無聊的遊戲,這很傷人……而且很像英格蘭人才會做的事情。”
吉琳的點頭如此用力,幾乎就要把脖子折斷了。
“你告訴我們的領主了嗎?”她問道。
喬安搖頭,“這與他無關。”
“我會停止起綽號,夫人。”吉琳隨即說,“因為我的殘酷使您受到傷害,我很抱歉。”
“你因為我起的綽號而傷心嗎?”
吉琳沒有回答,良久,她點點頭,“是的,”她低語。
“那我們也一樣。奧吉不是傻子。”她又說,“實際上他很聰明。如果你花一點時間和他在一起,你就會意識到。”
“是的,夫人。”
“那麼,”她宣佈,“我們已經解決了這個問題。日安,吉琳。”
她行了一個屈膝禮然後轉身離開。
吉琳跟著她走在路邊,“在您用針線把達菲縫合治好以後,我們就不再叫您‘勇敢者’了,夫人。我們改了綽號。”
喬安本來決定不問,但好奇心勝出,“那你們把我的綽號改成什麼了?”
她鼓勵自己勇敢面對即將來到的侮辱。
“膽小鬼。”
“膽小鬼?”
“是的,夫人,我們叫你膽小鬼。”
喬安的心情突然再次變好了,她一路微笑著回家。
她們叫她膽小鬼,這是個好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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