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標題:
[凱薩琳.庫克]火之歌(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1-12 11:11:40
標題:
[凱薩琳.庫克]火之歌(全文完)
火之歌
作者:凱薩琳.庫克
莫格瑞伯爵是個戰士,一個嚴酷冷峻的男人,一個勇往直前永不回頭的男人。
雷凱茜是個溫柔順從的淑女,纖細而優雅。她逃過死亡,卻發現自己嫁給一個陌生人。
當他們兩個在康瓦耳的渥佛頓城堡見面,凱茜準備服從這個她的父親為她選擇的男人,而格瑞願意接受這個看起來純潔誠實的女人。
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為一個女人的一顰一笑著迷,她完全改變了他的生活。但是他發現她竟然背叛他………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1-12 11:11:58
第01章
「你瞧!」格瑞大叫,指向前方。「十幾個惡棍在攻擊商人和他的隨從!」他在馬鞍上轉身,向他的人喊道。「我們讓這些該死的法國混蛋瞧瞧英格蘭人的厲害!」他話還沒有說完即策馬往前奔馳,利落地拔出閃亮的劍。「魔鬼」飛奔過山坡,衝向小山谷,鑲嵌著銀片的馬鞍在耀眼的陽光下閃閃發光。
「莫格瑞來也!」格瑞大叫。他放下頭盔的護頰,高舉鋒利的長劍。兩個騎士和十二個全副武裝的戰士緊跟在他的身後,他們呼叫聲回應著他的。格瑞冷靜地觀察,發現這群土匪選擇了絕佳的地點。當「魔鬼」衝撞一匹馬,將馬背上的騎士拋向半空,格瑞發現遭受攻擊的男人不是商人。這個男人穿著華麗的酒紅色天鵝絨制服裝,騎著一匹紅棕色種馬。他顯然受過騎士的訓練,因為他的劍快如閃電地應付包圍他的六個土匪。但是,縱使他英勇過人,仍然寡不敵眾。
格瑞再次大叫:「莫格瑞來也!」半數的強盜急忙逃進森林,而其他的六個繼續猛烈地圍攻孤軍奮戰的男人。
他打得很好,格瑞心裡想著,下一秒鐘他衝進混戰中,臉上露出冷酷的笑容,一劍劃破強盜的喉嚨。鮮血噴出,飛濺在格瑞的鎧甲上,但是他不理會,騎著「魔鬼」衝向另一個強盜的馬。「魔鬼」以後腿站立,用前腿猛踢馬脖子。在這同時,格瑞的劍劃過男人的胸膛,將他擊落地面,驚訝地慘叫聲從他的喉嚨扯開。格瑞靠近奮戰不懈的男人保護他的側面。當剩下的土匪恐懼得尖叫,負傷逃進森林,格瑞仰頭大笑。
戰鬥只持續了五分鐘。除了受傷者的呻吟,四周再度平靜下來。格瑞冷靜地將沾染鮮血的劍交給隨從之一,然後下馬,轉身向柏蓋伊騎士。
「只有修林受傷,大人,」蓋伊說,略微喘息。「而且不嚴重,那群強盜是膽小鬼。」
格瑞點點頭,走近衣著華麗的男人。「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不過若不是你及時伸出援手,我已經完了。謝謝。」他脫掉頭盔。「我叫雷摩斯,來自布列特尼。」他對格瑞微笑,眼睛閃閃發亮。
格瑞看見他略微灰白的頭髮和眼角深刻的線條,心裡想著他打鬥時像個年輕的小伙子。他看起來仍然英姿煥發,不像上了年紀的戰士。他身上沒有一絲贅肉,肩膀和手臂的肌肉相當結實。「你在喘息,先生,」格瑞說。「來,休息一會兒,告訴我那群惡棍為什麼會攻擊你。」
摩斯點點頭,下馬,發現自己呼吸急促、心跳劇烈。
「你受傷了。」
摩斯愚蠢地看向天鵝絨外套的血漬,輕聲詛咒。凱茜得花一番工夫修補外套的破洞了。「一點小傷,不要緊。」他說。
「蓋伊,」格瑞叫道。「派人去拿水和布來。」
他對摩斯微笑。「我是莫格瑞,渥佛頓伯爵,英格蘭人,剛從聖地回來。我正要開始相信置身在伊甸園中,」他環視平緩的山坡。「旅程變得乏味無聊。我要謝謝你給我舒展筋骨的機會。」
「幸好我及時趕到救了我一命,」摩斯說,心疼地看著格瑞的隨從撕毀天鵝絨外套,清洗包紮他手臂上的傷口。「你說你剛從聖地回來?」他問,注視高大的英格蘭戰士。格瑞點點頭,他用哀傷的聲音繼續說:「我聽說了路易國王的事。可憐的國王死在那塊被上帝遺棄的土地上。貴國英勇的愛德華王子,他活下來了嗎?」
「是的,等你體力恢復再說話吧,先生。」
摩斯發現自己感激地靠著格瑞寬闊的胸膛。格瑞扶他到一棵橡樹下,然後起身杳看那群歹徒造成的損害。「蓋伊,」他叫道,指向一個躺在地上身受重傷痛苦呻吟的男人。「送這個土匪下地獄。」
奇怪,格瑞想道,這幾輛馬車都沒有被碰過。他回想剛才的打鬥,有六個人攻擊雷摩斯。如果他們的目的不是搶劫,那麼……他搖搖頭,繼續查看。雷摩斯的隨從三死兩傷。他給手下進一步指示之後,走回摩斯身旁。
摩斯打量這個全身散發著力量的男人。不管他是不是英格蘭人,他是個驍勇善戰的傢伙。而且,摩斯想道,他年輕而健康,他的胸膛結實堅定得像橡樹粗壯的樹幹。他是個習慣下令的男人,一個可以信任的男人,他看見格瑞緊蹙的眉頭,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先生,因為我的想法和你一樣。這個世界有很多土匪強盜,但是這群攻擊我的惡棍不太尋常。亞奎田是個治安良好的地方,那群人為了三車酒而攻擊我,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你有敵人。」格瑞說。
「看來是的,」摩斯聳聳肩,注視格瑞的眼睛。「誰沒有敵人呢?」
「你的敵人膽小得不敢親自做這件事。」
「看來是的。」他深思片刻。「我沒有證據,」他終於說。「但是只有一個會這麼處心積慮地要除掉我。」
戰鬥的興奮消退,格瑞感到疲乏,不是因為舞刀弄劍,而是因為幾星期來的旅行勞頓。他揉一揉脖子僵硬的肌肉。
「我忘了,」摩斯說。「你們的愛德華王子現在是國王了。他很快就會來登基為王嗎?」
「不,他喜歡旅行。而且沒有必要,英格蘭目前非常和平,況且他的叔父康瓦耳公爵,會保護屬於他的一切。」
「可是你,莫格瑞,我在你的聲音中聽見回家的渴望。」
「是的。在聖地與異教徒作戰是件充滿血腥、疾病與挫折的任務。愛德華和回教徒簽訂的條約將保障基督教徒一段日子的安全。」
摩斯若有所思地看著這個英格蘭戰士。「這裡離我的家只有三天的路程,格瑞伯爵,」他說:「你願意陪我回布列登嗎?」
「這是我的榮幸。」格瑞說。
「好極了,」摩斯說,他的思緒轉向凱茜。他有三天的時間決定這個英格蘭人否配得上他唯一的女兒。「你有家人期盼著你回家吧?」他問。沒有看著格瑞的眼睛。
「沒有,只有我的城堡,渥沸頓城堡恐怕已經傾頹了。一年的時間並不短。」
「啊,」摩斯說,身體向後靠著樹幹,閉起眼睛。
凱茜脫下貂皮風衣,小心地折好,放在馬鞍上。這件風衣美得讓人捨不得穿,她微笑地想著,想到父親送她這件生日禮物時頑皮而神秘的表情。她開玩笑地說這是適合公主的禮物,而不適合一個住在布列特尼荒野的普通女孩。她的奶媽愛達擔心主人會寵壞她的寶貝,而摩斯只是愉快地笑著。
凱茜仰起頭面對燦爛的太陽。這是一個美麗的日子,柔軟蓬鬆的白雲飄浮在湛藍的天空,而空氣是這麼的純將溫暖。她坐在馬鞍上略微轉身,回頭看向布列登堡。四座高聳入雲的圓塔像侍衛般守護著周圍的居民,刻劃著歲月痕跡的灰色厚實石牆連接巨大的圓塔,形成寬闊的方形廣場。布列登堡不僅是她的家,也是控制墨勒河的要塞。任何企圖從海路進攻的敵人,都得先通過布列登堡這一關。任何人都逃不過城堡壘的監視,因為它控制著這個地區最高的山丘。凱茜凝望繁榮的墨勒城外的海洋,回想父親告訴她的布列登堡奮勇抗敵的故事。再堅固的炮車也傷害不了布列登堡。每年當收成的農作物安全地貯藏起來,父親就會提醒他們圍城是他們唯一的憂慮。身為管家的凱茜總會確定倉庫裡存放了充足的糧食。
湯恩,她父親的隨從之一,騎馬到她的身旁,打斷她的深思。「小姐,」他說,指向東邊。「有一群人接近。我們應該回布列登堡。」
她點點頭,催促「藍鈴」加快速度回城堡。父親會在這個星期之內回來,她微笑地想著,帶著足夠他喝十年的酒回來,她取笑父親,說他喝酒喝出了酒糟鼻。他信以為真,憂慮地照鏡子才知道被愚弄。她愧疚得允許父親在下棋時痛宰她。
看守城門的皮耶升起吊閘,凱茜一行人進入城堡。城堡的清潔一直都讓凱茜充滿成就感。在她的家裡,沒有污穢和凌亂,所有住在城堡裡的人都豐衣足食。一群孩子在井邊玩耍,凱茜愉快地向他們揮手。他們是她的大家庭裡的一部分。她知道每個孩子的名字。「我們住在養兔場裡,」她的父親會微笑地抱怨。「有時候附近如果沒人我還會緊張呢。」
「湯恩,」她在下馬之後說。「吩咐皮耶把城門關起來。在我們確定訪客是誰之前,不要開城門。」
「是的,小姐。」湯恩說,無法完全壓抑聲音中的仰慕,他和凱茜同年,他的父親擁有東部相當大片的土地,但是他知道凱茜視他如兄長。今年他將被授予爵位,這樣也好,他想道,轉身走向皮耶。他受不了看著她被許配給另外一個男人。
「該死的混蛋!」皮耶啐道,看著接近布列登堡的十二個騎士。「是那個可憐的黎傑弗,我認得他的旗幟。他的圖紋應該是只鼬鼠,而不是老鷹。我真想叫這個野人離布列登堡和小姐遠一點!」
「我去問凱茜的意思。」湯恩說。
可是凱茜已經聽見了,而她叫他打開城門。傑弗是她表哥,她的姑媽斐莉的兒子。這一次,討厭的姑媽顯然沒有陪他一起來。感謝上帝,但願父親在家!她爬上城牆,看著傑弗一行人在山丘下停下來。他的衣著十分華麗,一如往常,她想像他淡藍色的眼睛正在評估布列登堡的價值。她咬著下唇,希望自己能夠拒絕他進入。但是,當然,她不能。
「凱茜,是我,傑弗,」他大聲叫道。「我可以進去休息一下嗎?」她甚至懶得回答,傑弗注意到。他惱怒地抿著嘴。驕傲的婊子!等他們結婚,他會教她禮貌。當他帶領隨從緩緩地騎向寵偉的城門,他的眼睛鍾愛地注視布列登堡。這座城堡很快就會成為他的。他將成為布列登堡的主人,遠離他母親刻薄嚴厲的唇舌。
他挺起肩膀,露出微笑,騎馬進入城堡。他已經六個月沒有見到凱茜,當他注意到她的曲線更加有女人味,不由得感到驚喜。他喜歡她長及腰際的栗色卷髮。但是,他不喜歡她眼睛,雖然它們大而明亮,她的眼睛總是盯著他的臉,彷彿能夠看穿他的心思。她懂得太多了,他該死的舅舅太寵她,沒有教她守本分。不過這次來訪,看著他未來的家和未來的妻子,傑弗能夠愉快地微笑。
「凱茜,」他說,下馬站在她身旁。「你愈來愈美了。」
「傑弗,」凱茜冷淡地向他的讚美致謝,不理會他親密的語氣。「我的父親還沒有從亞奎田回來。」
「啊,吸引我來的不只是你的父親。」
「還有什麼吸引你,傑弗?」
他垂下睫毛,隱藏眼裡的惱怒。「怡人的天氣,還有你,我的表妹。我可以與你共度一個小時嗎?不幸地,我必須在天黑之前回波馬諾。」
凱茜點點頭,拎起裙子,帶領他爬上螺旋階梯進入大廳,「我相信你的母親很好。」她說。
傑弗笑起來。「我的母親一向非常健康,尤其當我在她身邊當她的出氣筒,她更是精神奕奕。」
「唔,」凱茜說。「她對你比對我好多了!她竟然告訴我父親我太年輕,管理不了布列登堡!彷彿把我當成在修道院長大的傻瓜!」
她的聲音裡真摯的笑意讓傑弗放鬆下來,而她的眼睛閃爍著誘人的光彩。今天到這裡來是明智之舉,他想道。當她獲悉關於她父親的消息,他將是她想見到的人。他會得到她,不管她願不願意,不過他希望她接受他。強迫一個淑女就範的想法令他厭惡。她示意他坐下,他再次愉快地注意到她乳房柔軟的曲線。
「你沒有長高。」他說。
「我恐怕注定只能長這麼高了。你要喝點酒嗎?傑弗?」
他點點頭,舒適地靠著椅背。這裡已經有家的感覺。他坐的不是她父親的椅子,不過這張椅子堅固耐久,就像布列登堡。他看著凱茜吩咐女僕去拿酒,她的聲音輕柔悅耳。「凱茜像她的母親,安妮夫人,」他的母親偶爾會鄙夷地說。「軟弱、順從,沒有個性。」可是傑弗知道她錯了。凱茜性情溫順是因為她是被呵護長大的;她看起來柔弱是因為她的父親給予她無盡的關愛,他懷疑從來沒有人對她粗聲粗氣地說話,當然,除了他母親之外。但是她有個性,也許以一個女孩來說太有個性了。他的目光飄向她的腰骨。她是這麼的纖細。他懷疑她會難產而死,就像她的母親。他的母親曾經告訴他凱茜的發育很慢,他想起母親尖刻的批評不禁畏縮。
凱茜遞給他一杯酒、一塊乳酷,和剛出爐的麵包。「我相信湯恩會供應你的隨從點心。」她在他的對面坐下,率直地看著他。「你到布列登堡來做什麼,傑弗?」
「來看你,表妹。」他說,撕下一塊麵包。
「我的父親不會贊同。」
「你的父親錯了。我從來沒有對不起他,而他是我的舅舅,我是他的繼承人。」
「不,傑弗,」她平穩地說。「我是他的繼承人。」
傑弗聳聳肩。「這麼說吧,你的丈夫將成為他的繼承人。」
她很清楚他的心思,不由得生氣。她盯著他的眼睛說:「我的弟弟沒有活下來真令人哀傷,如果他活著,就不會有人把我和布列登堡看成一體。」
傑弗免強地笑笑。「你低估自己了,表妹。相信我,我很重視你。」
她想當面嘲笑他睜眼說瞎話,但是他的話令她毛骨悚然。傑弗一向非常圓滑,但是今天他的意思太明顯了。他大她八歲,她清楚地記得他小時又高又瘦,常常欺負她的弟弟吉安。她知道父親為吉安溺斃的事怪罪傑弗,因為父親相信他有責任,凱茜也相信。有五年的時間摩斯禁止傑弗到布列登堡來,直到他的姐姐嚴厲殘酷地指責使他寬容。可是傑弗每次到布列登堡來,她的父親總會咕噥地說些毒蛇猛獸的話。
凱茜懷疑傑弗的動機,決定試探他。「是的,」她欣然地說。「我想我總有一天必須結婚。不過,當然,我的父親將會為我挑選丈夫。」
「或者將由布列特尼公爵為你挑選。」
「那只有在我的父親去世的情況下才會發生。」
「我們活在不確定的時代,」傑弗流利地說。「上個星期我的隨從之一——一個年輕力壯的傢伙——患熱病死了,是的,生命是相當不確定的。」
「這種哲學令人不安,」凱茜說。「你不相信上帝會保佑好人?」
「你太天真了,凱茜。上帝和人的事沒有關係。我們不要再談這種嚴肅的話題。告訴我,你父親不在城堡的這段時間你都做些什麼消遣。」
凱茜知道傑弗對她的消遣活動一點興趣也沒有,不過,這是在他離開之前打發時間的辦法。她告訴他關於她的藥草園,關於愛達教她的草藥知識。傑弗坐在椅子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凱茜可憐他,停止她的獨白。
「等父親回來,」她說,垂下眼睛隱藏眼裡的笑。「我們一定會開懷暢飲他帶回來的酒。」
她沒有看見傑弗尖銳的表情。「可惜我不在這裡,不能與你們同樂。」他說。
「可不是嗎?哦,老天,時光飛逝,這個小時已經過了!我想你必須上路了。」
她站起來,傑弗沒有辦法拖延只得也站起來。他低頭看她美麗的臉,清楚地記得兩年前他認為她的長相平庸得令人沒有胃口。
「如果你想見我,你會派人到波馬諾城堡來嗎?」
凱茜聽到這個奇怪的問題,歪頭考慮這種不可能發生的情況,不過很簡單的回答道:「是的,傑弗。一路順風。」
她看著他上馬,回應他輕快的揮手,然後走上東塔的頂端,目送他和他的隨從遠離。
她和湯恩一起吃晚餐,責備一個女僕弄壞了裙子,然後上床準備睡覺。躺在床上,她覺得頭部隱隱作痛。
第二天早晨,凱茜感到異常虛弱,可是她仍然準備騎馬,這是她的習慣。頭上的太陽燦爛耀眼,可是她卻覺得冷,而且喉嚨癢癢的。「你像個傻瓜,凱茜。」她大聲地告訴自己,因為她這輩子生病的日子屈指可數。當湯恩準備扶她坐上馬鞍,她似乎無法抓住「藍鈴」的韁繩。她輕呼一聲昏倒,倒進他的懷裡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1-12 11:13:01
第02章
當其中一輛馬車陷入更深的泥沼,摩斯大聲地詛咒。陰冷的雨仍然傾盆而下。他們正繞著洛基山脈走,而大雨將蜿蜒的山路變成沼澤。
疲乏的格瑞下馬,幫忙推馬車後輪。他希望自己已經到家了。不過當他用全身的力氣推著車輪,他像個哲學家般想著,不管他是不是和摩斯同行都會被淋濕。泥坑頑強地吸住車輪,他和其他的人再次使勁往上推。終於脫困的車輪彈了起來,三桶酒掉在泥地上。格瑞命令隨從把酒抬上馬車。
「今天晚上,」摩斯說。「我們將會換上乾爽的衣服。我們現在離波馬諾城堡不遠,我打算到那裡去喝個痛快!你是我的客人!」
「波馬諾城堡在哪裡?」格瑞問。
「休革特附近。希望那裡沒有被氾濫的湖水淹沒。」
從來沒有聽說過休革特的格瑞只低沉地哦了一聲。過去這三天,他得知許多關於雷摩斯的事,知道更多他和他的姐姐、外甥之間長久存在的不睦。「她竟敢侮辱我的凱茜的管家能力,」摩斯這麼告訴他。「我的凱茜,她能夠管理你的國王的溫莎堡!」
格瑞譏笑地想著,從摩斯的口中聽來,他的寶貝凱茜就像聖人般高潔,他後悔答應摩斯到布列登堡去,甚至只是住幾天。這個凱茜很可能有是個大暴牙,醜得嫁不出去,所以雷摩斯才會把這個陌生人當作女婿人選。
可是他喜歡摩斯。他喜歡摩斯的機智風趣,和他說不完的故事。當大雨把全隊的人淋成落湯雞,他甚至沒有喪失他的幽默。格瑞知道,在摩斯技巧地探測下,他很可能已經告訴摩斯所有他想知道的事。他微笑地起著,摩斯也許想知道他的第一任妻子的左臀上有一個腫瘤。
「至於我那個外甥,」摩斯在昨天下午輕蔑地說。「他只是個一文不值的傻瓜。」
「也許是個危險的傻瓜。」格瑞冷靜地說道。
「哎,有可能,」摩斯同意。「那個混蛋!」他告訴格瑞關於他的好兒子吉安的事。他一直懷疑是傑弗故意讓吉安淹死的。「他想得到布列登堡,而他的母親鼓勵他。她竟然厚顏無恥地當著我的面說她的兒子是我的繼承人!而他只把凱茜當做天花板上的蒼蠅!哎,我知道他們兩個心裡在想什麼:凱茜嫁給那個可憐蟲,而我的姐姐成為布列登堡的女王,支使所有的人!」
「你的兒子死後,」格瑞問摩斯。「你為什麼樣不再婚?」
摩斯眼裡的痛苦震撼了格瑞,他不需要任何語言來回答他的問題。
現在他將和摩斯的姐姐見面,也許會見到她的兒子傑弗。
波馬諾城堡很小,位於一個小湖旁邊,沒有任何戰略價值。湖水相當混濁,不過還沒有氾濫。這裡並不富庶,城堡周圍的土地看起來十分貧瘠。在城堡內,格瑞看見衣衫襤褸冷得發抖的農奴。他跟隨摩斯爬上階梯,蓋伊跟隨他身後。
「親愛的弟弟,」一個瘦高的女人說。「真令人驚喜。老天,你全身濕透了。我希望你不會死於風寒。」她和笑容非常虛偽。
「斐莉,這位是莫格現伯爵。我們需要洗個熱水澡換上乾爽的衣服。」
摩斯的姐姐又高又瘦,長得並不難看,雖然她一定超過四十歲了。她的頭髮藏在白色的頭巾下面。
「當然,摩斯。」斐莉看向莫格瑞,感覺到血液加速流動。老天,他真是個英挺的男人!斐莉嚴厲地命令女僕為她的弟弟準備洗澡水,然後走向格瑞,她的腰肢優雅在擺動。「你,伯爵大人,」她輕聲說。「我親自為你準備。」
老天,格瑞想道,這個婦人要誘惑我。他累了,只想好好地休息。他大聲地說:「你太周到了,夫人。」
他留下蓋伊在大廳的火爐前,跟隨斐莉夫人上樓。
「你的兒子不在,夫人?」
「是的,」斐莉說。「他將為錯過他的舅舅感到遺憾。」
如果亞奎田事件的主謀是傑弗,看起來他母親並不知道這件事。
「我相信,」格瑞說。「摩斯也有相同的想法。」
斐莉忙著點蠟燭,沒有注意到他聲音裡的諷刺。「啊,伯爵大人,這樣不太恰當,因為我是個可憐的寡婦。」她轉向怯懦的婦僕,聲音變得尖銳。「碧琪,立刻為伯爵準備洗澡水!現在,大人,讓我幫你……去除不舒適的衣物。」
她靈敏地幫助他脫掉濕答答的外套。然後解開他的鎧甲,輕輕地擺放在角落。接著,她竟然蹲下來解開他的靴子。女人服侍訪客洗澡是為大家認可的風俗習慣,但是她的雙手蓄意地觸摸他,讓他意識到自己好幾個星期沒有碰過女人。
當他全身赤裸,他感覺到她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打量著他和他漸漸膨脹的男性器官,他不悅地想著,她似乎把他看一匹種馬。她為時已晚地遞給他一條毛巾包裹他的腰身。
「看來你經歷過許多戰鬥,大人。」她說,聲音低沉沙啞。她伸手觸摸他左側的疤痕,長長的疤消失在毛巾下。
「是的。」格瑞說,只希望提熱水的女僕趕快出現。
斐莉沒有離開他的身邊。她吸進他身上的男人味,雨水混合汗水的味道,強烈得令她發暈。
當三個女僕提著冒蒸氣的熱水走進房間,她走離他的身邊。女僕將熱水全進木盆,她親自加冷水測試水的溫度。她滿意地站起來,微笑地向格瑞招手。
「來吧,大人,洗澡將使你恢復精神。」
格瑞拉開毛巾,看見自己的性器官不再膨脹,不由得鬆了口氣,然後踏進浴盆。熱水的感覺讓他愉悅地吸口氣。他把頭靠在浴盆邊緣,閉起眼睛。
「我不知道我的弟弟會把英格蘭人當做朋友。」斐莉說,她的聲音輕柔而靠近。
「我們在亞奎田相遇後就一起旅行。」格瑞說,希望這個女人不要煩他。
他感覺到塗了香皂的海綿慢慢地滑過他的肩膀,而強迫自己繼續閉著眼睛。
「原來如此,」斐莉說,用海綿擦洗他寬厚的胸膛。她的手指碰觸他的身體彷彿觸電一般。「向前傾,大人,我要洗你的背。」
格瑞照做。「哎,」他繼續。「我將和摩斯到布列登去。他希望我在那裡住幾天。」
他是不是聽見她倒抽一口氣?他故意說道:「我想看看他的女兒,凱茜,據說她是個美麗的女孩。」
在他背上的海綿停了一下。「凱茜,」斐莉說。「是個可愛的孩子,雖然的弟弟把她寵壞了。等她嫁給傑弗,我恐怕必須教她許多事。至於她的長相——」他能夠感覺到她在聳肩——「她長得像她的母親,所以可憐的摩斯當然會懷有偏見,只能說,她長得還過得去。現在,大人,往後傾,我要洗你的頭髮。」
格瑞知道自己不該多管閒事,但是她這麼肯定摩斯的女兒會嫁給她的兒子引起他的好奇。他相信摩斯寧可把女兒送去修道院,也不會把她嫁給傑弗。可是,如果摩斯死了,凱茜就得任由她的姑媽宰割。
他把頭往後靠,享受她的手指按摩他的頭皮。雖然不關他的事,他還是開口說:「我不知道傑弗是凱茜的對象。」
「哦,」斐莉說。「摩斯會改變主意的。他對自己的外甥情著莫名其妙的反感,不過這些都會過去。畢竟,傑弗是他的繼承人。」
她沖洗他的頭髮,然後叫他站起來。
「繼承人?」格瑞問,注意到海綿正慢慢地滑過他的腹部。「我以為他的女兒是他的繼承人。」
她的手停下來,他感覺到她的手指輕輕地滑進他濃密的黑毛裡。他的男性器官膨脹。
「你真強壯,大人。」斐莉說,令格瑞驚訝地是,她像個年輕女孩般吃吃地笑起來。
「空氣很冷,夫人,」他說,咬緊牙。「我希望趕快洗完。」
「當然,大人,」斐莉同意,但是她繼續侵犯他的身體,探索他身體的每一寸。
「你不去看看你的弟弟洗得如何?」格瑞問,聲音緊繃。他不是石頭做的,但是和這個女人上床的想法令他倒胃口。
「我的弟弟,」斐莉冷淡地說。「可能正在享受……蘭娜的服務。我去拿我兒子的睡袍來給你,大人。」
格瑞接下毛巾擦乾自己,很高興她終於離開,他正打算自行解決避免身體發生進一步的反應,她卻帶著酒紅色的睡袍回來了。
「大人,」她說,聲音略顯憤怒。「我的弟弟要你到那裡去。」她用舌頭舔嘴唇,企圖誘惑他,可是他的注意力在睡袍上。
格瑞對她微笑,誘人的微笑使她的膝蓋顫抖。「也許,」他輕聲說。「如果摩斯沒有和蘭娜在一起,我可以享受她的服務。」
他知道這麼做很殘酷,可是他拒絕半睡半醒地躺在床上,等待她爬上床躺在他身邊。
兩朵紅焰跳上她的臉頰,她轉身走出房間。
格瑞快步下樓,仍然穿著傑弗的睡袍。他聽見摩斯嘲弄的聲音:「你沒有告訴我,親愛的姐姐,我的外甥在哪裡。他對自己的家沒有興趣嗎?」
「我不知道傑弗在哪裡!」斐莉喝道,看著他用堅固的牙齒撕咬雞肉。該死,她羨慕地想著。上個星期她又掉了一顆牙,這一顆非常接近門牙。
她看見格瑞走近,感到一陣憤怒。她主動向他示好,而他卻拒絕她,她不自覺得摸摸臉頰,感覺到鬆弛的皮膚,不由得畏慟。她很快就會拿她和凱茜比較。
摩斯微笑,他的嘴塞滿雞肉,然後示意格瑞加入他。
「格瑞伯爵有沒有告訴你,斐莉,他將在布列登堡住幾天?」
她聽到懷著惡意的語氣,不過強迫自己微笑,雖然笑容十分僵硬。
「哎,」她說:「幾天前傑弗才到布列登堡去。凱茜似乎非常高興見到他。」摩斯大笑,一塊麵包從他的嘴飛出去。「凱茜,」他說。「是她父親的女兒。她喜歡傑弗的程度就像我喜歡他的程度,而那就是零,我親愛的姐姐!」
「你,摩斯,只是嫉妒!凱茜是個一文不值的女孩,而傑弗是個戰士,而且愈來愈得到公爵的歡心。」
「我一點也不驚訝,如果他擁有他的父親的油嘴滑舌和你的狡猾詭詐,姐姐。」
格瑞若有所思的嚼著肉,旁觀他們兩個唇槍舌戰。至少,斐莉夫人全忘了他的存在。他喝口酒,看看四周,尋找叫蘭娜的女孩。
「如果,」他聽郵斐莉氣憤地說。「我被生為男孩,布列登堡就是我的!而你,摩斯,你會為了阻止布列登堡理所當然的繼承人得到布列登堡,而把你平庸的女兒賣給魔鬼!」
「你永遠不知足,姐姐。是你自己堅持要嫁給黎基爾。你要他的床,現在你應該安分地睡在那張床上。」
「蓋伊在哪裡?」在短暫的靜默中,格瑞詢問摩斯。
摩斯心不在焉地說:「蘭娜發現你的隨從很合她的口味。她很可能正在教他一件事。」格瑞喝完酒,站起來,把手放在摩斯的肩上。「我們明天還得趕路,我已經準備上樓休息了。」
摩斯鄙夷地看斐莉一眼。「如果你不介意,親愛的姐姐,格瑞伯爵和我將睡在傑弗的房間。他是個講究禮貌的英格蘭人,不懂得拒絕保護自己。」
斐莉狠狠地瞪摩斯一眼,然後失望地對格瑞微笑。
「謝謝你的熱忱招待,夫人,」格瑞說。「熱水澡消除了我的疲勞,而豐盛的晚餐滿足了我的飢餓。」
「他不需要任何東西來滿足他的飢餓了,姐姐!」
斐莉低吼一聲,可是格瑞聽不清楚她吼了些什麼,他懷疑他們姐弟已經爭吵了一輩子。傑弗不在波馬諾城堡令他略微失望。他想親自評量這個男人。
感謝上帝,大雨在夜裡停止了,當他們離開波馬諾城堡時,陽光正以極快速度曬乾泥濘的道路。
「離開毒蛇窩真教人鬆了口氣。」摩斯愉快地說。
格瑞揚起濃濃的黑色眉毛。「你們兩個旗鼓相當,摩斯。事實上,我認為你相當以此為樂。」
「哎,」摩斯說。「斐莉從未令我感到乏味。我給她兩桶酒,酬謝她的熱忱也補償她……的失望。」
「她是個非常堅定的女人。」格瑞只這麼說。
至於蓋伊,格瑞發現這個年輕的騎士眼皮沉重,但是他忍住挪揄他的衝動。
他們經過森林,橫越山峽河谷。當他們愈來愈接近布列登堡,摩斯就愈來愈興奮。「我們就在黑勒河附近,」摩斯說。「你幾乎可以聞到海的味道。這裡土壤非常肥沃,我們幾乎年年豐收。我們還擁有許多牛羊,每天春天,它們的騷味和叫聲就會充滿整個空氣。」
格瑞點點頭。「這和康瓦耳非常相似,」他說。「那裡的乞丐也很多。讚美上帝,我們大部分的農作都集中在一個河谷,這樣可以防止海風和鹹空氣的侵害。」
當他們越過最後一座岩石山丘,天色已昏暗。「看——」摩斯驕傲地指向前方——「那就是布列登堡。」
布列登堡不是石頭堆積成的建築,如同渥佛城堡。它的氣勢無損它的美。格瑞環顧四周,肯定布列登堡有非常重要的戰略價值。
格瑞轉向摩斯,正準備讚美布列登堡時,摩斯大叫,策馬疾奔城堡。他的隨從,除了駕駛馬車的那幾個跟在他身後奔馳,所有的人都揮手大叫。
格瑞對蓋伊說:「當你進入城堡,我要你視察城堡的結構。渥沸頓需要修建,也許你會學到有用的東西。至於我,我恐怕將喝很多酒,並且對摩斯的寶貝女兒微笑到嘴酸為止。」
「蘭娜告訴我雷凱茜是個溫柔的女孩,而且相當漂亮。」
格瑞低聲詛咒。「我不在乎她是不是像艾琳娜王后那麼美,或者醜得像老巫婆。」
當他騎馬從鐵閘門下通過進入城堡內,注意到絞盤的裝置和城牆的厚度。城堡內部令他驚訝,一切都井然有序,而且非常清潔。他在視察馬廄,聽到摩斯高聲大喊:「凱茜!凱茜!」
不太對勁。城堡裡的人安靜得詭異,不是盯著摩斯就是掩口低語。他們的表情就像失去牧羊的羔羊。格瑞下馬,把韁繩交給他的隨從。
他看向螺旋階梯,突然聽見痛苦的叫聲。「凱茜!」
格瑞衝上階梯,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大房間裡,他聞到檸檬和迷迭香的氣味。壁爐兩旁的牆上掛著精緻的毛氈。他看見摩斯邁步向一個老婦人,開始搖晃她的肩膀。
「摩斯,」格瑞說,抓住摩斯的雙臂。「出了什麼事?」
摩斯了出痛苦的聲音,放開老婦人。「凱茜,」他低語。「他們告訴我,她得了熱病,快要死了。」
他像發了狂的人衝向樓梯,格瑞跟在他身後。
摩斯打開一個房間的門,這個房間充滿令人作嘔的甜味,無數的蠟燭在牆壁上投下光影。有四個女人圍繞著一張床。房間裡岑寂得令人膽戰心驚。床邊擺著兩個火爐,熱氣令人感到窒息。格瑞走向病床。
摩斯彎身向床上的人,他的哭泣聲很輕,但是哀慟欲絕。
「我親愛的孩子,不……不,」他聽見摩斯不停地說。「你不可以離開我。不!」
格瑞走近些,低頭看著凱茜。一股憐憫之情在他心中油然而生。她的頭髮被剪得很短,而她的臉色有如死灰。他看見摩斯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她的手乾瘦得像爪子。他能夠聽見她痛苦的呼吸聲。突然,摩斯掀開被蓋,格瑞驚恐地盯著在她身上吸血的水蛭。
「把它們弄走!」摩斯大叫。他用力將水蛭從他女兒身上扯開,摔向房間的另外一端。
老婦人愛達握住他的肩膀,可是他把她的手甩開。「你在殺她,老太婆!老天,你在殺她!」
這個女孩可能是十五歲或者一百歲,格瑞想道。他甚至能夠看見她眼皮上的血管。雷凱茜在生病之前是什麼模樣?可憐的孩子,他想著,憐憫地看著她的臉。他想做點什麼,可是知道自己不能夠說什麼,也不能做什麼。他慢慢地轉身走向房間,摩斯的詛咒和哭泣聲充塞他的耳朵。
蓋伊正在和一個女僕說話。當他看見格瑞,立刻走向他,低聲說:「那個女孩子快要死了,大人。她在四天前患熱病,沒有人敢期望她活過今天晚上。」
格瑞點點頭。事實上,他很驚訝她仍然活著。
「那個女僕認為應該找牧師來。」
「這件事由摩斯決定。」格瑞刷刷頭髮,知道摩斯全部的心思都在他的女兒身上。「去帶牧師來。」
他和蓋伊吃了一頓沉靜的晚餐,服侍他們用餐的僕人都輕輕地哭泣著。格瑞想知道摩斯的隨從都到哪裡去了,但是忍住詢問僕人。
「這是個富庶的城堡,」蓋伊說,環視大廳。「我非常為摩斯難過。」
「哎。」格瑞說,他的目光停留在兩張雕刻精美的高背椅上。兩張椅子中間有塊象牙棋盤,棋盤上擺著棋子。他試著想像摩斯和凱茜相對而坐,愉快地下棋的景象。他的腹部緊縮,該死,他想著,他不想為這個女孩的死感傷。他突然覺得自己侵犯了別人,畢竟,他只是個陌生人。
他發覺自己被這兩張椅子吸引,不自主地坐下來。他發覺自己的眼睛每幾分鐘就會看向樓梯。牧師到達,一個禿頂、眼睛淚汪汪的老人。
時間過得令人痛苦的緩慢。格瑞遣退蓋伊,而發覺大廳裡只剩下他一個人。接近午夜時,他看見摩斯像個駝背的老人走下樓。他的臉憔悴異常,而眼睛浮腫。
「她快要死了。」摩斯的聲音平靜得詭異。他在格瑞的對面坐下,凝視爐火。「我發現自己希望你沒有救我。也許如果我死了,上帝會讓凱茜活下去。」
格瑞握住摩斯的手。「你不該這麼說,摩斯。我們不能夠質疑上帝的旨意。」他的話聽起來空洞而令人難以置信。
「為什麼不能?」摩斯嚴厲地說。「她是個純真溫柔的好女孩。奪走她的生命是不對的!老天,你瞭解嗎?我想要你,救我的男人,不知恐懼為何物的戰士,娶她為妻!保護她和布列登堡,給我成群的孫子!詛咒上帝!是魔鬼從我身邊奪走她!」
摩斯把臉埋在手裡,輕聲哭起來,格瑞無助地看著他。他想像女孩病入膏肓的模樣,感到哀傷梗在他的喉嚨。他在聖地看過無法想像的可怕景象,但是令他厭戰的是無盡的荒漠,而不是人們的苦難。他不想被一個女孩的死影響。老天,他甚至不認識她!
「摩斯,」他說。「將發生的事你無法改變。布列登堡是你的。如果你希望它永遠是你的,你必須再婚,生養更多孩子,你不應該放棄。」
摩斯大笑,痛苦的笑聲令格瑞難過。「我不能,」他終於說,聲音非常輕。「十年前我患過一種疾病。這種病史使我的精子失去生命力。」
沒有辦法了。格瑞閉起眼睛,向後靠著椅背,只有摩斯沉重的呼吸聲打破大廳的寂靜。他感覺到摩斯的手握住他的手臂,張開眼睛看見摩斯專注地看著他的臉。
「聽我說,伯爵大人,」摩斯說,他的手指握緊格瑞的手臂,「我要報答你的救命大恩。布列登堡離海岸很近,因此距離你在康瓦耳的土地不遠。就算我的凱茜血液不能流在布列登堡後代子孫的身體中,你的可以。你身上流著貴族的血液,格瑞伯爵,我將以你為繼承人。」
「這是不要能的,摩斯,」格瑞說。「我是英格蘭人,你的君主絕不會把你的土地交給我。我也不配得到你的土地,摩斯。我救你並不要你報答!你必須接受事實,也許和你的外甥講和。沒有選擇了。」
摩斯的眼睛發亮。「不,伯爵,聽我說。如果你今天晚上和我的凱茜結婚,你將成為她的丈夫,合法地繼承布列登堡。」
格瑞大吃一驚。「不!老天,摩斯,你瘋了!你的女兒快要死了。讓她好好地去吧!」
「你不會有任何負擔。你將來只需要對布列登堡負責。凱茜在死亡之前結婚對她有什麼影響?對你有什麼影響?」
格瑞吁口氣,他的身體緊繃。「我不要和這個小女孩結婚!我埋葬過一個妻子,我不想再娶一個來埋葬!想清楚,摩斯,你只是哀傷過度!」
摩斯一直注視著格瑞的臉。「聽我說,伯爵。如果凱茜就這樣死了,我也活不了多久。傑弗不會等待我年老死去。他會拿取他相信應該屬於他的一切。可是如果你成為凱茜的丈夫——」
「鰥夫!」
「——鰥夫,傑弗會發現自己沒有能力對抗一個有力的英格蘭貴族!我救不了我的女兒,但是我可以救布列登堡!和她結婚,格瑞,然後你到布列特尼公爵那裡去宣誓你對他的忠貞。我只要求你這麼多。你將帶著榮耀回英格蘭,你的子孫將擁有肥沃的領土!」
格瑞站起來,在摩斯面前來回踱步。「你甚至不瞭解我!」他說,努力思索理由。「我們認識不到一個星期!你怎麼能夠信任一個可能有是全世界最卑鄙的男人?」
「我寧可把財產交給一個可能是混蛋的男人。這總比讓它掉進一個混蛋的手裡好。你是混蛋嗎,伯爵閣下?」
格瑞咬緊牙。「算了,摩斯。如果你擔憂你的外甥,我會在離開布列特尼之前為你除掉他。這樣你放心了嗎?」
「不,」摩斯輕聲說。「布列登堡必須有主人,而且他必須是個強壯英勇的戰士。你必須成為布列登堡未來的主人。」
格瑞驚奇地注視著他。
「現在,」摩斯繼續說。「凱茜時都會斷氣。如果你不娶她,大人,我將失去我珍愛的一切。兄弟,我要求得太過分嗎?我不要你的任何東西,只求你接受我要給你的!你不會失去你的榮譽,你不會受到羞辱!」
讓格瑞做下決定的不是雷摩斯激動的言辭,而是他臉上縱橫的淚痕。
「我們辦事去吧。」格瑞說。
格瑞握住凱茜的手,聽牧師為他們證婚。他觸摸到細緻的骨骼,感到一股無法言喻的痛苦。摩斯的書記已經寫好婚姻契約,在蕭瑟的沉默中,莫格瑞簽下他的名字和頭銜。他沉默地看著摩斯牽引凱茜的手簽下她的名字。
「我的女兒會讀書寫字,」摩斯說,聲音顫抖。「我教她的。」
完成了。格瑞聽見她的胸膛發出輕微的嘎嘎聲,知道她即將走到生命終點。他慢慢地脫下戒指,嵌著瑪瑙的金戒,表面上刻著一匹狼,戴在凱茜的中指上。他把她的手合起來避免戒指滑落,然後輕輕地把她的手放在她的胸口。
「來,伯爵,」摩斯說。「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
格瑞看他的妻子最後一眼,跟隨摩斯走出房間。
「很快就要天亮了,伯爵。你必須立刻啟程去聖伯裡。布列特尼公爵在他的城堡裡。你只要告訴他,你已經娶雷凱茜為妻,並且呈上結婚契約。」
「布列特尼公爵認識我。」格瑞說。他記得位高權重的馬察力,一個驕傲的男人。格瑞曾經在一場馬上槍術比賽中打敗他。他懷疑馬察力是否記得。
摩斯的眼睛發亮,他摩擦雙手。「太好了!你必須向他宣誓忠貞。我們將盡可能地保守秘密,不讓外界知道凱茜死亡。」
「好的,摩斯。我會回來——」
「不!不需要,伯爵,我會埋葬我的女兒,而你繼續你的行程。」他停頓片刻,看著自己粗糙的雙手。「我想獨自咀嚼悲傷。我的安全沒有問題,因為這件事將傳遍各地。謝謝你,莫格瑞。」
格瑞看見一滴眼淚落在摩斯的手背上。他也略感悲傷,但是不知道如何安慰摩斯的喪女之痛。
「願上帝保佑你,摩斯,」他說,擁抱這個悲淒的男人。「我將分擔你的痛苦,我的朋友。」
「謝謝你,」摩斯說,後退,挺起肩膀。「你必須上路了。一路順風,我的孩子。」
格瑞示意隨從們停下來,回頭凝視沐浴在曙光中的布列登堡。這是一座宏偉的城堡,未來它將屬於他的兒子。
「蓋伊,」他對旁邊的年輕騎士說。「你知道發生的事情。我希望你保守秘密,確定其他的人也保持沉默。」
「是的,大人,」蓋伊說。「我……感到遺憾,大人。」
「是的,」格瑞說。「我也是。」
他掉轉馬頭,策馬前進。強健的軍馬向前奔馳,布列登堡很快在塵煙中消失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1-12 11:13:10
第03章
布列特尼公爵馬察力無精打采地坐著,他的思緒不在爭論不休的兩個男爵身上,而在他的妻子艾麗,和她永無休止的要求上。她的珠寶和禮服永遠不夠!該死的女人,他生氣地想著。她竟敢拒絕他而又嚴責他和一個自願的女孩上床。他突然的移動使兩個男爵停止爭論,期待地看著他。
他皺眉,揮揮手。「說下去,」他簡單地說,然後看向他的書記。「西蒙,你在記錄問題要點嗎?」
「是的,爵爺。」西蒙說,又低下頭去。
可憐的西蒙,察力想道,他的背都駝了。他歎息,希望自己正在打獵,因為今天是個晴朗的好日子。這兩個年輕人為了一座城堡吵個不停,他也許該讓他們決鬥以解決爭論。他發覺西蒙在模仿他的臉色,該死的老傢伙,於是把分散的心思拉回兩個年輕人身上。
察力告訴兩個男爵他會考慮他們個別的說辭,然後揮手遣退他們。
「爵爺,」古羅伯——他最親密的朋友和侍從——走近他。「有個英格蘭人在這裡,宣稱認識你。他說有急事要見你。」察力揚眉,看向門口。
「莫格瑞!老天,是你!」察力大叫,從座位跳起來。「我以為你已經死在聖地了!」
格瑞誇張地行禮,邁步向前。察力不但記得他,而且顯然很高興見到他。「回教徒打不倒英格蘭人,爵爺。」他說。
察力抓住他有肩膀。「你從未學會尊敬長輩,格瑞?」
「愛德華,」格瑞流利地說,聲音帶著嘲弄。「從來沒有理由抱怨。你怎麼知道我在聖地?」
察力大笑,拳打他的肩膀。「你的愛德華國王有書記為他寫信,伯爵,不像他其餘不識字的追隨者。我聽說,你是少數從聖地帶回財富的人之一。」
「是的,」格瑞說。「也許有珠寶能夠裝飾你的妻子美麗的脖子。」
「這是我今天聽到最好的消息,」察力說。「來,伯爵,我們私下談談,我來聽聽你的急事。」
格瑞跟隨察力走出充滿喋喋不休的公卿王爵和仕女的大廳,進入一個只擺著兩張椅子和一張桌子的小房間。宮廷生活使察力變得溫和,格瑞想道,打量這個法國人。雖然他只比格瑞年長五歲,放蕩的生活在他英俊的臉上留下深刻的痕跡。不過他濃密的褐髮未見灰白,而深色的眼睛閃爍著聰明智慧。他看起來夠富裕,格瑞想著,看著他身上華麗的服裝。
格瑞將婚姻契約遞給察力。「我和布列登堡的雷凱茜結婚了。我到這裡來向你宣誓忠貞,希望得到你正式的認可。」
令格瑞驚訝地,察力仰頭大笑起來。「那個狡猾的老狐狸。」他說,輕輕地敲羊皮紙。「啊,我等不及要看可憐的傑弗憤怒的表情!」
「黎傑弗在這裡?」格瑞問,略感期待。
「坐,格瑞伯爵,讓我告訴你這件麻煩的事。」
察力大聲命令僕人送酒來,然後坐回椅子,雙手疊放在肚子上。「你的婚事宣佈的時間太巧了,伯爵,」他溫和地說。「我的財庫正空虛呢?」
「不幸的,」格瑞平靜地說。「我在聖地獲得的財富必須用來修建渥沸頓城堡。我將以保護你的土地回報你承認我的婚事。我願意付出兩個月的時間,聽候你的差遣;當然,還有一顆紅寶石給你的妻子。」
「這倒是個好條件。」察力說,啜口酒。他從眼角看見一個女僕在門口附近徘徊,一定是他的妻子派來的間諜,他生氣地想著。他瞇眼看向女僕,而她迅速地消失。
「我的妻子,」他咕噥。「喜歡知道一切。我一點也不懷疑她知道我什麼時候想上廁所!」
格瑞不可置信地揚眉。「你,公爵大人,受制於一個女人?你是說年齡將磨損我的男性氣概?」
「我保護的是我的男性氣概!」他歎口氣。「我曾經相信她是世界最純真美麗的女人。她的身體仍然深深地吸引我。」
「你的妻子身體是你的,」格瑞說。「老天,察力,揍她!男人不能允許女人駕馭他,否則他就不是男人。」
「啊,」察力說。「這是不知愛情為何物的男人說的話。雖然,」他又說,皺眉看著酒。「這種感情持續不久。吟遊詩人對男人造成一大傷害。他們的詩歌使仕女們夢想溫柔浪漫的愛情;而男人,愚蠢的動物,為了得到他想要的只好投其所好。」
「在英格蘭,男人不是這種傻瓜。」
「還是這麼嚴酷,」察力說。「這麼說吧,格瑞,如果女人必須忍受丈夫調情,他就必須忍受妻子的追問。」
「女人沒有權力管男人的事,」格瑞說,聲音裡有明顯的不耐煩。「如果我記得沒錯,在英格蘭時,你被一群只想跟你上床的女人包圍。」
「哎,」察力說,回憶使他的眼神溫和。他深深地歎口氣。「當男人上了年紀就必須娶妻生子。」
「我會處罰任何膽敢違抗我的意思的女人,不管她是不是我的妻子。女人應該溫柔順從,她的責任是取悅她的丈夫,為他生養兒子。」
「那麼你年輕的妻子呢,我的朋友?她能夠溫柔順從嗎?」
格瑞沉默了一會兒,腦子浮現凱茜死灰般的臉。「她就是那個樣子。」他簡短地說。
「我幾乎同情這個女孩,」察力說,故意歎口氣。「英格蘭人不懂得溫柔體貼。我希望你在新婚之夜沒有太粗暴。」
「雷摩斯要我代他向你致候。」格瑞突然說。「並且轉達他永遠的忠貞。」
「就像他親愛的外甥,黎傑弗,」察力輕聲說。「在你到達之前,格瑞,傑弗說服我他將娶凱茜為妻。他也誓言忠貞,並且提出其他條件。」
「那麼他說謊,」格瑞平靜地說。「我過去他的城堡,波馬諾。他的農奴衣衫襤褸,而他的母親——」
「少談斐莉夫人為妙。」察力打斷他的話。
「我很樂意送黎傑弗下地獄。」
「我想傑弗也有這種想法——當然,在他見到你之前。他夠勇敢,但不是笨。你所說關於波馬諾的事非常奇怪,因為傑弗擁有財富。天曉得,他讓我的荷包滿滿的。好吧,莫格瑞,既然木已成舟,我就正式認可你的婚事,並且接受你的宣誓。多生些男孩,格瑞,因為雷家是個高貴的家族,古老而驕傲。」
格瑞低頭行禮,如果察力認為這個動作代表同意,這是他的權利。他在摩斯死後能夠保住布列登堡的唯一辦法是殺了傑弗。
「渥佛頓伯爵,告訴我你是如何獲得財富。」
格瑞回想在聖地的日子。「聖地充滿傻瓜,察力,貪婪地傻瓜。他們忽視周圍的死亡和慘況,只在乎填滿自己的財庫。和平條約——」他諷刺地笑笑——「將保護那些笨蛋十年。至於我的財富,公爵大人,是在一次掠奪回教徒營地的行動中得來的。」他注視杯子裡的紅酒,搖搖頭,不想和察力分享那一次冒險行動。
他突然說:「你呢,你現在有幾個兒子?」
「我只有一個兒子,卻有三個女兒。啊,格瑞,我們曾經一起經歷的冒險!你記得在倫敦的那個商人的女兒,有黑頭髮的那一個?」
「哎,那個女人差點累死我!」
「你!哈,和她上床的人是我!」
「你記錯了,公爵大人。」格瑞站起來。誇張地向他行禮。「不過你是我的君主,我不會和你爭辯。」
「你是隻狗,格瑞,」察力說。他皺眉,用狡猾的聲音說:「身為新郎,你在這裡停留期間打算保持貞潔嗎?」
格瑞拒絕被誘惑,對察力咧嘴笑笑。「我對梅毒沒有興趣,公爵大人。我的慾望可以等待。」
公爵仰頭大笑。「啊,格瑞,我等不及要看你在晚餐時如何避開那些女人的挑逗!我得休息一會兒了。我會吩咐的我的侍從帶你去客房。」
「我必須在明天早上離開,察力,不過我樂意接受你今天晚上的款待。」
「急著趕回新娘的身邊,呃?」
格瑞只停頓一秒鐘。「哎,」他說。「我必須回去。」
隔天早晨當他們離開聖伯裡時,格瑞顯得特別沉默。終年不斷的海風吹得海岸一片蕭瑟,崎嶇的岩石冷漠地矗立,沒有花草帶給這片嚴酷的土地一點柔和的氣息。格瑞對周圍的景色無動於衷,他的思緒集中在昨天晚上和黎傑弗見面的情況。晚餐供應的食特多得足夠愛德華國王在聖地的軍隊吃一個星期。布列特尼公爵愉快地向黎傑弗介紹格瑞,開心地享受傑弗憤怒的樣子。
「你應該歡迎莫格瑞伯爵加入你的家族。」察力愉快地說,發亮的眼睛盯著傑弗蒼白的臉。
傑弗憤怒得想拔出腰間的匕首。他的手指不自覺得撫摸刀柄。
「我聽說了很多關於你的事。」格瑞說,像盯著敵人般盯著傑弗。黎傑弗大約比他年輕五歲,又高又瘦,有張討人喜歡的臉。他的頭髮是深棕色,不過吸引格瑞注意的是他的眼睛。它們在他的臉上發亮,像兩塊淡藍色的冰。回想斐莉夫人的模樣,傑弗應該長得像他的父親,或者另外一個男人。
他看著傑弗舔舔下唇。「我不知道,」傑弗說,聲音和他的眼睛一樣冰冷。「我的舅舅認識任何英格蘭人。」
「啊,」格瑞輕鬆地說,知道布列特尼公爵正愉快地旁觀這一幕。「這最近才認識他。事實上,我是在亞奎田救了他一命。」摩斯的臆測是對的,他想著,注意到傑弗的眼睛閃爍罪惡感、驚愕和沮喪。
傑弗知道他必須穩住自己,因為公爵正全神貫注地看著他們。他注視輕蔑看著他的英格蘭貴族,真想一刀割斷這個混蛋的喉嚨!
「他為了報答我,」格瑞平靜地說下去。「把女兒凱茜嫁給我。我會……珍惜我的財產。」
「凱茜太年輕了,」傑弗說,痛苦和憤怒撕裂著他的聲音,「她天真而單純——」
「啊,」公爵笑著說。「我相信她已經懂事了。格瑞伯爵是一個熱情的男人,我確定他的新娘已經知道這一點。」
傑弗想像格瑞赤裸的樣子,他強壯的身體覆蓋凱茜的。「凱茜一直是屬於我的。」他低吼,無法克制憤怒。
「我建議你忘了凱茜和布列登堡,」格瑞說。「你自己的城堡非常需要你的關注。當然,我沒有見到你的隨從,也許他們到別的地方去為你辦事了。」
「你在暗示什麼,伯爵大人?」傑弗憤怒地說,手移向匕首。
他的手臂被緊緊地扣住。「你,年輕人,最好忘掉你的計劃和失望,否則我會扭斷你的脖子。如果你再對布列登堡動歪腦筋,你會發現自己死得很難看。」
傑弗嘗到恐懼苦澀的滋味。憤恨在他的身體裡沸騰,使他全身顫抖。「你會後悔,伯爵大人。」他說,掙脫格瑞的手,邁步走出熱鬧的大廳。
下起雨來,格瑞拉緊風衣。他詛咒,為了無法將雷凱茜奄奄一息的模樣從他的腦子裡抹去。他仍然能夠聽見她的胸腔發出的嘎嘎聲,仍然能夠聽她沉重費力的呼吸聲。現在,她已經安息,可憐的孩子,不會再受到傑弗的騷擾和威脅。他發現自己為摩斯擔心,考慮要不要回布列登堡。可是,摩斯非常堅持,他希望獨自咀嚼悲傷,格瑞知道自己必須尊重他的意思。他不知道凱茜死亡的事能夠隱瞞多久,也許他很快就得回布列登堡來對抗傑弗的貪婪。
想到用劍徹底地解決傑弗,格瑞的臉露出冷酷的微笑。
凱茜深陷在黑暗中。她知道自己的眼睛閉著,但是沒有力氣張開它們。她聽見一個嘶啞的哭泣聲。
「噓,寶貝。」她聽見輕柔的安撫聲——愛達的聲音。
她感到一個木製的東西抵著她的嘴唇。
「張開嘴,凱茜,是牛肉湯。」她張嘴。美味的湯汁滑下她的喉嚨。
「爸爸。」她低聲叫喚。
「我在這裡,親愛的。再喝一點湯,你就可以繼續睡覺。」
摩斯輕輕地擦試從她的嘴流出來的湯,憂慮地看向愛達。
「時間,主人,需要時間。這孩子會活下來。她是雷家的孩子。」
「哎,」摩斯說,他的聲音非常疲乏。「雷家孩子。」可是吉安,他的兒子,也是雷家的孩子,而他死了。他是那麼年輕、單純而無助。
他靠向椅背,注視著女兒死白的臉。他想到莫格瑞,全身一顫。不,現在不要想這件事。那個驕傲的戰士發現他的妻子活下來的時候,會怎麼想或是怎麼做?
「爸爸?」
「哎,乖孩子。」
「下雨的聲音真好聽。」
摩斯輕輕地吻她的臉頰。她的眼睛又出現光彩了,而她的臉不再灰白凹陷。
「你看起來很累。」凱茜說。看著她父親的臉。
「你只要擔心自己,凱茜,不要操心我這個老頭兒。老天,孩子,我祈禱得膝蓋僵硬。」他握住她纖細的手,感到無比的的快樂。她的手指,當然,沒有戴戒指。他已經把格瑞的戒指收藏起來。
「我作一些夢,爸爸,」凱茜說。「我記得你的聲音,當然,可是還有另一個聲音。一個我不認得的聲音,說得非常輕柔。」
「你聽見的可能是某個女僕。」摩斯說。
「不,那是男人的聲音。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
「只是夢。」摩斯說。她還太虛弱,不能告訴她事情真相。他無法相信她記得格瑞。
「哎,」凱茜說。「只是夢。」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凱茜每天除了和愛達、父親說說話,進食,就是睡覺。一個星期之後,她已經有力氣舉起手來抓發癢的頭。她的手指滑到頭巾下面,觸摸到釘子一般扎手的短髮。
摩斯走進來,看見淚水滑落她的臉頰。
他衝到床邊,看見躺在一旁的頭巾,猜想到她流淚的原因。「咄,凱茜,」他說。「只是頭髮罷了。我不相信你這麼虛榮。」
她的眼淚停止再流,她吸吸鼻子。
「一個月後你就會有柔軟捲曲的短髮,看起來像個可愛的男孩。」
她突然微笑。「也許你該邀請傑弗到布列登堡來。如果他看見我這個樣子,一定有興趣娶我。」
「你瞧,」摩斯不自在地說。「事情永遠有光明的一面。至於傑弗,那個混蛋不敢到這裡來。好了,凱茜,我為你帶來亞奎田上的好甜酒。」
「我已經喝掉一桶酒了,爸爸!如果繼續喝下去,我會有酒糟鼻!」
她啜著酒,享受它的香醇溫暖。「爸爸,」她說。「我想洗澡。我不能繼續這樣髒兮兮地躺著。我想躺在花園裡,感覺陽光照在我的臉上。」
摩斯的臉發亮。「你將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乖孩子。」他皺皺鼻子。「你想洗澡是對的。這件事必須先辦。」
這是個美麗的日子。太陽燦爛地照耀,海風溫和地吹著,而滿山遍野的野花散發著香甜的氣味。
格瑞在斜坡邊緣停下馬,凝視拍打著岩石的波浪,感到心滿意足。從聖艾尼海岬,他能夠看見向前延伸的海岸三十里長。連接崎嶇的海岸峭壁的土地一樣蒼涼,強勁的西風吹得樹幹彎腰駝背。小漁村聖艾格尼擁抱著聖艾格尼海岬,古老的漁村也是一片荒蕪。
格瑞記得小時候沿著海岬下方的蜿蜒步道探尋海岸線的洞穴,康瓦耳獨具一格荒涼的美總會震撼他的心靈。他坐在馬鞍上轉身。崎嶇的岩石之外,連綿的山坡上牛羊成群,而山坡之間的小河谷,農夫正在忙著耕種。他的土地、他的家、他的人民。
渥沸頓城堡像塊巍峨的巨石聳立,捍衛著康瓦耳的北海岸,在暴風雨侵襲的夜晚,面向海洋的兩座高塔將點燃燈火,警告船隻遠離致命的海水。
他能夠看見石匠正在修建面向海洋的城牆,被海風侵蝕了兩百年的石牆。他從聖地帶回來的珠寶足夠他修建整座城堡,買牛羊和六匹馬。兩百年年來,城堡沒有做過什麼改變。從前格瑞覺得這些事無所謂,但是一個月前回到渥沸頓,他總覺得缺少些什麼。城堡大廳看起來簡陋而空洞。雕工粗糙的桌椅一點也不美觀舒適。鋪在地板上的燈心草沒有布列登堡鋪在板上那些草的香味,而且沒有一塊消去沉重腳步聲的地毯。甚至在他寬敞的臥房裡也沒有一點舒適可言。他死亡已久的第一任妻子,玫芮,似乎不在意,而她的姐姐蘭琪也不在意。他只是變得軟弱,格瑞咕噥地自言自語,想擁有在東方習慣了的奢華。
魯夫——他信任的侍衛長——在格瑞離開的這一年裡,維持了渥佛頓城堡的紀律。可是仍有一些問題等待他回來解決。朗迪——他的管家——把帳目寫得非常清楚,但是並沒有將僕人們管理得更好。回到自己的城堡管理自己的土地的感覺非常好。生活在渥佛頓的人民是他的責任。這裡的一切完全屬於他。
他再次想到柯蘭琪。一個月前當他回到康瓦耳,看見一個扭絞雙手、淚眼模糊的女人。他沒有認出她,直到她提醒他她是玫芮內父異母的姐姐。說話輕聲細語、內向害羞的蘭琪,現在成了寡婦,除了他沒有親戚可以收留她。在他回家前,她已經在渥佛頓城堡住了三個多月。朗迪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件事,所以她留下來等格瑞回來。她並不老,大約二十八歲,但是她的嘴邊和眼角有著哀傷的線條。她的兩個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由她住在諾曼第的表哥撫養。她在她裡不受歡迎,她哀傷地說,尤其不受裡德表哥年輕善妒的妻子歡迎。
格瑞相信讓她住在渥佛頓沒有關係。她服侍他,親自侍候他用餐,為他縫補衣服,但是,奇怪的是,僕人們似乎都不喜歡她。他猜想不出原因。在他看來,她似乎夠謙遜的了。
格瑞的思緒轉向即將到渥佛頓城堡來的康瓦耳公爵。愛德華國王的叔父對格瑞來說一直像個父親,事實上,他比格瑞的親身父親還像個父親。雖然他們之間情誼深厚,格瑞衷心祈禱公爵此行不是來要求他做什麼。在聖地和回教徒打了一年的仗,他已經受夠了,只想好好地休息。
帶著這些思緒,他掉轉馬頭騎回渥佛頓城堡。
聽見馬蹄聲,柯蘭琪拉開她的小房間的窗簾,看著格瑞優雅地騎馬進入城堡,她感到一陣興奮,不由自主地握緊雙手。他的她的丈夫是那麼的相似,卻又不同。她希望勞爾在地獄裡腐爛。和勞爾一樣,格瑞期望她像任何僕人一樣毫無疑問地侍候他,但是和勞爾不一樣的是,他是個英勇的男人,全渥佛頓的年輕女僕都願意和他上床。還有,當然,格瑞從來沒有打過她,不過,她諷刺地想,她還不是他的妻子。痛苦的經驗告訴她,對男人來說,妻子就像屬於他的任何財產。只要她守本分,能夠取悅丈夫,她就會被對待得像他的狼犬或軍馬那麼好。
蘭琪咬著下唇,想知道自己還得扮演害羞內向的寡婦多久。她的第一任丈夫勞爾,讓她痛苦地學會一個妻子不可以伶牙俐齒、不可以驕傲,更不可以頑固。在格瑞這件事上,她算是相當頑固,不過她想要他,而且決心擁有他。一個寡婦,一個可憐的親戚,沒有真正的地位,她的孩子沒有真正的家或未來,也許,該給格瑞一點鼓勵,甚至溜上他的床,如果她能夠找到它有個晚上是空的!
她將嫁給格瑞,然後把她的孩子帶來康瓦耳。她想念他們,尤其是她八歲大的的兒子,可是她決定到康瓦耳來全是為了他。他將成為格瑞的繼承人,因為蘭琪不打算再生育。她仍然清楚地記得生女兒時的痛苦。至少她沒有難產而死,像她的妹妹玫芮一樣。蘭琪甩掉回憶,轉身走離窗邊。她要在大廳迎接格瑞,遣退所有的女僕,親自為他倒些酒。她在發亮的鏡子前打量自己最後一次。我必須取悅他,她想道,非取悅他不可。
令她失望的,柏蓋伊陪著格瑞。她很小心蓋伊,雖然他長得好看又禮貌,因為她感覺到他猜出她的計劃而且反對。不過,她仍然掛著歡迎的笑容,優雅地走向前。
「日安,爵爺。」她說,害羞地對格瑞微笑。
格瑞點點頭。「我有消息要告訴你,蘭琪。康瓦耳公爵將在下個星期來訪。我不知道他會帶多少人同行,不過依他的作風,他至少會帶半支軍隊來。」他轉向蓋伊繼續說:「我們將在他到達之前去打獵。希望我們會滿載而歸。」
「我們可以分成幾組進行,」蓋伊說。「這樣子比較有效率。」
「喝點酒嗎?爵爺?」蘭琪輕聲問。
格瑞點點頭,心裡想著別的事。「啊,也為蓋伊倒些酒,蘭琪。」
蘭琪看見蓋伊對她咧嘴而笑。她對他皺眉,不過仍然鎮定地走出大廳。
蓋伊等到蘭琪走遠。「你沒有收到來自法國的任何消息?來自雷摩斯?」
「沒有,不過,我會收到什麼消息?如果有來自他的消息,一定是通知我傑弗企圖偷布列登堡。我希望姓黎的不要輕舉妄動。」
「我懷疑他會偷襲,」蓋伊說。「這比較像他的作風。」他沉默片刻,然後深深地歎口氣。「那個可憐的女孩,」他終於說。「我,當然,沒有看過她,不過僕人們告訴我關於她的事。他們全都相信她是個甜美的孩子,善良而快樂。哎,這麼年輕就去世真可惜。」
格瑞回想凱茜毫無生氣的臉。他才點點頭,蘭琪隨即端著托盤出現。
「謝謝你,蘭琪。」格瑞說,用遣退的語氣。蘭琪看見蓋伊揚眉看她,她憤怒地瞪他一眼。該死的男人,他看穿了我的心思!
「當然。爵爺,」她甜美地說。「也許,格瑞,等你和蓋伊結束談話,可以分幾分鐘給我?討論如何招待公爵。」
格瑞。她從上個星期開始直呼他的名字。而他似乎甚至沒有注意到。也許,她的努力有了進展。
「也許吧,蘭琪,」格瑞說,擦拭嘴唇上麥酒的白色泡沫,「我今天晚上要檢視一匹新的母馬。」
蓋伊大笑,目光落在蘭琪的臉上。「你是指那可愛的阿拉伯女郎,爵爺,或是那個迷人的小姑娘妮妮?」
「你說她叫妮妮,蓋伊?」格瑞說,從椅子上站起來。
「哎。不是處女,不過像薔薇般迷人,而且相當年輕,爵爺。」蓋伊繼續說,知道蘭琪在聽他們談話。他並不討厭蘭琪,他想著,跟隨格瑞下樓。她是美麗的女人,但是她在格瑞面前的一言一行全是演戲。蓋伊知道她不是個柔順溫和的女人,因為他曾經遇見一個正在哭泣的女僕,她的臉頰上的瘀傷是蘭琪夫人的巴掌留下的。他告訴格瑞這件事,而他的主人在和蘭琪談過這事,告訴他那個女僕被打一巴掌是應該的,因為她羞辱他的大姨子。
非常奇怪,蓋伊想著走在格瑞身旁,他的主人在床上享受女人也帶給女人愉悅,可是出了房間他對女人幾乎一無所知,對格瑞伯爵來說。女人只是柔軟的身體,除了一個女人——安珊黛,半近兩年前格瑞試圖偷來為妻的女人。不過,甚至那個美麗的女人,對他來說也只是一項挑戰,像匹待馴的母馬。他懷疑格瑞失敗之後的憤怒是源自受傷的驕傲,而不是受傷的感情。不過現在安珊黛已經成為韋珊黛,而格瑞在聖地時已經和韋氏夫婦講和,對格瑞來說,她只是回憶的一部分。
叫做妮妮的女孩看起來不太乾淨。如果她的頭髮洗乾淨,應該會很好看。她的臉是完美的橢圓形,配上濃密的深褐色長髮還算可人。
「如果她洗個澡,」格瑞對蓋伊說。「我不會把踢下床。」
「我也不會。」蓋伊笑著說。
「她有過多少男人?」
「不多,大人。她相當早婚,十四歲時就嫁給一個做軍械工人的小伙子。他在兩個月前病死了,據我所知,她一直夾緊雙腿等待你回來。」
格瑞對女孩微笑,然後轉身走向剛剛修建好的馬廄。「現在,蓋伊,」他說,「該去看看四隻腿的母馬了。」
他和蓋伊一起下棋喝酒,喝得比平時多一些。兩個小時這後,他回到臥室發現妮妮躺在他的床上。
她的確有一頭美麗的頭髮。她的頭髮乾淨而閃亮,他想知道她為他花了多少時間在浴盆裡。他邁步走到床邊,微笑地看著她,慢慢地脫光衣服。她張大眼睛注視他的身體。
「你好強壯,爵爺。」她驚呼。
「哎,」格瑞笑著說。「你會知道我有多麼強壯。」
他拉開被蓋,打量她豐腴的身體。「哎,」他說,用眼睛撫摸她。「你會知道。」
他愛撫她、吻她,很高興她聞起來乾淨而清新。他發現她和任何妓女一樣經驗豐富,這點並不會特別令他不悅。當他的身體爆發之後,他翻身躺在床上。他懷疑她愉悅的叫聲是真的還是假的。
「爵爺?」
「哎?」他說,沒有轉向她。
「今天晚上我可以留在這裡嗎?外面很冷,而且暴風雨令我害怕。」
「嗯,你可以留下來。」
他感覺到她的手指滑過他胸膛上的濃密毛髮。「可是,你要有在半夜被叫醒的心理準備。我的慾望只是暫進得到滿足。」
妮妮吃吃地笑,緊緊地倚偎著他。她相信自己取悅他了。現在,生活會不同了。想到蘭琪夫不悅的表情,她忍不住微笑。她個老巫婆不敢碰她了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1-12 11:13:26
第04章
「格瑞,」康瓦隔壁公爵說。「我看見好幾個女僕挺著肚子。」
「你在懷疑那些是我的種?」
公爵聳聳肩。「是不是你的無所謂。要緊的是你合法的繼承人繼承你的土地,而不私生子。」
「啊,」格瑞歪著嘴笑。「我正在想你什麼時候才會告訴我你到渥佛頓來的原因。當然,我並不是不歡迎你。」
公爵沉默片刻。大廳裡只有他們兩個,相對坐在微弱的爐火旁。晚餐時餐桌上堆積如山的食物已經清理完畢。格瑞雇來的吟詩人早已上床睡覺,其他所有的人也都睡了。
「我收到愛德華的信,」公爵說。「他和艾琳娜還在西西里。英格蘭的國庫支持他的旅行開銷。」
「我可納過稅了!」
「當然,孩子。」
「因為你的力量和榮譽心,公爵大人,所以愛德華不需要趕回英格蘭為王位而戰。英格蘭目前非常和平。他在聖地嘗到失望挫折,如果他選擇旅行來振作他疲乏的精神,就讓他去吧。」
公爵歎息,舉起刻劃著歲月痕跡的手。「哎,不錯。愛德華成長為一個好男人。人們跟隨他,信任他。我曾經擔心他軟弱而優柔寡斷,像他可憐的父親。」
格瑞輕聲說:「沒有人懷疑愛德華國王的能力,公爵大人,他是個英勇的戰士。」
「哎,我知道。」公爵搖搖白色的頭。「我老了,格瑞,我已被責任壓累了。」
「你應該早點休息。也許,大人,」格瑞繼續,眼睛閃亮,「在你休息之前,你願意告訴我你來訪的理由。」
「我為你找到一個妻子。」公爵直截了當地說。
格瑞並不驚訝。事實上,過去這五年來,康瓦耳公爵已經為他介紹過好幾個女繼承人。格瑞歪頭看著公爵,什麼也沒說。
「她叫梅瓊安,裡徹斯特伯爵的女兒。她年輕、漂亮、富有,而且最重要的,看起來很健康。你該結婚了,格瑞,為渥佛頓生育繼承人。」
格瑞保持沉默,凝視火爐中的餘燼。
「你不會仍然對安珊黛念念不忘吧?」
「不,」格瑞回答。「你忘了,大人,珊黛小姐已經嫁給韋季凡男爵?他馴服了她,不是我。現在,我們三個已經成為朋友。」
「我聽說了,」公爵說。「格瑞,你否認你需要繼承人嗎?」
「不。」格瑞慢慢地說,他的思緒在他的第二任妻子身上。
「你有喜歡的人選嗎?」
格瑞微笑。「沒有,」他聳聳肩。「妻子是風擔,公爵大人,令我膽怯的負擔。」
「你快三十歲了,格瑞!你希望像我這麼老的時候才看見你的兒子長大成人?」
布列登堡也需要一個繼承人,格瑞突然想到。
「你開始說服我了,大人,」他說。「以你令人恐懼的邏輯。」
「不要忘了,」公爵繼續說。「你從聖地帶回來的財富並不足以供給你舒適的生活。」他看向毫無裝飾的石牆和粗糙的傢俱。「帶來豐富的嫁妝和持家技巧的妻子將使渥佛頓成為真正的貴族城堡。」
「可是妻子,」格瑞疲倦地說。「將使一個男人失去自由。」
「如我所說的,」公爵說。「瓊安小姐非常漂亮。也許你會學著關心她。」
「關心一個女人?」格瑞揚起眉毛。「如果她很能生孩子,這樣就夠了。裡徹斯伯爵為什麼選上我?」
「你是國王最親近的朋友之一,」公爵耐心地說。「又是我的家臣,裡徹斯特伯爵不需要尋找條件更好的人。而且有這麼一個女婿,他不需要擔心任何人窺伺他的土地。」
「你見過這位瓊安小姐?」
「哎,大約六個月前見過一次。如我所說的,她很漂亮,而且體型就像她的母親。那個女人輕輕鬆鬆地生了五個兒子,其中四個活了下來。」
「她一定要男人把她當作寶貝般呵護。」
「你真麻煩,格瑞,我給你一個富有的女繼承人,而你卻抱怨扮演追求者。」
「如果我處罰她,她的父親一定會找我算帳。」
「只要讓她不斷懷孕生子,她就沒有時間違抗你的意思。至於和其他女人上床,有了妻子之後,小心謹慎一點是比較明智的。」
格瑞想到妮妮。她現在很可能正安穩地睡在他的床上。「我必須考慮,爵爺。」格瑞站起來,伸展筋骨。
康瓦耳公爵也站起來,面對這個年輕人,露出微笑。「快點考慮,伯爵,因為這位瓊安小姐將在下個星期到達來拜訪。如果你高興,她的父親將來參加婚禮。當然還有我。」
「你這個邪惡的老傢伙,」格瑞說,聲音裡透露出生氣。「你先跟我講道理哄我,然後用你的鏈子套住我!」
「好好地享受你床上的女人,格瑞,因為瓊安小姐到達之後,你的行為最好節制一點。」他握住格瑞的肩膀。「不要生我的氣,孩子,我這麼做是為你好。」
「老天。」格瑞哀嚎。
可是公爵只是大笑。「你將是個精力旺盛的丈夫,格瑞。知足常樂。」
「康瓦耳公爵為我安排了一樁婚事,」格瑞對蘭琪說。「瓊安小姐和她的隨從將在下星期到達。你能夠做些準備嗎?」
蘭琪盯著他,無法接受他所說的話。結婚!她想尖叫,想大哭泣,想一刀砍死格瑞。她垂下頭,舔舔突然乾透了的嘴唇,聽他繼續說下去,他的聲音像是在討論天氣般冷淡。
「如果這個女孩夠討人喜歡,我會娶她為妻。」
蘭琪彷彿抓住一線生機。「你不認識她,格瑞?你從來沒有見過她?」
「是的,我對她一無所知,除了她是個女繼承人。」格瑞聳聳肩。「如果她能夠為我生養兒子,我想這樣就夠了。她的父親挑選我做他的女婿,因為是我國王和公爵的朋友。」
蘭琪的思緒飛快運轉。她還沒有全盤皆輸!格瑞不在乎這個瓊安小姐,甚至從來沒有見過她。她還有時間。「爵爺,」她終於說,謙遜地低著頭,聲音十分輕柔。「瓊安小姐是個年輕的女孩,可能不太會管理像渥佛頓這麼大的城堡。如果你高興的話,這將是我的……榮幸」——她差點被這兩個字嗆死——「幫助她管理家務。」
格瑞敷衍地微笑,心不在焉地想著她是個溫和善良的女人。「謝謝你,蘭琪。」他懷疑她自己知不知道如何管理一座城堡,因為自從她到這裡來,渥佛頓並沒有改變,而他已經給予她權力。也許食物有點改善吧,他想著,不希望自己不公平。
蘭琪回到她的小房間,輕輕地關上門,然後憤恨地捶打牆壁。他怎麼可能和別的女人結婚!當她略微平靜下來,她發覺自己表現得太害羞、太謙卑了。她沒有給他足夠的鼓勵,所以他只把她看成一個附屬品,而不是一個令人想要的女人。該死的男人!她的血統和這個瓊安小姐的一樣值得尊敬!瓊安是女繼承人而她不是的事實並沒有在她的腦子裡停留太久。格瑞必須認清一件事,她才是唯一適合他的女人。可是格瑞提到他的妻子必須為他生養兒子,這一點令她猶豫。
她走到小窗邊,拉開木板套窗,看向下方的教練場。她看見格瑞光著上身,正在和他的手下摔角。她能夠看見了背上發亮的汗水和強健的肌肉。啊,是的,她想,她會好好地教導這個梅瓊安!她的手指不自覺得抓緊窗沿,彷彿抓住格瑞。「你該下地獄,爵爺。」她嘶啞地詛咒他。
深夜,蘭琪獨自躺在小床上,考慮著她的兒子。她將寫封信給她的表哥,請他送亞文到渥佛頓來。格瑞見到她的兒子之後,也許會忘了生養的渴望。畢竟,亞文也算是他的半個外甥。她發覺自己仍然以為他會娶她為妻。我要成為他的妻子,她輕聲發誓,如果他還是要我為他生孩子,我會順從他的意思。她痛恨生產的痛苦,也討厭懷孕的感覺。她忍不住排斥這種陷入困境的無助感。夠了,蘭琪,她斥責自己。你還沒有贏得這場仗。可是她會贏,她必須贏。她兒子的未來和她自己的未來全看這一仗。她在比較平靜的情緒中入睡。
隔天早晨,蘭琪和僕人們的關係更加惡化,尤其是和傲慢的妮妮。他們原先以為蘭琪為成為渥佛頓未來的女主人,所以勉為其難地服從她。「如果你想要一件新衣服,夫人,你最好問問伯爵大人,」妮妮輕蔑地說,蘭琪氣得全身發抖。「他會買給他年輕的新娘任何東西,至於他不年輕的大姨子……」
「你這個小賤人!」蘭琪說,聲音顫抖。她伸手抓妮妮的長辮子,可是妮妮飛快地跑出去,笑聲響亮。
「我會給你一頓鞭子!」蘭琪大叫,很清楚這個威脅是多餘的。
「主人不會允許你這麼做,」妮妮站在安全地距離嘲弄她。「他喜歡我柔軟而光滑。他不會讓你打我。」
「賤人!等你肚子大起來就知道,你會知道人主有多在乎你!」
「他會給我一棟木屋,也許還會給我一個僕人。」妮妮反駁。
蘭琪知道其他的僕人在她的背後竊笑,不過他們至少都服從她的命令,雖然是蝸牛爬行般緩慢的速度。她咬緊牙等待梅瓊安小姐駕臨,也等待亞文到達。格瑞似乎不太願意讓她的兒子到渥佛頓來,不過蘭琪悲傷的哭泣終於博得他的同情。
格瑞幫助石匠們將一塊巨石拉上高牆。他後退一步,用手背擦拭前額的汗水。勞動使他感到愉快,因為身體的疲乏能夠讓他忘記梅瓊安即將來訪的可怕事實。他想起幾天前送去給雷摩斯的信,忍不住為發生的事感到哀傷。他沒有收到摩斯的任何訊息,這麼看來傑弗並沒有採取什麼行動。不過,傑弗應該很快就會現凱茜已經死了。布列登堡並沒有那麼孤立,而已經過去兩個月了。
格瑞伸展筋骨,走向通往狹窄海灘的崎嶇小路。海浪拍打岩石,濺起浪花。他脫掉衣服,走進搖蕩的海水。感覺到浪潮強大的拉力,他放鬆自己隨波逐流。海水很冷,但是他不理會。
幾分鐘後,他聽見從上面的峭壁傳來的叫聲,回頭看見蓋伊在向他揮手。他正準備回答,卻被一個大波浪沖倒。當他奮力離開大海,聽見蓋伊的大笑聲。他走上狹窄的海灘,像只大狗般甩甩身體。
「爵爺!在你的新娘看見你之前穿上衣服吧!」
格瑞輕聲詛咒。這個女孩早了兩天到達。他不懷疑安寧的日子結束了。他迅速地穿上衣服,走上小路。
「爵爺,」蓋伊說,咧著嘴笑。「瓊安小姐正等待我們侍候呢。」
格瑞不理會他的嘲弄。「一切都準備妥當了嗎?」
「你是指蘭琪有沒有吞下怨氣露出歡迎的微笑?」
「如果你想娶她,儘管開口!」
「蘭琪想要的不是我的床,爵爺!」蓋伊突然挺直身體,眉頭微蹙地說。「允許她的兒子來泥佛頓是個錯誤。」
格瑞感到憤怒。「看在上帝的份上,蓋伊,夠了。蘭琪是個漂亮的女人,而且擁有謙遜的美德。如果我和瓊安小姐結婚,將為蘭琪尋找合適的丈夫。她的兒子是她能夠生兒育女的證據。」
這個決定會得到許多僕人喝彩。蓋伊想著。深陷在失望的情緒中,蘭琪對僕人完失去耐性。他憐憫她,而且……他不屑去檢視內心的感覺到底是什麼。他聳聳肩。這件事與他無關。「不,爵爺,不要把你的壞脾氣浪費在我的身上。」他停頓一會兒,又說:「只有一件事情令我困惑。」
「我得問你是哪件事,否則你又會利用你一無是處的狡猾嘲弄我。」
蓋伊露出開朗的微笑。他們的關係像兄弟,而不像封建領主和家臣。「你顯然不喜歡這樁婚事,那麼你為什麼要同意?」
格瑞已經問自己這個問題數百次。「男人必須要有兒子,」他終於說。「現在,讓我和我和兒子們的母親見面吧。」
凱茜漫步在蘋果園中,仰著臉迎向明亮的太陽。她聞到自己親手栽種的石南花和山茶的香味,聽到蜜蜂的嗡嗡聲。擁抱自己,感覺陽光溫暖了她的身體,她享受著存在的喜悅。
最喜歡的黃色洋裝仍然鬆垮垮地掛在她的身上,可是她並不為此煩惱。她想起父親不禁微笑。他總是憂慮地看著她,只鼓勵她吃和睡,她瞥見奶媽愛達快步走來,手裡端著一碗一定非常營養卻難以下嚥的東西。
「你應該躺下休息,小姐,」愛達劈頭就說。「來,把這個喝下去。」
「又要喝,」凱茜說,不過很盡責地把藥湯喝掉。「我得修剪我的無花果樹。」她若有所思地說。把碗還給愛達。
「無花果樹!」
凱茜歪歪頭。「我已經康復,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愛達,你很喜歡吃我的無花果,不是嗎?」
「哎,孩子。現在我的心裡想的不是你的無花果。」
「那麼是什麼?」她問。
「你的父親。剛才又有一個信差到達。」
「又一個信差?我甚至不知道來過一個!」
「哎,」愛達說,「他看起來不太快樂。」
「我去看看他。」
「可是你應該休息!」
「愛達,你和父親都把我當做病人。我已經康復了,如果我繼續吃你塞進我嘴裡的所有食物,我很快就會胖得像只鵝。」
「好吧。」愛達說,跟隨凱茜走回城堡。
摩斯已經遣退信差,獨自坐在大廳茫然地盯著前方。他不知道自己扭絞著雙手,直到他的女兒輕輕地握住他的肩膀。
「父親,」凱茜輕聲說。「什麼事使你煩惱?」
他勉強收起愁容,微笑地拉她坐在他的腿上,她仍然這麼輕,輕得像個孩子。可是她的眼睛卻又露出了健康的神采,而她美麗的頭髮柔軟而捲曲。他想到信差送來的信。時間已經流逝。
他深深地吸口氣,注視她。
「你覺得如何,親愛的?」他問,避開主題。
「很好,父親。比你好得多。這個信差送來什麼消息?愛達說溜嘴,我知道這已經是第二個。是傑弗嗎?」
凱茜從父親的眼神看出父親並不想告訴她,於是急忙說,「不,父親,我已經康復了。你必須告訴我。拜託,你不要把我當做需要保護的小孩子。」
他知道事到如今非說不可了。「你記得你曾經告訴我說你夢到一個男人的聲音嗎?一個你不認識的男人?」
「哎,我記得。」
「你不是夢見他,真的有這麼一個人。他是個英格蘭人,莫格瑞伯爵。他陪伴我回到布列登堡。事情是這樣的,我在亞奎田被一群惡棍攻擊,而格瑞伯爵救了我。他是個值得尊敬的男人,凱茜,一個剛從聖地回來的英勇戰士。我告訴他關於混蛋傑弗的事,事實上,我們在波馬諾待了一夜。他見到你的姑媽,禮貌地避開她的床。我不否認當我們到達布列登堡時,我已經把他當做最佳女婿人選。我告訴他許多關於你的事。回到城堡,他們告訴我你快要死了。的確,我相信你活不過那天晚上。」
凱茜困惑的表情使摩斯一時無法繼續。他咳嗽,刷刷頭髮,低聲咕噥了句什麼。
「父親,」凱茜說。「我不瞭解。這和莫格瑞有什麼關係?」
「他是你的丈夫。」他明白地說。
凱茜動也不動地注視她的父親,不可置信地張大眼睛。「我的丈夫?」她茫然地重複。
「哎,」他緊緊地擁抱她。「哎,」他再說一次。「讓我解釋發生的事,親愛的。我相信你要死了,而你一死布列登堡就會落在傑弗的手裡。我說服格瑞在你死亡之前和你結婚。這麼一來,布列登堡將由他繼承,而不是該死的傑弗。他不願意接受,凱茜,可是我終於說服他。第二天早上,他帶著婚姻契約去見布列特尼公爵。公爵同意了這樁婚姻,而格瑞依我的意思直接回康瓦耳。我沒有寫信告訴他你活下來了。」
凱茜一臉茫然,結婚!她已經和一個她從來未見過的男人結婚!她聽見自己麻木地說:「可是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父親?」
摩斯不自在地動一動。「我不想影響你的情緒,孩子,你一直那麼虛弱。」
「可是你現在告訴我了。發生了什麼事,父親?」
「今天到達的信差是格瑞伯爵派來的,他說他的主人將和一個英格蘭女繼承人結婚。」
「我明白了。」凱茜說。驚人的消息令她感到虛弱。她已經嫁給一個英格蘭伯爵。她盯著父親,試著瞭解。
「還有,凱茜。第一個信差是布列特尼公爵派來的。顯然傑弗發現你仍然住在布列登堡,沒有和你的丈夫前往英格蘭。他試著說服公爵你的婚姻是場騙局,是我不讓他得到你和布列登堡的詭計。公爵要求解釋。如果我們的解釋不能讓他滿意,他威脅要取消這樁婚姻,並把你嫁給傑弗。」
「這個莫格瑞伯爵有能力保護布列登堡嗎?」
「哎。」摩斯說,謹慎地看著他的女兒。
凱茜發覺父親憂慮得臉色蒼白,他在擔心她的反應。也許如果她是父親的話也會做同樣的事。她愛她的父親甚於愛任何人,甚於愛自己。而且她愛布列登堡。她想到傑弗,狡猾貪婪的傑弗,感到一股厭惡。她非常堅定地說:「我瞭解,父親,我不怪你。不要再煩惱了。」
她站起來,強迫自己微笑。「我必須準備一下,父親,我將和這個信差一起回英格蘭,回我的……丈夫身邊,他不可以再娶一個妻子。」
摩斯張大眼睛看著她,想知道她為什麼沒有哭泣。她的母親總是流淚。
「我認為,」凱茜繼續說。「你應該去拜訪布列特尼公爵。你可以告訴他,我生病了,所以無法陪伴我的丈夫回英格蘭。這是實話!還有,父親,你不要為我擔心。我總是要結婚,如果你相信格瑞伯爵是個好男人,那麼我就滿意了。我只希望是法國人,而且住得近一點,我會想念布列登堡。」
「康瓦耳並不很遠,」摩斯無能為力地說。他突然發覺自己並是那麼瞭解格瑞。他是男人中的男人,勇敢的戰士,強壯而驕傲。他會如何對待他相信已經死的妻子?凱茜是那麼的年輕、單純。他用心地呵護她,只讓她見到溫和善良。老天,他做了什麼!他突然站起來。「我將陪伴你去康瓦耳,凱茜。」
「不,父親。你必須保護布列登堡。你應該去見布列特尼公爵。」
摩斯繼續爭論,可是凱茜知道他沒有別的選擇。她知道自己也沒有選擇。她感覺到淚水刺激她的眼睛,堅定地忍住不讓它們掉下來。她想像格瑞伯爵應該和她的父親差不多,「他老嗎?」她問,害怕他的答案。
「格瑞?不,女兒,他年輕而強壯。」
「他溫和嗎,父親?」
「我相信是的,凱茜。」
她微笑,年輕,健壯,溫和,一切都會很順利。
「格瑞在你們結婚時給你一枚戒指,我為你收藏起來。」
「我想帶著戒指比較好。我現在看起來一定是和結婚那晚不太一樣。」
凱茜離開父親。快步走回房間,大聲叫喚愛達。「我結婚了,」她說著拿出一件黃色羊毛長衫。「而我甚至不知道!愛達,你有沒有見過格瑞伯爵?」
「哎,孩子。當牧師為你們訂婚時,他一直溫柔地握著你的手。」
「他年輕而英俊?」
「哎,」愛達說。他看起來強壯得嚇人,彷彿一根手指就可以壓碎她的寶貝孩子。「哎,」她又說。「他就像你父親所描述的。」其實摩斯主人過分讚美他的女婿了,畢竟,主人是個男人,就像那個有力的英格蘭貴族。而且他沒有別的選擇。「孩子,我去派幾個女僕來幫助你。我必須收拾自己的東西。」
凱茜微笑,擁抱她的老保母。「我們將再次征服英格蘭,愛達,就像兩百年前威廉公爵所做的一樣!」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1-12 11:13:46
第05章
梅瓊安優雅地支持著戴頭罩的站在她的手腕上,從低垂的睫毛下方打量可憐的蘭琪。悲慘的婊子!她的牝馬突然向旁邊靠,站在她手腕上的尖叫,爪子緊緊扣住皮手套,瓊安很想把手上的丟進糞堆,但是格瑞伯爵看著她。她露出美麗的微笑,可是使勁地拉扯牝馬的韁繩,弄傷了牝馬的嘴。
格瑞皺眉。雖然這匹馬屬於瓊安,但她這麼虐待動物使他生氣。他歎息,希望自己不在渥佛頓。他寧可在酷熱的戰場上殺敵!這個虛榮的女孩長得並不難看,他承認,而且他相信自己很快就能控制她因父親溺愛而養成的驕縱傲慢。她的頭髮很美,這頭金髮在陽光下明亮得近乎白色。他一向偏愛金髮女人,直到現在。她全身上下最好看的部分現在被頭巾包著,使他沒有興趣多看她一眼。他已經打量過她的體型,很適合生孩子。也許,她在床上會是熱情的。
他聽見蘭琪輕聲詢問瓊安,而瓊安回答的語氣彷彿是在施予她恩惠似的,格瑞早就知道在蘭琪離開渥佛頓之前,城堡裡不會有安寧的日子。不幸的是,這兩個星期給予他充分的時間比較這兩個女孩子,而他的結論是,溫和順從的蘭琪會帶給他較少的麻煩。至少蘭琪不是個潑婦。他的下鄂緊繃。如果瓊安太過分,他會揍她。他並不在乎她的嫁妝;事實上,他從聖地帶回來的珠寶不但修建了城堡、買了牛羊,還有足夠的錢多僱用十二名侍衛。他在意的是大力促成這件婚事的康瓦耳公爵。愛德華國王不在國內,激怒國王的叔父是不智的行為。
「爵爺,」他聽見瓊安做作地說。「我曬得太久了。我的母親不喜歡我在太陽底下侍太久。」
格瑞低聲詛咒。掉轉馬頭往回走。該死的康瓦耳公爵!他陪伴瓊安的父母和他們數量可觀的隨從到渥佛頓來,準備參加婚禮。公爵不是傻瓜。
瓊安注視格瑞的背。他相當粗野,她想著——他不輕易地讚美,和國王宮廷裡的年輕的騎士不同——但是他英俊而強壯,他們結婚之後,她會塑造他成為她喜歡的男人。至於那個叫蘭琪的巫婆,她會盡早將她踢出渥佛頓!她看向他的城堡,不由得顫抖。那是由石頭堆成的怪物!瓊安微笑,她將主宰她的丈夫。就像她主宰她的父親一樣。她不會讓自己等在渥佛頓受苦。也許每年在這裡住幾個月,幾個月就已經太長了!
她微笑得嘴唇都痛了,但是她不知道格瑞伯爵什麼時候會回頭向她說些什麼。她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的背。她和五個兄弟一起成長,很清楚女人能夠利用身體發揮什麼力量。她見過格瑞光著上身,他結實的胸膛和手臂騷動她的慾望。她不是處女,四年前一個跟隨她父親的爵士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她懷疑格瑞會察覺出什麼不同,如果他懷疑她疼痛的叫聲是假的,她準備的雞血就可以派上用場。
蘭琪和蓋伊騎士並肩騎馬。她希望自己能夠抓起他的刀。將它射進瓊安的背。而他知道她的心裡在想什麼,該死的男人!她很清楚這兩個星期的努力都白費了,雖然她明顯的不同於瓊安的溫和態度贏得格瑞讚美的表情。最愚蠢的人都看得出來,格瑞伯爵和他的未婚妻相處的時間一天比一天少。可是這個事實改變不了什麼。現在,她只剩一個辦法。她揚起下巴,眼睛閃耀著堅決。
「容我問你現在正在計劃什麼?」蓋伊騎士說。
蘭琪微笑,揚起美麗的眉摶。「以一個……男孩來說,你對和你無關係的事表現出過度的興趣。」
「而以一個較老的女人來說,」蓋伊說。「你對我的主人表現出過度的興趣。我告訴你,蘭琪,你輸了,接受失敗。格瑞會為你尋找合適的丈夫。」他發現自己微微地皺眉,不喜歡那個想法。
「你是個傻瓜。」蘭琪說。笑容沒有消失。
「你才是傻瓜,夫人。」蓋伊說,他的聲音溫和下來,因為他很清楚她的苦惱。她為什麼不接受事實呢?「格瑞伯爵是個重視名譽的男人。他已經同意這件婚事,他不會食言。」
哎,蘭琪想著,格瑞的榮譽心正是她唯一能夠利用的。
希望那個愚蠢的老男人令人厭惡的手不要亂動,蘭琪生氣地想著,從低垂的睫毛下方看瓊安的父親提茲伯爵一眼。她很想打開他的手,罵他是只老蠢驢,可是她沒有採取任何行動,只是看著前的特技表演。當她注視格瑞,感覺喉嚨緊縮。至少,他只和康瓦耳公爵說話喝酒,沒有理會他的未婚妻。瓊安緊抿著嘴,表現出被忽略的不悅,這點使蘭琪的心情稍微好轉。該死的女人!她知道格瑞不想要這個虛榮的女人。她示意女僕重新斟滿格瑞的酒杯。她感覺到提茲伯爵的手再次滑過她的大腿,只得忍住憤怒向旁邊移動遠離他。他的妻子,雅琳夫人,似乎對她丈夫的奇特嗜好毫不知情,除了輕聲和蓋伊騎士說話,就是用滿意的目光打量渥佛頓的大廳。
終於,蘭琪想到,她終於能夠告退。她優雅地行禮,離開大廳。她聽見蓋伊騎士大笑,立刻揚起下巴。
她似乎在自己的小房間裡等了好幾個小時。她開始流汗。用毛巾擦拭去汗水之後,她站在鏡子前打量自己。她的身體圓潤豐腴。她的腹部有淡淡的妊娠紋,不過在昏暗的燭光中,他不會看見它們。她開始輕輕地哼唱起來,慢慢地套上一件薄如蟬翼的睡衣。她拍拍柔軟的頭髮,悄悄地走到門邊打開門。終於全都安靜下來了。
她拿著蠟燭,用手護著搖擺的微弱火焰,快步走向格瑞的臥房。她輕輕地推開門,悄悄地溜進去。她停頓一會兒,聽見他的鼾聲才露出微笑。他喝了很多酒。如蓋伊騎士告訴她的,格瑞是個重視榮譽的男人。如果他碰了沒有結婚的淑女,就會娶她為妻。她以前為什麼沒有想到這個辦法?她壓抑內心的罪惡感和突然而來的焦慮,揚起下巴。我不是膽小鬼!我會做必須做的事!
她輕輕地走到他的大床邊,藉著燭光打量他。他赤裸地躺在床上。甚至在放輕鬆的睡眠狀態,他的腹肌看起來仍然那麼結實有力。他的大腿止方有一道鋸齒狀的疤痕,長長的疤延伸到鼠蹊附近。她把蠟燭放在床邊的小桌子上,慢慢地脫掉睡衣。她正要爬上床時,一陣風從小窗口吹進來。燭光熄滅。她輕聲詛咒,不過很快地發現月光就足夠了。
她在他的身邊躺下來,慢慢地舉起手輕撫他的胸膛。他歎息,但是沒有醒來。她的手向下滑,開始撫弄他。
「妮妮,」她聽見他咕噥,仍然半睡著。「我告訴過你我們不再同床了,你走吧。」
他忍不住呻吟,她微笑。他的手臂突然抱住她,拉她躺在他的身上。她的嘴索求地覆蓋住她的,她很快地張開嘴迎接他的舌頭。她感覺到他的手撫摸她的臀部。
快了,她得意地想著,格瑞很快就會佔據她的身體。她等不及要看康瓦耳公爵的表情!
「老天!」格瑞甩甩頭,甩掉腦袋裡殘留的酒渣。「蘭琪!」
她沒有時間說半句話。他伸手摀住她的嘴,推她躺下,一隻壯碩的腿扣住她的腿。她感到一陣恐懼;然後她放鬆下來對他微笑。
「你在這裡做什麼?」他嚴厲地問。
蘭琪挑逗地磨擦他的身體,突然改變計劃。「我愛你,爵爺,」她低聲說。「不要娶那個——」
他震驚地打斷她的話。「閉嘴,女人!你沒有理智、沒有自尊嗎?老天,蘭琪,我差點佔有你!」
「你可以佔有我,爵爺,如果你將娶我。」她低喃,用乳房磨擦他的手臂。
格瑞詛咒。「我不能娶你,我不會娶你。老天,女人,在任何人發現之前離開這裡!」他彷彿知道她不會服從,立刻跳下床,拉她離開床鋪。他彎身撿起她的睡衣。「穿上,」他簡單扼要地說。「安靜地走。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也不會。」
「你不想要我,爵爺?」蘭琪急切地說,挺起乳房。
格瑞感覺到自己的怒氣消退。蘭琪是個溫順的女人,他看見她眼裡閃爍的淚光。他輕聲地說,比較冷靜了。「我們是不可能的,蘭琪。我很抱歉,可是我已經答應了這樁婚事。你不能成為我的情婦,你是個淑女,你需要的是個丈夫。」
我永遠不會成為你的情婦,她想對他大叫,但是她的身份仍然因短暫的快感而顫抖。她感覺到失望和挫敗的淚水滑下她的臉頰。
格瑞為她套上睡衣,因為他的身體對她的起了反應,他不想差辱自己或是她。「走吧,」他輕聲說。「你必須回到你的房間。我們兩個都忘了這件事,蘭琪。」
她想尖叫,引來瓊安或是她的母親,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這麼做。如果她出聲尖叫,他會掐死她。不公平!現在她該怎麼辦?她可憐的兒子怎麼辦?至少該表現出一點驕傲,她斥責自己。她挺起肩膀。
格瑞看著她沉默地走出他的房間。他走回床邊。將自己拋在床上。老天,女人!可是那是不公平的。蘭琪是那麼的溫順害羞,他不可以為這件事過分責備她;她只是以為她愛他。他必須為她尋找合適的丈夫。而且要快。他記得她的身體貼著他的感覺,記得她的手指撫弄他的感覺。她的身體圓潤而豐滿,正是他喜歡的樣子。如果他真的佔有她,後果不堪設想!也許事情發生了也好,如果他能夠熬過引發的混亂,那麼問題也就解決了。他寧可娶蘭琪為妻。格頊翻身俯躺,命令自己睡覺。一切已成定局,他的命運已經決定了。
凱茜感到暈眩,但是她強迫自己挺起肩膀坐在馬鞍上,注視前方的渥佛頓城堡。這是一座巨大的堡壘,堅固耐久。他們的船在四天前達到康瓦耳的南岸,呈現在凱茜眼前的景色與布列特尼是那麼的不同。不過,當他們愈接近渥佛頓,凱茜愈有回家的感覺。要不是累壞了,山坡上成群的牛羊會使她興高采烈。他們騎馬前進,她聽見海浪拍打岩石的聲音。渥佛頓城堡,莫格瑞的家,她的丈夫……她的家。一股強烈的恐懼使她身體搖晃。她置身於陌生的土地,將要和一個陌生的男人共同生活;這一切太瘋狂了。她的勇氣慢慢地離她而去,就像這一個半星期來她的體力漸漸地消失。現在她只想逃走。
「小姐!」
「不,沒事,」她勉強地支撐住自己。「我沒事,史迪。」她對她父親最信任的隨從微笑。「我只是累了。這是一趟漫長的旅行。」
史迪憂慮地看著她。他們即將到達目的地,她會得到什麼樣的接待?他的下鄂緊繃。沒有人可以冒犯他的小姐!
他看見她的眼裡的猶豫和恐懼。她只是個年輕女孩。摩斯先生怎麼可以不倍伴她前來?當然,史迪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那個該死的傑弗!
「休息一會兒,小姐,」他對凱茜說。「我去看看其他的人。」
凱茜點點頭,看著他騎馬走進由二十個男人組成的隊伍當中。他們的旅程平安而順利。沒有土匪敢攻擊這麼龐大的隊伍。可是她好累;她只想放鬆雙手任由自己跌下馬鞍,躺下來睡一覺。可是她不能這麼做。她不能讓她的父親和布列登堡的人丟臉。凱茜強迫自己挺直脊背。她覺得又髒又累,可是不敢問史迪她看起來如何。
她耐心地等待史迪回到隊伍的前方,繼續前進。
他們經過小漁村,這個漁村和布列特尼的海岸的漁村非常相似,因此村民們的目光並未使凱茜感到不自在。他們沿著蜿蜒的路徑爬上斜坡,近在眼前的城堡厚實雄偉的外牆令人敬畏。凱茜感到一股驕傲,然後不由得嘲笑自己。這座城堡不是她的。這一路上一直盤據在她心裡的憂慮終於浮出表面。萬一莫格瑞伯爵已經結婚了怎麼辦?
史迪舉直手臂指揮隊伍停下來。凱茜看著他騎向城塔上的侍衛。她沒有聽見他們的對話。侍衛消失,史迪騎馬回到她身邊。
「那個傢伙認為我瘋了,」史迪說,咧著嘴笑。「我告訴他,他的主人的新娘就在下面。」
凱茜淡淡地微笑。「的確是瘋了。」她說。城堡厚重的閘門被放下,跨越過乾涸的壕溝。她催促「藍鈴」前時,可是史迪的手抓住她的韁繩。
「不,小姐,等一下。」
他們沉默地看著鐵閘門慢慢地升起。
史迪注視她片刻。「脫掉披風的罩帽,小姐。有女人在,他們不會攻擊我們。」
凱茜服從地脫掉罩帽。
史迪慢慢地點點頭,可是示意她騎在他的後面。他們穿過吊橋,馬蹄踏在厚重的木板上,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城堡內並不髒,但是顯然沒有得到良好的管理。他們繼續前進,穿過一個較窄的拱門。至少有五十個男女老幼沉默地盯著他們。凱茜發覺他們周圍站滿了士兵,帶著敵意的士兵警戒地注視他們。
凱茜沒有機會檢視周圍環境,她的目光落在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身上。他站在台階上,等待他們走到他的面前。她露出疲乏的微笑。她的父親告訴她格瑞伯爵是個英俊的男人。她的確是的,而且看起來溫和而善良。
當他們停下來,他走下台階。他比她想像的年輕。他直接走向她,伸手扶她下馬。
他注視她好一會兒,彷彿試著記起她,凱茜想著。
「凱茜夫人。」他說。口氣比較像在詢問,而不是陳述。
「哎,爵爺。」她看見他深藍色的眼睛帶著笑意,更加放心。
「你的出現令人驚訝,夫人。我們以為你已經——」
「死了?不,爵爺,我活下來了。」凱茜看著腳下的石塊。「我很高興你沒有生氣,爵爺。可是我不能允許你結婚,因為你的妻子仍然活著。」
「你弄錯了,夫人。」
凱茜張大眼睛看著他。
「我不是你的丈夫。我是柏蓋伊騎士,格瑞伯爵的隨從,為你效勞,夫人。」
蓋伊向纖細的年輕女孩行禮。他沒有想到她會誤認為他是格瑞伯爵。不過,她從沒有見過他的主人,當然不認得。
凱茜身體搖晃,蓋伊很快地握住她的手臂。「你不需要害怕,夫人,」蓋伊溫和地說。「格瑞伯爵在裡面,而且還沒有結婚。事實上,你到達的時間剛剛好,婚禮訂在明天。」可憐的瓊安!可憐的蘭琪!他想大笑,可是他看見凱茜眼裡的疲乏,於是輕輕地握住她的手肘拉她向前。他吩咐格瑞的手下安置其他的人。
「他們會受到照顧,夫人。現在是你和你的丈夫見面的時候了。」
凱茜感覺到他的手的溫暖,但是她仍然覺得全身冰冷。尊嚴,女孩,她想大叫。她的腳服從地移動,但是每一步對她而言都是嚴酷的考驗。走進大廳,陰暗的光線使她看不清任何東西。她搖搖頭,允許蓋伊帶領她走向大廳盡頭。她看見一個男人坐在高背椅上,他的身旁坐著一個金髮女人。至少有五十個男女站在大廳四處,有些人穿著華麗的衣服。她發覺所有的聲音突然停止,他們愈來愈接近這個男人。現在,她能夠清楚地看見他。他看起來非常巨大,而他的臉看起來嚴厲而可怕。哦,不,不!她驚慌地想著。不要是這個男人!
「爵爺,」蓋伊大聲地說。「容我介紹你的妻子莫凱茜夫人,給你的賓客。」
坐在格瑞旁邊的年輕女人尖叫,跳起來。格瑞伯爵只是注視著她,他的臉沒有透露任何情緒。
震驚憤怒的聲音驟然此起波落地響起。凱茜模糊地察覺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往她的方向走過來。
蓋伊的話讓格瑞愣了一下。他看著從脖子到腳包在風衣裡的瘦弱女孩。他不理會四周驚愕憤怒的聲音,不理會瓊安的哭叫和雅琳夫人的哀嚎。他慢慢地站起來,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臉上。是這頭栗色短卷髮讓他相信她是雷凱茜,因為他無法將這個女孩和他在布列登堡看見了形容枯槁的病人聯想在一起。
他突然忍不住,仰頭大笑起來。笑自己、笑這個女孩引起的騷動,笑他的生命突然而來的轉變。
凱茜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笑得全身抖動的巨人。她感覺到周圍的人的敵意和懷疑。
「我戴著你的戒指,大人。」她用清晰的聲音說。
她取下戒指拿給他看。
格瑞停止大笑,他看著自己的戒指。他的戒指被纏了一圈馬毛,以便能戴在她纖細的手指上。
他聽見提茲伯爵像個愚蠢的女人般尖叫,要求解釋。他聽見瓊安或者也許是蘭琪,大聲羞辱這個女孩。另一個女人,可能是瓊安的母親,則用尖銳的聲音哀嚎。
「格瑞,」康瓦耳公爵說,聲音平靜得嚇人,邁步向前。「也許你會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這個女孩是誰?」
格瑞沒有理會他。他走近凱茜,輕輕地扶起她的下巴。
凱茜感覺到他的眼睛在搜索她的臉。她無法強迫自己看看著他。他為什麼不說點什麼?
「爵爺,」瓊安大叫。「我不允許你把娼婦帶到這裡來!你竟敢這麼做!」
蘭琪大笑,愉快地看著瓊安扭曲的臉。「小姐,」她輕聲對瓊安說。「看來你的婚禮得取消了。」
「賤人,」瓊安憤怒地說。「她只是個婊子!她很快就會消失,永遠消失!我的父親不會允許她留在這裡!」
凱茜不是聾子。婊子!她憤怒地看向辱罵她的女人。可是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的丈夫仍然一句話也沒說。她感覺到自己開始顫抖,她的命運將會如何?四周似乎變得昏暗。可怕的女人們似乎在她的眼前旋轉。
「我……我很抱歉。」她喘著氣說,驚謊地看著她丈夫的臉。她生平第一次感激吞噬她的黑暗,讓她逃脫這場噩夢。凱茜再也支撐不住,在所有的人面前昏倒。
凱茜感到全身無力,但是吞噬她的黑暗漸漸消退,強迫她清醒。她恐懼地張開眼睛。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看清楚。她看見一個男人——她的丈夫——站在床邊,他的眼睛沒有表情地看著她。她為自己在眾人面前昏倒感到丟臉,試著坐起來。
「不,」格瑞說。「躺著不要動。」
她服從他的意思。他的聲音很溫和,不像他的狂笑。
「我在哪裡?」她問,痛恨自己聽起來非常微弱的聲音。
「在我的房間,或者應該說,我們的房間。你的病尚未痊癒?」
他的聲音很輕柔,她鼓起勇氣注視他的眼睛。她沒有辦法從他的眼睛看出任何情緒。
「我很抱歉,我並不常昏倒,這趟旅行非常漫長。」
他的手指輕輕地碰觸她的手臂,她緊張得全身緊繃。他放開她,微微地皺眉。「我們有很多事要談,夫人。你的出現……令人意外。不過,我會先讓你好好地休息以恢復體力。」
「我很抱歉,」凱茜又說。「沒有時間通知你。請不要責怪我的父親。他只是為了保護我。」
「他一定是的,」格瑞冷淡地說。他執起她的手。輕輕地將他的戒指戴回她的中指。「你的保母,愛達,叫著要見她的孩子。要我帶她來見你嗎?」
凱茜感到暈眩,快速地眨眼睛好看清楚他的臉。「你打算怎麼辦?」她問。
「我只希望你不會變成寡婦,夫人。」
他說完轉身走出房間,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凱茜知道愛達在她的身邊。輕輕地擦試她的額頭。「休息,我的孩子。」她聽見愛達輕聲說,欣然聽從。
格瑞沉思地離開他的房間。老天,一片混亂!他永遠不會忘記他看見凱茜的第一眼:她抬頭挺胸地站在蓋伊旁邊,眼睛充滿恐懼。可是她來了,勇敢地來到這裡。他也永遠不會忘記她瘦弱的身體在他懷裡的感覺。一個黃毛丫頭,現在她是他的責任。他忍不住大笑。他被摩斯說服,娶了一個小女孩為妻,這下可好了!他想生氣、對她發火,但是當她終於醒來,他看見她眼裡深切的不安,竟然不由自主地溫柔起來。他是個傻瓜,現在該怎麼辦?他丟下所有的人,抱凱茜離開大廳。這會兒他寧可面對敵軍,也不要面對這群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1-12 11:14:25
第06章
房裡只有一根蠟燭微弱的火光。凱茜眨眨眼睛注視火光片刻,清楚地想起到達渥佛頓之後發生的一切。
「你覺得如何,孩子?」
凱茜虛弱地微笑。「我還活著,愛達,」她說。「很晚了嗎?」
「將近十點了,你睡了六個小時。我為你準備了食物和酒。」
凱茜慢慢地坐起來,愛達很快地把枕頭立起來讓她靠著,「我最想做的是,」她說,看著自己骯髒的指甲。「洗澡。」
「你先吃點東西,」愛達堅持地說。「然後我會叫那些懶惰的女僕為你提熱水來。」
「格瑞伯爵,」凱茜說,聽見自己的聲音輕微的緊張。「他在哪裡?」
令她驚訝的,愛達大笑起來。「啊,你的伯爵大人!他可真不愧是個男人!」
「什麼意思?」
「你一邊吃我一邊告訴你。我把食物放在小火盆上保溫。這座城堡有你這個女主人將得到很大的改善,孩子。這裡的食物幾乎難以下嚥,而僕人們一個比一個懶散。」
「你太嚴厲了,愛達。」凱茜說,不過盤子裡的食物的確是不好吃。
愛達憂慮地看著她的女主人。凱茜是被呵護長大的,全布列登堡的人都愛她,所以都服從她。但是渥佛頓完全不同。「告訴我,愛達,」她聽見凱茜說。「在我睡覺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
愛達坐下來。「在確定你沒事之後,孩子,我就溜進樓下大廳。我這輩子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多人同時爭論!還有格瑞伯爵的未婚妻的尖叫聲!」
凱茜感到一陣愧疚,但是那個女人辱罵過她,她們之間就算扯平了。她喝口溫暖的酒。「我希望她不會太傷心。」
「哈,那個女人!格瑞伯爵應該親吻你的腳,因為你救他脫離悲慘的生活。至於另一個女人,我們等著瞧吧。」
「另外哪一個?」
「蘭琪夫人,格瑞伯爵的大姨子。」
凱茜皺眉,懷疑自己是不是睡昏了。
「我從一個僕人口中得知,伯爵很久以前結過婚。他的妻子同父異母的姐姐三、四個月前到渥佛頓來住。為什麼,我不知道。」愛達聳聳肩。「在那片混亂中,她似乎相當安靜。吃馬鈴薯,小姐。」愛達說。
馬鈴薯煮得半生不熟,可是凱茜不願承認讓愛達太得意。
「我說到哪裡?哎,你的丈夫非常有氣概。他只大吼一聲安靜,全部的人都閉嘴,甚至包括康瓦耳公爵。哎,你很驚訝吧,孩子。國王的親叔父呢!據我所知,這樁婚姻就是他安排的。他的臉,我告訴我,紅得像太陽!至於提茲伯爵,瓊安小姐的父親,他看起來就像煮沸的蕪菁。可是格瑞伯爵很快地就打敗他們。他告訴他們在布列登堡發生的一切,他甚至拿出婚姻契約,讓所有的人信服。瓊安小姐不得不閉嘴了,可是她的母親繼續用可笑的聲音哭鬧。提茲伯爵最後給了她一巴掌,才讓那個老女人閉嘴,他向康瓦耳公爵宣佈,他不願意在渥佛頓多待一天,然後一手抓住他的妻子一手抓住他的女兒,邁步走出大廳。我知道格瑞伯爵在微笑,雖然他試著隱藏笑容。讚美上帝,你不用再見到他們。」
凱茜沒有承認自己的確鬆了口氣。想到自己狼狽地出現在他們面前,她仍然不由得顫抖。看來,她的丈夫保護了她!
「愛達,」凱茜突然說。「格瑞伯爵呢?這不是他的臥房嗎?」
「他在大廳和康瓦耳公爵說話。其他的人都休息了,感謝上帝!」
凱茜推開餐盤。「我要洗澡,愛達。我不要再像個髒兮兮的小鬼出現在他的面前。不,不要和我爭論!我沒有生病!」
格瑞端著酒杯,面對康瓦耳公爵。大廳終於安靜下來,只剩下他們兩個。
「老天,格瑞,今天可真精彩!」公爵的濃眉緊蹙在一起。
「哎,我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天。」
「這個女孩,雷凱茜——」
「莫凱茜夫人。」格瑞說。
「哎,你真的只見過她一次?」
格瑞點點頭。他感到筋疲力竭,彷彿剛打完一場仗。「她在死亡邊緣。要不是我的戒指和她那頭短髮,我不會認出她。她生病的時候,頭髮被理掉了。」
「她非常年輕,格瑞,」公爵深思地說。「哎,相當年輕。你沒有和她圓房。」
格瑞揚起眉毛。「是的,公爵大人。」
「那麼你仍然有救,」公爵說。「取消婚姻。這樁婚姻有名無實。這個辦法簡單而有效,取消婚姻讓這個女孩回布列特尼。」
格瑞深思片刻,然後慢慢地說:「布列登堡相當富裕,公爵大人。雷摩斯去世之後,這座城堡將由我繼承。這個女孩和梅瓊安一樣是個女繼承人。」
「可是她是法國人!」
格瑞只是不可置信地看著公爵。
「你不打算取消這件婚姻?」
格瑞摸摸下鄂。「今天晚上我會和凱茜夫人談談。明天,公爵大人,我會告訴你我的決定。」
可是康瓦耳公爵還沒有結束。他的憤怒已經平息,但是他仍然覺得自己像個傻瓜。他非常不喜歡這種感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他大吼。「關於這個女孩和你可笑的午夜婚禮。」
「如我所說,公爵大人,」格瑞耐心地說。「我相信她已經死了。有什麼好說的呢?」
「我無法相信你寧可選擇她,」公爵繼續說。「她沒有瓊安一半漂亮。事實上,她看起來像個小男孩,一個污穢的小男孩。」
「她病得很嚴重,」格瑞溫和地說。「食物會使她豐腴起來,洗澡就能解決污垢的問題。」
公爵知道自己輸了,這令他非常不悅。他突然說:「如果她的病使她不孕怎麼辦?啊,看來你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格瑞沒有立刻回答。他回想瓊安扭曲的臉和惡毒的言詞。娶個不孕的妻子比娶個潑婦好。「是的,」他終於說。「我還沒有考慮這一點。」
「你必須考慮。」公爵站起來。「仔細考慮清楚,格瑞,然後再做決定。你告訴過我,你結婚的唯一理由是生育兒子。」
「哎,」格瑞說。「我是這麼說的。」
格瑞送公爵回房,然後在自己的臥房外突然停下腳步。老天,他的妻子在裡面。他的妻子。他輕輕地推開門,踏進房內。凱茜在他的浴盆裡。他只能看見她白皙單薄的肩膀。他慢慢地退出去,關上房門。至少這個女孩看起來沒有累病了。
他在十五分鐘後回來。「夫人。」他輕聲說。不希望嚇到她。
凱茜嚇了一跳,手裡的梳子掉落地板。她試著站起來,可是格瑞揮手要她坐下。他瞥向她的保母,向房門點點頭。「我要和你的女主人說話。」他說。
她看起來像個頑皮的孩子,張著大眼睛相著他,又濕又短的卷髮貼在頭上像頂可愛的小帽。
「你今年幾歲?」
凱茜被他嚴厲的語氣嚇倒。「十七歲,爵爺,」她終於說出口。他繼續注視她,凱茜伸手摸摸頭髮。「是頭髮的關係。」她揚起下巴。「父親告訴我不可以虛榮。我的頭髮會長長,爵爺。」
他想大笑她可憐的自我防衛。但是,他只是點點頭,走向大床。他看見她警覺的表情,不予理會,在床上坐下來。「我在大廳看見你的保母。她告訴你發生的事了吧?」
「嗯。」她說,點點頭。
格瑞看見她抓緊睡衣領口,她的大眼睛從未離開他的臉。
「你會冷嗎?」
「不會,爵爺。」可是她仍然緊抓著睡衣領口。
「我將近二十九歲,凱茜,」格瑞說。「對你來說太老了。」
「我的父親四十二歲,」凱茜說。他看見她的臉頰出現酒窩。「愛達才是老人,伯爵,她快要五十歲了。」
格瑞沉默片刻。「康瓦耳公爵希望我取消這件婚姻。」
凱茜歪歪頭,滿臉困惑。「我不瞭解,爵爺。我的父親告訴我,我們的牧師為我們兩個證婚。」
「哎,可是我們的婚姻有名無實。」
她仍然張著單純的大眼睛注視他。
「這句話的意思是,凱茜,我沒有和你同床。」
他看見她蒼白的臉泛起紅暈。
「這表示在我們同床之前,我們不是真正的夫妻。」
她舔舔下唇,驚慌地盯著他。
「你是處女嗎?」
「沒有男人碰過我,爵爺。」
她的聲音雖然微微地顫抖,仍然帶著反抗的驕傲。他從不懷疑她是處女,但是他卻故意這麼問讓她困窘。不確定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
「好了,」他說。「現在,你告訴我,你的父親為什麼沒有通知我你活著。」
「我的父親愛我,爵爺。他擔心這種消息會傷害我,所以在我康復之前不敢告訴我。我甚至不知道你存在——除了在我的夢裡……」
「什麼夢?」
她的臉發熱。「我告訴父親,我夢見另外一個男人在我的身旁。一個聲音輕柔的陌生男人。」
格瑞從來沒有聽過任何人用「輕柔」形容關於他的任何事。「繼續。」他說。
「差不多兩個星期之前,他告訴我關於你送來的消息。可是問題不只如此,爵爺。我的表哥。黎傑弗,發現我仍然住在布列登堡,沒有伴隨我的……丈夫回英格蘭。他說服布列特尼公爵我們的婚姻是個騙局。我的父親擔心公爵會宣佈婚姻無效,把我嫁給傑弗。」
格瑞聽見她的聲音裡的恐懼和嫌惡。「哎,」他說。「我知道傑弗的為人。」
凱茜傾身向前,認真地說:「你必須瞭解,爵爺,我的父親絕沒有傷害你的意思。他非常欣賞你。當你的信差到達,我們來不及通知你。他想陪我一起來,但是那當然是不可能的。在我旅行來康瓦耳的同時,我的父親去見布列特尼公爵。」
「傑弗是個危險的懦夫。他不會輕易放棄。」
「我知道,爵爺。可是我的父親告訴我,你是個英勇的戰士,你會保護布列登堡不受傑弗威脅。」
「你希望留在渥佛頓做我的妻子?」
「當然,」她說,年輕的聲音強而有力。「如果我的父親選擇你成為我的丈夫,爵爺,我永遠不會違抗他的意思。還有,」她又是說:「傑弗永遠不能得到布列登堡。」
是的,他想到,這個女孩永遠不會違抗她的父親。她經由摩斯的眼睛來看他的事實令他不安。「你騎馬穿越了我的土地,凱茜。這塊土地相當荒涼。」
「這裡令我想起布列特尼,爵爺。」
格瑞點點頭,站起來。「你好好地休息,不要離開這個房間。我的未婚妻的父親通知我,他們明天早上就是離開。」他停頓一下,打量她。「你必須多吃一點。你仍然非常瘦弱,一陣強風就可以把你吹走。」
她點點頭。他轉身走出去,她為自己佔用他的臥房感到愧疚。這個男人是真實的,他主宰著她的生活和命運。但是她一點也不恐懼,因為這個男人是她父親挑選的。
格瑞用毯子裡住自己。渥佛頓伯爵睡在地板上!而睡在他床上瘦弱的女孩是他的妻子!
格瑞倚背著北塔,目送梅提茲伯爵一行人遠去。他發現瓊安的離去使他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他快步走回大廳,發覺自己非常飢餓,於是大聲吩咐僕人為他送來早餐。
「上帝保佑你逃過一劫。」蓋伊愉快地說,在格瑞對面坐下。
格瑞吞下麵包,喝完杯裡的麥酒。「也許吧,」他說,用手背擦擦嘴。「女人都差不多,」他聳聳肩。「瓊安終究會適合我。她的身體足以取悅男人。你要我為你和康瓦耳公爵談談嗎,蓋伊?也許你會是瓊安小姐合適的丈夫。」
「我會溜之大吉,」蓋伊大笑。「你談起妻子就像談馬一樣,大人。女人不是等著被馴服的動物。」
「被駕馭,蓋伊。」
蓋伊輕聲說:「如果這個女人已經溫和得像綿綿細雨呢?」
「我只認識一個溫和得像毒蛇的女人!」
「啊,韋珊黛夫人。」
「哎,女中豪傑。」
「你的……妻子。爵爺,」蓋伊突然說,他的目光落在格瑞的左肩外,他很快地站起來。「早安,夫人。」
格瑞回頭看見凱茜站在樓梯底端。說實話,他已經忘了她的存在。她猶豫地看著他。
「來,」他叫她。「我們現在就開始養胖你。」
他不確定他的話是不是令她臉紅。看著她走過來,他發現她的舉止相當優雅。她穿著淡藍色羊毛長衫,纖累的腰上束著腰帶。她的栗色短髮在早晨的光線中閃亮,他突然想知道她的頭髮摸起來有多麼柔軟。當她走近,他看見她的身體瘦得只剩皮包骨。
凱茜看見她的丈夫皺眉,不由得慢下腳步。她瞥見蓋伊騎士的嘴角泛起同情的微笑,勉強地把目光轉回她丈夫嚴厲的臉上。
「爵爺。」她羞怯地說,向他行禮。
「你好嗎,夫人?」格瑞問,他的目光落在她耳朵上方的頭髮上。
「哎,爵爺,我很好。」她向蓋伊騎士點點頭,然後向坐在另一桌的十二個侍衛點點頭。侍衛們全都好奇地盯著她。她沒有看見史迪或任何一個她父親的隨從。
「史迪呢,大人?」
「他已經吃過早餐,夫人,」蓋伊說。「正在準備回程的補給品。」
「他……他很快就要離開?」她張大眼睛看著她的丈夫。
「我會告訴他什麼時候離開,」格瑞說。他站起來,凱茜努力地克制自己,不讓自己畏縮。太愚蠢了,她默默地責罵自己,他對她非常仁慈,但他是如此巨大,如此可怕,她仍然有股衝動想逃走。「你留在這裡吃早餐,凱茜,」他對她說。「我必須去看看康瓦耳公爵。他也想在今天離開。蓋伊,帶男人到教練場去。這些日子不停地吃喝玩樂,他們變得又胖又懶了。」
他頭也不回地走出大廳,丟下她獨自面對一群陌生人。蓋伊不想離開這個羞怯的女孩,但是他沒有選擇。他指揮男人們往教練場去,再次對凱茜微笑之後走出大廳。
凱茜坐在她丈夫的座位旁,看看桌上的食物。士硬的麵包和未熟的乳酪使她不由得打顫。
「東西不合你胃口,夫人?」
女僕毫不掩飾的傲慢令凱茜全身緊繃,片刻說不出話來。這個女孩和她一樣年輕,但是非常豐滿,而且相當漂亮,她的頭髮長而濃密,凱茜默默地歎息。
「你叫什麼名字?」凱茜問。
「妮妮,夫人。」
凱茜想起一個在布列登堡只待了三天的女僕。她羞辱凱茜,以為十二歲的女孩沒有反擊的能力。想起這件事,凱茜不禁微笑。「妮妮,」她說。「我要一杯新鮮的牛奶和三片新鮮的麵包。至於這些乳酪,你可以拿去吃,或者拿去餵豬。」
妮妮盯著這個瘦小的女人。她露出甜美的笑容,但是她的聲音帶著命令的語氣令妮妮吃驚。
「有乳牛吧?」
「嗯,」妮妮說,瞇起眼睛。「可是沒有麵包了。」
「那麼給我牛奶,下午我會親自去廚房烘烤麵包。」凱茜點頭遣退女孩,默默地祈禱妮妮會服從她的命令。女僕狠狠地瞪她一眼之後轉身離去,令她鬆了口氣。凱茜強迫自己吃她丈夫留下的冷麵包。她察覺至少有十二個僕人躲在大廳角落,這些人都想看她一眼吧。她用管家的目光環視大廳,忍不住搖頭,為這個家如此乏人關心吃驚。頭頂上的木樑積了數年的煤煙都黑了,使得大廳更加陰暗,而且有一種濕冷的感覺。她想立刻分配僕人工作清理大廳,但是格瑞的臉阻止她。他是這裡的主人。在他允許她管理他的城堡之前,她最好少管閒事。她閉起眼睛,想知道格瑞伯爵會不會留下她。他可以取消婚姻,除非他們同床;想到這點,她忍不住顫抖。她是無知,但是並不愚蠢。她看過動物交配,知道大概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她從未見過赤裸的男人,所以不確定男人如何進行性行為。無論如何,為了救布列登堡,她必須忍受。
「你的牛奶,夫人。」妮妮說。她的杯子放在凱茜面前,動作一點也不輕,使得溫熱的牛奶灑在桌子上。
凱茜感到一股憤怒,想給這個傲慢的女孩一巴掌。她的丈夫和另外一個男人的出現解決了凱茜的猶豫,她回頭要遣退妮妮,看見這個女孩親密地看著格瑞伯爵。啊,這就是這個女孩如此傲慢的原因。她微笑地站起來,向年長的男人行禮。
格瑞平靜地說:「公爵大人,這位是凱茜夫人,我的妻子。」
康瓦耳公爵感到十分驚訝。這個瘦弱的女孩一點也不像昨天那個髒兮兮的小鬼,她是個美麗的女孩,全身散發著溫柔可人的氣息,也散發著不安。
令他驚訝的是,他的內心竟然產生一股保護她的感情。他是個見多識廣的老人,不應該像個傻瓜,但是他仍然用非常溫和的聲音說:「格瑞伯爵娶你為妻是他的福氣,夫人。允許我歡迎你到英格蘭來。」
「謝謝你,公爵大人,」凱茜說。「甚至在布列特尼,你的名字也非常受到尊敬。我的父親總是說你應該成為英格蘭國王,因為你英勇果決,而且對人民非常公平。」
公爵大笑。「這些事的決定權在上帝手裡,夫人。」但是,格瑞看得出來公爵非常滿意她的讚美。他不確定該為她的奉承惱火或是高興。
「我的父親也說過,我們的國王太忙於服侍上帝。他說上帝應該解放他出來統治他的人民。」
「你相信什麼呢,夫人?」
「我,公爵大人?我相信家裡就有足夠的不幸和不公平讓最英明的男人忙於處理應付。」
「也許,伯爵大人,」公爵對格瑞說。「你的妻子能夠說服受德華回來登基。我會記往你的話,夫人,等下次寫信給我的侄兒時派上用場。」
凱茜為他和善的話臉紅,很快地說:「早餐只有麵包、乳酪和新鮮的牛奶。」
格瑞皺眉。竟然招待國王的叔父這種食物!「妮妮,」他大吼。「為公爵拿食物來!」
「新鮮的牛奶,」公爵說。「我好久沒有喝過新鮮的牛奶了。夫人。」
「鮮奶對你的健康很有益處,公爵大人,請坐。」
格瑞看他的妻子一眼。她正在扮演女主人,他感到莫名其妙的憤怒。也許她在他面前的猶豫遲疑只是偽裝。也許她和瓊安一樣是個潑婦。
「我去為你擠鮮奶,爵爺,」他對公爵說。「這杯是給我的妻子的。」他頑固地想著,她比公爵更需要鮮奶。
凱茜抬頭看她的丈夫。他是和善的,她沒有理由怕他。畢竟,嚴酷的外表和壯碩的體格是他無法改變的。
康瓦耳公爵看著格瑞的背影,咯咯地笑起來,然後坐在格瑞的椅子上。「告訴我關於布列特尼的事,夫人。」他說,喝口她遞給他的鮮奶。
「布列特尼和康瓦耳很像,爵爺,」她說,坐在長板凳邊緣,活像個急於討人喜歡的孩子。「不過,康瓦耳似乎比較冷。」她顫抖,目光落在大廳潮濕的石牆上。
「渥佛頓已經很久沒有女主人了,夫人,」公爵親切地說。「格瑞伯爵是個戰士,因此只注重城堡的防禦工事。他在聖地打了一年的仗,渥佛頓在長期乏人管理的情況下,僕人們恐怕都變得十分懶惰。」
「我不懂防禦工事,爵爺,」凱茜堅定地說。「但是我會盡力改善渥佛頓的情況,希望你下次來的時候會有全新的感受。」
公爵稍微動了一下。他以為凱茜是個沒有個性的可人兒,現在他的看法改變了,而不由得為她感到憂慮。格瑞可不是個會受女人指揮的男人。
公爵的沉默令凱茜害怕得發抖。「我的丈夫接受我了,公爵大人?」她問,手指不自覺得抓緊衣服。
公爵皺眉。「那麼他向你提過取消婚姻的事。」他說。
凱茜點點頭。「嗯,昨天晚上。」她抬頭注視公爵,眼神專注而驕傲。「他必須接受我,公爵大人。我的父親選擇他成為我的丈夫和布列登堡的保護者。也許他比較喜歡瓊安小姐,便是我將帶給他財富和非常有價值的土地。」
「哎,他告訴過我。」公爵放下杯子,傾身上前。「夫人,」他說。「你的丈夫是個有權勢的男人。他與梅家聯姻會增加他的權力和財富。他和我的侄子,英格蘭國王,是非常親近的朋友,你會帶給他土地,不錯,但是要保有這塊土地,他勢必要戰鬥,戰鬥需要戰士,夫人。」
「你是說,公爵大人,我的父親對格瑞伯爵要求太多了?」
公爵咯咯地笑起來。「不,親愛的孩子,格瑞不是個會被牽著鼻子走的男人。他寧可上戰場殺敵,也不要待在城堡裡無所事事。但是,我希望他是為英格蘭而戰,為國王效命。婚姻是兩個家族結盟的形式。你能夠帶給格瑞伯爵士地財富,但是為了保有它,他必須時時提防貪婪的人窺伺。」
「你認為,」凱茜緩緩地說。「我應該允許我的婚姻被取消?」
「不,孩子。你無法太公平。當你父親的利益和格瑞伯爵的利益相衝突時,我猜想你會站在你父親那一邊。畢竟,你並不瞭解你的丈夫。這件事讓格瑞伯爵決定,不要干涉他。」公爵看著凱茜思考他所說的話。她是個聰慧的女人,他想到,雖然她只是個女人。
「我相信,」凱茜終於主。「格瑞伯爵已經做出了決定。他向你介紹我的時候,稱我為他的妻子。」
「哎,他已經做了決定,夫人。但是你的問題尚未解決。布列特尼公爵馬察力懷疑這樁婚姻是個騙局,你必須盡快懷孕,夫人,消除察力的疑慮。」
懷孕!凱茜倒抽口氣,雙手不知不覺地移向腹部。
「啊,格瑞,我正在給你的新娘一些老頭子的忠告。」
格瑞把鮮奶放下,揚眉看著公爵,什麼也沒說。
「也許你應該在凱茜懷孕之後,帶她去拜訪布列特尼公爵。我相信這是最有效的辦法,讓她的表哥無話可說。」
格瑞看凱茜一眼。她正在喝牛奶,眼睛向下看。「你說的對,」他平靜地說。「不過我的夫人必須先恢復健康和體力。」
「我已經恢復健康了,爵爺。」凱茜說,揚起下巴。
康瓦耳公爵仰頭大笑。格瑞看見凱茜臉色蒼白。他咧嘴笑,知道她不清楚自己所說的話有什麼涵義。「說話前想清楚,凱茜,」他說。「這樣比較好一點。」
他在挪揄她,格瑞想著,為自己的行為感到驚訝。他很少和女人開玩笑。他轉向公爵,扶他站起來。
「我要走了,格瑞,」公爵說。「我只有一句忠告,伯爵,」他的目光在凱茜身上停留片刻。「渥佛頓現在有女主人——」
哎,凱茜想到,可能有好幾個女人主呢。
「——一個美麗的女主人。」公爵停頓,看見格瑞皺眉。不錯,他是在多管閒事。「哎,」他說。「也許我會在倫敦見到你們兩個,」他又說。「如果我能夠說服愛德華回來。」
「愛德華喜歡豪華的場面,」格瑞說。「你在信裡多寫一些登基典禮的事,也許可以誘惑他回家。」
「哎,也許我會這麼做。」公爵磨擦雙手。「我必須啟程了,夫人,我預期這次來渥佛頓會很無聊,但是你的出現使一切改觀。」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1-12 11:15:08
第07章
凱茜小心地拎起裙子,以免被污泥弄髒。廚房周圍這麼髒實在是件糟糕的事。她的丈夫顯然對處理食物的地方不感興趣,不過凱茜決定暫時不說出自己想法。
「你不會太累吧?」
「哦,不,爵爺,」凱茜很快地說。「你的城堡非常大,但是我想全部都看。」
「甚至軍械房。」
他的聲音帶著趣味,凱茜受到鼓勵,頑皮地對他微笑。「嗯,」她說。「甚至軍械房。也許我會給軍械工人一些建議。」
看守軍械房,他們繞向養鷹場。凱茜興奮地看著工人訓練獵鷹,看她那麼興奮,格瑞決定送她一隻獵鷹。
「它是我的?」她問,注視美麗的鳥,目光銳利的獵鷹也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哎,它是你的。」
「哦,謝謝你,爵爺!」凱茜未經思索地抓住他的手臂。
「你打獵嗎?」他微笑地問。
她快樂地點頭,轉身向她的獵鷹。「它叫什麼名字,爵爺?」
「它的名字很奇怪,就叫做『老鷹』。」
她笑起來,聲音像銀鈴般悅耳。「啊,你應該有個高貴的名字。」她對獵鷹說。
「等你強壯些,我們可以去打獵,」格瑞說。「『老鷹』是打獵的高手。」
凱茜想告訴他,她已經強壯得像頭牛,但事實上,她開始覺得累了。漫長的旅行使她身體虛弱。
「謝謝你,爵爺,」她說。「你非常仁慈。」
她的聲音充滿真摯的感情,格瑞感到一陣不自在。「你的父親,夫人,」他嚴厲的說。「也許過於讚美我了。」
「我的父親,」凱茜堅定地說。「從來不會看錯人。」
「那麼你認為我仁慈是因為摩斯告訴你我是仁慈的?」
「哎,還有當然,你確實送我一隻獵鷹。」
「的確,不是嗎?」格瑞說。「走吧,凱茜,又要開始下雨了,我不希望你生病。」
格瑞邁步往回走,凱茜拎起裙子快步跟在他身後。他聽到尖叫聲,轉身看見她滑倒。他輕鬆地抓住她,把她抱起來。
「我很笨拙。」她說。
「你輕得像個孩子。」
凱茜轉身向他,他感覺到她柔軟的乳房。他的身體立刻發生反應。她是他的妻子,他可以現在就要她,如果他想要的話。他的呼吸變得急促。
凱茜不知道他的心思,輕輕地笑著說:「我在養病的時候,我的父親不停地餵我喝酒。我擔心自己會變成紅鼻子的酒鬼呢。我保證我很快就會胖起來,爵爺。」
他沒有回答,凱茜滿足地微笑。他仁慈而強壯,而且至少是喜歡她的。他們已經走進大廳,但是她的丈夫仍然緊抱著她。
「午安,伯爵大人。」
格瑞放下她。「蘭琪,」他說。「你見過凱茜了嗎?」
「歡迎,」蘭琪甜美地說。她注視站在格瑞身旁的女孩。這個瘦弱的女孩看起來活像個男孩。蘭琪微笑。她知道格瑞喜歡豐滿的女人,他不可能滿意這麼一個女孩。經過漫長的一天一夜,她終於接受自己永遠不可能成為渥佛頓的女主人的事實。可是她的兒子怎麼辦?
「謝謝你。」凱茜平穩地回答。
「我是格瑞伯爵的大姨子,」蘭琪說。「柯蘭琪。你要喝杯麥酒嗎?爵爺?」
「蘭琪,」格瑞說,他低頭看凱茜。「也給凱茜一杯酒。」
凱茜看著蘭琪命令女僕去倒酒。女僕看起來不太高興,她在離去之前看了凱茜一眼。
蘭琪優雅地拉出格瑞的椅子。
「據我所知,」她對凱茜說。「你病得很嚴重。」
凱茜點點頭,很高興格瑞示意她坐在他旁邊。「哎,」她說。「不過我已康復。」
「也許尚示完全康復。」格瑞說。
蘭琪接下女僕送來的麥酒,親自遞給格瑞。她點頭示意女僕將葡萄酒遞給凱茜。
「你看起來相當蒼白,而且……瘦弱,」她說,在格瑞附近坐下。「也許,爵爺,」她繼續輕柔地說:「在她強壯一點之前,你希望我繼續負責管理的工作?」你明知沒有希望了,為什麼還要這麼對待自己?
凱茜全身僵硬。她看向她的丈夫,等待他告訴他的大姨子不必她費心。令她憤怒地,格瑞對蘭琪親切地微笑。「哎,謝謝你,蘭琪。」他喝掉麥酒,用手擦擦嘴,問道:「蓋伊在哪裡?」
「我不知道。」蘭琪說,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他一定正在嘲笑她!
格瑞站起來。「凱茜,」他說。「我必須和管家朗迪談些事情,你何不休息一會兒?」
凱茜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不敢坦白地告訴他她想指揮僕人做事,但是沒有他的允許,她什麼也做不成。她知道蘭琪盯著她。她點點頭,什麼也沒說。看著她的丈夫走出大廳。
「我們將在兩個小時之後吃晚餐,」蘭琪說。「你要我派一名女僕送你回房間嗎?」
也許她是他的情婦,凱茜想到,所以她握著權力。可是,不可能。格瑞伯爵不會帶他的大姨子上床。她看看四周,發覺至少有一打僕人看著他們。他們期望看到她和蘭琪互相拉扯頭髮嗎?
「還不要。」凱茜說。
「你只是女孩,」蘭琪繼續說。「你和格瑞伯爵的婚事令所有的人大吃一驚。我會試著保護你,不讓你受到僕人的欺負。」
凱茜困惑地看著蘭琪。「怎麼會有人欺負我,蘭琪,我不瞭解你的憂慮。」
「渥佛頓是座大城堡。我懷疑你有經驗指揮那麼多僕人,讓他們聽從你的命令。」
凱茜笑起來。「我在布列特尼的家——布列登堡——和渥佛頓一樣大。我的母親去世的早,這幾年來,我的父親的城堡都是由我負責管理。我會讀書、寫字、記賬。我的丈夫娶的不是一無所有的孤兒,蘭琪。」她想問蘭琪有什麼經驗,因為城堡在她的管理下情況很糟。
「我很高興。」蘭琪說。她垂下眼睛,隱藏尖銳的失望和沮沮喪。
「格瑞伯爵,」凱茜在片刻後說。「他很在乎瓊安小姐嗎?」
「瓊安小姐非常美麗,」蘭琪誠實地說。「她的頭髮及腰間,明亮得像月光。哎,他對瓊安小姐有——很強烈的感情。」
凱茜不自覺地摸摸自己的短髮。「我知道了。」她說,突然覺得悲哀。
「瓊安小姐……非常熱情,」蘭琪又說。「這一點,她和格瑞伯爵很配。他是個需求強烈的男人,這是我從女僕那裡聽來的——當然,只有漂亮的那幾個。他非常巨大,曾經弄傷她們其中幾個。還有,當然,他永遠不會疲倦。」
蘭琪看見凱茜茫然的表情。那麼,她聽說的事情是真的——格瑞還沒有和他的妻子圓房。想到格瑞和凱茜同床,她又說下去:「你非常嬌小,」她用同情的聲音說。「我希望你受得了痛苦。」
「伯爵大人非常仁慈。」凱茜說。
蘭琪聽見她的不安和恐懼。該死的格瑞活該有個害怕行房的妻子。「當然,」她輕聲說,站起來。「現在他結婚了,」她又說。「也許其他的女人能夠暫時卸下她們的義務。」她知道自己殘酷而卑鄙,但是強烈的失望驅使她報復。她留下驚恐的凱茜離去。至少,格瑞會後悔當她主動向他投懷送抱時沒有要她。也許,他的小妻子很快主會蔑視他。蘭琪拋開罪惡感,因為目前她能得到的只有報復的快感。
格瑞皺眉看著垂頭喪氣的凱茜。她把盤子裡的食物推來推去,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為什麼不吃?」他問。「你不舒服嗎」
凱茜看著輕輕地放在她手臂上的大手。他正式地介紹她——莫凱茜夫人——給所有的侍衛和僕人認識。她是他的妻子,他的財產,他會傷害她。她強迫自己看著他,他看見她眼裡的關注,不由得眨眨眼睛,蘭琪一定錯了。他很和善,他不會傷害她。
「我……我只是有點累,爵爺。」
「你馬上就可以回房休息了。我過一會就來陪你。」
不!她緊張地舔舔下唇。
凱茜這個不自覺的性感動作使得格瑞急忙轉過頭去。他大聲叫魯夫,他的侍衛長。「你有什麼關於費狄恩的消息?他守分嗎?」
「嗯,爵爺,」魯夫大聲回答,聲音壓過大廳裡的嘈雜。「他不是傻瓜,不敢輕舉妄動。」
「我聽說,」蓋伊說。「費狄恩在幾個月前埋葬了他的妻子。也許他有興趣請康瓦耳公爵為他尋找對象。」
格瑞只是咧嘴笑笑。「我想再雇十二個人手,魯夫。」
凱茜聽著他們談話。她希望自己能夠要求格瑞撥一些費用改善城堡內部。她發覺朗迪在對她說話,於是禮貌地轉向他。
蘭琪溜出大廳回到房間。費狄恩沒有妻子了,她想到,內心燃起希望。格瑞也不算有妻子。她相信格瑞在凱茜強壯起來之前不會和她圓房。她坐在小床上,回想凱茜蒼白恐懼的臉,淚水滑下她的臉頰。我是個卑鄙的巫婆,她想道,但是我是不得已的。
凱茜的恐懼平息下來了。她的丈夫仍在樓下大廳和男人們討論事情。當她告退時,他輕輕地拍她的手,但是他看起來心不在焉。他當然不會傷害她。她繫緊睡衣腰帶,躺在被窩裡。就在她快要睡著的時候,房門開啟。她坐起來,被拉到下巴。格瑞走進來,手裡拿著蠟燭。她的目光鎖住她的。
「我以為你睡著了。」他說。
她想問他今晚要睡在哪裡,但是她問不出口,只說:「沒有。」
「你想念布列登堡和你的父親嗎?」
她點點頭,祈禱他不會看出她的緊張不安。
他放下蠟燭,開始脫衣服。當他脫光上衣時聽見她緊張的呼吸聲,於是轉身向她。
「你從來沒有服侍你父親或他的客人洗澡?」他輕聲問。
她搖搖頭。
「你從來沒有看過赤裸的男人?」
她再次搖頭。
格瑞沉默片刻。他看得出來她很害怕。一股憐憫之情油然而生。他慢慢地走到床邊,在她身旁坐下。他能夠感覺到她全身緊繃,雖然她沒有躲開他。
「聽我說,凱茜,」他慢慢地說。「你非常年輕單純。你的丈夫是個陌生人,而你和一群陌生人生活在一起。你甚至大病初癒。」他停頓。「你非盯著我的胸膛不可嗎?」
他看向他的臉。「抱歉,爵爺。」她低語。
他為她可憐兮兮的樣子感到一股不耐。「你不需要道歉,」他嚴厲地說。「我打算睡在我自己的床上,和你一起。我還不會要你,不過你將逐漸習慣我。等你完全康復強壯起來,你將成為我的妻子。」
他站起來,脫掉其他的衣物。「看著我,凱茜。」他說。
凱茜抬起頭。他站在床邊,絲毫不為自己的赤裸感到困窘不自在。他感覺到她的目光滑過他的身體,竟然不由自主地勃起。他很快地滑進被子窩躺在她身旁。
「你的疤,爵爺。」她猶豫地說。
「哪一條?」
「在你的大腿上,一直延伸到你的——」
「我的鼠蹊?」
「嗯。這個疤怎麼來的?」
「十年前,在法國的一場劍術比賽。我一不小心讓對手有機可乘。」
「你肩上的疤呢?」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那道疤,」他慢慢地說。「是一位女士送給我的禮物。」
「我不懂。」
「說來話長。也許將來我會告訴你。睡覺吧,凱茜。明天,如果你覺得有體力,我們就去騎馬。」
「是的,爵爺。」
可是她一直等到他熟睡才閉起眼睛。
凱茜愉悅的笑聲吸引格瑞回頭。一隻海鷗俯衝而下,差點碰到她的肩膀,她再次將麵包丟向空中。海鷗大聲地叫,衝向麵包銜住它。
她驅策「藍鈴」往前跑,躲開聚集在她身後的海鷗,在他旁邊停下來,眼睛蕩漾著快樂。
格瑞注視著她,再次想起她今天清晨的模樣,她的腿彎曲到胸前,懷裡抱著枕頭。他伸手輕輕地觸摸熟睡的女孩柔軟的鬈發,內心突然產生一股強烈的保護之情。他迅速地收回手,為自己的軟弱生氣。當她走到大廳吃早餐時,他的粗魯使她畏縮不安。他很快地離開大廳,察覺管家和軍械工頭沉默的責難。
多管閒事的混蛋,他想著,不過這會兒他不由自主地對她微笑。
「哦!你看,爵爺!」
他順著凱茜的手指看向正在戲水的海獅。
「你想休息一會兒嗎?」他問。
她愉快地點頭,仍然看著海獅。
他下馬,將「魔鬼」拴在被風吹彎了的杉木旁,然後握住凱茜的腰,抱她下馬。
她快步走到峭壁邊緣,仰起頭迎向陽光。感覺陽光的溫暖。她轉身看見格瑞脫下風衣,將它鋪在地上。
她像個孩子般坐下來,雙腿交叉在前身。格瑞也坐下來。
「今天早上受傷的人,」她說。「他現在沒事了吧?」
「嗯。」格瑞簡單地回答,不喜歡被提醒他所犯的愚蠢錯誤。他離開大廳之後到教練場去,把手下逼得筋疲力竭,其中一個因為太累而受傷。
凱茜看向峭壁邊緣。「我很抱歉,如果我冒犯了你,爵爺。」
「你沒有冒犯我,」他粗魯地說。「今天早上我有心事。」格瑞這麼對女人說話已經算是道歉了。片刻之後,他突然問:「你相信傑弗必須為你弟弟的死負責?」
她閉起眼睛,忍受痛苦地回憶。「如果他有責任,」她慢慢地說。「這表示他是魔鬼。我清楚地記得那天的情形。我的弟弟、傑弗,和我有一艘小船,我們常常划船到海口去釣魚。那天,傑弗和吉安先跑過去,我的父親快到海灣時,聽到吉安尖叫。傑弗站在水邊,當他看見我們的時候開始大叫指向海水。我的父親看著他的兒子淹死,卻無能為力。」
「我的弟弟被埋葬之後,他命令手下把船拖上岸。船底有個破洞。」
「這不能證明什麼。」格瑞說。
凱茜哀傷地搖搖頭。「可是,我前一天才劃過船,船甚至沒有漏水。還有,傑弗顯然會游泳,但是他站在岸邊看著我的弟弟淹死。他可以救吉安。我的父親一怒之下禁止傑弗再到布列登堡。那是八年前的事了。我父親的姐姐,斐莉,不停地要求父親允許她偶爾來到布列登來。過去這三年,她和傑弗只被允許來城堡三次。」
「你弟弟幾歲」
「他溺死的時候才八歲。我不確定傑弗有沒有謀殺我的弟弟;也許他沒有在船底挖洞,也許他唯一的錯在於他膽小得不敢救吉安。我不知道。」
「傑弗的確是個懦夫,」格瑞說。「我很高興你現在不必受他的威脅了。」
凱茜轉頭面對他,眼睛閃閃發光。「你說話的口氣好像我的父親。」
「我不是你的父親!」格瑞嚴厲地說。他的目光落在她身體柔軟的曲線上。「告訴我關於你母親的事。」
凱茜歪歪頭,不瞭解他不斷變化的情緒。「她非常慈愛溫柔。不太記得關於她的事,但是我的父親時常告訴我她有多好。你的母親呢?爵爺?」
「她不像你的母親那麼溫柔。我的父親時常懲罰她。」
凱茜張大眼睛。「你的意思是他打她?」
「只有在她惹火他的時候。」
「那麼你的父親惹火她的時候,她有沒有打她?」
「她是個女人,當然沒有打他。可是我記得她有一張利嘴。」
「我的父親絕對不會傷害一個比他瘦弱的人。男人怎麼會傷害一個他愛的女人呢?」
「凱茜,你不懂,」格瑞耐心地說。「男人有責任教導他的妻子,而她有義務服從、服侍她的丈夫,為他生養孩子。」
「當一個妻子似乎不是件愉快的事,」凱茜說。「我想,」她率直地說下去,「我寧可當一隻狗,至少它可以自由自在地奔跑。」
「當妻子可以得到當狗得不到的好處。」格瑞說。
「哦?」凱茜懷疑地問。
他舉起手,輕輕地撫摸她的下鄂。「等你準備好了,我會讓你知道當妻子的好處。」
她想起蘭琪的話,驚愕地張大眼睛,未經思考的話脫口而出。「哦,不!那不是好處!那比挨打還糟!」
格瑞放下手盯著她。「凱茜,你為不瞭解事緊張,也許甚至害怕,是自然的事。但是做愛不是一種懲罰,我向你保證。」
「你為什麼稱那件事為做愛?」她問。「那種行為就像動物,沒有愛可言。」
格瑞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也無法相信自己的耐心。「你的父親告訴你什麼?」
她搖頭,拒絕看著他。「他什麼也沒說。」
「那麼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凱茜低下頭。「拜託,」她低語。「我……我會盡我的義務。我知道你想要兒子。」
「誰告訴你關性的事?」
「一個……女人,」她的聲音緊繃。「她告訴我,男人需求強烈,而且不在乎女人的痛苦。她告訴我,我必須忍受。」
格瑞大聲地詛咒。「這個女人,」他終於用非常平靜的聲音說。「不應該對你說這種事,而且她說謊。」他歎息。「有些男人對於女人的感覺不感興趣,但是並非所有的男人都是如此。」
凱茜看著他的臉。「你和這些男人一樣嗎,爵爺?」
「我不會傷害你。」他說。
她想起他赤裸的身體,想起他今天早上奇怪的粗暴言行。她什麼也沒說。
「也許你誤解這個女人所說的話,」他說。「女人的第一次的確有些疼痛。不過,如果男人很溫柔,疼痛很快就會被愉悅所取代。」
她的眼睛清楚地寫著懷疑。
「你沒有理由懷疑我,我是你的丈夫。」
「你……你和我不一樣。」她低語。
「哎,上帝創造了男人和女人。」他快要失去耐性了,但是她害怕行房的事令他困擾。「凱茜,你看過動物交配。」她繼續盯著他,沒有說話。「你看過我的身體。我的男性器官將進入你的身體。你瞭解嗎?」
「就像種馬和牝馬那樣?」
他想大笑。「有時候,」他說。「但是通常你會仰躺著,在我的身體下方。」
「哦。」他的臉頰發紅。
「只有實際去做才能證明我的話。」他說。站起來。
她抬頭注視他。他遮住了太陽,她不由得顫抖。
「凱茜,」他說。「你不能永遠是個孩子。走吧,該回家了。」他伸出手,她猶豫了一下,然後把手放在他的手上。「你的手很冷,」他說著拉她站起來。他拉她靠向他,他全身僵硬得像塊板子。「妻子是丈夫的責任,」他說,輕輕地撫摸她的背。「我會照顧你。」他感覺到她放鬆下來,臉頰信任地靠在他的胸膛上。「今天晚上你將成為我的妻子。不,不要害怕。」他微笑。「你不是告訴過我,你的父親相信我會對你很好?」
他感覺到她的猶豫,然後感覺到她的鼻子上下磨擦。「今天不是你的生理期吧?」
他聽到輕微的驚呼,然後她搖搖頭,把臉埋在他的衣服裡。
「看著我,凱茜,」她猶豫,他輕輕地扶起她的下巴。「不要動,放輕鬆。」他用指尖觸摸她的嘴唇,然後慢慢地低下頭。
當他的嘴唇碰到她的,凱茜嚇了一大跳。他的嘴唇溫暖堅定。她感覺到他和舌頭滑過她的下唇,她的下腹突然湧現一股暖流,令她驚奇地皺眉。他輕輕地撫摸她的頭髮,然後放開她,「不太糟吧?」
「是的,」她承認,歪頭看著他。「我的肚子覺得好溫暖,我從沒有這種奇怪的感覺。」
他咧嘴笑,像個年輕男孩。「走吧。」他說。他抱她上馬,然後跨上自己的馬鞍。在回渥佛頓堡途中,他想著自己的言行。他從來沒有和女人討論過這種事。但是凱茜的純真無邪令人不由得想保護她。他為自己表現得像個慇勤的傻瓜感到生氣。奇怪,他不要她害怕和他行房。他會激發她的熱情。她年輕而柔順,他相信她會是個服從溫柔的妻子。愉快的未來在等著他呢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1-12 11:16:07
第08章
晚餐時,格瑞把全部的心力放在他年輕的妻子身上。他讓她喝下兩杯甜酒和一大碗濃湯。他輕柔地觸摸她,使她臉頰泛著紅暈。
「你吃得差不多夠了。」他說,親自餵她吃口麵包。她微笑,他感到一股不尋常的暖意。他深深地吸口氣,吸進的全是她香甜的氣味。她的栗色鬈發在火光中閃亮。
「我的頭髮會長長。」凱茜說,發覺他盯著他。
他玩弄他的鬈發。「你的頭髮好柔軟,」他說。「柔軟得像嬰兒的頭髮。」
她的臉頰出現酒窩。「可是,爵爺,」她頑皮地說。「你可不要一個嬰兒妻子。」
他咯咯地笑起來。「你是對的,夫人,尤其是今天晚上。」
她張大眼睛,但是沒有退縮。他愉快地轉向吟遊詩人,對他點點頭。皮膚黝黑的盧易走到格瑞的桌子前,坐在凳子上,他對凱茜微笑,彈奏幾首耳熟能詳的曲子。「送給你來自布特尼的美麗新娘,爵爺,」他說,輕輕地彈奏起來。「我將它命為火之歌。」
血液中燃燒的火焰引導我來到你身邊,
我的布列特尼女孩。
你眼中無限的溫柔,
使我夢想在你溫柔的懷抱中甜蜜的夜。
他的聲音輕柔得像春雨,充滿安靜的大廳。凱茜羞怯地向她的丈夫微笑。
你純潔無瑕的美麗吸引我飢渴的雙眼,
我的布列特尼女孩。
血液中燃燒的火焰,
使我渴望在甜蜜的夜裡緊緊地擁抱你。
格瑞輕輕地握住她的手。「燃燒的火焰,夫人?」他輕聲逗她。「我們很快就會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你甜美可人的笑容引我來到你身邊,
我的布列特尼女孩。
我渴望你為我燃燒,
使我能夠融化在你血液中燃燒的火焰。
歌曲唱罷,吟遊詩人向凱茜行禮。眾人鼓掌叫好。
「唱得好,盧易,」格瑞大聲說。「我和我美麗的新娘都很滿意。」
「這是我的榮幸,爵爺。」盧易說。他又開始唱起來,這次是吟唱關於偉大的戰士在戰場犧牲的故事。
格瑞輕聲對凱茜說:「回我們的房間去,凱茜。我很快就來陪你。」
凱茜站起來,向安靜坐在一旁的蘭琪點點頭。
「晚安,夫人。」蓋伊微笑地說。他看著她走出大廳,然後看向格瑞。他從來沒有看過他的主人對女人這麼溫柔。這是好預兆。
格瑞慢慢地喝口酒,一副沉思的表情。他會讓凱茜忘記恐懼,讓她感受到愉悅。他身體裡的火焰會溫暖她。當盧易唱完,他喝掉杯裡的酒站起來。他看見管家猜測的表情和蓋伊開朗的笑容,知道所有的人都不會懷疑他今晚將如何度過。
「請繼續,盧易,」創始對吟遊詩人說。「至於你們這群粗野的鄉下佬,」他對手下們大聲說。「好好地聽一聽,學習學習。」他走出大廳,覺得自己像個傻瓜,因為所有的人都知道他要去哪裡。他快步上樓,打開房門,看見凱茜坐在床上,穿著藍色睡衣。
「到這裡來,凱茜。」他說。
她下床,抓緊睡衣,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向他。他伸出雙臂,她靠在他身上,環抱他的腰。他輕輕地撫摸她的肩膀,消除她的緊張。
「你聞起來好甜。」他說。他用手指刷她的頭髮,按摩她的頭皮。
凱茜抬起頭,凝視他的眼睛,然後,她慢慢地閉起眼睛,把嘴唇貼在他的嘴唇上。
格瑞將她抱起來,走到床邊。他輕輕地將她放在床上,坐在她的身邊。然後慢慢地解開她的腰帶。她倒抽一口氣,他停下動作。
「我告訴過你關於我的馬,『魔鬼』?」他問。
她看著他,緊張地眨眨眼睛。「沒有,爵爺。」
「它是在約克出生的,」格瑞輕聲說。「它的爸爸叫做撒旦,它的媽媽叫做巫婆。」他低下頭,輕輕地親吻她的嘴唇。他用舌頭撫摸她的下唇,一邊說著關於他的馬的故事。「它在聖地救了我一命。一個回教徒差點殺了我。它用後腳站起來,用前腳踩扁了那個傢伙。」他發現自己說的故事一點誘惑和安撫作用也沒有的時候已經太遲了。他告訴她關於馬的事情做什麼?他為自己的愚蠢搖頭。「我想看你,凱茜。」他說,找開她的睡衣。
她慌張地舉起手,可是他按住它們。「你有美麗的乳房。」他說。
「我——我太瘦了,」凱茜說。「可是我很快就會胖起來。」
「你有完美的線條。」他說。這句話令他自己驚訝,他不喜歡瘦小的女人,但是凱茜細緻的身體卻深深地吸引他。
「你盯著我。」凱茜說。
「嗯。」想起摩斯從她身上扯開吸血的水蛭,他不禁皺眉。
「你不滿意我嗎?爵爺?」
「我很滿意,」他說。「我能夠感受到吟詠游詩人的歌詞。」他低下頭,親吻她的脖子。他的嘴唇慢慢地往下滑。她驚呼,他抬頭看見她驚愕的表情。他微笑,低頭輕輕地吸吮她。他能夠感覺到她的心跳。
他感覺到她的雙手撫摸他的頭髮。
「哦!」
她的臉閃現痛苦。
「怎麼了?」
「我——我不知道。」她說。她的肚子絞痛起來,她忍不住大叫。
格瑞坐起來,把手放在她的臉頰上。
她的臉發白。「我不舒服。」她叫道。
他及時遞給她夜壺。她一直吐到肚子裡沒有任何東西為止。
「我很抱歉,爵爺。」她低語,呻吟,抱著絞痛的肚子。
「噓,」他說,她吃了什麼他沒有吃的東西?憂慮啃噬他的心。他強迫她吃得太多了嗎?她是因為太恐懼了才肚子痛?他弄濕毛巾,輕輕地擦拭她臉上的汗水。「躺著不要動,我去找你的保母來。」
他無能為力地看著愛達輕輕觸摸凱茜的腹部。
「她怎麼了?」他問。
愛達搖搖頭。「我想,她是吃了壞掉的東西。」她站起來。「我會為她調製藥湯,爵爺。」
格瑞的肚了突然也絞痛起來。「老天。」他咕噥,快步走出臥房。
幾分鐘之後,他的肚子空了。至少,他想道,她不是因為他而嘔吐腹痛。他到大廳查看其他的人。沒有人吃壞肚子。他的肚子繼續絞痛,愛達遞給他一杯藥汁。
「是濃湯,」他說。「只有我和凱茜喝過那些濃湯,而她喝了大部分。」
她痛苦地呻吟,抱著絞痛的肚子。他的痛苦逐漸減輕,可是他知道她的情況有多糟。格瑞感到強烈的恐懼。她是那麼瘦弱,體力不及他的一半。他坐在她的身邊。拉她躺在他的懷裡。
「她很快就會睡著,爵爺,」愛達說。「她的肚子裡已經沒有髒東西。」
凱茜仰起頭,含糊地說:「我要把廚師倒吊起來,把他的頭泡在濃湯裡。」
格瑞考慮著更嚴厲的處罰。
「你明天就沒事了,孩子,」愛達說,輕輕地擦試凱茜的額頭。
「我好羞恥。」凱茜低喃,把臉埋在格瑞的臂彎。
「不要說傻話,」他嚴厲地說。「你現在可以睡覺了嗎,凱茜?」
「嗯。」她低聲回答。
他把她放在床上,為她蓋上毯子。「如果她的情況變壞,我會通知你。」格瑞對愛達說道。
這是個漫長的夜晚。凱茜每幾個小時就會痛醒。格瑞強迫她喝點東西,但是她什麼也沒有辦法喝。黎明前,她終於沉睡,格瑞允許自己放鬆下來。
隔天近中午時,格瑞走進房間發現凱茜醒著。房裡充滿噁心的味道。他感到一陣反胃。
「她喝了一些肉湯,爵爺。」愛達說,為凱茜的成就驕傲。
「如果她待在這裡,那些肉湯很快就會嘔出來,」格瑞說。他走到床邊。用毯子將凱茜裹起來。「我帶她出去透透氣。把房間清理乾淨,打開窗戶通風。想辦法把臭味消除。」
格瑞抱著她走出大廳,命令手下給「魔鬼」上馬鞍。
「你打算做什麼?」凱茜問,抓住格瑞的袖子。現在腹痛停止了,她只感到羞愧。他照顧她一整夜。她想把臉埋起來,永遠不再面對他。
「也許我會把你丟下海岸。」格瑞說,緊緊的擁著她靠在他胸前。
「我不會怪你,」她歎息。「我不是個好妻子。」
格瑞笑起來。「你根本還不是妻子呢。現在,安靜,不要再說話。」
他驅策「魔鬼」穿越吊橋。「深呼吸,凱茜。」他說。
他騎到峭壁,下馬,把「魔鬼」拴在一棵矮樹旁。這是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他靠在松對坐在草地上,站凱茜倚在他的懷裡。「現在,」他說。「你要想著自己健康起來。」
「我好慚愧。」她說。
「我也鬧肚子,我們兩個都活下來了。現在,你要你安靜地呼吸清淨的空氣。」
他感覺到她信任地靠在他的身上。他親吻她的額頭,向後靠著樹幹,閉起眼睛。
「爵爺。」
格瑞張開眼睛,看見蓋伊。
「時候不早了。」蓋伊輕聲說,因為凱茜沉沉地睡著。
「我很快就來,蓋伊。」
「她沒事了吧?」
「嗯,感謝上帝。你和廚子談過了嗎?那個傢伙叫什麼名字?」
「他叫杜肯。他發誓肉是新鮮的。我不瞭解。這件事似乎——」他搖搖頭。
「似乎什麼?」
「沒什麼,爵爺。」
「如果你有什麼話要說,蓋伊,就說出來!」
蓋伊搔搔耳朵。「我不喜歡只有你們兩個鬧肚子。」
「我也不喜歡,」格瑞輕聲說。「唯一的問題是誰幹的,蓋伊?」
「嫉妒會使女人做出惡毒的事,爵爺。」
格瑞低聲詛咒。「這個女人是誰,蓋伊?」他問。
「不是蘭琪,我確定。」事實上,他已經和她談過。想在她美麗的眼睛中看出欺騙的跡象。他不想承認當發現她是無辜的,他的確鬆了口氣。蓋伊搖搖頭,不知道哪個女人會下毒。「昨天晚上所有的人都知道你要和夫人同床。」格瑞的眼神令他臉紅。
「不一定是女人,蓋伊。」他只這麼說。
凱茜動了一下,抬走頭。「爵爺?」她的聲音仍然帶著睡意。
她微笑,露出可愛的酒窩。「飢餓。」她說。
「她極了。我相信你的保母已經煮好肉湯等你。你的肚子不痛了?」
她看見蓋伊,臉紅地搖搖頭。
格瑞輕鬆地抱著她站起來。
「我去牽馬,爵爺。」蓋伊說,快步走開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1-12 11:16:23
第09章
下午天氣變得陰暗,海上吹來冷咧的風。凱茜站著看格瑞光著上身和他的手下摔跤。男人們圍成半圓,大聲地吆喝。
凱茜走近些,看見她的丈夫專注的神情。他突然撲向對手,她驚訝地眨眨眼睛。他大吼一聲將對手摔倒。
男人們歡呼,格瑞伸手拉對手站起來。他看向凱茜,露出笑容。
她羞怯地向他招手,大聲說:「我們有訪客,爵爺。」
格瑞吩咐手下繼續練習,然後走向凱茜。他打量她的臉,很滿意她的氣色。「誰來了,凱茜?」
「蘭琪的兒子,爵爺。」
格瑞皺眉,完全忘了這個男孩要來的事。
「蘭琪非常開心。我很高興她的兒子到這裡來。」她的兒子會分散她的心思,她才不會整天想著你!
格瑞的手下把他的上衣丟給他。「先幫我沖水,凱茜。」他說,和她一起走到井邊。
凱茜將水桶盛滿水,格瑞彎腰讓她用水沖他的上身。他甩甩身體,穿上衣服。
凱茜一直盯著他的胸膛,想知道自己為什麼想到撫摸他的胸膛就心跳加速。
格瑞發現她突然臉紅,不知道為什麼。
他們走進大廳。蘭琪正在和三個男人說話,三個看起來都風塵僕僕疲累不堪。一個瘦瘦的男孩,差不多八歲大,抓著一個男人的衣角。
「爵爺,」蘭琪大聲說。「我的兒子到了。亞文,這是莫格瑞伯爵,你的姨父。」
男孩從男人身後探出頭來。男人對他微笑,推他向前。「他有點害羞,爵爺。我是路斯,負責送蘭琪夫人的兒子到渥佛頓來。」
「歡迎,並且謝謝你安全地將男孩送到。」格瑞說,然後蹲下來。男孩遺傳了母親深色的眼睛和頭髮,但是方形下顎和寬闊的額頭使他像個男孩。「你將成為我的侍僮,」格瑞說。「如果你有能力,將來可以成為我的隨從。你高興嗎,男孩?」
「嗯,爵爺。」亞文說。,他用聰慧的眼睛打量格瑞伯爵,立刻成為他的奴隸。
格瑞拍拍男孩的肩膀,然後站起來。「你已經見過我的妻子,凱茜夫人?」他問。
亞文點點頭,他的眼睛轉向凱茜。她露出歡迎的笑容,而他回給她一個嘗試性的微笑。
「非常歡迎你,亞文。」凱茜說。
「我幾乎和你一樣高,夫人。」亞文冒險地說。
「哎,再過一、兩年,我就得抬頭看你了。」
蘭琪抓住她兒子的手。「他可以睡在我的房間,格瑞。」
「不,蘭琪。蓋伊,來認識我的新侍僮。男孩睡在我的臥房外,和男人們一起用餐。」
「我一直和我母親的表哥住在一起,」亞文對蓋伊說,「在諾曼底。」
「亞文,我有話跟你說!」
男孩不情願地看向他的母親,希望她不要把他當做小孩。
「不,讓他去,蘭琪,」格瑞說,令亞文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你有的是時間和他相處。」他轉身向路斯。「你們來喝點麥酒,妮妮,拿酒來。」
「他是個好男孩,」格瑞對蘭琪說。「你的表哥將他養育得很好,但是他需要的是男同伴。」
蘭琪強迫自己微笑。格瑞喜歡她的兒子,正如她所希望的。但是這已經太遲了。「你太仁慈了,格瑞。」她輕聲說。妮妮沒有在濃湯裡多加點毒草真是太可惜了。蘭琪知道這件事是她做的。蘭琪皺眉,垂下眼來。嫉妒是個可怕的東西,它使得她陷入自責的情緒中,雖然她仍然在想辦法傷害凱茜。生活對我不公平,她總是一再告訴自己。
凱茜看著格瑞和蘭琪談話,感到一股莫名其妙的憤怒。不像她,蘭琪擁有圓潤豐腴的身體和閃亮的頭髮。
「你想到什麼不愉快的事嗎?」
凱茜轉向蓋伊。「蘭琪非常美麗。」她誠實地說,為自己聲音中的嫉妒感到狼狽。
「不錯,」蓋伊誠實地說。「但是你不需要憂慮她,真的。格瑞伯爵若想娶她早就娶她了。」
凱茜哀傷地微笑。「看來伯爵大人可以娶任何他想要的女人。他在亞奎田遇見我的父親,而我沒死卻是他的不幸。」
「格瑞伯爵在聖地親眼目睹許多悲慘的事,」蓋伊深思地說。「永無休止的疾病、饑荒、屠殺,但是那些事未曾讓他皺一下眉頭。而當他從你的房間走出來,相信你就要死亡,他的臉充滿傷痛。你觸動他的心,從來沒有人可以觸動他的心。甚至現在,他溫和小心地對待你,說實話,爵爺並不是一個特別溫和的男人。當你吃壞肚子,他煩惱而心痛。他告訴我不應該在你好不容易恢復健康之後,到渥佛頓來卻又病倒。」蓋伊停頓,看著凱茜深思他說的話。「格瑞伯爵是個需求很強的男人,」他繼續說。「可是他把你的健康置於他的需求之前。」
「可是我已經康復了。」凱茜說。然後臉紅起來。
蓋伊咧嘴笑,舉起酒杯。「你的丈夫走過來了,夫人。」
凱茜抬頭面對她的丈夫。她看起來像個頑皮的孩子,格瑞忍不住大笑。
「我正在告訴她你的英勇行為,爵爺。」蓋伊愉快地說。
格瑞揚眉。他看向凱茜的餐盤,皺眉。「你吃了什麼?」
凱茜只是搖搖頭。「我吃了一大堆東西,爵爺。你現在要吃了嗎?」
他點點頭,在她旁邊坐下。「那個男孩,」他對蓋伊說。「我們必須開始訓練他。」
凱茜看向亞文。男孩昏昏欲睡地靠著垂克的肩膀。
「男孩似乎很願意學習,」蓋伊說。「雖然他的母親想把他當成小寵物。」
格瑞只是咕噥一聲,然後他們的談話轉向費狄恩。在凱茜聽來,格瑞似乎期待著和這個男人交鋒;事實上,他希望費狄恩會攻擊渥佛頓外圍的農莊。她看著她的丈夫,發現他吃得不夠多,她知道是食物太難下嚥了。她必須趕快負起女主人的責任,但願格瑞停止把她當做病患!他仍然仰賴蘭琪,凱茜一點也不喜歡這種情況。今天她注意到僕人聽從蘭琪的命令,但是非常不情願。
她傾身從格瑞面前的盤子拿起一個蘋果。她的乳房意外地碰到他的手臂。她感覺到他全身僵硬。她困窘地垂下頭,沒有發覺他注視她的目光。
格瑞為自己燃起的慾望感到驚訝,因為凱茜沒有他喜歡的女性曲線。但是,想到她順從地躺在他的懷裡,信任地看著他,他不由得急切起來。他將在今晚要她。
「你的手,凱茜。」他說,把自己手放在桌上。
她嘗試性地把手放在他的手上,看著他的手指握住她的。他皺眉,她動也不動地坐著,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她的身體這麼單薄,他深思。他保證過行房不會有痛苦,現在只能希望自己是對的。他必須慢慢地做。想到她赤裸裸地躺在他的身體下方,他的慾望更為強烈。他突然放開她的手說。「到我們的房間去,做好準備等我。」
凱茜知道自己面頰發紅。她記得格瑞帶給她的奇特快感,而且知道格瑞今晚要使她成為他的妻子。她走出大廳,猜想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和她的丈夫心裡在想什麼。
愛達在她的房間等她。
「啊,孩子,」愛達說。「你累了。你應該留在床上休息。」
「不,」凱茜緊張地笑笑。「我不累,可是我想洗澡。」
愛達吩咐女僕準備熱水。她在洗澡中加薰衣草,凱茜最喜歡的香味。
凱茜脫衣服時,目光不停地飄向房門。她沒有慢慢地享受洗澡的舒適,而是很快地刷洗乾淨。當她回頭向愛達要毛巾,卻發現她的丈夫站在門口凝視著她。
「水還熱嗎?」格瑞問。
她點點頭,沉入水中只露出頭部。
「你願意為我刷背嗎?」
他走出她的視線外,凱茜稍微站起來一點以便看到他。「哎,」她說。「我願意。」當他脫上衣時,凱茜急忙離開浴盆抓起毛巾。
「凱茜,幫我。」
他的鞋帶打結了。她用毛巾裹住自己,蹲下來為他解開鞋帶。她能感覺到他身體的熱氣;如果她有勇氣,她就可以觸摸他的身體。他撫摸她的頭髮,使她突然停下手的動作。
「柔軟的像嬰兒的頭髮,」他輕聲地說。「來。」他拉她站起來。他脫掉鞋子,赤裸地走向浴盆。當他彎著膝蓋坐在浴盆裡,凱茜忍不住吃吃地笑起來。
「我讓你覺得好笑,女孩?」
「你好高大,爵爺!」她微笑,開始為他洗背。「我以前時常為我的父親刮鬍子。」她說。
「是嗎?」他說,盯著她,她只有驚呼的時間。他扯開她身上的毛巾,握住她的腰,將她抱入浴盆坐在他的懷裡。
凱茜往前倒,她的手臂環抱住他的脖子以穩住自己。「哦。」她說,她的嘴離他的不到一英吋。
「嗯。」他輕聲說。輕輕地親吻她。他拉她靠近,直到她的乳房貼住他的胸膛。
「有個嬌小的妻子並不是很糟,」他說,輕咬她的耳垂。「讓我吻你,凱茜。」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她說,感覺像個大傻瓜。
「我會教你,」他說。「張開你的嘴。」
她照做,當他的舌頭碰到她的,她吃驚地退縮。「那感覺很……奇怪。」她低語,撫摸他的頭髮。
「好得奇怪或是壞得奇怪?」他逗她。
「我不知道,」她誠實地說。「你可以再做一次嗎,爵爺?」
「好學生。」他低喃。他擁住她,吻她。當他感覺到她的顫抖,他告訴自己要慢慢來,慢慢來。
「水冷了。」她說。
格瑞緊緊地閉著眼睛,努力控制自己。他絕不能在一盆冷水裡要他的處女新娘。他能夠從她的聲音聽見恐懼。他親吻她的鼻尖,將她抱出浴盆。凱茜抓起毛巾,迅速地裹住自己,可是當他顯裸裸地站在浴盆中,她沒有掉開視線。
「我希望自己看起來和你一樣美。」她渴望地說。
他注視她。從來沒有女人說過他是美的。他踏出浴盆,輕聲說:「一個滿身疤痕、毛茸茸的戰士?」
「哎,」她說。「充滿力量的美。」她遞給他一條毛巾。「我的父親曾經告訴我,愈英勇的騎士愈懂得溫柔。我想他一定是想到你,大人。」
「你的父親不瞭解我,凱茜。」他尖銳地說。被套上有騎士精神的英雄這個標籤令他不自由。「我就是我,不要把我沒有的美德加在我的身上。」
「是的,爵爺。」她柔順地說,但是他看見她頑皮的笑容。
他穿上罩袍,走到門口,叫喚僕人將浴盆抬走。
「到床上去,」他回頭吩咐凱茜。「我不要你著涼了。」
僕人一下子就辦完事,房門關上,房裡又只剩他們兩個人。
「我很會下棋。」她脫口而出。
他只咕噥一聲,知道他說什麼都不能減輕她的緊張。「你的肚子情況如何?」他問,脫掉罩袍,坐在床邊。
凱茜舔舔下唇,不知道這是非常挑逗的動作。他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輕輕地壓。「我真的沒事了。」她說。
「你好嬌小。」他說。皺眉。
令凱茜驚訝的,她感到一股熱氣在她的腹部流竄。「哦!」她驚呼。
他舉起手,而她感到一股失望。他看見她眼裡的失望,非常滿意。她對男女之間的事完全無知,但是並不冷感。
他傾身向她,輕輕地撫摸她的脖子。
「我應該吹熄蠟燭嗎?」
他搖頭,親吻她脖子上的脈搏。「不,我要看你,夫人。」她緊張地顫抖,他用輕柔的聲音繼續說:「我要你看著我打量你,你的身體好柔軟。為我開啟你的嘴,凱茜。」
他吻她,慢慢地增加熱情。他將她擁入懷中,讓她的身體貼著他。
「放輕鬆,親愛的,我不會傷害你。」
她相信他,於是融化在他的懷裡。
「我……我想感覺你的身體。」她說。
他凝視她。「你好細緻,」他說。「細緻得像紫羅蘭。」他的手慢慢地滑向她。他感覺到她輕微的顫抖,令他愉快的,他感覺到她的手輕輕地撫摸他的肌肉,學習探索他的身體。當她的手指靠近他,他的需求幾乎爆發。
「摸我,凱茜。」他輕輕地呻吟。
她觸摸他。
「不要怕,甜心,」他低喃,輕咬她的脖子。「讓我撫摸你。」
當他的手指有節奏地撫弄她,她驚訝地猛吸口氣。「你喜歡嗎?」他問。
凱茜無法言語,只能呻吟。
「我覺得好奇怪。」她喘著氣說。當他的手指離開她,她感到失望。
「現在,我想看你,甜心。張開眼睛看著我,凱茜。夫妻之間用不著害羞。」
他輕輕地撫摸她。她的細緻竟然具有強烈的挑逗力。他慢慢地低頭親吻她。凱茜差點跳下床,驚訝地叫聲從她的喉嚨扯開。「哦,不!」她大叫。「爵爺,你不可以——拜託!」她伸手抵住他的肩膀。
「噓,凱茜,不要阻止男人的愉悅。」
「可是……你不可以!」
他大笑,他溫暖的氣息使她焦躁。他繼續探索她,學習取悅她的方式,可是她困窖得無法放鬆。他歎息,知道自己不應該期盼她像顆成熟的李子掉入他的口中。他在她身旁躺下來,拉她躺在他的懷裡。他開始溫柔地吻她,終於感覺到她慢慢地放鬆下來。
「凱茜,看著我。」
她抓住他放在她腹部的手。她驚呼,試著躲開。
「不,寶貝。」她害怕得全身僵硬,但是他也無可奈何。
……
凱茜盯著他的臉。她試著不要動,但是劇烈的疼痛使她不由自主地扭動試著逃開。「凱茜,」他輕聲說,溫柔地吻她。「不要動。」
她眨眼睛。「好痛。」她低聲說。
「甜心,我必須再用力一些,為我忍耐,凱茜。」他低頭看她,發現她緊緊地閉著眼睛,滿臉的痛苦。阻止他繼續做下去的是她的淚水。
他無法解釋自己的行為,因為他從來沒有放棄自己的需求。他離開她的身體,緊緊的擁抱她。
她抱住他,靠在他的肩上輕聲哭泣。他溫柔地安撫她,直到她放體鬆下來。
「不是很糟,」她低語,看著他的臉。「我很抱歉。我是個膽小鬼。你沒有弄得太痛,真的,爵爺。」
他想大笑,也想詛咒。不過,他吻她直到她喘息。
當她靠著他沉沉地睡著,他盯著黑暗咒罵自己。他應該做完。女人的眼淚從來讓他如此心軟。他竟然寧可放棄自己的需求,只為了免除她的痛苦。他皺眉。她只是女人,他的財產,她存在的目的是要取悅他,為他生兒子,為他管理城堡。但是,他沒有辦法忘懷他帶給她的痛苦。無知的小女人,他想著。她甚至不知道她還是個處女!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1-12 11:16:44
第10章
她似乎非常以自己為榮,格瑞想著,感到有趣而困惑,看著她咀嚼溫熱的麵包,他突然發覺她一定是相信自己已經是個女人,是個妻子而為自己的成就感到滿意。
該死,他沉默地詛咒。他要怎麼告訴她實情?他歎息。他不想告訴她,但是也不打算讓這種情況繼續。這件事是他的錯,當然,全都因為他不想再增加她的痛苦。他突然對她說:「凱茜,我想騎馬。你陪我,一個小時後出發。」
她羞怯地面對他,但是眼睛散發自以為已經懂事的光彩。他想大笑,又想責罵她無知得可笑。「這是我的榮幸,爵爺。」她甜美地說,可是他看見她頑皮的酒窩。
一個小時後,凱茜帶著得意的笑容走向馬房。蘭琪休想嚇倒我,她想著,不知不覺地挺起肩膀。她並不打算對蘭琪說什麼,但是看到蘭琪指揮僕人她就不由得生氣。現在凱茜想著她是渥佛頓的女主人,管理城堡是她的責任。
她對受到其他僕人尊敬的雅麗說:「我陪爵爺騎馬回來之後,要檢查織布機。我想我們全都需要新衣服。」
「我懷疑,」蘭琪尖銳地說,在雅麗能夠開口之前。「你的……丈夫會同意。他不喜歡不必要的開支。」
「我們只會用到渥佛頓的羊身上的毛,」她說。「我懷疑爵爺會在乎這種小事,而且我相信他不會為家務事操心。」
「織布的老婦人幾個月前死了,沒有人接替她的工作。」
凱茜驚愕地張大眼睛。「太荒謬了!」
「這恐怕是真的,夫人。」雅麗說。
「哎,」蘭琪說,露出愉快的笑容。「我當然也向格瑞要過僱用紡織工的錢,但是他拒絕了。」
「我想應該是這樣,」凱茜說。「我當然會教僕人織布、剪裁和縫製衣服。雅麗,請你做好準備等我回來。」她知道自己應該閉嘴,但是雅麗走遠後,她對蘭琪的憎惡滿溢出來。「我懷疑你沒有這種技能,蘭琪。」
「我不是僕人。」
「一個妻子的責任有很多,包括訓練僕人。正如同一個妻子可以享受許多利益,包括她的丈夫給予她的愉悅!」
蘭琪臉色發白。看來格瑞已經和她圓房,而且顯然沒有傷害她。「也許吧,」她惡劣地說,她的失望控制了她。「等你的肚子大起來,你就不會那麼享受你的丈夫!當你噁心嘔吐,身體變得臃腫,也許他會給你另一個房間,那麼他就可以繼續享受其他女人。」
「你說得好像你知道似的。」凱茜平靜地說,但是她的心憤怒地跳動。
「我?」蘭琪乾笑兩聲。「我只不過是一個愚蠢的小女孩。我懷疑格瑞伯爵對我同父異母的妹妹有一個月以上的忠誠。」
「格瑞,」凱茜沉穩地說。「是個重視榮譽的男人。我當然不能說你同父異母的妹妹什麼,但是我知道他永遠不會背叛我。」她開始感到愧疚,因為她沒有瞎,而且她知道蘭琪想嫁給格瑞。「蘭琪,你不應該騙我關於行房的事。」
蘭琪聳聳肩。「那麼你比看起來的樣子大。我沒有騙你,我只是不想要你像只待宰的羔羊。」
「謝謝你的關心,」凱茜冷淡地說。「我得走了。」
凱茜很滿意自己。至於蘭琪可怕的指控,她知道那是嫉妒的結果。行房沒有凱茜想得那麼糟;她是有點痛,但是她丈夫的撫摸的確帶給她愉快的感覺。
「你看起來有心事。」
凱茜聽見她丈夫的聲音。困窘得臉紅。「哦!我只有……你……今天天氣真好,不是嗎?」
格瑞揚眉,抻手扶起她的下巴。「如果我威脅揍你,你會告訴我你在想什麼嗎?」
她微笑,在他的手掌上磨擦臉頰。「羊毛,爵爺!我只是想著羊毛的事!」
他彎身,輕輕地吻她。「我心裡想的也非常簡單而單純。」
她吃吃地笑起來。「我不相信你。」
「也許我應該揍你,」格瑞若有所思地說。「男人不想要沒規矩的妻子。」
「瞧,一個柔順的女人。」凱茜說,向他行禮。
她不再怕我了,他想到。這種情況令他滿意。她能夠帶給他愉快的心情。
他們騎馬離開城堡,沿著海岸前進。這是個暖和的日子,他為此感到放心。他不由得搖頭,因為他從未為了和女人做愛如此大費周章。凱茜似乎完全被風景吸引。令凱茜驚訝的,格瑞離開大路,慢下速度,消失在峭壁邊緣。她毫不猶豫地跟著他,看見通向峭壁下海灘的小徑。
「路不陡,」格瑞回頭說。「不過慢慢走!」
當他們到達多礫石的海灘,凱茜驚喜地大叫。「哦,好美!」
海灘為半圓形,受懸於上方的峭壁保護。當格瑞將「魔鬼」和「藍鈴」的韁繩拴在樹幹上,凱茜在海灘上漫步。
「這裡是我小時候的秘密天堂。」格瑞說,走向她。
凱茜仰起臉迎著陽光,閉起眼睛。只有海浪拍打岩石的聲音和海鳥的叫聲。「好寧靜。」她說,轉身面對他。
「我很高興你喜歡。」
「我們應該帶些酒和麵包。」
「凱茜,」他突然說。「你覺得如何?」
「爵爺,」她輕聲地責備他。「我很健康,不需要再擔心!」
「你會酸痛嗎?」
「酸痛?」她歪歪頭。他發現她這個習慣非常迷人。
「由於昨晚。」他說。
「哦!」她把手貼在臉頰上,搖搖頭。
「如我所說的,」格瑞冷靜地說。「這裡非常隱密,不會有人打擾我們。」
她看起來嚇壞了。「你想……現在和我行房?」
「嗯。」他直率地說。
「可是現在是大白天!你可以看見……你不可以!」
「噓,凱茜,」他說,「到這裡來。」
她沒有想到她的丈夫會這麼快就想再次要她。她猜想夫妻偶爾會行房,當丈夫想要的時候,可是……「我覺得好愚蠢。」她說,低頭靠在他的胸膛。
「你為什麼這麼說?」他說,擁著她,輕吻她柔軟的鬈發。
「你會笑我,我知道,」她咕噥。她抬起頭,注視丈夫的眼睛,感到一股奇特的渴求。「我不相信夫妻會常常行房。也許就做一次,製造孩子。」
他看起來很吃驚;然後他緊緊地擁住她。「製造孩子,凱茜,通常需要很多努力。男人很樂意擔任這項任務。親愛的,我會讓你也想時常行房。」
她一臉懷疑,不過沒有再多問,尤其當他低頭吻她。現在她知道男人的慾望,從他抵著她腹部的堅硬,她知道他想要她。她想起蘭琪嘲諷格瑞和其他女人睡覺的話。如果男人永遠都這麼渴求,那麼女人只是一種便利品?
格瑞放開她,她沉默地看著他鋪開兩條厚毯子。
他坐下來,拍拍身旁的位置,然後往後靠在手肘上,看著她小心地走近。
當她坐下來,他沒有碰她。她猶豫地說:「你有過很多女人嗎?爵爺?」
「我現在只有你一個,」他說。他側身面對她,輕輕地拉她躺下來。「今天早上,你並不怕我,你似乎為成為我的妻子的事相當滿意。」
「嗯,是的,」她承認,他竟然這麼輕易就看穿她的心思,「我相信我從未真的怕你,爵爺。」
「我只想給你愉悅,怕我是件愚蠢的事。」他一邊說一邊輕撫她的手。他非常緩慢地將手滑向她的腹部,開始輕輕地揉她。
凱茜不自覺得舔舔嘴唇。她聽見他猛吸口氣,然後感覺到他的嘴唇溫柔地探索她的。他不需要告訴她分開雙唇。他沒有熱情地吻她,只是用舌頭輕輕地逗弄她。
凱茜想要感覺更多。她不經思索地舉起手臂拉低他的頭。他加深他的吻,她昨晚曾經感覺到短暫快感流竄過她的身體。
「哦,」她低喃。他抬起頭對她微笑。「請不要停止,爵爺。」
「你要我做什麼,凱茜?」
他的手輕輕地放在她的腿間,她不由自主地挺直身體讓他的手貼著她。凱茜為自己的反應臉紅。「一切!」她喘息地說。
格瑞笑起來,擁住她。「你太暖和了。」他說,開始解開她的衣服。他的動作熟練而迅速,很快地,她的身上只剩單薄的衫衣。
他注視她好一會兒,目光從她的臉龐下移至她的腹部,他慢慢地卸掉她的衫衣。格瑞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認為她是美麗的。她的腿又長又直。他輕輕地觸摸她白皙的皮膚。他很少花這麼多時間誘惑女人,可是他模模糊糊地意識到他的愉悅和她息息相關。他繼續緩慢溫柔地探索她。她的反應令他露出勝利的微笑。他突然起身脫掉衣服,在旁邊放一罐潤滑油,沒有讓她看見。
他躺下來,再次撫摸她的腹部,他的身體的熱氣令她顫抖。
「凱茜,」他輕聲說。「我現在要愛你,你不可以說不,也不可以困窘或羞恥。」
她看著他,沒有聽懂他的話,只知道她的身體已經失去控制。他一邊愛撫她一邊注意她的反應。他用了潤滑油,她驚呼,目光飄向他的臉,抓住他的手臂。
他慢慢地低頭用臉愛撫她。她試著躲開,可是他只是扣住她不讓她移動。
她被困窘得情緒淹沒,所有的激情消散一空。他不可以這麼做!她試著扭開,但是他堅定地扣住她。
「放鬆,凱茜,」他說,溫熱的氣息吹在她敏感的地方。「不要抗拒。」
格瑞逗弄她,希望她對他產生反應,但是她沒有。時間,他想道,她需要時間。他的唇離開她,強烈的慾望在他的身體裡奔竄。潤滑油發揮了功效。
他注視她的臉。「凱茜。」他說。
凱茜感覺到他在她的身體裡。但是沒有疼痛。她張開眼睛,對他微笑。
「親愛的,我必須稍微……弄痛你。不要動,疼痛很快就會結束。」
她順從地抱著他的背,她痛得尖叫。她的身體顫抖,可是他知道不能夠再次離開她。他吻掉她的眼淚,試著控制自己。但是她的身體緊緊地擠壓他,使他失去控制。
好幾分鐘之後,格瑞用手肘撐起自己,注視她蒼白的臉。「你現在是我的了。」他說,聲音低沉粗嗄。
「你為什麼傷害我?」
他輕吻她的唇,淡淡地微笑。「在這之前你還是個處女,甜心。」
她眨眨眼睛。「可是昨晚……你……你」
他小心地離開她,側躺在她身邊。「昨晚,」他慢慢地說。「我沒有完成。我沒有辦法,因為你太痛了。這是我今天帶你來這裡的原因。我要完成這件事。凱茜,你感到任何愉悅嗎?」
她點點頭。
「下次我們行房,不會再有任何痛苦,只有愉悅,我向我保證。你相信我嗎?」
「怎麼會有愉悅?」她勉強地說,目光盯著他的胸膛。「你仍然如此高大。」
「引起疼痛的是你的處女膜,現在我向你保證它已經不在了。」
他撫摸她凌亂的頭髮。她把臉轉向他的手,輕輕地摩擦,「我取悅你了嗎?我是那麼無知,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你取悅了我。等你忘掉困窘,凱茜,你會對我產生反應。」
「我不需要技巧嗎,爵爺?」
「哎,」他說。「我會教你。」
「什麼時候?」
「貪心的女人!」他緊緊地抱住她。「等你不再酸痛的時候,甜心。」
格瑞帶領疲乏的手下進入城堡,當他看見拎起裙子跑下階梯的凱茜,眼睛流露出笑意。他很快地下馬,把韁繩丟給馬伕,將她高高地舉起。她的笑聲像春雨撫慰他的心。
「歡迎歸來,爵爺!克蘭多城一切都好嗎?新的城主是誰?沒有發生戰鬥吧?你沒有受傷吧?」
他親吻她,放她下來,發覺城堡裡的每雙眼睛都在欣賞他們重聚的畫面。「這麼多問題,」他輕聲挪揄她。「一切都很好,凱茜。」他很快地又說,因為他袖子上的血漬令她臉色發白。
「可是你的手臂。」她說,聲音顫抖。
「『魔鬼』滑了一跤我摔下馬背,沒什麼。我才離開四天,就受到這麼熱烈的歡迎。」
她笑起來,擁抱他。「當我得知你們接近渥佛頓,我就吩咐僕人準備了洗澡水。或者你想先喝點酒?來,爵爺,我來服侍你。」
他微笑。「我得先看看『魔鬼』,它的踝關節恐怕淤血了。」
「我幫得上忙嗎,爵爺?」
格瑞轉向亞文。「啊,男孩,你看起來很結實。哎,跟我來。夫人,我很快就來。」他壓低聲音又是說:「我想要的不只是洗澡。」
她立刻臉紅。他咧嘴笑,拍拍她的肩膀,邁步向馬房,亞文努力地跟上他的腳步。
「你看起來氣色很好,夫人。」蓋伊說。
凱茜的注意力集中在她丈夫離去的背影。「什麼!哦,蓋伊!」
他輕聲地取笑她。「你不關心我的健康,夫人?」
「你,先生,」她皺眉責備地說。「只是個沒價值的隨從!不讓伯爵大人受傷是你的責任。」
「不錯,」蓋伊歎息。「格瑞因為心不在焉才會摔下馬背。他一看到你,連日來的疲勞完全消失了,夫人。」
他的話令她高興地笑起來。
「我看見蘭琪像個不以為然的修道院院長在附近徘徊。」蓋伊說。
凱茜的笑容稍微消退。
「她找你麻煩嗎,夫人?」
「沒有,只是她……她並不快樂,蓋伊。」
「我猜她試著把你當做不受歡迎的客人,」他說。「格瑞應該盡快為她找個丈夫。」但是他的內心深處並不喜歡這個想法。該死,他想道,生自己和她的氣。她為什麼不放棄?可是他知道答案。蘭琪是個意志堅強的女人。她看不見自己有其他的出路。
「她花很多時間待在教堂,」凱茜說。「我擔心她不是在祈禱找到丈夫,而是在想對付我的辦法。不要再說這個了,蓋伊!克蘭多城發生什麼事?」
「這件事留給你的丈夫告訴你吧。」
「沒有戰鬥?」
「沒有。」
「你可能會失望,不過我可是鬆了口氣。你等著吃晚餐吧,這是我這四天中最大的成就。」
「把廚子杜肯吊起來煮湯?」
「不是。我發現他的助手之一非常有才藝。這個可憐的傢伙以前總是挨罵挨揍,現在可輪到他威風了!」
烤豬肉美味極了。格瑞看見凱茜像個等待父親讚美的孩子般注意他的反應。他一邊品嚐其他的食物,一邊和朗迪說話。
「商人德希將在渥佛頓住幾天,爵爺,」朗迪說。「他當然帶了十來個人一起來。」
「和他們的家人?」
「哎,爵爺。如你所知,我們不需要更多的工人,我們的小麥產量已起過我們的需要了。」
「我很清楚,朗迪。我們需要的是錢和賣掉過剩羊毛的能力。準備一份契約,等條件談妥,我將和德希見面。」
「是的,爵爺。」
格瑞點點頭,轉向凱茜。「你買了新酒嗎,夫人?今天的酒特別好喝。」
「商人德希,你知道的,爵爺,」她認真地說。「他想博得你的歡心。這個酒來自波爾多。」
「你說起謊來和我一樣流利。」格瑞微笑地說。
「那麼等我到你這個年紀會有多麼流利,爵爺?」
朗迪試著隱藏驚愕,很快地說:「不,爵爺,不一樣的不是酒。夫人只是開玩笑。」
格瑞驚訝地看向他的管家,「是豬肉,爵爺!」朗迪微弱地繼續說。
格瑞略感震驚,朗迪顯然以為他會為凱茜的玩笑發火,而急於保護凱茜。可是格瑞並不生氣。事實上,他原本要繼續和他的妻子開玩笑,卻被朗迪打斷。
「還有麵包、蔬菜和肉餅。」凱茜笑著說。不知道管家為什麼這麼緊張。
「蘋果看起來也紅得多,」格瑞冷靜地說。「你做了什麼,凱茜?」
「事實上,」凱茜傾身向她的丈夫。「我告別擦亮了你的蘋果。」
格瑞拉起她的手帶至他的唇邊。「我懷疑,」他輕聲說。「這頓美味佳餚——哎,我注意到了——比得上你誘人的滋味。」
「哦。」凱茜無力地說。他的舌頭輕刷過她的手心。
「他著魔了。」蘭琪咕噥,只讓蓋伊聽見。
蓋伊看著她發紅的臉。「你必須停止,蘭琪,」他說。老天,但願他能夠供給她什麼!「聽我說,」他急切地繼續。「凱茜是他的妻子。而且,」他又說,阻止她開口。「他顯然相當喜歡她,我得提醒你幾次?」
「事情會改變,」蘭琪說。「他很快就會厭倦她。」
「這不會有任何差別。」
「也許他會送她回布列特尼,或者她會離開。」
「我懷疑,蘭琪,就算發生這種事,你也已經不在渥佛頓了。」
「你也護著她!蓋伊騎士,該不會你也被那個瘦小的——」
「蘭琪,」他說,生氣起來。「我希望你的內在和外在一樣美。停止這種潑婦行為!」蓋伊轉過頭,目光落在他的主人身上。
格瑞突然向大家道晚安,站起來,抓住凱茜的手。「終於。」他說,帶領她上樓。
「你的手臂會痛嗎:爵爺?」凱茜問。
「不,痛的是我身體的其他部分。」
她關切地看著他。「請告訴我,如果我不能減輕你的痛苦,愛達一定知道方法。」
「我會告訴你。」他說。
進入他們的臥房後,他靠在門上注視她。「我很想念你。」他說。
「我也想念你,爵爺。」她微笑,但是他看見她緊張地扭絞著衣服。
「才四天,你又開始怕我了?」
她搖頭。「不,我不怕你,爵爺。」
「我放心了。你知道該如何減輕我的痛苦吧?」
她張大眼睛看他。「你的手臂!」她脫口而出。「你會弄痛你的傷口。」
「傷口包紮得很好。我要你幫我脫衣服。」
她照做。當他赤裸地站在她的面前,慾望明顯地挺立,她急忙後退。「下棋!」她大叫。「我下得很好,爵爺。你想要——」
他打斷她的話,眉頭緊蹙。「凱茜,我不要下棋。我要你。」
她是個傻瓜,她想著,竟然希望他這麼快回家。「爵爺,」她盡量冷靜地說。「我不想……我是說,我不能脫掉衣服!」
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你不可以還會痛。那是五天前的事了。」
「不,我不痛。」
「凱茜,看著我!」
她只想挖個地洞鑽進去。她慢慢地抬起頭,困窘得全身顫抖。
「我說過你不會再有任何疼痛。」他聽見自己溫和地向她保證。她不想要他的事實困擾著他。
「我知道,」她輕聲說。「我很願意,爵爺,但是我不能,拜託,我——」
他大笑起來,抓她靠在他胸膛上,「你真傻,凱茜。」他說。他捧著她的臉,低頭吻她。「甜心,」他說,微笑地看著她,「你的月經來了,是不是?」
她點點頭,困窘得說不出話來。
「那不是問題,來,我幫你脫衣服。」
她僵硬得像塊石頭。
格瑞慢慢地放開她。他猜想她的困窘不可以輕易克服。他感覺到自己的慾望消退。奇怪,他不想強迫她,不想只是解決自己的需求。「你的腹部不舒服嗎?」他問。
「不,」她低語,「不是這個問題,爵爺!」
「我知道。」他歎息。「還要多久,凱茜?」
「一、兩天。」
「你想什麼時候上床就什麼時候上床吧。」他說。他躺在柔軟的床上,強迫自己背對著她。當她終於悄悄地溜上床,身上穿著睡袍。
他轉身拉她躺在他的懷裡。她僵硬得像塊板子。他輕輕地吻她的額頭。
「我很抱歉,」她低語。「只是我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談論過這種事,除了愛達。」
「我是你的丈夫,」他說。「你必須學習和我談論所有的事。」
「我的父親也是這麼說。」
「你的父親。」格瑞面無表情地說。
她沒有回答,格瑞繼續撫摸她的背。「我成為女人的時間並不長,」她終於說,用手肘撐起自己。「我十五歲那年,有一位伯爵在馬察力的宮廷看見我,向我的父親提親。愛達告訴我父親我需要更多的時間。他為我沒有親自告訴他這件事感到難過。可是我是那麼的羞愧。」她把臉埋在他的臉膛。
「那位伯爵後來怎麼樣?」格瑞問。
「我們回布列登堡之後,我非常努力地工作,讓父親相信布列登堡不能夠沒有我。他把伯爵忘了。」
「你也要證明我不能沒有你嗎?」
「當然。」她說。他能夠想像她淘氣地笑容。「你的酒已經好喝多了,不是嗎?」
格瑞咧嘴笑。「也許我們明晚會下棋。」他說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1-12 11:16:58
第11章
格瑞皺眉走進臥房,因為他憂慮著「魔鬼」受傷的踝關節。還有,妮妮故意在他身上摩擦,而他的身體竟然立刻產生反應。還有蘭琪,靠在他的肩上哭得傷心欲絕。他歎息,看見凱茜專心地縫衣服。她專注得沒有聽見他走進來,她認真的神情令他忍不住微笑。他的目光落在她懷裡的衣服上,他的笑容消退,然後完全消失。這塊罕見的美麗布料是他從意大利北部帶回來的。
「你在做什麼?」
凱茜嚇了一跳,針頭刺進大拇指。「哦!」她大叫,迅速地舔掉血滴,以免它滴在天鵝絨布上。
「我再說一次,」格瑞說,指著她懷裡的衣服。「我在做什麼?」
「我希望你沒有這樣悄悄地走進來,爵爺!現在我被發現了!」她微笑。他的表情使她的笑容無法繼續。
「我沒有允許你翻我的櫃子,隨意拿我的東西。」
她習慣性地歪歪頭,但是這一次他一點也不覺得有趣。
「怎麼?」他問。
「我沒有想到,爵爺,你會為我拿這塊布料……生氣。這塊布料很美,我想——」
「我的東西就是我的,」他冷冷地說。「如果你想為自己做件新衣,你應該問我,請求我的允許。」
「我以為,」她微笑地揚起下巴。「我分享你所擁有的,正如你分享我的。」
「你的父親,」格瑞說,聲音變得更冷峻。「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夫人,而我的還是我的。」
「可是那不公平!」她脫口而出。
「老天!」格瑞咕噥。「只因為我允許你扮演渥佛頓的女主人——」
「扮演!」凱茜跳起來,珍貴的布料掉在地上。
「不要打斷我的話,夫人,把布料撿起來,我不要它弄髒。把你縫的拆掉。」
她盯著他,生氣得說不出話來。「你打算怎麼用這塊布料,爵爺?」她終於開口,聲音顫抖著。
輪到格瑞盯著他的妻子。他是個傻瓜,竟然那麼放縱她。可憐的蘭琪,凱茜對待她真的像她所哭訴的那麼壞嗎?他咬牙。「把布撿起來,」他重複。「我不要再聽到你任性的言詞。」
愛達像塊石頭般站在臥房門外,恐懼地聽著。她溫柔的女主人從未這麼生氣地對任何人說話。當凱茜憤怒地大吼:「不!」她急忙跑進臥房。
「孩子!」愛達大叫,跑向她的女主人。「你快要完成伯爵大人的衣服了嗎?他一定會很高興。哦,原諒我,爵爺!我不知道……我的眼睛……我沒有看見你。」
格瑞愕然。他瞇起眼睛看向老婦人誠實的臉,然後看向他的妻子。他慢慢地彎身撿起布料,掛在手臂上展開。他看著精巧的手工,感覺自己像個傻瓜。「出去。」他說,沒有抬起頭。
愛達抓著念珠逃出臥房,祈禱自己解救了女主人。
「這件衣服是為我做的。」格瑞說。
「嗯,你的衣服都破舊了,而且不合身,我要你穿適合你的衣服。」
他注視她片刻,試著壓抑自己的罪惡。「以後你要做什麼,必須先問我。」他說,把布料丟給她。「還有,夫人,當我問你問題的時候,你必須誠實地回答。」
格瑞說完冷酷的話,旋即轉身走出房間,留下咬牙切齒的凱茜。他竟敢如此地對待她!任性的言詞!低頭看,她發現自己縫歪了好幾針,於是把全部的怒氣發洩在線上,用力地扯斷它。
格瑞站在城牆上,看向東邊連綿的翠綠山坡,他試著把心思放在朗迪向他報告的問題上:兩個農夫想要娶同一個女孩;一頭豬的所有權之爭;一個老頭想把女兒賣給格瑞,但是沒有用。
他轉向西邊,注視夕陽。微風吹亂他的頭髮,他不耐煩地撥開遮住他的眼睛的髮絲。
「爵爺。」
格瑞慢慢地轉身向凱茜。她站在遠處,低著頭。
「夫人。」他說。
「廚子做了些點心,你喜歡的杏仁餅。」
格瑞低聲詛咒。「你不能走近些嗎?」
她順從地往前走,但是步伐非常猶豫。陽光使她的頭髮閃亮。他感到一股愧疚,這種感覺令他生氣。
「我不想吃杏仁餅。」他說。
「我並不是真的為這個原因而來。」凱茜說,抬走頭看他。
她看起來蒼白而緊張。該死,他只不過是斥責她拿塊布料!「你來做什麼?」他問。
「告訴你我很抱歉。我不應該沒有得到斧允許就拿那塊布料。」
「那麼你為什麼這麼做?」
「我想給你驚喜。」她抱著希望注視他,可是他的臉沒有任何表情。「我沒有惡意。」
他看見她快速地眨眼睛,垂下頭凱茜轉過身去,不想讓他看見她的眼淚。她的怒氣已消失,她原本希望他會對她微笑忘掉這件事,但是他看起來更加冷酷。
格瑞詛咒,抓住她的手臂。「我沒有允許你走。」他嚴厲地說,她的手臂細得彷彿他只用點力就可以折斷。「你為什麼不吃這些杏仁餅?老天,你瘦得擋不住微風。」
凱茜不瞭解他。他聽起來非常憤怒,但是他的手指輕輕地按摩他剛剛用力抓的手臂。
「真的,爵爺,」她終於說。「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氣。我沒有想到——」
「顯然是的,」他打斷她的話,痛恨她聲音中的懇求。他放開她的手臂。「你命令僕為粉刷外圍房舍。」
「嗯。」她小聲承認,而詛咒自己的膽怯。如果是在布列登堡,她會大叫她不只會命令僕人粉刷屋子,還會親自監督,和她的父親一起,和商人德希簽約的事宜。他會前一分鐘給予女主人的權力,下一分鐘又收回去嗎?
沉默在他們之間緊繃。「現在我可以走了嗎?爵爺?」
「為什麼,夫人?」他問。「你不喜歡我的陪伴?」
「我必須告訴僕人不要粉刷房舍了。」
「我要這麼做。」
她看向他的臉,她眼裡的憤怒令他微笑。但是他立刻想起另外一件事。「我不在的時候你對蘭琪做了什麼?她非常沮喪。」
她把頭歪向一邊,滿臉困惑。「我……我不明白。」
「她哭得很傷心。」事實上,她哭濕了他的衣服。「你不可以指揮她,凱茜,或者讓她過得不快樂。她是個柔順的好女人。應該得到和善的對待。」
他說的不可能是他的大姨子吧!在能夠阻止自己之前,她脫口而出。「你說的中哪個蘭琪,爵爺?」
「也許,」他冷冷地說。「蘭琪可以教你順從、尊敬你的丈夫。」
她感到一股強烈的憤怒。擔心自己留在這裡會說出不可收拾的話,她轉身沿著狹窄的走道盡力往前衝。
「凱茜,回來!」
她踩到裙擺,身體搖晃了一下,城堡的石礫地面往上升。
「該死,愚蠢的女人!」格瑞咆哮,看見她往城牆邊緣搖擺,他的胃痙縮。他前衝,抓住她的手臂,拉她後退。「你瘋了嗎?」他吼叫,使勁地搖動她。
她的哭聲使他全身凍結。他低著看她蒼白的臉,憤怒地詛咒,拉她靠在他的身上。他擁著她,不自覺得輕輕搖動。她柔順地靠著他,他能夠感覺到她的乳房,一股強烈的慾望吞噬他。他模糊地意識到這股慾望源自恐懼和憤怒,但是這無所謂。她是他的妻子,該死,而他已六天沒有佔有她了。
他輕而易舉地把她扛在肩上,邁步走下城牆。他不理會僕人們驚愕的目光。當他終於到達他們的臥房,強烈的慾望使他呼吸急促。他用腳踢上門,邁步到床邊,把她放在床上。
「該死的女人。」他低吼,粗暴地吻她。
凱茜感覺時間好像停止了,她是另外一個人,目睹這個憤怒的男人強暴一個女孩。她像個木偶躺著不動,但是一股撕裂的痛苦將她的知覺逼回她和身體。她尖叫,她的身體抗拒著痛苦。她開始拚命捶打他的肩膀,但是沒有用。
格瑞感覺到自己撕裂了她嬌小的身體。她的拳頭阻止不了他馴服她。好一會兒,他完全沒有感覺,是她無力的呻吟喚回他的知覺。他低頭看她的臉。她緊張地閉著眼睛,深密的睫毛都濕了。她的下唇流血,是她在痛苦中咬傷的。
他閉起眼睛,無法面對自己的罪行。
「凱茜。」他離開她的身體,感覺到她的顫抖,將她拉入懷中。她動也不動地躺著,完全沒有反應。
「看著我,該死!凱茜,張開眼睛。」他抓住她的下顎搖動她的頭,直到她張開眼睛。
他所看見的令他心寒。她看著他,但是視而不見。
「夠了!」他大叫,搖晃她的肩膀。她沒有反應。他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可鄙,像隻野獸。一股恐懼令他顫抖。「凱茜。」他低語,把臉埋在她的頭髮裡。
「你傷害我。」
她受傷害的聲音使他抬起頭。視而不見的眼神消失了,她像個不瞭解自己為什麼受處罰的孩子般看著他。
「你承諾過永遠不會再傷害我,你騙我。」
他想求她原諒,但是話梗在他的喉嚨。他想起他的父親告訴他,妻子是丈夫的財產,他可以任意處置。女人沒有意志,她只有透過她的丈夫和孩子才存在。他正在掙扎的時候,她再次開口,聲音很輕,沒有憤怒和譴責。
「你說過做個妻子比做隻狗好。」
「嗯,」他無力地說。「我說過。」
「我想,」她說的非常清楚。「我寧可做隻狗。」
「你沒有選擇!」他犀利地說。「上帝創造你為女人。」
「我應該怪上帝?」她移動離開他,他讓她走。她拉她衣服,站在床邊片刻。她看起來遙不可及,但是非常平靜。「我可以走了嗎?爵爺?我必須到廚房去。」
他注視她,陷入罪惡感中。「去吧。」他嚴厲地說。她轉身往外走,沒有再說一個字。他看見她搖擺了一下,然後挺直身體慢慢走出去。
格瑞閉起眼睛,他為什麼覺得自己如此可鄙,像個瘋狂的野獸?凱茜是他的財產。就算他打死她,也不會有人質疑。
他為什麼覺得自己摧毀了某種珍貴的東西,彷彿蹂躪了含苞待放的稀世花朵。
他慢慢地站起來,像個老人,穿著衣服。他停頓,看見生殖器官上有血。他在岑寂的臥房中輕聲詛咒。
蘭琪愉快地對面無表情的蓋伊騎士說:「真是太不像話了,是不是,蓋伊騎士?」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冷冷地說,沒有看她一眼。
她笑起來。「啊,太可惜了。你沒有聽見她尖叫?看看她。不再是那個驕傲的小笨蛋了!」
蓋伊一直看著凱茜。她看起來秀茫然,臉蒼白得像是塗了一層蠟。他看見格瑞傾身向她,而她向旁邊躲開。全城堡裡的人都知道格瑞凌虐了他的妻子。令蓋伊驚訝的,只有少數幾個人表現出無動於衷的樣子。絕大部分的人都繃著臉不說話,甚至管家朗迪也憤怒地抿著嘴。蘭琪當然愉快。他轉向她,她得意的笑容使他的憤怒幾乎到達沸點。他想搖晃她,直到她牙齒動搖;他想吻她,直到她喘息。
「這麼快就惹火格瑞。」她說,故作哀傷的搖頭。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在蓋伊面前表現出如此惡毒的模樣。因為他擁護凱茜;這個事實令她憤怒,但是她拒絕檢視為何如此。畢竟,他只是個沒有土地的騎士。她看見他凝視著凱茜,惡毒的言詞從她的嘴流出。「我聽說她從他的衣櫃偷了一塊珍貴的布料,也許他會送她回布列特尼。你不為她辯護嗎,蓋伊?」
蓋伊看了她一會兒才說:「你知道嗎,蘭琪,我想娶你,如果你是我的妻子,我會好好地打你一頓。」
「如果那個女孩不那麼蠢,」蘭琪終於說,希望他的話沒有刺得那麼深,痛恨自己內心反應。「格瑞就不會揍她。她以為自己在我們所有的人之上。伯爵大人不容許這種姿態。」
蓋伊忍住發火的衝動,強迫自己把注意力轉向格瑞。他無法瞭解渥佛頓伯爵。在今天之前,格瑞對他的妻子是那麼溫和。蓋伊知道他們離開渥佛頓這幾天,格瑞非常相信凱茜。他的主人至底是怎麼回事?
格瑞吃一口魚肉。他能夠感覺到凱茜的緊張。這口魚肉嘗起來充滿恐懼,她的恐懼。
該死!他不要她怕他。他想聽到她笑,看她可愛的酒窩。
我沒有選擇,凱茜心裡想著。我不瞭解他,但是我必須忍受他施加在我身上的一切。今天發生的事扼殺了所有正在她心中滋長的幸福快樂的感覺。如果他打算變成一隻野獸,剛開始為什麼對她那麼溫柔?她閉起眼睛,知道自己很快就得和他同床。他會再次強暴她嗎?她拿起酒杯,但是很快地又把它放下,因為她的手發抖得太厲害了。你的驕傲到哪裡去了,膽小鬼?你要一輩子生活在恐懼中,擔心他什麼時候又會為哪件事不高興而施暴於你嗎?
她揚起下巴,挺起肩膀,慢慢地轉過臉去面對她的丈夫。
「爵爺。」她輕聲說,叫喚他的注意力。
他專注地看著她,她努力地抓住最後一絲勇氣。「嗯?」他問,面無表情。
「我想……知道我在渥佛頓的角色。」
他看見她眼裡的堅定,為她的反抗感到片刻的愉悅。但是她只是個女人,他的腦子告訴他,妻子永遠不能指揮她的丈夫。「你的角色,」他冷靜地說。「是負責取悅我。」
她的目光仍然停留在他的臉上。「你說過你允許我扮演渥佛頓的女主人。我知道我很年輕,爵爺,但是我的母親去世之後,布列登堡一直是由我管理。我擔任渥佛頓的女主人是取悅你的方式之一嗎?」
她看見他的目光飄向蘭琪,一股無法克制的憤怒沖刷過她。她未經思考地說:「你為什麼沒有娶她,爵爺?你為什麼不取消我們的婚姻?」
奇怪,格瑞想著,他沒有答案。問題是,她竟敢質問他。
「你是渥佛頓的女主人,」他冷冷地說。「但是你不可以傷害那些沒有你幸運的人。你懂嗎?」
她再次脫口而出,聲音裡充滿諷刺。「我幸運嗎,爵爺?」
「夠了,凱茜!」他低聲嘶吼,抓住她的手臂,她的勇氣消散。她知道自己不能在五十個人面前反抗他。不能在蘭琪或妮妮面前!
「是的,爵爺,」她說,低下頭。「身為城堡的女主人,我需要資金來改善城堡的情況。」
「沒有。」他簡單地回答。
「你很快就會和商人簽約。依據我的經驗,這份契約會立刻為你帶來現金。」
他注視她片刻。「你的經驗?女人不應該懂這些事。」他緩緩地說。他看見她眼裡的沮喪,聳聳肩。「好吧,我允許你和管家談談。不過,夫人,你不可以指揮他。」
「嗯,我瞭解,」她說,仍然低著頭。「他是男人,因此地位比我高得多,我不會惹他不高興。」
「你知道就好。」他銳利地說。「收起你的伶牙俐齒。」
她的手緊握成拳頭。
「哎,」他又說。「多看看蘭琪。我發現她的……態度很討人喜歡。」
「是的,爵爺。一切都聽你的,爵爺。現在我可以告退了嗎,爵爺,我想休息。」
雖然她的話十分柔順,格瑞知道她是在嘲諷他。她的馴服態度是偽裝的,他感到愉快而憤怒。她不像任何女人,她是被呵護長大的,而他卻對她如此殘酷。他歎息。「你可以走了。」
凱茜一邊洗澡一邊忍受達的勸告。
「拜託,不要再說了,愛達。」她終於說,穿上罩袍繫緊腰帶。
「可是,孩子,你不可以繼續向你的丈夫挑戰。」
「我沒有說我這麼做。」凱茜銳利地說。
愛達哀傷地搖頭。「你不需要說,我瞭解你。」
「你喜歡讓我躺在地上讓他踐踏?」
「他不是你的父親,孩子。他是個習慣指揮——」
「奇怪,」凱茜低聲說,打斷愛達的話。「在今天之前,我竟然開始相信他和我的父親一樣溫和仁慈。我是個傻瓜。」
「他擁有你!」
「哎,被一個討厭我的男人擁有是件多麼愉快的事!」
格瑞停頓片刻,她和話刺穿他的耳朵,他推開臥房的門,「走。」他對愛達說,目光盯著凱茜。
愛達哀求地看她的女主人一眼,轉身離去。
凱茜無法看著他。她覺得自己脆弱得無反抗的能力。他向她走近一步,她急忙後退。
「上床去,」他說,動也不動地站在面前。「脫掉罩袍。你不可以穿著衣服睡覺,除非是你的月經來了。」
她沒有移動。她看見自己無助地躺在他的身體下的模樣。痛苦的回憶使她畏縮。
「這個命令那麼難懂嗎?」
她知道自己和他討價還價是沒有用的,但她還是忍不住說出口。「如果你發誓永不會再強暴我。」
「該死!」他詛咒。「我高興什麼時候要你就什麼時候要你!」
「不!」
她的反抗使他僵硬了一下。他再向她走近一步,而她眼眶裡的淚水阻止他再靠近。
「上床去,凱茜。」他說,轉身背對她。
他沒有聽見任何移動的聲音。「照我的話做。」他回頭說。
「我……我怕你。」
她恐懼的話使他痛苦地閉起眼睛。這種痛苦是他無法瞭解的。
「我發誓我不會強暴你。」他終於說。這句話一出口,他覺得自己向她屈服了,覺得自己是那些令他不屑的軟弱的男人之一。他又說,很清楚這些話有多殘酷。「你是個孩子,而且反應遲鈍的得像個修女。要你一點樂趣也沒有;你沒有女人的優美,女人的柔順,或是女人的柔軟。」
她想對他尖叫:像你的蕩婦妮妮?可是她什麼也沒說。她慢慢地走到床邊,躺下來,被子拉到下巴。
她聽著他洗澡的聲音,不由自主的觸摸自己的身體。我的身體還像個孩子,她想道。如果她像蘭琪那麼豐腴,他會比較滿意嗎?她的手停留在腹部上。她躺著的時候腹部仍然凹陷,當她的手指觸摸到體毛,她全身緊繃,迅速地移開手。她不要碰他碰過的地方。看見他踏出浴盆,她緊緊地閉起眼睛。
她聽見他走向床。她僵硬地躺著,害怕他不守承諾。可是他什麼也沒做。他躺在被蓋上,好幾分鐘沒有移動。突然,他轉躺向她。她驚愕地低聲哀嚎,滾到床的邊緣。
他輕聲詛咒,但是沒有碰她。凱茜一直等到他睡著了才安心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1-12 11:17:12
第12章
「多麼精巧的手工,」蘭琪說。「幾乎看不見縫線呢。你做的比我好多了。」
凱茜的手指凍結。她抬起頭,留心地看著蘭琪。「謝謝你。」她終於說。她已經受夠了這個女人的侮辱!可是蘭琪衝著她微笑。
「你介意我陪你坐一會兒嗎?我有件衣服要補一補。也許看你縫衣服可以改進我的技巧。」
「你想做什麼,蘭琪?」凱茜直截了當地問。
蘭琪低下頭,輕聲說:「我想和你做朋友,凱茜。我知道自己一直不太友善。」
友善!你把我當做敵人!
「我是被嫉妒沖昏了頭,」蘭琪羞愧地說。「我想要格瑞,可是他先是選擇瓊安,然後又選擇你。我的行為太差勁了。我希望我們能夠和平共處。」
凱茜不認為自己是個容易受騙的傻瓜,但是她非常寂寞,而且非常不快樂。這一個半星期相當難熬,雖然朗迪熱切地同意她想做的一切,而且工作已經開始。想起格瑞看著僕人們將大廳洗刷的渙然一新的神情,她就全身緊繃。她等待他說點什麼,但是他只是咕噥一聲,不理會她。
蘭琪看見凱茜的神情,猜想她的心思。「你製造了奇跡。」她輕聲讚美。「我不知道渥佛頓可以變得這麼美。」她強迫自己歎息。「僕人們尊敬你、服從你。我是想做些改變的,可是他們不願聽我的命令。還有你正在縫製的椅墊!我常常希望能坐得舒服一點呢!」
凱茜勉強地微笑。「哎,我也有這種感覺。」
「你願意讓我幫你嗎?」蘭琪謙卑地問。
「哎,」凱茜緩緩地說,仍然留心蘭琪不可思議的改變,「如果你願意幫忙,我們很快就能夠坐得舒服些。」
兩個女人一起工作到天色昏暗。「只要再幾分鐘,」凱茜說。「我就可以完成這個墊子。」
「那是為伯爵大人做的嗎?」蘭琪用同情的聲音問。
「是的。」凱茜簡短的說,想知道格瑞會說什麼,懷疑他甚至不會注意到。
當蘭琪拍拍她的手,凱茜嚇了一跳。「你們之間一切都會順利的,凱茜。格瑞不習慣被呵護的淑女,但是你的關心很快就會改變他的想法。」
淚水模糊了凱茜的視線。「也許你是對的,蘭琪。」
「我當然是對的,」蘭琪肯定地說。「你想要我做什麼事嗎?」
凱茜吸吸鼻子。「沒有,」她說,微弱地微笑。「僕人們做得很好,謝謝你,蘭琪。真的謝謝你。」
格瑞立刻注意到大紅色的椅墊。塞滿鵝毛的椅墊非常柔軟,而且手工非常精巧。他摸摸它平滑的表面。
「我已經開始製作的背墊。」凱茜說。
他聽見她聲音中的小心翼翼。「你將製作更多的墊子嗎?也為你自己做?」
「嗯,可是要幾個星期才能完成。」
「這布料看起來非常昂貴。朗迪贊成購買它嗎?」
凱茜想把墊子丟在他的臉上。朗迪親自回答這個問題,為凱茜解圍。
「嗯,爵爺。」他驕傲地說。「我贊成夫人改善渥佛頓的情況。她的成績有目共睹。」
格瑞咕噥一聲,坐下來。朗迪不可置信地看他的主人一眼。他瞥見凱茜夫人的眼睛,忍住幾乎脫口而出的話。他不瞭解格瑞伯爵,這陣子他暴躁得令所有的人不敢接近他。最糟的是,他竟然像對待僕人一樣對待他溫柔的夫人!朗迪搖搖頭,慢慢地走向餐桌的另外一端,在蓋伊騎士的旁邊坐下來。
凱茜等到格瑞喝下兩杯酒才開口。「爵爺。」她小心翼翼地說。
「嗯?」
他甚至不想看我一眼!她咬緊牙,繼續說:「商人德希向我保證我們可以用羊毛換地毯。我想挑紅色,配合椅墊。」
「地毯?」格瑞問,稍微轉身面對她。「你想把城堡變成王宮嗎?渥佛頓這麼不合你的口味?」
你去死!她生氣地起著。她很清楚格瑞去過聖地,非常喜歡那裡舒適奢華的傢俱裝飾。她的父親告訴過她。
「嗯,」她毫不掩飾地說。「如果你不想用羊毛交易,我會送信給我的父親。他一定會非常願意送地毯給渥佛頓。」
「你不可以送信給你的父親!」他的拳頭重重地落在桌子上。
「好吧,」凱茜平靜地說,強迫自己面對他。「那麼你想怎麼做,爵爺?」
老天,他想馴服她!她竟敢挑剔他的家?笨蛋,竟然發誓永遠不會再強迫她。他的承諾無形中給了她力量。
蓋伊的笑聲免除了他的回答。「爵爺,你看起來有個非常滿足的屁股呢!你願意賜予我們這種舒適嗎?」
「蓋伊騎士,」格瑞大聲說。「你的屁股只配得到一頓鞭子!」
男人們笑起來。格瑞看向他的妻子。她也在笑,她的眼睛泛著笑意。他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倏地全身僵硬。蓋伊!她公開地對這個英俊的年輕人微笑。他發火。
「凱茜!」
她畏縮,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她強迫自己看著他,等待他說下去。
「去拿風衣。我有話跟你說。」
她猶豫,詛咒自己的怯懦,但是仍然害怕他的意圖。
他壓低聲音又說:「你寧可到我們的房間去嗎?」
她跳起來。妮妮離她最近,她大聲命令這個女僕,聲音因為恐懼而尖銳。「我的風衣,妮妮。在我的房間。」
妮妮狠狠地瞪她一眼才離開大廳。
凱茜喝掉杯裡的酒,命令自己保持冷靜。
「你對僕人一向如此嚴厲嗎,夫人?」
她困惑地看著他。
「我的僕人?」他強調地說。
「你是說你的蕩婦。」她喃喃地說,不過她搖搖頭,低垂著眼睛。
凱茜感覺到蓋伊同情的眼光。格瑞抓住她的手肘,帶她走出大廳。
她快步走在他身旁。「你想去哪裡,爵爺?」
「城牆。」
他會把她丟下去嗎?她想像自己從高空墜落的樣子,不禁顫抖。
當他們到達東城塔,格瑞停下腳步,抓住她的手臂,強迫她面對他。
他慢慢地放開她的手臂,輕輕地掐住她的脖子。
「你不可以投入其他男人的懷抱。」他輕聲說。
「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爵爺。」她低語。
「是嗎,夫人?」他盯著她蒼白的臉。「女人是天生的說謊家,大部分的女人在丈夫面前會隱藏她們對別的男人的好感。可是你,凱茜,你有一個溺愛的父親。聽好,夫人,我不容許我的妻子對不我忠。」
凱茜只能看著他。他以為她有情夫?有機會和她相處的男人只有管家而已。這件事荒唐可笑。她忘了恐懼,犀利地說:「我再也不准微笑嗎?我再也不准和朗迪說話?老天,他老得足以做我的父親!」
「贏得你美麗笑容的男人不是朗迪,夫人。如果你想要男人,我會滿足你。」
「不!」她驚呼。「你承諾過!」
「你以為我會允許蓋伊享受你的身體?」
「蓋伊。」她茫然地重複。
「嗯,你說起他的名字可真溫柔。」
「你太荒謬了。」她生氣地說。
格瑞憤怒地低吼一聲,拉她靠在他身上。她捶打他的胸膛,但是他只是更用力扣住她。她無可奈何地垂下雙臂。他低頭要吻她,她仰起頭躲開他的唇,但是他扣住她的頭。當他的嘴侵略她的,她輕聲哭起來。讓他打我好了,她想著。她稍微張開雙唇,當他把舌頭伸進她的嘴裡,她用力咬下去。
他憤怒地後退。「你這個小賤人。」他喘息,摸摸自己的嘴,他抓住她的肩膀,用力的搖晃她直到她的頭往後垂,他突然放開她,後退一步。
「你又要強暴我嗎?我不要任何男人碰我,你聽見了嗎?你們全是自私的野獸!你曾經說過什麼愉悅的話,哈!女人有什麼愉悅可言?她必須忍受你殘酷的蹂躪!你所說的一切都是謊言,格瑞!我恨你!」
他舉起手,想要摀住她的嘴。
她躲開,對他尖叫。「你殺了我,我不在乎!」
他瞇起眼睛,一言不發地轉身離去,當她的哭聲傳進他的耳朵,他只停頓了一下,低聲詛咒。
她只是個女人,我的財產,該死!
凱茜冷得全身發抖。她拉緊風衣,走下城牆。格瑞的侍衛們在庭院裡,她強迫自己抬頭挺胸地走進大廳,不理會他們的目光,僕人們正在收拾餐桌。她走到臥房前,手凍結在門把上。不,她狂亂地想著。他在裡面,我現在無法面對他。她轉身慢慢地走向紡織室。月光從窗口流瀉進來,她悄悄地走進黑沉沉地房間,她聽見角落堆放毛料的地方傳來奇怪的聲音。
她看得非常清楚:格瑞強壯的身體正在妮妮白皙的身體上。妮妮在呻吟,雙手瘋狂地撫摸他的背。
凱茜感到一股憤怒在她的體內燃燒,她不知道自己發出了尖銳的聲音。她霍然轉身衝出去。
格瑞完全被慾望控制,他只想把凱茜蒼白痛苦的臉從他的腦子裡抹去。他聽見奇怪的哀嚎聲,轉頭看見凱茜衝出房間。他的慾望立刻消失無蹤,他離開妮妮的身體,盯著門外。
「爵爺,」妮妮急切地低吟。「求求你……」
他想吐、想詛咒、想痛罵自己。他什麼也沒有,只是起身開始穿衣服。他聽見妮妮叫他,但是他不予理會。他走向他們的臥房,打開房門。凱茜不在。他叫她的名字,痛恨自己聲音中的恐懼。她不在屋子裡。他跑向馬廄,知道她不可能騎馬離開渥佛頓,因為門房不會為她開城門。東城牆的暗道!他的血液凝固,凱茜知道那條暗道。她的「藍鈴」不見了。他深呼吸平穩自己的情緒,知道她只比他快了幾分鐘。他迅速地為「魔鬼」上了馬鞍,跨上馬背。
他很快就看見她。「藍鈴」瘋狂地沿著絕壁奔馳。他大聲大叫她,可是她沒有慢下速度。
他加速追趕。「藍鈴」不是軍馬「魔鬼」的對手。
凱茜聽見馬蹄聲。她沒有回頭,因為她知道那是格瑞。她催促「藍鈴」加速,在寂靜的夜裡,她的哭聲回應著牝馬沉重的呼吸聲。
格瑞試著抓牝馬的韁繩,可是凱茜迅速地往牆壁邊緣閃躲。看見她如此接近死亡邊緣,他的血液變得冰冷。他不敢再逼近她,一直到平坦的地面,他才將「魔鬼」轉向牝馬,抓住凱茜的腰,將她抓下「藍鈴」的背。她瘋狂地掙扎,捶打他的胸膛。他收緊韁繩停下馬,抱著她跳下地面。
「這個笨蛋,」他咕噥。「老天,你可能會殺了自己!」
「我不在乎。」
他盯著她,期待看到眼淚,等待她求他。令他驚訝的,她提起腳踢他的脛骨。他痛得詛咒。
「你在拿你的生命開玩笑。」他說,聲音低沉平靜。
她什麼也沒說,只是盯著他。
「你真的想逃開我?一個人?你瘋了嗎?」
「我會發生什麼事呢,爵爺?」她挺起肩膀。「也許我會被土匪抓到。他們會對我做什麼?打我?強暴我?殺我?」她聳聳肩,看向大海。
「你在紡織室看見我。」
她的眼神冷冰冰的。「哎,我看見你。」她繼續用平靜的聲音說。「原諒我打斷你的……樂趣。」她再次聳聳肩。「至少這樣你就會遠離我。」
「你……惹火我。」他說。
她看著他。「你會送我回家嗎?爵爺?回布列登堡?它還是你的。我的父親不會違背諾言。」
「不!」
「為什麼?你一點也不在乎我。」
「你是我的,」他輕聲說。「永遠不要再嘗試逃開我,凱茜,否則我會把你鎖起來。」
她憤怒地打他一巴掌。
「現在你會殺我或者讓我走了吧。」她嘶吼。
沒有女人打過他。很久以前曾經有個男人打過他,而他很快就死了。她是那麼瘦弱,他只要一拳就能夠宰了她。他沒有移動。「你會向我屈服,」他終於說。「啊,你會向我屈服,因為我是你的主人,你的丈夫。」
她僵硬地站在他面前,沉默的反抗他。
「走吧,凱茜,」他說,握住她的手臂。「我們再不回去,我的手下就要出來找我們了。」
她知道自己沒有選擇,她抵抗不了他。
在回渥佛頓的途中,憤怒和震驚漸漸消退,凱茜不由得擔心他會怎麼處置她。
「你會怎麼做?」
他聽見她聲音中的恐懼。她會向我屈服,他想著。但是他痛恨她的恐懼。
他沒有開口。當他們進入城堡,蓋伊跑向他們,滿臉的憂慮。格瑞看見他看著凱茜的目光,不由得憤怒。他把韁繩交給馬僮,帶領凱茜進入屋子。
躲在大廳的蘭琪忍不住微笑。快了,她想道。格瑞靠著房門,雙臂交疊在胸前,看著凱茜緩緩地走向他的椅子坐下來。
「你為什麼要跑?」他突然問。
她沒有抬頭看他。他看見她扭絞雙手。
「為什麼?」他重複。
「我……我不知道。」她終於說。
他的眼睛發亮。「你吃醋了嗎,夫人?」他輕聲說。「妮妮是個漂亮的女人,而且很會取悅男人。」
她抬起頭,臉上懷疑的神情令他生氣。她真的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為我的丈夫對另外一個女人吃醋?」她來不及阻止自己,「不,爵爺。如果你不尊重我們的婚姻,我憑什麼吃醋?」
「那你為什麼要跑?」
「我……我不想留下來。」她說,知道他能夠聽出這是謊言。她沒有辦法回答這個問題,當時她憤怒得無法思考,只想逃。
「啊,凱茜,」他說,走向她。「你在試的我耐性。」他看見她的身體緊繃起來,於是停下腳步。「你打我、辱罵我,然後在我的面前恐懼和顫抖。你說謊騙我。到這裡來,凱苦。」
她慢慢地站起來走向他。當他握住她的手臂,她恐懼得全身僵硬。
「看著我。」他說。
她服從他。
「聽好,夫人,因為我不會再重複。你必須遠離蓋伊騎士和其他任何男人。還有,凱茜,如果我愚蠢地企圖逃走,我會把你當成難馴的牝馬。你你明白嗎,夫人?」
「我明白。」她低語。
「是嗎?真的?我懷疑。你的父親太愛你了,所以任由你支配他,是不是?我不是你的父親。為了幫助你瞭解,我會說清楚一點,夫人。如果你再企圖逃走,我會把你綁在床上,直到我厭煩你瘦小的身體。你懂了嗎?」
「是的。」她低語。
「很好。」他放開她,開始脫衣服。他停頓一會兒,然後赤裸地走到門前打開門。
「亞文!」他大叫。
男孩從睡墊跳起來。
「是,爵爺?」
「去拿酒來,男孩。」
格瑞轉身看向她。「你不想看你的丈夫?」
凱茜警覺起來。她濕潤嘴唇,強迫自己看他。
「你的身體沒有反應嗎,夫人?你不想和你的丈夫上床?」
他嘲諷的聲音使她忘了恐懼,正如他所預期的。「要我去叫妮妮來嗎,爵爺?」她冷冷地說。「也許,」她繼續道。「酒會幫助你,因為我相信你的身體尚未準備好。」
他的眼睛閃著趣味。「酒沒有那種效果,夫人。酒醉的丈夫是無能的。不過那正是你希望的,不是嗎?」
「允許我,爵爺,請布列登堡送一大桶酒來。」
他仰頭大笑。「你不屈服,是不是?尤其當你離我十尺以上。距離給你勇氣。啊,酒來了。謝謝你,男孩,回你的床去吧。」他用腳跟踢上門喝掉酒,走向床,知道她的目光跟著他。他躺下來,眼睛盯著她。「我們來試試酒的威力,脫掉你的衣服。」
她搖搖頭。
「你又怕我了?」
她點點頭,恨自己,恨他。
「好吧,我允許你吹熄蠟燭,凱茜。」
她快步走過去吹熄蠟燭。月光從窗口流進來。她拿起睡袍逃到房間角落。她笨拙地脫掉衣服,顫顫地吸口氣,緊緊繫上睡袍腰帶。
「凱茜,我在等你。」
她全身顫抖。他知道她怕他,知道她沒有能力反抗他。她小心地上床,然後動也不動地躺著。
「來。」
他的聲音很輕,甚至帶著安慰;她剛到渥佛頓的時候他就是這種聲音。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求求你。」她低語,強迫自己轉身向他。
他拉她靠在他的懷裡。他感覺到她的緊張和恐懼。
當他不由自主地按摩她的頸背,格瑞為自己的舉動皺眉,如果他想要她,只要撕開她的衣服佔有她就行了。對女人的承諾一點意義也沒有。承諾只會給女人力量。他的手繼續輕輕地按摩她的肩膀,幾分鐘後,他感覺到她的身體逐漸放鬆。他的承諾。他在黑暗中微笑。不,他不會再強迫她。他要讓她求他。
他繼續安撫她,直到她入睡。
他看著她,感覺到自己變得堅硬。他微笑,命令自己睡覺。
隔天清晨他醒來的時候,凱茜安穩地睡在他的懷裡。他慢慢地把手伸進她的睡袍,開始撫摸她。她摸起來像柔軟的絲緞,他想著,他的身體立刻產生反就。她的腿微微地分開,他慢慢地把手滑向她柔軟細緻的部位。
當他的手指有節奏地撫弄她,她在睡眠中輕聲歎息。
凱茜呻吟,發自她喉嚨深處的聲音喚醒她自己。她張開眼睛,先是感覺到一股暖意,然後感覺到奇怪的快感。她靜靜地躺著,尚未清醒的腦子弄不清是怎麼回事。她聽到呼吸聲。格瑞。她全身僵硬,察覺他的手指正在折磨她。
「噓。」她聽見他輕聲說,他的嘴唇輕刷過她的耳朵。
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移動起來。
「你喜歡吧,凱茜?」
她呻吟,抓住他。
他的手指突然離開她的身體。她愚蠢地看著他下床,站在床邊低頭看她。她的身體因需求而顫抖,她突然明白他對她做了什麼。
「你要求我要你嗎,夫人?」他的眼睛了亮。「你必需求我。」
她憤怒得顫抖。「我恨你。」她嘶聲說。
她無法忍受這種羞辱。她跳下床,撲向他,用力捶打他的胸膛,憤怒地大叫。
他輕鬆地抓住她的手。「提醒我,凱茜,」他嘲弄地說。「教你如何傷害男人。」他把她抱起來丟在床上。
「我恨你!」她尖叫。「你是殘酷的野獸!我會傷害你的!」
「哦,不,夫人,」他說。「你不能傷害你的主人。」
她絕望地閉起眼睛。
「我要吃早餐,」他冷淡地說。「穿好衣服到廚房去。」
凱茜愉快地和騎在她旁邊的蘭琪說話。蘭琪同情的表情使她沉默下來。蘭琪的轉變是個福音,凱茜想道。這幾天,她是那麼和善體貼。今天早上當她提議騎馬出遊,凱茜是那麼的感激。她想逃離渥佛頓,甚至只是一小段時間都好。
「亞文是個好孩子。」她說,打破沉默。
「他崇拜格瑞。」蘭琪說。她看見凱茜眼裡的痛苦,很快地又說:「原諒我,今天天氣真好,是不是?大海平靜得像鏡子。」
「嗯,」凱茜說。「我們騎到東邊去,蘭琪。」
「我不知道這樣好不好。」蘭琪猶豫地說,皺眉。
「是你不屑讓侍衛同行的,蘭琪。我們在渥佛頓的土地上,沒有人傷害我們。」
「我想你是對的,」蘭琪說。「我擔心,是因為你的丈夫沒有允許我們騎馬出來,我不想惹他生氣。」
我做什麼都會惹他生氣,凱茜悲哀地想著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1-12 11:17:28
第13章
費狄恩坐在馬背上,冷靜地看著騎馬而來的人。他很快就認出蘭琪,不過吸引他注意的是另一個女人——她穿著風衣戴著罩帽。蘭琪夫人是對的,他想道。任何男人都不會允許他的妻子在沒有任何保護的情況下在外騎馬,除非他根本不在乎她。她是個潑婦,蘭琪告訴過他。任性而驕縱,格瑞伯爵會非常高興她消失無蹤。他中了圈套娶她為妻,被迫承認她是他的妻子。
他將依照蘭琪的規則玩這場遊戲。幾分鐘後,他揮手示意他的手下前進。他們從樹後騎向這兩個女人。
凱茜看見迎面而來的男人,警戒地慢下速度。為首的男人向她們揮手,她收緊韁繩停下「藍鈴」。
當這個男人靠近,她知道自己錯了。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眼神非常冷酷。「蘭琪!」她大叫。「快逃!」
她掉轉馬頭疾馳。她的心瘋狂地跳動。她怎麼會愚蠢得在沒有男人伴護的情況下騎馬出來?
她看見追來的男人的影子。她試著向旁邊閃躲,可是蘭琪騎在她旁邊阻擋了她。當男人抓住她的腰易如反掌地將她舉起來,她尖叫,瘋狂地掙扎,揮舞雙手抓他的臉。他停下馬,「不要動,夫人。」他說,搖晃她。
凱茜已經失去了理智,繼續踢他。
「如果你不停止掙扎,我就把你丟下去。」
凱茜無力地屈服。他將她舉到他身側,用手臂勾住她,她看見另外兩個男人包圍蘭琪。
這個男人大聲命令另外兩個人把蘭琪帶過來。
你是笨蛋,凱茜。大笨蛋。「你是誰?」她微弱地問。「你要做什麼?」
費狄恩什麼也沒說,只是加速向東邊前進。二十多分鐘之後,他揮手示意另外兩個人停下來。凱茜被恐懼吞噬。
費狄恩謹慎地看著她,判斷她會不會服從他。她的臉毫無血色。他相信她不敢輕舉妄動。「那個女人叫什麼名字?」
「柯蘭琪。請不要傷害她。」
他略微皺眉。「蘭琪夫人。」他大叫,他示意另外兩個男人看住凱茜,然後走向蘭琪。
「求求你,」凱茜大叫。「不要傷害她!」
「來,」狄恩對蘭琪說。
他粗暴地抓住她的手臂,帶她走進樹叢。
「你做得很好,先生。」蘭琪說,甩掉他的手。
「當然,」他說。「珠寶。」
「啊,當然。」蘭琪從衣服口袋拿出一隻皮囊。她慢慢地打開它,取出一條華麗的項鏈。閃亮的鑽石和紅寶石使他的眼睛閃閃發亮。
「很美吧?這串項鏈的價值足夠你送她回布列登。」
「這是格瑞伯爵從聖地帶回來的?」狄恩問。
「嗯。不過,你我都不需要擔心恐懼,格瑞伯爵會以為是他的妻子偷走的。」
「如果這條項鏈那麼值錢,」他緩緩地說。「他不會為了它把她找回來?如果我是他,我會。」
蘭琪微笑。「他不會那麼快就發現項鏈不見了。等他發現的時候就已經太遲了。他很可能會相信她死了,」他聳聳肩。「或者回布列特尼她的父親身邊。你一點也不需要擔心,先生。」
「你計劃得很好,夫人。」他輕輕地把項鏈包起來放進衣服裡。
「嗯。我有的是時間。」
「奇怪!」他說,回頭看向凱茜。「那個小女人為你擔心。」
蘭琪笑起來,笑聲非常刺耳。停止你可笑的罪惡感,笨蛋,她斥責自己。這個女孩回她父親身邊會過得比較好,格瑞使她的生活充滿哀傷,你這麼做是在幫她的忙。「凱茜相信我是她的朋友。你會發現她是個傻瓜,不過你不可以傷害她。」
「哦,這就是麻煩的地方。我該怎麼處置她呢?」
「送她回她父親身邊,」蘭琪銳利地說。「那條項鏈值得你跑這一趟。沒有理由殺她或傷害她。」
狄恩微笑。「你不擔心格瑞會去布列登尼找她?也許他會相信她被綁架的故事。」
「不會,我瞭解他,他的驕傲不會允許他去找她。就算萬一她的父親要她回渥佛頓,他也絕不會相信她愚蠢的故事。當然,你千萬不要洩露你的身份。」
「我不會的。可是如果她回渥佛頓,你的計劃不就完蛋了嗎?」
「格瑞根本不在乎她。我相信當他知道她還活著,他一定會很快取消他們的婚姻。康瓦耳公爵會幫助他。」
「然後你會嫁給他?」
「當然。」
「等你回渥佛頓,夫人,你將告訴格瑞伯爵什麼?」
「為什麼對我的計劃這麼有興趣,先生?」
狄恩聳聳肩。「我可不想因為你的疏忽而惹來莫格瑞的報復。」
「我會告訴他,他的妻子雇了兩個人幫助她逃走。她不敢殺我,所以我被綁起來丟在樹林中。」
「當然,你終於解開繩子逃回渥佛頓。看來,沒有什麼需要討論的了。我建議你尖叫幾聲,夫人。」
蘭琪瞪著他,然後聳聳肩。「也許你是對的,雖然我看不出來這麼做有什麼差別。」
狄恩沉思片刻。「尖叫幾聲,夫人,世事難料。」
凱茜聽見蘭琪狂亂的尖叫聲。「不!」她大叫道,想跑向樹林,可是被其中一個男人抓住。
幾分鐘後,她看見那個男人邁步走向好。一邊整理衣服。她臉色發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在她的面前停下來。
「你……污穢的野獸!你怎麼可以傷害無助的女人!」她試著掙脫抓住她的男人。
「也許,」狄恩輕聲說:「你該為自己想想。」
她抬頭看他。現在他的臉看起來並不殘酷,他的頭髮、眉毛,甚至眼睛,都是灰褐色的,像沙灘上的沙。他不像格瑞那麼高大,但他的體格非常結實健壯,她知道自己打不過他。
「你對蘭琪做了什麼?」她低聲問。
「我強暴她,」他平靜地說。「然後放她走。」
他看著她恐懼地張大眼,然後她垂下睫毛挺直肩膀。「你打算怎麼處置我?」
「我還沒有決定,小女人,」他說。這個可憐兮兮的小女人竟然讓狄恩不由自主地產生罪惡感。「走吧,不,你不可以騎你的馬。你要坐在我的前面。」
他會強暴她,她想道。不過那又如何?任何事情對她來說都沒有意義了。
她允許他抱她上馬背坐在他前面。他們沉默地前進了一個多小時。
「你是誰?」凱茜終於問。
「你可以叫我艾德,」他輕聲說。「你叫做凱茜,是嗎?」
她點點頭,他感覺到她柔軟的卷髮輕觸他的下巴。
他皺眉,眼睛盯著前方。她一次也沒有提起她有力的丈夫。正如蘭琪所說的:格瑞鄙視他的妻子,而她很清楚。
「你的丈夫,他為什麼沒有和你在一起?」他突然問。「兩個女人獨自騎馬出遊是不智的行為。」
她笑起來。強暴蘭琪又綁架她的男人在對她說教!「我的丈夫,」她說。「不知道我們騎馬離開城堡。這是我的錯。我們還在我丈夫的土地上。我以為沒有人敢……」
「你錯了,」狄恩說。「你的想法很幼稚,不是嗎?」
「看來是的。」凱茜說。
「你是個潑婦?」
他看見她眼裡的困惑。「潑婦,」她茫然地重複。她深深地歎息。「也許是的。有時候我的丈夫讓我憤怒得無法控制自己。」
她為什麼用這種證據和他說話?彷彿他是她信任的老朋友。這種行為太愚蠢了,她是個白癡。
她沒有發覺自己流下眼淚。
「不要哭!」狄恩低吼。「你沒有理由哭。」
她眨眨眼睛,像個孩子般用拳頭擦擦眼睛。「我很抱歉,」她說。「我怕。」
他詛咒。
「你不告訴我你要帶我去哪裡?」
「不,不要說話了,夫人,我們要趕路。」他嚴厲地說,不過卻保護地圈住她的腰。「你累了,睡吧。」
令她自己驚訝的,她真的靠著狄恩的胸膛。他聽見她平穩地呼吸,發覺她激發他蟄伏多年的感情。他是個傻瓜,竟然會被這個可憐的小女人吸引。
她輕呼一聲醒來,奮力地掙扎,直到他不情願地說:「我不會傷害你,小女人。我們將停下來過夜。」
「你為什麼叫我『小女人』?」
他微笑,舉起手弄亂她的卷髮。「因為你的頭髮非常柔軟,而你非常嬌小。」
他的行為舉止一點也不像壞人,凱茜困惑地想著。
幾分鐘後,狄恩下令停止前進。他派手下去打獵,示意凱茜安靜地坐在樹下。他看見她侷促不安的樣子,簡明地說:「去解決你的問題。」他瞇起眼睛。「不要嘗試逃走,否則你會後悔。」
她相信他,正如她相信格瑞。
不久,她幫助其中一個男個處理準備烤來吃的兔子。這個人長得就像她小時候想像的魔鬼。「不,姑娘,烤兔子不是像那樣。看我做。」
她坐在腳跟上,為他的和善驚訝。烤兔子的香味四溢,她的肚子咕嚕地叫起來。她知道自己應該昏倒或者害怕得嚎哭,但是她一點也沒有想到要這麼做。不論他們打算對她怎麼樣,她都沒有力量阻止。
「吃吧,小女人。」狄恩說,遞給她一塊肉。他坐在她旁邊沉默地吃著。之後,他對他的手下說了一些話。他們走開,凱茜猜想他們是去站崗了。今晚非常暖和,天空十分清澈。她等待著。
狄恩雙手叉腰站在她的面前。「你想我該強暴你了嗎,小女人?」
她張在眼睛,無力地看著他。「我希望你不要這麼做。」她說。
「那麼這該如何處置你?」他不高興地問。
她舔舔嘴唇。「我不知道。」
他坐下來,盯著微弱的火焰。「我也不知道。」他自言自語地說。
他轉身面對她。「你怎麼會嫁給莫格瑞?」
她猶豫地看著他。沒有理由不告訴他。「他並不想娶我,」她說。「是我的父親……說服他娶我的。」
關於這點蘭琪說了實話。「像格瑞這樣的男人不容易被說服。」
「你聽起來好像認識我的丈夫。」
「這麼說吧,」狄恩說。「我十分尊敬莫格瑞。說下去。」
「你是對的,我懷疑我的父親是怎麼說服他的。當時我奄奄一息,一點也不記得和他結婚這回事。」
「我想,」狄恩緩緩地說,目光一直盯著她的臉。「你最好告訴我事情的全部經過。」
她重述她的父親告訴她的故事。「我以為他也許在乎我,可是事情並非如此。」她平靜地說,沒有發覺自己聲音中的苦澀。「我不瞭解他。可能是我太笨了,所以無法瞭解他的動機。」
「你不笨。」狄恩說,深思著她所說的話。
「那麼就是無法勝任妻子這個角色。」
他沒有理會她的話。「你說他在康瓦耳公爵面前拒絕取消這件婚姻。」
「嗯。我開始相信他忍受我只因為他在乎我的父親,當然,也在乎布列登堡。他是我父親的繼承人,而布列登堡是非常富庶的。」
「如果他把你休了,布列登堡還是他的。至少他可以用武力和你的父親、表哥爭奪所有權。」
「你是對的,」凱茜深思地說。「艾德,」她說,沒有發覺自己直呼他的名字。「你抓我是為了得到贖金?」
「如果是呢?」他問。
她聳聳肩。「我只是想知道。我不知道格瑞會怎麼做。」
老天,她只是個小女人,天真無邪得像個孩子。一股保護她的感情油然而生,這令他震驚。他跳起來。
「你的喋喋不休令我疲乏。」
他嚴厲的聲音令她畏縮,他感覺自己像個欺負小動物的男人。
「凱茜,睡覺吧。我們明天早上再談。」
他丟給她一條毛毯,走到火堆的另外一側。
她用毛毯裹住自己,捲成一個小球。他為什麼沒有強暴她?她全身顫抖。也許他的和善全是偽裝的。她搖搖頭,懷疑自己永遠不會瞭解男人。
狄恩遞給她一塊麵包。「吃吧。」他說。
她慢慢地嚼乾麵包,希望自己有杯牛奶。
「你要如何處置我?」她問,看著他。
「我會在騎馬的時候告訴你。」他說。
她坐在他的前面,等待他說話。
「你為什麼不讓我騎自己的馬?」她終於問。
「我不知道。」他說。
「我逃不了的。」
「我知道。」
「艾德,請告訴我你打算做什麼。我很害怕。」
她感覺到他的手臂扣住她的腰,不由得畏縮。
「凱茜,如果我給你選擇,你會回布列特尼或者回渥佛頓城堡?」
「如果你是在問我誰比較可能付你贖金,那麼我不知道。」
「我不是在問你這個。回答我。」
她歎息。「我不能允許我的丈夫為了布列登堡和我的父親作戰。如果你給我選擇,我會回渥佛頓。我屬於那裡。」
「你在乎你的丈夫嗎?」
狄恩期待一個堅決的否認。好一會兒,她什麼也沒說。
他慢下馬匹的速度,凱茜茫然地看著前方,想起格瑞在她剛到渥佛頓時的溫柔和善,她不由得難過起來。她做了什麼讓他蔑視她?她不知不覺得流下眼淚。
「我很愚蠢。」她哽咽地說。
「啊。」他說。
凱茜突然全身僵硬。「哎德,你走錯方向了!我們在渥佛頓的土地上!」
「我知道,小女人。」她沒有辦法看見她的表情。「我們離格瑞伯爵的城堡還有幾個小時的路程。睡吧。我相信你將需要體力。」
「我永遠不會瞭解男人。」她說。
他微笑。「也許吧,」他輕聲說。「不過你不會改變。你一定不要改變。」
「我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她說。她往後靠在他身上,像信任父親般信任他,慢慢地睡著。
「小女人,醒一醒。」
凱茜坐直身體,看看四周。
「渥佛頓城堡就在山坡外。我不能再送你了,」他輕聲笑笑。「我不想面對你的丈夫,我擔心他會剝了我的皮。」
他跳下馬背,輕輕地放下凱茜。
她的眼裡充滿疑問,他只是搖搖頭。「聽我說,凱茜,」他說,輕輕地觸摸她的手臂。「你回渥佛頓之後要多保重。你瞭解嗎?」
他知道她不瞭解,但是他不能多說。
「我會試著這麼做,艾德。」她說。
「走吧,小女人。」他傾身輕輕地親吻她的嘴,然後很快地放開她。「把她的牝馬牽過來!」
他抱她上馬背。「記住我告訴你的話。」他說,用力拍牝馬的臀部。
他目送凱茜騎馬而去。
「主人。」他的手下去到他身邊。
「哎?」
「這個女孩往地獄去了。你沒有告訴她那個女人的詭計。」
「我沒說,」狄恩對手下咧嘴笑。「我可不想被格瑞伯爵剝皮!」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1-12 11:17:47
第14章
蓋伊疲乏地刷刷頭髮。他的視線都已經模糊了,但是他會繼續搜尋。他走下階梯,聽見男人們大叫。格瑞找到她了?他往前跑,看見凱茜獨自騎馬進入城堡內庭,愕然停止腳步。
「蓋伊!」她大叫,瘋狂地揮手,滑下馬背。「蓋伊!」
她伸出雙手跑向他。蓋伊很想擁抱她,但其他的人向他們圍過來,他只能握住她的雙手。
「你回來了。」他粗聲說。
「他帶我回來的,」凱茜喘息。「我以為他會強暴我或是殺我,但是他沒有!他很善良,蓋伊!他送我回渥佛頓!」
「你在說什麼?」蓋伊吃驚地說。
「格瑞呢?他沒事吧?」
「他正在找你。我想他快回來了。」
「朗迪!魯夫!」她大叫。「能夠再見你們真好!」她興奮得沒有發覺男人們目瞪口呆地看著好,因為她看見蘭琪站在階梯上,她的兒子站在她身邊。
「蘭琪!你沒事吧?我好擔心你!」
凱茜要走向她,可是蓋伊抓住她的手臂。「等一下。」他說。
她困惑地看著他。「怎麼了,蓋伊?大家都相信我死了嗎?我很害怕,但是他並不壞。事實上——」
她聽見馬蹄聲接近。蓋伊緊握她的手臂。蘭琪為什麼沒有來歡迎她?男人們為什麼目瞪口呆?
格瑞帶領二十人個進入城堡內庭。他累得看不清楚了。他的臉充滿憂慮、恐懼,和憤怒。他舉起手示意侍衛們停下來,然後看見她站在蓋伊身邊。他如釋重負地鬆口氣,然後被憤怒吞噬。
他跳下馬背,雙手怕拳,努力地控制自己。
凱茜跑向她的丈夫。「格瑞!我回來了,我安全地回來了!」
他抓住她的手臂,注視她。
「你沒有受傷?」
她快樂地點頭。他閉起眼睛,差點被憤怒嗆死。「嗯,」他平靜地說。「你看起來毫毛未傷。你為什麼回來,夫人?」
她把頭歪向一邊。「他帶我回來,爵爺。他沒有傷害我,真的。」
格瑞知道全城堡的人都在看他們兩個。他應該帶她進去,但是他似乎無法動彈。他從眼角看見蘭琪,她的臉蒼白,她的手抓著衣襟。「他,夫人?」他冷冷地問。「你雇來幫助你逃回布列特尼的男人帶你回來?」
「我雇來……」凱茜茫然地重複。「我不明白,爵爺。我被綁架了,可是那個男人,他叫艾德,為我感到……難過吧,我想。他送我回來。」
格瑞抓住她的手臂拉她向前走。「走,我們到大廳去。」他聽見蓋伊叫他,但是他不予理會。
凱茜跑著跟上他的步伐。他說她僱人幫助她逃走?她瞥向他疲乏的臉,感到一股希望。他一直在尋找她,他一定有點在乎她。
他突然放開她,輕輕地推她坐下。他站在她面前,深思地皺眉。「你以為你回來我就會忘記你所做的事?」
她搖搖頭,試著理清頭腦,但是她脫口而出心裡的想法。「你一直在尋找我。」
「嗯,」他說。「不遺餘力。看來你很滿意。」
他的聲音是平靜的,但是他的眼睛冷得令她顫抖。
「我……感到驚訝。」她輕聲說。
格瑞瞇起眼睛。他突然轉身大叫。「蘭琪。」
凱茜看見蘭琪慢慢地走向他們,感到一陣安心。
「蘭琪,」凱茜說。「你還好嗎?那個男人,艾德,沒有傷害你吧?」
蘭開溫和地微笑,一個哀傷同情的微笑。「那個男人沒有傷害我,凱茜。」她說。老天,她該怎麼說?她該怎麼做?萬一格瑞發現事實怎麼辦?為什麼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以災難收場?她沒有選擇,只能厚著臉皮做下去。
「告訴她,蘭琪,」格瑞說。「你告訴我的事情經過。」
「也許我錯了,格瑞。也許她沒有僱用那些男人,只是在我看來是如此。」
「你在說什麼,蘭琪?」她低聲說。「你知道我沒有僱用那些人。你怎麼會這麼想?」她的聲音提高。「你看見他們騎馬追我們。他們的首領,艾德,他強暴你!你一定知道他們是——」
「可是你毫髮無傷地回來了。」格瑞打斷她的話。
「凱茜,」蘭琪急切地說。「你安全地回來了,他們顯然無意傷害你。」她聳聳肩。「當他們騎馬追我們的時候,我不確定你是不是在逃。我以為你……」
「我什麼,蘭琪?」凱茜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僱用那些人幫助你逃離渥佛頓和你的丈夫。如果我錯怪你,請原諒。」
凱茜環視四周懷疑的臉。艾德警告過她,可是她不明白。「可是那個男人強暴你,蘭琪。你怎麼會相信他們是我雇來的呢?」
「他沒有強暴我,凱茜。他只是戲弄我,所以我尖叫。我相信他急著回到你的身邊。」
「凱茜,」格瑞沉穩地說。「你不要再演戲了。」
演戲?
她勉強地站起來,看看圍繞著她的人。她看見蓋伊伸手向她,看見她的丈夫將他推開。
「聽她說。」蓋伊對格瑞說。
「我會聽。」格瑞說。「坐下,夫人。說。」
凱茜再次坐下來,茫然地盯著前方。這是一場噩夢。她會醒來,安全地脫離這一切。
「說。」她聽見格瑞說。
她看著她的丈夫冰冷嚴酷的臉,輕聲地說:「蘭琪和我昨天早上去騎馬。我們沒有伴護,但是在渥佛頓的土地上。有三個男人向我們而來,我們試著逃,可是被他們抓住。為首的人,艾德,告訴我他強暴了蘭琪然後放她走。我以為他會強暴我或是殺我,或者用我換贖金,可是他什麼也沒做。他……對我很仁慈。他送我回來。」
格瑞沉默地看著她。「可憐的故事,」他終於說。「你有充足的時間編個比較可信的故事。」他轉身向蓋伊。「慇勤的騎士,我這麼聽她說夠了嗎?」
蓋伊一直盯著蘭琪的臉。他看見她眼裡的恐懼。凱茜的故事太不可信了,所以不可能是捏造的。「如果凱茜僱用那些人,她用什麼支付他們?」
蘭琪微笑,她的反應太明顯了,所以她急忙低下頭掩飾。
「還有她為什麼要他們送她回來,爵爺?如果她真的僱用他們,她改變心意的事實別具意義。」
「也許,」蘭琪說。「他用身體支付那些男人。」
「不!」
蘭琪彷彿看見勝利了。她絕不能向憐憫或愧疚投降。「也許他們不喜歡這個交易,所以放你回來。」
你太愚蠢了,女孩。愚蠢極了。凱茜無能為力地盯著蘭琪,緩緩地說:「爵爺,我沒有試圖逃離你。」
「我聽夠了,夫人。」格瑞平靜地說。「到我們的房間去,我馬上就來。」
瞭解格瑞的蓋伊為主人平靜的聲音膽戰心驚。他碰觸格瑞的袖子。「我相信她。」他說。
「是嗎,蓋伊騎士?綁架她的男人竟然安全地送她回來。你不懷疑嗎?」
「我相信她。」蓋伊重複地說,聲音更堅定。
「你,」蘭琪嘶聲說,想給他一巴掌。「是個昏了頭的傻瓜。」
凱茜拎起裙子,衝上樓。我應該求艾德送我回布列特尼,她想道。不,她要說服格瑞相信她。畢竟,她是他的妻子。
格瑞聽著周圍混亂瘋狂的聲音,可是什麼也沒說。管家朗迪拚命為他的女主人辯護。還有蓋伊。她回來是因為受不了和這個年輕騎士分開嗎?
他站起來,說話的聲音冷靜得令魯夫心寒。「你們回去工作吧。」他看見許多憂慮的臉,又說,「你們說的我全聽到了。去吧。」
他上樓,聽見凱茜的保姆愛達大聲地哭著。
「為什麼,孩子?」老婦人哭得聲音沙啞。「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愛達,」凱茜輕聲歎息。「我什麼也沒做。就算全部的人都不相信我,你也應該相信我。」
格瑞推開門。他什麼也沒說,只是示意老婦人離開。他沉默地站著,注視他的妻子。她的臉色蒼白,但是她的小下巴頑固地揚起。他真想掐死她!「他們沒有強暴你?」
凱茜搖頭。「沒有,我說過他們沒有傷害我。」
「依蘭琪所形容的,那些惡棍不可能放過像你這麼誘人的美食。」
「他們的首領艾德,不是惡棍。」她堅定地說。「事實上,他的手下叫他『主人』。」
「這附近沒有一個叫艾德的地主。」
「我想那不是他的真名。」
「告訴我,凱茜,這個艾德長什麼樣子?」
「他沒有你高大,爵爺。他令我想起沙灘上的沙。他的頭髮、眼睛和眉毛都是那種奇怪的顏色。他知道你。事實上,我相信他畏懼你。」
格瑞試著在記憶中尋找符合這種描述的男人。沒有。「所以他送你回來?他害怕報復?」
「不,」她誠實地說。「我說過,我相信他是為我感到難過。」她停頓片刻,然後脫口而出:「他問我要回布列特尼或是回來這裡。」
「那麼你回來的理由是什麼,夫人?」
「他說就算我回布列特尼,布列登堡還是你的,你可以用武力爭取你的權利。我不能讓那種事發生。」
「啊,犧牲自我的小羔羊。」
他的譏諷使她閉起眼睛。「求求你,」她絕望地低語。「你必須相信我,格瑞。」
他深思地盯著她,看著她可憐的反抗開始瓦解。
「你記得我說過如果我再嘗試逃走我會怎麼做嗎,夫人?」他輕聲說。
她突然想起來,而不假思索地衝向房門。
他的手臂扣住她的腰,不費吹灰之力將她舉起來。她知道掙扎只會傷害自己,但是她無法阻止自己的手腳。
格瑞將她放在床上,手指輕輕地觸摸她的脖子。
「你不想要我,」他說。「你喜歡這個艾德的愛撫嗎?他帶給你愉悅嗎?」
他看見她眼裡的困惑,知道她至少說了一句實話——她沒有被強暴。
凱茜忍氣吞聲地說:「你為什麼不相信我?我從不說謊。」她很快地修正。「至少我從小到現在沒有說過謊。」
「凱茜,你用什麼支付他們?」
「沒有!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他突然皺眉。「不要動,夫人。」他邁步到櫃子前,打開蓋子,翻找裡面的東西。他從底部拿出一個大盒子,用顫抖的手指打開它。價值連城的項鏈不見了。所有的希望頃刻間完全破滅。失望強烈得令他吃驚。他想相信她,可是她說謊。
他慢慢地放回盒子,慢慢地整理翻亂了的布料,慢慢地關了蓋子。
他一言不發地走回床邊。「你不應該回來。」他說。
「我……我不懂。」
「項鏈不見了。」
「什麼項鏈?」她看著他,不知所措。
他似乎沒有聽見。他彎身撕開她的裙子。
凱茜驚呼,試著躲開,但是他要制服她易如反掌。她驚愕地看著他把裙子撕成布條。
「格瑞,」她開口。「你要做什麼?」
「我曾經很清楚地警告你。」
「不!」她尖叫,可是他緊緊地把她的手綁起來。
他看見她眼裡的恐懼和哀求,她的乳房劇烈地直伏。
他很快地壓制她踢動的雙腿,分開它們,綁住腳踝。他拔出匕首,在她身邊坐下。
「求求你,」她哀求。「不要傷害我。」
他慢慢地割開她一層層的衣物,直到她赤裸而無助的躺在床上。
他打量她的每一英吋肌膚。「你長了一點肉。」他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他輕輕地碰觸她,感覺到她恐懼地顫抖。
「我懷疑你的肚子能夠懷我的孩子。」
凱茜閉起眼睛。笨蛋,她在內心尖叫。你是笨蛋。
她聽見他脫衣服,感覺到他躺下來。他的手貼在她的肚子上,她輕聲地哀嚎。
該死的女人!所有的女人都下地獄吧!他跪在她的雙腿間,抓住她的腰。她根本沒有辦法掙扎。他並不想要她,只是要嚇嚇她,只是要向她證明他不允許她愚弄他。
他收回雙手,看著她的臉,毫無血色。淚水不停地從她緊閉的眼睛流下來。她的痛苦像利刃戳進他的心。他撿起一條毛毯,蓋住她顫抖的身體。
他轉過臉去,希望自己能夠躲開她強忍著哭泣的聲音。他大聲地詛咒,抓一條毛巾,擦拭她的臉。
「夠了,」他低吼。「停止你該死的眼淚!」
她吸吸鼻子,不自覺得用臉頰摩擦他的手。她熱淚沾濕了他的手心。
他受不了了。他解開她的手腕和腳踝,一邊按摩她麻木的手,一邊詛咒自己是個軟弱的混蛋。
她順從地躺著,不再流淚。
他站起來。「至少你回來了,」他說。「不論為什麼原因。」
「我從未離去。」她無力地說。
他轉身迅速地穿上衣服,詛咒自己發抖的雙手。他邁步向房門,停下來,回頭說:「你是渥佛頓的女主人,夫人。我期待一頓像樣的晚餐。」他嚴厲地又說:「洗個澡。你渾身都是馬汗味。」
還有恐懼。她渾身充滿恐懼。
「你沒有傷害她?」蓋伊問。
格瑞用力地吸口氣。「就算我殺了她,也是她罪有應得。」他說道,冷冷地看著他的騎士。
「爵爺,她說的是實話。如果我看得出來,你身為她的丈夫不可能看不出來。」
「蓋伊,你是個傻瓜,」格瑞疲乏地說,忘了自己對這個年輕人的嫉妒。「項鏈不見了。」
「從聖地帶回來的項鏈?」
「嗯,」格瑞回答。「該死的女人,」他又輕聲地說:「我原本要送給她的。」
蓋伊打量伯爵的臉。他正受著痛苦的折磨。蓋伊為這個事實吃驚,他生平第一次為一個女人痛苦。蓋伊沒有再說什麼。如果凱茜沒有拿價值不菲的項鏈,那麼誰拿的?答案非常明顯。
晚餐非常可口,但是凱茜的言行舉止像機械般僵硬沒有感覺。她模糊地看見一些同情、關心和困惑的眼睛。妮妮則是用鄙夷的目光在一旁幸災樂禍。
還有蘭琪,她不知道該怎麼做。如果她質問蘭琪,這個不誠實的女人一定會嘲諷地說她說謊。如果她告訴格瑞……不,在他的眼裡,蘭琪具有她缺少的一切美德。他永遠不相信她,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避開格瑞的目光,因為她不想看見他眼中的不信任,甚至憤恨,她吃得很少,連最嫩的蔬菜都無法下嚥。
「你打算這樣鬧彆扭,什麼也不吃嗎?」
「我沒有有鬧彆扭,」她低語,很快地修正。「至少我已經五年沒有鬧彆扭。」
「就像你沒有說謊,那麼吃吧,」他盯著她。「我說你已經長了一點肉,並不表示你已經能看了。你還沒有女人的身體。」
她畏縮。這就是他沒有強暴她的原因。她的身體令他厭惡。
她知道自己應該高興,但是晶瑩的淚水在她的睫毛末梢閃亮。
「如果你在眾人面前哭,我會給你哭的理由。」
「你已經給了。」她說,吞下眼淚。
「你令我驚奇,凱茜,」他說,雙臂交疊在胸前。「你不知道什麼是三思而行嗎?」
她沒有說什麼,只是盯著她的酒杯。
「也許我應該把你送回布列特尼。你不在渥佛頓,我至少可以過過安寧的日子。」
「不,請你不要這麼做。」
她的回答正如他所預期。
「啊,為了你的父親,你願意做任何事。那個為你感到難過的男人,凱茜,你說是他告訴你回布列登堡會失去一切?」
「嗯,我是這麼說的。」她疲倦地看著他嘲諷的臉。「你為什麼要折磨我?我已經告訴你一切。」但是她在說謊,沒有告訴他關於蘭琪的事,而他看得出她的欺瞞。
「你走吧,」他終於說,聲音冷酷嚴厲。「聽好,夫人,如果你不承認諾言,我可以讓你話得很痛苦。」
蘭琪愉快地吃掉整塊肉。我是安全的,她心裡想著。她愉快得不再生費狄恩的氣。格瑞永遠不會相信他的妻子,而凱茜那個小傻瓜太驕傲了,不會想盡辦法說服她的丈夫。令蘭琪驚訝的是,她沒有看見凱茜身上有任何傷痕。她再次壓抑內心的罪惡感。凱茜安全地回來了,現在她只得等待機會。
「我不知道你知道格瑞伯爵把珠寶藏在哪裡。」
蘭琪的心怦了一下,不過她美麗的臉面不改色。她揚眉,問道:「你在跟我說話嗎,蓋伊騎士?」
「哎,蘭琪。你拿了那串項鏈,僱用那些國人將凱茜帶走。你希望他們殺了她嗎?」他深思地搖頭。「不,你並不是那麼狠毒的女人。不過,你要他們帶她回布列特尼,對不對?凱茜安全無恙地回來,你吃驚嗎?」
「你的想像力真豐富,蓋伊。你還有其他這麼有趣的故事嗎?」
他知道自己永遠沒有辦法讓她說出實話,他必須採取其他的行動。蘭琪的目標只有一個——除去凱茜。他相信她會再想別的辦法,老天,格瑞為什麼這麼盲目?「蘭琪,就算凱茜死了,格瑞也不會娶你。」
她笑起來。「啊,蓋伊,我在你的聲音中聽見的是嫉妒嗎?」
他注視她好一會兒。「嫉妒,蘭琪?也許,美麗的夫人,你很清楚什麼叫嫉妒。」
「康瓦耳公爵將在這個星期到達。」
凱茜迅速地把賬冊放在一邊,不確定格瑞對她正在做的事會有什麼反應。她強迫自己微笑。「我會做準備,爵爺。」
「你應該記得他的隨從人數很多。」
「嗯,我記得。」
格瑞不悅地看著她。「你看到我一定要這麼緊張不安嗎?」
她看著他陰沉的臉。「我相信你要你的妻子順從馴服。」
「你順從馴服得像『魔鬼』。」
她沒有說話,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你在做什麼?」
他伸手拿起賬冊。「啊,是的,」他說。「我忘了你會讀書寫字。朗迪知道你侵犯他的權限嗎?」
「嗯。」她輕聲說。管家非常樂意讓她做這件事。
他把賬冊丟回桌上。「愚弄我們是你的樂趣嗎?不,不要再說了,凱茜。我已經聽夠了你的諾言。」
他邁步走出去,沒有再看她一眼。她希望自己能夠告訴他渥佛頓愈來愈富裕了。不過這麼說只會惹他生氣,因為他一定會認為她是為了珠寶和新衣。她完成工作,在大廳集合所有家僕。
她看著一張張的臉,有一些是親切的,有些則是充滿敵意,就像妮妮的臉。看見蘭琪安然自得地坐在火爐附近,凱茜全身一顫。她告訴付人們公爵將到達的消息。「瑪蒂,」她對負責紡織的老寡婦說:「我們要討論女人們做新衣服的事。我們現在有足夠的布料。」
除了妮妮,所有的人都露出笑容。
「是的,夫人。」瑪蒂說。
「妮妮、雅麗,你們負責把房間打掃乾淨。我希望能夠及時完成新的椅墊。」
她聽見妮妮咕噥地抱怨,但是不予理會。她分配工作給其他的僕人,然後和廚子討論菜單。
凱茜揉一揉頸子。她想騎馬,但是格瑞一定不會允許。她若嘗試的話,可能會得到一頓羞辱。
「凱茜。」
她嚇了一跳,因為她沒有發覺蓋伊走進大廳。
「我有好消息,夫人。你將是第一個恭喜我的人。」
她微笑。「什麼她消息?」
「我的父親去世了。他的土地和城堡現在是我的了。」他舉起手。「不,不要為他的死哀悼。他是個殘酷卑鄙的好色之徒,他的死對所有的人來說是一大解脫。」
「那麼恭喜你,蓋伊。你現在是有資產的騎士。你將離開我們嗎?」
「嗯,那座城堡比不上渥佛頓,但那是個開始。」他停頓片刻,眼睛發亮。「我開始相信命運了。」他說。
凱茜等待他解釋這句奇怪的話,但是他只是搖頭,對她微笑。
令凱茜放心的,格瑞毫不猶豫地恭喜祝福蓋伊騎士。男人們喝酒慶祝到大半夜,凱茜悄悄地離開大廳,希望格瑞會在樓下睡著。
「英俊慇勤的蓋伊要走了,你一定很傷心吧?」凱茜聽見蘭琪的聲音。
「我們大家都難過,」凱茜平靜地說。「我建議你回房間睡覺,蘭琪。你喝醉了。」
凱茜知道蘭琪想嘲弄她,但是酒精使這個女人變得遲鈍。她離開蘭琪,為自己的愚蠢搖頭。蘭琪,她的朋友。
蘭琪真的喝醉了。她瞪著凱茜離去的背影,然後小心地走回自己的房間。她笨拙的脫掉衣服,上床。看著房門慢慢地開啟,她渴求的心模糊的腦子相信自己的夢想終於實現。黑暗中,她只看見男人的身影。
「格瑞。」她低喃。
他輕輕地關上門,走向她。
「我就知道你會來。」她說,伸出雙臂迎接他。
「嗯,」他輕聲說。「我來了。」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1-12 11:18:05
第15章
「你終於是我的了,」她低喃。奇怪,她竟然想著另外一個男人,一個金髮藍眼的騎士。你是個傻瓜,她斥責自己。「你什麼時候送她回布列特尼?」她問。
「你不需要擔心她,蘭琪。你將成為城堡的女主人,我的妻子。快了,快了。」
她在他的懷裡入睡,滿足得忘卻她想要的是另一個男人。我贏了,她想著,我終於贏了。我安全了,我的兒子安全了。
蘭琪醒來發現格瑞走了,但是她一點也不驚訝。她徹底地洗淨自己,愉快得無法擔憂他可能使她懷孕。她穿上最美的衣服,強調出她豐滿的乳房和纖細的腰。
她輕輕地哼著歌,走進大廳。看見凱茜獨自坐在大廳吃麵包,她皺著眉想著自己該怎麼做。格瑞已經告訴凱茜他要休了她嗎?她記得他說的話。快了,快了。她決定保持緘默。凱茜很快就會發現實情。
凱茜看著蘭琪,準備面對她的嘲諷譏刺,可是蘭琪竟然對她微笑。
她注意到蘭琪美麗的衣服,皺眉,想知道這個女人為什麼這麼打扮。她自己穿著一件退色的舊衣裳,因為她計劃親自監督馬廄和廁所的清洗工作。
「你看起來像個女僕。」蘭琪說。無法壓抑聲音中的得意。
「哎,」凱茜說,微微地揚起下巴。「但是,我是渥佛頓的女主人,蘭琪。」
蘭琪大笑。愚蠢的小笨蛋!那麼格瑞還沒有告訴她。她正要告訴凱茜她的女主人位置坐不久了的時候,蓋伊和格瑞走進來。
「你要吃早餐嗎,爵爺?」凱茜問,站起來。
「嗯,」格瑞說。「還要一杯麥酒消除我的頭疼。」
凱茜立刻走出大廳。
格瑞伸伸懶腰。他的目光落在蘭琪身上。她溫柔地微笑著,他向她點點頭。
「你看起來像只滿足的貓。」蓋伊愉快地說。
「嗯。」蘭琪說,一直溫柔地看著格瑞。
「我們絕不能讓貓餓太久。」蓋伊說,在格瑞旁邊坐下來。
蘭琪不確定地看著他,懷疑他知道格瑞去過她的房間。這個想法令她羞愧。「你要我為你做什麼嗎,爵爺?」她問格瑞。
「不需要。」格瑞簡短地說,又和蓋伊談論起來。
他為什麼不說點什麼?蘭琪沮喪地看著他。
她抬頭看見凱茜,一個女僕端著托盤跟著她。
凱茜示意女僕把托盤放在格瑞面前。「我也準備了你的份,蓋伊。」她說。
「謝謝你,夫人,」蓋伊說。「我需要保持體力。」
「你為什麼一定要離開我們,蓋伊?」
格瑞扭轉頭看向她。他只看見她眼裡的疲倦,證明她昨晚沒有好好休息的事實。她到底要怎麼樣?他拿著盤子裡的牛肉出氣。他可沒有打擾她!
「我將和公爵一起離開,夫人。」蓋伊平靜地說。「我必須等格瑞找到保護渥佛頓的戰士,才能安心地離開。我擔心我走了之後會發生的事。」
「自負的笨蛋,」格瑞說。「我已經寫信給公爵。他有一些優秀而沒有土地的騎士。」
「你要走了,真……遺憾。」蘭琪說。
「聽你這麼說我倍感溫暖。」蓋伊說。
凱茜知道自己會非常想念蓋伊,但是當然,她什麼也不能說,尤其是在格瑞面前。
「你怎麼啦?」格瑞尖銳地問。
她搖搖頭。
「你吃了嗎?」
「是的,爵爺。恕我失陪,我必須去工作了。」
他點點頭,看著她低頭走出大廳。她在想著蓋伊,他想道,眉頭糾結在一起。她繼續逃避我,彷彿我只是她沉重的負擔!
黑沉的夜就像女人般神秘。他一直等到她睡著了才悄悄地走進她的房間。床邊的蠟燭燒了一大半。那麼她等了他很久。他迅速地脫掉衣服,傾身吹熄蠟燭。
他躺下來,親吻她的脖子,撫摸她的背。蘭琪動了一下,很快地露出笑容。
「我以為你不來了。」她低喃,張開嘴唇。
「我說過我每晚都會來陪你。」他低聲說。
蘭琪皺眉。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奇怪。一股快感在她的下腹擴散,她歎息,把自己交給他。
「你將為我生兒子,許多兒子。」
「可是我已經有亞文了。」她說。
她筋疲力竭地躺著。不太對勁,他似乎比較瘦。她伸手向他的大腿,尋找那道長疤,不過,還沒有找到她就睡著了。
隔天,蘭琪注視到凱茜的蒼白憔悴。格瑞終於告訴她了,蘭琪想著。「你看起來不太好,凱茜。」
「我沒有睡好。」凱茜說,沒有看著她。
「你需要的是運動。既然已經無所謂了,你何不去騎馬?」
什麼已經無所謂?凱茜甩開這個疑問,點點頭。「事實上,我正想這麼做。迎接公爵的準備工作已經完成。」
「格瑞不會介意的,我向你保證。也許這一次你不會回來。」
凱茜疲乏地看著她。「你永遠不會告訴他事實,是不是?」
「事實?」蘭琪揚起美麗的眉毛。
「他叫什麼名字,蘭琪?」
「你令我驚訝,」蘭琪說。「他不是個溫和的男人,可是他放了你。」
「他是溫和的,而且仁慈。他叫什麼名字,蘭琪?」
「也許我會告訴你,因為就算你知道也無所謂了。格瑞不會在乎了,也許他甚至會要求他帶你走。」
「我要去騎馬,蘭琪。」凱茜轉身快步走開。
她仰起臉迎向早晨明亮的太陽。她想起蘭琪所說關於格瑞的奇怪的話。不錯,如果她騎馬出去不再回來,他不會在乎。
令她驚訝的,馬伕奧伯搖頭拒絕她的要求。「原諒我,夫人,可是伯爵大人說你不可以騎馬,除非有他在。」
「他什麼時候給你這個命令的,奧伯?」
「昨天,夫人,昨天又說了一次。他說如果我向你……漂亮的臉蛋屈服,他會扭斷我的脖子。」
漂亮的臉蛋!她想大笑。「格瑞伯爵呢?」
「在這裡,夫人。」
她轉身,看見他倚著門,臉色漸漸蒼白。她舔一舔突然乾涸的嘴唇,低著看著腳邊的乾草。
「你想騎馬?」
她突然想問他這兩個晚上他睡在哪裡。可是當她抬走頭,看見他皺眉瞇著眼睛盯著她,她什麼話也問不出口。
「嗯,」她說。「如果你高興的話,爵爺。」
他站直身體,向奧伯點點頭。「為她的牝馬上鞍。你可以跟我來,凱茜。」他走進她。「蓋伊將和我們一起騎馬,」他說。「你一定很很高興。」
蓋伊!「嗯,」她說,揚起下巴。「我很高興。」
他低吼一聲,轉身往外走。「我在外面等你。」
他們一行總共有七個。魯夫告訴她,他們要去探視正在興建的渥佛頓村。令凱茜驚訝的是,當蓋伊騎到她的身旁,格瑞一句話也沒說。
蓋伊微笑。「我剛剛告訴我的主人,我們的廁所已經不再臭氣薰天了。」
「石灰的功勞。」她說。
「公爵一定會非常驚喜,」格瑞說。「你完成椅墊了嗎?」
她點點頭。
「他的老屁股會非常滿意。」蓋伊大笑起來。
「你做得很好,夫人。」格瑞說。
這突如其來的讚美使她愉快得臉紅。
「追上我,凱茜。」他說,拍打「藍鈴」的臀部。
她愉快地大笑,感覺夏天的和風纏繞著她的髮絲。
當他們慢下速度,格瑞轉頭向她。「現在你的臉頰發紅,眼睛發亮,看起來就不會那麼病懨懨的。」
「我沒有生病。」她說。
「告訴我他的名字,凱茜。」
她的心一陣抽痛。「我問蘭琪,」她說。「可是她不告訴我。」
「蘭琪!」
她看見他憤怒的表情,顫顫地吸口氣。可是他沒有說什麼,只是策馬而去。
渥佛頓村位於小溪谷中,距離城堡不到六英里。十幾個男人正在築牆,為了防禦從海上來的攻擊。唯一完成的建築是商人的屋子。德希站在門口等待他們。這個長得非常嚴肅的男人年紀和她的父親差不多。幾個星期前,他和凱茜在城堡見面時,他對年輕的女主人非常有禮貌。
「爵爺,夫人。」他說,深深地鞠躬。
格瑞點點頭,優雅地下馬,「看來一切都順利,」他說,看看四周。「你需要更多人手。」他又說,指向正在修築的牆。
「還有十幾個家庭會在這個星期內到達,」德希說。「到今年年底,我們就能夠自給自足。」
「我帶我的妻子來看貨。」格瑞說。
貨!什麼貨?凱茜感覺到格瑞的手握住她的腰,輕輕地抱她下馬。「來,凱茜。」
他們進入德希的屋內。屋內有許多長桌,每張桌子上都堆著東西。「地毯在這裡,爵爺。」
「哦,格瑞,好美哦!」
他對她微笑。「它和你的椅墊配嗎?」
她看著他,眼睛發亮。「如果不配,我會做新的!」
「還有一條,將鋪在我們的臥房。」格瑞說。
另外一條是明亮的藍色,非常柔軟。「太美了。」她讚歎。想到它的價值,想到格瑞被偷的項鏈,她突然皺起眉頭。
「你不喜歡?」他嚴厲的口氣令她畏縮。「我們真的不需要它,爵爺,它太昂貴了。」
「價錢無所謂,我要它。」
她羞怯地向他微笑,他回給她笑容。突然發覺自己正在扮演一個努力取悅她的傻瓜。
「我們把它鋪在公爵的臥房直到他離開,好嗎?」
「好主意,」他說。「公爵一定會相信你正是渥佛頓需要的女主人。」
凱茜跟著他走出去,安靜地站在一旁看男人築牆。格瑞巡視完畢,走回來抱她上馬。吩咐德希將地毯送去渥佛頓之後,他帶領隊伍離去。
在接近城堡時,格瑞指示蓋伊和其他的人先回去。
凱茜露出緊張的神情,格瑞揚眉說:「你不是想騎馬嗎?」
他帶領她到隱密的海灘,許多星期之前他終於和她圓房的地方。
「我要和你說話。」他說。
他抱她下馬,拴好馬匹之後獨自沿著海灘步行。他凝望呼嘯的海浪,看著海水激起的浪花。
他轉身向她,突然說道:「當我問你那個男人的名字,你說蘭琪不告訴你。你為什麼把她扯進來,凱茜?」
她揚起下巴,但是勉強平靜地說:「因為那些男人一定是她雇來的。你告訴我項鏈不見了,那麼主使者一定是城堡裡的人。那天陪伴我的人是蘭琪,她是唯一的嫌疑犯。我要她告訴我那個男人的名字,可是她只是嘲笑我。」
「太荒謬了,」他冷冷地說。「蘭琪沒有理由做這件事。」
「啊,有的。她想嫁給你,而且她非常愛她的兒子,一心為他的未來打算。」
格瑞沉默片刻。他記得蘭琪到他房裡的事。
凱茜知道他不相信她,可是她還是說下去:「我不知道蘭琪是否僱用他們來殺我。我想應該不是。」
「你在編造故事,凱茜,」他嚴厲地說。「蘭琪想要的人不是我,是蓋伊。事實上,蓋伊將在今天晚上宣佈他們訂婚,這兩天晚上,他都在她的床上度過。」
凱茜搖晃了一下。蓋伊和蘭琪!「不!」她低語。
「你感到苦惱,是不是,夫人?你慇勤的蓋伊想要另一個女人。蘭琪是個女人,有女人的需求,有女人柔軟的身體。」
「可是她比蓋伊老!」
「兩歲而已。她會為他生許多兒子。當然,這是男人結婚唯一的理由。」
凱茜開始懷疑自己頭腦不清楚。如果蘭琪愛蓋伊,那麼她為什麼僱用那些人帶她離開渥佛頓。
格瑞看見她轉變的思緒。他想起昨晚蓋伊告訴他的話。「蘭琪離開渥佛頓對你的妻子而言是最好的。」但是,他不打算向凱茜提起。他看見她眼裡的不快樂,因為失去蓋伊而產生的不快樂,忍不住要傷害她。「蓋伊真幸運,是不是?他將娶一個樂於和他上床的女人。」他看見她揚起下巴。「我相信已經到了你為我生兒子的時候了,雖然你是個僵硬的孩子。」他將她擁入懷裡,粗暴地吻她。她冰冷地嘴唇緊緊地縮攏。
「求求你,」她低語。「不要傷害我。我沒有做錯事。」
他詛咒,推開她。「你沒有嗎?也許我該把你送回布列登堡,為自己另娶一個女人為妻。」
他的譏刺使她憤怒得瘋狂。「也許你應該這麼做。」她冷冷地說。
「夠了!」她咆哮。「上馬,夫人。至少有件事是你擅長的。回城堡之後,你可以開始準備今晚的盛宴。你不想讓蓋伊覺得……不受重視吧?』
她沉默地搖頭,爬上馬背。
「你看起來真美,孩子,」愛達疼愛地說。「公爵明天才會到達,你今晚為什麼要穿得這麼漂亮?」
因為她知道自己若不盛裝打扮,格瑞一定會發火,凱茜對保姆苦笑,說:「你待會兒就明白,愛達。記得到大廳來。」
蘭琪也穿上最美的衣服出現。她的確很美,凱茜想著,難怪蓋伊會愛上她。
蘭琪揚眉打量凱茜。「今晚你看起來幾乎像個女人了,凱茜。我可以知道為什麼嗎?」
「當然是為了祝賀你訂婚。」凱茜回答。
蘭琪迅速地眨眼睛。「你知道?格瑞告訴你了?」
「嗯,今天早上。我想我必須恭喜你。」
蘭琪覺得這個世界倒轉了。「你不難過嗎?人真的瞭解格瑞所說的?」
「哎,我瞭解。我不難過,只是覺得你們……不太適合。我不知道你們愛著對方。」
蘭琪一時說不出話來,懷疑這個小傻瓜的腦子有問題。「我以為你在乎他。那全是演戲?算了吧,我才不相你你!」
「我關心他。」凱茜聳聳肩。「不論如何,我沒有權力說什麼,這是他的決定。」她揚起下巴。「我希望,蘭琪,你會是個好妻子。」
「這一點你可以確定。這兩天晚上他想當滿意。」
「嗯,我知道,格瑞告訴我了。」
蘭琪只能搖頭。她想幸災樂禍一下,可是面對凱茜平靜地接受轉變的事實,她真的無話可說。「你瘋了。」她勉強地說,離她而去。
我瘋了?凱茜困惑地皺眉。大廳很快地熱鬧起來,男人們沿著長桌坐下來。蓋伊對蘭琪微笑,示意她坐在他身旁。
「我不知道。」蘭琪說,試著引起格瑞的注意。但他正在和凱茜說話,沒有看她一眼。
「坐下,蘭琪。你坐在這邊比較好。」
她幾乎一口也沒吃,目光不停地飄向男女主人的餐桌,一大堆疑問在她的腦子裡旋轉。他要什麼時候宣佈?他還等什麼?他在對凱茜說什麼?
「耐心,蘭琪。」蓋伊輕聲說,有趣地看著她。
至少,她可以向這位年輕騎士炫耀她的勝利!如果格瑞已經告訴凱茜,那麼蓋伊八成也知道了。「事情的結果正如我當初所說的。」她說。
「我想是的。」蓋伊愉快地說。
「你改變不了什麼!」她嘶聲說。「幾分鐘之後,格瑞就會宣佈。」他為什麼無動於衷,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
「他告訴我他會。」他說。
她輕聲詛咒他,不可言喻地失望使她憤怒地說:「你希望得到凱茜?你會自告奮勇送她回布列特尼嗎?」
「不會。」他平靜地說。
格瑞大聲地叫大家安靜。終於,蘭琪想著,坐直身體。終於!
格瑞站起來。「注意,」他大聲地說。整個大廳安靜下來。「我有好消息要告訴他們,蘭琪,請你到這裡來好嗎?當然,還有蓋伊。」
蓋伊?她優雅地走到前面去,蓋伊站在她身邊。
「大家祝福這對新人,」格瑞說,對蓋伊咧嘴笑。「蘭琪和蓋伊將在後天結婚。」
「不!」蘭琪的尖叫聲被蓋伊的吻堵住。
所有的人歡呼鼓掌,大聲恭喜他們。「事情已成定局,蘭琪。」蓋伊輕聲說。
「你這個下流胚子!」她憤怒地說,試著掙脫他。
「我在你床上的時候,你可不這麼想,」他緊緊地擁住她。「事實上,你很開心呢,蘭琪,你已無計可施,親愛的。格瑞非常滿意這樁婚事。」
「不。」她哀嚎,仍然無法相信發生的事。
蓋伊應眾人要求再次吻她。「也許你已經懷了我的兒子,親愛的。奇特利雖然不如渥佛頓宏偉,不過你會感到滿足的。微笑吧,蘭琪。」
「你設計陷害我,」她指控他。「願你在地獄裡腐爛,蓋伊!我永遠不會嫁給你!我要的是格瑞,我會得到他的!」
蓋伊非常感激男人們的歡呼聲。「我想,親愛的,我們必須離開大廳一會兒,有許多事情你必須瞭解。」蓋伊將她扛上肩膀,邁步走出充滿笑聲的大廳。
她奮力地掙扎,不過只是白費力氣。他帶她到溫暖陰暗的馬廄。只有奧伯在那裡,蓋伊很快地遣退他。
他輕輕地推她,她倒在一堆乾草上。「聽好,蘭琪。我要讓你變成一個充滿愛心的妻子。如果你反抗,我會揍你。」他看見她眼裡的憤怒,又說:「格瑞不想要你。你盲目地令我驚奇。我們都知道格瑞和凱茜之間有問題,但是你不能再增加凱茜的痛苦,或者再僱用更多的男人將她弄走。不,不要否認,現在,我們該圓房了。」
他開始脫衣服,蘭琪只是盯著他。「你告訴格瑞我心甘情願和你上床?」
「是的。」他停頓片刻,注視著她。「奇怪,格瑞仍然想信你是個謙遜順從的女人。你偽裝的工夫令我吃驚。」他笑起來。「我告訴他你在床上是個十足的女人。」
「你並不想要我,」她說,目光不由自主地打量他的身體。「你要的是那個小賤人。你知道格瑞不想要她!該死,你知道的!」
他赤裸地站在她面前。「格瑞想要她,」他輕聲說。「只是他還不知道。你喜歡我的身體嗎,蘭琪?我很驚訝你昨晚沒有認出我,因為你只是被慾望沖昏頭,並沒有喝醉。」
「我是個笨蛋。」她陰鬱地說。
蓋伊不喜歡她眼裡的挫敗。「可是你得到我,蘭琪,」他在她身邊躺下來。「我是個好情人,不是嗎?」
「你是個下流的混蛋。」她生氣地說。
他微笑,「而你是個誘人的女巫。」他吻她,感覺到她的渴求。「我會讓你忘掉格瑞和渥佛頓。」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1-12 11:18:31
第16章
「你可以假裝你是愉快的。」格瑞說。
凱茜無力地微笑。「我會想念蓋伊,」她說。「他對我很好。」
「是啊,很多男人都對你很好,甚至德希也讚美你。」他傾身靠近她。「你在床上取悅商人了嗎?」
「我知道你這麼說只是因為你討厭我,」她冷冷地說,聳聳肩。「當然,好幾個晚上你都沒有睡在你的床上,所以你無法確知,不是嗎?」
他的笑聲使她的手臂起雞皮疙瘩。「你聽起來很寂寞,夫人。」他朝後靠在椅背上,雙臂疊在胸前。「我想這會兒蓋伊正在和蘭琪親熱呢。這件事非常困擾你嗎?」
她搖頭。
「凱茜,你相信我討厭你,該死,當我說話的時候看著我。」
她順從地看著他。「是的,我相信,」她低語。
「起初我並沒有這種想法,可是你變了。」
「我變了,夫人?我只是發現我純真的妻子竟然是個滿口諾言的賤人。」
這件事將永無休止嗎?她疲乏地想著。「我沒有傷害你,爵爺。我也沒有欺騙過你。」
他輕聲詛咒,發覺朗迪看著他。
「我可以告退了嗎,爵爺?」
他揮手遣退她。他看著她優雅地穿過大廳,停下來和他的手下說話,感覺到內心的憤怒上升。該死的女人,他沉默地咒罵,喝掉杯裡的酒。
「啊,伯爵大人,」康瓦耳公爵環視渥佛頓城堡的大廳。「這裡改善了不少。甚至連地毯都有了。」他對凱茜親切地微笑。
「你令我驚訝,夫人。看來你已經馴服這隻大野獸。啊,甚至有椅墊。格瑞,你選對了妻子。」
格瑞只是咕噥一聲,而凱茜一直低著頭。
公爵扶起她的下巴。「啊,夫人,你不再那麼瘦了。還沒有懷孕嗎?」
凱茜搖搖頭。
「這件事交給你辦,伯爵。」公爵說,拍拍她的臉頰。他慢慢地轉身,大聲叫道:「華特爵士,來見見你的新主人。」
凱茜看著又高又瘦的爵士走上前來。他對格瑞表現出應用的尊敬服從,但是凱茜直覺得不信任他而且不喜歡他。他有一雙深藍色的眼睛,眼神冷淡而毫無感情。
「夫人。」葛華特爵士流利地說。
她覺得他彷彿能夠看穿她的心思。「華特爵士,」她清晰地說。「歡迎來到渥佛頓。」
「華特爵士來自康瓦耳,」公爵說。「不幸的,他必須自食其力。」
「是的,」華特爵士說。「我應該繼承的財產被費狄恩的父親毀了。」
格瑞深思地看著這個男人,他看見這個男人眼裡的仇恨。「費狄恩不是渥佛頓的敵人,」他非常平靜地說。「我希望你不要忘記這點,華特爵士。」
華特爵士微微地彎腰。凱茜全身一顫。她發覺格瑞盯著她,立刻開口說話。「公爵大人,容我帶你到客房休息。」
晚餐時公爵得知蓋伊騎士訂婚的消息,臉上流露出愉悅的神采。「好極了。蘭琪夫人是格瑞的大姨子?」
「他第一任妻子的同父子異母的姐姐。」凱茜說。
「那個男孩,亞文。」公爵繼續對格瑞說。「他不是蘭琪的兒子嗎?」
「是的,蓋伊決定讓他留在渥佛頓。這男孩表現得很好,將來他可以成為我的隨從。」凱茜想知道蘭琪對於亞文留在渥佛頓這件事有什麼感覺。他們似乎並不特別親近,但是,她的兒子的未來不是應該由她決定嗎?
當甜點和新鮮水果終於送到公爵面前,他轉向格瑞,愉快地微笑。「我要給你一個驚喜,格瑞。叫他們安靜,我來宣佈我的好消息。」
康瓦耳公爵站起來,靜靜地站立一會兒,然後大聲地說:「英格蘭國王——愛德華一世,即將回國!他的登基大典將於十月在西敏寺舉行!格瑞伯爵,你將出席盛會。」
全部的人歡呼起來,凱茜示意僕人拿更多的酒來。她興奮地看著格瑞。「格瑞,你會去吧?我得為你縫製新衣。為了國王,你必須穿上隆重華麗的衣服!」
她的熱切使他微笑。
「你呢,凱茜?你不需要新衣服嗎?」
她張大眼睛看著他。「你的意思是你要我陪你去?」
她眼裡卑微的希望令他心疼。「當然,」他簡單的說。「否則誰會侍候我?」
任何一個女僕,她想對他大叫,不過去倫敦的興奮很快地淹沒她的憤怒。「我真的會見到愛德華國王和艾琳娜王后?」
「真的。你需要一些新衣服,凱茜。不幸的,公爵大人沒有給我們多少時間準備。」
「我會完成需要的一切。」凱茜說。
格瑞玩弄酒杯片刻,終於說:「我的櫃子裡有一匹金色綢緞,你用它來為自己縫製一件新衣。」
她驚訝地張大嘴巴。
「可惜你把項鏈送給別人。它正好可以配你的新衣。」
他看見她眼裡的光彩消失。老天,他憤怒地想著,他為什麼覺得愧疚?說謊的人是她,是她對不起他。
「妮妮,」他大叫。「拿酒來!」
凱茜安靜地坐著。她興奮得差點忘了他有多麼討厭她、不信任她,可是他當然不會忘記。他永遠不會忘記。
幾個小時後,她蜷縮地睡在床上,一個男人的聲音非常輕柔地說:「你該為我生兒子了。」她歎息,翻身平躺。突然她聽見這個男人的呼吸。她能夠眨眨眼睛,霎時完全清醒。
「不要動。」格瑞說。他的手在她睡衣的腰帶上。
他喝醉了,她慌亂地想著。「拜託,格瑞。」她低語,雙手抵住他的胸膛。
「不要動。」他重複。他放棄她腰帶上的結,拉高她的睡衣,躺在她的身上。他抓住她的頭,吻她。凱茜知道自己無法抵抗他,於是靜靜地躺著。
他抬走頭,看見她緊緊閉著眼睛。「該死的女人,」他輕聲說,感覺到她的顫抖。「我會讓你有反應。」他咕噥地說。
他集中逐漸減弱的控制力,翻身躺在床上。她張開眼睛,顫顫地吸口氣。
「你要我強暴你,」他說。「那麼你就可以更恨我。」
「我不恨你。」
他輕輕地撫摸她的頸子。「脫掉睡衣,凱茜。」
他控制我,她想道。他高興怎麼對我就怎麼對我,完全不顧我的感受。一股反抗的意志高漲。「你說我是個孩子,不是個女人。你何必費事?你何不回去找你的情婦?你喜歡害我?如果是這樣,那麼就做吧!」
格瑞雖然醉了,還是明白她所說的話。他模糊地意識到他可能醉得沒有辦法讓她對他產生反應,而且現在她根本排斥他。他下床,穿上罩袍。「好吧,」他說。奇怪,他一點也不覺得憤怒。「如果我半夜回來,你不需要怕我。」他轉身走出臥室。
凱茜走出廚房,再次思索華特爵士在蓋伊和蘭琪離開渥佛頓之前對蓋伊說的:「可惜我沒有一個死了讓我繼承財產的父親。」
心不在焉的蓋伊只說:「哎,可惜。」
「不過有其他的方法,」華特爵士停頓片刻之後又說。「我很快就會得到原本就應該屬於我的土地。」
想起他冷酷無情的語氣,凱茜不由得顫抖。她想告訴格瑞她的感覺,不過她猜想他只會把她當作愚蠢的女人,不理會她所說的話。
凱茜聽見她的丈夫激烈的聲音從教練場傳來。這個星期他每晚都回臥室睡覺,卻沒有試圖碰她。她猜想他是在妮妮身上得到滿足之後,想睡在自己舒服的床上。
她走到朗迪的賬房,開始另一封給她父親的信。為了不讓父親擔心,她從未提過自己的不快樂或者她的丈夫對她的不信任。
「你相信你的地位比我們高得多,是不是,夫人?」
她看向妮妮,皺眉。女孩站在門口,雙手叉腰,濃密的長髮垂在背後,通常她都不理會妮妮傲慢的態度,因為這個女僕畢竟是格瑞的情婦。但是這次的攻擊不但出人意料而且太過分了。
「你想做什麼,妮妮?」她問,站起來。
「那個老婆子愛達說你要我刷餐桌。」
「是的,那是你的工作。」
「我們走著瞧!」妮妮咕噥地說,轉身走開。
凱茜皺眉。幾個小時後,她走進大廳,發現餐桌沒有清理。更有甚者,妮妮坐在她的位置上,揮動雙手,用尖刻的聲音模仿嘲弄她。凱茜憤怒地邁步向她。
其他的僕人急忙低下頭工作。
「離開我的座位,」凱茜冷冷地說。「現在。」
妮妮嚇了一跳,急忙跳下椅子。可是她很快就抬頭挺胸面對凱茜。
「你必須完成交給你的工作,妮妮,否則你就將到洗衣房或田里工作。」
「不,夫人,」妮妮說,公然輕視地看著她。「你沒有權力這麼做,伯爵大人絕不允許的。」她撥弄一下長髮。「清洗餐桌是粗重的工作,伯爵大人不會希望我把精力浪費在工作上。」
凱茜聽見竊笑聲。她是渥佛頓的女主人。她不能允許這個蕩婦這樣對她說話,否則她會失去全部的控制。
「閉嘴,妮妮,做我分配的工作,現在。」
「不,夫人。這個工作太粗重了,伯爵大人不會希望我傷了胎兒。」她抱著肚子,挑戰地看著凱茜。
胎兒!格瑞的孩子!凱茜感到一陣暈眩。如果她手上有刀,她會一刀殺了妮妮,然後宰了格瑞。
格瑞站在門邊。妮妮驚人的話令他吃驚,不過得到他的注意力的人不是她。凱茜看起來憤怒而蒼白,他知道不能允許妮妮反抗她的女主人。他邁步向前,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凱茜看見他,想知道他聽到多少。她麻木地站著,等待他來完成羞辱她的工作。
「爵爺!」妮妮大叫。
格瑞舉起手。「這裡發生什麼事,夫人?」
他很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她想道,他只是要我親口說。然後反駁我,讓我在全部的僕人面前抬不起頭來。她強迫自己面對他,用冷淡清晰的聲音說:「我給妮妮一項工作,爵爺。她不想做。因為她懷著孩子。」你的孩子。
「原來如此,」他說,轉向妮妮。「是什麼工作會累壞你呢?」
「刷洗餐桌,大人。公爵的隨從是一群豬,把餐桌弄得髒死了。」
格瑞看向他的妻子,看見她握緊拳頭。「開始工作,妮妮,如你的女主人所命令的。夫人,請跟我來。」
凱茜留心地看著他。妮妮知道自己最好閉嘴;也許他只是不想在所有的僕人面前羞辱他瘦小的妻子;也許她應該先告訴他懷孕的好消息,再攻擊凱茜。
「好的,爵爺,」她甜美地說。「我開始工作。」
「走吧,凱茜。」格瑞說,走出大廳。
凱茜知道自己沒有選擇,她抬頭挺胸地跟著他走。
他等待她走進他們的臥室,然後輕輕地關上門。他沉默地看著她。她又揚起下巴準備迎戰了。
「她懷的當然是你的孩子。」凱茜說,聽見自己聲音中的憤怒。
「我猜的是。」他平靜地說。
「你期望我謝謝你沒有在僕人面前羞辱我吧?」
「你可以謝我,不過我懷疑你會這麼做。」
他漠不關心的態度惹她氣得發狂。「我是渥佛頓的女主人!」她大叫。
「你是嗎?」他平靜地說。「在某些方面來說,我想你是的。在其他方面,夫人,你可是一點也稱不上。」
「就像你,爵爺!」
令她驚訝地,他點點頭。「不錯。現在你聽清楚,夫人。如果你同意成為渥佛頓全面的女主人,我會將妮妮的問題處理得令你滿意。」
「什……什麼意思?」
「我提議一項交易,夫人。你將心甘心願地和我上床,不再扮演可憐的受害者。如果你拒絕,我猜想你的生活會非常不愉快。」
她沒有移動,只是張大眼睛疑問地看著他。「你說你會把妮妮的問題處理得令我滿意是什麼意思?」
「啊,條件。你很聰明,在決定之前弄清楚一切。我會為她找個對象,讓她離開渥佛頓。」
凱茜能夠想像妮妮佔上風時會發生什麼事。她將下巴揚得更高。「我相信你沒有權力干涉我如何管理僕人,當然包括你的寶貝情婦。」
「那麼你不同意我的……交易?」
他似乎聽到她詛咒,這使他想笑。
「你沒有權利!你要奪走我的一切嗎?」
「相反的,」他流利地說。「我想給你更多,譬如,性愛的愉悅。這種愉悅真的存在,我保證。」
「給你的娼婦吧,該死!」
「夠了,凱茜。你的答案是什麼?」
「如果我拒絕,你會讓妮妮成為女主人?」
他當然不會,但是凱茜顯然不知道。他只是聳聳肩,一副乏味而且不耐煩的樣子。
她看向別處,雙手不停地握緊放鬆。「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她大叫。
「我要的只是你的……合作。快,夫人,我的手下等著我呢。你的答案是什麼呢?」
「我……我同意。」她低聲說。
他沒有走向她。「很好。現在你跟我回大廳去,以女主人的身份指揮妮妮。我將努力為她找對象。」
凱茜跟著他走,思緒一片混亂。他何必費事呢?她用心甘情願和他行房為什麼對他這麼重要?她不瞭解他。
格瑞牽著凱茜的手,拉她走向內庭。「你將在今晚履行我們交易的條件,妻子。」他輕輕地掐掐她的手,留下她盯著他的背影,全身起雞皮疙瘩。
稍後,格瑞看著華特爵士沖洗上身。「一切都順利嗎,華特?」
「嗯,爵爺。」
「我希望你明天早上帶三個人到西邊三英里外的農莊。農夫的名字叫洛爾,他最近才喪妻。我要你帶他回來。」
華特立刻同意,毫不在乎格瑞要他帶農夫回來做什麼。他只希望能夠到更遠的地方,直搗狄恩的堡壘。
格瑞決定明天再向妮妮提這件事。他對妮妮並沒有特別的感覺,或者對她懷了他的孩子的事實。他會提供生活費,當然,並且給農夫報償。這是他的第二個私生子。第一個私生子出生不久就矢折了。他想著凱茜的小肚子孕育他的孩子,感到一股強烈的愉悅。我快要變成一個傻瓜了,他告訴自己。
「你的頭髮長得很快,孩子。」愛達說,為女主人梳理閃亮的頭髮。
凱茜注視明亮的鏡子。她的栗色頭髮快要碰到肩膀了。「哎,」她說。「我開始看起來像個女人了。」幾分鐘後,我得假裝我喜歡做個女人!
「我聽說新來的華特爵士並不受歡迎。」
「你在哪裡聽說的?」凱茜問。
愛達聳聳肩。「我不記得了,哪個男人說的吧。我發現他是個冷酷的傢伙,神秘兮兮的。」
「不知道格瑞對他有什麼看法。」凱茜說。
「爵爺是個機敏的人。如果華特爵士表裡不一,他很快就會被逐出渥佛頓。」
「我相信你是對的,愛達。」
「什麼是對的?」格瑞問,走進房間。
愛達回答。「關於華特爵士。」
「也許,」凱茜勇敢地說。「他表裡不一。」
格瑞皺眉。「他找你麻煩嗎?」
凱茜眨眨眼睛。「沒有,爵爺,只是我並不信任他,他令我想起傑弗。」
「原來如此。」格瑞說。他遣退愛達,安靜地站著看他的妻子坐立不安的樣子。
「你改變心意了嗎,夫人?」他輕聲問。
她吞嚥了一口,搖搖頭。
「我承諾過不會強迫你。你仍然相信你必須忍受痛苦假裝和我行房,是不是?」
「我沒有其他的經驗,除了痛苦。」她說,目光盯著腳下柔軟的地毯。
「你今晚會嘗到不一樣的滋味。」
「我……我會嘗試,格瑞。」
有人敲門,格瑞開門,亞文遞給他盛著酒和酒杯的托盤。
「你不必把我灌醉,爵爺!」
他微笑道:「我認為你需要稍微放鬆一下,夫人。」他遞給她一杯酒,然後為自己倒一杯。
她慢慢地喝下涼涼地甜酒。當她喝下第二杯時,她感覺到自己的臉頰發熱,一切似乎都柔和下來。「我喜歡和你行房為什麼對你這麼重要?」她不知不覺地說出心裡的想法。
「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在恐懼中形成。」他說,知道自己不誠實。
「這有關係嗎?」
「對我來說,是的,」他不想探討真正的原因,突然說:「酒喝得差不多了,凱茜,到床上去。」
她順從地上床,強迫自己不要躲在被子裡。
他從眼角觀察她,一邊迅速地脫掉衣服。的確,他想著,她的感受如何有什麼關係?她只是個女人,他的妻子。但是真的有關係,不論為什麼原因,他很高興自己想到了確保她依順的辦法。他看見她蒼白的臉,知道她非常恐懼。他微笑,平躺在床上,過了一會才開口道:「妮妮聽從你的命令嗎?」
「嗯,但是非常不情願。」
她的聲音緊繃。他決定試試她會不會履行交易的條件。「凱茜,到這裡來。」
他沒有看她,但是感覺到床的晃動。「現在,」他輕聲說,轉頭看著她。「我要你吻我。」
凱茜皺一下眉頭,疑惑地看著他。他沒有移動。她慢慢地用手肘撐起身體,低頭向他,很快地碰一下他的唇。
「好極了,」他說。「現在我要你再吻我一次,不過這次,稍微分開你的嘴唇。」他感覺到她溫暖香甜的氣息,微笑地注視她。「不是那麼可怕吧?」
她搖搖頭。
「我想要感覺你的舌頭。不會痛,我保證。」
困窘而小心的凱茜慢慢地察覺到自己的身體貼著他的。是酒讓我覺得全身發熱。她想著。她不知道自己的手指正嘗試地撫摸他的胸膛。
當她抬走頭,她微微地喘息,而眼裡有一股深切的憂慮。他想大笑,也想緊緊地擁抱她,但是他什麼也沒做。「再一次,凱茜。」他輕聲說。
他允許她隨她的意思做,當她的吻變得熱切,他非常高興而懷疑自己能否控制得住。
當她的手從他的胸膛往下滑,他以為自己會爆炸。
「你喜歡我摸起來的感覺嗎?」他問。
她猛吸口氣,把手拿開。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想摸他,彷彿她的身體已經不聽腦子的指揮。
「我……我不介意吻你。」她勉強地說。
「我很高興。」他說,聽見自己聲音中的粗嘎。老天,他簡直無法忍受這種折磨。
當她再次吻他,他能夠感覺到她的身體裡蠢蠢欲動的渴求。如果他允許她繼續,他知道自己會失去控制。
他輕輕地握住她的肩膀推開她。「你做得很好,」他說,注視她的眼睛。「睡覺吧,凱茜。」
她愚蠢地看著他,發覺自己並不想停止。「我……我不明白。」她喘息地說。
「睡吧。」他重複,轉身背對她。
凱茜困惑地歎息,蜷縮地側躺。「我永遠無法瞭解你。」她輕聲說。
也許,他想著,仍然努力地平穩自己的呼吸,他永遠不瞭解自己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1-12 11:18:45
第17章
農夫洛爾非常高興伯爵大人給他一個新老婆。她懷著伯爵的孩子的事實一點也不困擾他。她是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她將會為他生許多兒子。至於伯爵的孩子,將會得到很好的照顧。他很快就發覺她並不高興成為他的妻子,不過他容忍地想著這種情況很快就會改變。
妮妮一開始不願相信伯爵要把她嫁掉,然後是非常憤怒,她狠狠地瞪凱茜,哀求地看格瑞,但是怎麼做都是白費力氣。
渥佛頓的杜拜神父火速地使他們結為夫婦,格瑞送給農夫一桶上好的酒,也給了妮妮一份嫁妝。
凱茜不得不承認這個女孩離開渥佛頓對她來說如釋重負。甚至在簡短的婚禮中,她的思緒仍然纏繞在昨晚發生的事情上。她感到苦惱而恐懼,因為當她吻他的時候,她的身體產生一股……急切,格瑞卻推開她,拒絕她。今天早晨她醒來的時候,他不見了,而當他們在大廳碰面,他表現得好像他們之間什麼事也沒有發生。當時她真想踢他一腳。
當妮妮和她的新丈夫坐著馬車離去,凱茜有股衝動想告訴格瑞,他再也不能拿妮妮來威脅她,他們之間的交易已結束了。她沒有開口,因為她不能確定自己不想要這個交易繼續下去。
格瑞渴望戰鬥。他必須發洩精力。在無仗可打的情況之下,他只好帶著手下到渥佛頓村去,瘋狂地修築城牆,他筋疲力竭地回到城堡,很高興這一整天他的思緒沒有跟著凱茜打轉。
但是當凱茜在他洗澡的時候走進他們的臥室,他的身體並不如他所想的那麼疲乏。
「我來幫你,爵爺。」她說,沒有看著他的眼睛。浴盆裡的水淹蓋了他的慾望,令他放心。
「你可以為我洗背。」他說,向前傾。
凱茜的手在他結實的肌肉上移動,令她驚訝的,她感覺到自己的下腹產生一股暖流。
「你今天做了什麼?」格瑞問,試著讓自己分心。
「我完成了你的新衣服。我相信你會滿意。」
「你的新衣服呢?」
「我會著手縫製。」
她的手順著他的背往下洗,他突然扭頭看她。「夠了,凱茜。到廚房去吧。」
她的眼睛閃現受傷的神情。
「我一會兒就下來。」
她點點頭,悲哀的感覺梗在她的喉嚨。
葛華特爵士看向凱茜夫人。他察覺她對他的厭惡,不由得憤怒。這個驕傲的伯爵夫人竟然曾經和費狄恩在一起。他聽說了她所形容的叫艾德的男人的外表:灰褐色的眼睛、眉毛、頭髮。不錯,這個人一定是費狄恩。華特無法想像他們怎麼會認識,不過女人不都是工於心計的嗎?只要一有機會,他就會把費狄恩帶來渥佛頓。他想知道驕傲的凱茜看見她的情人會有什麼反應。
他猶豫著要不要直接告訴格瑞那個男人的身份。伯爵很可能會去找姓費的算帳。他喝口酒,繼續思考。
「你想和我下棋嗎?」格瑞問凱茜。
「嗯,爵爺。」
當他們在臥室裡相對而坐,格瑞看著專注地盯著棋子的凱茜。他慢慢地伸長雙腿,故意輕輕地刷過她的大腿。她嚇了一跳,視線飛向他的臉。
「注意你的主教,凱茜。」他愉快地說,忽略她的反應。
「我的主教。」她重複,勉強地將視線移回棋盤。
他微笑地摸摸下巴。「我們何不讓棋賽更有趣?」
「怎麼做?」
「這樣吧,你每輸掉一個棋子,就得吻我。」
凱茜的嘴唇抽動。「如果你輸掉一個棋子呢?」
「啊,這樣的話,我想我就得吻你。」
她小心地瞥向棋盤。「你真的想這麼做?」
「想做什麼?吻你?」
她點點頭。
「這麼說吧,這是個公平的遊戲,我們誰也不吃虧。同意嗎?」
「我……好吧。」
格瑞吃掉她的騎士。「怎麼樣,夫人?」
「這步棋下得很不智,」她僵硬地說。「你會失去主教和士兵。」
「後果我自己承受。」他說,拍拍大腿。「來接受處罰吧,凱茜。」
凱茜慢慢地站起來,令困擾的是她真的想吻他。她站在他身旁片刻,然後允許他拉她坐在腿上。她閉緊眼睛縮攏嘴,慢慢地低頭,碰一下他的嘴唇。
「這根本不叫吻,」他說。「再試一次,凱茜。」
她注視他的眼睛,微微地張開嘴唇,低著吻他。他感覺到她的舌頭輕輕地碰他的唇。
當她結束她的吻,他沒有強迫她繼續,只是對她微笑。「你正在學習。」他說。
她再次低頭向他,他很快地握住她的腰抱她離開他的腿。「繼續,夫人,該你下了。」
凱茜感到暈眩。她甩甩頭,坐起來,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棋盤上。
她沒有吃掉他的主教或士兵,只是移動一隻棋子。
他毫不考慮地吃掉她的士兵。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再次拍拍大腿。
這一次當凱茜結束她的吻,她不由自主地在他的大腿上扭動了一下。她為自己的舉動臉紅地低下頭。「我……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她低語。
「我們等一下就知道。」格瑞說,再次抱她離開他的腿。
她終於被迫吃掉他一隻棋子。「我恐怕抱不了你,爵爺。」
她憂慮的神情令他想大笑。「那麼只好你過來了。」
她再次坐在他的腿上,他輕聲說:「記住,夫人,這是我的吻。你不可以動。」
他的嘴唇覆蓋她的。「放輕鬆,」他在她的嘴裡低喃。「你只要閉著眼睛讓我吻你。」
他感覺到她開始回應他的吻,於是慢慢地將雙後滑向她的乳房。她輕輕地呻吟,他立刻放開她。
他從來沒有在女人的臉上看見如此強烈的失望。是的,今晚他將使她成為女人。他看著她搖晃地走回座位。他痛苦地想起她曾經是那麼信任他,在他面前是那麼坦率。如果他再度贏得她的信任,她會告訴他事情真相嗎?他要她求他要她。
十五分鐘後,凱茜只剩下國王和士兵。
「刺激的遊戲,」格瑞說。「我累了,」他繼續說,站起來伸展筋骨。「我想上床了。」他不理會她警戒的神情。「除非你想再下一盤?」
「不。」她很快地說,緊張地抓住裙子。
「給贏家最後一個吻。到這裡來,凱茜。」
她慢慢地走向他。他輕輕地擁住她。低著吻她。她環抱住他的脖子,完全無法思考,只能感覺。她渴望得到更多、更多。「請你。」她低喃。
「請我什麼?」他問,讓她的身體緊貼在他的身上。
「我……我不知道。」
她的聲音非常微弱。
「如果我給你想要的,你會告訴我事情真相嗎?」
她茫然地盯著他,然後她的臉脹紅,她的手臂垂下。
如果他能夠踢自己一腳,他會這麼做。她在頃刻間變得僵硬、冰冷、畏縮。
「上床。」他嚴厲地說,轉身走向床鋪。
他平躺在床上,盯著黑暗。他聽見她壓抑的哭聲,想像她把拳頭塞在嘴裡的模樣。他受不了了。
「凱茜,」他輕聲說。「到這裡來。我絕不會傷害你。」
他耐心地等到她上床。他輕輕地拉她躺在他的懷裡,感覺到她的眼淚弄濕了他的胸膛。
他溫柔地撫摸她的背。她的哭泣漸漸緩和。
「我不會再提這件事。」他終於說。
可是你永遠不會相信我!
「我想要你,凱茜。我沒有辦法再忍耐。」
她顫抖起來,可是他不知道那是恐懼或是期待。他很快地脫掉她的睡衣。
「你是這麼嬌小、這麼細緻。」他你喃,撫摸她。
他想好好地愛撫她,但他的身體緊繃得像弓玄。她的身體已經準備接受他了。
「我不能等了。」他喘息地說……她不由自主地呻吟。他捧著她的臉,希望能夠看見她的眼睛。「我弄痛你了嗎?」他輕聲問。
她搖搖頭。事實上,她想著,如果行房都是這個樣子,是相當可以忍受的。
他在她的體內點燃一股迫切的熱流,她忍不住回應起來,雙臂緊緊地抱住他的腰。
「凱茜,不要!」可是太遲了,他再也克制不了。他的喉嚨深處發出呻吟,她感到一股渴求,但是當他平息下來,這股渴求慢慢地消退。
她撫摸他的痛,喜歡他的身體結實的感覺。她聽見他的呼吸漸漸平穩,感覺到他的身體放鬆下來。他很重,但是她不在意,不,行房並不太糟,她睏倦地想著,一點也不痛。
格瑞撐起身體,注視她的臉。他知道他進行得太快了,她沒有達到高潮。他輕聲地詛咒自己失去控制。她全身僵硬。
「我很抱歉,」她低語。「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噓,」他輕聲說。「是我表現得像個沒有經驗的男孩。」
她搖頭。
「你能夠取悅我,凱茜,我非常想要你。我保證,你很快就會想要我。」
他輕輕地吻她,擁著她入睡。
凱茜在黎明時醒來,她發覺自己幾乎是躺在格瑞的身上。昨晚的情景在她的腦子裡重演,一幕幕親密的影像挑動她身體內的渴求。她忍不住摩擦他的身體,輕輕地撫摸他的胸膛,也不聽從她的指揮。她的手往下滑,滑過他平坦結實的腹部,滑向他的大腿,一股不可思議的快感沖刷過她的身體,她的呼吸變和急促,她的身體繼續它挑逗的移動,直覺告訴她該怎麼做。
格瑞醒了,但是他沒有移動。他愉快地微笑,然後皺眉,不知道自己還能夠壓抑多久。
她突然放開他,抬頭看向他的臉,發現他正專注地盯著她。
「你醒了。」她愚蠢地說。
「嗯。」他說,強迫自己不要動。
她輕呼一聲,臉頰發紅,狼狽地張大眼下。「我……你的腿……我覺得……」
「你覺得如何?」
她微笑,把臉頰貼在他的胸膛上。「我沒有辦法停止摩擦你的身體。」她低語。
他知道她需要的是什麼。他對她微笑,用手指撫弄她。「格瑞。」她大叫,狂亂地抓住他的肩膀。
「嗯?」他盯著她的臉。
「我……我受不了了。」她喘息地說。
他低頭吻她。「凱茜。」他低喃,他輕呼她的名字的聲音使她掉入一個感官的世界,她不由得扭動身體,發出喊叫。
他看著她臉上表情的變化,從徹底的驚訝到陷入愉悅中的目眩神馳。在達到高潮時,她呼叫他的名字,她的叫聲使他愉快地低吟。
在這片刻,她似乎沒有知覺。他輕柔地吻她,享受她的喘息。她是充滿熱情的,他想著,對於性愛十足的反應。也發覺自己絲毫沒有考慮到自己的需求。你變成一個傻瓜了,他告訴自己。但是他卻帶著微笑輕輕地親吻她的耳朵。他沒有再睡著,但是凱茜滿足地沉入夢鄉。
女人是複雜的動物。至少凱茜是。他發覺她必須完全信任他才能夠毫不保留地把自己交給他。可是哪個男人在乎女人的信任呢?哪個男人在乎女人是否享受性愛?不幸的,他在乎,而且他很清楚自己再也不能後退。
凱茜開心地笑聲使格瑞微笑。她不再是那個蒼白沉默的幽靈,她充滿精力,充滿歡笑,充滿對他的慾望。從前,除了做愛之外,他從未想過要和女人在一起,但是現在的一切都改變了。他享受著她的陪伴,喜歡看她打理城堡裡的人、事、物。
他發她只要有心事就沒有辦法回應他的需求,因此他開始學習瞭解她的想法、她的感受,以及她如何解決城堡內務的問題。
他給予她處理所有布料的權利,但是她在用每一塊布料之前總是會徵求他的同意。他知道她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忘記那件事。
他發現他喜歡他的妻子。這個令人恐懼而沒有意義的想法。妻子對男人來說只是料理家務、滿足丈夫慾望的女人。聽見她的笑聲,他轉身,發覺笑聲是從教練場傳來的。凱茜在教練場做什麼?他邁步向廣聲,突然停下腳步。她綁著白色頭巾穿著退色長衫坐在那裡,他的屬下們圍繞著她。如果沒有認出她的笑聲,他會以為她是個女僕。
「不,布南,」他聽到她笑著說。「剩下的派要給我的夫君,你已經吃了你的份!」
他看見她捧著托盤,而他的部屬不是在吃就是在擦嘴。她的夫君。任何處罰她打擾侍衛操練的想法都消失無蹤。當她看見他,她帶著驚喜的表情跑向他。
「我以為你和朗迪在一起忙呢,」她愉快地說。「這是蘋果派,爵爺,剛剛烤好的。」
他接下派餅,為時已晚地發覺他的表情可能和其他的男人一樣陶醉。
他擦擦嘴,對她微笑。「可口極了,夫人。不過我不認為這些蠢蛋值得你對他們這麼好。」
男人們大笑起來,凱茜也開心地笑。他忍不住輕輕地撫摸她的臉頰。「你走吧,小傢伙,」他輕聲說。「否則我就忍不住要嘗嘗你有多麼美味。」
她臉紅地微笑,跑離教練場。「你是個幸運的男人,爵爺。非常幸運。」侍衛長魯夫真誠地說。
「嗯,」格瑞愉快地說:「渥佛頓是座值得驕傲的城堡。」他伸展筋骨,用眼角看他的侍衛長。魯夫聽不出來他是在開玩笑。
魯夫清清喉嚨。「是的,」他說。「但是我指的是你的夫人,爵爺,」他挺直肩膀,為主人嘴角的笑意皺眉。「她帶給我們喜悅,爵爺。看到她再次展露笑顏,我和所有的人都非常高興。」
她沒有背叛你!格瑞立刻壓制這個想法。很多天前他就已經決定,她會離開他也有錯。畢竟,她又回到他的身邊。可是她為什麼不告訴我實話?
他搖搖頭,發覺想這件事會令他痛苦。他大聲說:「生活已經夠痛苦了,何必再自討苦吃。」
魯夫愣了一下。「她是個可愛的孩子。」他終於說。
「不,老朋友。她不是個孩子。」格瑞說。
該死,他不想離開她!他看著從克蘭多城來的信差,知道自己沒有選擇。該死的薛雷蒙。這個笨蛋做了什麼讓農民這麼快就群起反抗?他更蠢,竟然封這個笨蛋為克蘭多城主。
他遣退疲乏的信差,邁步向他們的臥室。她坐在窗邊縫製衣服。他突然想起上一次離開她之後發生的事——他回來不到兩天就傷害她。
「我必須離開城堡。」他劈頭就說。
她刺到自己的手指,輕輕地叫一聲。
「我真是笨手笨腳的。」她說,看著手指上的血滴。
他蹲下來,輕輕地舔去她的血。
他輕吻她的手指,站起來。「去克蘭多城。薛雷蒙的信差說農民暴動。」
她為他擔心起來。「有危險嗎?」
「也許,不過不太可能。」他說,聳聳肩膀。
凱茜看見他眼裡的光芒。「你要離開多久?」
「一個星期,也許更久。如果薛雷蒙真的這麼愚蠢,我必須找另外一個人擔任克蘭多城主。」
「我可以一起去嗎,格瑞?」她看得出來他要說不,立刻又說:「我可以照顧你,真的!我不會成為你的麻煩。我可以為你煮三餐——」
他彎身拉起她站起來。「噓,凱茜,」他說,拉她靠在他的胸膛上。「我絕不能拿你的生命安全冒險。」她的手臂緊緊地抱住他,他感到一股保護她的感情強烈得令他顫抖。他抓住她的手臂,輕輕地推開她。
他看見她眼裡的淚光。「不要哭。」他說,試著用嚴厲的聲音,不過失敗得很慘。
「我……我會想念你。」她吸吸鼻子。
他扶起她的下巴。「真的嗎?」他問。
凱茜用臉頰摩擦他的手心,淚水濕潤了他的皮膚。
「我明天早上才走。」他說,拉她入懷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1-12 11:19:01
第18章
「你看起來像只迷途羔羊,」愛達責備她。「你不可以這樣下去,孩子!如果伯爵大人看到你這個樣子他會怎麼說?」
「已經四天了!」凱茜哀嚎。「一點消息也沒有!他答應了會派人送信回來。」
「終於發生了。」愛達說,盯著她的女主人的臉。
凱茜突然停止踱步,轉身面對她的老保姆。「發生了什麼?」她問。
「你愛你的丈夫。」愛達平靜地說。
「不!也許這只是……」
「你愛你的丈夫。」愛達重複。
令愛達驚訝的,凱茜茫然地看著她,然後轉身快步走出房間。
她走到馬廄,吩咐馬伕為「藍鈴」上鞍。當她牽著馬走出馬廄,華特爵士站在內庭裡。
「華特爵士。」她僵硬地說。
「你想騎馬,夫人?」
「如你所見。」
「格瑞伯爵吩咐我不要離開你的身邊,如果你騎馬離開城堡的話。」
她停頓片刻,咬著下唇,她想知道格瑞為什麼留下華特爵士而帶魯夫同行。因為他不想這個男人和他並肩作戰?她非常渴望獨處,但是她顯然沒有選擇。「好吧。」她說。點點頭。
她催促「藍鈴」快速奔馳,將華特爵士和另外三個男人拋在後面。到了海灘,她下馬,凝望洶湧的海浪。暴風雨即將來臨。想到今晚他將獨自睡在大床上,她不由得顫抖。
「如果你會冷,夫人,也許我們該回渥佛頓。」
她嚇了一跳,因為她沒有聽見華特爵士靠近。她搖搖頭。「不,我想走一走。」
「當然,夫人,」他說。「你想念的人是你的丈夫嗎,夫人?」
她全身僵硬,憤怒得想給他一巴掌。「我想念誰不關你的事,華特爵士。」
「也許,夫人,可是我聽說了你的……不幸遭遇。也許你逃走的計劃做得不夠好。」
「我要回渥佛頓。」凱茜說,轉身走開。
華特爵士想要扭斷她驕傲的脖子。婊子,竟然把他當做臭蟲!快了,他微笑地想著,快了。
凱茜站在東城牆上看著逐漸接近的騎士,感到一陣興奮。當她認出帶頭的騎士是華特爵士,不由得深深地歎息。他在昨天離開城堡,宣稱農莊遭到攻擊。她不相信他。現在他回來了,她想知道他到哪裡去做了什麼。
一個男人被捆綁在馬鞍上,看起來好像受傷了,而三個顯然已經死亡的男人掛在他們的馬背上。她跑下階梯,跑向城堡內庭。當華特爵士大叫門房開啟城門,她準備走上前,但是一股無法解釋的預感阻止她。她站在廚房的陰影裡等待,看著他們進入內庭。
他將受傷的男人拉下馬背,男人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瞧,」華特爵士對聚集而來的人大聲說。「我們抓到一個大壞蛋!」他拉開罩著男人頭部的布袋。「費狄恩,惡棍、兇手,擅長掠奪別的男人的女人!」
凱茜感到全身冰冷。是艾德!掠奪別的男人的女人!華特爵士知道帶走她的男人是費狄恩。她的腦子陷入一片混亂。她看見華特爵士舉起拳頭狠狠地打在狄恩的肋骨上。不,她不能坐視不管!
「住手,華特爵士」她大叫。
所有的人都轉身向她。
「夫人。」他說,深深地鞠躬,所有的人都能夠聽見他聲音裡的諷刺。
「打……一個被捆綁的男人是騎士的行為嗎,華特爵士?」
「我是秉持騎士精神消滅臭蟲,夫人。」
她挺起胸膛。「你叫這個費狄恩。我記得伯爵告訴過你,他不是渥佛頓的敵人。你為什麼帶他到這裡來。華特爵士?」
他可以在大家面前揭發她。但是,這個驕傲的婊子太受歡迎了,他不有確定其餘的人會支持他。不,他要等待格瑞伯爵回來,格瑞會大發雷霆;他會為他殺了這個悲慘的費狄恩。格瑞為感謝他把費狄恩帶回來,他一定會把這個混蛋的土地和城堡贈給他。
「我帶他到這裡來,夫人,」他說。「等候格瑞伯爵發落。」
凱茜鬆了一口氣。費狄恩告訴格瑞,僱用他的人是蘭琪。他終於會知道事情真相;他終於會相信她。
她轉向費狄恩。她想走過去幫助他,但是她知道這麼做是愚蠢的。
狄恩知道自己的肋骨斷了好幾根。他看見凱茜憂慮的目光,再也忍不住痛苦,倒在地面上。
華特爵士命令男人將費狄恩扛去牢房,凱茜緊緊地握住雙拳。
「華特爵士,」她平靜地說。「我相信費狄恩會活到伯爵大人回來。」
「婊子。」華特爵士咬著牙咒罵。她以為她對格瑞伯爵的影響力有多大?他相信莫格瑞絕不會容忍他的妻子為她的情夫求情。
凱茜直接走回臥房,關上門,坐在椅子上思考。
晚餐時,他表現出平靜輕鬆的態度。她察覺很多眼睛在觀察她,感覺到華特爵士的憎惡。你將為此付出代價,她默默地發誓。很奇怪,不過她應該謝他才對。要不是他的憤恨,她永遠都不會知道艾德就是費狄恩。
她回到臥房等待。將近午夜時,愛達溜進房間,沉默地點點頭。
「只有一個守衛?」
「嗯,孩子,而且他很快就會沉睡。」愛達抓住凱茜的手臂。
「你一定要去嗎,孩子?你不能等大人回來?」
「費狄恩聲名狼藉,我知道,愛達,可是他對我非常仁慈。」
「如果蘭琪僱用另外一個人,我可能早就死了。萬一他傷重而死,對我沒有任何益處。我必須和他談談,我必須確定他會告訴格瑞事實。」
愛達知道她阻止不了凱茜。「所有的人都睡了。」
「好極了,」凱苗堅決地說,雖然她害怕得起雞皮疙瘩。「我不要你等我,愛達。去睡吧。」
她穿上風衣,默默地禱告,溜出臥房穿過大廳。牢房在南城塔的底部。
守衛趴在桌上沉睡。她小心地拿取掛在他身上的大鑰匙,
放進風衣口袋。然後,她握著蠟燭走下石階。空氣變得混濁充滿惡臭,她能夠聽見老鼠的聲音。這裡是人間地獄。她用顫抖的手打開生銹的鎖。
門旋轉而開,她踏進牢房,舉高蠟燭。潮濕的石牆粘糊糊的,泥地上的乾草散發著腐臭味。她把蠟燭再舉高些,當她看見費狄恩不禁倒抽口氣。他的手臂被拉開,他的手腕銬在牆上。
「狄恩。」她輕聲叫他。
他慢慢地抬起頭來。他茫然地注視她好一會兒,然後露出痛苦的微笑。
「小女人,」他低語。「你為什麼派人來向我求救?」
凱茜看著他。「我沒有。」她終於說。
強烈的痛苦使他一時無法說話,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我想也是。我是個傻瓜,現在我將付出代價。」
「不,你不會!」她跑到他身邊,迅速地打開沉重的手銬。他搖搖晃晃地坐下來。
「是華特爵士,」她說,蹲下來。「他恨你,可是我不知道他恨的人就是你。」
他抬起頭對他微笑。「只有我聽得懂你說的話,小女人。」
「等伯爵回來,一切都會圓滿解決,艾德……狄恩。」她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你會告訴他僱用你的人是蘭琪吧?」
「你的丈夫不相信你?」
「很少有人相信我是無辜的,不過現在,狄恩,他們將知道事情真相。」
「啊,小女人,你是這麼天真,容易相信別人。」
「不,」她堅定地說。「不再天真。我定要華特爵士為他所做的付出代價。你哪裡受傷?」
「斷了幾根肋骨。華特爵士是一個狠毒的人,我現在開始瞭解他為什麼沒有一刀殺了我。」
「我不明白。」
他伸手觸摸她柔軟的頭髮。「我會解釋給你聽。華特爵士想要土地。不錯,我的父親殺了他的父親,而使他喪失繼承權,但是就我所知,我父親的行為是正當的。如果華特爵士殺了我,他不會有任何收穫。你的丈夫,小女人,是個非常有權勢的男人。如果他殺了我,沒有人敢為我報仇,而華特爵士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
凱茜搖頭。「格瑞不會殺你。」
狄恩溫柔而同情地看著她,慢慢地拉她向前,在凱茜知道他要做什麼之前,他已經用沉重的手銬扣住她纖細的手腕。
「小女人,」他悲傷地說。「我請求你的原諒。我不想死;如果我留在這裡,你的丈夫一定會殺我。」
「他沒有理由殺你。拜託,狄恩,你不可以走!」
「凱茜,聽我說,因為我必須盡快逃走。你的丈夫相信你僱用我幫助你逃走。如果我告訴他僱用我的人是蘭琪,他還是會殺我,因為我接受他那條價值不菲的項鏈為蘭琪除掉你。」他痛苦地笑笑。「我知道當他們在這裡發現你,你將成為放我走的罪魁禍首。我很抱歉,但是你的丈夫不會殺你。如果有別的辦法,小女人,我不會丟下你,可是我沒有選擇。原諒我,凱茜。」
她看著手銬。「我原諒你,」她說。「可是你將我推進地獄。」
他扶起她的下巴,輕輕地吻她。「我可以帶你一起走,小女人。」他看見她眼裡的痛苦。「啊,事情就是這樣了。」他站起來。
「莫格瑞是個嚴厲殘酷的戰士。他可能無法瞭解像你這麼誠實而纖弱的女人。我會把蠟燭留給你。再見了,小女人。」
她看著他離去。老鼠的小眼睛在搖擺的燭光中發亮,她害怕地靠著潮濕的牆。當燭火熄滅,牢房陷入黑暗,她忍不住輕聲哀嚎。
她聽見沉重的腳步聲接近,然後牢房的門被用力推開。火把的光芒亮得使凱茜的眼睛張不開。她只看到一個男人的身影。華特爵士會對她怎麼樣?
「凱茜。」
她全身凍結。「你怎麼會到這裡來?」她終於問。
格瑞嚴厲地大笑。「你以為我明天晚上才會回來。我想念你,所以兼程疾馳地趕回來。」他又大笑,笑聲令她畏縮。他把火把交給身後的人,走向她。
「你的情夫真的需要把你銬起來?他不信任你嗎?」他蹲下來,打開手銬。
凱茜按摩自己瘀傷的手腕,試著把心思集中在疼痛上,不去想他的話。
「看著我,該死!」格瑞抓住她的肩膀搖晃她。
「我正在看。」她說,注視他憤怒的眼情。
「費狄恩。他喜歡你叫他艾德?你看見他一定很驚訝吧?華特爵士是個傻瓜。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我柔弱的妻子竟敢放走她的情夫。」
該死的傻瓜!他瘋狂地趕回渥佛頓,只為了能夠早一點看到她,聽見她的笑聲,撫摸她柔軟的身體。他的手指緊緊地扣住她的肩膀,她疼得哀嚎。他突然放開她,站起來。
「走吧,」他粗暴地說。「我不希望你冷死。」
她吃力地站起來,拉緊風衣。華特爵士站在門口,扭曲的臉佈滿怨恨,她用清晰的聲音大聲地說:「華特爵士有沒有告訴你他是怎麼抓到費狄恩?他有沒有告訴你他狠狠地打了沒有反抗力的費狄恩?」
格瑞慢慢地轉身面對華特爵士。
「他有沒有告訴你他相信你會殺了費狄恩,並且酬謝他把費狄恩帶來這裡?」
格瑞冷冷地說:「我會和華特爵上談談,夫人。現在,夫人,你跟我走。」
他輕聲對華特爵士說了什麼。這個男人點點頭,退下。他恨我,因為我是個女人,所以不能被信任,她想道。「我沒有背叛你,格瑞。我從來沒有背叛你。」她看見他眼裡的怒火,反抗地揚起下巴。「你會殺我嗎?就像你會殺了費狄恩?」
他看著她驕傲的下巴,很快地轉過身去,雙手緊握成拳。他不想打她,因為如果他出手,很可能會要了她的命。
「這是他逃走的原因,格瑞。是我解開他的手銬,但是我只是想減輕他的痛苦。我相信他會告訴你事實,是蘭琪僱用他除去我,可是他說不論他告訴你什麼你都會殺他。他不想死。」
「所以他把你留在這裡面對我。多麼有榮譽心!」
「他是對的嗎?你會殺了他?」
「走吧,凱茜。」他說,往外走。
她沉默地跟著他走。她知道自己的未來一片黑暗。
大廳裡靜寂無聲。她感覺到僕人們的目光,甚至感覺到他們為她擔憂,但是她不覺得恐懼,她一點感覺也沒有。一切都結束了。
格瑞命令僕人送熱水到他們的房間。她看見他臉上疲乏的線條,想問他是否無恙,然後幾乎為自己的關心大笑。
到了臥房之後,格瑞沒有理她。亞文幫助他脫掉戰袍。然後他遣退男孩子,脫掉剩餘的衣物,赤裸地坐在椅子上。他仍然一句話也沒說。
兩個女僕進來,把熱水倒進浴盆。他點頭遣退她們,踏進浴盆裡。
熱水使他疲乏酸痛的肌肉鬆馳下來。他模糊地想著如果他明天晚上才回來,華特爵士會不會把她留在牢房裡。不,華特爵士不敢這麼做。格瑞歎息。他突然覺得又老又累。他的父親是對的:女人就是女人。妻子是用來傳宗接代的,而且丈夫必須確定妻子肚子裡懷的是自己的種。費狄恩在逃走之前有沒有要她?他轉頭看見她安靜地坐在椅子上,安靜得像雕像。「凱茜,」他平靜地說:「脫掉你的衣服。我要看看費狄恩的種子有沒有留在你的身上。」
她愕然盯著他,憤怒得滿臉通紅。
「該死,照我的話去做!」
「格瑞,」她說,緊緊地抓住椅子。「你必須相信我。費狄恩不是我的情夫。」
「如果你不照我的話做,我會撕掉你的衣服。」
「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他的下顎緊繃。他迅速地洗頭髮洗身體,迅速地離開浴盆擦乾身體。他從眼角看見她站起來往房門跑,立刻伸手抓住她。
「求求你,」她喘息。「相信我一次!」
「你要我撕掉你的衣服?」
她盯著他,慢慢地搖頭。「你不可以羞辱我,」她說。「我唯一的罪過是關心曾經對我仁慈的男人。」她揚起下巴。「我很高興他決定逃走。我很高興他沒有留下來讓你殺他。」
他揚起手,不過及時控制自己,慢慢地放下緊握的拳頭,他非常緩慢地轉身背對她。「如果你離開這個房間,你會後悔。」
他穿上罩袍,轉身向她。「脫掉你的衣服。」他說得很輕。「不。」她說。
他聳聳肩,從容不迫地撕開她的長衫。她試著反抗,但是她知道這麼做只會傷害她自己。當她赤裸地站在他的面前,他後退一步,眼睛閃爍冷酷的光芒。「哎,你已經變成女人了,夫人。美麗的乳房,柔軟的腹部。」
她沒有試著遮蓋自己的身體,而是摀住耳朵阻擋他殘酷的話。
他大笑,把她抱起來丟在床上。「不要動。」他冷冷地說。最大的羞辱莫過於此,她想著。她不由得退縮。
「如果你懷孕,孩子將是我的種。」
凱苗翻身側躺,縮起雙腿。哭泣聲從她喉嚨深處撕裂開來。
格瑞低頭看著她,痛恨自己為她的痛苦而痛苦,痛恨自己想擁抱她、安撫她。
「到被子裡去。」他嚴厲地說。她沒有移動,他粗暴地把她抱起來放進被子下。
「沒有選擇,孩子。你不能再留在這裡。」
凱西歎息,點點頭,知道愛達是對的。
她抓住保姆的手臂,深呼吸,然後持頭挺胸地走下樓進入大廳。她聽見馬蹄聲,安心而痛苦地想著是不是格瑞又要離開。她站在階梯上,看見華特爵士和三個侍衛準備離開城堡。格瑞革了這個男人的職嗎?希望在她的胸口跳動。格瑞彷彿感覺到她的存在,回頭看向她。她站在原地,留心地看著他邁步而來。
他沒有說什麼,只是看著她,面無表情。「你不想知道華特爵士要去哪裡?」他終於開口。
「嗯。」她說。
他保持沉默,她忍不住脫口而出。「你免了他的職嗎?」
他嚴酷地笑笑。「不,夫人,我封他為克蘭多城的新城主。」
「你……獎賞他?在他做了那些事之後?」
「告訴我,凱茜,」他輕聲說。「你為什麼要費狄恩送你回來;你為什麼沒有留在他身邊或者要他送你回布列特尼;告訴我你昨晚為什麼沒有跟他一起走。」
她閉起眼睛。「我從來沒有離你而去,格瑞。」
「昨晚他拒絕帶你一起走嗎?」
她搖搖頭。
「那麼他確定想還你一起走?」
她像只受傷的小動物般盯著他,知道獵人等待著使出致命的一擊。她點點頭,致命的一擊隨之而來。
「你為什麼不跟他走?」
「我告訴他,如果他逃走就是把我推進地獄。」
「你為什麼不跟他走?」他冷冷地重複這句話。
她沒有想到要說謊。「我不能跟他走是因為你是我的丈夫,而且我愛你。」
格瑞猛吸口氣。在這片刻,他的內心深處漲滿了無法解釋的喜悅。但是這股喜悅很快就消逝。「非常好,夫人,」他說,聲音充滿嘲諷。「那麼,你英俊的情夫建議你用這個諾言來撫平我的憤怒?」
「不是。」她低語。
「非常好的謊言,夫人。可惜你沒有嫁給一個容易上當的傻瓜。」
她憤怒地揚起下巴。「我沒有嫁給任何男人。如果你願意回想一下,爵爺,這件事我毫無選擇的自由。還有,看樣子我的丈夫的確是個傻瓜!」
「離開我的視線,」他平靜地說。「走,在我揍你之前。」
她拎起裙子跑進大廳。
凱茜一直到晚餐時才見到他。格瑞沒有對她說什麼,她聽著他和男人們談論克蘭多城的情況。當格瑞專注地和朗迪討論事情,凱茜悄悄地離開餐桌。
回到房間,她站在窗邊,茫然地看著窗外。
「我以為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凱茜,沒有得到我的允許,你不可以擅自離開。」他這麼高大,為什麼走路可以不發出一點聲音?
「請原諒,」她說。「你和管家談得很專注,我不想妨礙你們。」
格瑞沒有說什麼。他從口袋拿出一個東西,丟給她。「這條項鏈戴在你的脖子上一定很美。」
她注視鑲著寶石的金項鏈。「這條項鏈很美,」她說,抬頭看著他緊繃的臉。「你為什麼給我這條項鏈?」
「你要永遠跟我演戲嗎,夫人?你應該認得這條項鏈。它為你帶來不少麻煩。」
她猛吸口氣,丟開項鏈,彷彿它是一條毒蛇。「這就是蘭琪給費狄恩的那條項鏈,」她喃喃地說,盯著腳邊耀眼的項鏈。閃爍的寶石對她眨眼睛,嘲笑她。「你怎麼找到它的?」
「一個僕役在牢房找到的。我猜想它是從費狄恩的衣服口袋掉出來;我還猜想他是來送項鏈給你的。」
凱茜痛苦地看著他的臉。「哎,」她緩緩地說。「他一定是忘記了。」
格瑞沉默地盯著她。他是個傻瓜,竟然為她的痛苦的樣子感到哀傷。「你已經洗掉牢房的臭味了嗎?」他終於說。
她茫然地點點頭。
「到床上去。我已經很多天沒有女人。」
她沒有反抗,也沒有試著求他。她知道怎麼做都沒有用。她慢慢地脫掉衣服,小心地折好每一件。她赤裸地躺在床上,閉起眼睛。
她感覺到他的手撫摸她的冰冷的身體。她以為他會速戰速決,可是他竟然溫柔地吻她、愛撫她。令她驚恐的,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產生反應。
格瑞感覺到她纖細的手臂抱住她的脖子,他冷酷地微笑,親吻她的頸項。他很清楚如何挑逗她。她輕輕地呻吟,向他拱起身體。他能夠看見她眼裡愈來愈熾烈的熱情,和閃爍的痛苦……
他捧著她的臉。「告訴我實話,凱茜。告訴我,我會原諒你。」
她的身體立刻冷卻,所有的愉悅霎時消失無蹤。
「告訴我。」他嚴厲地說,聲音應合他粗暴的推進。
「我說的全是實話!」她哀嚎。
他在她的身體裡,成為她的一部分,她恨這種感覺,恨他、恨自己。她像冰冷的大理石般躺著不動。她彷彿和自己分開了,彷彿躺在這個男人身體下的女人不是她。
格瑞詛咒,他立刻離開她的身體,平躺在床上喘息。
「你的愛是短暫的。」他說,沒有看著她。
「是的,」她低語。「我想它非短暫不可。愛怎麼能夠在殘酷和不信任中生存?」
他再次詛咒。
凱茜搖搖晃晃地下床,走到臉盆旁,迅速地擦洗自己。她知道他在看她,不過她什麼也沒說。她躺在床的邊緣,把被子拉到下巴,但是她仍然感到寒冷。她發覺這股寒意來自她的內心深處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1-12 11:19:18
第19章
「愛德華國王的登基大典在一個半星期之後。」
「你將在什麼時候出發,爵爺?」凱茜問,吃完餐盤裡新鮮的豌豆。
「我,夫人?你忘了我們兩個都受到邀請嗎?你這麼厭惡我的陪伴,寧可放棄如此令人興奮的盛會?」
她可憐的目光充滿希望。他看著她粉紅色的舌頭滑過下唇,不由得默默地詛咒自己想要她。
「我將和你一起去,爵爺?」
「我不敢冒險把你留在這裡。」他說,有效地削弱對她的慾望。他看見她眼裡的怒火,故意又說:「多吃點,夫人,否則國王看見了娶了這麼個瘦小的孩子,將會非常同情我。」
他趣味十足地看著她握住酒杯。「動手吧,」他嘲弄地說。「把你的酒潑在我的臉上。我至少會喜歡你的報復行動。」她放開杯子,彷彿杯子會燙手似的。
他大笑。「沒有關係,凱茜。和你行房沒有什麼樂趣。如果你繼續這樣下去,很快就會看起來像個男孩。」
她咬緊牙。
「什麼?」他挪揄地說。「你甚至不揚起你的小下巴?」
凱茜拿起一塊豬肉,慢慢地開始咀嚼。似乎是很久以前,他教她如何取悅他。她看見他的目光鎖住她的嘴,感覺到短暫的報復力量。她吸吮肉汁,舔舐肉骨,慢慢地吃掉整塊肉,然後把骨頭丟在餐盤上。她揚起下巴。
「婊子。」他輕聲咒罵。
他突然站起來邁步離開大廳。
她差點叫住他,因為外面正下著雨。你是個笨蛋,她斥責自己,擔心他會著涼!
格瑞憤怒地爬上城牆。他傾身靠著冰冷的石頭,看向黑沉的大海。淋淋雨至少可以冷卻我的熱情,他沉默地嘲笑自己。
他發現自己好累好累,厭倦透了凱茜的恐懼和怨恨。這些都不是他的錯,該死!可是他知道自己有錯,她會離開他一定和他有關。過去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情在他的腦子裡倒轉。在他們分享溫暖關心的那段日子,他已經決定忘掉她所做的事,忘掉她的謊言,把過錯歸在自己身上。費狄恩。這個名字像喪鐘般在他的腦子裡響起。我沒有跟他走是因為我愛你。不,你絕對不能相信她!
格瑞用力捶打石塊。他痛恨自己不確定的感情。他從未經歷過她所激起的這種複雜情緒。如果愛德華再次召集十字軍東征,他會立刻同意。她的笑容在他的腦海浮現,老天,他已經受夠這一切!
旅行到倫敦需要六天的時間,但是凱茜不在乎。她沉浸在興奮的情緒中,甚至格瑞疏離的態度都沒有令她太難過。各種準備工作允許她埋藏自己的哀傷,直到夜晚躺在床上聽著他均勻的鼻息。在他們出發的前一天,格瑞意外地走進他們的臥房。他停頓片刻,看著試穿新衣的凱茜。她看起來美極了,雖然略嫌纖細。當她看見他,笑聲立刻梗在喉嚨裡。
「爵爺?」
「這件禮服很適合你,夫人。」他說。
她小心地不表露任何情緒。「謝謝你,爵爺。」
「你將佩戴那條項鏈。」在她低下頭之前,他看見她眼裡閃動的厭惡。
他走到櫃子前,把項鏈找出來。「到這裡來。」他說。珍貴的寶石在陽光中閃耀。
她慢慢地走向他,轉身,攏起及肩的卷髮。沉重的項鏈躺在她的胸口,感覺冰冰涼涼的。他扣上鉤子,後退一步。
她看起來像個公主。他看著她觸摸項鏈,當她的手指像被燙著般縮起來,他並不特別驚訝。
「你就穿這樣參加國王的登基典禮。」他說,離開臥房。
這天晚上他要了她。迅速但是不粗暴。當她起身要清洗自己,他抓住她的腰,拉她回床上。
「不,」他說。「你不可以去洗掉。」
她震驚地顫抖,提醒自己他只把她當做傳種牝馬。
「睡吧,夫人,我們明天一早就要出發。」
我永遠無法觸動你的心嗎?她沉默地喊叫。
一個星期後,他們風塵僕僕地到達倫敦。
看見那麼多人擠在一個小地方,她驚訝得眨眼睛。還有漫天的臭味,以及小販嗜雜的叫賣聲。
「所有的城市都像這個樣子,」格瑞說,看見她捂著鼻子。「我們住的地方沒有這麼糟。」
「我們要住在康瓦耳公爵送給你的房子?」她問。
「嗯,那是他送給我的訂婚禮物。」他說。
她看向他的臉。
「他在確定你有價值之後,堅持要我保留它。」
綿綿的雨不停地下著,地面泥濘不堪。「藍鈴」滑了下,格瑞迅速地抓住韁繩穩定牝馬。
凱茜正要謝謝他的時候,他開口說:「你已經夠髒了,我不希望你連腿也斷了。」
「那麼你就得自己戴那條該死的項鏈。」她喃喃地說給自己聽。
「那是西敏寺,」格瑞指向左邊。「愛德華將在那裡加冕。」
「好美。」凱西說。
「嗯,亨利國王花了很多錢重新修建。他就埋葬在那裡。」
凱茜已經累得坐不穩了,更別提欣賞倫敦的風光。他們終於到達宅邸。沉重的鐵柵門慢慢地旋轉而開,他們進入一座泥濘陰森的院子。出現在他們眼前的兩層樓的木製建築看起來灰暗而蕭瑟。
「你到裡面看看,夫人。」格瑞說,抱她下馬。
她點點頭,不敢抱什麼希望。令她驚奇的,屋子裡燈火通明,感覺非常溫暖舒適。
「凱茜夫人?」
一個胖胖的灰髮女人走向她,禮貌地行禮。
「我是瑪姬,夫人。公爵吩咐我們在這裡等候你。」
「我很高興你在這裡。」凱茜疲乏地微笑。
瑪姬帶領她上樓到一個舒適的房間。
「這是你和伯爵大人的臥房。」瑪姬說。
地板上鋪著新的蘆葦,牆上掛著色彩鮮麗的壁毯。除了一張大床,房裡還有一張小圓桌和幾把高背椅。
「我一定是上了天堂。」凱茜大聲說。
「我願意親吻公爵的腳。」愛達熱切地說。
「我去吩咐女僕為你準備熱水洗澡,」瑪姬平靜地繼續說道。「我的丈夫桑尼會幫助伯爵大人照料馬匹。你不需要做任何事,夫人,只要好好地休息。」瑪姬微笑地行禮,離開房間。
當格瑞走進房間時,凱茜正在享受熱水澡。
她忘了他們之間緊繃的關係,忘了自己全身赤裸,愉快地說:「公爵一定是全英格蘭最細心體貼的人,我甚至不需要操心三餐,這個房間是這麼的舒適溫暖!一切都如你所願嗎,爵爺?」
他疲乏地微笑。「嗯,一切都很好。我再給你五分鐘,凱茜。」
她臉紅,迅速地把頭探進水裡弄濕頭髮。當她離開浴盆時,格瑞穿著罩袍坐在旺盛的爐火前。她很快地擦乾身體,用小毛巾將濕頭髮包起來。
「水髒了,格瑞。」她說。
「我已經吩咐僕人準備乾淨的水。」他說。
凱西聽見腳步聲,急忙穿上罩袍。
當格瑞泡在水裡時,她坐在火爐前梳頭髮。「今天晚上我們在這裡用餐,明天我們將到王宮去。」
凱茜停下梳頭的動作,嘗試地說:「我想看看倫敦的一切,爵爺,但我今天太累了。」
「嗯,」他說,閉起眼睛。「我們會去看你想看的一切。」
「謝謝你。」她輕聲說。「你要我幫忙嗎,爵爺?」
「給我毛巾。」他說,站起來。
她試著不去看他的身體,可是眼睛不由自主地在他的身上移動。慾望在她的體內蠢動,此刻,她不由得恨他教會她享受性愛的歡愉。
「毛巾,凱茜。」他說,伸出手。
她把毛巾遞給他,迅速地走回火爐前坐下。
她知道他看見了她眼裡的慾望,很想狠狠地踢自己一腳。她聽見他非常平靜地說:「我會愛撫你直到你尖叫,夫人,如果你願意告訴我事情真相。」
她想對他吼叫,想求他相信她,不過做這些都沒有用。何不乾脆告訴他所相信的?不,這麼做也許會得到他的原諒,可是他永遠都不會信任她了。她從眼角看見他站在爐火前伸展筋骨,她用力吸口氣,很快地轉過臉去。他會在另一個女人的身體裡解決需求。這個想法令她跳起來,眼裡閃動痛苦。
「格瑞,我——」
有人敲門。她閉起眼睛,為自己差點說出口的話顫抖。
「進來。」她說,聲音又高又尖。
兩個女僕端著餐盤走進來。她們肆無忌憚地打量格瑞的身體。他會要其中的一個嗎?
「把餐盤放在這裡。」凱茜嚴厲地說。指向小圓桌。
她咬牙看著其中一個豐滿的黑髮女孩公然用眼神邀請格瑞。
「你們可以走了。」她尖銳地說。
他看著她,眼睛閃動滿意的神采。可是他沒有說什麼,一直到她在他對面坐下來。
「你的醋勁很大,夫人。」他說。
她被食物嗆到,好一會兒她無法說話,只能一邊咳嗽一邊用力地搖頭。
「奇怪,」他繼續平靜地說。「我有印象你要告訴我非常有趣的事,但是被那兩個女僕打斷了。」
她沒有說話,低頭盯盯著盤子。是驕傲便她保持沉默嗎?他想著。
「你非常年輕,凱茜,」他在片刻之後說。「人年輕的時候容易犯錯,而且……不願意承認錯誤。」
「年紀較大的人不犯錯嗎,格瑞?」她問。
「嗯,」他同意,向後靠著椅背。「不過,夫人,我不想再聽你的辯解,那些話令我疲乏。」
「好的,爵爺。」她說。「我什麼也不說。」
是驕傲使她保持沉默?榮譽心?愚蠢?
他站起來,拉她離開座位。
「不。」她低語,向後躲避。
他大笑,把她扛上肩膀。「你寧可要我和那個漂亮的黑髮女僕上床?」
「是的!」她大叫。「我不在乎!」
他把她放在床上,脫掉她的罩袍。當他放開她脫自己的罩袍時,她翻身跪起來,試著逃開他。他抓住她的足跟,將她拉回床中央。
「不」他嘲弄地說。「我還沒有得到滿足。不過你不會得到任何愉悅,夫人。」他拉開她的腿,進入她的身體。令他驚訝的,她的身體已經準備好接受他。
凱茜盯著他。一股無法抑制的快感在她的體內爆發。她忍不住大叫。
格瑞熱情地吻她,對她充滿激情的反應困惑不已。他想懲罰她,卻意外地滿足了她。這個事實令他憤怒而高興。該死!
他用嘲諷的聲音說:「多麼熱情啊,夫人。你腦子裡想著他嗎?」他感覺到她的顫抖、僵硬。「睡吧,凱茜,我不允許你清洗身體。」
格瑞終於疲乏得入睡,她的淚水濕潤了他的肩膀。
我必須記住一切,凱茜想著,因為將來我將告訴我的孫子我參加了英格蘭國王愛德華一世的加冕典禮。典禮莊嚴隆重,充滿神聖的氣氛。當國王接受權杖和王冠,凱茜傾身向前。典禮很快地結束,所有穿著華麗的公侯王爵和貴族仕女安靜走出西敏寺。凱茁聽見格瑞深深地吁口氣。她不確定地看看他,而他只是對她點點頭,說:「我們的國王終於回家了。」
她看起來很美,格瑞想著,不知不覺地拿凱西和其他的貴族仕女比較。「這裡只是國王和王后居住的王宮,」他輕聲對她說,「不要看起來這麼敬畏的樣子,別人會以為你是鄉下姑娘。」
「我試著記住一切。」她認真地說。
「我們一定會再到倫敦來。」
她點點頭,不假思索地說:「嗯,可是這是加冕大典。我們將來可以告訴我們的子孫關於大典的一切。」她驚愕地摀住嘴,等待他嘲諷的回答。
「我沒有想到這一點,」他說,眼睛突然暗淡下來。「來,凱茜,有很多人你得見一見。」
格瑞將丈夫的角色扮演得非常好,彷彿很高興把他的妻子介紹給他所有的朋友認識。凱茜的臉都笑僵了,不過她並沒有如自己預期的被這些尊貴的爵爺夫人們嚇倒。雖然她很討厭脖子上的這條項鏈,但是這條略帶異國情調、價值不菲的項鏈卻給予她信心。
「老天!你瞧,珊黛!格瑞伯爵!」
凱茜看向這個她見過最英俊的男人。他幾乎和格瑞一樣高,有一頭燦爛的頭髮,一雙愉快的藍色眼睛。站在他身邊的是一位非常美麗的女人,和他是完美的一對。她突然覺得自己乾癟、醜陋,舌頭打結,所有的信心全被這個金髮美女毀滅。
「你和珊黛從北方的荒野來到倫敦,」格瑞說,拍打男人結實的手臂。「珊黛,」他握住她的手。「為什麼我每次見到你都發覺你更美了?」
珊黛輕輕地笑。「這隻野獸,秀凡,一個月不讓我接近教練場。他不要我帶著瘀傷出現在王宮,站他丟臉。」
教練場。她在說什麼?凱茜茫然地想著。
「你不要相信她的話,格瑞,「季凡男爵說,他的手指輕輕地撫摸他的妻子的肩膀。「唯一能夠阻止她的原因是我們的兒子在四個月前誕生。」
「你們沒有以我的名字為你們的兒子命名吧?」格瑞故作失望地說。
他們繼續互相開玩笑,凱茜站在一旁,希望格瑞向他們介紹她,可是又害怕自己會出洋相。
「項鏈!老天,格瑞,我已經忘了這條項鏈!」
她的丈夫彷彿突然想起她的存在。「嗯,」他輕鬆地說。「這就是那條項鏈。戴著它的小女人是凱茜,我的妻子。」
珊黛夫人驚呼。「老天,季凡,你和我有了兒子,可是格瑞有了妻子!親愛的,我相信你每天至少要和這隻大野獸打兩架吧。他還是那麼專橫嗎?」
凱茜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可是珊黛夫人繼續對她微笑。她脫口而出:「我想他還是非常專橫。」
「凱茜,」格瑞說,聲音非常清脆。「這位是韋季凡男爵,他的妻子,珊黛夫人。」
「凱茜,格瑞有沒有告訴你我們在聖地的歷險記?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戴的項鏈有一段驚險的歷史呢!」
「你試圖殺我,珊黛,然後卻救了我,」格瑞說。「這兩個故事都不值得重提,尤其是告訴一個——」他沒有說下去,擔心目己會洩漏他和凱茜令人難堪的關係。
「我要一五一十地告訴她。」珊黛自在地說。
「你……你試圖殺我的丈夫?」凱茜問。
她看見珊黛的目光飛向格瑞的臉。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珊黛夫人終於說。「現在一點也不重要了。」
「季凡,珊黛,你們打算在倫敦待多久?」格瑞問。
「再待一個星期吧,」季凡說。「珊黛接受了愛德華的挑戰,他們將比賽射箭。」
「我們一定會到場為她加油。」格瑞說,轉向他的妻子。「走吧,凱茜,你該見見國王了。」
「珊黛夫人將和國王比賽射箭?」凱茜不可置信地問。格瑞笑起來。
「珊黛是個戰士。」他說。
「可是她是那麼美麗!」
「她的美麗無損她的勇氣,而她的英勇也無損她的美麗。」
他說話的語氣略微改變。他曾經愛過她嗎?他仍然愛著她?至少,他非常欣賞她,凱茜悲哀地想著。她擁有我缺少的一切。
他們排進將經過國王王后面前的隊伍。幸好現在是涼爽的十月,凱茜想著,否則這麼多人擠在一起一定會讓人熱得受不了。
她拿她的丈夫和其他的王公貴族比較。他看起來偉大得像個國王。他的禮服是金色的,腰間繫著黑色腰帶。這件禮服完美在襯托出他結實寬闊的肩膀,這是她花了很多時間精心縫製的。
「啊,格瑞伯爵!」
格瑞行禮。「陛下,歡迎回家!大家都很想念你!」
「啊,」國王說,愉快地微笑。「你一定說了很多故事抹黑我的名聲!親愛的,康瓦耳之狼來問候你!」
艾琳娜王后高興地呼叫。「格瑞,你看起來比可憐的國王英俊,格瑞!」
「這位是誰,伯爵?」愛德華說,銳利的藍色眼睛看向格瑞身旁嬌小的女人。
「容我介紹我的妻子,陛下,莫凱茜。」
「夫人。」愛德華流利地說,握住她的小手。
「陛下,」凱茜行禮,脫口而出。「你好高哦!我以為我的夫君是最高大的男人,可是你比他還高!」
王后笑起來。「他常常告訴我,他長這麼高是為了恐嚇所有的貴族。康瓦耳公爵告訴過我們關於你的事,凱茜。多麼浪漫而充滿戲劇性的故事。我們要找時間談談,因為我想聽聽你是如何馴服康瓦耳之狼。」
馴服!哈,凱茜想著,走在她丈夫身邊和其他的人寒暄。
到了晚宴開始的時候,凱茜已經累得顫抖。她只嘗了美味可口的雄雞和奶油馬鈴薯。當他們終於回到園邸,令凱茜愉悅的是,瑪姬為他們準備了溫熱的酒。
格端伸展筋骨,揉揉脖子。「典禮進行得很順利,我很高興愛德華回來了。我們明天還要到王宮去。」
他今天見到了瓊安小姐,不過得以避開她。他竟然擔心著她會對凱茜不好。
「格瑞,你願意告訴我關於珊黛夫人的事嗎?」
他聳聳肩,坐下來。「沒什麼好說的,不過如果你想聽……我曾經想要娶她,可是她的父親拒絕我的求婚。我施計佔領了他們的克洛伊城,並且俘虜珊黛和她的弟弟。她原本要嫁給我了,而季凡及時出現。我被打敗,不過只有肩膀受點小傷。後來珊黛的父親強迫她嫁給季凡,他的好朋友的兒子。」
她張大眼睛看著他。「但是你們是朋友。」
「現在是朋友了。在聖地發生了很多事,化解了我們之間的爭端。珊黛就是在那裡決定成為一個女人,回報她丈夫的愛。」
凱茜玩弄著禮服的扣子。「你愛她嗎?」
格瑞注視爐火。「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不,我不愛她,但是我想要她。她不像我認識的任何女人;她瞭解男人的榮譽心和男人的忠誠。」他沉思地看著她。「她只會說實話,這在女人中是非常罕見的。」
他的話使凱茜痛苦不堪。她走到房間角落,開始脫掉衣服。他看著她,感到一陣愧疚。關於珊黛,他說的全是實話,但是並沒有說完全。在她愛上季凡這前,她比最無情的男人還要頑固剛強,不屑妥協。
他喝著酒,等待凱茜上床。奇怪,他想著,當他看見珊黛,除了友誼,他沒有任何感覺。凱茜上床,拉被子蓋住身體。他看見她白皙的肌膚,感到慾望上升,不由得生自己的氣。
過了一會兒,格瑞站起來脫掉衣服。他走到床邊,舉高蠟燭,低頭注視他的妻子。她柔軟的卷髮在枕頭上散開,她的嘴微微地開啟。他能夠責怪費狄恩愛上這麼一個看起來誠實而脆弱的女孩嗎?他悄悄地上床,強迫自己和她保持距離。
在日光浴室裡,艾琳王后坐在喋喋不休的仕女之中。也許會聽到一些有趣的事,她想著。當她聽見裡徹斯特伯爵的女兒瓊安小姐誹謗的批評,不由得豎起耳朵。
「你應該看看她的樣子,」瓊安對露意小姐說。「格瑞伯爵可真是大吃一驚,可是當然他也拿她沒有辦法。」
「他真的是在她臨終的時候娶她的?」露意小姐張大眼睛問。
「嗯,」瓊安說。那個瘦小的女人剛到握佛頓的時候,看起來就像個髒兮兮的小鬼!她的頭髮短的不能再短了!」
「真可恥。」露意說。
「你看得出來她沒有改善多少。」瓊安惡毒地說。
艾琳娜王后看見其他的女人開始湊過來聽,然後又偷偷地瞥向莫凱茜,決定是干涉的時候了。「我認為她相當美麗,」她清晰地說。「格瑞伯爵非常幸運。」
瓊安停頓片刻,觀察情勢。「可是格瑞伯爵可不這麼認為,殿下。伯爵的第一任妻子同父異母的姊姊,柏蘭琪夫人,告訴我凱茜夫人甚至嘗試逃開他呢!」她的聲音雖輕卻傳得很遠。
這些話傳進凱茜的耳朵,使她憤怒得脹紅臉。珊黛夫人握住她的手臂。「把那個賤人交給我。」珊黛說,邁步向聚集的女人。
「啊,瓊安小姐!我聽說你差點結婚了,可惜新郎娶了別的女人。」
艾琳娜王后伸手掩飾笑容。
更多的女人靠攏過來。
瓊安只聽過珊黛的名聲。她以為韋珊黛會是個悍婦,而且強壯得像個男人,沒想到她竟然是個如此美麗的女人。「我的父親很欣慰我沒有嫁給格瑞伯爵,他不希望我被禁閉在康瓦耳。」
「可是你一定尷尬極了,親愛的瓊安?「珊黛故作同情地說:「被你的對象遺棄。」
「格瑞沒有選擇!」瓊安尖叫。「他是被迫的!」
凱茜安靜地走到珊黛旁邊。她不能允許由珊黛為她辯護,彷彿她只是只驚嚇的小老鼠!
「他有選擇,瓊安,」凱茜說。「當時我們的婚姻有名無實,他可以當場取消。」
「蘭琪夫人說的不是實話,」凱茜緩緩地說。「我對我的丈夫是忠貞的。」
「你竟然改變態度了!」我為什麼要找她麻煩?我這麼害怕格瑞知道我是主使者嗎?是的,蘭琪承認,她擔心格瑞會向蓋伊報復。
「蘭琪……」凱茜轉身向她。
艾琳娜王后不能讓這場聚會變成災難。她站起來。「各位夫人小姐,我相信你們一定很想知道西西里的宮廷生活。」
「走吧,」珊黛輕聲對凱茜說。「如果我再多待一會兒,我會扭斷瓊安的脖子。」
「你為什麼為我辯護?」凱茜問。「你並不瞭解我。」
「我有伸張正義的癖好,」珊黛說。「聽說瓊安是個惡毒卑鄙的女子。如果格瑞娶她,很可能會宰了她。」
「你聽起來似乎已經原諒格瑞對你做過的事。」
「他告訴你了?」
「嗯,我昨晚問他的。他非常欣賞你。」
「如果我們結婚,」珊黛說。「我不知道準會宰了誰!格瑞習慣控制一切,他不能容忍任何人違反他的意思,尤其是女人。我說的對不對?」
「嗯,」凱茜絕望地說。「你說得對。我曾經相信他——」她沒有說下去,咬住嘴唇。「無關緊要了。任何事都不能他對我的看法。」
「陪我走走,」珊黛說。「我來聽聽你的經歷。」
「……所以我不能怪狄恩逃走,」凱茜下結論。「格瑞會殺他。現在蘭琪在這裡,仍然堅持誣蔑我。我沒有辦法或做什麼讓他相信我!「
「嗯。」珊黛說。
「如果我像你一點,」凱茜脫口而出。「他可能會愛我!至少他會相信我。」
珊黛對凱茜微笑。「你何不跟我到射箭場去。我明天要和國王比賽,必須練習。我可以教你射箭。」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1-12 11:19:30
第20章
「你在多管閒事,我不喜歡。」
韋珊黛夫人挨近她的丈夫。「可是她是無辜的,季凡,」她輕聲說道。「我只是想幫忙。」
「她的確是會讓人忍不住想保護她。」季凡說。
「哎,不過可別以為她是朵脆弱的小花,她有堅強的意志。但願格瑞不是那麼——」
「驕傲、自負、多疑——」
「是的,」珊黛歎息。「你應該看看她在射箭場的樣子。她看著我的弓,好像它是條會咬她的毒蛇。但是她很快就克服了心裡的恐懼!她的體力不太好,但是她有很好的眼力和穩定的手。」
「你打算把她訓練成戰士?」
「如果你笑,季凡,你會後悔!」
「這樣吧,親愛的,」季凡輕聲說。「明天我找格瑞談談,也找拍蓋伊男爵談談。他似乎是個正直的人。」
「他的妻子可不是!」
「噓,女人,不要說話了。我想好好地愛你。」
「我想知道,」珊黛說。「蘭琪對她的丈夫說些什麼。你想他知道事實嗎?」
蓋伊男爵非常清楚他的夫人。他對她有一股強烈的感情,甚至喜歡聽她長篇大論地抱怨,因為他知道一旦上床,她就會忘記一切,把身心都交給他。這會兒,他面帶微笑聽她咆哮,一點也不覺得乏味。
「我不要懷孕!」
「可是你已經懷孕了,親愛的,」他溫和地說。「等你為我生兩、三個兒子,我會允許你喝藥。」
「你是野獸!」
「我應該一直把你留在床上。這樣可以省得我的耳朵受苦。」
「我不要變得又胖又醜!我不要生孩子的痛苦!」
「蘭琪,」他說。「如果有辦法免除生產的痛苦,我一定盡力而為。至於你的外表。你是在瞎操心。你是我的妻子,我的愛人,這個事實不會改變。」
「我不是傻瓜,蓋伊。」她低聲說。
「我相信你不是。」
她跳起來。「我知道你為什麼娶我!你愛的是那個瘦小的女孩,不是我!」她轉身背對他。
「終於,」蓋伊滿意地說。「你終於承認了。」
「我……我沒有承認什麼!承認什麼?」
「你愛我。你溫暖了我的心,蘭琪。你不知道你不需要再羞辱凱茜了嗎?」
她沉默不語,他又說:「請轉過身來,親愛的。」
蘭琪慢慢地轉身,可是一直低著頭。
「你是英格蘭最頑固的女人。」
「我不頑固,她和韋珊黛那個婊子在一起!」
「所有的仕女都是婊子嗎,蘭琪?可憐的蘭琪,你在王宮裡一定痛苦極了。」
「我必須承認我喜歡和瓊安作伴。」她說。
她想告訴他,她欺負凱茜是因為她擔心他。擔心格瑞知道事實之後會報復。我愛他,可是我不敢告訴他。因為我害怕他真的認為我是個惡毒的巫婆。
蓋伊站起來走向她,握住她的肩膀。「聽我說,親愛的,是你忘記格瑞、凱茜,和渥佛頓的時候了。」他停頓片刻。「我不愛凱茜。她是我見過最單純的女孩,我只是想保護她。我相信他們之間的問題終會解決,不需要我們干涉。可是,蘭琪,我不允許你再為凱茜製造問題。你明白嗎?」
「我當然明白,但是我不相信你!」
他歎息。「也許五年或十年後你會相信我。」
「我不會相信你,蓋伊。」
「但是你愛我。現在我要帶你上床,讓你忘記一切,只記得你對我的熱情和愛。」
晴朗的下午,貴族們聚集在射箭場觀看愛德華國王和韋珊黛夫人比賽射箭。格瑞留下凱茜和王后在-起,自己和韋季凡等朋友聚在-塊。
「你昨天看了珊黛練習的情況,凱茜?」王后問。
「她真教人難以置信,」凱茜說。「我做夢也沒有想到女人可以這麼……」她想不出適當的形容詞。
「英武?」
「也許。她是這麼美。」
「事實上,凱西,她是在愛上她的丈夫之後才顯得完美。她以前並不快樂。」
可是她的丈夫一直深愛著她,凱茜想說。「她擔心自己會輸在第三回合。她說那麼遠的距離需要很大力氣,而只有國王能夠射得精準。」
「哎,我知道。」王后說。「我相信這是國王堅持的,他不喜歡輸。」
凱茜笑起來。「至少他是誠實的!」她看向珊黛。我要像她-樣,凱茜想著。如果我能夠學會射箭.也許格瑞會欣賞我。
王后和-位伯爵夫人談起來,凱茜看看四周,對一個挺著肚子的女人微笑。「你一定累了,」她說。「來坐在我的旁邊。」
「謝謝你。我的體力愈來愈差了。」
凱茜感到一陣羨慕,然後看向珊黛。「她看起來英勇極了。不是嗎?」
「嗯,你應該看看她穿戰袍的英姿。我是和珊黛一起長大的。」
凱茜的思緒旋轉,她突然說:「莫格瑞佔領洛伊城的時候你在嗎?」
女人全身僵硬,不過輕聲地回答:「嗯,我在。」
「珊黛夫人真的是用匕首射向格瑞?」
女人點點頭。她們身後響起小孩的笑聲,女人回頭。「啊,我的女兒,嘉琳。」她從保姆手中抱下女孩。「嘉琳,來見見一位美麗的女士。」她詢問地看著凱茜。
「我叫凱茜。她是個美麗的女孩,你真幸運。」小女孩傾身向凱茜,小手撫摸凱茜的貂皮風衣的毛皮,開心地笑起來。凱茜愕然。小女孩的笑容是格瑞的翻版。
「你沒事吧,凱茜?你看起來非常蒼白。」
凱茜深深地吸口氣。「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她說。
「玫莉。我的丈夫,麥克男爵,在那裡,和季凡男爵還有……莫格瑞站在一起。」
她的停頓使凱茜懷疑。玫莉曾經是格瑞的情婦嗎?似乎不太可能。玫莉看起來這麼溫柔善良。
「我聽說格瑞伯爵結婚了,聽說她是來自布列特尼的女承人。」
「哎,她是來自布列特尼。」
「我忍不住為她難過。」玫莉低聲說。「我相信格瑞伯爵不是個溫和的男人。」
「他的確不是,」凱茜說。「你的女兒,她長得像她的父親嗎?」
「我不認為,」玫莉停頓一下之後說。「你為什麼這麼問?」
凱茵閉起眼睛低語:「我是莫凱茜。」
「原來如此,」枚莉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你看出他們的相似處?我不想帶她來倫敦,可是我的丈夫說沒有人會注意到,他說嘉琳看起來和格瑞一點也不像。」
「不是她的五官,而是她的笑容。原諒我讓你不自在。我什麼都不會說的,我向你保證。」
玫莉勉強地微笑。「謝謝你。瞧,珊黛準備射箭了!」
令凱茜驚訝的,珊黛贏了第一回合,而愛德華國王僥倖地贏了第二回合。
當珊黛準備射出最後一箭,全場鴉雀無聲。箭呼嘯地飛出,啪的一聲落在圓心邊緣,掌聲和喝彩聲隨之而起。
愛德華國王對她咧嘴笑,送她一個飛吻。「原諒我,夫人。」他說,射出他最後一箭。飛箭落在箭靶正中央。
「你不會相信我是故意輸給你的吧,陛下?」
國王把弓丟給隨從,握住她的腰將她高高地舉起。「女人,」他說,輕輕地將她放下。「我相信你告訴我的每一句話!」
「你是個很有風度的贏家,陛下,不,勝利屬於你。」
「季凡,你這只幸運的狗,在我綁架你的妻子之前來帶她走!」
凱茜看見格瑞欣賞的目光。她下決心要讓格瑞也用這種目光看她。她轉頭向玫莉,可是她已經帶著女兒離開了。
「看來保護你的婊子忙得很呢。」瓊安小姐在凱茜身後說。
凱西想給她一巴掌,不過她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溫和。「你一定要表現出嫉妒的樣子嗎,瓊安?你知道嗎,這使你的臉看起來非常醜陋。」
瓊安很快地舉起手摸摸臉,彷彿要確定五官還在原來的位置。
「凱茜!」
格瑞憤怒地看瓊安一眼,然後低頭對他的妻子微笑。「來,國王要慶祝他的勝利。」
她安靜地走在他身邊,心裡想著小女孩嘉琳。
「不要讓她影響你的情緒。」格瑞說。
「她像只煩人的小蟲,」凱茜冷淡地說。「我沒有把她放在心上。」
「那麼你的臉為什麼發紅?」
凱茜停下腳步,看著她丈夫的臉。「我見到你的女兒。」
格瑞沒有絲毫愧疚的神情,只是茫然地看著她,詢問地揚起眉毛。
「麥克男爵的妻子玫莉夫人,你攻佔洛伊城的時候,她也在城堡裡。」
格瑞慢慢地回想起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緩緩地說。
「她是你的情婦嗎?」
「不是,我為了得到珊黛的順從,所以強暴她。」
凱茜震驚地盯著他。「你強暴一個淑女?」
他臉紅,然後為自己的臉紅生氣。男人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他的妻子沒有權利批責他!他的下顎緊繃。「夠了,」他冷冷地說。「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我不想再聽到你咆哮。」她眼裡的驚恐使他不由得又說:「我為這件事感到抱歉。當時我非常憤怒,而且沮喪。」
「就像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凱茜輕聲問。
他的臉陰沉下來,可是他沒有回答。過了好一會兒,他僵硬地說:「我似乎很少做令你高興的事。這個新聞會讓你再次計劃逃開我嗎?」
她搖搖頭。
他大笑起來。「至少你不再辯稱你是無辜的。啊,蓋伊男爵和他美麗的新娘來了。」
「你看起來氣色很好,凱茜。」蓋伊說。
「你也一樣,蓋伊。你一切都好嗎?」
「是的,我很快就要做爸爸了。」
凱茜為自己的嫉妒感到驚訝。「恭喜,蘭琪。你非常……幸運。」
蓋伊看見蘭琪眼裡不確定的神情,很快地拉她到他的身邊,親吻她的臉頰,在她的耳邊低語:「放輕鬆,親愛的。讓格瑞和凱茜看看你迷人的一面。」
「謝謝你。」蘭琪說。
「蓋伊,」格瑞大聲說。「跟我來。我要你見見季凡男爵。」
蘭琪看著她的丈夫的背影,搖搖頭。「你看起來並不好,凱茜,」她說。「瓊安昨天就注意到了。」
「瓊安注意到很多事,不是嗎?」
「是的。」蘭琪誠實地回答。
「你現在快樂嗎,蘭琪?」
蘭琪瞇起眼睛看她,但是看不到隱含的意義。「丈夫就是丈夫。」她說,聳聳肩。這句話連她自己聽起來都很虛假。
「不,我覺得蓋伊非常寬容。」
「他是我丈夫。」蘭琪尖銳地說。
「我知道。拜託,蘭琪,我從來沒有拿過屬於你的東西。」凱茜略帶諷刺地又說:「對了,費狄恩向你問好,蘭琪。」
凱茜聽見蘭琪低聲詛咒,不過她只是點點頭,轉身走開。
格瑞忙著和朋友交際,因此由魯夫陪伴凱茜和愛達逛倫敦,有好多好美的東西,但是她沒有錢買,而又羞於向魯夫開口。
晚上,凱茜躺在柔軟的床上,想知道格瑞在哪裡。當她終於聽見格瑞走進房間,急忙閉起眼睛。她感覺到格瑞坐在床上,努力地平穩呼吸,假裝睡著了。
「我知道你醒著,凱茜。」他說,聽起來喝了很多酒。
「嗯,」她承認。「我醒著。」
「告訴我,夫人,你和蘭琪獨處的時候,是不是又欺負她了?你對她說了些什麼,凱茜?」
她用力吸口氣。「我沒有說什麼!」
「為什麼我不相信你?」他齜牙咧嘴地說。
凱茜沒有辦法控制自己。她跳起來,高舉手臂,用力摑他一巴掌。他驚訝地看著她,然後眼睛冒出怒火。她大叫一聲,衝向房門。
他抓住她的腰,將她轉過身來面對他。他的手指嵌進她柔軟的肌膚,但是她沒有發出哀叫聲。她麻木地盯著他,等待。
她看見他臉頰上的手印。「你要打我嗎?」她問。
「如果我打你,是你罪有應得。」他的目光落在她的乳房上。「不過,我有更有效的懲罰。」
她顫抖起來。「你要再次強暴我,像你強暴可憐的玫莉?」
「有何不可?」他嚴厲地問,恨自己對她的慾望。「我想對你做什麼就做什麼,你是我的妻子。」
「求求你,格瑞,」她低語,試著躲開他的手。「不要傷害我。」
他將她抱起來帶到床上。「不,我不會傷害你,不過我也不會給你歡愉。」她閉起眼睛不願面對羞辱。當他的手指觸摸她,她忍不住顫抖哀嚎。他突然放開她。
「睡吧,」他嚴厲地說。「我不想要你。」
她蜷縮成小球。蓋緊被子。她感覺到淚水刺激她的眼睛,生氣地把淚水擦掉。
在沉睡中,她感覺到他的嘴熱切地吻她,感覺到身體內不斷高漲的快感。
他要了她,而她的身體沉浸在熾烈的愉悅中。
她的身體得到徹底的滿足,可是她的思緒陷入困惑中。在他說了那些話、做了那些事之後,她怎麼能夠輕易地對他產生反應?我是個大傻瓜,她想道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1-12 11:19:46
第21章
沉重的大衣使她的動作笨拙遲緩,不過她不在意。從亞文手上接下另一支箭。她瞄準目標,射出箭。令她高興的,長箭堅定地插在草靶上。
「射得好,夫人!」亞文說,拍手喝彩。
她高興得想大叫。她永遠做不了珊黛,但是她射中了二十英尺外的目標。
「我進步了,是不是?」她問,眼睛發亮。男孩熱切地點頭,凱茜看見他冷得發抖。「哦,亞文,」她說。「你快凍死了!今天到此為止。」
亞文看見她渴望地盯著剩下的箭。「不,夫人,」他堅定地說。「你還有六支箭要射。」
「你太冷了。」她責備地說。
「天色很快就暗了。」他說,遞給她另一支箭。
魯夫摩擦手臂,看著凱茜射箭。想起凱茜在回渥佛頓的旅程中對他的請求,他忍不住苦笑。他很清楚凱茜為什麼要學射箭,雖然他不希望她將自己塑造成珊黛夫人,但是仍然無法拒絕她的懇求。老天,愈來愈冷了!
魯夫等到她射出最後一箭才走上前。他擔心她在寒冷的空氣中待這麼久會著涼,不過他知道這麼說會掃了她的興。
「你的右手臂必須抬高一點,來,我做給你看。」
他修正她的姿勢,感覺到她的冰冷。老天,她一定凍壞了。
「今天到此為止,夫人。我這把老骨頭需要烤火取暖。」
「還需要一些熱麥酒!」凱茜快樂地說。「還有你,亞文。」
亞文把她的弓箭挾在手臂下,彷彿用心地練習射箭的人是他。魯夫只告訴他伯爵夫人練習射箭是為了給格瑞伯爵驚喜。
凱茜帶著愉快的笑容走進大廳。當她看見格瑞交叉雙臂盯著她,立刻停下腳步。他昨天晚上才從克蘭多城回來,有將近一個星期的時間,她可以安心地練習射箭。
「你到哪裡去了?」
她垂下眼睛。他一直忙著和朗迪談論事情,她沒有想到他會找她,而她才練習了一個小時而已。
「你要喝點酒嗎,爵爺?」她小心地問。
「我要的是你的回答。夫人。」
她揚起下巴。「我在果園散步。」
她看見他眼裡的懷疑,急忙又說:「亞文和我在一起。我考慮在春天的時候種些……梨樹。」
格瑞想知道她為什麼說謊。梨樹,老天!「來取暖,」他說,聲音帶著關切。「你的鼻子凍紅了。」
她順從地跟他走,命令僕人取酒來。
「華特爵士,」她說。「他在克蘭多城過得如何?」她沒有辦法克制聲音中的厭惡。
「他對農夫有點蠻橫,不過我相信他會適應那裡的生活。」
凱茜原本希望華特爵士會在格瑞面前表露出本性,不過看樣子他仍然深藏不露。「朗迪給你看了康瓦耳公爵的信嗎?」
「嗯,我很擔心。他在信上說的全是年老體衰之類的話。」
「已經沒有責任逼他保持年輕。有時候,我認為傑弗和他的威脅使我的父親保持健康年輕,雖然我祈禱這不是真的。」
「如果傑弗計劃做什麼,也會等到春天才實行。」
「但願傑弗能夠放棄他對布列登堡的野心!」她注視跳躍的火焰。布列登堡是她的父親是她的避風港,以前是,現在也是,如果格瑞不再要她的話。眼淚滑下她的臉頰,她沒有力氣擦掉淚水。
「不要哭,」格瑞說。「你不是小孩子,凱茜,而且沒有理由憂慮傑弗。」
他的語氣連他自己聽起來都覺得嚴酷殘忍。奇怪,他竟然能夠瞭解她現在的感受。當她抬起頭絕望地看著他,他輕聲詛咒。
他將她擁入懷裡。「噓。」他溫和地說。
他感到一股慾望。他非常瞭解性慾,但是他對凱茜的慾望摻雜著其他的感情,他不願去檢視的深刻情感。
他閉起眼睛,吸進她的香味。他低下頭,用臉頰摩擦她柔軟的頭髮。熏衣草,他想著。她身上散發的是熏衣草的香味。他的手往下移動,移至她的臀部。他感覺到她全身僵硬。他嘲弄地笑笑,推開她。「我不會在這裡要你,夫人。擦乾眼淚,到廚房去監督晚餐。」
凱茜擦掉眼淚,詛咒自己渴求他的安慰。「嗯,爵爺。」她輕聲說,離開他。
晚餐後,她告退回到他們的臥房。她泡在熱水裡,強迫自己接受抗拒許久的結論:唯有向自尊和事情真相讓步,才能結束悲哀。她想到自己努力地練習射箭,不禁大笑自己的愚蠢。格瑞也許會欣賞她,但是不會相信她。只有謊言能夠改變他對她的態度。
當格瑞走進臥房時,她躺在床上等待著。
「我以為你睡了。」他說,脫下衣服。
她用顫抖的手撫平床單。「不,」她輕聲說。「我想念你。」她脫口而出。
她看見他眼裡一閃而逝的愉悅。「為什麼?」他粗率地問。
他站在床邊,一絲不掛,專注地看著她的臉。
「我不要我們之間有任何爭吵,格瑞。」她低語,試著飢渴地看著他的身體。
可是她失敗了,而他知道。「你知道我要求的是什麼。」他說,在她身旁躺下來。
「嗯,我知道。」不要哭,傻瓜!「你說過你會原諒我。」
「我會原諒你。」他說,聲音平板冷淡。
「那麼事情正如你所相信的。」
他感到一股失望。他一直要她承認犯的錯,但是面對她坦承真相卻使他幾乎承受不住。他注視她蒼白的臉,看見她眼裡閃爍的淚光。
「我說過我會原諒你。你為什麼流淚?」
我好寂寞,我受不了這種寂寞!我樂意接受你願意給我的任何部分!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忍不住投入他的懷裡,靠著他的胸膛哭泣。
「那麼,」他說。「你想要的是我的身體。」
「求求你,」她低喃。「不要再對我發火。我無法再承受。」
「我現在沒有憤怒,凱茜。我將給你女人的歡愉,我們將不再提過去的事。」他拉開被單,打量她的身體。
「你的乳房似乎比較豐滿了。」他說,輕輕地撫弄她。她猛然吸口氣。
「你覺得我……太瘦小?」
哦,不,他想著,我覺得你正符合我的需要。「你很好,」他說,低頭吻她。「我喜歡你的觸感。」
凱茜顫抖。「求求你,愛我。我受不了了。」
在高潮之後,凱茜沉睡在他的懷裡。他撫摸她的頭髮,試著摒除腦子裡混亂的思緒。
凱茜發覺格瑞一直深思地盯著她。他想恨我,凱茜想道,可是他的榮譽心逼他信守承諾。她想尖叫、想哭,但是她不能這麼做。這是她自己的決定,現在就必須承受。
他繼續和善地對待她。每天晚上當他溫柔地對她做愛,她幾乎能夠想像他是愛她。她是那麼強烈地感覺到他的存在,他的一個眼神就能夠使她的身體產生反應。他知道這種情況。她懷疑他也因此恨她。
現在是專心的時候,她告訴自己。她催促「藍鈴」往前跑,拉開弓,瞄準目標射出箭。箭正中圓心,亞文大聲叫好鼓掌。
他們在離渥佛頓有段距離的海灘上,她不想冒險被格瑞發現,這是她要給他的驚喜。他會為她的英武感到高興,他一定要感到高興,她這麼勤奮地練習只是為了讓他高興。
可是他找不到她。她立刻看到他眼裡的懷疑和憤怒。
「你計劃在果園種更多的樹嗎?」他問,看著她下馬。
她揚起下巴。「不,爵爺,」她愉快地說。「我計劃給你一個驚喜!」
他瞇起眼睛。「請你解釋。」
她搖搖頭,強迫自己開玩笑似地大笑。「不,爵爺。你必須等待!」
「我承諾原諒你的過去,不是現在。」他說。
她只能盯著他。「可是我沒有做什麼惹你生氣。」
「沒有嗎?」他問,轉身離她而去。
如果她手上有石頭,她會用它砸他的背。「我會做給你看。」她低聲說。
三天後,在晴朗寒冷的下午,凱茜平靜地計劃給他驚喜。她感到興奮,充滿希望,而且為自己感到驕傲。
「魯夫!你答應過的!」
魯夫搔搔頭,突然希望自己不在渥佛頓。「我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他說。
「可是格瑞會感到驚喜而且……高興。你知道他一定會的,魯夫。」我會像珊黛夫人一樣,他會欣賞我。「你說我進步的速度超出你的期望,你已經安排了比賽。」
「是的,」他無力地說。「我可能會因此被吊死。」
「也許,」她說,不理會他的話。「吟遊詩人會寫歌讚頌我的英勇。」
「我不知道件事會有什麼結果。」魯夫咕噥。
結果就是格瑞會欣賞我,也許他甚至會因此而在乎我。
「我必須換衣服。」她壓低聲音。「不要忘了你要對伯爵大人說的話!」
魯夫看著她跑進大廳。他舉起腳踢石頭,輕聲詛咒。
「你希望我給勝利者獎品?」格瑞和他的侍衛長並肩走向教練場。
「他們非常用心練習,」魯夫說。「你的獎勵可以鼓舞士氣。」
「那麼我得想想送什麼才好。」格瑞伸手遮住陽光,看看跑道。「很幸運這個星期都沒有下雨。」他說。「靶子隔得這麼近,」他繼續說。「我想大部分的人都會得到很好的成績。為什麼安排得這麼簡單?」
這樣你的夫人才不會摔斷脖子!「參加比賽的人很少練習騎馬射箭,」他流利地說。「我想盡量做到公平。」
格瑞揚眉看他。「你老了心也軟了。」他說。他看見參賽的人排隊抽籤決定順序。
魯夫看見他回頭瞥向主屋,想知道他是不是在尋找他的妻子。
「凱茜很喜歡給人驚喜,」格瑞說,彷彿在回答魯夫的思緒。「我懷疑她可能會為勝利者烘烤甜點。」
魯夫咕噥地應一聲,目光落在穿著男裝驕傲地跨坐在一匹栗色種馬背上的凱茜。他們一直到昨天才想到如果她騎「藍鈴」參加比賽,格瑞一定一眼就認出來。於是,他們挑選了這匹種馬「甘福」。魯夫看著種馬煩躁地踏步,閉起眼睛默默地祈禱。這匹馬不像「藍鈴」那麼溫和馴服,而且凱茜只騎過它一次。
「只有八個人參賽?」格瑞問,轉向魯夫。「我沒有數錯吧?」
其他的人沿著跑道站開。「參賽的都是比較少練習這個項目的人,爵爺。」事實上,他親自排選了不會讓凱茜輸得太難看的人參賽。這些壯漢拿起弓箭都是笨手笨腳的,他們擅長的是矛和槌。
「看來,」格瑞尖酸地說。「我將對這次比賽留下深刻的印象。」
第一位參賽者出發,他對準第一個靶子射出箭,飛箭從靶子上方飛過,格瑞搖搖頭。當他完成這一回合的賽程,十二個目標射中六個。
男人們開心地歡呼笑鬧。
「真有趣,」格瑞諷刺地說。「多麼令人興奮的比賽。」
接下來的兩個人表現得一樣差,格瑞開始相信魯夫安排這場可笑的比賽只是要開開玩笑。他正要這麼告訴他的侍衛長時,發現魯夫目不轉睛地盯著下一位參賽者。
格瑞不認得這個男人——應該說男孩。但是那匹種馬「甘福」,來自他的馬廄。
「至少這個男孩比其他的人行。」他說,看著男孩俐落地射出箭。正中圓心。他皺眉。「他是誰,魯夫?」
「他表現得很好。」魯夫說。試著拖延時間。「看,爵爺,又射中紅心!」
魯夫覺得自己的心盈滿驕傲。結束時,她一共射中九個靶子。
「這個男孩特別瘦小,」格瑞說,看著他騎馬回起點。「我開始相信你安排這次比賽只是為了讓他表現。他是誰,魯夫?」
「爵爺,看!輪到布南了!」
格瑞斜眼瞟著魯夫。有問題,他決定等著瞧。布南的表現使其他的參賽者成為神射手,所有的人大笑起來,格瑞也跟著笑。
也許,魯夫想著,他不該挑選這麼糟的傢伙參賽。就算凱茜夫人贏了,也沒有光彩。他發覺參賽的人都認出她了,因為他們的表現變得更糟。所有的人都非常喜歡她,都在保護她。他看見男人們交頭接耳地傳話,知道自己犯了嚴重的錯誤。格瑞會剝了他的皮。
他緊張地清清喉嚨「看來男孩贏了第一回合,爵爺,」他說,看著男人們拍凱茜的背恭喜她。「第二回合裡,他們將兩個人一組競射目標。」
魯夫看見凱茜和最糟的布南一組。
「那個男孩,爵爺,」他說:「他贏了第一回合。」
「哎,這一回合他的表現也不差。不過他最好小心布南的馬,那匹馬恨『甘福』。」
「我們必須阻止!」魯夫大叫。
「為什麼?我們來看看這個男孩到底有多好。」
「那個男孩,爵爺,是你的妻子!她才騎過『甘福』一次!」
「你瘋了,」格瑞咬著牙說。「這個玩笑開得太過火了,魯夫。」
可是魯夫已經衝向跑道,揮舞著雙手。男人們安靜地看著布南全力地控制他的馬,這匹馬挑戰地咬「甘福」一口,再次站立起來,用前蹄踢「甘福」的腹側。
格瑞努力地往前衝,雖然恐懼使他的肌肉僵硬。他無能力地看著凱茜的弓箭飛落地面。他看著她擠命地控制發狂的種馬,但是她的力氣不夠。
「凱茜,跳下馬背!」他聽見自己大叫,知道它淹沒在男人們的叫聲中。
凱茜一點也不恐懼,她氣瘋了。她一定是全世界最倒霉的人。「布南,把它拉走!」她大叫。她完全無法控制發火的「甘福」,但是她知道如果她跳下馬背可能會被亂蹄踩死。
「布南,」她大聲叫。「把它拉走!」
「甘福」再度攻擊對手,凱西手裡的韁繩被扯開。她知道落地面之後必須翻滾,可是當她撞擊地面,卻驚愕得無法動彈。
她動也不動地躺著,試著恢復呼吸。
「凱茜!」
她看向格瑞。「不公平,」她喘息地說。「我會贏的!不公平!」
他跪下來,檢查她的身體。「你的腿可以動嗎?」
「嗯,」她低語,突然覺得暈眩想吐。「格瑞,我會贏的!」
他彎彎她的手臂,然後按按她的肚子。
她忍住想吐的感覺。不,她不能吐,太丟臉了。她看見男人圍過來,聽見他們說話。
格瑞握住她的肩膀。「凱茜,」他說,輕輕地拉她上來。「看著我,你看得見我嗎?」
「當然,」她說。「我沒事。」
格瑞輕輕地將她抱起來。「比賽結束了。」他嚴厲地對男人們說。
她感到暈眩,不由得閉起眼睛。「我不害怕,」她喃喃地說道。「要不是那匹可惡的馬……」
「噓,不要說了。」格瑞說。他抱她回寢室,大聲叫喚愛達。他輕輕地把她放在床上,看見她緊緊地閉著眼睛,緊緊地閉著嘴。
他感到徹底的無能為力。
「孩子!」愛達跑到床邊,坐在她的女主人身旁。
「我要吐了,愛達。」凱茜低語。
嘔吐之後,她蒼白虛弱地躺著。她覺得頭痛,但是暈眩的感覺減輕了。
「我去準備藥汁,爵爺。」愛達說,慢慢地站起來。
「她不會有事吧?」格瑞嚴厲地問。
「我想是的,」愛達說。「只是——」
「只是什麼?」
「沒什麼。」愛達咕噥,快步離去。
格瑞坐在他的妻子身旁,握住她的小手,第一次注意到她手上的繭。他的恐懼漸漸減輕。可是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注視著她蒼白的臉。
凱茜張開眼睛,注視她丈夫憂慮的臉。「我會贏的。」她重複地說。
「你為什麼這麼做?」他問,握緊她的手。
「我要你欣賞我,像你欣賞珊黛夫人一樣,」她說。「我想如果我贏了,你一定會很高興。」
「我不要我的妻子模仿男人!」
她絕望地看著他。「我只是要讓你以我為榮。我想不出其他辦法讓你在乎我,讓你忘了厭惡我。」
格瑞沉默不語。罪惡感淹沒他。「我並不厭惡你,」他終於說。「可是你所做的事愚蠢得超出範圍。」
「請不要責怪魯夫。」她低聲。也不要怪其他的人。他們不知道布南的馬會攻擊『甘福』。」
他想把他們-個個抓來撞牆,可是他看見她眼裡的哀求。於是說:「好吧。」他輕輕地脫下她的外套。「跟其他的參賽者比起來,你的確表現得很好。這就是給我的驚喜?」
她點點頭。「這不算真的比賽,」她說。「魯夫不希望我丟臉,所以挑了一些比較差的選手。」
「你沒有丟臉,這是珊黛夫人給你的主意?」
「不是,不過她教我如何射箭。她好美。」
「凱茜,」他溫和地說。「我說過我曾經想要她,但是我並不愛她。你不需要羨慕她的技藝。」他輕輕地觸摸她的額頭,放心不少。沒有發燒。「凱茜,」他繼續說。「我怎麼想對你真的這麼重要嗎?」
她凝視著他,想起她曾經說過她愛他。他完全沒有把她說的話放在心上?他相信她只是又說了一個謊?既然她已經承認自己說謊,他可能再也不會相信她說的話。她只說:「是的。」
「我們之間發生了很多事。」他開始說,可是被愛達的出現打斷。他退到旁邊,看著她喂凱茜喝藥。
「她會睡覺,爵爺。我不知道她計劃做什麼,否則我絕不允許她做,我祈禱她不會有事。」
「我會陪著她,」他說。「如果她的情況惡化,我會叫你,愛達。」
他握住凱茜的手,她慢慢地閉起眼睛,沉沉地入睡。
他為她脫掉衣服,輕輕地拉起被單蓋在她身上。他發現自己在打量她,比較她和珊黛。她們兩個根本無法比較。他很高興。
凱茜一直到晚上才醒過來。她感覺非常沉重、遲鈍。
「因為愛達餵你喝了藥,」格瑞告訴她。「你恐怕得休息幾天才能再拿起弓箭。」
「你不介意?」
「不,」他微笑地說。「可憐的布南擔心死了,你必須好起來讓他安心。」
「我會的。」她又睡著。
她在黑暗中醒來,喉嚨幹得發痛。她想床,慢慢地走向桌子。當她伸手向水壺時,腹部突然劇烈地痛起來。她感覺到濕濕黏黏的東西從她的身體流出來。她低頭看自己,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然後另一陣劇烈的疼痛使她忍不住大叫。
格瑞聽見她的叫聲,立刻跳下床。他迅速地點燃蠟燭,邁步向她。
「凱茜,怎麼了?」
「格瑞,救我:我在流血!」她痛得彎身抱住肚子。
他看見如注的血從她的腿間流下來。恐懼緊緊抓住他的心。
他抱住她,她緊緊地抓住他的肩膀。「幫助我,」她嗚咽地說。「我怎麼了?」
他知道她正在流產。他聽見自己冷靜地對她說:「你不會有事的,凱茜。我抱你上床。我叫愛達來。」
她躺在床上,張大眼睛,驚恐地注視他。
「你不會有事的,」他重複。「不要移動。」
她看著他邁步向房門,打開門,呼叫愛達。
愛達喘息地出現。
「她在流血,」格瑞告訴她。「她懷孕了嗎?」
愛達臉色發白。「是的,」她低語。她看見凱茜躺在血泊中,憂心地哀嚎一聲。「哦,孩子。」她說,抓住凱茜的手。
「我能做什麼?」格瑞問。
愛達鎮定自己的情緒。「乾淨的布,爵爺,還有熱水。我們不能讓她失血過多。」
格瑞立刻轉身,卻被愛達叫住。「爵爺,你的罩袍!」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1-12 11:20:00
第22章
「你知道她懷孕了?」
愛達和藹的臉痛苦而扭曲。「我知道,爵爺,我正打算告訴她。」
「可惜你沒有在她今天扮演男人之前告訴她。」
「你不知道她懷孕了嗎,爵爺?」
格瑞差點大叫他是男人,不會把心思放在這些女人家的事情上。可是他沒有說出口。他應該注意到她沒有月經。他不是注意到她的乳房似乎比較豐滿了嗎?
「她懷孕多久了?」他問。
「差不多兩個月。」愛達回答。
他低頭看他沉睡的妻子。她的臉白得沒有一點血色。「她不會有事吧?」
「哎,已經止血了。」愛達無能為力地摩擦雙手。「我應該告訴她的。我想她是個已婚婦人了,而你又是有經驗的男入,她應該會知道——」
格瑞打斷她的話。他感到無能而憤怒。「我娶了一個孩子,」他嚴厲地說。「誰能期望她瞭解女人的事?」
「她最近忙著別的事,爵爺。」愛達說,注視他。
「哎,學習男人的技藝!」
「這不是她的錯。」愛達堅定地說。
「她沒有向你承認她說謊吧?」
「夫人絕不說謊,爵爺。」
格瑞不屑地笑笑。「你太不瞭解她了。現在已經無所謂了,你去睡吧,如果她醒了,我會叫你。」
愛達看著他,想告訴他,他是個大笨蛋,可是他眼裡的痛苦使她沉默不語。他確實在乎凱茜,她想著,可是在乎到什麼程度呢?她慢慢地走出房間,老骨頭累得嘎嘎叫。
凱茜醒來,明亮的陽光使她眨眼睛。她感到疲乏、全身酸痛,好像被人用棍子打了一頓似的。然後她想起自己從馬背摔下,不禁疲乏地微笑。可是流血是怎麼回事?
「來,喝下這個。」
她慢慢地轉頭向她的丈夫。他扶她起來喝藥。
「你覺得如何?」格瑞問,小心地讓她躺下來。
她虛弱地微笑。「我覺得好像被揍了一頓,爵爺,可是我不瞭解我為什麼會出血。」
「你失去了我們……一個孩子。」
她茫然地看著她。「我懷孕了?」他點頭,她感到全身冰冷。「我不知道。哦,老天!」
淚水滑下她的臉頰,可是她沒有力氣擦掉它們。
格瑞拉起被單擦掉她的眼淚。他想安慰她。但是痛苦的感覺使他冷酷地說:「我相信你的導師珊黛夫人在她懷孕的時候,知道要停止做男人的運動。」
他不公平的話使她麻木。他認為她謊稱自己不知道懷孕的事?他認為她故意做危害他們的孩子的事?太過分了。她慢慢地轉過臉去,緊緊地閉著眼睛,不讓該死的眼淚流下來。我不會再哭了,她告訴自己。「也許,」她說,聲音輕得他必須傾身靠近她才聽得見。「我應該摔死。」
格瑞猛吸口氣。「不要胡說,」他犀利地說。「我們還會有孩子。」
會有嗎?她懷疑。
「你不會責怪魯夫吧?他不知道,我發誓。」
「我不是怪物,」他冷冷地說,暫時忘記他給侍衛長的那頓嚴厲責罵。「你必須好好地休養。你的保姆在外面等著,我晚一點再來看你。」
她看著他邁步出去,那麼的剛強威武。他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愛達餵她吃的晚餐是特別為病人調配的。
「格瑞伯爵呢?」
「在大廳,」愛達小心地說,注視她的女主人。「每個人都非常擔心你。可憐的魯夫差點把布南宰了。」
「那不是布南的錯,」凱茜說,閉起眼睛。「他怪我。」沉默片刻之後,她淡淡地說。
愛達沒有假裝聽不懂。「伯爵大人非常關心你的健康。」她說。
「不要編織故事,愛達。他相信妻子唯-的價值在於生養孩子,我愚蠢得忘了這點。」
「你會再懷孕,孩子。」
「哎,做取悅他的事是我的責任,」她說。「我不會愚蠢得想要其他的——再也不會。」
「你不要再說傻話!」愛達嚴厲地說,憂慮地皺眉。「這是男人的王國,」她繼續說。「男人主宰-切。」
「哎,而生更多的男人是女人的責任。女人必須為男人生兒子來主宰不幸生為女孩的人!」
愛達努力地想著安撫她的話,但是格瑞伯爵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哦,老天,他聽到多少?
「你說得不錯,夫人,可是你的話太過嚴苛。男人主宰一切,因為他們是唯一適合擔負這個責任的人;而女人有價值,是因為沒有女人就沒有男人。」
「現在我一點價值也沒有。」凱茜說。她覺得麻木,沒有任何感覺。
「我沒有這麼說,」格瑞平靜地說。「我相信你現在會注意你的責任。」
她看著他,所有的希望全破滅。「如果我知道如何聯絡費狄恩,我會考慮給他那條可惡的項鏈請他帶我走。這麼做你一定會很高興。只可惜蘭琪已經不在這裡,不能嫁給你。」
他咬緊牙。「可是你知道如何聯絡費狄恩,不是嗎?」
「爵爺,」愛達說,「她太累了,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她必須休息!」
格瑞繃著臉:「我把她交給你。」然後走出房間。
「你不應該說那些話。」愛達責備她。
「為什麼?無所謂,愛達,一切都無所謂了。」
凱茜寫信給父親,關於流產和與格瑞之間冷漠的關係隻字未提。當管家朗迪走進來的時候,她剛好寫完。
「你寫信給你的父親嗎,夫人?」
「嗯,寫好了,朗迪。」
他看著她,然後看著羊皮紙。「伯爵大人會過目你寫的信,夫人。」他提醒她。
她只是疲乏地微笑。「我知道。信裡沒有一句話會惹他生氣。」她站起來。「事實上,這封信非常乏味,也許伯爵大人會認為寄了也是白寄。」她慢慢地走到窗邊。「現在一點也不像二月底,空氣中有春天的香味。」
「哎,今天特別暖和。」朗迪憂慮地看著女主人。「你何不去騎馬,夫人?」他溫和地建議。
「也許我會,」凱茜說,轉身向他。「嗯,這是個好主意。」
天氣雖然溫和,凱茜仍然穿得很暖和。她慢慢地走向馬廄。他們已經冷戰一個月了。其實,她早就應該習慣。在她為期不長的婚姻生活中,痛苦比甜蜜多得多。現在,痛苦似乎永無止盡。她和僕役們打招呼,所有的人都帶著同情的目光看她。
沒有人試著阻止她,她騎著「藍鈴」離開城堡。湛藍的天空飄浮著幾朵白雲,她仰起頭,呼吸海的鹹味。
凱茜沿著海灘漫步,看著海水潮來潮往。這裡是這麼的寧靜,但願她的心也能如此寧靜和平。她在岩石上坐下來,紛亂的思緒總攏脫不了格瑞和他們痛苦的生活。她接受自己愛他的事實,知道愛他是愚蠢的,但是改變不了這份深刻的感情。他會永遠為流產的事責怪她。畢竟除了生孩子,她還有什麼用處?她大笑起來。不,她還能夠為男人們準備美味的三餐。
狄恩。他的臉在她的腦海出現。她挺直肩膀,揚起下巴。她想到那條價值不菲的項鏈,忍不住笑起來。如果蘭琪可以,那麼她也可以!
格瑞閱讀康瓦爾公爵送來的信,公爵要他去見他。格瑞歎息,想知道公爵要他去做什麼。他決定立刻出發,因為這裡沒有事情需要他留下來。他召喚魯夫,交代侍衛長該注意的事,然後去找凱茜。她不在寢室,不在任何地方。他看見布南走向他.停下腳步。
「爵爺,」布南開口。「我聽說你在找凱茜夫人。她騎馬去了。但我不知道在哪裡。」
格瑞的下額緊繃,因為他命令過奧伯沒有他的允許不能讓她騎馬,這個傢伙顯然違背了他的命令。他正要邁步去馬廄時,凱茜靜默的臉出現在他的腦海。她不會愚蠢得離開他的土地。讓她去散散心也好,他想著,讓她去活動活動。等他從康瓦耳公爵那裡回來。他會對她溫和一點。畢竟,她不知道自己懷孕了;雖然她愚蠢地……他的思緒戛然而止。她試著學習珊黛,以為他會因此而欣賞她。他感到一股痛苦縈繞著她的心。這種感覺使他不自在,因為他開始無法確定自己的感情,無法確定自己想要什麼。對女人心軟的男人是可鄙的,他聳聳肩,強迫自己回想她的身體。他會再度享受她的身體,看見她微笑。
他帶著二十個男人離開渥佛頓時,凱茜還沒有回來。他交待朗迪告訴她,他去見康瓦耳公爵,很快就會回渥佛頓。
他回頭看渥佛頓一眼。他知道自己會想念她,不過他們分開一陣子是最好的。和她在一起,他每天都得忍受慾望的煎熬。現在還是太快了,他要她健康起來。
當朗迪告訴她格瑞交待的話,凱茜感到一陣輾碎人心的空虛,她似乎無法吸入足夠的空氣。格瑞離開渥佛頓,他甚至懶得等她回來告訴她。任何此處慮完全消失,她輕聲詛咒他,這麼做使她好過一點。
這天下午,她和六個侍衛騎馬到渥佛頓村。商人德希會幫助她。德希保證他會盡快將小包裹送去給費狄恩。沒有人知道她給費狄恩的包裹裝的是一條項鏈和一封信。
令布南驚喜的,在回渥佛頓城堡的途中,他的女主人開心地笑了。
「小女人,你令我驚訝。」
凱茜對費狄恩微笑,一點也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是哀傷的。「可是你來了。」她說。
「哎,雖然我懷疑這是葛華特那個混蛋設下的另一個陷阱。」
「我的丈夫以封他為克蘭多城主獎賞他,」她說。「至少他已經不在渥佛頓。他厭惡我的程度就像他厭惡你一樣。」
狄恩注視她好一會兒。「你在信上只說你需要我,小女人。你帶了行李,又寄給我那條項鏈。你有什麼打算?」
凱茜深深地吸口氣。「我想回布列特尼的家,回我父親身邊。項鏈是給你的代價。」
狄恩看得出來她是認真的。他仰頭大笑。「那麼,」他緩緩地說。「你愚蠢的丈夫終於把你趕走了。這件事太諷刺了,小女人。」
「哎,我也忍不住大笑。我應該第一次就讓你送我回布列特尼。」
他注意到她眼裡受傷的陰影。「那個畜生打你嗎?」
凱茜疲乏地搖頭。「我愚蠢得失去一個孩子。我不能怪他生氣,雖然我不知道自己懷孕了。」
「我很遺憾,凱茜。如果你確定這是你想要的,我會送你回布列特尼。」
「這是我必須要的。」她輕聲說。
「他會來找你。」
「也許吧,不過我留下信,他應該不會費事跑一趟。我想他會取消我們的婚姻,娶一個安分守己的淑女。」
狄恩大聲地詛咒。她是那麼的無助、脆弱,容易相信別人。老天,他真想敲敲格瑞的腦袋,讓他清醒一點!他知道她愛她的丈夫,否則他會求她讓他照顧她,讓她抹去她眼裡的哀傷。
「你願意幫助我嗎,狄恩?」
「你為什麼要離開他?」他坦率地問。
「我無法接受自己被當成傳種牝馬……不,這不是真正的原因。」她停頓片刻。「他不愛我,永遠都不會愛我。我以為自己能夠得到他的信任、尊重,可是我所有的努力完全白費。我受不了了。我再問你一次,狄恩,你願意幫我嗎?」
「哎,小女人。」他苦笑。「我的生活似乎注定經和你的糾纏不清。我不要這條項鏈,凱茜。我認為這該死的東西受了詛咒。」
「不,它是你的。送我回布列特尼需要很多錢。」
他奇怪地看著她好一會兒。「你相信我不會佔你便宜?」
她露出驚訝的表情。「我不該信任你嗎?」
「我把你留在牢房,讓你獨自面對你的丈夫。」
「哎,可是我瞭解你為什麼這麼做。那一切都結束了,不需要再提。」
「好,夫人。我們將回我的城堡準備補給品。我保證在兩個星期內將你安全地送回布列特尼。」
「謝謝你,狄恩。請你收下項鏈,任何商人都會高價收購它,」他仍然猶豫著,凱茜堅決地又說:「我永遠不要再見到它。」
他點點頭,然後好奇地問:「你是如何瞞過你的丈夫離開渥佛頓的?」
她痛苦地笑笑。「他去見康瓦耳公爵了,為了什麼事不知道。他走的時候甚至沒有告訴我。」
狄恩忽略她聲音裡的痛苦。「很好,現在我不需要擔心後面有人追殺!走吧,小女人,我們有一段路要走。」
格瑞在公爵的城堡停留了一個星期。白天,他強迫將自己的心思專注於計劃公爵將於四月舉行的馬術比賽,可是晚上當他獨自躺在床上,就無法將凱茜的影像從他的腦海裡抹除。他彷彿能夠摸到她柔軟的身體,聞到她優雅的香味。他的身體緊繃著慾望。他想在公爵供給他的女孩身上發洩。不,只有一個女人能夠滿足他。這個承認使他驚訝,同時帶給他的心如釋重負的寧靜。我愛她。他開始大笑,第一次以凱茜的立場看他自己:今天溫柔和善,明天嚴厲殘酷。他這麼對待她,她怎麼還會愛他呢?想起自己強暴她的事,他不禁畏縮。而她原諒他了。你這個該死的笨蛋,竟然寬宏大量得要原諒他!
他跳下床走到窗邊,打開窗戶呼吸夜晚的空氣。銀色的月在夜空中閃閃發光。你在想我嗎,凱西?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呢?等我回涅佛頓,我會贏回你的心。
他活了將近三十年,從未考慮過女人的需求。他坦承自己是個自私的混蛋。他充滿信心地告訴自己一切都還不會太遲,他很快就會向她投降。
狄恩陪伴凱茜騎上通往布列登堡的蜿蜒路徑。他感覺到她愈來愈緊張。
「放輕鬆,小女人,」他溫和地說。「一切都會順利的。」
凱茜想到愛達發現她離開渥佛頓時的憂慮哀傷。格瑞會在乎嗎?她搖搖頭。他在不在乎無所謂。她必須將他拋開,必須看向未來。
布列登堡在午後的陽光中閃亮,凱茜試著品嚐回家的喜悅,她注視小時候爬過的樹。她的父親會有什麼反應?他會原諒她嗎?他會堅持要她回渥佛頓?她全身顫抖,拒絕考慮這些可能性。
他們在宏偉的城門前停下來。
「我走了,小女人,」狄恩說。「我不想知道你的父親會謝我或是宰了我。」
凱茜感激地看著他。「我很幸運有你這樣的朋友,」她說。她伸出手,他伸手握住她的小手。「謝謝你,願上帝保佑你平安,狄恩。」
「再見了,小女人。只要你需要我的幫助,我義不容辭。」
他說完掉轉馬頭騎向等待他的隨從。
凱茜抬頭看見一張張驚訝的老面孔。在城門開啟之前,歡迎的叫聲已經響起。她騎進城堡,強迫自己面帶微笑。這些人是她的同胞,他們愛她、信任她、尊敬她。孩子們圍著「藍鈴」,她傾身對他們說話。當她下馬時,聽見她的父親欣喜的叫聲。
「凱茜!你回來了,孩子!」他緊緊地擁抱她,她感受到父親的愛。
「格瑞呢,孩子?」他問,打量她疲乏的臉。
凱茜垂下眼睛。「我們可以單獨談談嗎,父親?說來話長。」
「當然,」摩斯同意。他擁著凱茜的肩膀,帶領她走進在廳。「親愛的……」他停頓,清清喉嚨。「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什麼事,爸爸?」她歪著頭看父親。
「我正要寄信給你。」
「關於什麼?」凱茜盯著父親。
「我要你見一個人,」他說。「她是我的妻子。」
「妻子!」
摩斯點點頭。「她的名字叫梅琳,來自諾曼第。她是個寡婦……」看見梅琳,他如釋重負地吁口氣。「親愛的。」他叫喚妻子。
凱茜的思緒大亂。她有繼母!她看著年約三十五歲的女人優雅地走向他們。她的頭髮烏黑光滑,皮膚白哲細緻。她的臉帶著詢問的微笑。
「親愛的,」摩斯說,放開他的女兒。「這是凱茜,回來探望我們!」
「你真美!」梅琳說,伸出美麗的手。「摩斯時常提起你——當然,還有你的丈夫。」她期待地看看四周。
「我的丈夫沒有陪我回來。」凱茜說,感覺到淚水梗住喉嚨。她不能在她父親的新妻子面前丟臉!
「不要緊,」梅琳說,彷彿妻子獨自旅行是件稀鬆平常的事。「希望我們能夠成為朋友,凱茜。來,親愛的,我送你去房間。你一定累了。」她溫柔地對摩斯微笑。「我們等會兒再來陪你,摩斯。」
「你令我非常意外。」凱茜坦白地說,她們一起上樓走向寢室。
「你父親和我三個星期前才回到布列登堡。哦,老天,我真希望我們有片刻的安寧!」
三個小孩——兩個男孩和一個女孩——衝向她們。
「我的孩子,」梅琳說。「我們恐怕不得安寧了!」
「他們好漂亮!」凱茵說。「你真幸運。」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1-12 11:20:15
第23章
「主人,前面有營地。」
狄恩停下馬。「他們是法國人嗎?你有沒有看見旗幟?」
「哎,主人。白色的旗子上有三匹黑狼。」
狄恩困惑地搖頭。「康瓦耳之狼。」他輕聲說。格瑞。他告訴過凱茜,她的丈夫會來找她。
格瑞躺在小床上,命令自己疲乏的身體睡覺。明天,他想著,注視篷裡搖晃的的光影,他將見到凱茜。他的憤怒已經消失,內心只剩麻木的空虛。他再次想起令他心寒的信。「你不需要擔心我的安全,爵爺,」凱茜寫道。「因為我會得到妥善的保護。」誰會保護她?答案非常明顯。她曾經僱用過費狄恩。」我的父親不會怪你。不論如何,布列登堡仍然屬於你。我相信,爵爺,你會找到能夠取悅你的淑女。」
她就寫這些而已。老天,她真的預期他會讓她走?她真的以為他留住她是為了布列登堡?該死的小傻瓜!
他根本沒有把布列登堡放在心上。他想要他的妻子;他想打她、吻她、壓碎她;他想聽她說她愛他,想聽她說原諒他。他大笑起來,老天,他變了,他因一個瘦小的女孩改變。
格瑞聽見有人打開帳幕。他立刻坐起來,伸手向他的長劍。
「不要動,伯爵大人。」他聽見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說。他看見閃動的劍光。
「這是怎麼回事?」格瑞低吼。
「我無意傷害你,爵爺。我不是你的敵人,我只是不希望自己受傷。」
「你是誰?」
「費狄恩。」
格瑞猛吸口氣,兩眼閃閃發亮。他是對的。這個混蛋送凱茜回布列登堡。「你是怎麼避開我的侍衛的?」他冷冷地問。
「等一下,爵爺。我請求你不要叫你的侍衛,我不希望被迫傷害你。」
格瑞丟下長劍。「謝謝你。」狄恩說。他打量莫格瑞。不錯,這是一個女人曾經愛慕、渴求的男人;他身體強壯結實,眉宇間流露著英雄氣概。狄恩冒險闖進他的營地也許是件愚蠢的事,不過這是他欠凱茜的。
格瑞也在打量他。凱茜說過他的頭髮、眉毛、眼睛的顏色令人想起沙灘,的確不錯。「你要做什麼?」他冷冷地問。他站起來倒兩杯酒,揚眉詢問狄恩。
狄恩接下酒杯。「請坐下,伯爵。你必須原諒我的懷疑,不過我並不是個傻瓜。我很高興你來得這麼快。當然,她並不相信我,她說你會很高興她離開。」
格瑞瞇起眼睛。他想撲向這個傢伙,挖出他的心臟!不過,目前狄恩佔上風,而格瑞不知道帳篷外的情況。
「你嚴重的干涉了我的生活,」他鄙夷地說。「看來她再次僱用你帶她離開我。」
「你是個傻瓜,伯爵大人。你的妻子擁有一顆溫柔、單純、而誠實的心。如果她要我,我很樂意帶她走。我溜進你的營地只為了一個理由,我欠她一份人情。」
「這一次她用什麼支付你酬勞?」格瑞嘶聲說。「又是那條項鏈?」
「是的,」狄恩說。「我不要這該死的東西,可是她堅持要我收下。現在,你必須聽我說,因為我的時間不多。你的妻子從未說謊。第一次僱用我帶你妻子走的人是蘭琪,但是我無法那麼做。當我問她選擇回哪裡,她說她要回渥佛頓,回她的丈夫身邊。然後華特爵士那個畜生設下陷阱抓我。她解開我的手銬,爵爺,因為她不忍心看見我受苦。當然,她太容易相信人了。我必須把她留在那裡,因為我不想死在你的手裡。」他停頓片刻,然後用自嘲的聲音說:「我要她跟我走,但是她不願意,她愛你,雖然我不認為你值得她愛。」
格瑞盯著他。「你可能是在為她說謊,」他齜牙咧嘴地說。「也許你甚至是她的情夫。」
狄恩微笑,格瑞更加憤怒。「我可以強暴她,也許那是蘭琪希望我做的。不過,我發現像我這樣的惡棍都無法傷害如此溫柔善良的女士。她愛的人是你,爵爺,雖然你不配得到她如此深刻的感情。」他停頓片刻。「我起初以為她是全世界最柔順的女人,但是事實並非如此,她是堅強的,爵爺,她擁有足以匹敵任何男人的自尊和驕傲。她離開你,因為她看不見和你生活在一起有任何希望。她的哀傷足以使最冷酷的人動容。你是個大傻瓜。」
令狄恩驚訝的,格瑞注視他,說:「你是對的,我自己在幾天前才發覺。我發現自己再也不在乎她是否說謊,我要她。如果我能夠說服她,我將帶她回渥佛頓。」
狄恩緩緩地收起劍。「我相信你有一張能言善道的嘴,爵爺,因為她這次是鐵了心,非常堅決。」
「她會服從我!」
「不要忘了,爵爺,她在她父親的城堡裡,不是你的。我相信他會保護他的女兒。」
格瑞開始憤怒地踱步。他突然轉向狄恩,露出微笑。「她會服從我,因為我是她的丈夫。」格瑞停頓片刻,咬著下唇。「她的父親看到她有什麼反應?」
「我沒有進入城堡,擔心她的父親會懲罰我。」
「現在你不再是我的敵人,費狄恩,渥佛頓永遠歡迎你。」格瑞伸出手。「謝謝你保護我的妻子。」
「那是我的榮幸,爵爺。」
「現在我可以知道你是怎麼溜進我的帳篷的嗎?」
狄恩咯咯地笑。「一個人想溜進任何地方都不難,爵爺,不過全身而退可就不容易了。我很放心,你不想看到我的血!」
格瑞微笑。「你可以保住你的血。」
「那麼再見了,伯爵大人。祝你好運。」
格瑞看著狄恩悄悄地溜出他的帳篷。他困惑地搖搖頭,回到小床上。但願他在幾個月前就知道事情真相。現在事實對他而言已經無關緊要。他沉沉地入睡,享受一個多星期來第一個寧靜的睡眠。
晚餐非常熱鬧。所有的僕人和侍衛都圍著凱茜。詢問她的生活狀況,向她敘述布列登堡發生的大小事。沒有人提到她的丈夫。凱茜感覺到父親的目光,但是她堅強地保持快樂的笑容。事實上,她真的非常高興看見父親這麼幸福。梅琳是個好女人,凱茜相信她愛摩斯。
「你不喜歡牛肉湯嗎,凱茜?」梅琳問道。
「哦,我當然喜歡,梅琳。我只是興奮得吃不下。」
梅琳沉默片刻,然後傾身靠近凱茜。「我相信,親愛的,你不是為你父親的婚姻感不到悅。」
凱茜驚訝地眨眨眼睛。「我很高興我的父親找到他在乎的女人。我的母親去世多年,我一直擔心他會太寂寞。你的孩子為布列登堡帶來新生命。」
「你和你的丈夫都不必憂慮布列登堡的繼承權,」梅琳繼續輕聲說。「我的兒子們將擁有屬於他們的土地,至於我的女兒,她會擁有足夠的妝奩。」
「我的丈夫會很高興他不會失去布列登堡。」凱茜平靜地說。
「摩斯說了很多關於格瑞伯爵的事,他非常敬重你的丈夫。」
「我也是。」凱茜說。她垂下眼睛,緊張地等待梅琳詢問她明顯的疑問,但是她的繼母沒有說下去。
當大廳安靜下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凱茜看見梅琳向摩斯點頭;然後她走向凱茜,輕輕地擁抱她。「晚安,凱茜。如果你不太累,我想你的父親想單獨和你談談。」她說完便帶著昏昏欲睡的孩子們離去。
「恭喜,父親,」凱茜疲乏地微笑。「梅琳非常迷人,孩子們也是。你很幸運。」
「哎,我知道。我很高興,也很放心,你贊同這件婚事,孩子。」摩斯溫和地看著他的女兒。「凱茜,你想告訴我你為什麼獨自回布列登堡嗎?」
「我不是獨自回來,父親,」她說。「一個好朋友送我回來,我的安全沒有問題。」
「我的隨從告訴我關於你的這個『好朋友』了,孩子。他為什麼不進來和我打招呼?」
「他不是我的丈夫。他擔心你不會高興見到他。」
「哎,很有可能,」摩斯說。「過來坐下,凱茜。我的老骨頭累了,你看起來也累壞了。」
凱茜坐在父親對面。「梅琳會下棋嗎?」她問。
「一點點。她沒有你下得好。」
摩斯觀察女兒,注意到她緊張地握著雙手。「你離開你的丈夫。」他說。
凱茜只能點點頭。如果她開口說話,一定會忍不住哭泣起來讓自己丟臉。
摩斯深深地歎息。「我希望你會原諒我,孩子。這都是我的錯,把你嫁給一個我認識不到一個星期的男人。可是我真的相信他是個可尊敬的男人,孩子。」
「爸爸你相信我快死了。」凱茜犀利地說,痛恨他為此感到愧疚。「而且格瑞伯爵是個可尊敬的男人。只是……」
「只是什麼,孩子?」摩斯追問。
「他不愛我。」她輕聲說。
摩斯一直相信他的女兒是全世界最美麗的女孩之一。她美麗的鬈發濃密柔軟。她已經胖起來了,雖然仍然非常纖細。「那麼我相信,」摩斯緩緩地說。「格瑞是個傻瓜。」
「不,爸爸,」她很快地說,懷疑自己為什麼為格瑞辯護。「只是他的心沒有容納女人的空間。而且我流產,失去我們的孩子。」
摩斯猛吸口氣。「你沒事吧?」他問。
「我很好。事實上,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懷孕了。」她笨拙地站起來。「拜託,爸爸,我不想再談這件事。他不會來找我,也許他很高興我離開他。」
他聽見她聲音中的痛苦,感到無能為力。
「我可以留在這裡嗎,爸爸?我發誓我不會干涉梅琳做任何事。」
「當然,這是你的家,凱茜。」
「謝謝你,爸爸。」
「你累了,親愛的。等你休息夠了,我們再談這件事。」他輕輕地擁抱她。「凱茜,不要哭,孩子,一切都會順利的。」
「謝謝你,爸爸。」她說,吸吸鼻子。
他拍拍她的背,放開她。「明天一切都會好轉,孩子。陽光永遠會帶來光明。」
凱茜微笑。她轉身要走,他的聲音使她停下腳步。
「你愛格瑞嗎?」
她慢慢地轉身面對父親,摩斯為她哀傷的神情震驚。「我愛他,爸爸。」她嘲諷地笑笑。「我是個傻瓜。」她迅速地轉身,拎起裙子跑下樓。
摩斯獨自站在大廳好一會兒。怎麼會有人不愛他的女兒?格瑞嚴酷得沒有絲柔情嗎?
隔天,凱茜畜意躲開父親。她獨自在布列登堡裡漫步,和所有的老朋友聊天。他們讓她回起去快樂的時光,那個時候她的生活簡單而充滿愛。她漫步上東邊的塔樓,仰起頭享受和風吹拂和陽光照耀。她聽見教練場操練的侍衛互相開玩笑。從前,她會快樂地跑下去看他們練習,知道自己會得到歡迎和敬愛。
當她看見一群人騎馬接近布列登堡,不由得張大眼睛,她的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不,不可能是他!她動也不動地站著,看群馬揚起的塵雲。她認出格瑞的旗幟,認出他雄壯的軍馬。他來了。為什麼?確保布列登堡仍然是他的嗎?
她到城門正上方,低著看著她的丈夫舉手示意隊伍停下。看守城門的皮耶大聲叫道:「你是誰?你到布列登堡來做什麼?」
她看著格瑞拉下頭盔。「我是莫格瑞,我來找的我的妻子。」他大聲說。
凱茜感到一陣暈眩。這不可能是真的,她的丈夫是個佔有慾強烈的男人,她的離去傷害了他的驕傲嗎?
「我在這裡,爵爺。」她大聲叫著,傾身向前好讓他看見她。
格瑞向上看,令她驚愕的,他的臉帶著燦爛的笑容。「夫人,」他對她說:「我相信你這趟旅行平安無恙。」
「狄恩非常注意我的安全。」她冷冷地說。
讓他知道事實吧,她等著看他的臉被憤怒吞噬。令她驚訝的,他的笑容沒有消失。
「命令你的人找開城門,我和我的隨都累了。」
她猶豫不決。他只帶了十二個人,他無法強迫她跟他回去,她的父親會保護她。「打開城門,皮耶。」
她發覺自己在理順頭髮,希望自己穿得比較漂亮的衣服。傻瓜!她斥責自己。就算我看來像個女僕也無所謂。她揚起下巴,走下樓梯。
他騎馬的姿態像個打勝仗的國王,她想著,將下巴揚得更高。
格瑞下馬,將韁繩交給手下,然後面對她。看見了日夜想念的妻子。他高興得想要擁抱她。他發覺四周圍滿了準備保護她的人。他們的忠心令他高興。
「夫人。」他說,站在她面前。
「你來這裡做什麼,格瑞?」她直截了當地問。
「我來帶你回渥佛頓,凱茜。」
「你沒有理由這麼做,爵爺。我向你保證過你不會喪失布列登堡。」
「我一點也不在乎你父親的財產,夫人。」他說得非常輕。
她的下巴揚得更高。「費狄思帶我回來這裡,我用那條項鏈支付他。」
「我知道。」他突然伸出手,迅速得令她來不及閃躲。他捧住她的下巴。「你的驕傲令我高興,夫人。現在,我想要喝點東西,我的手下也是。今天我們趕了不少路,大家都又累又渴。」
他放開她的下巴,她後退。「跟我來,爵爺。」
格瑞看著她僵硬地走進大廳。他會繼續玩弄我嗎?
格瑞瞇起眼睛,看著走向他們的黑髮女人。
「我的繼母,梅琳,爵爺,」凱茜說。「梅琳,這是我的……丈夫,莫格瑞伯爵。」
梅琳打量這個高大的男人。他看來起來非常勇猛,不屈服。「爵爺,」她平穩地說:「凱茜,你的父親和管家在日光浴室。你去通知他好嗎?」
凱茜點點頭,感激梅琳給她逃開的機會。
「摩斯為他自己找到合適的妻子了,」格瑞愉快地說。「我很為他高興。」
「還有三個繼子女,爵爺。」
「好極了。」格瑞說。
「請坐,爵爺。」
格瑞坐在摩斯的椅子上,看著梅琳輕聲地吩咐僕人。
「爵爺。」格瑞站起來迎接他的岳父。摩斯留心地看著他,不確定如何對待他的女婿。
「摩斯,很高興再次見到你。」他拍拍岳父的肩膀,輕輕地擁抱他。
「你來看你的妻子?」
「不如如此,我來帶她回康瓦耳。」
「為什麼?」
質問他的人是凱茜。他將目光從摩斯臉上移向他的妻子。她和她的父親一樣留心地看著他。
「因為,」他平靜地說。「你是我的,永遠都是。你的父親把你交給我。」他看見她憤怒地瞇起眼睛,不禁微笑。「不過,我瞭解你希望你希望多和你的父親、繼母相處一陣子。如果你的父親高興,我們將在布列登堡住幾天再回渥佛頓。」
凱茜無助地看向她的父親。摩斯生平第一次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開口說話的人是梅琳。
「歡迎你到布列登堡來,爵爺。如果凱茜願意,你可以和她談談。」
摩斯補充地說:「哎,格瑞,不過你不可以強迫我的女兒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
「我永遠不會再強迫凱茜做她不想做的事。」
我不相信你!凱茜想對他大叫。
「你想洗個澡嗎,爵爺?」梅琳說。「晚餐很快就會準備好。」
格瑞點點頭。「謝謝你,夫人。」他看向他的妻子。「請你帶我去房間好嗎?」
摩斯看見凱茜猶豫著,可是他知道格瑞在布列登堡沒有力量。「哎,女兒,」他說。「帶格瑞去吧。」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1-12 11:20:29
第24章
凱茜咬住下唇,知道自己沒的選擇。她帶領格瑞上樓,站在房間門口。
「進來,凱茜,」格瑞說。「我需要幫忙好脫掉身上的盔甲。」
「我不是你的隨從。」
「不錯,你是我的妻子。我的身體不會冒犯你,或者令你驚訝吧?」
她感到臉頰發燙。她默默地詛咒他教會她熱情。當他赤裸裸地站在她的面前,她發誓絕不看一眼。女付們將熱水倒進浴盆,離開房間。當他踏進浴盆,凱茜丟給他一塊香皂。
格瑞靠著浴盆,閉起眼睛。「啊,」他歎息,開始在寬闊的胸膛上塗抹香皂,仍然閉著眼睛。「這是一場愉快的追逐,凱茜。」
她仍然沒的看著他。「不,爵爺。我只製造了一個非常不愉快的情況。」
「和費狄恩。」他溫和地說。
「有何不可?」她繼續用嘲諷的聲音說道。「他幫助過我。你當然不會懷疑我們之間的……感情。」
「我不會懷疑他對你的感情。」
「那麼你來做什麼?」她憤怒地說。「我已經證明了我不可信任,我從一開始就對你說謊。」
「我想我可以這麼相信。」
他在玩弄她!她咬緊牙。「我不會跟你回去,格瑞。我不要再忍受你的折磨。我不要再扮演你的傳種牝馬。」
格瑞張開一隻眼睛,看著她發紅的臉。「可是,親愛的妻子,你尚未證明你能夠勝任這個角色。」
她用力地吸口氣。「我不想為你扮演任何角色,爵爺!你不能強迫我。我的父親會保護我!」
「我想摩斯會的。」格瑞懶洋洋地說。他開始洗頭髮,彷彿他沒有任何憂慮似的。
「我再問你一次,爵爺,你來做什麼?」
他沒有回答,只是繼續沖洗頭髮。他甩甩頭,水珠飛到她身上。「你願意幫我刷背嗎,凱茜?」
「不!你的污垢屬於你自己,爵爺。我不要和它有任何關係。」
他歎息。「你的離開去使渥佛頓陷入一片混亂。看了你留給我的信……」,他聳聳肩。「我只想懲罰你。」
「你可以不碰我,爵爺。」
他揚眉。「我不太確定,凱茜。」
在他能夠回答之前,他站起來,而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滑過他的身體。她吞嚥一口,轉過身去。
「你相當美,」他輕聲說。「我發現豐腴的女人已經不再吸引我。」她感到他的手指碰觸她的頭髮。「這麼柔軟。你將為我生個女兒,凱茜,繼承你的美麗。」
「夠了!拜託你,格瑞,我不想——」
他的手臂環抱著她。她僵硬地站著,命令自己不要屈服。他不愛她。她只是個女人,他只要她是個女人。
「放開我,爵爺。」
他放開她,卻令她失望。「你有罩袍嗎,凱茜?」
她搖搖頭。
「不要緊,我累了。夫人,想休息一會兒。」他握住她的手臂,拉她走向床。
「我不會讓你得到我,格瑞,」她憤怒地說。「除非你再一次強暴我。不過,你根本不在乎你是用什麼手段得到女人。」
他用力地吸口氣。「我不是個憐愛妻子的丈夫,」他緩緩地說,轉身面對她。「但是那會改變。凱茜,我從未如此想要過一個女人。我從不相信男人可以真的愛一個女人。向她屈服而不喪失他的力量。」他輕輕地撫摸她的手臂。「我不是個溫和的男人。凱茜,但是我知道我永遠不會傷害你。我愛你,因為我愛你,我要你跟我回家。」
她注視他,無法呼吸。「可是你不可能愛我,」她大叫。「你不信任我!」
「你信任你。」他簡單地說。
「蘭琪終於向你坦承事實了?」
「不,我沒有蘭琪的任何消息。」
「那麼為什麼?你為什麼對我說這些話?我說過你不會失去布列登堡!你要我的父親親口向你保證嗎?」
他握緊她的手臂。「我想你必須學習信任我。不,不要揚起你的小下巴,雖然那是你令人愉快的部分。你願意學習相信我嗎,凱茜?」
她麻木地盯著他,眼裡充滿困惑。
「你願意考慮原諒我嗎?你可以繼續愛我嗎?」
她低下頭。「除了愛你,我別無選擇。可是……可是我不是珊黛!我永遠無法像她一樣!」
他將她拉入懷裡。「我曾經說過珊黛是女人中的王子。我要的是公主,夫人。我想愛你、看你笑、看你懷孕生子;我想聽見你熱情的叫聲。吻我,凱茜。」
幸福的感覺膨脹得便她無法思考。她仰起頭,迎接他溫柔的吻。
他將她放在床上。「你願意讓我愛你嗎,凱茜?」
他耐心地等待她的回答。「是的,」她說。「我要你愛我。好久了……你教會我渴求。」
他慢慢地解開她的衣服,彷彿她是無價的寶貝。他溫柔地愛撫她、吻她,直到她愉快地呻吟……,她忍不住大叫。她重複地呼喚他的名字,感覺到他的身體緊繃……
她緊緊地抱著他,享受他的重量壓著她的感覺。
「不,親愛的,」他輕聲說。「我太重了。」
他輕輕地離開她的身體,拉她側躺面對他。
「謝謝你,」凱茜說,把臉頰靠在他的肩上。
「謝我什麼?」
「謝謝你愛我。」
「你永遠不可以懷疑。你累了,睡吧。」
「我愛你。」她低語,在他暖的懷抱中入睡。
他們在和熙的陽光中散步,格瑞摟著妻子的腰,低著頭聽她說話。
「格瑞,我的父親知道!今天早上他看我的眼神好奇怪!」
格瑞咯咯地笑。「至少他不會以為我把你囚禁在房間裡虐待你。你的笑容證明我是無辜的。」
「你有沒有注意到魯夫的表情?還有其他的人?」
「哎,他們很高興我不再是個粗暴的混蛋。」
她的眼睛閃亮,臉頰出現酒窩。「我也是,爵爺。」
格瑞沉默片刻,沉默地盯著果樹。「我想告訴你一件事,凱茜。」
他的語氣使她緊張起來,而他感覺到了。「不,親愛的,不是壞事,只是某種表白,我希望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隱瞞。」他停頓片刻,然後將她抱起來,親吻她。「這是向你保證我的感情沒有改變,永遠不會改變。」
凱茜環抱他的頸子。「我不需要任何表白,爵爺。」
他放下她。「不,親愛的,聽我說,當我離開渥佛頓去見康瓦耳公爵,看清了很多的事情。公爵告訴我,愛一個女人、向她屈服,並不會使男人變得軟弱。我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但是我終究接受了。當我回到渥佛頓,打算告訴你我對你的感情,可是你走了。」
「兩天前的晚上,我躺在帳篷裡的小床上,費狄恩溜進來。他告訴我,凱茜,他欠你一份人情,為了償還你,他必須告訴我事實。我們成為朋友,親愛的。其實,他告訴我什麼都無關緊要,凱茜,你明白嗎?應該是我乞求你的原諒,原諒我不信任你,原諒我盲目地自負。所以,不管狄恩有沒有出現,我對你的感情都不會改變。」
格瑞咯咯地笑起來。「我想他很想把那條該死的項鏈還給我。」
「他對我非常和善,格瑞,」凱茜說。「我想他為了把我丟在牢房的事深感愧疚。」
「他的確非常愧疚。你相信我嗎,凱茜?我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改變對你的感情?」
「我相信你,格瑞。」她瞇起眼睛。「如果蘭琪在這裡,我要好好地責罵她一頓!」
「何不邀請她和蓋伊到渥佛頓?你可以向她挑戰射箭。」
她咯咯地笑起來,快樂地擁抱他。
格瑞傾身輕咬她的耳朵。「啊,親愛的,我看見你的父親在觀察我們。我們是不是應該表現一下讓他安心……」
傑弗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莫格瑞,他的敵人,在布列特尼!這幾個月來,他一直深陷在沮喪中,因為他對康瓦耳的莫格瑞無可奈何。可是現在他在布列特尼,而且只帶了十二個侍衛。
傑弗對布列特尼的地形瞭若指掌,只要殺了莫格瑞,他那個驕傲的表妹只能乖乖地服從他。
他騎馬離開波馬諾城堡,蓄意避開他的母親。她那張尖刻的嘴會使任何人都無法專心思考。
三天後,格瑞和凱茜離開布列登堡。早春溫和天氣非常適合旅行,格瑞和凱茜一路上說說笑笑。魯夫帶著驚奇的笑容觀察他的主人和女人。他做夢也想不到格瑞伯爵能夠這麼自在地和女人相處。
在輕鬆愉快的氣氛中,突然響起痛苦的尖叫聲。
「有埋伏!」魯夫扯開喉嚨大叫,迅速地觀察四周。
格瑞冷靜地分析情勢,立刻發號施令。
「全部下馬,利用岩石掩護!那些混蛋必須進入岩石堆才能攻擊我們!」
格瑞抓住凱茜下馬,用自己的身體保護她,一支飛箭射穿他的鎧甲,但是沒有傷到他。他拉她躲進兩塊巨石中間。「蹲下來,用風衣蓋住自己!」
凱茜聽從他的指示,內心升起恐懼。強盜!馬匹的尖叫聲使她畏縮。格瑞迅速地移動到魯夫旁邊。
「我們必須找出他們的首領。」他說。「吉姆,那些圓石中間有一道小縫。你想你能夠鑽過去嗎?看看他們有多少人?」
「是的,爵爺。」吉姆說,又興奮又恐懼。他悄悄地溜向圓石間,將瘦小的身體擠進小洞。
突然的寂靜使凱茜驚恐,馬匹都安靜下來了,因為不再有亂箭落下。她開始祈禱,把從小學的祈禱文全部搬出來。
格瑞冷靜地等待,專心地聆聽各種動動靜。吉姆終於回來了。
「我看見他穿著戰袍坐在軍馬上,爵爺,」吉姆說。「他旁邊的人掌著旗,旗幟是一隻老鷹,爵爺。」
格瑞皺眉。他想起幾個月前凱茜說過的話。「不要移動,等我回來。」
他的動作迅速得像只美洲豹。
「沒有事,親愛的,」他很快地安撫臉色蒼白的凱茜。「對方的旗幟一隻老鷹,凱茜。」
「傑弗,」她低語,難以置信。「我不瞭解,格瑞。這太瘋狂了。」
「我知道,」他平穩地說。「留在這裡,凱茜。不會有事的,我向你保證。」他親吻她一下,立刻離開。
他移動到靠近敵人埋伏的圓石旁。「傑弗!黎傑弗!不要躲,出來,你這膽小鬼!」
格瑞的叫聲使傑弗嚇了一大跳。他的手下建議他不要把旗幟帶出來,甚至建議他不要穿戰袍。可是他對他們的建議嗤之以鼻。現在他不由得皺眉。如果他耐心地等待,也許格瑞和他的手下會在天黑之後溜出來。他咬住下唇。這些該死的岩石!
「出來,膽小鬼!」格瑞大叫。「你連現身的膽子都沒有嗎?」
傑弗咆哮。「你到這裡來,英格蘭人!我會讓你見識一下真正的戰士!」
格瑞大笑。「什麼,膽小鬼,你又想耍詭計嗎?你的陰險遠近馳名,懦夫!」
「該死的英格蘭豬!你休想霸佔屬於我的一切!」
格瑞沉默片刻。黎傑弗顯然不知道摩斯結婚的事,他不再是傑弗和布列登堡之間唯一的障礙。
「你是個笨蛋,傑弗!回家去吧,因為那是你唯一能夠擁有的。摩斯已經再婚,有兩個健康的繼子!」
「胡說!」傑弗大叫。「我不有聽說過這回事!你是個騙子,英格蘭人!」
凱茜再也無法保持沉默。「是真的,傑弗。我向你保證。你走吧,不要找我們麻煩!」
傑弗咬著下唇,不確定該怎麼做。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了。
「主人,」他的手下這一低聲說。「也許是真的。」
傑弗憤怒地斥責這個傢伙。他的思緒飛快地轉動,片刻之後,他露出微笑。「凱茜,」他大叫。「到我這裡來,當面告訴我。」
格瑞全身凍結。「凱茜。」他嘶聲說,但是已經太遲。他看見凱茜離開藏自的位置,抬頭挺胸地站著。
「我在這裡,傑弗,」她清晰地說。「停止愚蠢的行為。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布列登堡去見我的父親和他的新妻子、子女。」
格瑞毫不考慮自己的安全,衝出去抓住她。他們手臂被飛箭射中,撕烈的痛苦貫穿他整隻手臂。他推她下來,拉她躲在岩石後。
「你這個小笨蛋。」他咬著牙說。
凱茜自責地盯著他手臂上的箭。「不要動,爵爺。」她說,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聽起來這麼鎮定。她深深地吸口氣,迅速地拔出箭。格瑞沒有吭一聲。他看著她掀起裙子撕開襟裙。她用布條綁住他的手臂。
「這點小傷不算什麼,夫人。你違抗我的命令,我要處罰你,因為你使自己陷於危機。」
「可是我只是想解決問題!我知道他不敢傷害我。」她看得出來這個理由他不接受。「好吧,格瑞,」凱茜順從地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爵爺?」
「等,」格瑞簡單地說。「等到天黑。」
「也許如果我和他一起回……」凱茜沒有說下去,格瑞的表情使她吞下想說的話。
時間緩緩地逝去,凱茜覺得又累又渴。太陽開始下沉,金色的光芒渲染每一塊岩石。凱茜突然坐直身體,她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是斐莉姑媽的聲音!
「你這個笨蛋!」她史見姑媽尖聲斥責「算你幸運,混蛋,有人告訴我你瘋狂的計劃!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做事都不和我商量?」
凱茜聽不見傑弗的回答,不過她真的同情他。他的母親不應該在他的手下面前數落他,讓他下不了台。
「他們說的是實話!」斐莉又破口大罵起來。「該死,傑弗,我已經為我們流夠了眼淚!」
凱茜轉身看見格瑞咧嘴笑。「另一個女中豪傑,」他笑著說。「這一個嘮叨得令人難以置信!」
「笨蛋,」斐莉繼續尖刻地說。「聽我說,傑弗。當我發現摩斯娶了諾曼第的錢梅琳,我開始改變想法。我已經為你找到一個美麗的女孩,兒子,她會帶給我們——你——非常有價值的土地。讓這個英格蘭人和他瘦小的妻子過他們的日子吧。」
「她叫什麼名字?」
「誰?哦,這個女孩。她是瓊安小姐,她是英格蘭人,裡徹斯特伯爵的女兒。她會帶給你肥沃的土地。你將到倫敦去見你的未婚妻,兒子。」
傑弗喪氣地歎息。「好吧,母親。」他說。
她騎馬到狹窄的路口,大聲叫道:「格瑞伯爵。」
「斐莉夫人,」格瑞說。「你來帶你的寶貝回家?」
「不要太高興,爵爺,」她冷冷地說。「我不希望我的兒子冒險。他有大好的前途等著他。爵爺,他很快就要和裡徹斯特伯爵的女兒瓊安小姐結婚!她會帶給他財富,她的美貌眾所皆知!帶著你的小傻瓜回康瓦耳吧!」
斐莉掉轉馬頭帶領她的兒子回家。
格瑞轉頭看向她的妻子。他們兩個忍不住大笑起來。
「哦,老天!」凱茜喘息地說。
「瓊安和傑弗!」
「不,爵爺!瓊安、傑弗和斐莉!」
「哦,老天!他們兩個可真是天作之合!」
作者:
力寶龍
時間:
2014-11-12 11:20:39
終曲
格瑞輕輕地打開窗子,呼吸初夏清爽的空氣。已經過了一年半,現在他擁有一個兒子。他轉身,微笑地看著凱茜哺育他們的兒子——賀立。她的頭髮已經長得很長了,柔軟的卷髮是秋天的顏色。
凱茜注視健康的兒子,快樂得想大叫。「他很美,是不是,格瑞?」
「哎,等他長大,他就可以和他英俊的父親匹敵。」
凱茜大笑。「他是個奇跡,是不是,格瑞?他會成為一個強壯的男人,就像他父親。」
「希望如此,否則他怎麼保護他的妹妹們呢?」
凱茜只是微笑,因為她還沒有忘記生產的痛苦。她把睡著的兒子交給格瑞,格瑞小心翼翼地抱著兒子。「我無法相信自己曾經這麼小,這麼脆弱。」
「而且這麼依賴女人的照顧。」
「啊,我相信。這是我從一個小女人身上學到的教訓。」他注視他的妻子。「你覺得如何,凱茜?」
「我很好,」她說,懶洋洋地伸展筋骨。「只可惜他長得這麼像你。不公平,懷孕生產都是我的工作。」
格瑞微笑。「他會成為一個強壯的男人,凱茜,但他也會學會敬重女人、保護女人。」
「他擁有最好的老師,爵爺。」
格瑞在床邊坐下來。「我有沒有告訴你,你很美,凱茜?」
「昨天說了,今天還沒說。」
格瑞低下頭,輕輕地吻她。一陣快感使她臉紅。
她輕輕地刷他的頭髮,他抬走頭,凝視她好一會兒。「我無法相信我貪婪的兒子從他母親身上得到這麼大的樂趣。你溫暖而香甜。」
「我希望你永遠這麼認為,爵爺。」她說。
「我永遠都會這麼認為,夫人。」
全書完
歡迎光臨 SOGO論壇 (https://oursogo.com/)
Powered by OURSOG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