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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vibear]尋找前世之旅(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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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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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vibear]尋找前世之旅(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發表回覆 於 2014-11-19 00:06 編輯
尋找前世之旅
作者:vivibear
世上有這麼一種交易,能穿越時空尋找你的宿世根源,化解你今生之劫,而你所要付出的僅僅是――一滴眼淚。
葉隱,自小被神秘師父收養的她,精通通靈術,面對形形色色的委託人,一次次穿越不同國度的不同時空,在幫助他人化解前世劫難之後,她是否能化解自已的劫難?她是否會在某個時空失落了自已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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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11:14
前世今生
煙花三月下江南,此時這座以美景聞名全國的城市正處於一年中最美的時候,處處綠意盎然,草長鶯飛,湖邊垂柳依依,路旁桃花正艷,春風拂過,片片桃花花瓣隨風亂舞,不多時,石板地上已是嫣紅一片,點點殘紅,風姿猶存,竟讓人不忍踏上去。
沿著青色的石板路一直走,經過一片綠色的竹林,再往左拐,就能看見一座二層樓的中式建築,黑瓦紅牆,雕花圍欄,正中的牌匾上寫著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前世今生。
前世今生,這是一座茶館的名字,也是我----葉隱,一位19歲女孩工作的地方。在以飲茶為風的這座城市,這樣的茶館多不勝數。茶館自然是做生意的地方,但是除了茶,我們還做別的生意,一門特別的生意,一門和前世今生有關的生意。
不知你有沒有聽過這麼一種說法,欲知前生事,今生所受事,前世之因,後世之果,如果你種下了這個因,那麼無論經過多少個輪迴,你都擺脫不了這個結果。那麼該如何化解呢?這也許是無可奈何,難以化解的宿命,但是我們的這門生意偏偏就是要回到你種下因的這一世,找出宿命根源,改變它。這門生意不收錢,收的僅僅是----你的一滴眼淚。
也許有人會說那不是需要穿越時空?怎麼可能辦到?就是穿越時空,一般人當然辦不到,但是對他來說卻不是什麼難事,他-----就是我的師父,這間茶館的所有者。
師父有個很美的名字---司音,人如其名。
從小就被司音收養的我,自然是把司音當成了最親的人,從我懂事開始,就很少看見司音笑,也沒有見過他發怒或是生氣的樣子,總是那樣淡淡然,似乎這個世上沒有事情能讓他動容。記憶中,好像在教習我通靈術和除靈術的時候才會有一絲溫和。除了司音這個名字和通靈術,我不知道他的任何事情,包括年紀,國籍。
茶館裡平時一共有三個人,司音,我,還有我的師兄,飛鳥。飛鳥的名字雖然很東方,但他卻擁有一頭絢麗的金髮和大海般湛藍的眼睛,我不知道他是從哪裡來的,在司音收養我的時候,他就已經在那裡了,比我大四歲,是個熱情爽朗的男孩,可能也因為他的性格,女朋友總是走馬燈似的換個不停。不過從小一起長大的我們感情甚篤,感情比親兄妹還好。他天資聰穎,比我早出師很久了,一直以來,都是他在不斷穿越不同時空,尋找著委託人的前世宿源。
不同的委拖人的前世都是形形色色,並不局限於古代中國,偶爾也會有古代歐洲和古代非洲。語言的問題並不大,每次出發前司音都會讓他吞下一粒解語丸,這樣的話去任何時空,任何國家都不會有語言的障礙。但是解語丸只在異時空才有效,在現在這個時空是毫無作用的,當初知道這點後,我不得不又鬱悶的捧起了英文教材。本來還以為只要一粒解語丸,在現實世界也能縱橫一番呢。
不過今天對我來說是特別的一天,因為我已經正式出師,從今天開始,我也能像師兄一樣,在上下五千年裡翱遊一番了,以前每次聽師兄說起異時空的點點滴滴,心裡總是癢癢的,現在我也終於能獨擋一面了,想到這裡我就忍不住樂得笑出聲來。真希望我的第一個委託人的前世是我感興趣的年代,不行,不能這麼想,這是工作,可不是去玩,--------嗯,不過任務完成玩一會總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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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11:42
被筆仙附身的女孩(一)
沿著朱紅的樓梯走上二樓,剛推開房門,每天相同的一幕就映入我的眼簾,斜坐在米色籐椅上的司音一邊喝著剛泡好的西湖龍井,一邊看著當天的早報。黑色長髮猶如瀑布一般披散下來,泛著淡淡的光澤。清晨的陽光沿著他濃密的睫毛,挺直的鼻,薄薄的唇勾勒出一條完美的線條,聽見我推門的聲音,他緩緩抬起頭,他有一雙很美的眼睛,或者說是有點妖詭,一隻眼睛是月光般的銀色,另一隻卻是紫羅蘭般的淡紫,他用那雙異色的眼睛看了我一眼,微微點了點頭。
就因為這雙眼睛和他總是不變的容顏,我已經無數次懷疑他倒底是不是人類了。
「師父,師兄還沒有回來嗎?我看他在巴比倫玩得不亦樂乎了吧?」當著他的面,我可不敢叫他名字。
他飲了一口茶,道:「飛鳥是個很有分寸的人。」他放下茶杯,又說道:「對了,今天開始,你就要開始完成被委託的任務了,你做好準備了嗎?」
「當然!師父,我可興奮呢,可是……」我四處張望:「怎麼沒見到委託人呢?」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道:「不是說過了嗎,不是每個人都能來委託的,來這裡委託的都是有緣人。」
對了,司音是說過,只要是前世今生糾纏不清的人都會夢到這個地方,很多人醒來都會不記得,也有很多人根本不信,一笑了之,唯有真正的有緣人才會找到這個地方。而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這裡只是一個茶館,一個很普通的茶館。
「咚,咚」門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我神色一振,立刻大聲道:「進來!」門慢慢被推開了,一個怯生生的聲音響起:「請問,請問,這裡真的可以委託嗎?」
我尋聲望去,一個和我年紀相仿的白衣女孩正站在門邊,清秀的臉上滿是難以置信,
「你是做夢……」
「對,對,我是做了一個這樣的夢,所以……」她神色有些激動,飛快的打斷了我的話。
「那麼,你要委託什麼。」司音在我身後冷冷道。那女孩望了一眼司音,顯然大吃一驚,這個反應很正常,什麼女性見了司音這樣的超級帥哥都是這樣的反應,有的還更誇張。
「真的可以委託嗎?」她仍然不敢相信。
「當然。」
「實在……實在是太好了。」她看起來激動的就快流出淚來,「我這不是也在做夢吧?」我不由笑著搖了搖頭,很多委託人來都會是這個樣子。
她的情緒慢慢平復下來,深深吸了一口氣,便開始說了起來:「我叫柳顏,從四個月前開始和同學玩一種很流行的遊戲--請筆仙。當時很瘋狂,所以每天都請,每天都和億說話,哦,億是他的名字。到後來億就沒有回去,一直附在我的身上,他說是我前世的情人,每晚都入我的夢裡,他說我們遭遇了三世情劫,每一次都是以悲劇結束,所以這次好不容易遇上我,他要一直跟著我,他說要---帶我回去。」她的神色複雜,又隱隱帶著一絲驚慌。
原來是筆仙,這樣的遊戲聽說在大學的女生中頗為流行,請筆仙或是碟仙都是源自於中國一種最古老的巫術「扶乩」也叫作靈子術。所謂筆仙,也就是靈,是一種中陰身,人死後進入中陰界變成中陰身,中陰身是死後沒有投胎的生命,他沒有固定形狀的身體,但是由於思維的慣性由自己意念想出來的身體,會具有前世的外形特徵,大多數這樣的靈都比較弱,所以偶爾請出來也沒有大礙,但一天之中有兩大「逢魔之時」,一次是太陽剛落山,另一次就是子夜12點到2點之間,前一個是野外的「逢魔之時」,而後一個則是室中的「逢魔之時」.在這兩個時段請仙就比較容易招惹靈力較強的惡靈。
「筆仙並不是高等靈,我就替你收了他吧。」我有點不屑的說道,第一個委託人的任務也太簡單了,根本不用穿越時空。收靈,是通靈術最基本的法術之一。低等靈和中等靈都是很容易對付的,現在的什麼筆仙,筷仙,鏡仙都是屬於這一類。
「不要!」她的臉色一變,連忙阻止道。
「那麼讓他把你帶回去?」我微笑著說。「你要知道,他只能帶你的靈回去,帶不走你的肉體,你就等於死了,明白嗎。
「不要……」她搖了搖頭,又輕聲道:「能不能不要傷害他,也不要讓他帶我回去,他對我真的很好,如果有什麼不好的事,他總會提前告訴我,一直在我身邊保護我,所以我不想傷害他……我想委託你們去我的前世……」
「明白了,我們去你的前世尋找你和他為什麼三次都是悲劇收場的根源所在,改變根源,結果也自然改變。那麼就沒問題了。」司音淡淡道。
「天哪,真的,真的有穿越時空?」柳顏還是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過來。」司音招了招手,等柳顏走到他身邊時,他伸出右手食指抵住了她的眉心,閉上眼睛,口中念著咒文,一團白光漸漸凝聚在柳顏的眉心之間,若隱若現的映出了一個字:遼,遼字褪去,又有一字浮現,漢,漢字褪去,又清晰的出現一字:秦。在一邊看著的我不禁有些吃驚,平時都是浮現出根源所在的那一個朝代。今天怎麼有三個。天哪,不是讓我三個朝代都去吧。
待字跡褪去,司音收回手指,低聲道:「果然是三世情劫。」他頓了頓道:「我要你的筆仙現身,有話問他。」說著,他掏出一張符咒,默念九字真言,用食指和中指夾住符咒,往地上一扔,一股白煙冉冉升起。
「師父?靈呢?在哪裡?」我看見前方什麼也沒有,連忙問道。
「在你身邊。」他輕描淡寫道。
我一側頭,緊挨著我的左邊,赫然站了一個高大的人,嚇了一跳,趕緊蹦開。雖然我不怕靈,可是忽然出現在我身邊,當然會嚇一跳,人嚇人還嚇死人呢。
依稀看清了身邊這個男人,大約二十幾歲,容顏俊朗,面帶英氣,就是身著一襲古怪衣服,拜電視劇所賜,我一看就知道這是少數民族的服裝,莫非這個男人就是那個遼時代的?想不到筆仙還有帥哥啊。
「你,你果然和夢裡一模一樣……」柳顏喃喃道,一臉震驚,
「剛才我們的話你也都聽見了,你有什麼想說的,---------耶律阿保機。」
司音的話令我和柳顏都大吃一驚,眼前的這位男人居然是赫赫有名的遼國皇帝,想不到一來就來個這麼大牌的。趕緊又盯住了他。
柳顏更是臉色蒼白,道:「你,你不是告訴我你叫億嗎?原來,原來你是這麼有名的人物……」
阿保機沒有否認,他牢牢看著柳顏,眼神流轉,似有千言萬語,而柳顏則是一臉驚詫的看著他,臉上的神色變換不停。
「那是我的漢名。何況,叫什麼名字又有什麼區別。我始終是我。」他沉聲道,又轉向了司音道:「果然是位高人,那麼我也開門見山,說說我和她的故事。
「我和阿顏的悲劇是從兩千多年前就開始了,那時候,她是秦國太卜之女,叫做茗顏,我則是秦國的將軍李信,從小我和她就情投意合,也曾私訂終身,將來一定要結為夫婦,永不相離。在眾人眼裡,我們早就是一對了,只等一個合適的時候來宣佈這件事。就在這個時候,我奉命出征,在臨出征前,我特地去她家提親,在得到應允之後我滿懷激動的心情踏上征途,想早點回去見她的願望令我鬥志昂揚,很快我就率大軍凱旋而歸。」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似是在回憶著痛苦的事情,「本以為回去看到的是她的如花笑靨,誰知-----------看到的卻是她的墳塚。我當時就如同瘋了一般,抓著他們問為什麼,好端端的她怎麼會死?當我知道原因後,更是悲痛難抑,原來我的弟弟一直也愛著她,趁我不在的時候……污辱了她,她的父母怕家醜外揚,就逼著她嫁給我弟弟,就在出嫁的那一天,她就自盡了。我一怒之下殺了我弟弟,萬念俱灰之後也在她的墳前自刎了。」
我看了一眼柳顏,她的眼眶泛紅,隱隱有淚光。
「第二世,我投胎為漢朝將軍霍去病,而她則是李廣的小女兒,我和她互有情意,但是再一次相逢的機會是我沒有好好珍惜,當時,說著「匈奴未滅,何以家為」的我年少氣盛,只想著建功立業,而且還親手射死了她最愛的哥哥李敢,從此,愛意不再,她帶著對我的恨意匆忙嫁人,而我繼續征戰沙場,不久就因病突然去世了。結果,那次我還是沒有抓住她。」
我不禁又看了他一眼,這人還投來投去盡投胎些名人。
「第三世,說來也是可笑,前世還在驅逐匈奴的我,在第三世卻成了契丹族的遼國皇帝,她也投胎為我所任用的漢人韓延徽之女韓燕,我對她一見鍾情,不顧朝臣反對,納她為妃,但是老天總是在開我的玩笑,就在她入宮的前一天,傳來她們全家被入室強盜殺害的消息,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情,我雖然懷疑皇后述律平派人所為,卻苦於沒有證據,就這樣,我又一次和她擦肩而過。」
「你每一世都沒有前世的記憶嗎?」
他搖了搖頭,道:「只有在我死的一瞬間,前幾世的記憶才會出現。而每一次投胎後,又會把記憶都忘卻,所以我決定,再也不投胎,一直在那裡等待阿顏的召喚,把她帶回去。」
「等待?那麼如果她沒有請筆仙呢?」我不由好奇的問道。
他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所以,我已經等了一千多年。」
「什麼,那麼如果她一直沒有召喚你,你就一直等嗎?」我心中有些吃驚。
「是,一直等到她出現,一千年,兩千年,三千年,一直等。」他語氣堅定的說道。我在愕然的同時也有些感動,轉頭看看柳顏,她已是淚流滿面,
「億……」柳顏低低喚了一聲,抬起頭淚眼模糊的看著阿保機……
阿保機動容的看著她,兩人深深的凝視著對方。此時柳顏的心情想必是紛亂不堪吧。
「那麼,委託就成立了。」司音冷峻的聲音打破了著份氛圍。
「嗯。」柳顏點了點頭。
「放心,我一定去找出根源,化解你們的三世情劫,一定。」
說這話的時候我的鼻子酸酸的,心中有點悶悶的,不知是為了他們三世悲哀的愛情,還是阿保機無望的等待,要有個男人等我千年,管他是人是鬼是妖,我,我都嫁了!
司音忽然站起身來,衝著阿保機甩出一張符咒,白煙過後,阿保機就消失了,「柳顏,阿保機就暫時在這裡,你先走吧,到時我會通知你。」
柳顏眼角似乎還垂著淚,輕輕點了點頭,轉身往門外走去,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轉過頭看著我道:「請你一定要幫助我們。」
我重重點了點頭,看著她跨出房門,在她跨出去的一瞬間,她在這個房裡的記憶也同時被抹去了,只有等我任務完成後,司音的夢才會再次召喚她回來,等她付出一滴眼淚後,關於前世今生這個茶館的記憶就永遠消失了。
初到咸陽
「師父,那麼我應該去哪裡?」
司音看了看我,道:「你說呢?」
我想了想道:「應該是戰國時代的秦國,這是他們的第一世,如果能阻止他弟弟的暴行,那麼柳顏就能順利嫁給阿保機了,第一世情劫被化解,之後的也會被改變吧。」
「嗯,有進步。」司音的臉上似乎有絲淡淡笑意一閃即逝,「你到達的確切時間應該是秦王政八年,上黨郡原屬趙國六城復反歸趙,李信奉命率兵征伐之前的一個月。
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道:「那差不多只要在那裡呆兩個來月就可以了。」看起來似乎並不難,很快就能回來了,而且異時空的一個月才相當於現實世界的一天,也就是說兩天內就可以回來了。
司音點點頭,道:「不錯,這次任務應該不難完成。」他頓了頓又道:「你的符咒呢?」
我摸了一下襯衣內側口袋,笑道:「都隨身帶著。」
「不到萬不得已盡量不要在人前使用法術。」
「放心吧師父,就算不用法術我也會很快完成任務的。就準備讓我出發吧。」我已經完全等不及了,想要立刻開始我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
司音走了過來,從懷裡掏出一串水晶手鏈,放入我的手中,水晶一共有八粒,分別有紅,紫,白,綠,黃,金等不同八種顏色,顆顆晶瑩剔透,隱隱的透著光澤,司音一臉凝重道:「這八顆水晶分別代表水、木,火、金,土,風、暗、悍。切記千萬不能丟失,少了一顆,我就不能召你回來了。」
我點點頭,同樣的水晶手鏈我在師兄手上也看到過,一般的水晶是用來製造結界,防止靈界騷擾的常用品,而司音給我們的這串水晶,可謂是彌足珍貴,我把手鏈帶在了腕上,暗暗祈禱可千萬不能丟了,我可不想在古代過完我的下半生。而且,如果回不來,還有更可怕的後果。
「師父,放心吧,我一定會完成任務的。」我的心中可是激動不已。
「怎麼,你就想這麼離開了嗎?」司音瞥了我一眼。
「嗯,對啊,師父的交代我都清楚了,快點把我送回戰國時代吧。我想快點幫助柳顏和阿保機,哦,不,應該是茗顏和李信。」我迫不及待道。
他看著我,忽然開口道:「葉隱,你要記著,千萬不能和歷史中的任何人物有任何感情糾葛,不然我也救不了你。這只是一樁生意,不要投入自已半點感情。我會把你送到咸陽城,接下來的事情就看你自已了。如果遇到危險,就通過「風」來聯絡我,我會把你召回現代,明白嗎?」他指了指我腕上那顆紫色的水晶。
我心中有一陣暖意流過,笑吟吟道:「原來師父還是很關心我的哦。」
他眼中似乎有什麼閃過,側過頭去。「怕你本領太差,丟了我的臉。」
「師父,你就不要狡辯啦,哈哈。」我笑了起來,司音有時候還是蠻可愛的。
「好了,你快出發吧。」司音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不過立刻他的臉又恢復了平常的神態。他順手在我口袋裡放了些什麼,又退後幾步,在我的正前方盤腿坐下,雙手合什,口中開始不斷吟誦起咒文,我詫異的發現手腕上的八顆水晶開始發光,越來越亮,越來越耀眼,刺得我的眼睛都睜不開,全身也越來越熱,意識漸漸開始模糊,依稀聽見司音的聲音:「黑暗中時空的大門,現在就請打開……」接下去就什麼也聽不清了。
我的渾身被水晶所發出的彩色光芒所籠罩,通體只感到灼燒般的炙熱,好難受,原來穿越時空並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我的呼吸好像就快停止了,眼前的一切越來越模糊,司音的身影也越來越遠,一陣炸裂般的頭痛終於讓我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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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才慢慢醒了過來,渾身像散了架一樣,又酸又痛。猛的睜開眼,不由啊的一聲喊了出來,四周雜草叢生,一片荒涼,哪裡有半點城市的影子,師父啊師父,這誤差也太大了吧,雖然太卜只是個負責應皇帝詔命進行卜筮的奉常屬官,但怎麼也不可能在這種荒山僻壤吧,一時有些緊張起來……待我慢慢冷靜下來,趕緊先摸了一下襯衣內側的兜,掏出來一看,還好還好,隱身符,除靈符,召靈符統統都在,又趕緊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鏈,也在。忽然想起司音在我的白色外套口袋裡也放了什麼,摸出來一看,不由大喜,原來是幾塊成色極好的玉,司音倒是想得周到,當了這些玉,暫時就不必為金錢煩惱。
但是眼前最重要的事是該怎麼去咸陽呢?如果像尋秦記那樣是在趙國之類的,我可真要吐血了。望了一眼腕上的水晶,我抑制住了詢問司音的念頭,第一次執行任務,可不能讓他小看了。我就不信我到不了咸陽。
定下心神,我盤腿坐下,掏出符咒,默唸咒文,開始召喚這附近的游浮靈,死去的人,不相信自己已經死了,或者對世間還有留戀,便會變成游浮靈在人間遊蕩。很容易被召喚過來。淡淡的風吹起,四周半人多高的雜草密密的隨風動了起來,一道白色光閃過,符咒化成了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我停了下來,微愕的看著她,怎麼是個小女孩,看來我的功力還是有待加強。不過召也召來了,我就問問她吧。
「小姑娘,你是秦國人嗎?」
她點了點頭。
「那麼知道咸陽在哪裡嗎?」我繼續問道。
她又點了點頭,伸手望雜草外一指,低聲道:「沿這條馳道一直走就是咸陽城。」
我心裡一陣釋然,還好是在咸陽城附近。
「那不遠吧?」
「不遠,坐馬車大概只要兩個時辰。」
「什麼!」我又跳了起來,做馬車都要兩個時辰,也就是四個小時,那麼走路還不走到天黑了?
「好吧好吧,謝謝了,你回去吧。」我又念了一陣咒文,食指和中指併攏結出手印,朝她一點,頓時女孩消失不見,只有一張符咒飄了下來。
我收起符咒,無奈的站起身來,抬頭看看天,天色尚早,一陣清冷的風迎面吹來,我不由打了個冷顫,看季節似乎是初秋,我看了看自已的白色外套,淺綠格子襯衣和牛仔褲,好像到了咸陽城還有一件比較重要的事情---------趕緊買一套秦服。
走過雜草叢,便看見了一條不寬不窄的馳道,前後張望一下,似乎毫無人跡,只得沿著馳道往前走。要是現在有什麼人趕著馬車過來就好了,那麼或許還能搭個順風車。
正想著,身後遠遠的傳來了馬蹄聲,回頭一望,塵土飛揚,依稀可見有一人正策馬朝這個方向疾馳而來。天無絕人之路啊,可這馬的速度飛快,看起來是不會停下來了,不管了,怎麼也要試一試,我趕緊衝到路中央,一邊大喊:「停停停!」
馬還真的停了下來,正當我竊喜之時,馬鞭也隨著落了下來,儘管來勢極快,但我還是條件反射般的一把握住了那條馬鞭,什麼人啊,我也惱了,一抬頭正打算用我的眼神殺死他時,卻對上了一雙幽黑狹長的眼睛,不由一愣,出乎我的意料,他很年輕,也就二十左右,身材高大挺拔,容貌俊朗,輪廓分明,一襲簡單的黑色鑲銀邊的秦式深衣,在他身上卻顯得尊貴無比,氣勢不凡。令我驚訝的不是他的容貌,而是我從沒有看過一雙如此深邃清冷的眼睛,讓人看了有些涼意。我好像--------犯了個錯誤,不該招惹這樣的人吧。
「好大膽。」他微微一皺眉。
「可是……是你不分青紅皂白一鞭打來,我也有防衛意識啊,難道就這麼讓你白白抽一鞭嗎?」我脫口道。
他似乎沒料到我敢還嘴,微愕之後眼中隱隱有了一絲怒意,道:「是你先攔我的馬,光這條就能治你死罪,還有,」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道:「你是哪裡來的,穿的這是什麼亂氣八糟的衣服?還披頭散髮,成何體統。」他的眼中明顯閃過一絲驚訝。
「我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你不要看我穿得怪,我可不是什麼壞人。」我也有點不耐的看了他一眼,要不是司音說不要在人前亂用法術,我早就在他腦門上貼個定身符,搶了他的馬跑。還跟他多什麼廢話。
「那你為什麼攔住我的馬?」
「我想去咸陽城,你能帶我去嗎?」
「不行。」
「如果你帶我去,我可以付你錢。」
「錢?我多的是。」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隱隱透出一絲不屑。
「我說你也太不善良了,看到一個落難中的可憐女子,不是應該幫一把嗎,難道你忍心看著一個孤苦無依的女子徒步走到咸陽,而且或許還有野獸匪徒出沒……」我不停把能想到的悲慘的情況說給他聽。
「那關我什麼事,我本來就不是善良之輩」他冷冷道,不過眼中神色略有緩和。這倒底是個什麼人阿,怎麼我一來秦國就遇上這麼一個硬心腸的人。
「算了,我也不想求你,拜拜。就讓我這個可愛的女子被豺狼虎豹吃了算了。」我忿忿然道,狠狠瞪了他一眼,就徑直往前走去。
剛走了沒幾步,忽聽馬蹄聲響,還沒回過神來,只覺身子一輕,便被人拎上了馬。我愕然回頭,他的幽黑雙眼中竟隱隱有絲好笑的表情。
「喂……你怎麼……」
「我就破例一次吧,可愛的女子。」他加重了可愛這個詞,語氣中夾帶著一絲淡淡的嘲笑。
「我,我可沒求你。」我的心情有些鬱悶起來,雖然不是國色天香,但樣子也還算清秀可愛,怎麼這個可愛的詞用在我身上就這麼可笑嗎,太瞧不起人了。
生平第一次和陌生男人挨得這麼近,而且還是個兩年多年前的老男人,真是有點不可思議,他的身上散發著陣陣清幽的檀香味,看他這個樣子,一定是個貴族子弟。在風馳電掣的速度中,大概只過了一個多時辰,就遠遠的看見了暗紅色的城牆,「啊,咸陽城!」我忍不住叫出聲來,心情一陣激動,馬上就能看見戰國時期的秦國面貌了,不知道和電視裡的像不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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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12:15
咸陽城(一)
一進城門,他騎馬的速度就稍稍放慢了,眼前的一切令我眼前一亮,寬闊整潔的道路兩旁每隔一段間距就栽種著鬱鬱蔥蔥的松柏,儘管已是初秋,卻依然一片綠意盎然。就像史書中所記載的一樣:道廣五十步,三丈而樹,原築其外,隱以金椎,樹以青松。沒想到兩千年前秦國的綠化已經這麼好了,比起現代的某些地方,實在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沿街兩邊商舖簇立,食坊,酒肆,當鋪,打鐵鋪,首飾鋪,應有盡有,還有一些零散的商販兜售著小玩藝。路上行人也不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滿街都是寬袖連體的秦服,顏色各異,面對著如此真實的世界,這個活生生展現在我面前的千年之都,我不由感慨萬分,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這就是咸陽城,」我喃喃道。
「我大秦的都城自然是氣派非凡,無論是燕趙之人,還是番邦夷族,一踏入咸陽城必然為其氣勢所攝。」他的口吻中帶著一絲得意。
「的確是氣派,怪不得能一統六國呢。」我脫口道。
「什麼?」他的語氣中有絲疑惑。
「沒什麼,我說都城的氣勢遠在六國都城之上。」我心裡格登一下,嘴也太快了,現在只是秦王政八年,離贏政親政還有一年,離統一全國更是還有十九年之久呢。對了,再確認一下是不是這個時候,反一師父又出錯可糟了。
「那個,現在的秦王是贏政吧?」我回過頭問道
他挑了挑眉,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看著我道:「你的膽子還真是不小,大王的名諱也是你叫的嗎?」
聽他這麼說,應該是對的了,「那麼現在是--大王登基第八年嗎?」我很沒誠心的加重了大王這兩個字。
他眼中神色更難以捉摸,低聲道:「不錯,你一個女子要知道這些做什麼?」
「這個嘛,還不是因為我對你們大王的敬仰如滔滔江水,在我的心目中,他可是如同神人一般,要是能遇見他,一定讓他給我簽個名帶回去。」雖然我的措詞誇張了一點,但也有一大半是真心話。統一天下的始皇帝可是在世界歷史上也是佔據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他若有所思的看著前方,居然輕輕哼了一聲。
「你該下去了,我還有事。」他忽然臉色一斂,冷冷道。
「下就下。」我從馬背上一躍而下,拍了拍褲子,正要離開,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忙攔住他道:「對了你知不知道太卜大人的府邸在哪裡?」
「太卜?」他思索了一下道,淡淡吐出三個字:「不知道。」
「哦……不知道就算了,還是要謝謝你,我叫葉隱。」我衝他燦爛的一笑,畢竟還是多虧了這個人,我才不用走那麼多路。
他點了點頭,一揮馬鞭準備離開,
「等一下,互通姓名是禮貌好不好,我既然告訴你了,那麼你也應該告訴我才對啊。」
他臉上有些微詫,眼中忽然閃過一絲促狹的笑意,道:「如果你不想被當成怪物看待,還是趁早去換套秦服吧。」我這才發現,周圍的人正用一種怪異的眼光看著我,再不換衣服,也許真的會被當怪物抓起來了……
「啊,那我先走了,拜拜!」我忙不迭道,
「我叫------文正。」他低聲道,話音剛落就策馬而去。還沒等我回過神來,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飛揚的塵土中。
文正?很-----一般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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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秦國的服裝是這樣鮮艷,綠色的上衣,一般配有粉紫或朱紅色邊沿,裳為天藍或紫色,甚至是紅色。而紅色的上衣,一般領口、袖口均為綠、紫、天藍等色,下身著綠色的裳。看得出,這種五顏六色的服裝色彩是當時民間的流行色,可是按照現代的審美眼光……我又鬱悶了。左挑右選,好不容易才選出一套鵝黃色的秦服。
「姑娘,你看你換了我們的衣裳果然就不一樣了,多俊啊。」鋪裡的老闆娘,一位三十多歲頗有風韻的女人笑著對我說。
我看了看她,忽然想到她既然這是裡的老闆娘,說不定會知道太卜大人的府邸在哪裡。
「請問,你知道太卜大人的府邸在哪裡嗎?」
「太卜大人,你說的是茗大人吧?他的府邸就在這附近,往前一直走,再往右邊的路一直走,就能見到了。」
啊,這麼近,太好了,我心中暗喜,總算不是那麼倒楣。
「你也是想去那裡做丫環的吧?」她接下來的問話讓我一愣。
「做丫環?」我的口齒開始有些遲鈍。
「對啊,聽說茗大人的女兒好事將近了,所以需要多買一些丫環。」好事近了?李信這麼早就提親了嗎?不是還有一個月才出征嗎?我又打量了一下自已,不由有點鬱悶,我看上去就這麼像要賣身為婢的人嗎?唉,自信心又受到打擊了。不過茗大人的女兒,應該就是茗顏了吧,這樣說來,如果在茗府做個丫環,全天候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一直到李信出征回來,那任務不就完成了嗎,為了我的第一次任務,我就犧牲一下吧。
「其實你的模樣挺好,特別是穿了我們鋪裡的衣裳,我包管太卜大人府裡的人一眼就看中你,現在是丫環,以後說不定就被大人看中收了房也沒定,到時你就……」我忽然伸出手去,她喋喋不休的話語猛的嘎然而止,目光全部集中在我手中的一個小東西上,當場就呆在那裡了,「噹!」我隨手一扔,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轉身就走。
唉,看起來,小小一塊黃金比我的定身符還有用……
接下來的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當晚,我就住進了茗府裡,看起來這位茗大人倒不是苛刻的人,就算是下人的房間,雖然簡單,倒也還乾淨,和我同房的是個叫執蘭的女孩,眉清目秀,性格隨和,雖然今年只有十六,但她在這裡已經呆了三四年了。
「隱姐姐,你知道嗎,茗小姐可是咸陽城聞名的美女,提親的那位李將軍也是年少英俊,又是當今御史大夫的長子,大家都說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雙呢。」臨睡前,她還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我不禁笑了起來,原來古代和現代都一樣,到處都有這一類愛八卦的女人。御史大夫,這可是個大官,相當於副丞相吧。李信的背景比我想像的還厲害。
「那不是很好嗎,聽說他們是青梅竹馬吧。」我應道。
「是啊,聽林嫂說,李將軍從小就和我們小姐玩在一起,感情好的很。」
「李將軍是不是有個弟弟?」我心中一緊,趕緊趁機打聽一下。
「你是說那位李越大人?他今年才十七就官拜左中郎將,是個溫文爾雅的人,而且--------」她的臉上閃過一絲羞澀,道:「比李將軍還要好看。」
左中郎將,據我所知,郎一般取自公卿等官僚子弟,一方面作為皇帝的扈從,一方面學習政務,是秦漢之際出仕的重要途徑。在眾人看來,太卜之女嫁給御史大夫的兒子是高攀了吧。由於這門特殊生意的關係,從小司音就讓我們熟讀各國歷史,自已國家的歷史更是熟悉。
溫文爾雅?我的腦中不停的出現這幾個字,這樣的人怎麼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呢?
帶著一絲疑惑,我漸漸進入了夢鄉。在異時空的第一夜,似乎和平時沒什麼不同。
過了兩天,我就見到了這位聞名咸陽的美人,果然不愧為美人稱號,容顏秀美自不必說,一身綠色長袖拖地裙裝,卷高成髻的秀髮,隨意插著的兩根鳥形玉笄,更是襯得她格外典雅優美。猶如一朵還帶著朝露的幽蘭,暗香四溢。
只是---和現代的柳顏幾乎沒有一點相像的地方,也是,經過了幾千年的輪迴,哪裡還會保持原來的容貌,人的輪迴,就好像流淌的水,流到哪裡就因環境而變,是意識的流轉,而不是軀體。阿保機所愛的只是那一顆同樣的靈魂吧。
「你叫葉隱嗎?」她忽然開口問我,聲音細軟。
「嗯,我是葉隱。」
「小姐面前怎麼我我的。」一邊的林嫂趕緊衝我擠了擠眼,兩天來我和林嫂的關係已經很不錯了,也從她嘴裡得到了有用的信息。
「沒關係,慢慢再改吧。你就跟著我吧。」她微微一笑,好似幽蘭綻放,讓我目眩神迷。看來她的美麗,真是男女通殺。
「小姐,李將軍來了。」
一聽到這句話,茗顏眼中笑意更濃,臉上飛快的浮起了一絲紅暈。轉廊處很快出現了一個高大的人影,「阿顏!」那男子一邊喊著一邊快步走了過來,這個男人就是阿保機的前世嗎?我帶著一絲好奇仔細的盯著漸漸走近的李信。他身著一襲暗紅色雀紋深衣,金線浮雲袖邊,眉目英挺,神采奕奕,高貴之中帶著幾分陽剛之氣,英姿颯爽,一看就是武家之人。
「信哥哥,你來了。」茗顏滿眼是抑制不住的情意,兩人相視一笑,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望著他們,我忽然感到一種幸福的感覺,打心眼裡為他們高興,畢竟在這個封建社會,像他們兩情相悅的配偶簡直是少之又少。
「信哥哥,今日你不是要上朝和大王商議征討叛軍的事情嗎?」茗顏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
「是……不過……」李信有些支吾。
「唉,小姐,他這是想見你一面。」這都不明白嗎,我忍不出插嘴道。
兩人的臉一下子都紅了,嘴角卻是掩不住的笑意。
「大哥,該去上朝了,時辰已經不早了。」一個溫和的男聲從轉廊拐角處傳來,尋聲望去,一位身著紫色朝服的男子出現在眾人眼前,相比起李信,這位男子年紀更輕,膚色白皙,眉目和李信有幾分相似,應該說比李信更為秀雅,但同樣高貴的氣質中卻是帶了幾分溫潤之氣。
「越哥哥!」茗顏見到他也是十分欣喜。
越哥哥?那麼眼前這位就是造成李信和茗顏三世情劫的始作俑者------李越了,可是看他的樣子,實在是不能和一個性犯罪者聯繫起來,莫非此人有雙重性格,或是深藏不露?我不由搖了搖頭,人心難測啊。
「大哥,你和阿顏就快成夫妻了,怎麼還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李越微笑著說道。
「越哥哥,你就不要取笑我們了。」茗顏咬著嘴唇,臉上的紅暈越來越深。
「這個不分尊卑的弟弟,連大哥也敢取笑,以後等你喜歡上別人,到時就輪到我取笑你了。」李信笑著,一掌拍在了李越的肩上。
「大哥,好痛!」李越一邊揉著肩膀,一邊躲開。
三個人都笑了起來,看著眼前這一幕,兄弟友愛,情意無限,有誰能料到將來竟會變成那樣的悲劇呢……
一直觀察著李越的我,沒有漏掉他眼中一閃即逝的一絲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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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12:41
咸陽城(二)
就這樣在茗府不知不覺已經住了六七天,離李信出征的日子只有十來天了,每日臨上朝前,李信必定會先來茗府看一眼茗顏,每次也必然是李越出現催促他上朝,經過我的連日觀察,看來他也喜歡茗顏這件事不假,偶而從他眼神中流露出來的失落和痛苦倒著實令人有些同情,但後來又怎麼會完全失去了理智呢?------------------------------------自來了秦國後還沒有好好看看這裡的一切呢,反正現在李信還沒有出征,今天趁著出外替茗顏選購胭脂的借口正好逛一逛咸陽城。
剛踏出府外,迎面而來清新的空氣不由令人心情舒暢,我行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好奇的東張西望,這畢竟是我第一次穿越嘛,哪像飛鳥,已經穿得麻木了。
噠噠噠,身後忽然又傳來一陣馬蹄聲,我為什麼要用個又字?難道,莫非,沒這麼巧吧,我剛回過頭,就見一人策馬疾馳而來,路旁行人紛紛躲讓,我的氣又開始有點不順了,是哪個混蛋在城裡還這麼快的速度,簡直就是擾民。我從懷裡掏出了定身咒,這次不聽師父的了,至少給那個混蛋一點教訓。
剛默念了兩句咒文,忽然聽見一聲驚叫,「那個孩子!」我一眼望去,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跑到了路中央,那馬眼看著就快踩到他了,我心中一急,也管不了這麼多了,以最快的速度衝了過去,一把抱起他,一邊迅速的念完那兩句咒文,就在馬蹄離我腦袋只有幾公分的時候,「啪!」一聲,終於趕得及貼上了定身咒,高大的黑馬一下子就停了下來。
「小雲,你沒事吧?」一位少婦滿臉焦急的衝了過來,猛的抱住我懷裡的小男孩,連聲道謝,我放開手,噌的站起身來,衝著馬上的人正要大罵,在看清他的容貌之後,不由愣在了那裡。怪不得我用了個又字,真的就有那麼巧!
那雙幽黑狹長的眼睛,一襲黑色深衣,不就是上次讓我搭了順風馬的男人嗎?不過此時那雙清冷的眼神中似乎有些微詫,也許他也料不到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吧。
「文正……」我忽然想起了他的名字。
「葉隱?」原來他也沒忘記我的名字。「這是怎麼回事?」他似乎對於馬的突然靜止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趕緊蹲下身,迅速扯去符咒,馬兒似乎也摸不著頭腦,只是低低嘶鳴一聲,居然沒有繼續跑。我的目光掃過他的手,發現他的手緊緊勒著韁繩,心中又略略有些釋然,看來這個人還不是那麼壞,至少他還知道懸崖勒馬。
「什麼怎麼回事,幸虧你及時勒馬,才沒有傷到那個孩子。」我趁機推到了他身上,又道:「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
他的臉色發青,隱隱含著一股怒氣。他看著我,忽然一伸手,把我拎上了馬,雙腿一夾馬腹,往城外疾馳而去。
「喂,你做什麼啊!」這下子輪到我摸不著頭腦了,難不成要把我扔回原來的地方嗎?
他一言不發,只顧策馬往前,也不知顛了多久,直到到了一片雜草從生之處,他才勒住了馬。馬剛停下,我就跳了下來,我可不想跑得更遠了,他也翻身下了馬,一聲不響的坐在了一塊石頭上。下馬的時候我看見他的手掌內側很紅,想來是剛才使勁勒馬的緣故吧,頓時心中氣消了不少。
「喂,我說你怎麼了?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我忍不住問道。看他的樣子好像受了什麼刺激,一副被惹到的樣子。
他臉上神色不停變幻,默然了一會,忽然開口道:「是。」
「什麼事?不如你和我說說,也許說出來就舒服了。老是憋在心裡會生病的。」我頓了頓,又道:「反正我也不知道你是誰,你就當我是塊石頭好了。
他聞言臉色緩和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好笑的神色,道:「有你這樣的石頭嗎?」我訕訕的笑了笑。
「我父親已經過世了,家中只剩我和母親,父親給我們留下了一大筆遺產,但是我的------伯父卻存心不良,想據為已有,以我還未行冠禮為由,處處和我作對。如今全族人都站在他一邊,我提出什麼建議都被他否決,他提出什麼建議我都要接受。」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情緒。
這個好像是電視中常見的橋段哦,出身富貴好像總是會碰到這樣的事情,安慰他幾句吧。「你的這個伯父也太混蛋了,」我看著他道:「你千萬不要氣餒,一定要和他鬥爭到底,就算族人全站在他一邊又怎麼樣,我就不信所有人都幫他,總會有幾個支持你的吧,你是你父親正統的繼承人,怕什麼,明的現在鬥不過他,可以暗地裡想辦法啊,慢慢積聚力量,在適當的時候給他致命一擊。」
他神色古怪的看了我一眼,道:「今日又是這樣,我差點就按捺不住了。」
「嘖嘖嘖,不行哦。」我用手在他面前擺了擺,道:「你說如果打人一拳,是就這麼打力量大,還是縮回去再打出去力量大呢?
「自然是縮回去再打出去力量大。」他應道。
「對啊,你要知道細小的沙粒需要幾百年的時間才能變成昂貴的珍珠,醜小鴨也是歷經艱辛才能成為美麗的白天鵝,在沒有把握前絕對不能輕舉妄動,現在小小的忍耐只是為了積聚更多的力量,將來就可以重重給對方一拳了,我保證你一定會打得他滿地找牙。」
他有些詫異的看著我,忽然笑了起來,道:「我自然是不會那麼衝動,只是偶爾也會有氣極的時候,我是不會這樣坐以待斃的。倒是你一個女子,見識卻不少,讀過私塾嗎?」
「有什麼好奇怪的,你知道嗎,我最討厭的一句話就是說女人頭髮長,見識短,其實你們男人的頭髮也很長啊,這句話真不知是哪個笨蛋想出來的。準是個光頭,要不就是個和尚。」我瞥了他一眼道,看古代男人頭髮多長啊,真不知道那句話是怎麼出爐的。
他唇邊漾開一絲笑意,道:「你究竟是從哪一國來的?楚國?韓國?」「哦……反正還要遠一點。對了,說出來有沒有好點?」我趕緊打了個馬虎眼。
「好像的確舒服點了。」他站起身來,走到馬身旁。
「你好像很喜歡騎馬哦。」
「不錯,每次我心情煩悶的時候都會策馬狂奔,這樣心裡就會舒服一點。」
「這樣啊,我看下次你心裡煩悶就找我聊天吧,省得像今天一樣擾民。」我不由笑了起來。
他看了看我,嘴角又揚了起來,「也好,石頭姑娘。」
「哦……我叫葉隱啦。」我立刻提抗議。
「該回去了,不然被人發現就不好了。」他沒有搭理我,抬頭看了看天道。
「被人發現?你是偷跑出來的嗎?」我疑惑的問道。
「走吧。」他岔開了話題,沒有回答。
「那我以後就叫你小正吧。」
「石頭姑娘。」
「叫我葉隱!」
「石頭。」
「……」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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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李信出征的日子,這小兩口自然是情話綿綿,難分難捨。不過也是有趣,古代人還真是發乎情,止乎禮,兩人這麼相愛,卻連個擁抱都沒有,要是現代,早就來個goodbye-kiss了,
我微笑這側過頭,目光剛好落在一旁的李越身上,他牢牢的盯著兩人,眼神閃爍著難以捉摸的神色,兩手不自覺的握成拳形。
「對了,茗顏,要是有什麼事你就和阿越說,他就像是你的親哥哥一樣,阿越,我不在的日子,你有空也過來替我看看茗顏。」李信看起來對這個弟弟是深信不疑。唉……
李越忽然笑了起來,很快的換上了一副愉悅的神情道:「大哥,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替你看著未來大嫂的。」
身為旁觀者的我,把他的一言一行盡收眼底,心裡居然隱隱滋生了一絲同情,想必在他的體內,也只是一個苦苦掙扎的靈魂吧。
李信出發後的幾天,李越只來了一次,而且也是彬彬有禮,毫無異常,看得出他也在拚命克制自已的情感,究竟為什麼他會做出那件事,毀了三個人的幸福呢?我真的很疑惑,愛情真能令人失去理智嗎?像飛鳥,女人對他來說就好像時新的衣服,換個不停,他是永遠也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失去理智的吧,而司音更不用提了,他對任何女人都沒有興趣,所以那樣的愛情片段是根本不會在他身上上演的,至於我自己,到現在好像還沒有碰到過讓我動心的人,就算有,我也不會失去理智吧。
日子無驚無險的過了大概有半個月,這期間李越也斷斷續續的來了兩次,每次來也只是說些他哥哥的近況,戰事的進展,讓茗顏寬心。雖然戰事捷報頻傳,但茗顏還是不大放心,今天,她早早派人打點好一切,隨同茗夫人準備一起去萬福寺拜佛祈福。
萬福寺是咸陽最大的寺廟,據說也很靈驗,所以無論平民還是貴族,都十分青睞於此寺。
咸陽城中聞名的美人果然是名不虛傳,馬車剛行至寺廟前,周圍就有很多人駐足而立,希望有幸一睹美人的風采。我不禁暗暗好笑,要是柳顏知道自己的前世竟然如此風光,不知會做何感想。
茗顏下了馬車,剛要往裡走,忽然回頭道:「等一下把供品一起拿進來。」
我一下子僵在了那裡,供--------品?我好像忘了拿過來了。唉,我果然是很不適合丫環這份職業。
「我,我忘了拿來。」我訕訕道。
「什麼!你是怎麼做事的!」茗夫人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娘,您不要生氣了,就讓小隱回去拿一趟,反正我們也不急,小隱,你就坐馬車回去取,快去快回。」
我使勁的點著頭,茗顏,你真是個好孩子,不枉我穿越千年來幫你。
不過她和她母親在一起,應該沒有事吧,我出了寺門,走到一個偏僻處,掏出符咒,默唸咒文,開始召喚附近的動物靈,白光閃耀,符咒很快幻化成一隻麻雀,乖乖停在了我的掌心。看來秦國之地多鳥雀,附近應該還有很多鳥雀之靈。
「去,到茗顏身邊,有什麼不對立刻告訴我。」我把手一放,麻雀撲楞撲楞翅膀,很快就往寺裡飛去。這樣應該保險了吧,我輕輕舒了一口氣。
幸虧萬福寺離茗府也不是很遠,不多時馬車就到了府邸門口。坐這沒有彈簧的馬車簡直是受罪,我倒還寧可徒步呢。現在真的很懷念飛鳥的法拉利,那才叫享受速度的快感,唉……
剛邁下馬車,腿腳一陣發麻,沒有站穩,一下就跌在了地上,這是什麼世道啊,正想站起來,忽然聽到一聲輕笑,是哪個混蛋敢取笑我,我抬頭怒視那個不知好歹的人,「啊,」我驚訝的喊了一聲,一襲黑衣的俊朗少年,正居高臨下的端坐在馬背上似笑非笑的看著我。是……小正……
「你怎麼在這裡?」怎麼會這麼巧,來了秦國短短時間裡,已經和他撞見好幾次了。
他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哼了一聲,道:「你果然是太卜府的人。」
「是啊,有什麼奇怪的,我就是太卜府的丫環呀。」我瞥了他一眼道,他那個居高臨下的神態最讓人來氣了。
「丫環?」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對了。」他慢吞吞道:「你打算在地上坐到什麼時候。」
啊,對了,我居然忘了自己還跌倒在地上,趕緊一個骨碌爬了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裙子。
我抬起眼,正對上他的眼睛,他的眼中居然帶著一絲很淺的笑意,真是難得。
「對了,你怎麼又偷跑出來了,你的……伯父又欺負你了嗎?」我想起他說過的話,只有心情不好時才偷跑出來策馬狂奔。
他眼底的笑意立刻就消失了,隨之取代的是一片冰冷,「他為所欲為的日子恐怕也不長了。」一瞬間我似乎感到有兩把利刃在他眼底散發森森寒意。擁有這樣眼神的人,似乎並不是個普通的貴族公子。
「我今天好不容易出來,陪我去城外吧。」他的語氣有些緩和下來。
我搖了搖頭,道:「不行,我還有事,今天沒空,改天吧。」我還要趕著送供品呢。
「什麼!」他的臉色一變,眉毛高挑,眼中隱隱有怒意:「你敢拒絕我!」
「拒絕你又怎麼樣啊,我真的有事,不是說了改天再陪你聊天嗎。」我也挑了挑眉,這什麼態度啊,聽了真不爽。
「你……」他一時說不出話來,顯然是很少被人這樣反駁過吧。
「失陪了,拜拜!」我朝他做了個鬼臉,迅速的往府裡跑去。
「葉隱,你給我記著!」身後傳來他憤怒的聲音。
待我拿了供品出來,他已經不見了,唉,人家也是好不容易才偷跑出來,而且像他那樣的人,一定也很難找到傾訴的對象,反正我也不知道他是誰,所以他覺得和我傾吐比較安全吧。算了,下次遇到他再好好和他聊吧。
馬車行至寺前,我剛要下馬車,忽然聽見翅膀撲騰的聲音,我大驚,忙掀起簾子,那只麻雀一下子飛了進來,我心中一緊,顫聲道:「茗顏她?」麻雀點了點頭。我立刻就跳下馬車,跟著麻雀跑進寺廟,怎麼回事,寺廟裡不可能發生那件事呀,難道有別的我不知道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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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13:09
咸陽城(三)
一踏進寺門,就看見大雄寶殿前的放生池前擠滿了人,我心裡暗暗叫遭,莫非茗顏她,,,慌忙擠開人群,衝到池邊,不由倒抽一口冷氣,池中有一女子隨波浮沉,池邊茗夫人一眾女眷只是哭喊,糟了,一定是茗顏!這燒香拜佛多是女眷,也難怪無人敢去救人,我也想不了這麼多,剛準備下水救人,忽然一條修長的人影閃電般衝過人群,一躍而入到池中,奮力抓住了池中的女子,使勁把她拖上了岸,是個男人,一個年輕男人。
當他渾身濕透的爬上岸來,和我打了個照面,我不由大吃一驚,這個男人居然是李越,只見他不顧一切的摟住茗顏,焦急的呼喚著她的名字,「阿顏,阿顏,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他翻來覆去的說著這兩句話,輕拍著茗顏的背部,神情有些失控。我看茗顏眼皮微動,不由鬆了一口氣,應該是沒有大礙了。果然,她慢慢睜開了眼睛,哇的一聲吐出了幾口水,李越欣喜若狂,又一次把她緊緊摟入懷中,喃喃道:「還好你沒事,還好你沒事,……」圍觀的人群開始有點竊竊私語,茗夫人的臉色似乎也有些奇怪,正要說什麼。我已經飛奔過去,不著痕跡的拉過茗顏,用背部把他們兩人隔了開來,急切問道:「小姐,你沒事吧,你還好吧。」茗顏似乎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茫然的看著我。
「今天要多謝李公子了。」茗夫人款款而來。
「夫人,李公子此舉真是仁義之舉,李將軍托他照顧茗姑娘,他們果然是兄弟情深,今天這個勇救大嫂的義舉一定會成為佳話。」我連忙插嘴道。茗夫人臉色稍有緩和,微微朝我點點頭,又對茗顏道:「阿顏,還不謝謝你未來小叔。」
「不用了,」李越的神色古怪,嘴角泛起一絲略帶苦澀的笑容。
我看著他,心中卻是滿腹狐疑,他怎麼會在這裡,怎麼會出現的這麼及時,難道他一直都跟著茗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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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顏回府以後就病了,古代貴族女子的身體果然是比較嬌弱,這期間,李越忽然來的頻繁起來,還每次都自責是他沒有照顧好大嫂。
「小姐,出去到花園走走吧,老是睡在床上反而不好。」這一段時間的相處下來,我和茗顏的感情已經不錯了。有時說話有些隨便她也不在意。
「到花園?」
「對啊,看看紅葉,看看菊花,精神也會舒暢一點呢。」
「嗯,」她點了點頭,下了床,披上了一件綠色外衣,我攙著她慢慢走到花園裡,初秋時節,楓葉正紅,菊花初綻,地面上落葉紛紛,好似一條黃色錦織地毯,走在上面嘎吱嘎吱作響,別有情趣。到處散發著一陣一陣淡淡的幽香,我扶她在亭子裡坐下,坐了一會道:「不如我給你沏壺茶,可以邊喝邊欣賞景致,豈不更風雅。」就當是英國的下午茶了。
她微笑著點了點頭。
等我砌好茶,端著點頭往花園走去時,忽然發現一片紅楓之後悄然站立一人。正是李越,他正全神貫注的凝視著前方,一眨不眨的盯著亭子裡的女子,臉上神情複雜難辨,眼中流露出難以掩飾的愛慕。
我的心裡忽然有些不安起來,自從上次落水事件之後,李越好像就變得有些奇怪,難道上次的事情就像是一個催化劑,激發了李越心中積壓的情感?
想到這裡,我不禁一驚,這些天看來要多注意了,也許那件事,真的會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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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時時提防之下,總算又平平安安的過了半個來月,茗顏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這日李越又來茗府,說了件讓茗顏甚為高興的事,上黨叛軍已經被滅,李信很快就要凱旋而歸了,如果不出意外,十天之後就能到達咸陽了。
不止是茗顏欣喜,我也稍稍鬆了口氣,再過十天任務完成,就能回去了。如果阿保機說得沒錯,那麼這短短十天內就會發生這麼多事情嗎?
「越哥哥,倒時我也一起去城外迎接信哥哥好嗎?」她巧笑嫣然道。
李越微微一點頭,道:「好,我們一起去。」
「越哥哥,等我和信哥哥成了親,我還能喊你越哥哥嗎?」她忽然問道。
李越臉色微變,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猜透的神色,道:「當然可以。」
他頓了頓,又道:「明日我要去一趟雍城,也許要過幾日再來了。」
「嗯,那你路上小心。」茗顏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來,忽然身子一晃,李越迅速的扶住了她的肩,「沒事吧,阿顏。」茗顏搖了搖頭,李越的手戀戀不捨的離開了她的肩,忽然往下滑,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
茗顏微愕的看著他,一時反應不過來。
「阿顏,你到底喜歡我大哥哪裡?」他突然問道。
「我,」她似乎有些慌張,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小姐,你該回房了,」一看形式不妙,我趕緊過去打了岔,李越見我過去,立刻放開了手,低聲道:「抱歉,阿顏。」
茗顏看著他,忽然一字一句清晰道:「我喜歡你的大哥,哪裡都喜歡,全部都喜歡。」
李越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他強笑了一下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告辭了。」說完,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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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越要去雍城,那麼暫時就不在咸陽了,我的心裡也略略釋然了一點。這個大炸彈,離茗顏越遠越好。
好像很久沒有看到小正了,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不會真的生氣了吧?如果有機會,我倒還挺想和他道個別的,畢竟,他也是我在這裡認識的第一個人,勉強也能算是個朋友吧。
「小隱,你好了嗎?可以動身了嗎?」執蘭像個幽靈般的突然出現在我面前。
「好了,好了。」我一邊說著,一邊整了整自己的衣裙,林嫂剛才找了我們,說要我們跟著出府替茗顏置辦回禮,按秦國風俗,過幾日,等李信回來,李家就會派人帶著聘禮來茗家納徵,那個時候,女家需要回禮。回禮一般都是茶葉,生果,扁柏、薑、茶煎堆、鬆糕,最重要的是一雙新鞋,象徵白頭諧老。
從沒有看過真正古人婚嫁的我,對這一切自然是頗感興趣,林嫂一說,我一想,反正李越不在咸陽,再來我的雀靈一直都在茗顏身邊,所以也就沒有找借口拒絕。
秦都咸陽的城市佈局規範而又嚴整,城市功能比較齊全,區域劃分明確。一共分為三大部分。北部為宮殿官署區,南部為工商居民區,西北部為陵墓區。太卜府正好介於南北交接處,所以就現代眼光來看,買東西還是很便利的。
只可惜來了這麼久,還沒有機會好好看一眼聞名的咸陽宮,更別提那位赫赫有名的始皇帝了。
林嫂的眼光果然很挑剔,光是買一雙新鞋就看了十幾家店舖,我不由開始鬱悶起來,一看執蘭,她臉上也隱隱透出了一絲不耐。趁著林嫂在內堂仔細挑選詢問的時候,我拉著執蘭來到了店舖門口,零零散散的站著一些小販正在兜售胭脂,玉器,髮簪等小玩藝。執蘭一笑,立刻拿起一盒淡紅色胭脂頗有興趣的看了起來,我也順手拿起一個雕成貔貅狀的玉掛件看了起來。一看就是個假貨,不過那細緻的雕刻工藝,倒也令人驚訝。
「我買了。」執蘭已在那裡痛快的掏出了錢幣,迫不及待的打了開來,問道:「隱姐姐,這個顏色很好看吧?」我看著她,忽然起了邪惡的念頭,道:「漂亮,不過我們家鄉有種特別的技巧,把它抹在眼皮上,眼睛會更有神,更漂亮哦。」
「真的嗎?」她半信半疑道。
「真的,上次你看我把石黛和珍珠粉末混在一起調的那個灰色,畫眉不是好看多了。」自從上次調出那種自然的灰色,包括茗顏在內,現在都不用黑色了,不過也是,那時什麼銅黛、青雀頭黛和螺子黛都還沒出現呢。
特別在我把以前經常做的什麼水果麵粉面膜全部無保留相授後,她們每逢化妝時都喜歡聽聽我的建議。
「可是這是紅色的。」她還是有點遲疑。
「眼皮上了這個色就不一樣了。」
「好吧,」她閉上眼,好像待宰的羔羊一般,我忍不住笑了起來,用手指蘸了點胭脂輕輕抹在她眼皮上,慢慢勻開,不知道古代女子能不能接受這種眼影呢?
「好了!」她緩緩睜開眼睛,一臉緊張,忙借過小販的銅鏡看,仔細看了半天,茫然道:「真的好看嗎?「,唉,下次去執行任務時一定要帶面化妝鏡,這古代的鏡子實在是……我忙點頭,道:「那是當然,回眸一笑百媚生,保證讓一大片男人乖乖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哈哈!」
看她忽然臉紅起來,我連忙煞車,糟糕,一時得意忘形,忘了這裡是兩千年前。
身邊忽然傳來一聲輕笑,這個笑聲好熟悉,莫非……老天,不會每次這麼巧吧。我忙回過頭去,果然,又是他!
「小正?你怎麼在這裡?」我看了看他,永遠都是一襲黑衣,伴著他的似乎也總是那匹黑馬,每一次他偷跑出來怎麼都能撞到我,奇怪!
他的眼底隱隱有些笑意,我瞄了一眼執蘭,她的臉漲的通紅。
「上馬。」他看著我,忽然說了兩個字。
又來了,這種令人不爽的命令口吻……
「我馬上就要回府了,不如下……」還沒等我說完,身子一輕,已經被他拎小雞一樣拎上了馬。
「啊!」執蘭驚叫一聲,聞聲而出的林嫂也是大驚,道:「快放下她,不然我報官了。」
「不用,不用,我馬上回來,我……認得他。」我趕緊擺手。小正雖然脾氣大了點,但不是壞人,還不至於要報警。
他輕輕哼了一聲,一揚馬鞭,立刻策馬而去,只留下還在那裡發呆的林嫂和執蘭。「喂,我說你能不能不要這麼霸道。」待馬在城外停了下來,我跳下馬,在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
「你一個姑娘家,剛才都說些什麼,羞不羞。」他一邊拴馬,一邊瞥了我一眼。
「有什麼羞的,女為悅己者容,她打扮的漂亮點,讓別的男人喜歡她,有什麼不對。」我振振有詞道。
他搖了搖頭道:「那至於一大片嗎。」
「一大片才好啊,這樣才能選出一個滿意的嘛。」
「選?一個女子好像沒這個權利吧。」
「那倒是,可是你們這裡男人好像也沒挑選的餘地呀,不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嗎?哦,除了嬴政,他是大王,可以隨便挑。不光是他,有點地位的男人也可以吧。」我聳了聳肩。
他盯著我,挑了挑眉,道:「嬴政,嬴政你倒叫得挺順口的。」
「啊,不好意思,我又忘了,大王大王。」
「毫無誠意。」他側過頭去,凝視著遠處道:「就算是嬴政,他也沒有這個權利。」
「你怎麼也叫他的名字。」
「反正只有你在這裡。」他微微笑了笑,又道:「不過對他來說,秦國大業才是最重要的。至於女人……
「不過是暖床和傳宗接代的工具。」我很快的接了他的話。
他微微一詫,臉色一沉道:「你是個女子,說話怎麼這麼沒有體統。」
「咦,我是女子嗎,不是有人叫我石頭嗎?」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臉色頓時一緩,唇邊露出一絲笑意。
一看他笑,我更加放鬆了,道:「不過我還挺同情那些高高在上的帝王們,就算有三千佳麗,卻也難得一位真心人,對普通人來說如此,對帝王來說就更難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
「對了,你家裡怎麼樣了,那個伯父呢?」我忽然又想了起來。
他若有所思的望著腳下道:「明年我就會去雍城行冠禮,如今我羽翼漸豐,身邊也在部署,時機成熟,自會剷除他。」他又抬起頭來,道:「日後我恐怕不能溜出來了,不過等我解決了一切,我自會去太卜府接你。」
「接我?」我差點沒驚得跳起來。
「不用了,不用了,」我連忙搖頭,直搖得我頭暈。
他臉色微變,道:「難道你想在太卜府呆一輩子嗎?」
「當然不。」
「既然這樣……」
「其實我有件事想和你說,過一陣子我就要回家鄉了,所以今天也順便和你道別。」我趕緊打斷他的話。
「什麼!」他冷靜的眼眸中彷彿被扯開了一個小口子,道:「回家鄉,為什麼?」
「我又不是這裡的人,當然要回去啊。」我不過是來完成任務的,只不過是這裡的匆匆過客,任務完成後當然要回去,我可不想留在這裡,那可怕的後果光想想就讓人心驚膽戰。
「無論如何都不能留下嗎?」
「不能。」他的臉上閃過一絲落寞,我想那絲落寞是因為以後沒人能和他這樣胡說八道了吧。他默然了一會,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隨你吧。」
我站起身來,撣了撣身上的塵土,心裡也湧起一絲淡淡的離別惆悵,看天色已晚,再不回去執蘭她們可真要報官了,我正想說些什麼,忽然聽見一陣翅膀撲騰的聲音,我心裡一沉,忙抬眼望去,果然,雀靈直直飛到了我的手中,我冷靜下來,把食指和中指放在它頭頂和它感應交流,清晰的感應到一個令我如雷轟頂的信息,李越帶走了茗顏!
我一時大驚開口道:「知道他去哪裡了嗎?」雀靈點點頭。我也顧不上小正一臉的詫異,喊道:「快,快送我進城!」
「去哪裡?」他一邊說,一邊解開了馬的韁繩。
「跟著這只麻雀!」我吼了一聲,該死,我怎麼這麼大意,李越怎麼沒去雍城,他居然乾脆帶走了茗顏,這也太大膽了吧!要知道,就該一直在茗顏身邊,上天啊,千萬要讓我及時趕到,千萬不要讓悲劇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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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13:59
秦王嬴政
雀靈帶著我們在城北一個偏僻的宅邸前停了下來,這裡不是御史大夫的府邸,看上去更像是一處私邸。因天色已晚,大門已經被拴上了。我跳下馬,也顧不得小正在場,念了咒文,打開大門,直往裡面衝了進去。
有兩位護衛打扮的人正迎面而來,還沒等我掏出定身咒,小正就出手打暈了他們,他看了我一眼道:「去辦你要辦的事吧。」我衝他點了點,隨著雀靈往裡面跑去,雀靈在一間屋子前停下不動了,那麼一定是在這裡,我也沒有用咒術,一腳踹開了這扇雕花木門。
垂掛著幔帳的床沿邊一個年輕男人面門而坐,一臉溫柔的望著床上之人,手指正輕輕的在那人臉上流連,正是李越,聽見門邊傳來的動靜,他一皺眉,抬頭正要說什麼,一見是我,頓時僵在了那裡。
我一個箭步衝了進去,探頭往床裡一看,果然是茗顏,她一動不動躺在那裡,似乎毫無知覺,我不由怒從中來,揪起李越的衣襟,對著他的臉就是一個嘴巴,怒吼道:「你對她做了什麼!」
他又驚又怒的捂著自己的臉,愕然道:「你一個小丫環敢打我!」
「MD打了你這個人渣又怎麼樣,快回答到底對她做了什麼!」我忍不住罵了句髒話,雖然茗顏身上衣裳齊整,但我還是不能放心。
他依舊不可思議的盯著我,「我什麼也沒做!」他也吼了句,身子一動,正想站起來,我立刻掏出定身符定住了他,怒道:「你給她下了藥是不是?」
他一臉驚慌的看著我,任何人發現自己被定住都會有那個反應吧,「你,你會妖術?」他的聲音微顫。
「你不要管這個」聽他說什麼沒做,我釋然了一下,也冷靜下來。
「啪!」我打了他一個嘴巴,「這個耳光是替你父母打的,枉你從小讀聖賢之書,現在做出這種有辱門楣的事,無恥。」
我頓了頓,撩起巴掌,又是一個嘴巴,「這第二下是替你大哥打的,居然想對你的未來大嫂無禮,置兄弟之情不顧,枉你大哥這麼疼你!卑鄙!」
「還有這第三下,」話起手落,又是一個嘴巴,「是替茗顏打的,虧她這麼信任你,你差點毀了她的一生!你說這三個耳光你該不該挨!」
他愣愣的看著我,半晌才反應過來,忽然大笑起來,斷斷續續道:「是,我無恥,我卑鄙,我和大哥都和阿顏一起長大,可為什麼阿顏偏偏喜歡大哥,我連說出心意的機會都沒有,如果我再不做些什麼,她就馬上嫁給我大哥了,今生今世我再也沒有機會了,你明白嗎!」
「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我不覺得你愛阿顏,愛一個人是要讓她幸福,對阿顏來說,只有你大哥才能給她幸福,你這樣做,不但毀了阿顏和你大哥的幸福,也毀了自己的幸福,就算阿顏嫁給你,你認為這種卑鄙的方法能得到阿顏的心嗎?得到心的方法只有一個----就是用自己的心去爭取。在你意識到喜歡她的時候,就該說出來,現在已經晚了,因為你大哥已經得到了她的心。現在如果你硬來,是永遠得不到她的心的,而且只會痛苦一輩子,後悔一輩子。」我劈里啪拉的說了一大堆。
他只是呆呆的凝視著茗顏,一言不發。
「放手吧,幸福著她的幸福,那才是真愛。」我低聲道。
「幸福著她的幸福……」他喃喃重複道。「我,也許再也不會有幸福了。」
「笨蛋!怎麼會!你看你還這麼年輕,長的又不錯,家庭背景又好,怎麼說也是個鑽石王老五,喜歡你的女孩多的去了,隨便你挑!」看著他被我打腫的臉,我忍不住安慰了他幾句。
他臉上泛起一絲苦澀的笑。
「相信我,每個人都有他的命中注定之人,你也一定會遇到你的有緣人。」我盯著他的眼睛道。
他依舊凝望著茗顏,低聲道:「現在我受制於你,不放手又能如何,也許就像你所說的,只能怪我自己,為什麼,當時沒能說出想說的話,沒有握住想握住的人……沒有再更早一些……」
「我知道,你也不可能說忘就忘,給自己一點時間吧。總有一天你也會找到你的幸福。」
看他已經冷靜下來,我一邊說著,一邊撕去了符咒,他動了動手,又緩緩道:「其實--------我本來也不打算做什麼,我只是讓她喝了點昏迷的藥,打算讓她就這麼認為她已經是我的人了。」
「什麼!」我一驚,「那麼,就是說,其實茗顏她還是……」我震驚之餘不由替李信和茗顏可憐,只是因為這樣,他們平白無故的遭遇了三世情劫,如果茗顏知道自己還是清白的,那麼……
我瞪了一眼李越,「再給我打一掌吧!」實在是太氣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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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隱,事情解決了嗎。」門外傳來小正的聲音,我轉過身,他正似笑非笑的倚門看著我。完了,忘了還有這個人了,天哪,他在門外看了多久?我剛才發飆的樣子豈不是都讓他看見了?
他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朝我一笑,走了進來,李越抬頭一看,頓時像是見了鬼一般,臉色蒼白的立刻跪了下來,顫抖的說了一句:「大……大王。」
我想我的臉色也比李越好不到哪裡去,直直的盯著眼前這位高大酷哥,腦中一片混亂,秦王嬴政,十三歲登基,現在是秦王政八年,嬴政剛好二十一,文正,文正,合起來不就是個政嗎?我怎麼就沒想到,我的腦子進水了……
那麼,他口中的什麼伯父一定是……呂不韋了……
「李越,你居然做出這種事,實在叫寡人失望。」他一臉清冷的望著李越。
「大王恕罪……」李越渾身顫抖著。
「小正……不……大王,請饒恕他吧,誰又說得清到底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他已經知道錯了,而且也沒釀成大禍,所以……」我剛開口,就忙改了稱呼。
他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一拂袖走了出去。
我忙扶起茗顏,對李越道:「我先把她帶回去,免得有閒話。」
他點了點頭,道:「我有馬車在門外,而且我對太卜大人說是我母親大人請阿顏來府裡一聚的。」
「我知道了。」我扶著茗顏往外走去,只聽見身後傳來一陣壓抑的歎息聲。
小正還在門外,我把茗顏扶進馬車,想了想,又轉過頭,對他道:「大王,你打算怎麼處置李越?」
他臉色一沉,道:「是不是一旦知道我的身份,你就不會像以前一樣和我說話了,也和其他人一樣只是畏懼我,再也不會說真話了?」他倒沒用寡人這個稱呼。
「我怎麼敢呢,看來我真是塊石頭,居然不知道一直和我聊天的男人竟然是大王。」
他的臉色稍稍緩了緩道:「那麼,你還會和以前一樣嗎?」
我思索了一會,頗為嚴肅的看著他道:「要我一直說真話也行,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
我做了個砍頭的動作,笑道:「可不許把我喀嚓了!」
話音剛落,他就笑出聲來,道:「好,這點我一定做到。」他頓了頓道:「不過,你也不許再嬴政嬴政連名帶姓這樣說了,毫無規矩。」
「嗯,那我可不可以還是喊你小正?」
「不行。」
「為什麼?」
「要喊我大王,還要三跪九叩。」
「啊?」我的嘴張成了「O」字形。
皎潔的月光下,他眼中帶著淡淡笑意,彷彿觸手溫潤的黑色寶石,這個男人,真的是赫赫有名的始皇帝嗎?原來他也會有這樣孩子氣的一面,我的心中湧起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我居然能和這個男人成為朋友,這也是一種緣分吧。
「對了,你剛才用的那個……」他忽然開口問道。
我頭皮一麻,剛才情急之下在他面前用了兩招。「其實是一些道家法術,沒什麼特別的,」我胡亂解釋道。
「這些道家法術我也聽過一點,不過親眼所見倒是第一次。」他把眼光移開,凝望著遠方,神色難辨,我也不知道他是真信還是假信。不過始皇帝日後不是尋訪不死靈藥嗎,應該對這些還是半信半疑的吧。
「你什麼時候走?」他忽然問道。
「過半個月左右吧。」
「走之前想不想看看咸陽宮?」
「什麼?」我一臉驚訝的盯住他。
「走之前在咸陽宮陪我好好痛飲一番吧。」他深深的看著我,眼神清澈如水,我想,我可以信任他。
「嗯,」我點了點頭,「當然,因為---------小正是我的朋友。」
他的臉色依舊如常,眼底卻有一種欣喜慢慢的溢了出來。
「十日後我自會派人來接你。」他一邊說著,一邊縱馬而去。
我的心情這才慢慢平復下來,看了一眼還熟睡中的茗顏,不由鬆了一口氣,這下子,再也不會有什麼三世情劫了,柳顏,阿保機,快快樂樂的做你們的三世神仙眷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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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14:44
咸陽宮
過了七八天,李信就帶著十萬大軍凱旋而歸,李府立刻就派人來納徵,而茗府也回了禮,雙方終於定下婚禮的日子就在下個月初六。聽他們說,下個月初六宜婚嫁。這期間,我沒再看到李越,我想他也需要時間吧。
不過無論如何,我的第一個任務總算完成了,和小正告別之後,也該回去了,在這不屬於我的世界中,我開始想念司音和飛鳥。
大概又過了兩日,來接我去咸陽宮的人來了,令我吃驚的是來人居然是李越,不過仔細一想,他也的確是個最合適的人選。
換了他帶來的宦官衣服後,就隨他乘坐馬車往咸陽宮而去。
馬車上,我倆一直無語,空氣中瀰漫著一絲尷尬。
「那個,大王沒有責罰你吧?」我先開了口,想打破這尷尬的氣氛。
他搖了搖頭,道:「這次大王開恩,並未責罰於我。」他看了看我,似乎欲言又止,雖然他沒有說出來,但我知道他對於我和嬴政的關係還是有點疑惑的吧。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又開口道:「到了,下車吧。」
我心裡一陣激動,掀開簾子就跳下了車,放眼望去,是一片華麗無雙的宮殿群,典型的二元式的闕形宮殿建築,氣勢磅礡,全部均為高台建築,富麗堂皇隱然有君臨天下之象。端謹肅穆,如建於九霄之上。
站在宮殿前,不禁為它的氣勢所攝,現代仿造的什麼影視城,和它相比簡直就是小孩子的積木。
隨著李越順利的進入了宮裡,我就好比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不停的發出嘖嘖聲。宮殿一般都分為兩層,其下各層建圍廊和敞廳,使全台外觀如同三層,非常壯觀。上層正中為主體建築,周圍及下層分別為臥室、過廳、浴室等。下層有迴廊,廊下以磚漫地,簷下有卵石散水。彎彎朝上的飛簷和門窗上的鎏金,交相輝映,氣勢非凡。
李越帶我七拐八拐的進了其中一個宮殿,與其它的宮殿相比,這座宮殿似乎樸實一點,但室內牆壁都繪壁畫,壁畫內容有人物、動物、車馬、植物、建築、神怪和各種邊飾。色彩有黑、赫、大紅、朱紅、石青、石綠,美不勝收,仁立在丹埠上的銅鶴正噴出裊裊青煙。
「你先在這裡等一會吧。我去通報大王。」他朝我微微一點頭就出去了。
待他剛踏出門,我就東張西望,滿懷好奇的看起來,目光忽然掠過紫檀木案几旁的一盞燈,好眼熟,好像在圖片裡看見過,對了,是青玉五枝燈,為看青玉五枝燈,蟠螭吐火光欲絕。據說如果點燃盤旋著的蟠螭嘴裡的燈,蟠螭身上的鱗片都會動,閃耀如同星辰。
「小隱,你來了。」小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一回頭,他正跨進門來,似乎是匆忙而來,他身上還穿著繡著九章紋的黑色朝服,下裳佩有只有天子可以用的朱紅色蔽膝,高貴中透著一絲霸氣,和平時所見到的小正不同,今天的他渾身上下散發著王者之氣。他那雙幽黑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唇角輕揚,道:「這套衣服還挺適合你的。」我一愣,看了看自己的這身衣服,不由沒好氣的道:「還不是因為來看你,你還取笑我。」
剛說完,我又捂著了自己的嘴道:「啊,我忘了叫大王,沒有關係吧?」
他笑了起來,道:「免了。」正說著,門外匆忙來了一人忽然跪下道:「大王,可以傳膳了嗎?」
小正點了點頭,又沉聲道:「趙高,等下沒有我的命令,不得打擾。」
趙高,不就是那個有名的宦官嗎?不過聽見傳膳這兩個字,我的情緒更好,在紫檀木案几旁坐了下來。小正看了看我,也在我對面坐了下來。
「咸陽宮如何?」他問道。
「太華麗了,氣勢非凡,王宮果然是王宮,你住在這麼大的地方,真是太爽了。」我忍不住感歎道。
「大有何用,也是毫無趣味。」他似乎有點不屑。
「飽漢不知餓漢饑,要讓我有這麼大的宮殿,我作夢都會笑出聲來呢。」我以一種不識相的眼神盯著他。
「哦,是嗎?」他挑了挑眉,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道:「只要你願意,你也可以擁有這些。」
「啊……」我連忙擺了擺手,道:「我只是說說而已。」
正在這時,宮女們陸續端上了膳食。
待宮女們退去,他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拿起酒壺,往自己的青銅爵杯裡斟滿了酒,一揚手一飲而盡。他又掃了我一眼,道:「怎麼不喝?」
我趕緊也斟了一杯,剛喝了一口,就被那辛辣的酒味嗆了一下,毫無儀範的咳了起來,比我以前試過的伏特加還嗆,他卻笑了起來,一副情緒甚好的樣子。
「好嗆的酒,我能不能不喝。」我一邊說著,一邊放下了酒杯。
「不能。」
「可是如果我醉倒在這裡,好像不大好吧。」這酒估計兩杯我就倒下了,忽然有些後悔來咸陽宮了。
「醉了又何妨,這裡是咸陽宮。」他一臉不以為然。沒關係,這裡是我的地盤,反正他就是這個意思。
看著他又飲盡一杯酒,還照樣神色不改,不由暗暗佩服他的酒量。
看著他,我忽然有個問題很想問,但又覺得有些唐突,思索了一會,剛想問,就聽他說道:「怎麼了,有什麼話就說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我吞吞吐吐道:「那個,我想問,你這個咸陽宮裡到底有多少,嗯,多少妻子呢?」
他似乎愣了愣,道:「我還沒有冊立王后。不過……」他頓了頓道:「姬妾有十幾位。」
「哦……」我應了一聲。十幾位?對一個帝王來說也不多了,
「哦什麼?」他的臉上閃過一絲促狹的笑容,道:「怎麼,莫非你也有興趣成為其中一位?」
「啊?殺了我吧。」我不假思索的翻了個白眼,「成為其中一位,然後呼之即來,揮之即去,還每天巴望著見你一面,傻傻等待,從此淪為無數人中的一人,被你遺忘。算了吧,雖然你是個帥哥,還是個有權有勢的帥哥,我覺得還是更喜歡現在這樣的關係。」
他沉默著,深深盯著我,彷彿要直直看到我的心裡,直把我看得有點發毛。忽然他朗聲笑了起來,道:「小隱,你總是那麼坦率。雖然你很有意思,也讓我很放鬆,不過……」他停頓了一下,繼續道:「自從上次見你給李越三個耳光時的野蠻勁,我也覺得還是更喜歡現在這樣的關係。」
我的筷子尷尬的停在了半空中,抬眼看了看他,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唉,上次他還是看見了我發飆的一幕。
「糟糕,我有把柄被你抓到了,為了我的終身大事著想,你可千萬要保密,」剛一本正經的說完,我就忍不住笑出聲來,他嘴角一鬆,也跟著我笑了起來。
看著他清朗的笑容,我一時有些困惑,這就是被後人評價為時而高雅如菊,時而殘暴如劍的始皇帝嗎?其實在王者的面具之下,他也有一顆普通人的心吧。不過我也算有幸,如果遇到的是統一六國,完成霸業時的嬴政,那麼一切也會不同吧。
看天色已經不早,我也是時候該回去了,回到真正屬於我的地方。
我拿起青銅爵杯,笑道:「你我相識,也是一場緣分,我很高興能遇見你,就讓我敬你一杯,從此各自珍重,相逢再無期。」說完,我一仰頭,一股腦兒的灌了進去。
「好一個相逢再無期!」他也揚手飲盡杯中之酒,道:「小隱,你若是男兒之身,我們必成知己。」
「難道你沒聽過一個詞叫做紅顏知己嗎?」我戲謔道。
他又笑了起來。
「我想我該走了。」我剛站起身來,眼前一暈,這個酒勁真夠大的,腳步一個踉蹌,腿下一軟,往後栽去,正好不偏不倚的跌進了他的懷裡。
我和他四目相對,他的眼眸益發幽黑深邃,臉上因酒意而微微泛紅,薄唇抿出了一個優雅的弧度,「你真的不願意留下嗎?如果----只是以紅顏知己的身份?」他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這句話令我立刻神志清明,我微微一笑道:「不願意。現在的小正,因為對我很好奇,又難得有人對你這麼坦率,所以你覺得我很有趣,但是你畢竟是一國之君,你有你的底線,隨著時間一長,好奇心是會消失的,那時萬一我不小心超出你的底線,那麼,我很有可能連命也保不住。還是這樣離開,也許在很久以後當你偶爾想起我,還能會心一笑。」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默然了一會,淡淡道:「也許吧。不過……」他的臉上忽然露出一抹有些邪惡的笑容,道:「如果你還保持這個姿勢的話,我可能會改變主意。」
我這才發現自己還在他懷裡,趕緊跳了起來。一張符紙從我懷裡飄了出來,落在了案几上,我正要撿起來,他已經挾起了那張符紙道:「這是什麼?」
什麼?這不是紙嗎,我剛一愣,忽然想起戰國時代還沒有紙呢,怪不得他不認識。我一把奪了過來,用最快的速度折了一樣我唯一會折的東西----紙鶴,遞給了他道:「這是我們家鄉的東西,會給你帶來好運的,送給你。」
他輕輕哼了一聲,道:「孩童的玩藝。」一邊卻又接了過去,揣入懷中。我不禁一樂,嬴政也有挺可愛的時候。
「我派人送你出宮吧。」他站起身來,又道:「李越就在下面候著,到時他會送你出宮。」
「嗯,多保重,小正。「我的心裡也有一些淡淡的離愁,從今以後,真的是相逢永無期了,不過就算是擦肩而過,也是一種緣分吧。
他只是點了點頭,轉過身去,低聲道:「走吧。」
我看了他一眼,他高大的背影在燭光下似乎格外孤單,心裡莫名的難受起來,趕緊轉身就往外走去,別了,小正……
在回去的馬車上,李越終於忍不住開口道:「我還以為你會留下來。」
「留下來?」我也挑了挑眉,戲謔道:「你認為你們大王會留下一個又野蠻又會妖術的怪人嗎?」
他不禁淡淡一笑,道:「其實,除了這兩點,你也勉強算個好女子。」
咦?我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什麼時候他也會開玩笑了,我瞥了他一眼,道:「所以啦,他的命中注定之人可不是我。」
他沒有說話,望著車外,忽然低聲道:「看來,我也該去找我的命中注定之人了……」
我聞言大喜,猛的拍了他一下,道:「對了,這樣想就對了!」
這下徹底放心了……
馬車行至茗府,我便下了車,看著李越離去,我沒有進府,而是走到了僻靜處,開始呼喚司音。
「風」漸漸發出紫色的光芒,隱隱聽見了司音的聲音傳來,空曠而虛幻。
「一切都結束了嗎?」他的聲音永遠是那麼冷靜。
「嗯,帶我回去吧,師父。」
「好。」
手腕上其他的水晶也開始發出眩目的光芒,流動著七彩的顏色,迂迴繚繞。渾身像是火燒一般,越來越燙,一切就和剛來的時候一模一樣,在一陣天旋地轉中,我又回到了熟悉的-----------21世紀,某城,前世今生茶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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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睜開眼,印入眼簾的就是司音那雙妖詭的眼睛,「歡迎回來。」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笑意,淺紫蠱惑,銀色詭異,竟是一種說不出的美。
「師父!」我好像見到了親人一般,立刻衝上去抱住了他,連聲道:「師父,好久不見,好久不見!」他倒沒躲,只是淡然道:「小隱,你糊塗了嗎,照這裡的時間,你只不過去了兩天而已。」
對啊,我正要說話,忽然又被拽進一個熱乎乎的懷抱,一陣混合著檀香、薄荷的柑苔木香味撲面而來,只聞到這股熟悉的香味,我就知道是誰了。
「小隱,你回來了!」這個此時緊緊擁抱著我的金髮帥哥,也就是我的師兄------飛鳥。
「放開我了,想謀殺呀。」我的氣都快透不過來了。
他這才慢慢放開了我,碧藍的眼中滿是笑意,道:「怎麼樣?穿越時空的感覺怎麼樣?」
「太棒了,你知道我碰到誰了,我碰到秦始皇了哦,還和他做了朋友,好像做夢一樣,你知不知道秦國是怎麼樣的……」
「小隱……」司音的聲音制止了一直喋喋不休處於興奮狀態的我,我現在的狀態就好像剛剛旅遊回來,迫不及待的想要說些所見所聞。
「我不是說過,除了和委託人有關的,不要和其他人有多餘的關係嗎。」他的紫眸一下子深沉起來,隱隱有絲不悅。
「可是……」
「師父,這也不能怪小隱,當初我第一次回來的時候不也是這個樣子嗎,以後習慣就好了,小隱,你明白的,對不對?」飛鳥趕緊打了圓場。
「只是做朋友又什麼大不了。」我不服氣的低低嘀咕了一句。
司音一側頭,銳利的目光立刻盯住了我,我趕緊低下頭,不敢去接觸他的目光。
「好了,師父,小隱才回來,今晚我請客好不好?」飛鳥一邊說著,一邊拉起我的手,
司音已經收回了目光,低聲道:「我不去了,你們去吧。」他頓了頓,又道:「不過回來的時候……」
「回來的時候給你帶個夏威夷披薩,我知道。」飛鳥笑嘻嘻的就帶我往門外走去。
「記住,不要放菠蘿。」司音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我忍不住一笑,司音最討厭的東西就是菠蘿了吧,他對菠蘿過敏,一吃就過敏,一過敏就會睡覺,睡得昏天黑地,起碼要三天才能清醒。
「你說師父看上去和你年紀差不多,為什麼跟個小老頭似的。」我一臉不滿道:「真懷疑師父到底是不是人啊?」
飛鳥撲哧一笑,道:「說實話,我也有和你一樣的看法,哈哈。」他的笑聲忽然嘎然而止,神情古怪的看著我,嘴角揚起一絲促狹的笑容道:「我親愛的小隱,你就打算這樣出去嗎?」
「這樣出去怎麼了?」我忙低頭一看,不由慘叫一聲,天哪,居然還穿著那宦官的衣服!
被詛咒的家族
第二天,我又一次見到了柳顏,她看上去瘦了很多,也憔悴了不少。她也沒問到底有沒有解開三世情劫,一踏進門就詢問阿保機的情況。
「柳顏,你先聽我說,你們的三世情劫已經化解了,阿保機不會再帶你走了,放心吧。」我笑著對她道。
出乎我的意外,她不喜反悲,道:「我不管什麼三世情劫,我只知道阿保機不在我身邊的日子,我就快崩潰了,我想他,我想見他!」我詫異的看了看身邊的司音,他依舊神態自若,緩緩道:「既然這樣,你就和他道個別吧。」說著,他從懷裡掏出那張符咒,默唸咒文,解了封印,一股白煙中,阿保機慢慢出現在我們面前。
他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的看著柳顏。
「跟我回去吧,什麼也不要管了。」柳顏忽然開口道。
阿保機搖了搖頭,道:「如今三世情劫已解,我也要回到該去的地方了。」
「憶,我想你,這兩個月來你不在我身邊,我很寂寞,真的很寂寞,我真的很想你,我不管你是不是靈,也不管什麼三世情劫,別離開我,……」柳顏的臉已漲得通紅,眼中泛紅,語氣激動,也許失去才覺得珍貴吧。
阿保機不禁動容,眼底閃過一絲留戀,道:「阿顏,我也……」
「帶我走吧,帶我到你的世界。」柳顏的話令我大吃一驚,我連忙阻止道:「你瘋了,不要命了嗎,。」
阿保機臉色變幻不停,硬是壓抑住了感情,搖了搖頭,道:「阿顏,保重了。」
「如果現在他不離開,那麼就無法投胎,永遠成為一個地縛靈。」司音冷冷的插了一句。
柳顏身子一震,半晌,幽幽道:「我明白了,億,不過在你走之前我想告訴你,即使你是個靈,我還是很喜歡你,我永遠忘不了和你在一起的快樂時光。我------喜歡億。」
阿保機身子微顫,痛苦與不捨交織在他臉上,他剛往前走出一步,柳顏就伸手想抱住他,但------她忘了阿保機是靈,他是沒有實體的,她愕然的看著自己的身體穿過了阿保機的身體,不由失聲痛哭起來,「至少,至少在你離開之前給我一個擁抱啊。至少讓我感覺一下真實的你啊。」阿保機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悲傷,望著痛哭的柳顏不知所措,我不忍心再看下去,此時阿保機的心中才是最痛的吧。
「阿保機,我的身體借你一次。」一直沉默的司音忽然開口了,我不敢相信那是他說的話,難道司音也會有不忍心的時候嗎?
阿保機臉上閃過一絲感激的神色,轉眼間消失在空氣中,只見司音忽然站了起來,一個箭步衝到柳顏面前,緊緊的摟住了她,很緊很緊。在那一剎那,我清晰的看見一滴晶瑩的眼淚從他的眼角滑落……我的心,忽然好像被什麼揪住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阿保機才離開司音的身體,是時候一定要離開了……
「億,你喜歡我只是因為我是茗顏的轉世嗎?」柳顏低低問道。
「不,不完全是。」阿保機輕輕搖了搖頭,最後留戀的望了她一眼,永遠的從我們眼前消失了……
柳顏茫然的望著前方,一滴眼淚緩緩沿著面頰流下,滴答一聲,清脆的滴進了司音手中的藍色水晶瓶中。
「如果有緣,你們終有一天會再相遇的,不管容顏怎樣改變,你們一定會-----------認出彼此。」司音淺紫的眼瞳中籠罩著一層罕見的溫柔的光澤,柳顏緩緩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往門外走去。
「師父,她會忘了一切嗎?包括阿保機?「看著她的背影遠去,我忍不住問道。
司音淡淡看了我一眼,道:「有些記憶,我也沒有力量抹去。」
我牢牢的盯著他,他似乎察覺到我的目光,用那隻銀色的眼睛冷冷瞥了我一眼,道:「怎麼了?」」
「師父,你今天好像不一樣,原來你也有不忍心的時候,我還以為師父的心是石頭呢,沒想到原來師父也有這麼溫柔的一面呀……」我笑嘻嘻的說道。
他臉色一斂道:「今天的事你最好馬上忘記,還有……」他的語氣帶了一絲威脅,「要是讓我知道你告訴飛鳥,那麼……」我好像感覺到了一種叫做危險的味道。
可是臉部神經卻不受控制,嘴角一鬆,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師父,你,你好可愛啊……」我朝他做了個鬼臉,以最快的速度衝出了房門,趕快去找飛鳥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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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個星期,一位委託人也沒有上門,我也樂得清閒,飛鳥自然又見縫插針的和新女朋友約會去了,好幾次都很想問他到底在異時空有沒有這樣的艷遇。偶爾我也會想起咸陽城,那華麗的宮殿,熱鬧的街道,似乎都清晰的浮現在眼前,還有那個人----那雙幽黑狹長的眼睛,那灑脫不羈的氣質,讓人難以忘懷,想起來真是不思議,相隔兩千年,我居然和他有這麼一段交集……
過了兩天,委託人終於上門了。
這是一位長相清秀的年輕男子,打扮得體,氣質不錯,但是就是很奇怪,卻又說不出哪裡奇怪。
在短暫的震驚和詫異之後,他很快就恢復了平靜,遞上了自己的名片,我迅速的掃了一眼,丁陽,城市快報記者。
「是這樣的,不知為什麼,從前一段時間開始,我的脖子就開始異樣,一動就好像有刀子割一樣疼,去看了很多醫生,他們都束手無策,不知是什麼怪病,而且很奇怪,我父親,爺爺,以及家族裡的男人都有這個病。本來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但一直做同一個夢,一直夢到這個茶館,還聽到有聲音告訴我只要到這裡就會沒事的,起初我也不當一回事,但現在越來越厲害,所以也只能來試試了。」怪不得我覺得他有點怪怪的,原來是脖子那裡有怪病。司音喝了一口茶,淡淡道:「那不是病,那是詛咒。」
「詛咒?」丁陽的臉色一下子變了,顫聲道:「不,不會吧?」
「過來。」司音又像上次一樣,把食指抵在了他的額頭上,朦朦朧朧中,他的額頭上出現了一些外國文字,確切說------是日文。我不禁有點驚訝,難道他的宿世根源是在日本古代?
「在你許多的前世中,有那麼一世你是位有名的劍客,為朋友報仇殺了一位女子,這名女子死後怨氣極大,一直沒去投胎,而是化為惡靈,對劍客的子孫後代下了詛咒,凡是他的後代,過了二十五歲之後都會生這種怪病,遭受刀割之苦。「司音輕描淡寫的說著。
「真的……有這種事?」丁陽的臉色蒼白,道:「我的確是剛過了二十五歲生日,我的父輩好像也都是25歲以後才發病,太……太可怕了……」他一臉驚恐,道:「幫幫我,求求你們,幫幫我!花多少錢都沒關係!」
「既然你來了這裡,我們自然會幫你,不過我要的-----只是你的一滴眼淚。」司音又喝了一口茶。
「行行,多少眼淚都行!」他忙不迭道。
「那麼,你先回去吧,到時我會再通知你。」司音看了我一眼。
「好,好,那麼謝謝了,謝謝了!」他慌裡慌張的離開了。「師父,這次是要去那個劍客的時代嗎?」我問道。
「不錯,你要回到1867年的日本京都,阻止他的前世-------新撰組三番隊長齋籐一殺死一名叫做阿菊的居酒屋老闆娘。
「什麼?新撰組?這個男人的前世是那個時代的頂尖劍客齋籐一?」我不禁大吃一驚,完全不能把丁陽和齋籐一聯繫起來,
我開始調動自己的記憶,歷史上的新撰組成立於公元1863年,在政局最動盪的7年中,這個日本歷史上最強的劍客集團試圖為德川幕府力挽狂瀾,甚至成功地利用池田屋事變使明治維新的到來推遲了整整一年。高舉紅色「誠」字山紋旗,身穿淺蔥色羽織的新撰組,以其凌厲殘酷的剿滅志士行動和嚴格到近乎殘忍的法度,被當時的百姓冠以壬生狼的名號。
「師父,還是讓我去吧,那個腥風血雨的時代不大適合小隱去哦。」飛鳥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回來了,他雙手交叉,斜倚在門邊笑道。
司音掃了他一眼,道:「你認為小隱不敢去嗎?」
好差勁的激將法,但還是很有效,我立刻跳了起來,道:「我去,我去,我會法術,怕什麼!而且,身為東方人的我應該比飛鳥更方便行事才對。」
司音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點了點頭,道:「那就這樣決定了,你準備一下,明天就出發。」
我重重點了點頭,朝飛鳥笑了笑,他也對我一笑,眼中卻閃過一絲擔憂。晚飯後,飛鳥抱著他的本本和一堆衣服敲開了我的房門。
「小隱,你得感謝我剛好交了個日本女朋友,這件和服是她的,雖然樣式新了點,總比你那身好點。還有,怕你疏忽了,再來溫習一邊新撰組的歷史。」他難得的一臉正經。
「饒了我吧,我都知道,反正新撰組的人大多數都沒有好結果,差不多全軍覆沒。我只是去阻止齋籐一殺那個女人,任務完成就回來。」我翻了個白眼,不耐的說道。
「你經驗不多,那畢竟是個動盪的地方,那些浪人們只要看你不順眼就可以拔刀殺了你,所以事事要小心,千萬不要惹禍。」飛鳥一邊說著,一邊打開筆記本,
「哼,誰要敢惹我,我召喚惡靈來吃了他們。」我戲謔道。
飛鳥的臉色忽然一變,道:「記住了,小隱,沒有師父允許,千萬不能隨便召喚惡靈,萬一操縱不了,惡靈就會反噬,到時操縱它的人就會有危險。」
我點了點,我也只是說說而已,真有危險,逃跑的方法多著呢。在修習通靈術時,我最拿手的就是霧遁了,起霧的法門並不是很難掌握的。
「對了,我已經幫你查過了,那個叫阿菊的女人的近江屋就位於京都八條地區的梅小路。」飛鳥一邊不停的在本本上摁著什麼。
「哦,你瞭解的好詳細哦。」我笑道,暗暗記住了這個地址。
這次的任務看起來,似乎也並不是那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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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穿越時空,我似乎已經適應很多了,連頭痛也似乎減輕了點,這次司音的誤差也小了點,只不過,時間似乎有點尷尬,看起來似乎很晚了。算了,怎麼看,我都是在城裡了,總比荒郊野外的好,
抬頭望去,是一條狹長古老的街道。偶爾有幾位身穿和服的女子,腰攜長刀的武士匆匆走過,沿街邊是一排居酒屋及格子窗屋。昏黃的燈光在白色的紙燈籠中隱隱透出暗色搖曳的光芒,別有一番韻致,怪不得西歐藝術家稱日本的建築為「木和紙的藝術」。木和紙組合的是美麗而細膩的。就像是搖曳的無心之火,又像是風雪中飄逝的宿命,美的脆弱。這裡,就是京都了嗎?
多虧了飛鳥給我的和服,至少現在不容易引起人們的注意。
我攔住了一位看上去還算和善的女子,問道:「請問,這裡是不是梅小路?」解語丸果然神奇,我一開口,就流利的崩出了日文。
她看了看我,眼中掠過一絲驚訝,道:「這裡是七條的油小路,梅小路在八條。」
還好還好,據我所知,京都的最初設計是模仿中國隋唐時代的長安和洛陽,整個建築群呈長方形排列,以貫通南北的朱雀路為軸,分為東西二京,東京仿照洛陽,西京模仿長安城,中間為皇宮。宮城之外為皇城,皇城之外為都城。城內街道呈棋盤形,東西、南北縱橫有秩,佈局整齊劃一,明確劃分皇宮、官府、居民區和商業區。從一條至九條呈縱行分佈,所以七條和八條不是很遠。
我道了謝之後,就往八條走去。靜靜的小路上,偶爾飄過了幾個游浮靈,我不禁有些驚訝,在中國,游浮靈是不會這麼大搖大擺的出現的,只有聽到召喚,他們才會現形。
聽司音說過,日本的鬼怪有很多種,其中有很多是從中國流傳過去的。最為可怕的應該就是百鬼夜行了吧。百鬼夜行的鬼是由物件鬼組成的,據說是日常生活器物因為附著了靈魂而變成妖怪,每到特定的時間它們就會彙集到一起,在晴朗的夜晚集體上街遊行,一同去往陰間,可謂是死神的隊伍!「百鬼」在日本有這樣的傳說:你使用的物品用到九十九次時,若把它丟掉,它就會集怨氣成為妖怪,所以又稱九十九鬼。
平安時期和江戶時代,是鬼怪最為盛行的時候。
現在正是江戶時代末期,還是會有很多這樣的鬼靈滋擾人們的生活吧。
沿著街面,我很快就在一排格子窗屋找到了阿菊的近江屋,輕輕移開了紙門,不大的屋子裡只有兩三個武士坐在那裡喝酒,見我進來,他們稍稍一愣,又接著喝起他們的酒了。
一位身穿淡紫色和服的年輕女子款款而來,彎腰輕輕道了聲:「歡迎光臨。」她大約只有二十出頭,身材苗條,清秀可人,只是白皙的臉上隱隱有層黑灰之色,雙眼無神,有些怪異,不止是她,這間屋子也有些說不出的怪異,我感覺到了----另一種生物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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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15:05
沖田總司
「請問您想要點什麼?」她微微一笑道。
「哦,給我來碗拉麵吧。」我應了一聲,在矮几旁席地而坐。這名女子的體質並不是容易招鬼的那種,莫非這間屋子有什麼蹊蹺,我環視了一下周圍,目光掃過房梁,忽然猛的反應過來,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阿菊,快來一下。」內屋有人喊她的名字。阿菊?那麼眼前這位女子就是我這次任務的重要人物了,想到這裡,我嘴角一揚,想到了個留在她這裡的好辦法。待那女子端了拉麵過來,我低聲道:「這位夫人,如果我沒有看錯,你們這裡有些不乾淨的東西吧。」
她的手猛的抖了一下,直直盯著我,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我拉進了內屋。內屋裡還有一個男人,看樣子也就二十多歲一點,只是臉色極差,憔悴不堪,臉上同樣也有一層黑灰之色。
「姑娘,你能看得出,一定不是普通人,請救救我的丈夫!」她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
「到底是怎樣的情形?」我低聲問道。
「是這樣的,我丈夫自兩個月前就開始每晚做惡夢,夢裡總有個醜陋的男人拿著斧子砍他,一直這樣,這還不算,每次我丈夫醒來,都會覺得渾身疼痛,好像真的被砍到一樣,這樣下去,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黯然道。
我看了看她,道:「你們是兩個月前才搬到這裡來的吧。」
她點了點頭。
「問題就出在這間屋子上,這間屋子的木樑是以槐木和柳木而制,你知道槐的漢字怎麼寫嗎?」我說著,蘸了點茶水在地上寫了個槐字。
「槐字裡面有個鬼字,柳木容易成為變怪,這兩種是最容易招鬼的木材,你們還兩種全用,自然就招來了樹中住鬼。」我搖了搖頭道。
「樹中住鬼?」她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
「嗯,此鬼多居住木中或樹下,最喜歡寄居的就是槐木和柳木。」
「那麼,那麼有辦法解決嗎?」她急切道。
「樹中住鬼法力極弱,只要趕走它就可以了。不用擔心」我掏出懷中的靈鬼凶災退散符,默默念了幾句驅鬼咒文,用力一甩,那符咒就穩穩的貼在了樑上。
「放心吧,今晚你丈夫一定能睡個好覺了。」我笑了笑道。
「真是太感謝你了,真是太謝謝你了,我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才好。」阿菊一臉激動的說道。
「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不過真要感謝的話。」我頓了頓,道:「我初來乍到,需要一個安身之所,能不能請了我,讓我在這裡幫你的忙呢?」
她一愣,遲疑道:「可是你……」
「沒關係,我什麼都能做。」
「既然這樣,我就請你留下了。」她也笑了起來。
「嗯,多謝,我叫小隱,請多關照。」
「我叫阿菊。」
完成任務的第一步,似乎很順利。也許,很快就能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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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住了三四天,我很快就熟悉了一切。阿菊帶了我去了這裡的陣前屋。町下的農婦們會將新鮮蔬菜以及鮮花等在清晨拿來陣前屋販賣,,也就相當於現在的菜市場。人們在這裡可以享受新鮮的生菜,水果及花的樂趣。
去了兩次之後,我就自告奮勇的一個人去了,不過她似乎總是不好意思差遣我,在她看來,也許我也算得上個半仙吧,至少她丈夫再也沒有做過那種惡夢了。
雖說是深秋,但陽光依舊明媚,狹長的街道上鋪滿了散落的紅葉,偶爾從樹枝間,房頂上傳來幾聲婉轉的鳥鳴,隨著格子窗屋的紙門被移開,早起的人們陸陸續續的出現在街道上,孩子們也開始戲鬧追逐,城裡一下子熱鬧起來。看起來似乎一片平和景象,只有穿梭而過的浪人身上的佩刀在提醒我這是個危險的時代。本著不惹事生非的態度,如果看見浪人之間斗械,我都是遠遠繞開的。
我抱著一籃剛買的配菜蘿蔔,不慌不忙的走在街上,順便欣賞一下京都的早晨。
走到一座神社前,忽然聽見裡面傳來一陣哭聲,我好奇的探頭進去,看見幾個孩子正圍著一個女孩子,好像在哄她似的,那個女孩很可愛,不過一直在哭。我不知不覺走了進去,放下籃子。
「怎麼了?」我開口問道。
「哦,太郎不小心把阿雲的新頭飾摔斷了,阿雲就一直哭,一直哭。」一個年紀也就六七歲的小女孩回答了我。
什麼呀,原來是這麼點小事,我不由覺得有點無趣,正打算站起身來,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個清透柔軟如冰絲的聲音:「阿雲怎麼哭了?」
那些孩子一回頭,個個喜笑顏開,連聲喊著:「哥哥,哥哥。」我驚訝的回過頭去,一位身著白色和服的少年在淺金色的陽光下微笑,長長的黑髮隨意的紮起,又隨意的在他肩上散了幾縷。淡淡散發出一種清冷脆弱,纖塵不染的純淨。他漆黑的眼眸,令人想起了繁星閃耀的夜幕,他淡粉的嘴唇,令人想到春天第一朵綻放的櫻花,他輕輕一笑,彷彿陽光照射進了心底深處,那種溫暖的感覺一直漫延著,漫延著……
美少年,當時我想不出更多形容詞,印入腦中的翻來覆去只有這三個字。
他徑直走到那位叫阿雲的女孩面前,附下身子柔聲道:「怎麼了,不要哭了。」阿雲見到他,剛咧嘴想笑,但可能又想起自己的頭飾,又繼續哭了起來。身邊的孩子把原因一說,他微微一笑,站起身來,打量了一下四周,走到一株開得正艷的紅楓前,伸手折下一小枝楓葉,走回阿雲面前,彎腰插在她的髮鬢上,道:「看,這下不是也很漂亮。」他語氣溫柔,笑意似乎快從眼眸裡溢了出來。
我趕緊掏出自己隨身帶來的小鏡子,打開讓她看,小孩子畢竟是小孩子,對著鏡子看了一下,立刻止了哭聲,「姐姐的這個鏡子好清楚啊,」她輕輕的說道,眼睛就一直盯著我的鏡子,看著她一臉很想要的神色,我猶豫了一下,要是我不給,好像太小氣了,我可不想給別人留下這樣的印象,尤其是在那麼一個美少年面前,於是把鏡子遞給了她。道:「那姐姐就送給你吧,那你就不要哭了哦。」算了,算了,反正我回去又能買,只是不知道ANNASUI還有沒有這一款了,以後還是帶個普通的吧。
阿雲喜出望外,連忙說了聲謝謝,歡天喜地的繼續和夥伴們去玩了。
我側頭看了一眼,那少年也正微笑的看著我,
「那面鏡子很漂亮。」他忽然開口道。
「嗯,」我點了點頭,道:「所以我現在又有點後悔了。」
「呵呵,「他笑出了聲。
「我叫小隱,你呢?」我自己也笑了。
「--我姓沖田。那個,名叫總司。」說著「名叫總司」時,他又笑了,那笑容好像突然綻開的陽光一樣燦爛。
但我卻笑不出來了,沖田總司,是那個沖田總司嗎?這個時代最為頂尖的兩大劍客,一個叫做齋籐一,另一個,就叫做沖田總司。
我一臉震驚的盯著他,完全不能把眼前這個水晶般純淨的溫柔少年和九歲起就握刀,斬人無數,人稱鬼之子的沖田總司聯繫起來。
半晌,我才回過神來,「哦呀,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我趕緊拾起地上的籃子,衝他尷尬的笑了笑,飛也似的逃走了。
「再見!」背後傳來他清爽而愉悅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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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近江屋好一陣子,我才平靜下來,那樣的少年,明明有天使一樣的容貌和笑容,怎麼會是讓人聞之變色的鬼之子?
腦中飛快的出現了一段關於沖田總司的記憶資料,沖田總司,新撰組一番隊隊長,副長助勤,兼劍術示範,屬於天然理心流,26歲,歿。當初讀到這段簡短而枯燥的資料時,我完全沒有感覺,但現在真切的看到了現實中的人,而且還是那樣一個美少年,心裡卻隱隱有陣失落,不知是惋惜還是遺憾。
正想著,門外走進兩人,身著袖口有白色山型的淺蔥色羽織,腰配太刀,矮一點的那個,容貌普通,面帶微笑。而高個的那個身材挺拔,雖然容貌英俊,但神色冷淡,一雙深邃的眼中閃動著冷酷的光芒,全身散發著一種凌厲的---------殺氣。
一看他們進來,其他桌子前的客人們只是看了一眼,就低下頭去,不敢再看第二眼。他們的眼光中夾雜著恐慌和厭惡。這樣的服飾,好像是新撰組的專用服,這兩人應該是在當值中的隊員吧。
新撰組一直擔任著維護京城治安的任務,但京都城裡的人,從來就對德川幕府的差人沒什麼好感,因為京都畢竟是千年王城之地。相對地,他們比較偏袒與幕府作對的長州派。長州藩發覺了這一點後,也更有意識地在京都收買民心,在祗園等地作了大量投資。而新撰組雖以鎮護王城的名義駐紮進京,在池田屋之變中,致使京都盡人皆知,新撰組乃是幕府的爪牙。因此,不少人設法袒護被通緝捉拿的長州藩士和浪人,甚至湧現了拚死保護長州藩士的義俠。事變之後,奉行所不得不為此頒佈告示,嚴令禁止京都居民窩藏逃犯。
我所在的這個時間段雖說離新撰組的覆滅只有兩年了,但目前看來人們還是十分忌憚他們的。
新撰組
「他們是新撰組的人,也算這裡的常客了。」阿菊在我耳邊低聲道。我點了點頭,走到他們面前,笑了笑道:「歡迎光臨,請問要點什麼?」
那矮個的看了看我,笑道:「這位姑娘以前沒有見過,是新來的嗎?」
「是啊,她是我新請來幫忙的。」阿菊已經在那裡回答了,
「清湯拉麵。」那位高個子冷冷的發話了,他的聲音和他的眼神一樣冷。
「呵呵,我說齋籐,怎麼每次你都點清湯拉麵。」那人笑嘻嘻道。
我心裡一驚,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這男人殺氣那麼重,八成就是齋籐一了。齋籐一,新撰組三番隊隊長,以偵察和暗殺出名,劍法乾淨利落毫無花巧招數,一擊致命。
今天是什麼日子,當今兩大絕頂劍客全讓我遇到了……
只是齋籐一為什麼要殺死阿菊呢?不管那麼多了,反正我只要阻止這件事發生就可以了。
我站在一邊觀察著他們,發現那個矮個男人的眼神老是圍繞著阿菊轉,看起來似乎對她很有好感。而齋籐則是目不斜視,臉色冷峻。
在把面端過去的時候聽見了幾句他們之間簡短的對話。
「阿一,長州派的人好像又在蠢蠢欲動了。」
「嗯,好像混進了不少奸細。」
「明晚我們是不是……」
「三郎,不要在這裡說這個。」
齋籐冷冷的打斷了那個叫三郎的男人,看起來他的戒備一點也不鬆懈,不愧是專門負責偵察和暗殺的人。
齋籐忽然抬頭看了我一眼,他那銳利冷酷的眼神彷彿一把利劍直插我的心房,令我有種瞬間被冰凍的感覺,和小正的冷不同,在他的眼神中,我感到了一種嗜血的味道。
端面的手不由輕顫了一下,幾滴滾燙的麵湯濺了出來,不偏不倚的滴在了他衣服上。
「啊,對不起!」我趕緊替他擦拭,糟糕,萬一他發飆拔刀砍我怎麼辦?我是霧遁呢還是用定身術?
「走開。」出乎我的意料,他只是冷冷說了一句,身子連動都沒動。
求之不得,我正要閃開,忽然看見門外簾子被掀起,一個白色人影輕快的走了進來。
「總司,你來了,我們正等著你呢。」三郎熱情的招呼起進來的那位男子。
總司?沖田總司?我愕然的抬頭,果然,就是早上遇見的那位美少年。他見到我,也是稍稍一愣,不過又立刻衝我笑了起來,他的笑容總是能讓人如沐春風。
我又看了一眼齋籐,令人驚訝的是齋籐看著總司的眼神裡竟也有一絲暖意。
他笑吟吟的看著我,忽然指了一下我的手道:「你的手怎麼了,小隱?」
被他一說,我開始覺得手背疼痛起來,忙低頭一看,原來剛才也有幾滴熱湯濺在了我的手背上,現在已經變紅了,好遲鈍,怎麼我現在才感覺到疼。
「總司,你認識她嗎?」三郎驚訝的問道。
「啊,也算是吧。」總司笑著從懷裡拿出一個紙袋,附下身來,放在了我的手裡,道:「這個給你。吃了就不疼了。」我的心裡忽然湧起了一陣感動,總司好溫柔啊,我打開紙袋,裡面是一塊塊淺棕色的糖,我認得這種糖叫做豆平糖,好像是孩子最愛吃的糖。怎麼感覺有點像哄孩子……
「這個,謝謝。」我吞吞吐吐道:「不過,我不是孩子……」
「呵呵,沒關係。」他又愉快的笑了起來,笑了幾聲,忽然笑聲被一陣劇烈的咳嗽代替了,他猛的捂著自己的嘴,低聲道:「抱歉。」說著就跑出了門外。
咳嗽?對了,我想起來了,歷史上記載沖田總司是由於患了肺結核去世的,現在這個時候,他的病好像不輕了。想到這裡,我的心忽然一顫,不由自主的也跟著他跑了出去。
屋後,總司靠在牆根處劇烈的咳嗽著,當他攤開白色的帕子時,我清晰的看到那裡盛開了點點血色的花。
他見我出來,對我微微一笑,輕聲道:「我沒事。」
我默默的看著他,為什麼,被這麼痛苦的疾病折磨的他還能笑的這樣清澈純淨,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沒事的話,就進屋吧,外面冷。」我低聲說了句,就往回走去。
「那個,請不要對別人說。」他低低的在我背後說道。
我一驚,難道直到現在,其他人還不知道他得了肺結核的事嗎?他一直都隱瞞著大家嗎?我驚訝的回頭看著他,他依舊笑得溫暖清澈,「我不想讓大家擔心。」
我的心,似乎被什麼牽動了一下。
進了屋子,齋籐關切的眼神迅速的望向了總司,三郎已經忙不迭的問了起來,:「總司,你怎麼樣?你的咳嗽好像越來越厲害了。」
總司笑了笑,道:「沒事,只是咳嗽而已,天氣稍稍有變,我就容易傷風咳嗽。」
「松本醫生怎麼說?」齋籐也開了口。
「沒什麼,放心吧。」總司笑得像個孩子。
齋籐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對了總司,聽說你前幾天偷看了土方副長的俳句集,他大發雷霆吧。」三郎忽然想起了什麼,笑著問道。
「說起這件事,副長差點就拔刀了,哈哈哈。」總司看上去甚是愉快。
「那麼,我們的魔鬼副長到底寫了些什麼?」三郎好奇的問道。
「這個嘛。」總司賣了個關子,忽然一本正經的吟誦起來:「一朵梅花開,梅花依舊是梅花,梅花開幾朵,也不會變成梅花以外的東西啊……」
還沒說完,我已經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什麼詩呀,三郎更是笑得樂不可支,連齋籐眼裡都有了一絲笑意。
「平間先生,齋籐先生,你們居然敢笑話土方副長的俳句,切腹,全部切腹……」總司自己終於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他那白的近乎透明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紅暈,在一片笑聲中,我聽見了幾聲壓抑的咳嗽聲。
我忽然有點心疼起這個叫做總司的少年……
雖然他被稱為人斬,鬼之子,但那都是從文字中得來的,我從未親眼見過,我只知道,這個在我眼前的總司是溫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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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的十幾天,我和阿菊也已經混熟了,她是個典型的日本女人,賢惠能幹,心地善良,究竟齋籐為什麼殺了她,而她又為什麼有這麼大的怨氣,下了這麼重的詛咒呢?司音說齋籐是為了朋友殺了她,難道這個朋友就是三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阿菊的丈夫看起來似乎也挺神秘,經常不在店裡,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每天去陣前屋購買蔬菜水果也成了例行公事,不過呼吸著清晨的新鮮空氣,也是件愉快的事情,在路過一家藥屋時,我忽然想起了總司的病,雖然我對結核病並不是很瞭解,但如果能稍稍遏制他的咳嗽,減輕一點他的痛苦也好啊,我望了望籃中的梨,邁進了藥屋,挑了一味叫做川貝母的中藥。
川貝燉梨,我能想到的只有這個了,為什麼我就沒學點醫術呢。
出來路過街邊的飴屋時,又想起那天總司給我的豆平糖還蠻好吃的,忍不住又走了過去,只見屋前一位身著淺蔥色羽織的男人也低著頭在挑選。這不是新撰組的隊服嗎,我走近他,他剛側過頭,正好和我打了個照面。
「總司!」我驚訝的喊道,「你怎麼在這裡?」
總司一見是我,又露出慣有的燦爛笑容,道:「小隱,你也來買豆平糖嗎?」
我點了點頭,道:「嗯,上次一吃吃出癮來了,」
「是啊,是啊,很好吃。」總司笑容滿面的應和著。
「你今天怎麼穿著隊服了?」我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
「哦,今天剛好輪到我和齋籐先生當值。」他一邊說著,一邊付了錢,把紙袋遞給了我,:「給你,這是最後一袋了。」
「不行不行,你那麼喜歡吃,」我連連擺手道。
「沒關係。」他淡淡笑著,沐浴在陽光下的他,笑容也是那麼耀眼。
「對了,跟我來。」我一把拉起他,往河岸邊走去,他似乎有些愕然,但還是被我拉到了岸邊。
「坐下,」我指了指草地,把一堆東西一扔,自己先坐了下來。他也立刻在我身邊坐了下來,道:「怎麼了?」
「一起吃吧。」我打開了紙袋,拿出一塊遞給了他。他愣了一下,隨即又笑了起來,道:「好。」
濃郁的豆香充斥著口腔,入口即化的感覺比德芙巧克力還爽滑,看了看身邊聚精會神的吃著糖的總司,我不由很好奇如果在現代,不知道他會不會也喜歡吃巧克力呢?
「咳,咳!」他又忍著咳了兩聲。
「總司,沒關係,不用忍著,咳出來好了,不用這麼辛苦。」每聽他咳一聲,我的心裡就抽一下。
「我沒事。」他繼續往嘴裡放了一塊糖。
「總司……你的病需要多休息……」我吞吞吐吐道。
他看了我一眼,略帶驚訝道:「你知道我是什麼病?」
「嗯,我知道一點,我想醫生也一定和你說過類似的話吧?」
「啊,說過。我知道自己的病。」他望著波光粼粼的河水,笑容漸漸隱去,「也許將來,我會在病榻上度過,但是現在,在我還能揮動劍的這一刻,我不想停下來,為了守護身邊的人,為了並肩作戰的夥伴,我也要拿起劍.,繼續戰鬥下去……」
他抬頭的時候眼神淡而清澈,陽光映在身旁,帶起他凝望的微笑,久久不曾散去,我的心在一剎那有一絲震動。
「那就做你想做的事吧,至少以後回想起來,並不覺得後悔,問心無愧。那就行了。」我笑了笑道。
他轉頭看著我,笑容溫暖,重重點了點頭。
「不過,身體還是要當心,不然就算你不想,也只能乖乖躺著了,這個給你。」我把籃子裡的梨和川貝交給他,道「把川貝放在掏空的梨中,隔水燉,全部吃下去,潤肺止咳。」
他笑容依舊,眼中閃過一絲感動,接過了東西,站起身來,道:「多謝了,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嗯,下次再見,謝謝你的豆平糖。」我也收拾了一下,站起身來。
「這個,謝謝。」他指指手中的東西,微微一笑,轉身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遠去,我似乎又聽見了一陣咳嗽聲。我的心裡,似乎越來越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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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裡,一切好像都很平靜,齋籐和三郎看起來是這家近江屋的常客,總司也來過幾次,每次他來我都逼著他吃一碗川貝燉梨或是白梨蜂蜜,看他一口一口的乖乖吃下去,我才覺得心裡舒服一點。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少年會讓我這麼心疼,有時候,他的笑容比他的咳嗽還讓我心疼,總是在想,在他那柔弱的外表下是怎樣一顆堅強的心……
漸漸的,我和他們都慢慢熟絡起來,三郎經常會和我開開玩笑,而齋籐雖然依舊沉默,但看著我的眼光明顯少了幾分敵意。
今天近江屋剛開門,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長長的黑髮,白色和服,燦爛的笑容,我不自覺的揚起了嘴角,「總司,怎麼這麼早?難道……」我眨了眨眼:「這麼早就來吃我的川貝燉梨了?」見他今天氣色不錯,我的心情自然更好。
「呵呵,」他笑著道:「小隱,今天我們屯所有合戰比賽,想不想看?」
「合戰比賽?」我心中一動,聽上去似乎很有趣。
「我和齋籐都參加哦。」他臉上笑意更濃。
「什麼?你也參加?可是你的身體?」我有些擔心的問道。
「沒關係,我至少還揮得動這把菊一文字則宗。」他指了指腰間的太刀。以前也有所耳聞,菊一文字則宗和加賀清光,是沖田總司最為鍾愛的兩把太刀。
兩大高手過招實在是個不小的誘惑,我的心裡也著實癢癢的,於是和阿菊請了假,跟著總司前往他們的屯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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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15:38
魔鬼副長
新撰組的屯所位於京都西面的本願寺內,剛到寺前,就見到寺門前釘著一塊寫著新撰組名字的木牌,門邊還守著兩名身著淺蔥色羽織的隊員,他們一見到總司,立刻畢恭畢敬的喊了一聲:「沖田先生。」又略帶好奇的看了我一眼。
總司對他們笑了笑,帶著我走進寺內,寺內紅楓處處,猶如雲霞一般籠罩著庭院,迴廊前種植著許多顏色各異的菊花,白的純淨,粉的柔美,黃的艷麗,花瓣隨風吹落在石板地上,木製的迴廊上,和散落的紅葉交相輝映,別有一番韻味。
時不時的有身著淺蔥色羽織的隊員從我們身邊走過,總司微笑著和他們打著招呼,他們看著我的眼神都帶著一絲好奇,也是,我一個女孩好像是有點醒目。
「總司,你帶我來沒有關係吧?」我有些懷疑的問道。
「沒關係,沒關係。「他笑著搖了搖頭。
穿過庭院,來到一個開闊的場地,站著不少人,我忽然看見了眼熟的人,「齋籐先生!」我笑吟吟的朝他招手示意,雖然他和我說的話加起來不超過十句,而且其中八句是,清湯拉麵。但畢竟也是個熟面孔,忽然看見還是有點親切感的。
他瞥了我一眼,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了,真不容易,算給我面子了,還做出了一點反應。
「總司,這女人是誰?」一個身材魁梧,濃眉大眼的年輕男子擋在了我們面前,笑嘻嘻的問道。
還不等總司回答,他像是想到什麼,又來了一句:「這不會是你的女人吧,好小子,總算開竅了。」
總司的臉唰的一下子紅了起來,低聲道:「永倉先生,不要胡說了,她是我的朋友。」
總司叫他永倉先生,那麼這個男人一定是八番隊長永倉新八了。「我叫小隱,初次見面,大家好,我是總司的朋友。」我朝大家笑了笑。
「你叫他總司?居然沒用敬語?」永倉依舊不依不饒,還作出一副兇惡的樣子瞪著我。不過,他的臉不用扮看上去就挺兇惡的。
「永倉先生……」總司正想開口,忽然被另一個聲音打斷了。
「新八,好了,別玩了,不然把總司的女人嚇跑了。」一個高個圓臉的男人走了過來,笑著拍了拍永倉的肩,永倉臉上肌肉一鬆,哈哈的笑了起來。
我哭笑不得的和總司對望了一眼,什麼總司的女人,越解釋越混亂,不過對於那個時代的大多數人來說,男人和女人的關係只有一種吧。
在隊員們的哄笑聲中,總司的臉越來越紅,低聲道:「抱歉,我這些夥伴們就是這樣隨便。」
「沒關係,我不會在意的,被他們調侃幾句又不會少塊肉。」我衝他笑了笑。
他聞言又笑了起來。「大家準備的差不多了,換上裝備就開始合戰比賽吧。」一個充滿磁性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暗沉如薄暮私語,卻又明晰似縈繞週身,說不出的好聽。有這樣聲音的人一定也是個出色的人物吧。
尋聲而望去,迎面走來兩位身穿黑色和服的男人,兩人看上去都是三十出頭的樣子,一位個子中等,結著髮髻,面貌親切之中又略帶威嚴,這個男人不像是那個聲音的主人,我把眼光轉向了那個高挑的男人,他和總司一樣,未結髮髻,只是隨意的紮起一頭長髮,黑色髮絲在風中飛舞,吹拂過他俊美的面頰,一雙深不見底的褐色眼睛,淡淡的泛著琥珀的光澤,嘴角微挑,顯出幾分不羈,這個男人一看就不是個簡單角色,他應該就是那個聲音的主人。
「剛剛在說話的是我們的土方副長,他身邊的就是後籐局長。」總司低聲在我耳邊說。
原來那個男人就是以殘酷手段被人們稱為魔鬼副長的土方歲三,這到底是怎麼了,魔鬼副長,鬼之子,和鬼字有關的男人為什麼都偏偏這樣俊美,他們若是鬼,那地獄也該成了天堂吧。
從書上讀到過,後籐勇,土方歲三,還有總司都是從一個叫多摩的鄉下地方裡的試衛館裡相識的,他們幾人同為天然理心流宗家近籐周助門下的師兄弟。特別是後籐和土方,從十七歲起就認識,感情親厚,在他們眼裡,總司就像是弟弟一般吧。
土方的目光冷冷掃過了我,又望向總司,道:「這就是你提過的那個--朋友嗎?」
總司點了點頭,笑得一臉無邪。
看著總司的笑容,土方的眼神也漸漸柔和起來,道:「那就去準備吧。」
「阿歲,我們也打上一場吧,在多摩的時候我們經常玩這個遊戲,忽然有點懷念起來了。」一邊的後籐局長笑著說道,他的聲音低沉卻溫和。
「嗯,」土方點點頭,在轉頭看著後籐的那一瞬間,我清楚的看見透明的溫柔在他眼中閃動,一時間,冷傲俱散,兩人相視一笑,一種特別的感情在他們之間緩緩流淌。他們之間的關係,似乎很微妙。所謂合戰遊戲,就是分為白隊和紅隊,每隊六人,每個隊員額上綁上一個瓷碟,手持木刀或竹劍,找機會擊破對方額上的瓷碟,被擊碎的那個隊員立刻要退出合戰,哪組的隊員最先全部退出就算輸了,另一隊就是勝方。
後籐勇,總司,新八等人在紅組,土方,齋籐,三郎等人在白組,實力不相上下。我和其他隊員則在一邊津津有味的觀戰,為他們加油。
第一次見識到總司的劍術,只見他輕逸靈動的身影一晃,只聽啪啪兩聲脆響,對方已經有兩個碟子碎了,圍觀的隊員們紛紛喝彩,而白組的齋籐也不是省油的燈,還沒看清他的動作,紅組就聽到一聲脆響。
戰況激烈,我興奮的看著比賽,同時又有些擔心總司的病。
啪啪,又聽幾聲脆響,連後籐和土方也敗下陣來,場上只剩總司和齋籐還對峙著,
「不愧是新撰組最強的兩個人啊。」後籐在一邊笑道。
「總司,加油!」我朝他做了個V字,他稍稍一愣,又立刻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朝我點了點頭。我的目光往旁邊隨意一掃,正好看見土方正若有所思的注視著我,我朝他笑了笑,趕緊把目光移開了,可能是因為魔鬼副長這個外號的關係,被他注視著好像真的有一種壓迫感。
總司一揚竹劍,用他特有的突刺技朝齋籐刺去,齋籐舉刀架開了第一擊,但總司但還有接下來的第二和第三擊,順勢一刀刺去、瞬息間收回、再度刺出。連串動作彷彿一氣呵成,神速無比。在第三擊時,只聽啪的一聲響,齋籐額上的瓷碟被敲碎了!
總司嬴了!周圍傳來一片讚歎之聲,我一躍而起,衝上去一把抱住他,連聲道:「太棒了,太棒了!」
四周忽然安靜下來,我感到背後有股涼意冒了上來,往旁邊一睨,大家都驚訝的望著我,有什麼好驚訝的,奇怪……
「啊!」當我意識到我居然因為過於激動緊緊抱住總司的時候,不由大叫了一聲,慌忙跳了開去,要命,我又忘了,這裡不是現代,這裡是150年前的古代,一個普通的擁抱在這裡可是太太驚世駭俗的舉動了……
「抱歉,總司,我不是故意的。」我趕緊道歉,怎麼感覺好像自己是個色狼佔了他便宜似的。「我是太高興了……所以……」
「我知道,」他又笑了起來,「剛才小隱不是也在拚命為我加油嗎。」
「是啊,呵呵,你不要誤會就好。」我乾笑了兩聲。
「總司,你的女人還真主動!「新八又在那裡唯恐天下不亂了。我迅速的回頭,甩給他一個白眼。
「永倉先生,我的名字是小隱,總司的女人好像不是我的名字吧。」我唇邊漾起一個調侃的笑容,道:「如果我把永倉先生叫做某某的男人,我想永倉先生也不喜歡吧。」反正仗著總司在身邊,我也不怕。
周圍傳來了一陣笑聲,總司似乎忍著,不好意思笑出聲來,齋籐的嘴角也微微抽動了一下。
「啊,總司,你還不管教管教你的女人!」新八的臉皺成了一個包子,大聲吼道。
「抱歉,抱歉,」總司強忍著笑意,朝我打了一個眼色,我立刻心領神會,趕緊跟著他往後面的庭院走去。
「哈哈哈!」一進庭院,總司就笑出聲來,道:「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永倉先生被氣成那個樣子。」
「嗯,他的臉生起氣來好像包子哦。」我忍不住說道。
「包子?哈哈哈!」總司笑得如同孩子一般暢快。「要是被永倉先生聽到,又要生氣了。」
漸漸的,他止住了笑聲,嘴角依舊含著淡淡的笑意,看著我道:「小隱,第一次看到你,我就覺得你有種很親切的感覺。你讓我想起了我的姐姐。」
「是嗎?我長得像你姐姐嗎」我笑嘻嘻道。弟弟這麼帥,姐姐一定也是個美人吧,我胡思亂想著。
他笑了笑道:「不過說來也奇怪,你和我姐姐一點也不像,就連性格完全是相反的,可為什麼我覺得你們有相同的地方呢。」
「當然有相同的地方了。」
「什麼?」
「我們都是女的呀。」
「-------哈哈哈哈!」
「咳咳咳……」總司又發出了那令人揪心的咳嗽聲,他來不及掏出帕子,一口殷紅的血噴在面前的黃色菊花瓣上,點點血紅觸目驚心,然後又是一口血,黃色花瓣自底飄起,慢慢夾雜著紅色.........
我的心,猛的痛了起來,「總司,怎麼樣?」我趕緊扶住了他。
他掏出帕子,擦了擦唇邊的血跡,朝我笑了笑道:「我沒事。」
「你都在吐血了,還說沒事,你不要在強撐下去了!痛苦的話就表達出來,這樣強作歡顏更讓人難受!」我不由語氣激動起來。
「說了……我沒事。」他又重複了一遍,笑容依舊,語氣卻是帶著一絲斬釘截鐵。
我看著他,再也沒說什麼,只是摘下那些帶著血的花瓣,放進了手帕裡,揣入懷中。
「謝謝,」他輕輕說了一聲,目光飄向了遠處,若有所思。那雙純淨的眼眸似乎籠罩了一層淡淡的霧。
總司,為什麼要這麼辛苦?為什麼……
「總司,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姐姐,我要好好照顧你!」我看著他,堅定的說道。
「呵呵,你比我還小吧,怎麼做我姐姐。」他忍不住又笑了起來,伴隨著幾聲咳嗽。
「我不管,你的身體就交給我了。」
「啊?」
「我是說,你的健康就交給我了。」剛才那句話好像有歧義……
總司溫柔的笑了起來,這樣的微笑,我很想一直看下去……
「總司!」齋籐不知什麼幽靈一般的站在了我們身旁,他附身在總司耳邊說了幾句,總司的臉色稍稍一變。脫口道:「為什麼?」
齋籐沒有回答,他望向了我,道:「副長想單獨見見你。」
「啊?」我的嘴又張成了O型,魔鬼副長要單獨見我,寒啊……
「小隱,還是我和副長說一聲,說你不想去吧。」總司輕聲道。
我想了想,又搖了搖頭,道:「沒關係,我去,他又不會殺了我。」
總司笑著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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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副長的房間裡空蕩蕩的,只有一張小小的矮几,屋子的正中貼著一張紙,走近一看,上面寫著:
一、嚴禁違背武士之道
二、嚴禁脫離組織
三、嚴禁隨意改變策略
四、嚴禁隨意辦理訴訟
五、嚴禁私鬥
違背者以上任一條者,切腹
哦,這不是土方副長制定的以殘酷聞名的軍中法度嗎?在新選組成立以來,因為觸犯這個法度而切腹自盡的隊員數目也不小。從高層到低層,無論是誰,只要有違犯,土方魔鬼副長可是一個都沒放過。
等了許久,都沒人來,這人的架子也太大了吧。我不覺有些無聊起來,轉身朝門外走去,剛跨出門就撞在一個結實的胸膛上,好痛啊,我揉著自己可憐的鼻子抬起頭,正好對上那雙泛著琥珀光澤的眼眸。
「想去哪裡?」他沉聲道,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
「沒去哪裡,只不過等的太久,隨便走走。」我加重了等的太久這幾個字,這可是你的不是。
他顧自走了進來,回頭冷聲道:「還不進來。」
不能否認,他的容貌無可挑剔,他的聲音更是性感動人,但是他的態度實在是讓人非常非常不爽。他在榻榻米上坐了下來,一言不發。
「那個,請問找我有什麼事?」我忍不住問道。
他用一種探究的目光冷冷掃了我一眼,道:「總司在我面前提過你幾次,我倒也有一些好奇,現在看起來也不過如此。」
什麼啊,我瞥了他一眼,「土方先生,如果讓我過來只是和我說這些話,那麼我就先告辭了。」說著我便準備站起身來,剛移動了一下身子,就感到一股殺氣撲面而來,我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被他一手摁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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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16:17
鬼之子
意外情況突然發生,我瞪著他,一時腦中有些混亂。他要做什麼?對了,歷史上記載的土方歲三在私生活方面似乎有點風流,難不成……不可能,不可能,他對我這樣的應該沒什麼興趣吧,
正想著,他冰冷的手已經滑到了我的脖子上,那好聽的聲音在我耳邊低低響起:「雖然我不清楚你為什麼接近總司,但是……」他的手加大了力道,「要是讓我知道你是長州派來的奸細,我保證你必死無疑。」
他淺褐色的眼瞳漸漸加深,死亡的味道從他的手清晰的傳到了我的身體上,光是那股殺氣就凌厲無比,這個男人,果然不愧為魔鬼副長的稱號。此時我的心情倒平靜下來,他不可能在這裡殺了我,他只是對我有懷疑,我乾脆閉上了眼睛。現在還不到動用法術的時候。
「如果你是這樣認為,就乾脆再用一把勁吧。」我低聲道。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他猶豫了一下,慢慢放開了手。我趕緊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深深呼吸了幾口空氣。
「我明白,在這樣的混亂時代中生存的你會有這種想法,我並不感到奇怪,要讓你信任別人的確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我也不想解釋,也不奢望得到你的信任,不過我也不會因為你的懷疑就疏遠總司,因為我想看見----總司的笑容。」我站起身來,不慌不忙說道。
他的眼中有絲詫異稍縱即逝,只是看著我。
我走到門口,又停了下來,道:「剛才的事我不會告訴總司,因為我想土方先生也是想保護總司才這樣做的吧。」
背對他的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他略帶暗沉的聲音又低低響起:「你對總司……」
「土方先生對總司是什麼樣的感情,我對總司就是什麼樣的感情。」我回頭朝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再沒有看他一眼,趕緊出了房門。這個魔鬼副長,還是離得越遠越好……剛走到庭院裡,就看見坐在迴廊上的總司,他已經換回了白色和服,黑色的長髮沒有紮起來,隨意的披散著,風不時的吹起他的髮絲,拂過他蒼白的臉頰,清幽的迴廊,滿地的紅葉,白衣的美少年,彷彿一副靜止而唯美的畫卷,我靜靜站在原地,竟不願去破壞那份和諧。
他察覺到動靜,側頭一看是我,立刻笑了起來,笑容透明溫暖,不染半點塵埃。
「小隱,沒什麼事吧?」
我想了想,哭喪著臉走了過去,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怎麼了?「他看我這個表情,語氣中帶了一絲疑惑。
「沒事」我低垂著眼,搖了搖頭。
「土方先生對你說了什麼嗎?」他有些焦急起來。
「嗯,土方先生說總司……」我停了下來,斜睨了他一眼,他正一臉認真的聽著,臉上毫不掩飾的寫了一個大問號。
「他說啊,不,是我說總司上當的樣子最可愛!「我忍不住格格笑了起來。
總司忽然反應過來我在捉弄他,不由又好氣又好笑,他故作生氣狀,道:「好啊,你居然敢捉弄我沖田總司!」
我笑道:「嗯,那總司是不是要和我決鬥?好怕怕啊。」
他也忍不住笑起來,道:「好了,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抬頭望天,不知不覺,已經近黃昏了,居然在這裡呆了那麼長時間。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吧。你還是……休息吧。」忽然想起他的病,剛才血色的一幕又浮現在我眼前,心微微痛了一下。
「我沒關係,現在好多了。」他站起身來,朝我燦爛一笑:「走吧。」我見再說下去也沒什麼用,也就點了點頭,跟著他往前走去。
剛到門口,那邊就晃過來幾個人影,我立刻眼尖的認出了是永倉新八和齋籐一,平間三郎。另外還有兩個喊不出名字的隊員。
「喂,小隱,你回去了嗎?」三郎朝我打了個招呼。
我笑著點了點頭,道:「是啊,平間先生要多來近江屋哦,還有齋籐先生。」
我瞄了一眼新八,他一臉曖昧的笑容,我趕緊扯了扯總司的衣袖,再不走,恐怕這位永倉先生又要說出什麼令人不爽的話了。
「平間先生你們打算出去嗎?「總司似乎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還隨口問了一句。只見除了齋籐,其餘幾個臉色似乎都有些怪異。
「是啊,我們準備去----島原龜屋。」平間訕訕道。
「啊。」總司的表情忽然也古怪起來。
「島原龜屋是什麼地方?居酒屋嗎?還是賣烏龜的?」我一臉疑惑的問道。這裡的店舖都是某某屋,有時根本搞不清賣的是什麼。話剛說完,就看見大家神色古怪,似乎忍著笑意。
「你想去嗎?不過---我看你一個女人還是不要去的好。」新八的臉上忽然閃過一絲不懷好意的神色,
「永倉先生……」總司輕咳了一聲。
「去又怎麼樣,難道就你們男人可以去,女人就不行。我還偏偏想去見識一下了,總司,我們也去!」我被他這麼一說,反而更好奇了。
「哈哈哈!」新八一等人大聲笑了起來。
「小隱,該回去了。」總司臉上一陣尷尬,匆匆打了個招呼,拉起我的手就快步往門外走去。背後的哄笑聲卻越來越大。
他的力氣還真不小,不多時,就被他拉到了一座橋邊,
「怎麼了,島原龜屋到底賣什麼啊。」我的好奇心依舊不減。
「那個,就是,那裡不賣東西,」他看了看我,似乎很艱難的擠出了幾個字,「那裡只有一種女人----藝伎。」
「藝伎?」一聽這個詞,我的眼睛都發亮了,腦中立刻浮現出那風情萬種的浮世繪來。
「啊!」我突然大叫起來,「難道,齋籐先生,他,他也……」實在難以把冷冷的齋籐和這方面聯想起來。
「齋籐先生啊,他好像對女人沒什麼興趣,每次他都是守在門外,以防那些長州人的偷襲。」總司微微一笑。
不會吧,齋籐還這麼偉大啊……難以置信……
「那,總司去過沒有?」我眨巴了一下眼睛道。
他的臉微微紅了起來,道:「啊,也去過兩次,是陪土方先生去的,不過只是觀賞歌舞而已,僅此而已。真的。」
好誠實的孩子,我忍不住笑了起來,道:「總司的話我都相信,哦,我看軍中法規要加上一條,凡不陪副長去島原龜屋者,切腹!」說完我自己先笑了起來。
總司也笑出聲來,我倆相視一眼,又肆無忌憚的大笑起來。
笑了好一會,我們才停了下來,總司的眼裡還帶著笑意,似乎有什麼在他眼底閃光,他凝視著我,目光漸漸下移,忽然臉色又是微微一紅,我順著他的眼光望去,啊,原來我們的手還拉在一起,他猛的放開了我的手,連聲道:「抱歉,抱歉。」
我笑著搖了搖頭,正要說什麼,卻看見總司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低聲道:「別說話。」
話音剛落,就見五六條人影鬼魅一般的竄了出來,個個殺氣騰騰,手中的利刃閃著森森冷意,來者不善,恐怕是新撰組的對頭人------長州派吧。
「沖田總司,你們這些幕府的走狗!不知道殺了我們多少維新志士,今天就納命來吧!」為首個子最高的那個惡狠狠的道。
總司忽然笑了起來,笑的那樣溫柔,「那麼抱歉了,你們今天不走運,向我沖田總司揮刀的人,是看不到明天的日出的。」
那人一聲大吼,持刀衝了過來。
「不用怕,閉上眼睛。」總司柔聲對我說道,只聽唰的一聲,愛刀加賀清光已然出鞘,根本看不到他的動作,只見半空裡劃過一道弧形的刀光,兩名浪士便應聲倒在血泊之中,刀一出鞘,便殺了兩人。我把手從懷裡伸了出來,看來我什麼也不用做。
此時的總司完全像換了一個人,一股強烈的殺意籠罩著他的全身,他那墨色的眼眸中竟泛著一層暗紅色的光澤,我感到了一陣似曾相識的味道,那是嗜血的味道。
他手起刀落,那柄利刃毫不留情地割斷了剩下兩個人的咽喉。霎時,暗紅色的鮮血,如同泉湧…昏暗的光線中,飛散的血珠,濺在他天使般潔白無暇的臉上,紅得那樣刺目!雪一樣的潔白…血一樣的鮮紅…還有他那對散發著隱隱寒光的幽暗雙眸…那一刻,他從天使變成了魔鬼。
這真的是總司嗎?這真的是那個總是微笑著的溫柔的少年,鬼之子,這才是他真實的另一面嗎?
可以在午後笑得不食人間煙火一般,也可以在月夜暗巷中殺戮而面不改色。
在他切斷了最後一個人的喉嚨後,白色的和服已經被鮮血染成了暗紅色,夕陽下,渾身浴血的少年持刀而立,不屑的目光掃過地面,剛才還鮮活的生命轉眼間就成了冷冰冰的屍體,看著眼前這一幕,我還沒能從血腥的殺戮中反應過來,心亂如麻,一片混亂,一時之間,我實在不能立刻接受眼前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少年和那個溫柔微笑的少年是同一個人……
他轉過頭,看著我,讓我吃驚的是,昔日純淨的眼眸中閃動的是陰鬱的,壓得人喘不過氣的眼神。「我看,今天恐怕不能送你回去了。」
我點了點頭。
「嗯,我,我先走了。」我看了他一眼,轉身欲走。
「小隱……」他似乎欲言又止。
我停下了腳步。
「沒什麼,路上小心。「他的聲音有些低落。
我又點了點頭,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去,我想,我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今天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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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我想我是失眠了。眼前不停的閃過那血腥的一幕,還有總司那散發著寒光的眼神,我心裡明白,這不能怪他,這樣動盪的時代,他不動手,死的就是他。但從和平社會而來的我,畢竟從來親眼沒見過那麼殘忍的景象,電視電影裡的不算,今天可是活生生的發生在我眼前,我一回想起來,似乎還能聞到那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唉,葉隱啊葉隱,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你只不過是這裡的過客,完成任務就離開,怎麼會陷入這麼一堆莫名其妙的情緒裡去呢。不要把正事忘了,不要想那麼多了……
阿修羅
接連幾天,齋籐和三郎都沒有來店裡,到了第四天晚上,才看見他們熟悉的身影,這次還多了一個人-----永倉新八。只是沒有看見那個白色身影,我的心裡隱隱有絲失落和擔憂。
「小隱,那天有沒有嚇到你,總司渾身是血的回來我們嚇了一跳。」三郎笑瞇瞇的說道。「不過那些人純粹是找死,竟然和總司動手,哈哈哈。」
我端碗的手微微一顫,只是搖了搖頭。一抬頭,正看見齋籐若有所思的望著我。
「總司……他還好吧。」我低聲問道。
「還好,就是咳嗽好像越來越厲害了,」說著他又轉向齋籐道:「這幾天,我半夜醒來,經常聽到總司咳嗽得很厲害,好像不大正常。你說要不要告訴副長?」
齋籐依舊望著我,淡淡道:「他不是說了沒事,你就不要多事了。」他的眼中有絲難以辨明的神色一閃即逝。
聽到三郎的話,我的心好像又抽了起來,他的咳嗽越來越厲害了嗎?為什麼我的心裡這麼紊亂,說不清是什麼感覺,也許是憐惜吧。
「你也真是的,身為總司的女人也不去看看他!」永倉皺著眉道。
「我已經說過了,我的名字叫小隱,我也不是總司的女人!包子先生!」我也有點怒意了,本來心情就不怎麼好。
「包子先生?」大家一愣,三郎首先爆發出一陣大笑來,齋籐的嘴角也微微上揚,永倉的臉已經扭曲在一起,怒道:「我哪裡像包子了!」
我看了看他,輕輕說了兩個字:「現在。」
三郎看了永倉一眼,笑得更加厲害,還連聲道:「像,像。」齋籐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那個,我明天可不可以去看總司。」我也不知道怎麼就說出口來了,在我離開這個時代之前,我想盡我的力給總司多一點關懷。鬼之子也好,人斬也好,都不是總司想要選擇的,都不是他的錯。
「當然可以。」齋籐破天荒的回答了我一句,我愣了愣,太陽今天從西邊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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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二次來新撰組的屯所了,守衛的隊員因為上一次見過我,也就沒攔我,還一臉曖昧的笑,一定是認為我是什麼所謂總司的女人了……永倉新八,包子新八,也不知胡扯了些什麼……
剛走到裡面,迎面就看見一個高大的黑衣男子朝我走來,待看清他的臉,我不由大歎倒霉,怎麼會這麼不走運,偏偏和魔鬼副長狹路相逢。
我趕緊低下頭,裝做沒看見,快步和他擦肩而過,剛鬆了一口氣,就聽到那個性感的聲音:「來看總司嗎?」
我歎了一口氣,只得站住。
我乾脆轉過身,直視著他道:「如果土方先生對我有所懷疑,那麼我可以立刻離開。」
他盯著我,默然了一會,沉聲道:「跟我來。」
來就來,誰怕誰,我當下心一橫,跟著他進了他的房間。
「那天總司被襲擊你也在場吧。」他坐了下來,淡淡道。
我點了點頭。
「我點了點頭。
「那麼,害怕嗎?」他看著我道。
我搖了搖頭。當時那種感覺並不是害怕,經常和鬼怪打交道的我又怎麼會害怕。
「在你去看總司之前,你最好清楚的知道一點,在這裡,只有化身為鬼才能生存下去。總司是這樣,我是這樣,所有人都是這樣,一旦感到有威脅存在就絕不會手軟。所以,如果你一旦有猶豫,就最好立刻離開總司。」
聽了他這番話,我的心裡反倒通徹了,土方這樣說,是太想保護總司了。害怕總司被傷害,這樣看來,他似乎也不是那麼無情。
我忽然笑了笑道:「土方先生,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幕府第三代將軍德川家光說過的話,他在鎮壓基督教徒時候說:「殺人的不是我啊,殺人的是政治。」這句話固然是個借口,卻也是句真話。所以化身為鬼生存下去不是總司的錯,不是你的錯,不是任何人的錯,只是這個時代的錯,所以我明白這一點,用德川家光的話來說就是殺人不是總司的錯,殺人是時代的錯。在這個動盪的時代,無論對錯,無論是非。每個人只因理念不同,便賭上性命,用手中的刀劍說話。我以前怎麼看待總司,將來也是一樣,總司的笑容,在我心裡永遠都是一樣的純淨。」
土方的眼中神色複雜,夾雜著一絲驚訝,「無論對錯,無論是非。」他低低重複哦一遍。
我笑了笑,又道:「何況,我並不覺得你們是鬼,就像土方先生,如果真的化身為鬼,就不會這麼擔心總司了。」
「好了,去看總司吧,他在教習劍法」土方像是被人忽然說穿了心事,語氣也有點不自然。
「嗯,那我出去了。」我衝他又是一笑,站起身走了出去。很快就找到了試劍館,一眼就看見了身穿白色上衣,下著黑色裙褲的總司,這身打扮令他更顯英姿颯爽,
「總司,你的女人來了!」有人趁機哄笑起來,又是永倉新八,怎麼我就老和他不對盤。
總司一回頭,一見是我,愣了一下又立刻露出一個天使般的笑容,手持竹刀徑直走了過來,道:「小隱,你怎麼來了?」
「你忘了嗎,健康可是交給我了。」我把手中一直提著的飯盒交給他,沒好氣的道:「快把這些白梨蜂蜜全吃了。」
他笑得更加愉快,伸手接過飯盒,道:「那你陪我吃吧。」說著就示意讓我跟他出去。我就當沒有聽見身後傳來的笑聲。
「聽說你咳嗽更加厲害了?」我低聲道。
他打開飯盒,笑道:「好香啊。」這傢伙,故意打岔。
我啪的一聲蓋上飯盒,瞪著他道:「先回答,不然沒得吃!」
他格格笑了起來,道:「我沒事,好多了,真的,你看我,精神不是很好嗎。」
「總司……」看他笑得這樣燦爛,我的心又開始隱隱作痛,如果按歷史上記載的,總司的生命連一年都不到了……
「總司以前說過有想要保護的人,我想總司想保護的人應該是土方先生和後籐局長吧。」我看著他道。
他愣了一下,笑著重重點了點頭。
「局長和副長就像是我的親人一樣,自從追隨他們那一刻起,我就下定決心了,他們的理想就是我的理想,新撰組就是我們的理想,如果能夠守護重要的人之志,如果能實現夢想,就算我化身為鬼,就算墮入修羅之道我也在所不惜。我想這就是我的命運吧。既然選擇了這樣一條路,那麼,殺人…在腥風血雨中度日,就成了無法逃避的宿命。這條路,是我自己選擇的,我不會後悔。」
「但是你的病,你真的不打算說出來嗎,但是遲早是會被發現的。「我皺著眉道。
「那就等瞞不下去再說吧,趁我還能呆在這裡的時候,我想盡可能和他們多呆在一起…」
他淺淺的笑著,天真純淨的笑容令人目眩神迷,
不拿刀時,他是天使,而一拿起刀,他就成了修羅。可是在藍天下,他的笑,依舊像天上的白雲一樣天真,純得沒有一絲雜質。他安靜時,這個令人一看就安心的笑容,讓拿刀時的他給人帶來的令人生畏的影像,全部煙消雲散。
是天使,還是魔鬼,都已經不再重要。
我只知道,這就是我認識的總司,天真溫和,純淨無害。永遠不會抱怨命運,只是安靜地遵守,無論是怎樣艱難的盡頭,也還是展開笑顏,堅強走過。
我的心,似乎越來越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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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似乎一直過得很平靜,我根本看不出齋籐對阿菊有什麼殺意,反而覺得他們和阿菊的關係還都不錯,司音是不是搞錯了時間?還是有哪個環節出錯了?以防萬一,我還是照樣喚來雀靈隨時在阿菊身邊。
期間也去過屯所幾次,不過萬幸,都沒有碰到魔鬼副長。這天天色已經很晚,正要打烊的時候,門外忽然走進一位身穿粉色和服的年輕女子,說是她們家小姐忽然想吃近江屋的特製蕎麥面,阿菊做的蕎麥面頗有名氣,經常有附近的人家來買了帶回去,就像是現在的外賣吧。不過像這麼晚,似乎還是頭一次。
阿菊做好面,放進了食盒,交給了那名女子。那名女子伸手接過,便匆匆往外走去,剛走到門口,只聽咚的一聲,她忽然摔倒在地上,我和阿菊趕緊跑了過去,扶起她,這一跤似乎跌的不輕,她的腳踝腫了一大塊,只見她面帶焦慮,掙扎著又想站起來,
「我看你暫時是動不了,休息一下再回去吧。」我替她揉了揉腿道。
她頓時面有難色,道:「我沒有關係,只是阿常小姐她,如果沒有及時送去,只怕她會遷怒於我,也許會把我趕走的……」
我想了想道:「沒關係,你告訴我在哪裡,我替你送去。」
她眼中閃過一絲喜色,隨即又黯然道:「可是已經這麼晚了……」
「不用管這麼多,我替你送去就是。」我笑了笑道:「在哪裡?」
她遲疑了一下,道:「島原龜屋。」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提起食盒。轉身朝門外走去。
剛轉身,忽然反應過來,島原龜屋?這名字怎麼那麼熟?好像在哪裡聽見過?嗯,對了,那天永倉不是提起過嗎,哎呀,那麼說來就是有藝伎的地方,說白了就是妓院啦,我忽然覺得興奮起來,終於有機會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了。
「那麼阿常小姐?」我忍不住問道。
「阿常小姐是我們那裡最受歡迎的藝伎。」她低聲道,哦,完全明白,就是花魁吧。怪不得可以有幾分囂張。聽她這麼一說,我更興奮了,不知花魁美成什麼樣子。
「小隱,島原龜屋在六條的楊梅小路上,穿過七條的油小路就到了。」阿菊生怕我迷路,又提醒了我一次。
「知道了!「我一邊應著,一邊踏出了房門。
七條的油小路,不就是我剛到這個時代出現的地方嗎?一路走去,四周都靜悄悄,偶而飄過的游浮靈我也習慣了,他們不招惹我,我也懶得理他們。
剛走到油小路附近,就見到前面的巷子有三四個武士打扮的人不急不慢的走了出來,看起來似乎剛從什麼居酒屋出來,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帶著寒意的秋風吹過,我忽然感到了一種熟悉的感覺,一股殺意。
只見一個高挑的黑色人影鬼魅般閃了出來,銀色刀光一閃,為首那人連哼都沒哼一聲就倒了下去,另外幾個見狀匆忙拔刀,但那黑衣男人根本不讓他們有拔刀的機會,電光火石的速度下,黑衣男人已經用一個極其瀟灑漂亮的姿勢把刀插回了刀鞘,與此同時,昏暗的光線中,那幾個人黯淡的影子,頹然緩緩倒下…剎那間,鮮血飛濺,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迅速的瀰漫在空氣中。
此地不宜久留,我剛要挪動腳步,那男人正好回過頭來,月色之下那張臉清晰的印入我的眼簾。
「啊,齋籐先生。「我忍不住輕呼一聲。
他聞聲也看到了我,臉色稍稍一變,快步走了過來,一把扯起我就走。
「你都看見了。」他把我拉到一個偏僻的巷子裡,冷聲問道。
我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我臉上依舊保持著平靜,心裡卻是有點緊張,剛才的情形一定是他在執行暗殺的任務,他現在到底想怎麼樣?是想滅口嗎?雖然我可以用霧遁,但他拔劍速度如此之快,還真不好說。想到這裡,我額上開始沁出了細汗。
「那麼,」他眼中閃過一絲凌厲的神色,道:「就忘了你所看見的。」
聽他這麼一說,我鬆了一口氣,連忙點了點頭,看起來他對我並沒殺意。
他若有所思的望著前方,對方身上飛濺出的鮮血跡早已隱入了他衣服的黑色之中,眉梢間還遺留了幾滴已經乾涸的暗紅色血跡。淡淡的月色籠罩著他的全身,皎潔銀白的月光和暗紅恐怖的血跡形成了強烈的對比,齋籐一,這個冷酷的劍客,他的內心究竟在想些什麼?
「齋籐先生,你是為了什麼加入新撰組呢?」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口。
他似乎沒料到我突然會問這個,愣了一下,轉頭看了看我,又轉過頭去,看著前方,沒有說話。
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回答我的時候,他忽然開口了。「你知道惡•即•斬嗎?」他突然問了句奇怪的話。
這句話我好像在哪裡看到過,如果我沒記錯,那是齋籐一一直所堅持的信念:只要是邪惡的東西,便要統統斬碎。
我點了點頭,道:「我知道,可是惡的標準是什麼呢?每個人對惡都有不同的定義吧。恕我無禮,在那些維新人士的心裡,恐怕齋籐先生就是惡的吧。」
他淡淡看了我一眼,道:「如果他們有這個能力,也可以來殺了我。」
我想起日後也許他會殺了阿菊,又忍不住問道:「那麼只要齋籐先生認為是邪惡的,無論男女老少,你都會斬殺,是嗎?」
「是惡,即斬。」他乾脆的回答道。
我心裡一沉,低聲道:「難道齋籐先生就沒有想要珍惜的人,想要保護的人嗎?」
他瞥了我一眼,轉過身去,「我齋籐一,不需要那樣的存在。」話音剛落,他就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我駐立在原處,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心裡湧起了一絲複雜的情緒。看了看手裡的食盒,忽然想起來,還要到島原龜屋去呢,不然去遲了,就連累那個女孩了。
深深呼吸了一口夜晚的空氣,我快步向前走去。七條油小路,我腦中忽然想起了看過一段資料,日本歷史上的油小路事件好像就發生在1867年,參謀伊東甲子太郎,新撰組成立後經招慕加入,後因不滿近籐指揮,帶隊脫離新撰組,並與倒幕派積極往來,還未及謀殺近籐成功,就被新撰組後期重要人物齋籐一暗殺;時間,人物全部吻合,那麼今天被殺的應該就是那位伊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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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大約一刻鐘左右,就到了島原龜屋,和周邊地方的安靜不同,這裡似乎熱鬧許多,掛慢燈籠的狹長街道上,到處是腰攜太刀的浪人武士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們,招攬生意的聲音,男女間的調笑聲,這也算是江戶時代的夜生活了吧。
我一走進島原龜屋,把來意一說,立刻有一名年紀很輕的女子把我領到了樓上的一間屋子裡。
「這個,請你稍等。」她跪坐在榻榻米上,朝我鞠了一躬。
「等一下!」我有點急了,「為什麼讓我呆在這裡?付了錢不就行了。」
她很商業化的笑了笑,道:「抱歉,阿常小姐要求很高,如果不滿意,還是要請你退回去。」說完她就拉上了移門。
「啊!」什麼呀,難不成還要我拿回去嗎,這個什麼阿常小姐……
我打量了一下房間,佈置的倒也雅致,牆角處插著一盆用白菊和紅葉插出來的盆景,盆景旁放著一張紫色矮几,旁邊放置了幾個繡著牡丹的絲綢墊子。
目光掃過內側,裡面鋪著一層被褥,我又開始朝邪惡的一面想開了,這裡應該就是那位阿常小姐的房間吧,那麼阿常小姐也是在這裡接客了……
我把食盒放在了矮几旁,矮几旁,白色紙燈內的燭火在暗夜中輕輕搖曳,一陣秋風隨著格子窗裡吹了進來,燭火更加搖曳,唯恐燭火被吹滅,我趕緊站起身去關上格子窗,手剛觸及紙窗,只聽輕輕撲的一聲,眼前一片黑暗。
啊,糟糕,我愣了一下,剛想轉身摸索到門外,忽然聽見移門被拉開的聲音,是那位阿常小姐嗎?我不自覺的往前一伸手,卻觸摸到一個結實的胸膛,這個觸感,不是女人,我順手又摸了幾下,要命!是個男人!
我趕緊想縮手已來不及,那人一把抓住我的手,往他的方向一拽,順勢一放,我腳下一輕,轉瞬之間,已經倒在了榻榻米上,被他緊緊壓在了身下。
十九年來第一次遇到這種意外情況,我一時之間愣在了那裡,怎麼回事?我是來送外賣的,我自己可不是外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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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16:43
殺戮之夜
他的手熟練的滑到了我的衣襟處,我趕緊一把抓住他的手,在他做出進一步行動前,不假思索的用了一招任何人都會用的招數,大聲尖叫起來:「啊!!!!!」
這招果然有用,他立刻就放開了我,冷聲問道:「你不是阿常,你是誰?」
這個聲音,性感動聽如同薄霧縈繞,好熟悉的聲音……
正在這時,房間忽然亮了起來,好像是外面的人聽見喊聲手持燈籠衝了進來。
接著燭光,我一下子就看清眼前的這張臉,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結結巴巴道:「土……土方先生。」
他也是一臉震驚,「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是來送東西的,是你認錯人了吧。」我無奈的答道,
「送東西送到這裡,你怎麼那麼笨!」
「喂,是你自己那麼猴急,連是誰都沒分清就上!」
他顯然被我的用詞愕然了一下,隨即又皺眉道:「姑娘家怎麼這樣說話!」
「哼!」我重重哼了一聲。
「啊,副長!啊,總司的女人!」一個聲音驚詫的響了起來,我轉頭望去,不由大歎倒霉,永倉新八這個長舌哥哥居然也在這裡!「副長,你和她……」永倉也是一臉震驚,順著他的目光,我忽然又發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土方和我居然還保持著那樣一個曖昧的姿勢。
他好像也察覺到了,趕緊起身,往後退了一步。
「喂,包子先生,你可不要到處亂說,這是一個誤會!」我瞪著永倉道。
永倉臉上閃過一絲奇怪的表情,賊笑兮兮的溜出人群,他不會去亂說吧,我和土方交換了一個同仇敵愾的眼神,土方立刻奪門而出,門口立刻傳來了永倉的一聲慘叫,我這才放下心來,魔鬼副長一定有辦法讓他乖乖的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晚上回去之後,我倒頭就睡,今天實在是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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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原龜屋的鬧劇總算是過去了,不知道土方用了什麼辦法,反正新八是一個字也沒有亂說。
隨著天氣漸漸轉冷,總司的咳嗽似乎越來越厲害了,他來近江屋也不如以前那麼頻繁了,我偶而也會去本願寺看望他,有時候我們也會在飴屋前碰上,一起吃著豆平糖聊天。
雖然看似一片平靜,但京都的政局已經動盪不安,按歷史書上記載,倒幕軍很快就會在京都掀起戰爭了……
這天,剛從陣前屋回來,照例又是一籃配菜蘿蔔,也不知為什麼,這個時代的菜餚裡似乎總是少不了蘿蔔這道配菜,日本武士們向來看不起注重飲食的人,覺得那是大丈夫不齒的行為。平時飲食就很簡單,以穀物、醃菜、海帶、紫菜和魚為主。還有茶泡飯之類的更是簡單,就是把米飯燒熟放涼,吃的時候用熱茶衝下去,再加一點鹽。只有地位很高或者很講究飲食的人才會加一些魚乾在裡面。這種東西攜帶和烹調都很方便,卻是嚴重缺乏鐵、蛋白質、維生素等營養元素。而新撰組常常需要伏擊、追蹤、護衛,平常也常吃這種東西。老是吃這樣的東西也容易導致貧血、抵抗力低下。總之和現在的日本料理相比,實在是乏味單調多了。和我們中國豐富多采的佳餚相比,更是天地之別。在這裡一段日子,我好像清減了。等我回去之後一定要拉著飛鳥請我大吃一頓。
正想得出神,忽然撞到了一個人身上。籃子裡的蘿蔔掉了一個出來,我也沒看撞到了誰,只是習慣性的說了句,對不起。就彎下腰撿起那個蘿蔔想走。
「就這樣想走嗎!」一個低低的聲音傳入耳際,我聞聲抬頭一看,這才覺得有些麻煩。一個浪人打扮的年輕男子正很不友好的看著我。
我盡量用平和的語氣,道:「我已經道了歉,這樣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武士,武士,」他語氣忽然又輕佻起來,「不過,你要是願意陪陪我,我就饒恕你這一次。」
什麼爛人啊,我看了一下周圍,有好些人在圍觀,一副看熱鬧的樣子。唉,人情冷漠,現代和古代一個樣。看情形也只能自救了,但這麼多人面前又不好用法術。
「哦,這樣啊,本來我不該拒絕,不過這裡人那麼多……」我故作羞澀狀,低聲道「不如,你跟我來。」一轉身往前面的狹巷裡走去。
他立刻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飛快的跟了上來。
一進到空無一人的狹巷,我就露出了一個邪惡的笑容,迅速把定身符貼在了他身上。看著他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我不由笑得更燦爛,這下子,你可就成了砧板上的肉,任我宰割了……
當然,首先,掄起巴掌給了他兩個重重的耳光,直打得他眼冒金星,臉頰上清晰的留下我的魔爪印,
「想讓我陪你,你配嗎?」我捏著他的下巴笑道。原來捏人下巴是挺爽的。
「你,你是什麼人?」他說的話由於腫起的臉而顯的含糊不清。
「你管我是什麼人。」
「我要殺了你這個可惡的女人!「他似乎很不服氣的樣子。
「給我閉嘴!「我順手拿起籃子裡的長蘿蔔,掰下一節,塞到他嘴裡。
「你不用管我是什麼人,反正惹到我的人,是看不到明天的日出的。」總司說那句話的時候很帥,我也拿來套用一下。
正想著再怎麼想點花招,給他點教訓,巷子裡忽然衝進一個人影,一個熟悉的冰絲般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馬上遠離那個女孩!」
是總司的聲音!我一轉頭,果然是總司!「小隱,是你!」總司看見是我也是大為驚訝,「快離開那個危險的地方!」他大聲道,語氣中更帶了一絲急促,身穿淺蔥色羽織的他看起來是在巡邏之中,我趕緊扯下那人身上的定身符,以最快的速度一個轉身,跑到了總司身邊。
「我沒事!」我衝他笑了笑。那男人剛反應過來可以動彈了,唰的就拔出了腰間的刀,準備想要攻擊。
「想對新撰組的一番隊長揮刀嗎?」我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那男人猛的一驚,又仔細打量了一下總司,遲疑道:「難道你是……」
「新撰組一番隊長沖田總司。」總司的臉上綻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不過這笑容在那男人看來恐怕是地獄的呼喚吧,只見他臉色大變,頭也不回的飛也似的逃走了。
「小隱,你還好吧?」總司也沒去理會他,只是擔心的問我。
「沒事,幸好你趕來了,對了,你怎麼會過來?」我笑嘻嘻的看著他道。
他露出一絲釋然的神色道:「剛剛和齋籐先生在巡邏的路上聽到他們在說有浪人騷擾百姓,所以就來看看,沒想到是你,你沒事就好。」
「我看有事的不是她。」一個冷冷的聲音從身邊傳來,我冷不妨被嚇了一跳,猛一抬頭,這才發現齋籐一不知什麼時候幽靈般的站在我們身邊了。我輕拍著自己胸口連聲道:「齋籐先生,你怎麼像個鬼似的突然出現,這樣容易出人命哦。」
他沒有回答我,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我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發毛,難道他察覺到什麼了?走出巷子,我和總司有說有笑的走在前面,齋籐在後面離我們五六步遠的地方緊跟著我們。
一陣冷風迎面吹來,總司立刻低低的咳嗽了幾聲。我心裡微微一顫,繼續笑著道:「新年很快就要來了呢。」
一說起這個,總司笑得更加燦爛,道:「嗯,你知道嗎,每年新年的時候,京都府會在隅田川河附近舉行煙火表演,漂亮極了,對了,你見過煙火嗎?」
「我,我沒見過。」我低低道。我可沒撒謊,我的確沒見過古代的煙火。
「這樣啊,」他神秘的笑了笑,道:「那放煙火那天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那裡看煙火是最棒的。」
看他一臉愉悅的表情,不知不覺中我也被他感染了,我點了點頭,「好啊,你別忘了哦。」我也露出一個神秘兮兮的笑容,道:「我還會有新年禮物要送給你,如果你乖乖的話。」
他一聽,就看著我一直笑,笑得那樣無邪透明溫暖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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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新年的日子越來越近了,近江屋的生意也比往常要更忙,店裡基本都是阿菊一個人在忙,她的丈夫竹下經常不在店裡。
這天夜晚,天氣格外寒冷,只聽見外面風聲凜冽,店裡反常的沒有一個客人,竹下先生像往常一樣不在家裡,阿菊和我閒聊了一會後,準備打烊休息。
正當我收拾桌子的時候,她忽然彎下腰痛苦的呻吟起來,我一驚,趕緊扶著她,問道:「怎麼了,阿菊?」
她的額上已經滲出一層冷汗,低聲道:「我,我肚子疼得厲害。是,是老毛病了。「她掙扎著站起身來,在一個木盒裡翻些什麼,翻了一會,臉色一變,道:「糟糕,藥已經吃完了。」
「什麼藥?我替你去買。」我接口道。
她面露難色,道:「已經這麼晚了,算,算了。」看她疼痛難忍,倒有幾分像胃潰瘍之類的毛病,我扶她在內房躺下,道:「我去買,你等著我,沒事的。」
她猶豫了一下,道:「謝謝你了,只要你和松尾先生說是近江屋的阿菊,他就知道了。」
我點了點頭,朝她笑了笑,匆匆跨出門外。
那間藥屋在八條,以前在那裡買過川貝。所以我很熟悉。
夜晚的京都的確寒氣逼人,剛一出門,我就被凍得打了一個哆嗦。趕緊把衣服裹得更緊,快步向前走去。
在快到了藥屋時,隱隱看見藥屋樓上的紙窗上映照出幾個人影,心中一喜,看來老闆還沒有睡。正想繼續往前走去,忽然看見幾個人以極快的速度包抄了這裡,周圍很暗,我看不清是什麼人,以防萬一,我立刻側身躲在隱蔽處看著他們,只聽一個暗沉的聲音低低響起:「長州派來的那些奸細今晚都在這裡聚會,等一下如果有反抗者,立刻斬殺!」我震驚的捂著了自己的嘴,以免發出聲響,這個聲音,不是魔鬼副長的聲音嗎?他們在執行任務?居然是這間藥屋?
幾個人影迅速的蹬開移門,閃電般的持刀衝了進去。屋裡立刻傳來了慘叫聲,刀劍交刃的聲音,還有---刀劍紮在身體內的撲撲聲,白色的紙窗上猶如潑畫一般,盛開了一朵又一朵,一片又一片血色的花,在昏黃的燭光下益發顯得詭異而恐怖。
此時此刻,他們全都化身為鬼了吧……
噹的一聲,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衝了出來,隨後又衝出了幾人,其中一人出手極快的在他背上猛砍了一刀,就在這時,月亮不知什麼時候鑽了出來,在月光下,我清晰的看見了那幾個身穿淺蔥色羽織的新撰組隊員,魔鬼副長,齋籐一,平間三郎,還有----總司。在那男人身上加了致命一刀的是平間三郎,那男人倒並沒有立刻倒下去,反而抬起頭,不甘心的瞪著雙眼望著遠方,艱難的說道:「只,只有維新,日本,日本才能有未來……才能擺脫,亡……亡國的命運啊……」他忽然一個轉身,掙扎著從懷裡掏出一個布袋,用最後一口氣,對著三郎道:「平,平間先生,我,我不怪你,請,請把這個代我交給阿菊。」
在那男人倒下去之前,我藉著月光看清那名男子的臉,大驚失色之下終於忍不住輕呼一聲,那個男人,居然是阿菊的丈夫竹下先生!原來他是長州蕃的維新志士!一聲輕呼剛出口,我就感覺身子一輕,被人一把從暗處提了出來。
「小隱!」總司吃驚的瞪著我,臉上失去了慣有的笑容。
「怎麼又是你。」齋籐的臉上也閃過一絲詫色。唉,我怎麼知道,為什麼每次都碰上這種事。
把我拎了出來的土方一見是我,手下不自覺的一鬆,充滿戒備的眼神也稍稍緩和了一點,
「你怎麼在這裡?」他冷聲問道。
「我替阿菊來買藥。」我一邊說,一邊同情的看了已經死去的竹下一眼,不禁有些傷感,該怎麼和阿菊說呢。
我又看了一眼三郎,往日開朗的三郎手握那個布袋,一直呆呆的站在竹下的屍體旁邊,喃喃道:「怎麼偏偏是他,怎麼偏偏是他……」
「扔了它。」齋籐冷冷道。
「不,」三郎飛快的把布袋放入懷中,「這是他讓我交給阿菊的,我不能拒絕。」
「這樣阿菊不就知道是你殺了他丈夫嗎。」土方斂色道。
「本來就是我殺的,總之這樣東西我一定要親手交給阿菊,你們誰也別說了!是我殺了她的丈夫!難道連這個小小的要求都不能答應嗎!」他一反常態的吼道。
土方和齋籐都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把刀插回了刀鞘。
「回去吧。」總司淡淡笑著,輕輕拍了拍三郎的肩膀。三郎沒有說話,緩緩往前走去。
「副長,我晚一步回去。」總司微笑著朝土方說道,土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總司,點了點頭。
看著他們的背影遠去,總司的笑容消失了那麼一瞬,很快又重新對我微笑道:「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腦中一片混亂,不知道該怎麼和阿菊說這件悲慘的事情,不停的想像著阿菊知道這件事後悲痛的表情,心情越來越壞,彷彿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他的神情黯淡了一下,還是繼續笑了笑道:「那麼……」
「總司,我知道殺人不是你的錯,但是我不喜歡你那種殺了人還很無所謂的態度……」我也不知怎麼就脫口而出。
他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我,臉上表情變幻莫測,眼眸中閃過一絲我從未見過的森森寒意,連語氣也帶著一絲寒意,「因為------我不是人之子,我是---------鬼之子。」我忽然感到一股寒氣從背脊上冒了起來,這樣的總司讓人覺得壓抑。
「總司,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驚覺失言。
「我明白,好了,送你回家吧。」他忽然又笑了起來,剛才壓抑的感覺頓時煙消雲散,
總司,你到底是天使,還是修羅?
「咳咳咳……」他忽然彎下身子,捂著嘴劇烈的咳嗽起來,吐出了一口鮮血,緊接著又是一口,我清晰的見到鮮紅的血正從他的指縫裡漏出來,心,猛的抽痛起來,我朝他走了幾步,蹲下身子,一把把他緊緊的摟在了懷裡。他的身子猛的一震,想要把我推開,低聲道:「咳咳……我會弄髒你的衣服。」
我把他抱得更緊,一邊搖著頭,嘴裡卻說不出話來,只覺的心疼的感覺一絲絲從心底漫延開來……
又是一陣急促的咳嗽聲,肩上忽然一熱,我的身子一顫,總司的血,很熱,很熱……我的肩部好像在灼燒……
寒冽的冬夜裡,風繼續吹著,我緊緊擁抱著總司的雙手,遲遲沒有鬆開……為什麼,這個少年這樣讓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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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17:17
京都煙花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了近江屋,幸虧阿菊看起來也沒那麼疼了,我胡亂編了個理由說沒有買到藥後就匆匆去睡了,一直昏沉沉的。
我似乎有些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平間三郎殺了阿菊的丈夫,莫非是阿菊替她丈夫報仇,殺了三郎,所以齋籐才會殺了她?想到這裡,我的心裡一個激靈,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第二天深夜,已經到了打烊時分,阿菊因為竹下先生還沒有回來而焦慮不安,我看著她,三番兩次想說出實情,卻又不知該如何啟齒。
正在猶豫之時,卻見門外的簾子一動,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我驚訝的看著來人,居然是平間三郎,忽然想起他昨晚說過的話,那麼他……
還沒等我想更多,三郎已經走到了阿菊身邊,臉色發青的掏出了那個布袋。阿菊一看那個布袋,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臉色慘白的顫聲道:「他,他……」
三郎會意的點了一下頭。
阿菊臉色更加慘白,緩緩伸出手,接過那個布袋,幽幽道:「是你?」
「抱歉,是我。」三郎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之色。
阿菊臉上的神情變換不停,讓人吃驚的是,她並沒有大吵大鬧,也沒有對三郎又打又罵,在一絲複雜的神情閃過之後,她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只是輕歎了一口氣。低聲道:「想不到這一天還是來了。」
聽她的口氣,似乎早就知道她丈夫的事,她抬眼望了一眼三郎,冷冷道:「我不怪你,這是他的命。」
三郎似乎沒料到她是這樣一個反應,不知該說些什麼。
「你走吧。」阿菊轉過頭,下了逐客令,「雖然我不怪你,只是,我以後也不想見到你了。」
三郎聞言身子一顫,默然了一會,轉身而出。
「小隱,接下來拜託你了,我想休息了。」她一邊說著,一邊往內屋走去。
看著她這個樣子,我的心裡有點酸酸的,同時又有些疑惑。她看上去並不想報仇之類的,那麼又如何被齋籐所殺,又怎麼會下了那樣的詛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過幾天,事情又開始朝著一個奇怪的方向發展了。
三郎似乎並沒有照阿菊所說的做,反而來的更加頻繁,每一次不是幫著她幹活,就是給她帶點錢物。雖然阿菊每次都退了回去,既不理他,也沒個好臉色給他看,卻也沒有非要趕他走的意思。總之,感覺有些奇怪。
天氣越來越冷,離新年的日子越來越近了。新年的氣氛似乎也越來越濃了,日本的新年是感謝帶來五穀豐登的神的時候,也是歡迎保佑自己的祖先神靈的時候。家家戶戶都在門的兩旁懸掛松、竹和草繩,用來歡迎這些神和神靈。阿菊的心情已經慢慢平復,還特地和我去買了一些過年的用品。
很快,就到了新年的前夕,給總司的禮物我已經準備好了,好不容易從町下的獵戶那裡買來的狼牙,叫人雕琢之後,再用絲線編成項鏈,還在狼牙背面歪歪斜斜的刻上了總司的名字。
禮物是沒問題了,不過總司喜歡吃甜食,不如再做點好吃的給他。做什麼呢,蛋糕?有點難度,豆沙包?沒創意,對了,蛋撻!以前吃肯德基的蛋撻吃出癮了,非要自己學著做,這次應該派上用場了。
於是趕緊起來忙乎,雞蛋,麵粉,一樣一樣的準備起來。只可惜這裡沒有烤箱,味道恐怕要差很多,將就一下算了。
正忙的興致勃勃的時候,一個白色人影迅速的晃到了我的面前,一個放大的笑容印入我的眼簾,「小隱,在忙什麼?」
「啊,總司,不要看!」我也不顧滿手麵粉,趕緊把他推了出去,他有點摸不著頭腦,盯了我一陣,忽然放聲大笑起來,我一臉困惑的看著他,道:「怎麼了?」
「你,你的臉,呵呵……「我趕緊翻出木盒裡的鏡子一看,不禁自己也覺得好笑,臉上東一塊白,西一塊白,不自覺的伸手去擦,誰知他笑得越加厲害,氣得我扔下鏡子,伸出沾滿麵粉的魔爪就往他臉上抓去,他也沒有躲,頓時,臉上白乎乎一片,我不由也笑了起來,笑了一陣,忽然想到萬一麵粉嗆到他肺裡就糟糕了,趕緊拿起身邊的毛巾擦他的臉,
「總司,你不要動!」我仔細的替他擦著,他微笑著,乖乖的閉上了眼睛。
「好了。」我話音剛落,他的眼睛就忽然睜開了,幽黑的眼眸牢牢盯著我,彷彿一潭深泉,讓人不捨得移開眼光。
「我也幫你擦吧。」他微微一笑,拿過我手中的毛巾,不由分說的往我臉上擦來,剛移開毛巾,他愣了愣,眼中閃過一絲壞壞的笑意,抿著嘴,似乎強忍著笑。看他這個樣子,我就知道沒好事,拿出鏡子一看,頓時大怒,更像奶牛了。
「總司,你怎麼擦的!」我一邊說著,一邊把他往門外推。
他退到門口,一直一直笑著。
「我來接你去看煙火啊。」他笑著說。
我看了看樓上,道:「可是阿菊還沒回來,我現在不能走。」
「那我陪你一起等吧。」
「不要了,你也知道,她丈夫是你們新撰組……所以還是不要和她碰上了,我也不想讓她知道是和你出去,免得她難過。」我低聲道。自從發生那件事後,除了三郎,其他新撰組的隊員就沒有再來過。
總司看著我,點了點頭,道:「那好,我在屯所等你。」
「嗯!」我回給他一個大大的笑容。一直等到我的蛋撻完成,阿菊才回來,我讓她嘗嘗,她怎麼也不肯嘗,說是受不了這股味。看她心情還好,我就和她告了假,出門往新撰組的屯所走去。狹長的街道上比往常都熱鬧,到處都是盛裝的人們,女子們身穿各種五顏六色的和服和丈夫或是家人悠閒的漫步在街上,周邊都是一些賣扇子,賣金魚的商販,我也沒時間一一細看,草草掃了幾眼,繼續往前走去。
到屯所的時候,這才發現屯所大門上也掛著松枝和草繩,寺內還掛著不少紙燈籠,倒也有幾分過年的氣氛。
「小隱!」總司遠遠的看見,朝我笑著揮了揮手,示意我跟著他走。
「總司,你不是要帶我去看煙火嗎?」我有點納悶的跟著他往寺內深處走,好像不大像哦。
他神秘的笑了笑,道:「走吧。」
一直跟他走到庭院後的住所處,他笑吟吟的指著房頂道:「就是這裡。」
「啊……」我的眉毛跳動了一下,仰頭問道:「你說的好位置就是……房頂?」
「對啊。」他笑的一臉純真,把我帶到旁邊的梯子旁,道:「上去吧。」
誰又能拒絕微笑著的總司的話,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拎著我的小食盒爬了上去。
爬了幾格,剛把頭探出房頂,一見坐在屋頂的人,差點一頭載了下來。魔鬼副長土方歲三正手持一碟清酒,似笑非笑得看著我。「愣在那裡幹什麼,上來!」他的臉上雖然沒什麼笑容,語氣倒還緩和。現在是騎虎難下,我看了看他,也就硬著頭皮爬了上去。
這才發現,原來不只他,齋籐一和後籐局長都在。
我連忙和他們打了招呼,齋籐依然是微微點了點頭。後籐朝我溫和的笑了笑,道:「總司說了要帶個朋友來,原來是你,上次合戰比賽的時候你好像來過吧。」
我點了點頭,道:「是啊,上次我見過後籐先生一次。」
「這樣啊,那麼你也來喝一杯吧。」他笑瞇瞇道,想不到讓人害怕的新撰組的局長的性情是這樣親切,完全和魔鬼副長是相反的性格。
我笑著接過了他遞過來的一碟酒,正想嘗嘗什麼味道,就被人奪了過去。我一看,總司不知什麼時候也上來了。
「小隱是女孩,還是不要喝這個了。」他溫柔的笑著,臉上卻寫滿了不可以喝酒這幾個大字。
後籐嘴角含笑,看著我和總司,忽然開口道:「總司今年也有25了,也該成家了吧。」話音剛落,就聽撲的一聲,總司剛喝進去的一口酒全噴了出來。
「總司,怎麼了。」土方頗為好笑的看著他。
「局長,我看今天好像不是談這個的時候吧。」總司神情尷尬的說道。
「哦?那什麼時候才合適?等過了新年?」土方似乎覺得調侃總司很有趣。
「阿歲,你也別只說總司,你自己也是,都三十多了,也不成家,真是讓我操心。「後籐搖了搖頭道。
「小勝!」土方的臉上少見的閃過一絲侷促,「我都說了,一切以新撰組為重,我可不想有老婆這個累贅。」
「土方先生是只要女人不要老婆嗎?「我想起他經常去那種地方,忍不住脫口而出。
周圍一片安靜,過了幾秒鐘,眾人爆發出一陣大笑。
「呵呵,總司,你的這個小朋友真有趣。「後籐笑的前仆後仰。總司也是笑個不停,齋籐的嘴角也輕輕揚起。
忽然感到身上一陣寒意,我悄悄抬頭,正好對上土方想要揍我一頓的眼神,我趕緊往總司的方向挪了挪,那眼神,怪嚇人的……
「一起喝酒的人,一年比一年少了,不知明年,我們還能不能一起這樣喝酒呢。「後籐忽然低聲說道,他眺望著遠方,神情難辨。
「當然能了!「土方眼中閃過一絲溫情,輕輕拍了拍後籐的肩膀,道:「小勝,明年還是我們在這裡陪你喝酒,我保證。」
聽著他的話,我的心裡忽然難受起來,明年這個時候,恐怕大部分人都不在了……死去的固是勇者,而活著的人卻要背負著痛苦和逝者的夢想,獨自走著漫漫長路。拋棄了過去,亦看不到未來。
「對了,嘗嘗我的手藝哦!」我不願再去多想,趕緊獻寶似的把食盒打開,
「什麼奇怪的東西。」土方皺了皺眉。
「是用雞蛋做的,叫做蛋撻,嘗嘗啦。」我熱情的招呼了半天,只有總司猶豫著拿起了一個,剛咬了一口,就很不客氣的吐了出來。「好怪!」
「你,不想吃就直說好了。」我氣得一手奪過他手裡的蛋撻,我做的真有那麼難吃嗎。誰知他又飛快的奪了回去,瞪了我一眼,道:「我又沒說不吃!」
有總司做榜樣,無論是齋籐,還是土方,後籐,任我說破嘴皮他們也不肯嘗一下了。
眾人都用同情的眼光看著總司勉為其難的吃著剩下的蛋撻,在他準備吃第二個時,我適時的阻止了他,算了,不能再虐待美少年了……
「砰!」一聲巨響,一道五顏六色的煙火在空中綻放,猶如盛開在半空的金菊,姿態優雅的在空中劃出無數道華麗的軌跡,慢慢隕落。」砰!」又是一個,響聲逐漸頻繁起來,妖嬈多姿的煙火立刻吸引了大家的目光。騰空而起的美麗煙花照亮了京都的夜空,也照亮了所有的這些人。
「快看,小隱!」總司興奮的指著空中喊著,活像一個天真的孩子。
隨著煙火一個接一個的綻放,總司的笑容越來越燦爛,在漫天煙火的映照下,更是散發著奪目的光彩。
總司的26個年頭,不也正像一場絢爛的煙花,須臾消散。
看著溫柔的微笑著欣賞煙花的總司,想到他注定的結局,我不禁潸然淚下......「怎麼了?」總司忽然驚訝的問道,我這才發現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面,忙擦了一下眼淚,道:「沒什麼,第一次看到這麼美的煙火,好感動哦,你看,我都感動的流淚了。」目光掃過齋籐,他正若有所思的看著我,不由心裡一驚,忙收回目光。
他又笑了起來,輕輕說了聲,「笨蛋。」也不知是有心和無意,他的手輕輕覆在了我的手背上,柔聲道:「明年也一起看煙火吧。「我看著他,他抬頭望著天空,嘴角帶著一絲淺淺的笑容。我的心,好像被石頭壓著,就快要喘不過氣來,總司,永遠看不到明年的煙火了……如果可以,我也想----------改變總司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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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17:38
意外
年後的京都,局勢似乎越來越緊張了,倒幕軍要攻來的消息傳遍了街頭巷尾,人人自危,生怕開戰,這期間,新撰組的隊員似乎都更忙了,只有三郎,還是雷打不動的隔三岔五就來近江屋幫忙,噓寒問暖,我漸漸發現,阿菊儘管還是不怎麼答理他,但看著他的眼神似乎柔和起來了。
三郎誠心誠意的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歉意,阿菊也有點被感動了吧。
而且連阿菊也沒有料到,她居然懷孕了,按時間推算是她丈夫出事前不久懷上的,才兩個多月,還顯不出來,這件喜訊給了阿菊很大的安慰,她的笑容也逐漸多了起來。一月末的時候,終於下起了大雪,大雪下了整整三天,京都似乎變成了一座銀白色的雪之都。
總司的咳嗽越來越厲害,偶爾和我獨處的時候,也是咳個不停。
除了長州蕃的人,最近又有高台寺黨蠢蠢欲動,總司也執行了好幾次斬殺他們的任務。
二月初四是日本的立春,因為答應了總司,所以我早早就去了他們的屯所。一到那裡,總司就帶我到房裡,打開所有門窗,笑嘻嘻的給了我一大把豆子,讓我跟他們一起喊,鬼出去,福進來,一邊撒豆子。
土方,後籐,齋籐等一大幫人都在一旁微笑著看著我們。
這是日本春分的習俗,總之也是驅鬼祈求吉祥的意思。我也覺得很有趣,撒著豆子,喊了起來:「鬼出去,福進來!鬼出去,福進來!」
心裡又有點好笑,我學了這麼久通靈術,可從沒聽過鬼是怕豆子的。
「小隱,今天如果吃掉和年紀相同的豆子,就會有好運哦,你今年是十九歲吧,快點吃。」總司笑著又給了我一把豆子。
「哦!」我很是高興的拿起一顆豆子就往嘴裡放,剛吃了兩顆,就見總司忽然臉色蒼白,猛的彎下腰劇烈的咳嗽起來,還來不及用手摀住,就哇的噴出了一大口血,鮮紅的血在瑩白的雪地上化開了痕跡,格外觸目驚心。在大家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總司又吐了幾大口血,一滴一滴的鮮紅猶如血色的櫻花綻放在雪地上。我呆呆的站在那裡,只聽見豆子一顆,一顆從我手中掉落在地上的聲音,我從沒見過總司像今天一樣吐這麼多血……
土方和後籐立刻上前扶住了他,總司抹了一下嘴角的血絲,微微一笑,道:「我沒事。」
「這還是沒事嗎,你都吐血了,怎麼會這麼嚴重!難道沒有看醫生嗎!」土方完全沒了平時的冷靜。
「不,不用擔心,我真的沒事。」總司還是笑著安慰土方。
「你到底得了什麼病!」土方焦急的問著,他望著雪地上的血跡,忽然臉色一變,啞聲道:「難道是……」
「是勞咳。」旁邊的齋籐忽然插了一句。他的臉上沒什麼表情,眼底卻浮起一絲悲傷。我震驚的望著他,原來他早就知道了……
齋籐的話一出口,眾人的臉色全變了,
「勞咳,是那種紅色絕症嗎。」後籐喃喃道。
「怎麼會!不可能!」永倉新八撲了上來,緊緊抓住總司的肩膀,滿眼含淚,「不可能,總司還那麼年輕,怎麼會生那種病!」
「對,對不起,讓大家擔心了。」總司還是那樣溫柔笑著,笑容中又帶著一絲不安,是讓大家擔心的不安。
大家只是沉默著,人群中傳來幾聲低低的抽泣聲。總司在新撰組內一向人緣最好,聽到這樣的消息,自然有人按捺不住。
土方眼中閃過一絲心痛,低聲道:「你不用再執行任何任務了,過幾天馬上離開這裡,到千馱谷去好好養病。」
總司身子一震,望著土方,搖了搖頭,道:「副長,我想呆在這裡,我還能戰鬥。」
「這是命令!」土方語氣急促起來,「違反命令者,斬!」
總司還想說什麼,我蹲下身子,握住了他的手,低聲道:「夠了,總司,你已經盡力了,你做的很好,真的,你很棒!是我見過最棒的武士!如果你不想讓大家再擔心,就聽土方先生的話,好好養病。」
總司默然了一會,一個淡淡的笑容在他臉上綻放,「讓大家擔心了,副長,我會去千馱谷的。」他說這話的時候,我明顯的感到他的手指在在顫動,不由心裡一酸,握得他更緊。
總司,不要這麼辛苦了,是時候該停下來了……
過了兩天,土方和後籐他們就送走了總司,我很想陪著總司,無奈任務還沒有完成,不能離開京都,只是在總司離開的那天去送了他。
那天雪下得很大,大家對總司說了很多很多話,說了什麼我已經不記得了,目送總司單薄的背影遠去,我只是靜靜站在那裡,總司緩緩的回眸,淺淺地微笑,然後溫柔地說了一句:\"再見\"。那一瞬間,我的心,彷彿被掏空了……
總司,我們一定還會再見的……所以……一定要等著我……
那天大家的內心也好像這大雪紛飛的天氣一般寒冷吧,一番隊隊長沖田總司,從此,消失於京都的街道上,陪伴他的只有菊一文字則宗和加賀清光,
眾人漸漸散去,我無意中一回頭,卻見土方先生還站在門口,望著總司遠去的方向。眼神中夾雜著悲傷和難以言喻的失落。他黑色的衣袖隨風飛舞,高挑的身影在漫天雪花下顯得格外孤獨。
「土方先生……」我低低喊了一聲。
他收回了目光,低聲道:「你也回去吧。」說完,再也沒有多說一句,轉身就進了屯所。
魔鬼副長,之所以踏上修羅之路,也是有他的原因吧……卸下魔鬼的面具,他也不過
是個有感情,有血肉的普通人。
沒有總司的日子似乎一下子冷清下來,三月初,忽然傳來倒幕軍已經接近京都,立刻就要攻入京都城的消息,局勢似乎更緊張了,留在京都的幕府將軍德川慶喜的幕府軍和新撰組隊員也準備進行不可避免的一戰。只是……
這日晚上,近江屋中已經沒有客人,正打算打烊的時候,門外忽然閃進一人,正是平間三郎,只見他神色異於平常,似乎是有什麼話要對阿菊說,阿菊見了他也是一愣,眼中卻並無厭惡之意,反倒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亮光。
我立刻識趣的上了二樓,走進自己的房間,準備就寢。
不多時,隱隱聽得樓下傳來一些爭執之聲,隱約聽見什麼德川將軍,離開京都的話語,當下也沒有在意,大概過了四五分鐘,樓下忽然什麼聲音也沒有了,一片死寂。側耳聽了一會,絲毫動靜也沒有,我的心裡也有點不安起來,忙披了衣服,往樓下走去。剛下了樓梯,抬眼一看,眼前的一幕不由讓我倒抽了一口冷氣,腦中轟的一聲就炸開了……
三郎渾身是血的倒在地上,胸口插著一把小太刀,而握著小太刀刀柄的正是同樣濺了一身鮮血,雙眼呆滯的阿菊。我趕緊蹲下身子,伸手去探三郎的呼吸,他尚有呼吸,只是很微弱,看來是回天乏術了。
「為什麼!」我瞪著她,「為什麼要殺他,是替你丈夫報仇嗎?」
她只是傻傻的看著三郎,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拚命搖著頭,語無倫次的說著:「我,我不想殺他,我不想的,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
「阿菊,你冷靜點,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剛才說將軍扔下他們和幕府軍已經連夜脫逃到了江戶,所以他們也準備回江戶,他說想讓我和他一起走,我情急之下就……」她似乎稍稍冷靜了一點。
「那你也不必殺了他呀!」我怒道。
她忽然淒然一笑,臉上閃過一絲奇怪的神色道:「我嘴裡說著拒絕,可是,你相信嗎,我的心裡居然也希望能和他一起走……我……」
我直直的看著她,忽然一個念頭閃過腦際,愕然道:「難濫悖訓濫鬩丫不丁!!?
「別說了!「她捂著了自己的耳朵,」我是個壞女人,小隱,我居然對殺夫仇人……我……我絕對不能喜歡他,我絕對不能跟他走,我只有這樣做,才能忘掉他……」
「你,你這個笨蛋!」我猛的拉起她,「你給我清醒點,阿菊,我保證,這會是你這一輩子所作的最後悔的事情!」
她再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望著三郎發呆。
現在該怎麼做?我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唯一可做的就是趁著夜色把三郎搬離這裡,絕不能讓齋籐或是新撰組其他人知道是阿菊做的。
剛想到這裡,忽然聽見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一時大驚,正要去頂著門,只聽光噹一聲,木門被重重一腳踢開。
我不用抬頭,就知道來的人是誰。那股強烈的殺氣,那種讓人壓抑的感覺,這裡只有一個人才會擁有----------齋籐一。
我不禁苦笑一下,該來的終歸還是要來。
他看著倒在血泊中的三郎,眼眸中浮起了一層暗紅色的光澤,瞳孔猛的一縮,冷聲對著阿菊道:「是你?」
阿菊木然的點了點頭。
「唰!」的一聲,齋籐刀已出鞘。
我一驚,趕緊攔在阿菊面前,伸手入懷準備掏出定身符。
「你,讓開。」他眼中閃過一絲微詫。他正要上前,裙褲邊卻被人拉住了,低頭一看,卻是奄奄一息的三郎。他掙扎著道:「不,不關她的事,放……放……」剩下的話沒有說完,頭一歪,便沒了呼吸。齋籐眼中暗紅色更濃,握刀的手也更緊。
「三郎……」阿菊低喚一聲,道:「既然這樣,就請給我個痛快吧。」她剛闔上眼睛,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猛的往後退了兩步,顫聲道:「不行,不行,我不能死,求求你,放過我。」
剛才還是無所謂的態度,怎麼一下子又這樣慌張,我困惑的望了她一眼,發現她的手正緊緊的放在肚子上,猛的就反應過來,阿菊懷著身孕呢,怪不得她怎麼也不肯死了,她是為了孩子……忽然,我全都明白了,阿菊之所以死後下了那樣的毒咒,都是因為這個孩子……如果我沒猜錯,齋籐一定沒有給她說出來的機會。
齋籐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眼中殺氣更盛,沒時間了,我剛想把符咒從懷裡掏出來,只覺眼前寒光一閃,他的刀已經指著我的脖子,冷冷道:「你要是想用對付那種浪人的招數,我就不客氣了。」
我一臉震驚的望著他,心猛的沉了下去,原來他早就發現了……我的手快,還是他的刀快,我不想知道答案。所以,如果可以,我盡量不想冒這個險。
但是,我也不能讓他殺死阿菊。我飛快的默念毗盧遮那佛心咒,在阿菊外面結起了一層簡易結界。這樣,至少他一時三刻也不能傷害阿菊。
「齋籐先生,能不能聽我說幾句話,就幾句。」我平靜的說道。
他思索了一下,道:「說。」
「齋籐先生說過,是惡即斬,凡是邪惡的,統統都要斬碎,是嗎?」
「不錯。」
「我知道,在齋籐先生眼裡,阿菊現在是惡的,那麼我想請問,她肚子的孩子也是惡嗎?」
齋籐的瞳孔又收縮了一下,道:「孩子?」
「不錯,阿菊已經有了身孕,這個孩子不是惡吧,如果齋籐先生非要殺她,就連同無辜的孩子一起斬碎吧,不過我想這有違你惡即斬的信念吧……」看他臉色猶豫了一下,我繼續說道:「在這個時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和活下去的理由,就算殺人,有時也是一種無奈,但是請你,齋籐先生,我請你給這個無辜的孩子,一個看看這個世界的機會,用他的眼睛看看未來的這個國家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子,也許他的將來,再也不用在血雨腥風中度過,也許再也不用像你們一樣,用手中的刀劍說話……請你,給他一個機會。」
齋籐臉上的表情變換莫測,我的額上又沁出細汗,他默默的看著我,殺氣不像方纔那麼凌厲,眼中的暗紅色漸漸褪去,我不禁稍稍鬆了一口氣,
「今天我就不殺你,不過不要以為我就這樣放過你,等孩子生下來,我自會來找你。」他冷冷說著,一邊把刀插回了刀鞘。
看著他收回刀,我這才放下心來,一摸額頭,全是汗,還好,還好,不管怎麼樣,任務總算勉強完成了……
他彎腰抱起三郎的屍體,轉身往門外走去。
「齋籐先生,我很快會去看總司。」我忽然開口道。
他停了下來,沉默了片刻,道:「正好,我和你一起去,三日後,我在屯所外等你。」
「啊?「我半張著嘴,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也沒等我回答,就徑直出了門。
「謝謝你,小隱。」阿菊摸著自己的腹部,對我感激的說道。
「不用謝我,要謝就謝這個孩子,好好撫養她長大吧。」我仍對她殺了三郎有些芥蒂。
「可是,齋籐先生不是說等孩子生下來……」
「他不會的。」我望著門外的方向,低聲道。
正如史書上記載的那樣,在倒幕軍攻來之前,幕府最後一位將軍德川慶喜一見形式不對,早已心生怯意,接受了手下提出的大政歸還的建議,趁夜逃離京都,回到了江戶,從德川家康時代起就被幕府牢牢掌握的天下大權,在200多年後,終於又回到了天皇手裡。
新撰組的成員也跟隨著德川慶喜全體撤回了江戶。
三日後,我跟著齋籐一踏上了去千馱谷的路途,在見到總司之前,我不想呼喚司音,我不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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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18:01
別了總司
千馱谷就位於江戶城的附近,按今天來看應該是東京的澀谷一帶,山明水秀,風光怡人,正是櫻花初開的季節,連空氣裡都帶著一股櫻花的清香,這裡的確是個養病的好地方。誰又能想到這裡在150多年後成為了日本的流行時尚中心,那時,誰又能想起這裡曾經住過一個名叫沖田總司的少年。
詢問了村人之後,我們來到了總司養病的植木屋平五郎宅,一想到立刻就能見到總司,我的心情不由激動起來。
一進入宅內,無數櫻花花瓣隨風撲面而來,細細軟軟的花瓣沾在臉上,癢癢的。這才發現,庭院裡種植了好幾株粉色八重櫻。照顧總司的平五郎先生是位性格溫和的中年男子,他帶著我們來到了總司的房間。
剛進入房間,一股濃郁的藥味就撲鼻而來,我的心裡不由難受起來,直到看到躺在病榻上的總司,更加難受起來。短短時間內,總司就消瘦了這麼多,臉色蒼白的猶如冬日的初雪,把他的眼眸襯得益發幽黑,依舊是那個美少年,卻讓人更加心疼。
他看見我和齋籐,眼中閃過一絲亮光,嘴角輕揚,露出一個燦爛至極的笑容,低啞的聲音中是掩飾不住的喜悅:「小隱!齋籐先生!」
他的聲音已經不復原來冰絲般的柔軟,想來是加劇的咳嗽咳壞了嗓子。想到這裡,不由心中一痛。
我趕緊坐到他身邊,微笑著問道:「總司,想不想我們?」
他笑得更燦爛,剛想說話,就被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他咳了一會,這才笑道:「我當然想大家,真希望能早一點回去,齋籐先生,局長和副長,還有大家,都好嗎?」
齋籐也走了過來,眼中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神色,忽然嘴角一揚,居然露出了一個有點僵硬的笑容,道:「大家都很好。」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齋籐的笑容,失聲道:「齋籐先生,你,你居然也會笑?」
齋籐的神情似乎有點尷尬,一時半會那僵硬的笑容還凝固在臉上,總司愣了一下,忽然就笑出聲來,我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覺得怎麼樣?」齋籐的聲音雖然依舊淡淡的,卻帶著一絲擔憂。
「我沒事,我好多了。」總司笑的宛如透明的朝露。
齋籐點了點頭,道:「那我就回去了。」
「你這麼快要走?「我脫口道。
他看了我一眼,道:「新撰組還有許多事,我要趕回去。「頓了頓,又道:「總司,就拜託你了。」
他又看了看總司,微微點頭,一轉身,頭也不回的就往外走。
「其實齋籐先生也有溫柔的一面呢。」總司凝望著門口,低聲道。
我點點頭,道:「是啊,他的內心可沒有外表那麼冷酷。」
總司又笑了起來,看著我道:「你不回去嗎?」
我瞪了他一眼,道:「接下來就讓我好好照顧你了,明白嗎,你可要乖乖的哦。」我露出一個壞壞的笑容。
「嗯。」他笑著閉上了眼睛,輕聲道:「謝謝你。我很高興。」
總司,我不想看你死去,真的不想。難道真的像詩中寫得那樣,自古名將如紅顏,不叫人間見白頭。
肺結核,在現代並不是絕症啊,如果能拿到現代的藥物,那麼,總司也許就不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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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喂總司喝完藥,安置他睡下,我來到了偏僻處,開始呼喚司音,手腕開始慢慢發熱,紫色的「風」越來越亮,越來越灼熱。隱隱傳來了司音的聲音。
「一切都完成了嗎?」他的聲音永遠都是那麼平靜,「這次的時間好像長了點。」
「師父,你先聽我說,如果我現在回來,你還能把我再送回來嗎?」我急促的問道。
那邊沉默了一會,「我說過,除了委託人,不要和其他人扯上關係,你又要多管閒事了吧。」
「不是多管閒事!總司是我的好朋友,我想救他,我能改變其他人的命運,為什麼就不能改變他的命運!」我激動的說著。
「因為……他不是委託人。」司音頓了頓道:「葉隱,我再最後說一次,不許多管閒事,除了委託人,你沒有權利,也沒有資格改變任何人的命運,現在就給我回來。」
「好,既然你這麼說,我也不求你了,,那麼就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得心裡掠過一陣失落。
「不行。」司音的聲音裡帶了一絲不悅,
「師父,就給我一點時間,不然我會遺憾一輩子,拜託!」
司音思索了一會,道:「你自己掌握好分寸。」
「風」的光澤很快就消失了,也許司音生我的氣了。我管不了那麼多,既然不能改變總司的命運,那麼就陪他度過最後的日子吧。
和總司在一起的日子痛並快樂著,每晚聽著他的咳嗽聲無疑是一種折磨,而他的笑容,更是讓人又快樂又心痛,
不久之後,這裡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魔鬼副長。
見到他的一瞬間,我簡直不能相信眼前這位面色憔悴,看上去像老了十年般的男人居然是那位魔鬼副長。
「副長,你怎麼來了!」總司蒼白的臉上因喜悅而浮起了一絲淡淡的紅暈。
「我們都回江戶了,所以趁還有空來看看你。」土方笑了笑道。
「那麼,後籐局長,齋籐先生他們都好嗎?」總司無時無刻不在惦記著同伴們。
在提到後籐局長的時候,土方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痛色,卻又笑了笑道:「大家都很好,都等你早點回去。」,土方在說謊,我知道,前不久,爆發了鳥羽伏見戰役,新撰組的成員大多戰死,後籐局長在江戶被俘,斬首示眾,這也是土方老了十歲的原因吧。從十七歲相識,到三十三歲生離死別,十幾年風風雨雨攜手走過,彼此瞭解體諒,相互扶持安慰,這份深情,又有誰能取代?
「那就好,我一定會回去,再和大家並肩戰鬥。」總司淺淺笑著。
土方微笑著摸了摸總司的頭髮,道:「我們等著你。」
土方又和總司說了一會話,便起身離開了。
在他離開前,想起他的結局,忍不住心裡一酸,開口喊住了他,「土方先生!」
他停下腳步,轉頭看著我。那雙閃著琥珀光澤的眼眸黯淡了很多。
「保重。」除了這句話,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點了點頭,嘴角微揚,道:「多謝。」說完,他似乎猶豫了一下,從懷裡掏出一本詩集,遞給我,道:「替我給總司吧。」
詩集上寫著幾個漢字,豐玉發句集,這應該就是土方最重視的徘句集了吧,他這樣做的意思,是否表示他對一切不再留戀了呢。
我點點頭,接過了詩集,
他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往門外走去。我順手翻開了詩集,一節徘句印入眼簾,不由覺得鼻子一酸。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總司斂了笑容,幽幽道:「後籐局長,還有大家,已經不在了吧。」我一驚,轉而立刻明白過來,這件事又怎麼能瞞過心思一向敏銳的總司。
「土方先生一定很傷心,失去後籐局長對副長來說,該是怎樣的苦,我不能想像。」總司的臉上閃過一絲哀戚。
「也許,他們又會很快遇到了。」我喃喃道,第二年的箱館戰役,土方歲三自殺性衝入敵陣,身中數槍而亡,時年33歲。沒有後籐的人生,對土方來說是生無可戀了……不過,至少,他們又會在另一個世界相遇……如今的總司,已無力再拿起菊一文字則宗,也無力再使出天然理心流劍法。清冷的月光灑在他消瘦蒼白的臉上,戰友們死亡的消息,摧殘著這個本已微弱的生命。櫻花飛舞,簌簌落下,今天的櫻花,似乎也帶了幾分淡淡的悲傷。
剛才看見的那節徘句又浮現在我眼前,歲月常相似,花開依舊人不復,流年盡相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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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季春天的櫻花,花期出乎意料的長,不知是不是也捨不得總司呢。
今日一大早起來,總司的精神就特別好。一直蒼白的臉上淡淡的起了一絲紅暈。
「小隱,我昨天夢到了一隻黑貓哦。」他微笑著對我說。
「黑貓?」我扶他起身,拿起一邊的藥碗,吹了吹,往他嘴裡送去。
「是啊,我還一刀就殺死了他,我的速度還是和以前一樣快,我……「他忽然嘎然而止,沉默了幾秒後,又笑了起來,」果然還是做夢啊。」
我心裡抽痛,卻也是笑著道:「那你快點乖乖吃完藥,等病好了一定又能像以前那樣厲害,你可是天劍啊。」
他笑著點頭,張嘴吃了藥。
安置他重新躺下,我替他拉上門,走到外面的庭院裡。剛想去把大門打開,只聽砰的一聲,大門猛的被踢開,衝進來四個手持太刀的武士打扮的男子,個個殺氣騰籐,來者不善,我警惕的把手伸入懷中。
「沖田總司呢?」為首一人氣勢洶洶道。
「你們又是什麼人。」我冷冷道,這些人一定是聽到總司重病的消息來趁火打劫。
「今天我們就是來殺了那個幕府的走狗!」其餘幾人也應和道。
我冷冷一笑道:「真是可笑,對付一個重病中的人用得著這麼多人嗎?」
「少廢話,因為他是沖田總司,即使重病也不能輕視。」那人說道。
我看著他們,笑話,我怎麼可能讓你們這種人動總司一下,我要保護他,就算是召喚惡靈也要保護他。想傷害總司的人,我---------不想放過。
我默念般若心經咒,很快在自己身邊結起了一層結界,掏出符咒,雙手結印,飛快的又念起了召喚惡靈的咒文,那幾人被我的舉動吃了一驚,一下子愣在那裡,其中一人舉刀砍了過來,立刻被結界彈了出去。
只見一團黑霧漸漸從地底冒出,幻化成為一隻黑色的煙霧狀的虎,猛的就朝那幾人撲去,來自黑暗地界的惡靈,請化身為虎,帶他們回黑暗地界吧……
幾聲慘叫過後,那幾人全都消失在我的眼前,地上只遺留了幾把太刀,我剛想收回惡靈,它忽然轉過身,直往我這個方向撲了過來,糟糕,我的能力還不能完全駕馭這種惡靈,恐怕它要反噬我了,我趕緊伸出左手一擋,只覺手腕一痛,血順著傷口就流了下來,我也顧不得那麼多,繼續大念除靈破魔障的不動明王咒,提升自己的靈力,並以最快的速度朝它甩出五六張除靈符,幻像終於漸漸不再成形,最終化為一股黑霧遁入地下。我撲通一聲坐在了地上,全身衣襟已經全濕透了。
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我包紮了一下傷口,又換了一身衣服,趕緊往總司的房間走去,推開門,就見總司微笑著看著我,道:「我好像聽到外面有奇怪的聲音。」
「沒什麼,什麼也沒有。」我笑了笑,替他拉了拉被子。
他凝視著門口,忽然道:「今年的櫻花,開得好美。」說著,他支起身子,道:「我想去看看。」
我猶豫了一下,就點了點頭,扶他到庭院前的迴廊上坐了下來。自己也在他身邊坐了下來。這恐怕是最後一季的櫻花了吧,淡淡的花瓣到處飛舞,整個庭院裡都瀰漫著櫻花的清香。總司忽然動了一下,用了一個側臥的姿勢,把頭輕輕枕在了我的腿上。
他抬頭望著天空,閉上眼睛,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帶著花香的空氣,笑道:「好舒服啊。「,粉色的花瓣,旋轉著輕拂過他的臉頰,他的長髮,留戀的沾在他的衣服上,我一笑,伸手替他整理著被風吹亂的髮絲,手指忍不住滑過他那個可愛的笑容,停在了那裡。
「總司,要一直微笑哦。」我溫柔的撫摸著那個笑容,低聲道。
他笑意更濃,依舊閉著眼道:「如果我就這樣睡著了,不要叫醒我哦。」我的手指一顫,還是低低說了聲,好。
忽然他低低的說了一句話,「什麼?總司?」,他依舊微笑著,我附下頭,把耳朵貼在他的唇邊,依稀聽到他的話語,「那些隔過黑暗的花與水……」心中似乎更痛了,我把頭輕輕靠在他的胸口,一直,一直,直到聽不到他的心跳為止。
如果我就這樣睡著了,不要叫醒我哦。
總司,生活在那樣一個世代更迭洪潮洶湧的時代裡,一定很辛苦吧。如果已經很累了,就請安心地合上雙眼,不要再憂心那些紛擾的世事,好好休息吧。那些隔過黑暗的花與水,就是遠遠隔了生死,也一樣會花紅水流,一樣的美吧。也許你能在另一個世界裡,穿越冗長的黑暗,尋獲遺失的花與水,得到永久的寧靜和解脫。
抬起頭來,只見櫻花亂舞,粉色的八重櫻,在風中的最後一段舞,於那年夏天來臨之前,絢爛的淘空了所有生命,攝魂奪魄,生命最後一段的飛翔,舞得傾國傾城。我已經忘了自己是怎樣呼喚司音,怎樣又回到了這個我所熟悉的,現代,某城,這座叫做前世今生的茶館。
待我睜開眼,見到的就是司音那雙異色的眼眸,淺紫和銀灰,不帶半點情緒。
「小隱,你沒事吧?「飛鳥關切的彎下腰問道。
我沉默了一會,那種心痛的感覺似乎還縈繞在心間,我站起身,慢慢走到窗前,抬頭望去,天,還是那麼的藍。
「我姓沖田,那個,名叫總司。」少年純淨溫柔的微笑似乎又浮現在眼前……
總司,即使......在那個世界,也要一直微笑哦!
因為----------我最喜歡你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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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18:28
吸血女伯爵
司音對我私自召喚出了惡靈這件事很是生氣,回來以後足足一個星期沒有和我說一句話,而我對於他的不近人情也有幾分不滿,這就苦了飛鳥,只能兩邊說好話。
直到第八天,司音才冷冷說了句:「小隱,你似乎不適合做這份工作。」
我瞥了他一眼,沒有作聲。
飛鳥也笑咪咪道:「這點我倒同意,小隱你太感性了。」
「飛鳥,難道你在那麼多時空裡就沒碰到過值得你回憶的人或事嗎?「我瞪著他問道。
「值得回憶?「飛鳥不以為然的揚了揚嘴角,道:「除了美女,我什麼也記不起了,不過就算是美女,也不過是逢場作戲。一切都要為完成任務服務。」
「對牛彈琴!」我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小隱。」飛鳥忽然收起了笑容,用那雙湛藍的眼眸盯著我道:「如果太投入,受傷的就會是你自己,明白嗎?」
「不,那不是受傷,我不後悔太投入,至少我真切的感受到了他們的喜怒哀樂,我看見了他們最真實的一面。」我搖了搖頭,總司溫柔的笑容又浮現在眼前。
「笨蛋,」飛鳥輕輕拍了拍我的肩,道:「無論你遇到怎樣優秀的人物,有一點一定要記住,那就是---他們早就消失在了歷史的洪流中,他們和我們,永遠也不會有真正的交集,因為我們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
「好了,以後要是再出現這種情況,我真要考慮一下還讓不讓你繼續下去了,飛鳥的話你要記住。」司音頓了頓,又道:「還有,除了委託人,不要妄想改變其他人的命運。」
看他出了房門,我不大服氣的往那個方向瞪了一眼,
「不要鬧脾氣了,來,我請你去大吃一頓,我知道那個時代沒什麼可吃的。「他愉快的擁住我,順勢捏了捏我的肩膀,道:「怎麼摸上去好像沒什麼變化,好像還更結實了,小隱,莫非你就是……」
「莫非什麼啊?」我順口接了一句。
「莫非就是傳說中,喝口水也會長肉的那種生物?」他的嘴角帶著一絲調侃的笑容。
「是嗎?「我不懷好意的一笑,忽然伸出手偷襲他的腰部,那是飛鳥的要害,果然他一下子就破了功,大笑著左躲右閃才奪門倉皇而逃……
我滿足的拍了拍雙手,心情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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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飛鳥接了一樁委託,立刻動身前往公元六世紀的亞瑟王時期,事情就是這麼湊巧,當天晚上,下一個委託人也在同一天出現了。這在以前是沒有的事情,兩樁委託是不會距離這麼近的時間發生的。
來的是個很年輕的女孩,很漂亮,只是異常蒼白的膚色令她看上去似乎氣色很差。
我起身替她倒了一杯番茄汁,剛端到她面前,她一看果汁的顏色,不由低呼一聲,居然就這麼暈了過去。我一下子就傻眼了,趕緊猛掐她的人中,這是怎麼回事啊。
半晌,她才悠悠醒傳,不敢再去看那杯果汁,顫聲道:「那個顏色,那個顏色好像血的顏色,好可怕。」
我疑惑的看著她,神經兮兮的女孩子,她頓了頓,又道:「我,我從小見血就暈,現在越來越嚴重了,只要是和血差不多顏色,我也會暈。總是覺得發生過很可怕的事情似的,。」
「啊,那你不是經常要暈倒!「我同情的看著她,像血一樣顏色的東西好像很多哦。
她咬了咬下唇,道:「是啊,所以當我第三次做夢夢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就想來試試。」
當司音把手指放在她額上的時候,我又看見了一堆外國文字,看來,這次任務的目的地又是在國外了。
司音放下手,卻一反常態的什麼也沒有說,只是說了句:「我明白了,你先回去吧。」
待那女孩離開,我納悶的看著司音問道:「師父,剛才為什麼不說?」
司音若有所思的望著前方,道:「小隱,你知道巴托裡伯爵夫人的故事吧?」
我點點頭道:「我知道啊,師父教我們和吸血鬼有關通靈術的時候,不是提到過這個女人嗎。」
我忽然倒抽了一口冷氣,道:「難道這次委託和她有關?」
說起這個巴托裡伯爵夫人,可是個讓人毛骨悚然的女惡魔,1560年,匈牙利伯爵夫人——伊麗莎白‧巴托裡出生於特蘭西瓦尼亞一個最古老富有的家族裡,她是波蘭國王什特凡‧巴托利的侄女。
她嫁給了一個立有赫赫戰功的伯爵,但是不久丈夫就戰死沙場,在丈夫死後,伊麗莎白開始變得越來越虛榮,並且懼怕衰老會奪去她的美貌。一天一個女僕在為伊麗莎白梳頭時不小心拽了她的頭髮,伊麗莎白拚命抽打女僕的手直到打出血來,女僕的血流到了她手上,她突然覺得自己因此而得到了她年輕女僕的青春和朝氣。她相信自己找到了永葆青春的秘訣。伊麗莎白命令她的管家和男僕剝光那女僕、割破她的皮膚把她的血放到一個大桶裡,用她的血沐浴。自此以後,她派人專門捕捉或者誘騙附近村莊裡的少女前來施以酷刑,把這些女孩當成屠宰場裡的動物般放血致死,飲用她們的鮮血,並用鮮血來沐浴,認為如此能夠保持她驚人的美麗和青春。
據歷史記載,受害者大概有300到600人。最後還是巴托裡伯爵夫人的表兄圖爾索伯爵率兵攻破城堡,才揭露了這樁駭人聽聞的慘案。
巴托裡伯爵夫人,從此一直被認為是吸血鬼族中的一員。
司音點了點頭,道:「這個女孩的前世中有一世就是那些被害女孩中的一員,叫做朵拉,可能是遭受了什麼酷刑,死的十分痛苦,所以記憶深處一直隱藏著對血的恐懼。」
「那麼,唯一的方法是回到那個時代,把那個女孩救出來,對不對。」我感到自己的聲音有點缺乏底氣,中世紀的東歐,可是吸血鬼猖狂的年代……
司音思索了一下,看著我道:「如果你有問題,可以等飛鳥回來,把這個委託教給他。」
「還是讓我去吧。」我只是遲疑了幾秒鐘,就乾脆的答應下來,「難道那些通靈術是白學的嗎,什麼吸血鬼,我才不怕。要是敢惹我,我就把他們全部封印起來。」
「一般的吸血鬼沒有問題,不過要小心血族中的Tremere一族和Setites一族,一旦碰到這兩族,要立刻躲避,知道嗎。」
我點了點頭,吸血鬼所在的血族共分為十三個族類,Tremere一族是血族中的另類。由於這個族群的血統與其他血族有很大不同,他們最初成員是一群魔法師,由於發現了一些魔法而掌握了吸血的能力,所以他們是血族中擁有許多魔法的一族。
而Setites一族更是不可小視,他們起源於賽特-埃及的夜與黑暗之神,Setites一族一直在努力把世界拉向黑暗以促使賽特復甦。他們使用毒品在內的種種手段誘使其他血族或人類墜落,事實上現代海地的一些黑社會以及中東的幾個恐怖組織就在Setites控制之下。
血族,在今天仍然存在著。
「放心吧,師父,我一定會完成任務的,只要救出那個叫朵拉的女孩不就行了。」我笑了笑道,心中更多的是被好奇代替了,雖說偶爾看見深夜遊蕩在熱鬧人群中的現代血族,但古代的血族不知道有什麼不同……
其實吸血鬼也算是一種靈吧,鬼魂和吸血鬼的區別就來自於此,鬼魂是不屬於肉體軀殼的精神物質,而吸血鬼是附體的幽靈,是被從遺棄的世界裡出來的惡靈所佔據的身體。所以是屬於邪惡的異靈。
「說實話,我還真是有點不放心。」司音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溫和。
「別小瞧我了,你看,上次呼喚惡靈出來,我還不是把它又收了。」我笑咪咪道。
「你還敢說。」司音伸手輕輕拍了一下我的額頭,紫色的眼眸中有絲淡淡的笑意,銀色的眼眸內卻是依舊嚴肅的神色。
「小隱,除了救出要救的人,千萬不要再多管閒事了。」他沉聲道。
「我知道,可是還有那些受害的女孩呢?」我忍不住道。
「那是她們的命運,我們無權更改。我們所能做的就是一件事,改變委託人的命運。其他人,全都不關我們事。」司音的眼神恢復了原有的冷淡。
「明白了……」我不情不願的應了一聲。
第二天,我又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要帶的東西,以防萬一,也帶上了山楊木所做的細木頭,把它們削成了筷子似的形狀,前端削尖,用它刺入吸血鬼的心臟部位,就能殺死他們。不過不到緊要關頭我還是不想動用這些。
司音的眼眸中似乎閃過一絲擔憂,那絲擔憂的神色只在他眼中停留了半秒鐘,便又恢復常色,開始送我前往十七世紀的匈牙利。==========================我一睜開眼,不由抱怨了一聲,司音怎麼總是挑晚上的時間把我送過來,其他地方也就算了,這裡可是吸血鬼多多的中世紀東歐啊。看來以後要讓他算好時差再送。
我打量了一下周圍,好像是一片森林,風聲吹過,林子裡發出一陣一陣樹葉震動的唰唰聲,好像有許多人同時搖著樹枝,遠處時不時傳來貓頭鷹淒厲的叫聲,風聲過後,林子裡又忽然安靜下來,寂靜的可怕。
我往前走著,心裡還是有點發毛,大約走了十來分鐘,前方似乎快走到盡頭了,看來這座森林也不是想像中那麼深,樹枝與樹枝間的空隙也寬闊了許多,我撥開樹枝,向前望去,不遠處,在眾多荊棘和薔薇的環繞下,高高矗立著一座紅頂白牆的哥特式城堡,尖尖的頂直衝雲霄,月光傾瀉如水,給城堡籠罩上了一層如夢似幻的銀色光環,遠遠望去,讓人懷疑是誤闖進了浪漫的童話世界,公主的城堡。
但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裡應該就是吸血女伯爵----巴托裡夫人的塞依特城堡。
我凝望著城堡,心中思緒如麻,眼前這座華麗的城堡下隱藏了多少美麗少女的屍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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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18:52
紫眸少年
眼下這個情形,似乎只能夜宿森林了,比起那座恐怖的城堡,我還是更樂意在這裡將就一夜。想到這裡,我轉過身往後走了一些路,找了一棵大樹,在大樹周圍布上結界,這樣如果有惡靈想攻擊我,也不是那麼容易。靠著樹幹,倦意漸漸襲來,我慢慢閉上了眼睛,還是先睡一會,別的事明天再說吧。
待我再次睜開眼睛,已經是第二天天亮,不由暗暗一喜,還好,無驚無險過了一晚。我站起身,撤去了結界,抬眼望去,不遠處有一條清澈的小溪,趕緊加快腳步,走到小溪邊,用手掬起水往臉上就撲,清涼透徹,感覺臉上的毛孔全都張開了,好舒服。我乾脆脫了鞋子,襪子,把腳浸在小溪裡,踢著水花,哼起了小曲,正好在這裡想想下一步該怎麼做。
溪水中的小魚不時游過,觸碰著我的腳踝,又癢又麻,在暖暖的陽光下,我好像又想睡了。
就在這時,我感到後面的樹從中樹葉沙沙作響,好像有人。我沒有回頭,只覺得身子一下子就僵硬起來,但還是穩了穩有些緊張的心情,大聲道:「什麼人,出來!」
樹叢中一下子寂靜無聲,這下我更確定是有人,若是動物,根本聽不懂我的話,也根本不會停下來。
「我知道你在那裡,給我出來,不然我不客氣了。」我探手入懷,捏住了一張收靈符。
樹叢中又是一片作響。我猛的回過頭去,待看清眼前的人,不僅楞了一愣。
兩位身穿中世紀貴族服裝的少年正站在我身後,一個年紀大概只有七八歲,酒紅色頭髮,圓臉,藍色眼睛,十分可愛,而另一個大約二十來歲,一頭及肩金髮絢麗的猶如燃燒的黃金,差點灼傷了我的眼睛,淡粉色的嘴唇緊緊抿成了一條直線,絲毫也不洩露出半點情緒,令我吃驚的是,他居然也擁有和司音一樣的紫色眼睛,此時,那一雙紫羅蘭色的眼眸正泛著妖詭的色澤,冷冷的打量著我。
是吸血鬼嗎?我立刻否定了自己這個念頭,吸血鬼是不會出現在陽光下的,那麼這是人類。
「鬼鬼祟祟在那裡做什麼!」我提高了音量,怎麼說也要先發制人,先在氣勢上壓倒他。
那小男孩先跑了過來,使勁盯了我一會道:「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長相,你的頭髮和眼睛都是黑色的,好奇怪。」
「有什麼奇怪的。」我不以為然的瞥了他一眼,拜託,你旁邊那位那雙紫眼睛才奇怪呢。
「你不是這裡的人,你是從哪裡來的?」他繼續問著,眼中寫滿了好奇。
「我從很遠很遠的東方國家來的。」我繼續輕踢著水花道:「我們那裡的人都是黑髮黑眼,就像你們這裡的人多半是金髮藍眼一樣。」
他眼中似乎還有一絲疑惑,又望了一眼我浸在水中的腳,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果然是有錢人家的少爺,我輕輕搖了搖頭,道:「把腳放在水裡,很舒服的,會有小魚在你腳邊鑽來鑽去,很好玩。」
「真的嗎?」小男孩躍躍欲試。
「我們該回去了。」那紫眸少年走了過來冷冷道。
「哥哥,就讓我試試吧。」那小男孩撒著嬌,少年的眼中閃過一絲溫和,無奈的點了點頭。
小男孩立刻除下靴子,把腳放進了溪水中,「好冷啊!」他叫道,慢慢的適應了溫度,他笑著叫了起來,「真的有小魚親吻我的腳!」
親吻腳?我不禁啞然失笑,果然還是小孩子的想像力豐富。
「看!」我踢了幾下水花,「很高吧。」
「我也能!」他很不服氣的喊著,重重一腳,別看人小,力氣還挺大頓時濺了我一頭一臉,他大笑起來,我一時火大,也重重一踢,照樣濺了他一身,他更覺有趣,踢得更重,我也毫不示弱,你來我往……
結果,全都變成了落湯雞。
我倆玩的精疲力竭,互相對視一眼,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喂,你叫什麼名字。」他問道。
「我叫隱,你呢?」我笑著問道。
他指了指自己道:「我叫托爾科,那是我的哥哥賽斯。」他又指了一下那位紫眸少年,我順著他的手指望去,賽斯正若有所思的望著我,眼神中帶著一絲冰冷和懷疑。
「濕成這樣,我看等會要從後門進去了。」賽斯一把把托爾科拎了起來,看起來他似乎還很在意這個弟弟。
「哥哥,不能再待一會嗎?」他央求著。
「不能!」賽斯單手把他夾在了自己的腋下,走了幾步,忽然又停了下來,冷聲道:「你最好快點離開這裡,越遠越好。」
「隱,再見!」被挾在賽斯腋下的托爾科還不忘回頭給了我一個燦爛的笑容。
我也回給他一個笑容,心裡卻隱隱有了一絲不安,剛才賽斯的話更像是警告吧?難道他知道一些內情?所以才會說那樣的話……他們和巴托裡夫人難道有什麼關係?
眼下之計還是先到附近的村子裡去打聽一番。
剛走進村子,就感到幾道好奇的目光盯住了我,我裝作沒看到,繼續往前走,走到一個農莊附近,在一個大草垛前坐了下來。掏出懷裡的巧克力吃了起來。
「你聽說了嗎,伯爵夫人又要雇新女僕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從草垛後面傳來。我立刻豎起耳朵,仔細聽著他們的一言一語。
「我聽說了,伯爵夫人好像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僱用新的女僕,我還聽說以前的那些女僕全都不知去向了。」一個女人的聲音接了上來。
「伯爵夫人不是說她們全都跑了嗎,聽說伯爵夫人很是嚴厲,所以在那裡工作很難堅持下來。」男人說道。
「誰知道,我還聽到一個傳聞,那些女僕不是跑了,而是被吸血鬼……」女人降低了聲音,後面的話我沒有聽清,只聽男人喃喃道了一聲上帝啊。
「村子也有不少女孩失蹤,我猜八成是吸血鬼幹的。「女人頗為肯定的說道。
我輕輕搖了搖頭,這些村民只想到是吸血鬼幹的,卻絲毫沒有懷疑巴托裡夫人,怪不得她能猖狂這麼久而沒被發現。
不過,如果朵拉是在城堡內被害,她一定會出現在城堡裡吧,我只知道司音是提前了一點時間送我過來,所以這個時候朵拉還沒死。不如先在村裡打聽一番再說。
結果令我很失望,問了很多人都不知道朵拉這個人,好像她從未在村子裡出現過,而且很奇怪,這裡似乎召喚不出來游浮靈,到底是怎麼回事,莫非這裡全被吸血鬼所控制了?,那麼眼下唯一能找到她的地方,只-有---塞依特城堡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看來,我現在唯一可做的就是去-----應徵女僕。
葉隱,你行的,對方不過是個女魔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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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替自己打著氣,穿過佈滿荊棘與薔薇的石子路,眼前一片開闊。塞依特城堡比昨天看到的還要壯觀,陽光下更是煥發出絢爛的光澤。
剛走到門口,就有兩位侍衛攔住了我,只是一聽我說明來意,就立刻把我帶進了城堡裡。
一踏進城堡內,我就覺得冷風陣陣,空曠黑暗的城堡內部因為采光度差,必須長年點著油燈或是蠟燭,陰森森的。狹小而迂迴的通道讓人有一種窒息感,雖然點綴著華麗的大幅油畫,擺放著昂貴的歐式雕花手工傢俱,心裡卻又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特別想到發生在這裡的慘案,我不由又打了個寒戰。
經過迂迴的通道,侍衛把我領到了一個小房間,房間裡已經有三位女孩在等候了,唉,儘管這樣,還是有女孩願意來這裡做女僕,看她們的樣子,似乎也是出自窮苦人家,想來也是為生活所迫吧。可憐的小羔羊,我不禁對她們心生同情。
她們見了我也是頗為好奇,使勁的打量著我的頭髮和眼睛,還有那身不中不洋的連衣裙。始終是女孩子,過了一會,她們終於忍不住開始偷偷議論起來。
「安靜,安靜,尤奧管家來了!」一聲大喝嚇的女孩們全都閉上了嘴。門外閃進一個身材肥胖的老女人,緊身的法式綠色衣裙把她的肥肉全都撐了出來,一道一道,好像在她腰上套了好幾個游泳圈,金色的頭髮挽成了一個髮髻,眼底下帶著兩個大眼泡,我不禁有些好笑,這不是個典型的反面形像嗎?
她冷冷的掃了我們一眼,目光自然也在我臉上停留了幾秒,卻沒有說什麼。她仔仔細細的打量了那幾個女孩一番,點了點頭。接著又走到我面前,冷聲問道:「你是從哪裡來的?」
「我是從東方國家來的。」我答道。
「東方國家?」她似乎猶豫了一下,正要說什麼,忽然一個性感的女人聲音傳了過來,「東方國家的女孩?很特別啊。」話音剛落,一個紅色人影款款走了進來,只是這麼一看,我就覺得眼前一陣暈眩,世界上居然有這麼美麗的女人!
高高盤起的酒紅色頭髮閃耀著眩目的光澤,露出的一截雪白的長頸猶如白天鵝的脖頸一般高雅,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眸彷彿蘊藏了無數寶藏,隨著她的眼波流動,閃爍出不同深淺,不同層次的光芒……
「伯爵夫人……」利奧管家趕緊行了行禮。
眼前的這位……就是傳說中的女惡魔---------巴托裡夫人,竟然美得這樣不像話,我身為女人,在一剎那都有被誘惑的感覺,按年紀算她也該有四十幾歲了,可為何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難不成……都是鮮血的作用?我心裡一寒。
她走到了我身邊,一股玫瑰的芬芳傳入我的鼻端,她伸出手,輕輕撫上了我的臉,低聲道:「好滑嫩的皮膚啊,多麼完美的肌膚,東方的女人都擁有這樣美麗的肌膚嗎?」她的眼中隱隱有絲貪婪的神色。
「也,也不全是。」我發現自己結巴了,她看著我的眼神好像恨不得立刻剝了我的皮,我覺得自己好像也成了一隻待宰的小羔羊,媽媽咪呀,她該不會以為喝了我的血皮膚就能變得和我一樣吧,我的汗毛都快倒豎了,忽然有一種別管什麼狗屁任務,趕緊逃跑的念頭。
不過這個念頭只是一閃即逝,我擠出一個笑容道:「我的皮膚哪有伯爵夫人那麼好,夫人的肌膚才叫做完美,我羨慕都來不及,夫人看上去簡直就像是我的妹妹!」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這句話放在四海之中皆准啊,不管外國中國,古代現代,兩個字:通吃!
果然伯爵夫人很是高興的笑了起來,道:「沒想到東方女人的嘴也很甜。我安排你做什麼好呢,不如就讓你做我的貼身女僕吧。」
「貼……貼身女僕。」我嘴角抽搐了一下。
「還不謝謝夫人交給你這麼重要的工作。」胖管家瞪著我說道。
我正要答應,忽然聽見一個冷冷的男人聲音在門口響起,「母親,讓她做我的女僕吧。」
這個聲音有點耳熟,我抬頭望去,一雙似曾相識的紫羅蘭色眼眸映入眼簾,不禁大吃一驚,這雙眼睛的主人不正是早晨在樹林裡遇到的少年嗎?原來-----他竟然是巴托裡夫人的兒子!
我------葉隱,shock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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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19:38
血族之人
「賽斯少爺!」,管家立刻畢恭畢敬的彎了彎腰,賽斯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只是冷冷的盯著伯爵夫人。
伯爵夫人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琢磨的神色,笑了笑道:「當然可以,只要你喜歡。」賽斯面無表情的掃了我一眼,轉身就走。
\"還不趕快跟上去!\"管家重重推了我一把。我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上,肥婆……力氣這麼大……
出了房間,我遠遠看見賽斯的背影,趕緊追了上去,不然若大一個城堡,我一不小心就會跟丟了。
跟著他走進房間,他的房間很大,也很昏暗,厚重華麗的紅色天鵝絨窗簾牢牢的把陽光封閉在了窗外,沒有油燈,也沒有蠟燭。
他忽然轉過身,冷聲道:「我不是讓你離開這裡嗎。」
雖然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我還是能感覺到兩道冰冷的目光直刺到我的身體裡,我抬起頭,道:「來這裡做女僕有什麼不好?既能掙到錢又能見到許多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
他哼了一聲,幽幽道:「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不知為什麼,他的聲音裡透著一絲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難道,他知道伯爵夫人的事情……
「那又是為什麼讓我做你的女僕?」我忍不住問道。
「我樂意。」他冷冷的拋出了幾個字。
「那麼,我現在需要做什麼?」
「服侍我用餐。」
「--------是。」沒辦法,只能低聲下氣一下了,這個少年美則美矣,可我怎麼看他都像是一個輕度自閉症的人呢。
中世紀貴族家庭的飲食好像也不和如此,只是一些麵包,醃肉,奶酪,和雞蛋,再加上一些蔬菜,當時也沒有肉桂、丁香、豆蔻、胡椒等香料,估計這醃肉的味道也好不到哪裡去吧。不知不覺,又想念國內五千年的飲食精粹了……
用餐的地方大得驚人,華麗無比的水晶吊燈閃耀著五彩奪目的光澤,長形的櫻桃木桌子上,插在雕花銀製燭台上的細長白色蠟燭正跳動著微弱的火焰,餐桌上擺放著精緻的雕刻有族徽的銀製餐具。細看之下,原來她們的族徽是玫瑰。
伯爵夫人坐在主人的位子上,大理石砌成的壁爐裡的火焰在她背後發出輕微的劈撲聲,就像是火苗發出痛苦的呻吟。
托爾科和賽斯分坐在她的兩邊,托爾科一見是我,先是一愣,接著又衝我笑了起來。
伯爵夫人似乎沒什麼胃口,隨便吃了一些蔬菜就離開了餐桌,她剛一離開,托爾科就眉開眼笑的跟我打起了招呼,「隱,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也笑了笑道:「現在開始我是這裡的女僕了。」為什麼每次穿越,不是丫環,就是女僕,就不能讓我有個好點的身份嗎……
「好極了,隱」他毫不掩飾愉快的神色,看了看我,又道:「這身衣服很適合你呢。」
我乾笑了幾下,低頭看了看我的這套粉色女僕裝,不知怎麼就聯想到了日本的AV。
「女僕是來做事,不是來聊天的。「賽斯忽然冷冷的冒出一句話。我瞪了他一眼,他正把一塊割的小小的醃肉往嘴裡送,雖然看著他有點不爽,但心中還是暗暗讚歎他果然是個真正的貴族,無論是坐姿,還是一連串的切割動作,使用餐巾的樣子,都是那樣嫻熟優雅,賞心悅目。
「換。」他輕輕說了一聲。
「換什麼?」我呆呆問了一句。他以一種看白癡的目光看了我一眼。
「換餐巾!在那裡。」還是托爾科好心的提醒了我一句。他指了指桌子的那一頭,我暈,好遙遠。
「哦,哦。」我趕緊跑到桌子那頭拿起放著的乾淨餐巾,心中暗暗鬱悶,為什麼桌子長的這樣誇張!跑到他身邊,想去替換餐巾,匆忙之間手臂滑過水晶酒杯,只聽嘩啦一聲,杯子傾倒,杯中紅色的葡萄酒全都流到了賽斯白色的衣服上。
「啊!對不起!」我本能的扯起身邊的一塊布想去擦他身上的酒跡,只聽見嘩啦啦一大片,糟糕,不好,我緩緩轉過了頭,嘴角不由重重抽搐了一下,什麼盤子,酒杯全都傾倒了,桌子上一片狼藉,我看了看手裡的布,差一點跳了起來,要命,這,這好像是桌布哦……
「我用完了。」賽斯站了起來,他的涵養果然不是一般的好,臉上絲毫沒有怒意,倒還是托爾科張大嘴驚詫的盯住了我。
「我……」我動了動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似看非看的掃了我一眼,冷冷道:「在這裡沒有恢復原狀之前,我不認為你可以去睡覺。」他又朝著旁邊幾位女孩道:「你們誰也不許幫忙。」
好啊,好啊,算你狠。
待我全部收拾完,已經是腰酸背疼,真是倒楣的一天。這女僕的日子也很不好混。雖然昏昏欲睡,但想起這次的任務一點頭緒都沒有,心裡又不由煩躁起來。探頭往窗子外一看,天色已經不早,走在空曠的通道上,兩邊的騎士雕像在微弱的燭光下顯得益發陰森恐怖,趁現在夜深人靜,我不如就先來一次夜探城堡吧。
為了安全起見,還是用隱身術比較重要,我剛伸手入懷,心裡格登一下,完了,完了!我居然忘記帶隱身符了!我怎麼會忘記帶這麼重要的東西!哀歎一聲,我也許是不適合作這份工作吧……
好不容易冷靜下來,不管怎麼樣,來都來了,無論如何也要完成任務回去,絕不能讓司音和飛鳥笑話。雖然不能用隱身術,我還是能用其他法術嘛,再說現在也沒什麼人,我盡量小心一點好了。
我手持一根蠟燭,在城堡裡面轉悠了一陣子,果然一個人影也沒看見。我仔細留意著走過的通道,以免迷路,也不知轉了多久,半點可疑的跡象都沒發現。奇怪了,伯爵夫人抓來或是騙來的那些女孩們到底在哪裡?難道城堡裡有另外的秘室?
正困惑著,忽然見到前方飄過一個人影,依稀看見是穿著和我一樣的女僕裝,這麼晚了,她去哪裡?我趕緊吹熄了燭火,悄悄的跟了上去。只見她迅速的穿過通道,通過大廳,打開門,走進了花園之中。
她走著走著,忽然在一棵大樹前停了下來,藉著月光,我看清了她的臉,這個女孩,不就是今天那三個女孩中的一個嗎?她神情恍惚,雙眼緊閉,像是在夢遊一般。四週一片安靜,偶爾傳來幾聲貓頭鷹的叫聲,這裡很不對勁,我好像感到了別的生物的存在。
忽然灌木叢中傳來沙沙的聲音,我的神經一下子緊繃起來,只見一個矮小的猴子似的動物猛的竄了出來。我仔細一看,那動物尖耳,綠眼,雖然醜陋異常,但勉強還是看得出人形,它轉動了一下眼珠,露出兩顆尖牙,前伸的手指變成了堅硬的爪子,往那個女孩撲了過去。
是吸血鬼!我立刻衝了過去,迅速的在那女孩周圍布下結界,那吸血鬼猛的被反彈出去,它發出幾聲低吼,眼珠眼色轉暗,憤怒的盯住了我。
在我眼前傷人,那是你倒楣,別怪我不客氣了。我也在自己周圍布下結界,掏出符咒,夾在掌間,默念起封印吸血鬼的咒文,只見一道藍光從我掌間升起,我大喝一聲,「去!」那張符咒挾帶著藍光直衝那吸血鬼而去,一瞬間,它的全身被藍光籠罩,漸漸消失,藍光也慢慢減弱,最後只剩下了那張符咒飛舞著落到了地面上。
這樣醜陋的吸血鬼,應該是血族中的Nosferatu一族,其它的血族好像都排斥這個族類,認為他們是令人生厭的東西,不是非常必要就不和他們來往。不過Nosferatu的成員間也是極其的團結,你如果得罪了他們中的一個成員也就等於得罪了全部的Nosferatu成員--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我朝四周張望了一下,不知附近還有沒有它的同類呢。
「長得醜不是你的錯,可長得醜還出來嚇人害人就是你的錯了。」我一邊搖搖頭自言自語,一邊彎腰撿起了符咒。
「呵呵。」一聲輕笑從頭頂上方傳來。
我的身子一下子僵在了那裡,樹上------有人,不,也許不是人。
還好,我沒有撤去結界,今天我也不管了,來一個我收一個,來兩個收一雙!我抬起頭,往樹上望去。
剛一抬眼,就被眼前一片閃耀的銀光刺得眼花繚亂,那銀色居然是--------頭髮。猶如瀑布一般傾洩下來的銀色長髮遮住了那人的臉,看那人身形高挑,還有從黑色敞懷的貴族服裝中露出的胸膛,應該是個男人。
「你是什麼人`?不,或許我該問一聲你是哪一族的吸血鬼?」我望著他冷冷道。
他又是一聲輕笑,撩開了擋臉的長髮,望著我輕輕吐出幾個字:「Tremere。」
我一時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倒不是因為Tremere是司音說過要特別注意的會魔法的一族,而是因為---------我看清了他的臉。
本來一直以為司音是我見過最美的男人了,沒想到眼前的這個男人,竟還要勝出幾分。
他擁有一雙冰藍色的眼眸,冰之藍色,極淺極淡的藍色,隱隱散發著一層幽幽的光芒,極致蠱惑,月光淡淡的灑在他的臉上,或深或淺的勾勒出他完美的輪廓。
「你的本事不錯,是東方的巫術嗎?」他坐在樹枝上,優雅的朝我一笑。銀色長髮一縷縷從樹枝間漏了下來,在風中輕拂,他隨意的用手撥了一下頭髮。連拔頭髮的動作也是如此優雅性感,風姿卓越。
吸血鬼裡有這樣的美男子嗎?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雖然被他的外貌小小的蠱惑了一下,但我立刻就清醒過來,語帶威脅道:「我勸你最好馬上離開,不然你的下場就和它一樣。」
「哦?」他的眼中似乎有什麼閃過,饒有興趣的看著我道:「也把我封印起來嗎?」
「不錯!雖然你長得比它好看不知多少倍,不過……始終是吸血鬼,如果讓我看到你害人,我一定對你不客氣!」我一邊說著,一邊暗暗希望他快點離開,畢竟Tremere族的魔法到底有多強,我從未領教過,看那人的氣勢,恐怕也不是個泛泛之輩。
「那麼就讓我見識一下吧。「他的唇邊勾起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我猶豫了一下,說實話,這樣美麗的男人被封印在符咒中還真是有點可惜,不過,他眼中閃過的一絲不屑又挑起了我的鬥志。
「你可別後悔!」現在可不是憐香惜玉的時候,惡即斬,腦中不知怎麼忽然想起齋籐一的這句話,我又重複了一次剛才封印的過程,符咒閃電般的直飛他面門而去,這可是你自己找的,我得意的一笑,笑容剛剛綻開就迅速的凝固在了臉上,我驚訝的看著符咒在離他只有幾公分遠的時候,他忽然伸出手指一點,符咒一下子就燃燒起來,化為了一股白煙。
我的胸口好像被重重打了一拳,一陣劇痛襲來,我摀住胸口,猛的倒退了幾步,心中暗暗叫不好,這個男人看來不是一般的強……
他冰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忽然縱身輕輕飛下樹來,我沒有用錯詞,他是-----飛下來的。吸血鬼中的確是有會飛的。
「你的這些小巫術對付一般的血族是綽綽有餘,不過,很可惜,你碰到的是我------Tremere族的首領撒那特思。」他輕而易舉的破了我的結界,走到我的面前,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我瞪著他,腦子裡早就轉成一團,Tremere族已經不好對付,他偏偏還是個大boss,雖然他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不過按他的能力來看,起碼也該超過一千歲了……現在這個形勢,他不會是想要吸我的血吧,惹不起我躲得起,三十六計走為上,我還是霧遁吧……
「不知道東方人的鮮血是什麼滋味呢。」他笑得很邪惡。
「都是一個味道。」我瞪著他道,
他眼中笑意漸深,道:「哦?你知道?你也嘗過血的味道嗎?」
「當然!」我理直氣壯道。「別以為就你嘗過血的味道,我也嘗過!」
他露出了一絲驚訝的表情,「雖然只是雞血,鴨血……」聽見我接下來的話,他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來。
他笑了一會,盯著我直看,眼神益發的詭異。
「就是你了。」他忽然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什麼?「我脫口道,「你想吸我的血嗎?」
「吸血?對。不過--------是讓你吸我的血。」他的話令我再次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一時也不知道他到底打什麼主意,好奇心促使我沒有馬上遁逃,反倒想看他到底想作什麼。
「Tremere族的數量越來越少了,所以我一直在尋找合適的人選,為我繁衍出更多的後代,你---就是那個合適的人選。」他微微一笑,用看獵物般的目光看著我道:「所以首先,我們要初擁。吸了我的血,你才能成為我族裡的人。」
後面他說什麼我都沒聽見,腦子裡就只有繁衍這個詞在旋轉,繁衍,繁衍,繁衍,和這個千年老妖精?Nooooooooooooo!
「我沒有興趣和一個千年老怪物……」我咬牙切齒道。
「呵呵。」他又笑了起來,「有你這樣的女孩陪著我,也許將來漫長的日子會多些樂趣。」
「那個……為什麼選我?」我還是不能相信自己有這樣的「運氣」。
他彎下腰,凝視著我的眼睛,冰冷的呼吸噴在我的臉上,帶來一陣淡淡的寒意,他笑道:「因為,我喜歡你的東方巫術。而且」他忽然捏了捏我的臉道:「你也很有趣。」
不是吧,好變態的理由,我怒!要是說因為我漂亮可愛之類的也就算了,這是什麼爛理由呀,怒……
算了算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早點脫身才是正事。
「好了,遊戲到此為止,跟我回去吧。」他的笑容在月光下帶著一絲妖魅。
「那麼,我也告訴你,我的東方巫術可不只這些。」我早就用最快的速度默念起霧的法門,頓時,白色的大霧籠罩在我們周圍,也隔斷了我和他之間的視線。就是這個時候了,我依附著白霧穿越花園,穩穩的落在了城堡的大廳裡,四周張望一下,這才鬆了一口氣,看來他是不會進到城堡裡來了。
為什麼會這樣呢,我的「運氣」簡直不是一般好,剛被伯爵夫人盯上,現在又有個帥得沒天理的千年老妖要和我繁衍吸血鬼,我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群尖牙吸血的寶寶,我的媽呀,想想我都冷汗疊冒……我----葉隱,再次shock了……
危機
第二天,我看見了昨天的那個女孩,心裡才鬆了一口氣,看來那個撒那特思也沒有對她怎麼樣。我主動與她攀談,知道了她叫做安娜,就住在附近的村子裡,因為家裡太窮才來伯爵夫人家做事。
我很快和那些女僕熟悉起來,卻始終沒有打聽到關於朵拉的消息。莫非她已經被關起來了?還是根本還沒有來到這裡呢?看來等有機會還是要夜探城堡。不過,我可不想再遇到千年妖精了,雖然他很帥,可是我可是人類,我可不想變成和他一樣以吸食鮮血為生的吸血鬼,厄,一想起來就汗毛直豎。
那位賽斯少爺一早用完早餐之後就不知去向。我自然還是要做女僕該做的事,乖乖去賽斯的房間打掃。一進房間,一種壓抑的感覺撲面而來,暗沉沉的光線令人心情抑鬱。我走到窗台前,一把拉開天鵝絨窗簾,陽光頓時充滿了整個房間,溫暖而明媚,這樣多好啊,不過,房裡似乎還缺少了點什麼,我望向城堡底下巴洛克風格的花園,鮮艷撩人的玫瑰和薔薇猶如盛開的紅色海洋,於是匆忙下樓,摘了一大捧紅色的玫瑰,插在他房間裡的白水晶花瓶裡。
陽光,鮮花,現在他的房間看起來可舒服多了,正當我仔細擺弄著花朵的時候,只聽身後傳來一聲帶著怒意的聲音:「是誰允許你這樣做的!」我還不及回頭,就見一個白色身影迅速的衝了過來,一手抓起玫瑰花,就往窗台外扔了出去。
是賽斯,他往常冷靜的紫色眼眸中夾雜了一絲複雜的神色,不僅是怒意,似乎還有很多說不清的情緒。
「你,流血了……」我望著他被玫瑰刺扎出來的血說道,也許是因為過於大力,好幾枚刺深深扎進了他的手掌中。
「沒關係,你出去。」他又恢復了平常冷冷的表情。
「笨蛋,你的手掌裡扎進了刺,如果不及時拿掉,會發炎的知道嗎?現在別鬧脾氣了!」我不由分說的一手抓過他的手,幫他拔著扎進去的刺。
他臉上閃過一絲詫異,想要縮手,我一使勁,又瞪了他一眼,他看了看我,臉色緩和了一點,倒也沒有再反抗。
「別動,很快就好了。」我終於拔出了最後一枚刺,又用清水擦淨他的手,心中卻是暗暗疑惑,他為什麼會這樣討厭玫瑰花,難道他終日拉著窗簾就是不想看見這些花?為什麼?這些可是我所見過開得最美最紅的玫瑰,等一下,最美最紅?聯想到這座城堡的慘案,我的身上一寒,一個恐怖的念頭從腦中閃過,莫非這些玫瑰下面都是……
「隱,」他忽然叫了一聲我的名字。
「什麼?」
「你覺得這些玫瑰美嗎?」
「美?」
「知道為什麼我不喜歡嗎?」
「我想少爺不是不喜歡玫瑰,而是不喜歡它讓你想起來的東西吧。」我脫口道。
他的瞳孔猛的一縮,牢牢的盯住了我,過了十幾妙,忽然說了聲:「出去吧,順便替我拉起窗簾。」
這個少年,一定知道些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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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就在這裡呆了三四天,這幾天除了幹活,好像也沒有什麼異常。伯爵夫人似乎沒有再留意過我,而那個撒那特思也沒有再出現,一切看上去好像很平靜。深夜時分我也曾去找尋過恐怖傳說的源頭,卻還是毫無頭緒。
倒是偶爾講了個安徒生童話給托爾科聽,結果無意的行為造成現在又多了一項工作,每晚在托爾科臨睡前講故事給他聽,一隻到他睡著為止。
「……最後,醜小鴨終於發現自己已經變成了白天鵝,讚美和驕傲替代了往日的自卑和嘲笑。」
「隱,醜小鴨好可憐哦。」小托睜大藍色的眼睛天真的望著我。
「嗯,不過最後它還是得到了幸福,不是嗎?」我笑著替他拉好被子,道:「該睡了哦,如果你乖乖的,明天我再講故事給你聽。」
他又眨巴了一下眼睛,道:「隱,你能給我一個晚安的吻嗎?」
啊,這小P孩,我楞了一下,他的眼神中似乎閃過一絲期待,也許,他只是想尋求一點溫情吧。想到這裡,我低下頭,在他額上輕輕吻了一下,道:「晚安。」
他閉著眼睛滿足的笑了起來,笑得純淨透明,「隱,以後每天都要晚安的吻哦。」
這樣的笑容,讓我的內心觸動了一下,不久以前,也有一個少年,這樣對我笑著……
「好。」我不假思索的應了一聲。
看他進入夢鄉,我這才起身,剛轉過身,卻見門邊站立了一個高高的人影,不由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居然是賽斯。他一臉溫和的凝視著小托,眼神中露出少有的溫柔之色。
「你的故事他很喜歡。」他低聲道,語氣竟也是少有的和悅。
「只是,故事畢竟是故事,現實是殘酷的。終有一天,他會明白這一點。」他的話鋒飛快一轉,剛才的和悅早已消失。
「那我不能認同你的話,現實即使是殘酷的,人生中的挫折和痛苦即使是不可避免的,但要學會把它們踩在腳下,只有這樣,醜小鴨才能變成白天鵝,不是嗎?」我看著他的眼睛道。
他的紫羅蘭眼眸閃過一絲難以琢磨的神色,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就離開了。
見他離開,我正也準備離開,剛走出小托的房門,就見胖管家快步走了過來,道:「隱,你果然在這裡,伯爵夫人讓你馬上過去服侍她沐浴。」
我的心裡格登一下,腦中立刻浮現出伯爵夫人用鮮血沐浴的可怕鏡頭,不,不會吧,這個伯爵夫人這麼快就想放我的血了?
不過,也許這樣就能知道她的秘密場所了……
我點了點頭,跟隨胖管家而去。
穿過了寬敞的大廳,胖管家讓我先在這裡等她一下。我朝四周打量了一下,此時的大廳空蕩蕩的,寂靜的讓人害怕。在微弱的燈光下,我自己的影子被拉的長長的映在牆上,搖搖擺擺,透出一陣詭異,想像著等會可能發生的事情,我的手心裡微微的沁出了一些細汗……
牆上的影子忽然多出了兩個,管家引領著伯爵夫人款款而來,夫人換上了一件簡易的紅色長袍,像鮮血一樣的紅色。
「伯爵夫人閣下。」我朝她行了行禮。
她點了點頭,笑靨如花,一雙美目牢牢的盯著我的臉和脖子,她的眼神很興奮,興奮的讓人--------心驚肉跳。
我想,她是興奮於嘗試新的血液吧?
我攥緊了手,心裡也有些緊張起來。
她朝管家示意了,管家點頭,往前面走了幾步,正在我準備等待她的下一步行動時,忽然身後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
「母親,這麼晚您帶我的女僕去哪裡?」,我有些驚訝的回過頭去,賽斯正面無表情的站在我們身後。
「哦,是這樣,我只是想讓她服侍我沐浴。」伯爵夫人不慌不忙的一笑。
「母親,您難道忘了嗎,她是我的女僕。」賽斯上前了一步,依舊盯著夫人。
「賽斯少爺,我現在有空,夫人如果需要我的話,我想應該沒關係吧。」我雖然有點感激他出現在這裡,但同時又很想知曉伯爵夫人的秘密場所,實在不想就這樣被攪黃了。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怒意,快步走了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道:「這裡什麼時候有你插嘴的份!給我過來!」他用力一拽,就把我扯了過去。
「母親,她的事還沒有做完,我想今晚您要另找他人了。」他一邊說著,一邊又狠狠的掐著我的手腕,不准我再說話。好痛啊,我被他掐得倒抽了一口冷氣,看不出他的力氣這麼大。
「既然這樣,那就算了。」伯爵夫人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嘴角卻依舊掛著優雅的笑容。
「母親大人,晚安。」他也優雅的行了個禮,拉著我轉身就走。
「放開我行不行,我的手很痛。」我一邊抱怨著,一邊想掰開他的手?
他也沒有搭理我,一直把我拉到他的房裡,反手關上門,重重把我摔到了地上。「哎喲,你不會輕點!」我揉了揉被摔疼的重要部位,瞪了他一眼。
「今晚你就睡在這裡。」他忽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啊?」我的嘴角又抽搐了一下,睡在這裡?拜託,我很會胡思亂想的……
「為什麼?」
「別問為什麼,我是你的主人,這是命令,你只要遵守就可以。從現在開始,你要隨時在我視線之內,隨叫隨到,明白嗎?」雖然他語氣很冷,我卻覺得心理莫名湧起了一絲暖意,他這樣做,也許是想保護我吧。
「明白了,那麼,我睡哪裡呢?」我笑了笑道。
他瞥了我一眼,紫色的眼眸中忽然閃過一絲淺淺的笑意,指了指地上,道:「當然是這裡。」見我一臉不樂意,又道:「或者,去床上,和我一起睡,如果你樂意的話,我不介意。」
「我還是睡地上吧。」我連忙做出了明智的選擇。
他像是早知道答案一樣,嘴角輕輕一揚,往自己的床走去。
今晚,恐怕我是很難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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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20:09
驚魂夜
說是很難入睡,我一覺醒來,已經是天亮了,忙坐起身來,望四週一張望只見賽斯的床上空空如也,糟糕,都不知道睡到幾點了,慌忙起身去準備早餐。
唉,這樣的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呀,昨天真是有驚無險,不過也不能說沒有收穫,我想那個秘密的地方一定就在大廳周圍,也許有什麼機關,今晚再趁夜深人靜好好去找找。一天平平安安的過完了,很快到了晚上。我估摸著差不多賽斯也該睡著了,輕輕站起身來,摸到門邊,悄無聲息的打開門,溜了出去。
走出門外,我便熟門熟路的摸到了大廳,來到了昨晚胖管家帶我來的地方。仔仔細細觀察了一遍,又用手在牆上觸摸,也許機關就在牆上,在摸到一幅油畫的時候,我把手探了進去,摸了一通,還真摸到了一個窿起的東西,憑手感好像很光滑,也不管那麼多,我使勁旋轉了一下,只聽左邊的一面牆忽然嘎吱一聲裂了開來,一扇黑色的鐵門出現在我面前。
原來這裡有暗門,這個門八成就通向關押著女孩的地方吧。雖然鐵門緊緊鎖著,但對我來說簡直是輕如易掌,
在通過符咒打開了門之後,只見一條幽長狹窄的通道出現在我的眼前,通道的牆上點著幾盞昏暗的油燈,忽明忽暗的閃爍著微弱的光芒,顯得益發陰森。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不入虎穴,焉得虎子,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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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順手鎖上門,藉著這鬼火似的光芒,一步一步沿著牆往前走。才往前沒走了幾步,我就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再繼續往前走,隱隱傳來了夾雜著痛苦的呻吟聲。那呻吟聲令我的背脊發冷,汗毛全都豎了起來。
順著呻吟聲而去,我走到了通道的盡頭。盡頭的左右兩邊各有一個房間。木門上發黑的痕跡深淺不一,散發著強烈的血腥味,恐怕這些都是血跡吧……我的胃忽然翻騰起來。
強忍著胃的不適,我推開了左邊的房間,一推開門,房間裡黑洞洞一片,血腥味更濃,我點燃了隨身攜帶的蠟燭,仔細看了起來,這裡好像是個浴室,雖然外面很一般,裡面的裝飾全似乎不差,我伸手摸到了一個木桶,就在這時,我清晰的聽見滴答,滴答,滴答的好像水滴掉入水桶中的聲音,我心中一顫,手心沁出了細汗,把蠟燭舉高,抬頭往木桶上方望去,這一看,頓時驚得當場石化在那裡,連手上的蠟燭也差點扔了出去。
木桶上方吊著一個中世紀的刑具------鐵處女。
「鐵處女」是當時一種常見的刑具,它一種人形鐵框,兩面互相用鐵鏈聯接,將犯人綁在其間,再把兩面合攏,框上許多突出的長釘,就會貫穿釘入犯人身內。
此時在這恐怖的刑具間,正夾著一個少女的身體,鮮血從少女身上無數的洞眼裡流下來,想來時間已經不短,血已經流了不少,少女卻並沒有馬上死去,還在輕微的發出痛苦的呻吟聲。我的腳下一軟,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深呼吸,深呼吸,不是已經有心理準備了嗎。當我定下心神,想放下那具鐵處女時,忽然聽見通道處傳來了腳步聲,當下一驚,只怪自己沒有帶隱身符,又不想就此遁逃,趕緊摸索著走到了角落的一個櫃子邊,蜷身躲了起來,吹熄了蠟燭。手上拿著一把定身符,實在不行,也只能用這一招了。
我剛躲下,就聽門忽然開了,房間裡忽然亮了一些,我趕緊往裡縮了縮。側頭一看,正看見一具女孩的屍體正面朝著我,赤裸的身體上都是用剪刀剪出來的洞眼,血已經全部流乾了。驚得我趕緊摀住了自己的嘴。
「我尊貴的伯爵夫人,給您沐浴的鮮血已經準備好了。」這是那個胖管家的聲音,該死的幫兇。
「好極了。」伯爵夫人的聲音依舊優雅。接著就聽見一陣脫衣服的聲音,和進入木桶的聲音。
我微微探出頭去,朝上一望,又是一驚,原來除了那具鐵處女外,旁邊還掛著一個帶著短釘的鐵籠,籠子裡的女孩滿身是被釘子戳出來的洞,血正像噴泉一樣噴出來,而伯爵夫人看起來正在享受這古代的淋浴。
我的胃抽得更加厲害,一陣一陣的噁心湧了上來。
伯爵夫人手中還持著一大杯鮮血,散發著少女芳香的血液,從伯爵夫人迷人的唇邊優雅的流入喉管,每一滴都給予她無限的快樂,她沉溺在美貌的寵愛裡,愈發邪惡和狂妄,裸身浸泡在鮮紅之中,雪白的肌膚和鮮紅的血水相映,說不出的妖詭和恐怖。
我閉上了眼睛,只覺全身無力,雙腿軟綿綿的,這一輩子,何曾親眼見到這樣血淋淋的情景,眼前的一幕遠遠比惡鬼更可怕,是活生生的修羅地獄,人,果然才是世上最可怕的生物。
忽然有些感謝起賽斯昨天救了我,不然我見了這個陣勢,說不定還是會失神片刻。那到時還真不好說了。
雖然司音說不要管其他女孩子的命運,可是我怎麼忍心見到一個又一個的女孩慘遭這樣的毒手,這間房裡既然是這樣,那麼另一間房說不定就是被關在那裡,等待被宰殺的女孩。
也不知過了多久,聽到穿衣服的聲音,探頭望去,伯爵夫人優雅地擦乾指尖的鮮紅,披上一件純白睡衣,款款的走了出去。
待聽到聲音漸漸消失,我這才從衣櫃後走了出來,輕輕拉開門,迅速的閃進了右面的房間。
果然沒有猜錯,房間裡都是活著的被捆綁的少女,她們一見我進去,頓時面露恐懼之色,像受了驚嚇的小綿羊,紛紛往後躲。
「不要怕,我是來救你們,告訴我,伯爵夫人每天都來嗎?「我盡量用最溫和的聲音問道。
過了幾分鐘,終於有一個女孩的聲音怯生生的回答了我:「「每,每三天,來一次。」
「我好怕……」
「救救我們……」
像是起了多米諾骨牌效應,女孩們忽然全都哭起來。
我趕緊讓她們安靜,道:「姑娘們,安靜下來,聽著,這三天裡我一定救你們出去,所以你們不要害怕,勇敢點,一定會沒事的。相信我。」
女孩們漸漸安靜下來。
「你真的會救我們出去嗎?」
「當然,相信我。」我想了想,又問了一句,道:「你們這裡有誰叫做朵拉嗎?」
那個怯生生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我叫朵拉。」
我心中一喜,真是得來的全不費功夫。明天就部署一下營救計劃,一定要把她們救出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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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秘道後,我直衝花園,扶住一棵大樹就嘔吐起來,只覺得胃裡翻江倒海,快把腸子都吐出來了。
「呵呵。」一聲輕笑從樹上傳來。
我的神經立刻又繃緊了,老天,我怎麼忘了,這裡還有個千年老妖呢。
我擦了擦嘴,抬起頭,果然,月光籠罩下的銀髮帥哥----撒那特思,渾身正散發著妖異的光芒。不知為什麼,看過剛才那一幕,忽然覺得他一點也不可怕了。
「你怎麼老是出現在樹上,難道前世是猴子。」我也沒逃,只是瞪了他一眼,繼續嘔。
「看你這樣子,一定是知道巴托裡夫人的秘密了吧。」他笑吟吟的說道。
「你也知道她的秘密?「我又抬起頭。
「這裡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他嘴角一揚。
「但是巴托裡不是你們血族的,對不對?」我怎麼看巴托裡都是一個純粹的人類。
他輕蔑的一笑,道:「她只不過是個沉迷在美貌中,被鮮血所詛咒的愚蠢女人,她不配得到永恆的生命。」
說完,他又似乎若有所思的望著前方,道「這個世界上,有多少愚蠢的人類妄想追求他們永遠也得不到的東西。」
我也嘔得差不多了,直起身子,擦了擦嘴,晃了晃,原來嘔吐也能嘔的虛脫。
正打算再故法重施,逃離此妖,眼前一晃,他忽然飛下了樹,迅速的站在了我的面前,邪邪一笑。
「同樣的方法還想用第二次嗎?」他不屑的一笑。
「別小看人,除了那招,我還有……」我忽然臉色大變,居然什麼法術也使不出來,這是怎麼回事?
「呵呵,我的新娘,在我布下的結界裡,你什麼巫術也不能用。」他笑得更加愉快。
我心中一慌,他什麼布下的結界我都沒有感覺到,我的靈力和他相比,實在差太遠了。
「那麼,我就要開始初擁你了,讓你成為我的同伴。」他的臉漸漸在我眼前放大,我甚至已經感覺到了他的兩顆尖牙在蠢蠢欲動……
現在-----該怎麼辦……
我連召喚司音都做不了……
「等等,等等!」我一把把他推開,怒道:「你為什麼不去找別人,我是東方人,你要找也找個和你一樣的西方人呀,我不想變成什麼吸血鬼,你該去找那些自願的人才對,為什麼找上我,我根本就不屬於這裡!」
他看著我,又是優雅的一笑,道:「你不想要得到永恆的生命嗎?我不知見過多少人,跪在我的腳下,懇求我給予他們永恆的生命,你為什麼不願意呢。」
「我不願意,我一萬個不願意!那些人都瘋了,我可不願整日吸食鮮血,大好美食都品嚐不了,終日不見陽光,永遠生活在黑暗中,你不知道我們東方有句話叫做有得必有失嗎,伴隨永恆的生命的是-----永恆的孤獨。不是嗎。」
我說了一大堆,他一直保持著笑容,只是在聽到永恆的孤獨時,他冰藍色的眼眸中似乎有什麼閃過。
「我的新娘,我好像更喜歡你了,真是有點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你了。」他伸手緊緊的抓住了我。
好冰的手,救-----命----------呀
我不要做吸血鬼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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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20:30
夜訪吸血鬼
他冰冷修長的手指,輕輕從我的臉往下滑,一直停在了我的脖子上,我掙扎了一下,卻絲毫沒有作用,他的另一隻手緊緊禁錮著我的身體,現在我們之間,似乎只是男人和女人的關係,毫無疑問,我處在下風。
我側過頭,只覺得心裡恐懼加深,難道這次在劫難逃?正胡思亂想中,下巴一緊,臉被他輕輕扳了過來,我依舊緊閉雙眼,只聽到他一聲輕笑,下一秒,自己的嘴唇就被冰冷所覆蓋,我渾身打了個寒顫,完了,完了……
他那兩片涼涼卻又柔軟的嘴唇一直在我唇上輾轉反側,輕吮細舔,似乎在品嚐一道菜餚,我渾身發毛,卻又不敢咬上去,生怕沾到了他的血,漸漸的,他的唇終於慢慢的,慢慢的,輾轉到我的脖子上。一絲麻癢的感覺迅速的傳到了全身。
「不要怕。」他的聲音在我耳邊輕輕響起,「只要一會兒,很快就結束了。」
初擁,他吸了我的血,再讓我吸了他的血,我就完完全全的成為他們的一族,從此再也吃不到我最愛的披薩,川菜,壽司,冰淇淋,零食,我會崩潰的!
不行,為了我美好的未來,我不能坐以待斃!一想到這裡,我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重重的用下巴磕了一下他的臉,這下力道絕對不小,他猝不及防我的突然襲擊,條件反射般的伸手摀住了自己的臉,放鬆了對我的禁錮。
我趕緊趁這個機會,從他的懷裡跳了出來,往後退了幾步。
他揉了揉臉,撩了一下垂落在額前的銀髮,忽然笑了起來,道:「我好像對你越來越有興趣了……」
「你,你別過來。」我牙齒開始打戰,「我可是越來越討厭你了。」在這個千年老妖面前,我什麼也做不了,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渺小和技不如人,要知道會碰上這麼厲害的角色,真該讓飛鳥來接這次任務。
他的冰藍色眼眸中閃過一絲幽藍的光芒,微微一笑,緩緩往我這裡走來。
我的腦中一片混亂,司音,我該怎麼辦?
他剛走了兩步,忽然停了下來,側耳一聽,嘴角輕輕一揚,道:「好像有人來打攪我們了。」頓了頓,道:「那麼,今晚就先放過你吧,明晚再繼續這個遊戲,呵呵。」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只感覺到額上一涼,再睜開眼,他已經消失不見。明晚還要繼續?我的嘴角又開始抽搐了,不自覺得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我葉隱雪藏了十九年的初吻居然被這個吸血鬼給奪走了,好不值,我心裡那個怨呀,這次任務我吃大虧了!
「隱,你在這裡做什麼?」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打斷了正處於抓狂中的我,我轉過頭去,原來是賽斯,他顯然猛的被我的神情嚇了一跳,想來此時本姑娘的臉也帶著一絲猙獰吧,這不能怪我,任誰的初吻被一個千年老妖奪走,都會有這個表情吧。
「你怎麼了,你的臉……」果然,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詫。
「沒什麼。」我已經恢復了平靜,「你怎麼沒睡?」剛才撒那特思說得來打攪的人就是賽斯嗎?如果是這樣,我還要多謝他呢。
「我半夜起來口渴,想喝水,誰知你不知跑到哪裡去了。」他寒著一張臉道。
這次多虧是他替我解了圍,想到這裡,他的那張冷臉在我看來也親切很多,我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道:「我這就給你倒。」
他輕哼了一聲,目光在我身上一打量,忽然臉色一變,走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就往城堡裡拖。
「怎麼了!」我驚訝的被他一直拖到了他的房間。總之今天是撞邪了,什麼事全碰上了。
他砰的一聲關上房門,衝著我就是一句:「把衣服脫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大腦停止思考一分鐘,今天到底是怎麼了,脫……脫衣服,我沒聽錯吧,我,我在走什麼桃花運,雖然賽斯也算是個美少年,可是人家的第一次難道就這樣……不行,我是來完成任務的呀……
「還站在那裡幹什麼!」他扔過來一件袍子,轉過身道:「快換了你的衣服,」
我暈暈乎乎的往自己身上一看,頓時大驚,立刻就清醒過來,衣裙上竟然沾染著許多血跡,糟糕,一定是剛才在浴室的時候……
我都在想些什麼呀,趕緊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脫下衣服,開始換上了他給我的衣服。他的男裝好難穿啊,我折騰了半天才找到分清正反面。
「你都知道了?」他背對著我忽然開口道。
都這個情形了,我也瞞不了他,而且如果他對我不但沒有惡意,發而幾次相助。我嗯了一聲。
他的聲音更冷:「那你還不離開這裡。」
「我不走。」
他猛的轉過頭,眼中一絲愕然和怒色同時閃過,「為什麼?」
「我留不留在這裡,好像是我的自由吧。」我又不能和他說我的真實來意,更不能說想把所有的女孩都救出去。
不過我也不會在這裡多呆,明天等救出那些少女,我也就離開了。
忽然發現他的臉上浮起一絲紅暈,我低頭一看,要命,還沒有把他的衣服穿上去,看他的目光還沒離開,一時怒上心頭,不由分說,對準他的臉就是一拳。
「厄---「他輕呼一聲,趕緊捂著臉轉過身去,。
「再敢轉過頭,下一次就不是臉了。」我一邊威脅著,一邊穿好了他的衣服。
「只不過看了一眼而已,而且,身材也不怎麼樣。」他的聲音中居然還帶著一絲嘲諷的語氣。
「看上你幫了我兩次的份上,我這次就大人不計小人過。」我又道:「你可以轉身了。」
他回過頭,冷冷的瞅著我,道:「隨你便,不過下次不要指望我再幫你了。」
「不過,」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知道那個秘密還能走出來的人,你是第一個。」
我緊緊盯著他的眼睛,道:「我應該不是第一個吧,如果我沒猜錯,賽斯少爺恐怕……」
他又轉過頭去,默然了許久,道:「我又能怎麼辦,即使成為惡魔,那個畢竟是我的母親。」
「可是你的母親卻摧殘了無數母親的心。」我冷冷回了一句。
他的身子微微一震,忽然轉身朝門外走去。
聽到門砰得一聲被關上,我這才虛脫的坐在了地上,今天實在是發生太多事了。我也明白賽斯的心情,處於他的位置,的確很難作出選擇,他恐怕也一直被內心的矛盾和煎熬所折磨著。
已經很晚了吧,腦袋,似乎越來越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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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來,發現身邊多了一套乾淨的女僕裝,心裡又不禁一熱,沒想到他還那麼細心,不知昨天我的話是不是說的重了點。
白天一直都沒有看見賽斯,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麼。我望著天上高懸的太陽,一分一秒的等待時間快點過去,讓我可以趁著夜色救出那些女孩,就算回去後司音怪我,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大概等到和昨天差不多的時間,我又悄悄起身,熟門熟路的來到了那個暗室旁。故法重施的打開鐵門,穿過狹長的通道,潛入了右邊的房間。
剛進去,裡面的女孩就是一陣騷動,待我點燃蠟燭,她們一看是我,不由又驚又喜。我用最快的速度替她們鬆開綁,輕聲道:「姑娘們,千萬要鎮靜,等一下全部要跟著我,不能發出一點聲音,明白嗎?」
她們點了點頭。
我站起身,剛要打開門,忽然又想到現在救出這些姑娘,那麼以後呢,慘劇不是還要重演,伯爵夫人還是會繼續在這裡殺戮吧。既然已經管了這樁閒事,就乾脆管到底,歷史上不是記載是伯爵夫人的表兄圖爾索伯爵攻破城堡才將這一慘事公之於天下嗎,不如就將這件事再提早一些吧。想到這裡,我又朝著她們道:「姑娘們,現在就算你們逃了出去,日後只怕又被巴托裡抓回來,而且也會有更多的姑娘受害,你們答應我,如果逃出去,就趕快去通知圖爾索伯爵這裡發生的事情。」
「我,我知道圖爾索伯爵的城堡在哪裡……」一個女孩低聲道。
「好極了,你們一定要揭發這件事,不僅是為了大家,更是為了你們自己。」
說完,我打開房門,帶著她們穿過通道,一直走到鐵門前,我先是仔細觀察一下四周,沒有任何動靜,順利的帶領她們來到了花園。
剛到花園,我就默念起霧的法門,頓時,花園中濃霧瀰漫,我拿起符咒一指,綠光一閃,濃霧之中出現了一條道路。
「從這條路一直走,就會到達城堡外面的森林,到那時,就找人一起去通知圖爾索伯爵。」我指了指前方,道:「快走!」
姑娘們魚貫而入,最後一個小個子長相可愛的女孩含淚擁抱了我一下,道了一聲謝謝。
「你是朵拉吧。」我的直覺就是她。
她羞澀的笑了笑,道:「是我,非常感謝你救了我,我會永遠記得你的。」我也抱了她一下道:「快走吧,以後你會很幸福的。」
她點點頭,也快步往前走去。「啊!」快走到一半的朵拉忽然一聲慘叫,我心中一驚,往那個方向一看,頓時驚得差點跳了起來,一身黑衣的撒那特思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那裡,月光下,他的一頭銀髮隨風亂舞,俊美的臉上帶著一絲似有似無的笑容。他的周圍盤旋著一大群面目猙獰的吸血蝙蝠,蝙蝠的爪子下緊緊抓著的赫然就是已經陷入昏迷的朵拉。
「該死的撒那特思,快點放開她!」我在心裡不停咒罵,怎麼偏偏抓了我要保護的人,話音剛落,我已經衝到了他的面前。
他微微一笑道:「我的新娘,這個女孩就用來作為慶賀你成為血族一員的祭品吧。」
「你快點放開她,不然我對你不客氣!」趁他還沒有布下結界,我一邊說著,一邊迅速的掏出一把除靈符,朝他擲去,靈符幻化為綠光直衝他而去,他的全身忽然發出一陣奇異的藍色光芒,和綠光相碰撞,刺穿了綠光,直往我的方向而來,來勢如此之快,我還來不及布下結界,這一擊正好擊中腹部,立刻被這股衝擊力摔在地上,一陣劇痛襲來,我一時竟站不起身來。
他慢慢走到我身邊,附下了身子凝視著我,柔聲道:「你這樣可不乖哦,如果老是想要偷襲我,我看以後只能封印住你的法術了。」
「你,你這個老妖精,老不死,老混蛋,為什麼老是纏住我,我哪裡得罪你了!」我咬牙切齒的怒罵道。要不是他搗亂,我早就能回去了。
他的手指撫上了我的嘴唇,冰藍色的眼眸淡淡散發著一絲奇異的笑意,道:「你不知道嗎,我們血族認準了一個人,就會一直,一直纏著她,一百年,一千年,永遠,永遠。」他冰冷的氣息拂過我的臉,我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快結冰了。
「你個變態。」我一把打掉他的手,「誰要纏著我,我就讓他生不如死!」
「哦,是嗎?「他笑了起來,起身往前走了幾步。
「喂,那個女孩!「我掙扎著起身,也往前追了幾步。
他回眸淺淺一笑,銀色長髮在風中飛舞,「我會把她保留到你來為止。」
「我來?來哪裡?」我愕然道。
他一招手,一隻蝙蝠飛到了我面前,「跟著它,就能到我的秘密城堡。」
「記住了,我只會等你三天,超過三天我或許會忍不住吸了她的血。」話音剛落,他的人影,蝙蝠,還有朵拉,瞬間都消失在我的面前。
唉,怎麼辦……我狠狠瞪了一眼那只蝙蝠,總不能放著朵拉不管,唯今之計也只能夜訪吸血鬼了。「隱……」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回頭一看,正是賽斯,他的眼眸深不見底。
「你究竟是什麼人?」他的聲音低啞。
我看著他,默然了片刻,道:「你不是一直希望我離開嗎,我想現在該是告別的時候了。」
他的眼眸一暗,道:「現在?」
「現在。」我點了點頭。
他什麼也沒說,絢麗的金髮在月色下散發著柔和的光澤,眼簾低垂,看不到他的眼神,孤單的影子被拖的長長的。他這個樣子似乎很落寞。想到來到這裡以後,他一直在暗暗幫助著我,心中不由柔軟起來,於是走到了他身邊,伸出手輕輕抱住了他,誠心誠意的說了一聲:「謝謝。」驟然覺得他的身子一緊,卻依舊讓我抱著。
我慢慢的放開了他,他那紫色眼眸此刻卻是格外溫和,聲音還依舊是冷冷的,「還不快走。」
我點了點頭,那蝙蝠飛到了我的手心上。我把它往空中一扔,道:「還不帶路!」
撒那特思,我來了……
吸血鬼新娘
雖然知道自己不是撒那特思的對手,但怎麼也要再試一試,唯今之計先把朵拉救出來,再找機會逃跑。只要找準時機,就呼喚司音帶我回去。對了,不如問問司音還有什麼對付吸血鬼的辦法。我剛想念起咒文,忽然留意到帶路的蝙蝠,還是算了,萬一它告訴撒那特思,我的水晶手鏈只怕不保。
也不知跟著這只蝙蝠走了多久,才隱隱見到一座城堡的影子,城堡所在的地勢極為險要,它建在一個小山包上,背靠難以翻越的大山,俯瞰從山谷中穿過的大路,從路上經過的哪怕一隻飛鳥也難逃城堡主人的眼睛。
從山腳沿斜坡拾階而上,大約100多米就到了城堡。待走近仔細一看,城堡似乎年代已經很久遠了,高高的灰色城牆上爬滿了暗綠色的蔓籐,如此之多,都快把窗子全包圍了,有的甚至鑽進了窗子裡,在月色浸染下,透出幾分陰森。城堡前,開滿了白色的薔薇,彷彿被吸空了血液,一種空虛的感覺瀰漫到了每一朵蒼白的薔薇。
我深深呼吸了一下,定了定心神,朝著那扇黑色的鐵門走去。
剛走到門口,鐵門就吱嘎一聲被打開了……
一位僕人向我彎腰行了個禮,畢恭畢敬道:「尊貴的客人,主人正等待著您的到來。「我打量了他一眼,似乎和常人沒什麼不同,但是在撒那特思的手下,應該也是吸血鬼吧,我頭皮又開始發麻了。
進入城堡大門,走入一個寬敞的門廳,裏面只擺了幾個外形粗獷的青銅雕像,光線幽暗,陰氣森森,窗戶緊閉,玫瑰色的蕾絲窗簾上是大片大片妖艷的蜘蛛圖紋。
我的脖子後面忽然感到了一陣涼氣,連忙回頭,果然,撒那特思正鬼魅般的站在我身後,露出一個優雅的笑容,道:「歡迎你來到我的城堡,我的新娘。」
「撒那特思,那個女孩呢。」我趕緊往後退了幾步,怎麼也要把我的脖子轉移到安全陣地上,不然萬一他凶性大發,瞧著挺順口,啊嗚一口咬下來,那我不就慘了。
他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微微一笑,道:「我不是說了,用來作為你成為血族的祭品嗎。」
他忽然拉起了我的手,道:「過來。」他的手真的不是一般的冷,我只得渾身發毛的被他拉到另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也很大,有幾分像伯爵夫人城堡裡的擺設,一張長長的餐桌,水晶的吊燈,大理石壁爐,唯一不同的是燭台上的蠟燭只點燃了兩支,搖曳的燭火像是在垂死掙扎一般。
「你餓了吧,先吃點東西。」他的聲音倒是格外溫柔。
「吃……東西?」我用恐懼的目光掃了一眼餐桌,只見淺棕色的桌子上擺放著兩個水晶酒杯,酒杯裡盛著暗紅的液體,在燭火下透出鮮血般的光澤。
鮮血?我的胃又開始翻騰起來,我使勁的搖著頭,「我不餓,我不餓!」
他哈哈大笑起來,端起了其中一杯,輕啜了一口,道:「放心,這是葡萄酒。」
「葡萄酒,你們不是吸食鮮血的嗎?」我呆了呆。
「不錯,因為我們的力量遠大於常人,而且擁有常人無法獲得的異能。為了維持這種生存狀態,我們必須吸食鮮血。但這並不代表我們不能食用別的食物。」他的冰藍色眼眸中帶著一絲笑意。
「那,你有味覺嗎?」我忍不住問道,看來自己對吸血鬼的瞭解還是不夠多,怪不得慘敗在他手下。
他一楞,嘴角輕揚,靠近了我幾步,低下頭在我耳邊道:「這個,等你成為我的新娘後就知道了。」
接著,他笑著坐到了我的對面,輕輕拍了一下手。
僕人們托著銀盤走了進來,在我面前打了開來,原來是這裡常見的菜式,肉,蔬菜,芥藍,不過已經不錯了,總比讓我喝血好。
肚子也的確餓了,我順手拿起一個銀叉,毫不客氣的吃了起來。
吃到一半,卻見他手持酒杯,似笑非笑的看著我,不可否認,在燭光下,他那本來就帥翻了的臉更是多了幾分神秘,銀色長髮輕輕搖曳,眼眸中的冰藍色淺的近乎透明,淡淡的泛著一層淺金色的光澤。優雅的舉止,高貴的氣質,這個撒那特思,在人類的時候一定也是位貴族吧。
「看什麼!有什麼好看的!」我惡聲惡氣的說了句,有繼續吃起剩下的食物。
「慢點吃吧,你吃的好像太粗魯了。」他不以為然的笑了笑。
「管我,我就喜歡這樣。」我瞪了他一眼。
「哦?看你吃得這麼香,我好像也有胃口了。」他眼中閃過一絲不懷好意的笑意。
我的叉子立刻僵在了半空中,他有胃口,對我來說好像不是什麼好事吧。
我立刻放慢了速度,一口一口超龜速的往嘴裡送,還作出一副吃得極為痛苦的表情,這樣他該不會有胃口了吧。
只聽見他一聲輕笑,老妖精,我在心裡暗暗咒罵了一句。
毫不容易備受煎熬的吃完了這頓飯,那杯酒我一滴沒碰,在伯爵夫人那裡受了刺激,我見到紅色的液體哪裡還敢喝,一看就想嘔。完了,這個後遺症不知道會不會帶到現代。
我擦了擦嘴,看了他一眼,道:「那個女孩在哪裡,我想去看看她。」
「不要著急,這個明天再說,現在你需要休息了。」他站起身來,走到我的身邊。
「休,休息,」我的舌頭開始打結了,立刻想到了傳說中的黑色棺材。「睡,睡在哪裡?」
話音剛落,身子一輕,已經被他攔腰抱了起來,「當然是和我一起睡。」他溫柔的聲音在我聽來彷彿來自地獄深處。
「會不會擠了點。」我的思緒還在黑色棺材上打轉。
他終於忍不住又大笑起來,凝視著我,道:「我的選擇沒有錯,你還真是個有趣的新娘。」
在恍恍惚惚中,被他抱到了一個裝飾華麗的房間。我一眼就見到了一張鋪著紅色天鵝絨的--------雕花大床。
先是一陣釋然,隨後又是大驚失色,和這個老妖精睡在一張床上可是比睡在棺材裡還危險……
轉念間,他已經把我放上了床,帶著好笑的表情道:「你說擠嗎?」
「加上你就擠了。」我瞪著他道。
「哦,是嗎?」他也一個翻身上了床,忽然想起了什麼,道:「對了,你不要想著偷襲我哦,因為為了迎接你的到來,整座城堡裡我都布下了結界。」他笑得很是愉快,我真的很想在他臉上扁上一百拳呀一百拳。
他忽然湊了過來,看著我,眼眸中的淺藍一點一點加深起來。他的樣子有些奇怪,我嚥了一口口水,往裡挪了挪,道:「喂,你可別胡思亂想,好歹你要讓我自願,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再說,若你沒信心讓我自願和你那個什麼什麼,用強迫的話,我可看不起你。」
他的狹長雙眼微微一瞇,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道:「放心,在初擁前我是不會碰你的,至於初擁,三天後我會舉行一個正式的儀式,這幾天,你就乖乖呆在這裡。不要想逃走哦,因為離開城堡後,你找不到出去的路。」
三天?那麼說來我只有三天時間救朵拉了,到時如果還沒救出來,我也只能逃離這座城堡,讓司音帶我回去了。迷路,哼,我才不怕,只要離開城堡就行。
看著他的奸笑就氣不打一處來,「你笑得真可惡。」我咬牙切齒道。
他笑得更加愉快,忽然伸手抱住我,「喂喂,你剛說了不會碰我的。」我渾身打了個冷戰。
「是不會碰你,但是不代表不可以做別的事啊。」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邪邪的光芒,把他那冰冷的嘴唇迅速的壓在了我的唇上。我唇上的溫暖似乎一下子被他冰封了,這次更過分,他的舌,像冰棒一樣滑了進來,我的舌感覺像是被黏在了他的舌上,一絲徹骨的寒意漫延到了我的四肢,我的身體好像也被冰凍了……
老天,為什麼,吸血鬼也會接吻!!這個世紓姨琢恕!!?
好不容易推開他,在被子裡半天才暖過來,要把他擱現代的夏天,什麼空調,冰箱全都不用了!
夜已經很深了,我已經很睏了,但是我怎麼睡得著,睡在一個吸血鬼身邊,任誰都和我一樣,生怕他半夜肚子餓了,抓住我就是一口。
唉,好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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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20:53
吸血鬼獵人
撐了大半夜,還是熬不過強烈的睡意,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緩緩睜開眼睛,還意猶未盡的打了個哈欠,好軟的床,好舒服,迷迷糊糊之中,忽然猛的反應過來,這裡,這裡是撒那特思的老巢,頓時驚得從床上跳了起來。
我打量了一下周圍,身邊空蕩蕩的,陰暗的房間裡空無一人,我站起身來,拉開了窗簾,幾縷陽光從窗子裡照射進來,腦中忽然一個激靈,吸血鬼不是都害怕陽光嗎,那麼白天,撒那特思會在什麼地方呢?
想到這裡,我連忙走出房間,讓人吃驚的是整座古堡空無一人,安靜的有點可怕。果然,這裡的僕人,全部都是吸血鬼,白天他們都隱藏在安全的地方了吧。
如果這樣的話,我心裡暗暗一喜,假如我找到朵拉,不是立刻可以逃走了。我倚窗順勢向下一望,卻又是一驚。
城堡所在的山包周圍居然什麼也看不見,昨天進來的道路已經消失,這座城堡連同這座小山就好像懸浮在空中一樣,怎麼會這樣?
怪不得撒那特思說那樣的話,讓我打消逃跑的念頭,不過,哼哼,他似乎小看我了,只要離開他的結界,我自然有辦法出去。
好了,現在就去找朵拉。
我在城堡內轉了一圈,卻沒有發現朵拉的影子,到底在什麼地方。
我走回大廳,在門的右邊發現了一條樓梯,幽長昏暗的樓梯似乎一直通到地下室,地下室?對了,那裡是絕對照射不到陽光的地方,也許會有所發現。我點了一支蠟燭,輕輕的踩上一級樓梯,木製的古老樓梯發出嘎吱嘎吱的呻吟聲,彷彿稍稍用力就會踩斷它。
一陣陰冷的風吹來,我趕緊護住燭火,保護這僅有的一點光明,慢慢的走到了地下室,往前行了幾步,忽然撞到一個堅硬的東西,好痛,我把燭火湊到前面,仔細一看,哇!果然是黑色棺材!又把燭火望遠處一照,心跳頓時加快,地下齊刷刷的一大排黑色棺材。
心裡不由的緊張起來,整個空曠的地下室,似乎只有我的心跳聲,撲通,撲通,撲通,我深深吸了一口起,掀起面前的這具棺材蓋,一張慘白色的臉出現在我面前,這張臉不就是昨天迎接我的僕人嗎,也許……撒那特思也在其中的一個棺材裡……
想到這裡,我輕輕闔上棺材蓋,又接著打開了另一個,不是他,又一個,也不是,直到打開第六個,我看見一張熟悉的臉。
撒那特思躺在那裡,就好像死了一般。銀色的長髮半遮著他的臉。他究竟昨晚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我好像根本不知道。聽司音說過吸血鬼睡覺的時候是沒有知覺的,也從來不作夢。他根本沒有呼吸,連長長的銀色睫毛也是一動不動,兩手放在胸前很規矩的躺著。
吸血鬼是永生的,但是除了太陽的照射可以令他們成為灰燼,砍下他們的頭,或是把楊木插入他們的心臟也能殺了他們。
這個念頭只在我腦中一閃而過,雖然撒那特思很混帳,但看起來似乎也不是那麼十惡不赦,砍下他的頭我還是做不到,還是趕快找到朵拉離開這裡比較實際。
剛轉過身,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輕笑。我的汗毛立刻倒立,僵在原地。
「怎麼,這麼好的機會也沒有偷襲我?」撒那特思的聲音懶洋洋的響起。是了,我怎麼忘了他是個多麼奸詐的老妖精了,哪會這麼容易讓我得手。
我僵硬的轉過身子,他已經坐起身來,似笑非笑的看著我,我乾笑了幾聲,道:「我怎麼會呢。」還好剛才沒想對他下手,不然一定死得很難看,這個千年老妖,果然不好對付。
他的眼神在燭光下顯得有些懾人,忽然他的臉上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笑意,呼的一聲,吹熄了我手中的蠟燭,接下來的一秒,只覺得一股大力把我扯進了那個棺材裡,落入一個冰冷的懷抱。
媽媽咪呀,我的承受力已經快達到極限了,終於忍不住怒吼一聲:「讓我離開這個鬼地方!」
他低笑一聲,翻身把我壓在了身下,一股涼意直衝腦門,他在我耳邊低聲道:「我的新娘,你也許需要習慣一下,從此以後你也會經常在這裡過夜了。」冷冷的氣息拂過我正在抽筋的臉,忽然臉上一涼,他吻了一下我的臉頰,
「一想到你很快就成為我的新娘,我真是興奮的睡不著呢。」他的手輕撫上的我的臉,修長冰冷的手指滑過我的眉毛,眼睛,一直到了嘴唇。
我快要抓狂了,哪有人在棺材裡和女人調情!
他的吻慢慢下滑,和以往不同,今天的這個吻長久而熱烈,到了胸前忽然停住了。我掙扎了幾下,卻被他牢牢按住。
「喂,撒那特思,你不是說等兩天以後嗎!」我連忙喊道。
他卻沒有回答我,手上的力道卻在加大,忽然強勁纏綿的吻上了我的脖子,我清晰的聽到他喉嚨深處發出的嘶啞的喘息,心中一寒,這次,他不是來真的了吧,難道,難道吸血鬼也有衝動?
不要啦,救命!我不要在這個棺材裡失去我的第一次!
「老不死,老妖怪,快放開我!我是人類,我還不是吸血鬼!你不是說那之前不碰我嗎,你這個言而無信的小人!「我一連串的破口大罵,腦子一片空白。
出乎意料的是,他忽然放開了我,趁他手一鬆,我趕緊使勁推開了他,連滾帶爬極不雅觀的爬出了棺材。
也顧不得罵他,急急忙忙的摸到樓梯處,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在爬出樓梯,回到大廳的時候,我才鬆了一口氣,一摸額頭,全是冷汗。
在這裡再呆下去,我一定會崩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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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天,我才冷靜下來。
是不是應該放棄救朵拉,先回去現代再說。不然這樣下去,只怕真的失身給這老妖怪了,太恐怖了,太恐怖了。
正在胡思亂想中,忽然感到身邊好像多了個人,抬頭一看,又把我驚的跳了起來。撒那特思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我的面前,手持一杯鮮紅色的液體,這不是酒,因為--我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你,你怎麼出來了……吸血鬼不是白天都在地下室嗎?」我穩了穩自己的心神。
「誰說必須在地下室,醒了自然就出來了,而且我需要進食。」他輕描淡寫的說著,一口飲盡杯中的液體,唇邊沾了一絲淡淡的血痕。
我盯著他,道:「你殺了人?」
他忽然輕輕一笑,道:「誰告訴你我們只能吸食人類的血。」
「那,那你的意思是這不是人血?」我好像鬆了一口氣。
他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
「奇怪,你怎麼現在進食。」我隨口問了一句。
他深深的看著我,眼眸中的藍色閃爍不停,忽然微微一笑,道:「你不知道嗎?我們血族在衝動的時候最容易感到飢餓了。」
「你知道嗎?「他的眼神忽然詭異起來,「有些血族的男性也會去誘惑人類的女子,在把她們送上幸福的巔峰時咬破她們的喉嚨。」
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忽然感到涼颼颼的。怪不得他突然放開了我,如果再繼續下去,他也會忍不住吸了我的血吧。「我想回房休息了,總可以吧!」我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一邊走,一邊輕拍自己胸口,還好,還好,差點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回到房裡,我試著念了唸咒文,果然還是毫無動靜。還有兩天了,怎麼辦?
也許就像司音說的,我真的不適合做這份工作。比起飛鳥,我實在是差得遠了。我發誓,下次絕對絕對不到歐洲的中世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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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很快就降臨了,沉睡在地下室的吸血鬼們都醒過來了,城堡裡也漸漸熱鬧起來。
華麗的燭台,溫暖的壁爐,銀光閃閃的餐具,彬彬有禮的僕人,如果對面坐的不是撒那特思,也許我會很樂於享受這樣的生活。
在他的注視下我好像沒什麼胃口了,為什麼總是感覺他看著我就像是看著一道美食呢。
吃完最後一口,我擦了擦嘴,看了看他道:「等下可不可以陪我走走?」
「哦?」他似乎有些驚訝。
「我只是想走走,在城堡裡太悶了。」
「是嗎?」他輕佻了一下眉。「城堡外好像沒有結界哦。」
在他面前,我好像一個白癡,總是無所遁形,小小的花招總是很容易被他看穿,不過也難怪,我十九年的道行怎麼敵得過他上千年的妖怪道行。
「你放心,我不會偷襲你,我也打不過你。」我瞥了他一眼。
他笑了起來,站起身來,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走去。
剛踏出城堡的大門,我立刻感覺到熟悉的氣又回來了,身體上的異動告訴我這裡的確已經離開他的結界範圍了。這下我就放心了,明天如果再找不到朵拉,至少我也能回去。我甩開他的手,往四周看了看,除了這座山頭,周圍什麼也看不見。
城堡前的白色薔薇,一片連著一片,在月色下彷彿染上了一層淺金色的光暈,美得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採摘。
我剛把手伸過去,撒那特思迅速捉住了我的手,輕聲道:「小心,白薔薇的尖刺會扎破你的皮膚。」說著,他放開我的手,小心的替我摘了一朵含苞欲放的花朵,仔細的拔去莖上的刺,他一臉認真的拔著尖刺,時不時的抬眼對我微微一笑,淺藍色的眼眸內彷彿冰雪初融,隱隱透著水波的光澤,溫柔的令人不敢相信。
其實,撒那特斯真的很美,如果------他不是吸血鬼,也許,有一天,我真的會動心的。
「給你。」他把薔薇放在了我的手上,又握住了我的手,附下頭來,輕輕一吻,笑了笑道:「你寶貴的鮮血可不能浪費在這裡。」
還以為他怎麼會這麼好心,「難道被你吸食就不浪費了。」我忍不住脫口道。
他輕笑一聲,凝視著我,道:「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連名字都不知道,就來逼婚,果然夠變態,「隱。」我沒好氣的說道。
「隱?奇怪的名字。為什麼會從遙遠的東方來到這裡?」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好奇。
「我,這是我的秘密。」我才不想告訴他。
「不想說就算了,反正以後有足夠的時間讓你告訴我你的一切。」他淡淡一笑。
足夠的時間?要是我成了吸血鬼,那的確有足夠的時間了。我輕歎了一口氣,道:「我聽說血族選擇初擁對像時不是也要本人自願的嗎?你這樣強迫我成為你們一員,我覺得很不公平,憑什麼你來決定我的人生,讓我連個選擇的機會都沒有。」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愕然的神色,神情忽然溫柔起來,道:「如果不把你變為血族一員,再過幾十年,你就會衰老,死去,到時我又只剩一個人了,我能給你永恆的生命和青春,就算有一天世界毀滅,我們還是依舊獲得永生。」
「也許很多人都希望得到永生,可是並不是每個人都希望。這千年以來,你真的快樂過嗎?伴隨你的只是無盡的寂寞和永遠不會結束的夜晚,難道你沒有懷念過曾經的生活,沒有懷念過曾經的幸福,沒有懷念過過去的一切,沒有懷念過那燦爛的陽光?我希望能和我喜歡的人一起看著陽光,一起呼吸清晨清新的空氣,一起……」看他臉色忽然黯然下來,我沒有再說下去。
「過去的----一切?」他喃喃道,眼眸中的淺藍變深,「我--------沒有過去。」
「沒有過去?難道你一出生就是血族?」我把玩著手中的薔薇花道。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正要開口,忽然臉色一變,低聲道:「他們居然能找到這裡。」
他們?我也立刻感覺到周圍的氣混亂起來,」有人!「我話音剛落,眼前已經出現了兩個人影。
一男一女,年輕男人身材高挑,棕髮綠眼,白色的貴族領結繫在頸部,黑色鑲著金邊的緊身馬甲,腰部用紅色的腰帶紮著,俊朗中帶著幾分頹廢,手持一條暗紅色長鞭,另一個年紀略小的女孩棕髮藍眼,容貌和那男人有幾分相似,穿著一條白色絲綢長裙,裙邊用黑色的蕾絲修飾成朵朵大型花邊,她的上身也穿著件黑色的緊身馬甲。
「他們是什麼人?」我低低問道。
「是貝爾蒙特家族的人。」他頓了頓,道:「你先去城堡裡,他們進不了我的結界。」
貝爾蒙特家族,好熟悉的名稱,我猛的記起來,貝爾蒙特家族之所以有名是因為教皇所賜予的世襲稱號--------------最神聖的吸血鬼獵人家族。
吸血鬼獵人,於暗夜中專門獵殺吸血鬼的刺客……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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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21:17
撒那特思
吸血鬼獵人,於暗夜中專門獵殺吸血鬼的人,是吸血鬼天生的剋星。貝爾蒙特家族,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真是一個特別的夜晚。」撒那特思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說道。
「不錯,的確是是個特別的夜晚,因為今晚就是你的滅亡之夜。」那男子的聲音低沉的彷彿漆黑的暗夜。
「拉爾夫哥哥,還跟他多什麼廢話,還不動手。」女孩已經沉不住氣,上前了一步。
拉爾夫?莫非是拉爾夫.c.貝爾蒙特?被教皇稱作最神聖的吸血鬼獵人的男人,傳說他的母親是貝爾蒙特家族的一員,陰差陽錯的愛上了吸血鬼後,生下了他,一位半人半吸血鬼的混血兒,難道就是眼前這個男人?
只見拉爾夫提起手中的長鞭,揚手就是一鞭,眼看鞭子直衝撒那特思的面門而去,在就要觸及他的一瞬間,撒那特思已經消失不見。拉爾夫一驚,連忙掉過身去,撒那特思赫然已經在他背後,伸出手指朝他一點,一道藍光迅速朝他而去,那拉爾夫反應也是極快,一揮鞭打散了藍光。
正在此時,女孩也加入陣來,她一招手,幾個銀光閃閃的十字迴旋鏢旋轉著向撒那特思飛去,是銀,吸血鬼懼怕的武器之一。
撒那特思微微一皺眉,側身閃過,在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站定。他忽然回頭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快走。我楞了一下,轉過身就往城堡跑去,跑了幾步,又忍不住往回看了看。不知為什麼,我也不想見到撒那特思被殺死。
剛走了幾步,只聽耳邊風聲呼呼,我條件反射的躍起躲過,回頭一看,那女孩正一臉殺意的瞪著我,不用說,她一定也以為我是吸血鬼了。」嗖!「那幾隻十字迴旋鏢就向我飛來,倒有幾分像追蹤導彈,不傷到敵人不罷休。
在這個我能施展法術的地方,我能讓你打到嗎?我剛拿出符咒,只覺眼前身影一晃,撒那特思已經擋在我的面前,一道藍光閃過,幾個迴旋鏢被擊落在地。
「回去,這裡不需要你。」他低聲道。
我看著他的背影,心裡湧起了一絲複雜的情緒,沉聲道:「撒那特思,你也不要死。」
他回眸驚訝的望了我一眼,隨即淺淺一笑:「放心,就憑他們還殺不了我。」
誰擔心你了,我撇過頭去,轉身往城堡而去。
「撒那特思,遊戲到此為止。」拉爾夫又揮起了鞭子,我忍不住回頭一看,鞭子的顏色似乎在起變化,紅色漸漸淺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絢爛的銀色,一道道的銀色光澤讓人幾乎睜不開眼來。
這條鞭子,莫非就是傳說中貝爾蒙特家族中代代相傳的獵殺無數吸血鬼的最強武器-----吸血鬼殺手。越是強大的敵人,它的威力就越大。
鞭子再次被揮動的時候,速度之快超乎人的想像,在一瞬間,我似乎看到他揮動了上百下,一時間,彷彿有無數鞭子抽向撒那特思,撒那特思被籠罩在一團銀色的鞭影之中,我的心忽然一窒,站在了原地,沒有再繼續往城堡跑去。
忽然之間,銀光渙散,撒那特思從銀光中飛身而出,手臂上似乎被劃到了一鞭,令人驚訝的是他手臂上那個傷口迅速的收攏,立刻恢復了原狀。對了,高等吸血鬼都是有自我修復能力的,只有心臟是吸血鬼身體唯一無法自動痊癒的器官。
「不要逃!」那女孩似乎鉚上了我,一聲大喝之下,我只隱約見到一片銀晃晃的東西向我飛來,想傷我,沒那麼容易,我迅速默唸咒文,手中的符咒化為白光猛的撞上了那些迴旋鏢,只聽嘩啦啦的聲音,銀色迴旋鏢掉落一地。
我剛鬆了口氣,只見那女孩一皺眉,嘴裡不知念了什麼,地上的迴旋鏢忽然又開始旋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撲我的面門,來勢太快,我急忙躲避,其中一個擦著我的脖子飛了出去,一絲疼痛襲來,我輕輕摸了一下脖子,有些濕濕的,好像被擦破了。小三八,想要我的命啊,你惹到我了!我怒從心起,看了一眼周圍的薔薇,心中一動,唸咒召喚起植物之靈,白色薔薇開始搖晃,彷彿舞動著的女子,「去!」我高喝一聲,無數枝薔薇連根而起,箭一般直飛那女孩而去,女孩猝不及防,頓時被一片薔薇所籠罩,薔薇上的尖刺刺進了她的皮膚,我稍稍收了點力,那些薔薇只能弄疼她,還要不了她的命。
撒那特思回頭看了我一眼,淺藍色的眼眸中似乎有絲怒意,「還不走!」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常見的急促。
「唰!」拉爾夫已經一鞭打散了女孩週遭的薔薇花,女孩白色衣裙上沾染了點點血跡,拉爾夫的綠色眼眸泛起一層抑鬱之色,狠狠的盯著我。
他的手一揚,長鞭向我抽來,「隱,讓開!」撒那特思話音剛落,已經身形一晃,伸手抓住了鞭子,鞭子瞬間發出強烈的銀光,撒那特思渾身又被籠罩在銀光之下,他的手彷彿被鞭子牢牢吸住了。
「莎爾娜!」拉爾夫叫了一聲他的妹妹,那女孩似乎立刻反應過來,迅速的從背後抽出一根削的極尖的楊木十字架,對準撒那特思的心臟直插過去。
「啊!」我失聲道,想都沒想,就立刻扔出了符咒,符咒幻化成一朵白色薔薇直直的衝她而去,撲哧一聲深深扎進了她的肩膀,撲通一聲,十字架掉在了地上,血,立刻順著她的肩胛流了下來。
只聽啪答一聲,鞭子上居然出現了一道裂痕,銀光減弱,撒那特思不知低念了什麼咒語,拉爾夫和鞭子突然飛了出去,重重的落在不遠處的地上。
他迅速的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帶著幾分複雜。
「怎麼,獵人們,還想繼續下去嗎。」他冷然看著他們,目光中閃耀著凌厲的光芒。
拉爾夫也許是見到武器被破壞,妹妹又受傷,也不再戀戰,瞪了我們一眼,便抱起那個女孩消失在我們面前。
沒想到我也會加入吸血鬼和吸血鬼獵人之間的戰鬥,想到這裡,不僅出了一身冷汗。
「好了,結束了,回去吧。」我望著不遠處的撒那特思說道。
月光下,他靜靜的站在那裡,黑色的披風隨著風而擺動,露出內層的血色,生命的顏色,也是邪惡的顏色,紅的懾人魂魄,紅的彷彿是融合了生命與死亡的瞬間而幻化的極至美麗。銀色的長髮已經被風吹亂,冰藍色的眼眸一眨不眨的注視著我。
「剛才為什麼不離開?」他的神情一反常態的凝重。
「那個女孩攔著我。」我看著他道。
「你有機會走。」他盯著我的眼睛。
「我又不是沒用的人,對付那個女孩也不是那麼難。」
「不錯,對付那個女人也許你可以,但你要知道剛才那一鞭子如果抽到你身上……」他忽然停住了口,神色複雜的望著我。
「好了,算我多事行了吧。」我不耐的側過臉去,拜託,剛才我還幫了你呢。算我錯,都是我那點犯賤的同情心在作怪。
「看著我,隱。」他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抬頭注視著他的眼睛,他的眼底深處似乎有什麼在閃動。
忽然脖子上一涼,他的手指輕輕撫上了我那個細小的傷口,血,似乎已經凝結了。他小心翼翼的撫摸著,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
「這裡,是為了我而受傷的。」他的眼神溫柔的凝視著那個傷口。
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拜託,不要自作多情,我那是自衛好不好,那時如果不反擊,我怕自己的小命就沒了。
「我,這個,不關你的事。」我承認,他的眼神猶如柔和的月光,能把人融化。
「隱,」他忽然低下頭,把冰冷的唇印在了那個傷口上,輕輕摩挲,聲音輕柔宛如夢幻,「我好像----真的愛上你了。」
我的身子一僵,立時石化在了原地,腦中嗡嗡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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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神思恍惚間,他已經把我抱到了城堡裡。
「那個,我能不能先洗澡。」我一邊說著,一邊急於從他懷裡出來。
他微微一笑,道:「你受了傷,要不要我幫忙。」
「啊!」我的臉抽筋了,「不用了,這麼點傷,太誇張了吧!」
他笑得更加愉快。
「你去休息吧。」我趕緊一把把他推開,飛也似的跑進了浴室,插上了門。
心,好像還在跳著,為什麼剛才,我會下意識的去救他,難道在我的潛意識裡,我並不是那麼討厭他?我的腦袋好像亂糟糟的,只有一天了,明天再找不到朵拉的話,難道真的灰溜溜的逃回現代?真是有點不甘心,但是我也不想成為吸血鬼。
也許,也許還有最後一個機會。
在舉行儀式的時候,朵拉一定會出現吧,如果把握住機會……洗完澡走進房裡,就見他僅穿著一件黑色敞懷的絲綢睡衣倚在床上,似笑非笑的看著我。銀色長髮滑過他結實的胸膛和絲綢睡衣,一條銅色古樸的項鏈襯的他膚色更白,這條項鏈我以前也見過,是他一直隨身帶著的,對他來說,一定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吧。璀璨的銀色頭髮和深沉的黑色睡衣在燭光的映射下,帶著幾分懾人心魄的蠱惑。
「過來。」他笑了笑,一把把我拉進了懷裡,以前好像從來沒察覺過,他的身上好像有股冷冽的薔薇花香。
「你不回地下室睡嗎?」我側了側身子,逃開了他的懷抱。
「我想和你在一起呀。」他的語氣中似乎帶了一絲撒嬌的味道。我驚詫的看了他一眼,忙拉過被子,轉過身,背對著他。」
眼前忽然一片黑暗,他已經吹熄了燭火,身上一涼,他的手緊緊的從我身後抱住了我。
我剛想打掉他的手,忽然聽見他的聲音低低響起,「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出生在一個富庶的小國家裡,父親是那裡的統治者,剛剛出生的我一睜開眼,第一個看見我的雙眼的接生人就立刻死去了,父親認為我的雙眼被下了詛咒,本來想殺了我,在母親的勸阻下,只是戳瞎了我的眼睛,從此以後,我就一直就被關在城堡的暗室裡,一直與黑暗為伍。直到我認識了萊希特,血族裡的長老,重新給予了我新的生命,以及新的雙眼。」他頓了頓道:「所以,我不會懷念過去,我也不會懷念陽光,因為我根本就----------沒有過去,我根本不知道-----陽光的感覺。」
我默然無語,完了,我的同情心又開始氾濫了,沒想到撒那特思的過去這麼淒慘,被親生父親戳瞎眼睛,像囚犯一樣關著,該是怎樣的痛苦。
「撒--那特思……」我低低道。
「不用同情我,沒有過去對我來說,更能體會到永生的樂趣。孤獨,我已經習慣了。而且,現在有了你陪在我身邊。」他抱得我更緊。
「從明天開始,你就會成為我的新娘,永生永世,直到宇宙的盡頭。「」他沉默了一會,忽然說了這麼一句。
我愣了一下,永生永世,直到宇宙的盡頭,雖然聽著很恐怖,卻也,有那麼一點讓人感動。
「快睡吧。「我也不知該說什麼。
他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身子緊緊貼著我的後背,涼涼的,冰冰的。
「隱,你好溫暖。」他喃喃的低語道。
我的身子一緊,卻是怎麼也下不了狠心推開他了。算了,就縱容他一次吧,也許是最後一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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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21:38
怒意
一覺醒來,不知是什麼時候了,厚重的窗簾擋住了所有的陽光,也讓我無法得知究竟是不是天亮了。
我忽然驚訝的發現撒那特思的手還緊緊握著我的,他竟然還在這裡。我輕輕掰開了他的手,他似乎沒有知覺,是睡著了嗎?
我轉過身仔細的看著他,一縷銀髮滑落,遮住了他的半邊臉,我伸出手,替他撩開了那縷頭髮,如此不設防的臉好像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那銀色的長睫毛真像兩把小刷子,薄薄的唇邊似乎有個若隱若現的淡淡笑容。我輕撫上他的臉頰,想到昨晚他說過的話,不由心裡一酸,這千年以來,他究竟是怎樣度過的呢?
撒那特思,你為什麼不是人類呢?
我站起身,走到窗邊,剛要掀開窗簾,忽然想到他在那裡,便小心翼翼的掀起一個小角,果然天亮了,今天看上去似乎是個好天氣呢。
再走到床邊時,看見他已經睜開了那雙冰藍色的眼睛,滿含笑意的看著我。
「你醒了?」被他的目光一注視,我忽然有些心慌。
「嗯。」他淺淺一笑,道:「你是怕陽光照射到我嗎?」
「我才懶得管有沒有照到你呢。」我有些心虛的回答,自己這是怎麼了,一定是我的同情心在作怪……
「隱,你並不討厭我,對不對?」他臉上笑意更深。
「好了,別那麼多廢話了,回你的地下室去睡吧!」我把他的外衣往他身上一扔,推門快步走了出去。
也許,我是沒有那麼討厭你,但是-----我也不想成為你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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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我再回到房間,他已經不見了,一定是回地下室了。正好,再仔細找一找朵拉的下落。
幾乎每一個房間都找過了,卻絲毫沒有她的蹤影,究竟在哪裡?眼看天色越來越暗,我究竟是該離開城堡回現代,還是等待晚上儀式的時候趁機救出朵拉?但是憑我和撒那特思的差距,希望實在是很渺茫,而且還極有可能被他變成吸血鬼。我到底該怎麼辦?放棄還是--------賭一把?
我從窗子外往下望去,看見城堡外盛開的白色薔薇,忽然心生一計,半途而廢不是我的性格,我,葉隱,就賭上這一把了。
從沒像今天一樣這樣急切的等待著夜幕的降臨,以至於見到撒那特思再次進來時,我的心情忽然激動起來,是緊張,還是害怕,我不清楚。
他理所當然的把我的表現理解為興奮,經過昨晚之後,他似乎覺得我還是很喜歡他的,所以也就不排斥做他的新娘。
他的手裡拿著一件純白色的紗裙,走到了我面前,笑了笑道:「今晚就換這件裙子吧。」
我接了過來,手感柔軟,看上去倒有幾分像新娘的婚紗,「現在換上嗎?」
他笑著點了點頭。
十分鐘過去了……
二十分鐘過去了……
半小時過去了……
「怎麼還不換?」他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你在這裡我怎麼換!」我咬牙切齒道。
他不懷好意的眼神在我身上逗留片刻後,嘴角一揚,道:「有什麼關係,我們很快就是夫妻了。」
「現在--------還不是。」我瞪著他,「出去,要不轉過身。」
他聳了聳肩,轉過身去。
「你要是敢回頭我打歪你的嘴。」我還不忘威脅了一句。
「放心,我還沒那麼差勁,反正遲早都能看到。」他的語調裡好像帶著一絲調侃。
我以最快速度換上了這條裙子,又檢查了一遍,除了胸口露的稍微多了點,似乎還挺合身。
「好了。」我喊了一聲。
他慢慢轉過身來,盯著我,眼中的冰藍由淺至深,「我的新娘,美極了。」他的目光溫柔的停留在了我的胸口。色鬼,我趕緊往上提了提敞開的領口。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等一下。」他忽然解下了脖子上的項鏈,「這條項鏈一直跟隨著我,就當是新婚的禮物吧。」銅色項鏈上鑲嵌著一顆冰藍色的寶石,就像撒那特思的眼眸,藍的幾乎透明,純粹的不含一絲雜質。
「好像你眼睛的顏色。」我脫口道。
「那就當作我一直注視著你吧,」他不知何時已經繞到了我的背後,把項鏈給我輕輕戴上。後頸上忽然一涼,他的吻已經落在那裡。他冰冷柔軟的嘴唇在那裡流連,又慢慢上移,一直移到我的耳垂,只覺耳垂也是一涼,他已經把我的耳垂一口含在嘴裡,輕吮慢咬,我的雙腿開始發軟,身子就快站不穩了,一陣一陣的酥癢從耳垂漫延到全身的四肢百骸,不行了,我撐不下去了,就在我快要跌倒的時候,他把我的身子扳了過來,低頭吻住了我的唇。
我的神思清明了一下,剛想推開他,忽然想到自己的計劃,於是沒再抵抗,還順手攬住了他的腰。他的身子驟然一緊,吻得更加深入。
為了我的計劃,我就小小的犧牲一下吧,反正初吻也被他奪走了,同一個人,吻一次,吻十次還不是一樣。
好久,他才放開我,眼眸裡溫柔的快要漾出水來,道:「跟我來吧。」
他拉起我的手,帶我走進了大廳,來到了壁爐旁。
大廳裡點了許多蠟燭,燭光輕輕搖曳,廳內卻是空無一人。
「那些僕人呢?」我問道。
「哦,今晚不想讓他們打擾。」他徑直走到了左邊的角落裡。
「那個女孩呢?」我盡量不表現出很著急的樣子。
他看了看我,笑了笑道:「就在這裡啊。」
什麼?就在這裡,怎麼可能,我在這裡找了不下十遍了,他的嘴角一揚,順手拿起一杯水,往角落裡一潑,奇跡發生了,角落裡慢慢顯現出一個人的輪廓,越來越清晰,直到整個人出現在我的面前,老天,果然是朵拉!我趕緊上前,伸手探了探她的氣息,還好,她還活著。
「你用了魔法?」我抬頭問道,這是唯一的解釋。
他點了點頭,道:「只是讓你看不見而已。」
氣死我了,要知道這樣,我早就能救她出去了。
「我會放了她。」他忽然說了一句,讓我大吃一驚。
我不敢相信的看著他,道:「你,你不是要把她作,作祭品嗎?」
他微微一笑,道:「你不是為了這個女孩才來到這裡的嗎,我若殺了她,你也一定會為她求情吧。雖然我很想用她作為你成為血族的第一份祭品,但我知道你一定下不了手。我不想逼你,我會給你時間的。祭品也不一定非要人類的血液。」
「那,你是說,如果我願意,可以用動物的血代替對嗎?」我的心裡有一絲震驚,想不到他會這樣做,其實,他真的不是壞人。但是……
「那什麼時候放了她?」我也衝他笑了笑。
「等你成為我的新娘之後。」他瞇了瞇那雙漂亮的眼睛。
「謝謝。」我拉住了他的手,溫柔的看著他。
他的手也緊緊拉住我的,臉上閃過一絲喜悅。
「可不可以陪我出去採一些薔薇,我想用來配我的這身衣裙。」我盡量用最柔和的語氣說道,一眨不眨的望著他。
他盯住我的眼睛,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猶豫了一下,還是不相信我嗎?我只好又扯了扯他的手,他想了一會,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我的心中一喜,跟著他出了城堡。
走出城堡的那一剎那,我的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剛走了幾步,他就站在了我面前道:「就在這裡采,不要走遠。」說完,他神色警戒的望了一眼四周,我突然明白過來,剛才他的猶豫不是不相信我,而是擔心我遇到吸血鬼獵人的阻擊。
撒那特思……我的內心彷彿湧起了一絲奇異的感覺。
他彎下腰,伸手幫我採了幾朵,一如既往的小心拔去刺,站起身來道:「差不多了,回去吧。」
我不能再猶豫了,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我也猛的站起身,一咬牙,踮起腳吻上了他的唇。他似乎對我的首次主動大吃一驚,但立刻反應過來,一手摟住我,纏綿熱烈的回應起我,他冰冷的舌似乎也帶上了一絲暖意,和我的舌糾纏相交,汲取著我的溫暖。「啪答!」我聽到他手裡的薔薇掉在地上的聲音,微微睜眼,他看上去一臉的沉溺其中,就是這個時候了,撒那特思,別怪我!
在唇齒分離的那一剎那,我以最快的速度念了咒文,「啪!」一聲把定身符貼在了他身上。
定身符對他還是有用的,以前他都早有準備,什麼符咒都近不了他的身,但此時的他毫無防備,更與我貼身相近,自然很容易就中了我的招。我承認我有些過分,但是我也是迫不得已。畢竟,我根本不想成為一個吸血鬼。
他臉上立刻顯現出愕然的神色,「隱?」他只說了一個字。
「對不起,撒那特思,我必須這麼做,雖然你很優秀,但是我根本就不想嫁給你,我也不想成為一個吸血鬼!」明明我沒做錯什麼,心裡卻莫名的覺得虧欠了他。
他臉上的驚訝之情已經消失,冰藍色的眼眸中,溫柔早已被怒意代替,只是一言不發的盯著我。
我也管不了那麼多,趁他不能動彈,趕緊回了城堡,把朵拉連拖帶拽的扯了出來。也沒敢再看他一眼,立刻念起符咒,召喚起動物的靈,不多時,符咒閃過一道綠光,立刻幻化成了一隻巨大的蒼鷹。
「帶上這個姑娘,立刻離開。」我大喝一聲,那只蒼鷹一展翅,直衝下來,碩大的爪子抓起了朵拉,在空中盤旋了幾下後,就消失在了天際之中。
我終於鬆了口氣,任務,總算是完成了。
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撒那特思,頓時大失驚色,他------不見了。還不等我轉過頭,眼前忽然多了一個人影,接著脖子一涼,被牢牢的掐住了。
我抬眼一看,映入眼簾的是撒那特思冷冰冰的臉,半點溫柔也無,眸子裡閃動的是寒冰一般的光芒。
完了……我的眼前一片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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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22:01
別離
「你,你怎麼會動?」我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他冷哼了一聲,道:「你以為你能困我多長時間。」他眼眸深處似乎凝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雪。
「你居然對我用這一招。」他手上的力道緊了緊。
我的呼吸開始困難起來,用力掰著他的手,掙扎道:「我不想嫁給你,我不要成為吸血鬼!」
他的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怒意,猛的把我摁倒在地,手又掐上了我的脖子,怒道:「不想嫁給我?既然這樣為什麼想救我,為什麼對我溫柔,為什麼主動吻我,你所作的這一切都僅僅是欺騙嗎?這一切都是為了要逃離我嗎!」他眼底深處的冰壁被打破,一絲一絲的怒意從他的眼眸裡蔓延開來。
我的心跳幾乎快要停止了,這次,他是真的生氣了,完了,這次凶多吉少了。
「不錯,我是要逃離你,就算你把我變成吸血鬼,我也會逃離你。」反正難逃一劫,我也不怕了。
他直直的看著我,忽然怒極而笑,「那麼,我就乾脆在這裡把你變成吸血鬼吧。」
說著,他的笑容變得詭異起來,我瞪著他,清晰的看見他那兩顆迅速伸長的尖牙,隱隱聽到他在我耳邊低語:「很快,很快就過去了,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生生世世,直到宇宙的盡頭。」
怎麼辦?我的腦中已經不能思考,難道今天真的要成為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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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不想變成吸血鬼,你何必要勉強她。」撒那特思的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很熟悉的聲音,居然,好像是飛鳥的聲音,我一定是幻聽了……
撒那特思臉色微微一變,放開了我,站起身來,我抬眼一看,一個穿著米色外套,藍色牛仔褲的金髮帥哥正懶洋洋的斜倚在樹邊,唇邊勾起一絲略帶不羈的笑容,不,不正是飛鳥嗎?不可能,他怎麼會在這裡?一定是幻覺,一定是。
「小隱,你傻了嗎?」他笑嘻嘻的朝我挑了挑眉。
我掐了一把自己的臉,好痛!不是作夢,果然不是做夢!頓時喜極而泣,站起身就往他跑去。
剛跑了一步,就被一股大力狠狠拽了回來。
糟了,我怎麼忘了撒那特思還在這裡。
「放開我,放開我!」有飛鳥撐腰,我的底氣也足了。
「不許過去!」撒那特思低低說了一聲。
「我說,你是不是該放了她?」飛鳥笑容依舊,眼中卻沒什麼笑意。
撒那特思也恢復了原有的冷靜,優雅的一笑,道:「放了她,她可是我的新娘,我想要離開的應該是閣下吧。」
「哦?我好像聽見她說根本不想成為你的新娘。」
「那似乎也不關你的事吧,」
兩個男人微笑著你一句,我一句,看似一片和平,但兩人的目光卻早就碰撞出了---------帶著強烈敵意的火花。
「好了!」我一聲大喝,轉頭對撒那特思道:「那是我的師兄,他是帶我回去的。「一聽這話,他先是眼神一緩,又立刻面色一沉,道:「我不會讓他帶你回去。」
「你再不放手,我就不客氣了。」飛鳥踢了踢腳下的石子。
撒那特思輕輕一笑,道:「那就看看你能不能帶她回去吧。」
看這架勢,兩人似乎馬上要開打了……不要,我不想飛鳥受傷,我也不想-----撒那特斯受傷。
「等一下!」我剛說了一句,正想往前走,卻怎麼也動不了。糟糕,飛鳥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在我周圍布下了結界,我出不去了。
只見眼前人影閃動,藍色的光芒和紫色的光芒相互碰撞,完了,真的打起來了。兩人實力似乎不分伯仲,一聲劇烈的撞擊聲後,兩人都倒退了幾步。
撒那特思趁這個空檔,飛到我面前,伸手想抓我,卻被飛鳥的結界擋住了,原來他破不了飛鳥的結界。
只見他怒意頓起,渾身的藍光越來越強烈,我感到周圍的結界似乎已經搖搖晃晃了,他的手就快碰到我了,飛鳥立刻把食指和中指併攏,放在唇邊,默唸咒文,紫光乍現,撒那特思居然被那灼眼的光芒逼退了兩步。
他微微一皺眉,一揮手,天空中忽然傳來一大片翅膀撲騰的聲音,我抬頭望去,不覺吃了一驚,數不清的黑壓壓的吸血蝙蝠烏雲一般逼近,猶如黑幕一般向飛鳥頭頂而去。
飛鳥掏出了驅惡靈符,一道紫光沖天而去,凡紫光所到之處,吸血蝙蝠紛紛化為碎片。撒那特思似乎一驚,又立刻用手朝碎片指去,在一道藍光籠罩下,那些碎片又動了起來,飛快的聚集在一起,幻化為了一隻巨大的吸血蝙蝠,惡狠狠的撲向飛鳥,飛鳥急忙閃避,蝙蝠的爪子擦著飛鳥的臉而過,一道淡淡的血痕出現在他的臉上。撒那特思的攻擊也緊隨而至,強大的衝力令飛鳥摔出了幾步遠,他支起身,嘴角邊緩緩留下了一絲鮮血。
「飛鳥!」我心中著急,又看了一眼撒那特思,他的眼眸中閃動著冷酷的光芒。
「再不走,也別怪我不客氣了。」撒那特思的聲音冷的嚇人。
飛鳥倒退了幾步,忽然從懷裡掏出一個金色的圓球,只見他默念了幾句咒文,圓球忽直飛撒那特思而去。看他拿出這個圓球,我也是大吃一驚,這個圓球,我認得,是司音手中的三件法器之一---------不動明王渡靈蓮花。除非有特殊情況,司音是不會使用這三件法器的,論殺傷力,以不動明王渡靈蓮花為最末,但它的殺傷力,依舊是不可小看的。飛鳥,竟然要動用這個了嗎?是司音默許的嗎?
那圓球開始急速旋轉,只聽啪答一聲裂成了一朵蓮花,一時金光燦爛,映照的夜空如同白晝,撒那特思身子一震,舉手擋著了刺眼的光芒,片片金色花瓣忽然自動脫落,猶如尖刀一般直飛撒那特思。
「撒那特思!」我失聲喊道。
他立刻轉換身形,雖然閃避及時,但其中一片蓮花瓣還是擦破了他的手臂,殷紅的鮮血,從傷口處流了下來,令人吃驚的是,他的傷口沒有自動癒合。
「渡靈蓮花造成的傷口是永遠不能痊癒的,如果刺進你的身體,就會迅速的沒入皮膚,一直游離到你的心臟,你還要再來一次嗎?」飛鳥把手一揮,所有的花瓣有飛了回去,重新集結成一個圓球。
撒那特思看了一眼傷口,冷冷道:「我不會讓你帶走她。」
「好,那我今天就收了你吧。」飛鳥臉色一斂,金球直飛撒那特思而去,金球並沒有裂開,只是重重的擊中了他的胸口。
「厄。--」只聽他低呼一聲,捂著胸口跌坐在地上。
「接下來,是最後一下了。」金球又回到飛鳥手中,在他手中快速旋轉,似乎隨時會飛了出去。
「不要,住手!」我終於忍不住大喊道,「飛鳥,不要傷害他,不要傷害他!」
金球漸漸的停了下來,只見飛鳥嘴角一揚,道:「就知道你會說這句話。」
「你,」我楞了一下,又道:「快撤掉結界!」
飛鳥猶豫了一下,
「快一點,他已經受傷了!」我焦急萬分。
飛鳥用手指了我一下,周圍的壓迫感消失,我立刻飛奔到撒那特思身邊,
「你沒事吧?撒那特思?」我急切的察看他的傷口。
「死不了。」他低聲道,默然了一會,忽然淺淺一笑,道:「隱,你並不討厭我,你還是關心我的,對不對?
我盯著他的眼睛,輕聲道:「撒那特思,我承認,我也許真的有那麼一瞬間為你心動,但是我是人類,你是血族,我們的結合根本是不可能,也是錯誤的,我也說過我不希望整天在黑暗中度日,以鮮血為生,縱然有了永生,卻失去了太陽,這樣的永生,我不稀罕。即使是短暫的生命,我也希望能和相愛的人在陽光之下自由的生活,和孩子們在廣闊的大自然裡嬉戲,這一切我所真正想要的,撒那特思,你都不能給我。」
撒那特思的身子一震,臉色黯淡。
「陽光,對你真的這麼重要嗎?」他喃喃道。
「很重要,沒有陽光,就像魚兒離開水,鳥兒離開天空,而且-------------我也根本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我繼續說道。
他猛的抬頭看著我。
「我是來自400多年後的時代,你上次問我為什麼來到這裡,我今天就告訴你,是因為我穿越時空來到這裡完成我要完成的任務。」
他似乎沒有想像中的驚訝,只是低聲道:「怪不得,你是那樣特別。」
「如果你真的那麼喜歡陽光,那麼,能否以人類的身份和我在一起?」」他銀色的長髮隨風而舞,神色落寞,似乎是掙扎了半天才作出的讓步。
「她一定要回去,「還不等我回答,飛鳥就接了上來,他的神情份外凝重起來:「如果她不回去,停留在不屬於她的時空,那麼在這一世結束後,她的靈魂就灰飛煙滅,永遠消失在天地之間。」
撒那特思的臉色大變,盯著我道:「是真的嗎?」
我緩緩的點了點頭,的確,如果一個人停留在不屬於她的時空,她就不會再有投胎轉世的機會,所以這也是我和飛鳥每次任務結束,必須回到現代的原因,我們永遠都不可能為誰停留。
「總之,我是一定要帶她回去,如果你是真的喜歡她,就不要這麼執著了。她根本不屬於這裡。」飛鳥微笑著說道。
撒那特思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他牢牢盯著我,冰的藍色由淺及深,又由深及淺,悲傷,憂鬱,失落,不捨,直至回歸到我所熟悉的溫柔。
「陽光,究竟是怎樣的感覺?」他忽然輕聲問道。
「你想知道嗎?」
「但是---只要接觸到陽光我就會消失……」
「陽光的感覺,就是這樣……」我伸出手,將他緊緊擁入懷中。
「…是溫暖的……」他的臉深深的埋在我的胸前,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聽到他的低語。
我的心,忽然隱隱痛了起來……
「該走了。」飛鳥在我身邊催促道,撒那特思的身子一緊,緩緩放開了我。
「撒那特思,這個,我該還給你。」我說著,便要取下那串項鏈。
「不要取下來。」他的臉上浮起一絲略帶苦澀的笑容,「至少,看見它,你或許不會那麼快忘記我。」
「撒那特思……」我的鼻子已經開始發酸了。
他忽然笑了起來,揉了揉我的頭髮,道:「現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成為血族的人吧。」
「我……」
「我」字還沒說完,就被飛鳥拎了過去。
飛鳥已經在身邊呼喚了司音,我們手上的水晶手鏈開始煥發出絢麗的光芒,我的身體,漸漸的熱了起來,彷彿火燒一般的熟悉感覺,馬上,馬上就能回去了……「隱,我一定會再找到你!一百年,一千年,我一定會找到你!」撒那特思掙扎著站了起來,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悲傷……
我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看他一眼,再看一眼,也許我的心……又痛了……
撒那特思,保重了……
如果可以,真希望有一天……能和你在藍天下……再一次相見…
如果可以,真想看一眼,你的笑容……在陽光下……綻放……
該是多麼的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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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22:28
孟斐斯城
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這個叫做前世今生的茶館。
司音的反應我完全想像的到,他對我擅自解救了那群女孩,令伯爵夫人的城堡提早被攻破自然又是極為不悅。
「師父,還好這次我去得及時,不然我們小隱就變成吸血鬼的新娘了!」飛鳥還在一邊調侃著我。
司音掃了我一眼,目光落在我胸前的項鏈上,微微一皺眉,「這件東西……」
我低頭看了一眼,冰藍色的寶石散發著淡淡的光澤,猶如撒那特思那雙月夜下的眼眸,心裡沒來由的湧起了一絲惆悵。
「不會是那個吸血鬼送你的吧?」飛鳥笑著加了一句。
「就是撒那特思送的。」我攥緊了那塊寶石,一陣冰涼的感覺襲來,好像撒那特思那永遠冰冷的溫度。
「摘下它。」司音冷冷道。
「不要!」我搖了搖頭,「我不要摘下來,師父,不管他是不是吸血鬼,別人的禮物還是應該珍惜吧。」
司音的異色眼眸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站起身來,道:「隨便你。」,便出了房間。
「師父為什麼總是那個樣子!」我又把不滿發洩到了飛鳥頭上。
「其實師父也是為你好。」飛鳥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來,走到隔壁的房間,打開了冰箱,不知在拿些什麼。
「這次也是師父讓我過來接你,他嘴上不說,心裡可是擔心的很,而且把渡靈蓮花這麼重要的法器也交給了我。他的性格就是這樣,你我又不是不知道。」
原來是司音叫飛鳥過來的,唉,倒也是,雖然司音冷冰冰的,但從小對我還是不錯的,他也是擔心我吧。如果沒有那個法器,飛鳥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你不在的日子,師父的話更少了,我可是剛從亞瑟王時期回來就被師父趕過來接你。」飛鳥好像很不請願的搖了搖頭。
「亞瑟王,他帥嗎?」我又被吊起了一絲好奇心。
「還行,不過沒我帥。」
「臭美。」
「我這是實話,除了師父,也就你那個吸血鬼新郎能和我有一拼。」
「厄--------」我的嘴角又開始抽搐,
「你那個帥哥吸血鬼說不定會來現代找你哦。」他的臉上閃過一絲幸災樂禍的笑容。
我沒有搭他的話,腦中想起了撒那特思臨別時說的話,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心裡湧起一絲奇異的感覺。不管怎麼樣,他是第一個吻我的男人,也是第一個說愛我的男人。
「不過不用擔心,就算找上門也不怕,這裡可是我們的地盤。」他遞給我一杯飲料,我剛想接過來,一看那飲料的顏色,立刻腸胃翻騰,乾嘔了起來,
「拿開,快拿開!」
「怎麼了,這是你最愛喝的番茄汁呀。」
「快給我拿開!」
「奇怪……怎麼又換口味了,不如嘗嘗草莓汁?還是西瓜汁?」
「快……拿……開……」
看來我的後遺症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改善……晚飯後,我敲開了司音的房門。
「什麼事?」司音似乎正在手提電腦前查尋著什麼。
「那個,師父,謝謝你。」
他似乎有些驚訝,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轉過身來看著我道:「什麼?」
「師父,謝謝你讓飛鳥過來救了我。」我一邊說著,一邊把剛泡好的龍井給他端了過去,笑瞇瞇道:「師父,喝茶,是我親手泡的哦。」
司音的眼中閃過一絲溫和,道:「無事獻慇勤,一定沒什麼好事。」他指了指身邊,道:「坐下吧。」
「師父……」
「嗯?」
「我在想我是不是真的不適合作這份工作,為什麼每次完成任務,我不但沒有輕鬆感,心裡反而更加沉重了。」
「你的性格從小就是這樣,就像飛鳥說的,太感性了。而且我發現,你好像越來越容易陷入到週遭的人和事裡去了。」司音沉聲道。
「可是人非草木,小正,總司,包括撒那特思,他們都是活生生的出現在我面前,不再是書本上枯燥的文字,而是有感情,有血肉的,我實在沒辦法做到無動於衷。」我鬱悶的拿起茶喝了起來……
「這樣吧,過一段時間,我們去國外散散心吧,你想去什麼地方?」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語氣中透著一絲難得的溫和。
「我也不知道。」我似乎也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光是這些任務去的地方就夠折騰了。
「對了師父,每個人都有他的前世,我的前世又是怎麼樣的?」我忍不住問了這個一直很想知道的問題。
司音的臉色稍稍一變,又立即恢復了常色,道:「也沒什麼特別的,好了,你出去吧,我還有事要做。」
「那好吧,師父,你早點休息吧。」我站起身來,剛走到門口,就聽司音道:「等一等。」
我轉過身,司音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笑意,道:「在你出門之後,是不是再替我泡杯茶。」
「可是,我剛剛已經……」無意中看見不知何時被我喝的光光的茶杯,不禁乾笑了兩聲,道:「好……」
關上門,我的心裡不由掠過了一絲疑惑,為什麼司音好像不想談及我的前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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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星期過去後,新的委託人上門了。
是一個中年婦女和一個六七歲的孩子。
在我的記憶裡,這好像是第一次有兩個人一起來,不過看那孩子的樣子,似乎並無異常。夢到我們前世今生茶館的,恐怕是這位中年婦女吧。
她坐下以後,情緒激動,說話毫無條理,費了好大勁,才從她斷斷續續的述說中明白了事情的大概,原來這個小男孩從小就怕鳥,不管什麼鳥,只要接近他,他就會大哭大鬧。現在的情況似乎越來越嚴重了,只要聽到鳥聲,他就渾身緊張。
而且更讓人奇怪的是,每次看到大型的鳥,他的眼睛都會隱隱作痛。
我看了一眼那個小男孩,眉頭深鎖,臉上透著一絲和他年紀完全不符的老成,怕鳥?那麼說來他的前世和鳥有關係吧。
司音照例把食指放在了他的額上,只見白光所聚之處,出現了奇怪的文字,不,與其說是文字,不如說是象形文字。
我的心裡猛的一驚,擁有這些神秘的象形文字的國度只有--------遙遠的古代埃及。
「他的宿命根源在距今三千多年的古代埃及,在那一世他是一位叫做費克提的神官,因為對法老王的王后過於迷戀,做了無禮之舉,被法老王下令處以極刑。他被脫光衣服,綁在沙漠中暴曬,在他奄奄一息的時候,天上飛來的群鷹啄瞎了他的雙眼,撕裂了他的肌膚。」
司音的臉色沉靜,而那位中年婦女早已變了臉色,一個勁的懇求司音幫助她的兒子。
司音面無表情的把以往對委託者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次,那位婦女這才感激涕零的帶著兒子離開。
「那個法老王好殘忍哦。」我搖了搖頭道。
「殘忍嗎?這很正常,任何男人都不會原諒染指自己妻室的行為。」司音淡淡道,他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
「那麼這次是要去埃及了?」我的精神一振,所經歷過的任務裡還沒有到過這麼久遠的年代呢。法老王,古埃及,一直是神秘的代名詞,更重要是,埃及作為古代巫術的一個重要發源地,對於我來說具有無窮的吸引力。
司音看了看我,道:「不錯,過幾日我就讓飛鳥出發。」
「飛鳥?師父,還是讓我去吧。」我拉了拉他的衣袖道:「飛鳥都已經去過巴比倫了,這次的埃及就讓我去吧。」
司音眼中閃過一絲又好氣又好笑的表情,「你以為是旅遊嗎?」
「讓我去吧,師父,我保證,再也不會和任何人扯上關係,再也不去多管閒事,再也不……」
「好了好了,就你去吧。」司音一臉不勝其煩的樣子。
「師父,你相信我哦。」我的心情有點興奮起來。
司音有些無奈的輕拍了一下我的額頭道:「自己小心,這次我不會讓飛鳥去接你了。」他頓了頓又道:「我會把你送到公元前1276年的埃及王都孟斐斯城,該帶些什麼,你自己去準備一下。」
公元前1276年?我的腦中飛快的轉著,回憶著該是哪一位法老王執政。
「應該是拉美西斯二世即位後的第四年。」司音彷彿看出我在想什麼。
「拉--拉美西斯二世?」我的舌頭因為興奮有點打結了,古埃及十九王朝的法老,這可是古代歷史上最為有名的帝王之一啊,拉美西斯二世這個名字就相當於是埃及王朝輝煌的代名詞。
「這樣說來,只要阻止費克提的無禮之舉不就行了,很容易啊。」我笑了笑道。
「但是你要記住,如果沒能阻止費克提,那麼,你就要阻止拉美西斯二世了」司音的嘴角輕輕揚起一個極淺的弧度,「我想,阻止拉美西斯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吧。」
「厄----「我的腦海中立刻出現了一個威嚴兇惡的大法老,「不會,不會,我一定會在出現小小苗頭時就毫不留情的把它掐滅。」
有了前幾次的經驗,這次我仔細檢查了一遍所帶的東西,符咒,最喜歡的巧克力,還有太陽鏡和防曬油,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我的斜肩小包裡,早被飛鳥笑話了一番好像真去旅行似的。
萬事俱備之後,我立刻踏上了前往古埃及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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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甦醒過來之後,我一直緊閉著雙眼,靜靜的躺在原地,耳邊傳來河水流動的聲音,水鳥的翅膀拍打水面的聲音,還有人們歡愉的歌聲。一陣陣乾燥的熱風帶夾雜著新鮮的泥土味和清新的草葉味撲面而來。
這,就是三千多年前的空氣嗎?這裡,就是尼羅河畔嗎?
當我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睜開雙眼時,抬頭看見一片湛藍的天空。藍的那麼純淨,若有若無的飄過幾縷柳絮般的白雲。
我慢慢站起身來,抬眼望去,太陽在地平線上升了起來,大地在晨霧中遼遠而又空闊。帶給埃及永恆生命的尼羅河在金色朝陽下閃著熠熠的光芒,暗綠色的河水微波蕩漾,河岸兩邊長滿了三稜形,莖頂擴散成傘狀的蔥綠色紙莎草。
心裡沒來由的湧起一陣激動,三千多前的古代文明發源地,就在這裡,就在我的眼前。孟斐斯城比我想像的要大的多,沿街兩邊種滿了高高的椰棗樹和棕櫚樹,不同膚色,不同服裝的人行走在街道上,利比亞人、努比亞人、迦南人,阿穆魯人,克里特人、塞浦路斯人……不同的聲音,不同的話語,商人們笑容可掬的兜售著他們的商品,東方的布料,赫梯的蜂蜜,克里特的陶器,黎巴嫩的玻璃瓶,應有盡有。
在孟斐斯城,貧富住家似乎是不分區的,高高的樓房底下就是一間間乾磚搭砌的小屋,而寬闊的花園別墅旁的小巷裡,也能見到人畜來來往往的喧鬧景象,背負著重物的駱駝和毛驢是這裡最常見的牲畜,城內到處充斥著怒罵聲、討價還價聲與笑聲。
雖然對眼前的這一切充滿了好奇,但我還是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費克提神官,我需要知道他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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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22:59
拉美西斯
我正打算找個人問一聲,卻見不遠處一片嘈雜,似乎有人在吵架。好奇心促使我朝那裡走去,透過人群的縫隙,我看見一個六七歲的埃及男孩倒在地上,渾身血污,他雖然全身狼狽不堪,那雙黑色的眼睛卻是毫無懼色的盯著那個打他的人,一個身體臃腫,穿戴華麗的埃及貴族打扮的中年人。
「請問,這是怎麼回事?」我側頭問了問身邊的一個婦女,解語丸果然有奇效,我的古埃及文居然如此流利。
「真是可憐哪,那個男孩不小心踩死了烏瑟大人的愛貓,烏瑟大人就說要活活打死他。」那女人搖著頭道。
從古到今,到處都有這種人,我不禁有點惱火,在這些貴族眼裡,一隻貓遠比一個奴隸寶貴多了。
「住手!」
看那小男孩已經奄奄一息,我實在忍不住大喝了一聲,之前說的什麼不多管閒事的保證又被我拋到了腦後。
那叫烏瑟的人驚訝的打量了我一眼,又趾高氣揚道:「異族人,你知道你在和誰說話嗎?」
「你沒聽清嗎,我說住手!」我上前一步道。
「你瘋了嗎?給我抓起來!」烏瑟揮了揮手,立刻有幾個侍從打扮的人向我走了過來,伸手就來抓我。我暗暗一笑,能抓到我嗎?
只聽砰的一聲,那幾個侍從全被我的結界彈了開去,一時之間,周圍的人大失驚色,烏瑟棕色的臉上更是好像被揍了一拳似的。
「你,你是什麼人?」他驚慌的倒退了一步。
我又上前了一步,道:「放了那個男孩,他只不過踩死一隻貓。」
烏瑟看上去有些害怕,但還是強撐著道:「那貓是王贈給我的,現在被這個該死的奴隸給踩死了,我難道不能殺他?」
「說來說去都是那隻貓,那賠你一隻就沒事了,對嗎。」我瞥了一眼牆角被踩死的貓,黑色,黃色眼睛,帶著棕色的條紋。
「賠?」他一臉的震驚,又輕蔑的看了我一眼道:「就憑你?」
「就憑我。」我微微一笑,掏出符咒,默唸咒文,綠光閃過,符咒幻化成了一隻和原先那只一模一樣的黑貓。
雖然司音說過不要隨便使用法術,但是這裡是埃及,如果在中世紀的歐洲,我這樣做,恐怕立刻就被當成女巫抓起來,但是在這裡,大家只會驚訝和敬畏,說不定還更容易能引起神官的注意。
果然,我聽見了周圍倒抽冷氣的聲音,和人們竊竊私語的談話聲。
「天哪,你看見了嗎,那個異族女孩,她變出了貓!」
「她居然能變出貓,太不可思議了。」
「太神奇了,難道她是貓神貝斯特派來的使者……」
我不由的有點沾沾自喜起來,自打穿越以來,一直都是丫環,女僕之類的角色,終於在這裡有些揚眉吐氣的感覺了,會法術,還真是不錯啊。
再看一眼那個烏瑟,早就楞在了那裡,直直看著眼前的黑貓。
我彎腰扶起了那個小男孩,輕聲道:「沒事吧?」他滿眼崇拜的看著我,低聲道:「你是貓神派來救我的嗎?」
我笑著搖了搖頭道:「沒事了,你快點回家去吧。」
他感激的朝我一笑,起身飛快的逃開了。
我也站起身來,走過還在發呆的烏瑟身邊,心裡不由好好暗笑。
「等一下,那邊的異族女孩。」一個低沉的聲音在我身邊響起,我尋聲望去,在我的不遠處的一棵高大的棕櫚樹下,不知何時停了一頂矩形的軟轎,兩位身體強壯的努比亞奴隸正站立兩旁,後面還站著一位貼身侍從打扮的人。軟轎中被捲起的白色的布幔下,坐著一位埃及貴族打扮的男人,一身上了漿而直挺挺的白色亞麻官服,頸間則掛著瑪特的小神像。
看他歲數大概也就二十七八左右,膚色卻是埃及人中少有的白皙,他有著一張清俊的臉龐,線條柔美而不失英氣,一雙茶色的眼眸正溫和的看著我。
「你是叫我嗎?」我點了點自己。
他的唇角勾起了一絲淡淡的笑容,「就是你。」
我看了看他,看樣子是個高等貴族,也許會知道費克提的下落。
「有什麼事嗎?」我問道。
他沒有說話,只是用手指了指前面的小巷。」到那裡,我有話問你。」
我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我不想放過這個能探聽到費克提下落的機會。
「你是從什麼國家來的,你的服裝,我從來沒見過。」他指了指我的牛仔褲和T恤道。
「東方,比印度還要東方的東方。」我估計說中國,他也不明白。此時應該是中國的商朝吧。
「你剛才使用的是你們國家的巫術嗎?」他也沒有深究,看起來似乎對我的法術更感興趣。
「不錯。請問你是?」我也想確定眼前這個男人的身份。
他又是一笑,道:「我叫亞捨,是這裡的宰相。」
宰相?我瞪大了眼睛,眼前這個年輕的男人居然是宰相!一直以來,印象中宰相都該是一頭花白頭髮和滿下巴山羊鬍的形象。看來這次運氣還不是一般的好,一來就碰到埃及的宰相,那麼他一定知道費克提的下落。
「你的巫術很特別,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他頓了頓道:「幫我去救一個人。」
「救一個人?」我有些驚訝。
「一個被下了黑巫術的人。」
「誰?」
「是誰你不需要知道,但是我覺得你的巫術也許能救她。」他臉上的笑容後似乎隱藏著什麼。
我正在猶豫,忽然聽見他身邊的侍從低聲道:「大人,這能行嗎?如果讓費克提大神官知道……」
後面的話立刻被亞捨打斷了,但是我已經清晰的聽見了費克提這個名字,一時心中大喜,想也沒多想就點頭道:「好!」
得來全不費工夫,如果一切順利,我想我很快就能找到費克提了……
亞捨朝我笑了笑道:「那麼,就先跟我回去吧。」
這個宰相倒沒什麼架子,而且今晚我也沒有找到落腳之處,正好有這麼一個免費旅館,不住白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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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的住處真的不是一般的漂亮,白色的外牆、又高又細的柱子,裝飾著棕擱葉的大門過梁,房子門口種滿了金盞花,金黃色的花瓣落在地上,彷彿鋪成了一張華麗的地毯。手持蓮花的侍女們款款而來,埃及傳統的束胸長裙卡拉西斯把她們曲線玲瓏的身材襯得更加曼妙。
亞捨指著身邊一個侍女對我說道:「這是奈莉,她會帶你去你的房間,你先休息一下吧。」
我看了一眼那個侍女,棕色的皮膚,烏黑的眼睛,青春健美,很招人喜愛,不由朝她笑了笑,她一愣,隨即也羞澀的笑了起來。
「那個,我可不可以沐浴?」
「可以,讓奈莉帶你去吧。」亞捨點了點,就往裡走去。
不是親眼所見,根本想不到古埃及的浴室設備如此先進。成直角鋪設的石灰岩地板兩邊,各有一張長磚椅,磚牆外層還覆上了石灰岩塊,以免磚塊受潮。此外地面還稍呈傾斜,讓水可以往低處流向排水管口,然後經由深埋在地底下的陶管排出。
我指了指長磚椅道:「奈莉,這是做什麼用的?」
她笑了笑道:「如果你想要淋浴,我可以站在椅子上替你沖水。」
原來是這個作用,不過我可不習慣洗澡的時候有人在身邊,我指了指旁邊的一個花崗岩浴盆道:「不用,不用,我就在這裡洗。」
泡在溫熱的水中,渾身舒暢,在這裡還能有這樣的待遇,真是不錯,飛鳥在巴比倫的時候就沒有這樣的享受了吧。
洗完了澡,我也換了一身卡拉西斯,奈莉在一邊羨慕的道:「你的皮膚怎麼這麼白,這麼柔軟。」我看了一眼她豐滿的身材,暗暗想,身材上已經輸了,還不全靠膚色挽回點面子。
在走到庭院裡用餐時,我感到侍女們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美美的樂了一下,東亞人種應該是這裡不多見的吧。
亞捨看見我的時候眼中也閃過了一絲淡淡的光澤,他笑了笑道:「卡拉西斯很適合你。」
「謝謝,」我很是愉快的衝他一笑,坐了下來。
看到眼前的菜式,我不由又感慨了一下,各種各樣的麵包和蔬菜,魚肉,牛肉,鵝肉,居然還有黃瓜,一股濃郁的香料味撲面而來,我聞到了熟悉的胡椒、桂皮,茴香的氣味,沒想到三千多前的古埃及就有如此齊全的香料,老天,和她一比,歐洲中世紀的菜餚彷彿倒退了上萬年。
吃著吃著,我忽然發現除了身邊的侍女,似乎只有我和他在吃飯,他的大小老婆們呢?埃及人不是早婚的嗎?
「怎麼了?」他手持玻璃酒杯喝了一口葡萄酒。
「那個,怎麼不見你的夫人們?」我一邊研究著手中象牙製成的湯勺。
「夫人們?」他似乎楞了一下,又笑了起來道:「我還沒有娶妻。」
「還沒有娶妻?好失望,我還以為能見到妻妾成群的壯觀場面呢。」我脫口道。
他哈哈笑了起來,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做隱。」我喝了一口無花果汁。
他點了點頭,忽然揮了一下手,周圍的侍女全都識相的退下了。
我知道,他要和我說救人的事了。
「我只能盡力,能不能有效,我不能保證。」在他說話之前,我已經開口了。
他淡淡一笑,道:「你知道你要救的是誰嗎?」
我盯著他,他茶色的眼眸深不見底,看不出一絲情緒,淡淡的笑容只是浮於表面上,我剛才是聽見費克提的名字過於激動,現在想來,這個男人這麼年輕就坐上埃及宰相的位置,一定也不是簡單人物。他所想救的人,一定也不是普通人,古埃及的許多巫術經常被用來詛咒對付王室成員,難道……我的心忽然一跳,難道是……
「是宮裡的人?」我低聲道。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又恢復了平靜道:「不錯,就是當今的圖雅王太后。」
果然,居然是太后,可是我還是有點不明白……
「既然是王太后,神廟裡的神官們不是也有這個本事解除她身上的巫術嗎?」我問道。
「神官,「他眼神複雜起來,「就是因為神官醫治不了。」
「怎麼會呢,王太后可是王的母親,他們怎麼會醫治不了?」
「那----也要看他們是不是有心醫治。」他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奇怪。
神官,莫非就是費克提?」
「費克提大神官?」我脫口道。
他瞳孔一縮,道:「你怎麼知道?」
「剛才你身邊的侍衛說的,我聽見了一些。」還好剛才他的侍從露了點口風。
「明天,我就會帶你進宮。」他站起身來。
「可是,」我也站起了身,「你為什麼相信我能解除王太后的黑巫術?」
「為什麼?」他回頭一笑,「因為你是貓神的使者。」
貓神……的使者……
我愣了那裡,連他也是這樣認為嗎?還是……
算了,現在也沒功夫想這個了,明天就要進宮了,說不定就能看見費克提,也說不定會看見拉美西斯二世呢,想不到一切這麼順利……
至於那個巫術,我正好用來驗證一下自己的本事……進化了三千多年的巫術,應該----沒有問題吧?
==========================
見到法老的王宮,忽然覺得宰相的家就好像是個鄉巴佬。
王宮旁,高高的穀倉有如聳人云間,宮殿周圍種滿了金合歡和無花果,華麗住宅的大門裝飾了藍色的琉璃瓦,整座王宮閃耀著黃金與綠松石的光芒。
走進王宮,氣勢恢宏的大廳中裝飾著以黃、棕為底,襯上藍、紅、黑點的瓷磚。王殿中有一排小圓柱圍成的圍欄,每根柱子上都刻了法老的名諱。四周的牆上,彩繪得美輪美灸,裸泳的女子、鼓翅的鳥禽、青蔥的綠野,著實賞心悅目。
亞捨讓我在廳裡稍等,自己就出了大廳。
我好奇的四周張望,幾個年輕的侍女也正好奇的打量著我,我看了自己一眼,在亞捨的要求下,我已經換了一身卡拉西斯,也和她們一樣披著頭髮,只不過用了個紫色的髮夾,再加上不離身的小背包,好像也沒什麼奇怪的。
被她們看得有點不自在起來,我乾脆走出了大廳,一走出大廳,眼前是一片開闊的花園,園中種滿了棕擱、無花果、棗樹、酪梨、石榴與聖柳,沿著花園裡的路往前走,出現了一個碧色的大池子,一朵朵埃及特有的白色蓮花正盛開在池面上,隨風飄來一陣陣蓮花的清香。
好美啊,法老王果然會享福。
我在蓮花池邊的一棵無花果樹的樹蔭下坐下,背靠著大樹,閉目養神。
「碰!」額頭上忽然被什麼敲了一下,我睜開眼,一個無花果掉在了我的身邊,原來是天降水果,我又閉上了眼,「碰!」又是一下,怎麼回事,再睜開眼,發現一個六七歲的男孩正一臉張揚的站在我面前。
不用說,一定就是這個孩子了,剛想罵上幾句,忽然看見他左腦勺的髮型---立刻把嘴裡的話硬生生的憋了回去,荷魯斯之鎖,埃及王子的特有髮型。在不必要的情況下,千萬不要惹事生非了。
「喂,快讓開!」他趾高氣揚的說道,又回頭對著幾個侍從打扮的人道:「立刻把這個池塘的水放掉,把這些蓮花全拔了!」
拔掉這麼漂亮的蓮花,有沒有搞錯!
「為什麼!」我跳了起來。
「我的護身符掉進池塘了。」他看了我一眼道。
「派人打撈不就行了。」我瞪了他一眼。
「還用你說,早就打撈過了,你這個奴隸快給本王子讓開,不然我就懲罰你!」他的氣焰不是一般的囂張。
小P孩,居然敢叫我奴隸,我的眼皮開始跳動。
「那是不是找到護身符,你就不拔掉這些蓮花了。」我指著池塘道。
他似乎有些驚訝,但立刻又好奇的道:「你能找到?」
「嗯,閃邊邊去。」我往後一指,讓他退後,掏出了符咒,念了咒文之後,符咒立刻幻化成了一尾大魚,我把它輕輕放在水中,道:「去,把護身符找來。」
魚兒擺了擺尾,一頭扎進了水中,不多時,鑽出了水面,口中銜著的是一個閃閃發光的聖甲蟲黃金護身符。
我拿過護身符,又念了咒文,魚兒又恢復成了一張紙。
收起符紙,我把護身符交到了已經目瞪口呆的小男孩手中,道:「給你,這下你不會拔掉那些蓮花了吧,那麼美的事物,應該好好欣賞才對,而不是破壞它哦。拔掉她們,她們也會疼的,就讓她們自由的生活在那裡不好嗎。」
小王子似懂非懂的看了看我,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
「你是什麼人?」一個清朗又略帶威嚴的聲音從我的背後傳了過來。
我轉過頭,只覺眼前一片暈旋,眼前的這個年輕男人,渾身似乎散發著太陽般閃耀的光芒,鷹和眼鏡蛇交纏而成的環型金飾壓著一頭烏黑細潤光柔的長髮,俊美的臉上濃黑秀逸的長眉斜掃入鬢,一雙黑曜石般的深色眼眸正霸氣而不失好奇地審視著我。他僅穿一件短小的鑲金腰衣,露出一身健康的小麥色肌膚,身軀如棕櫚樹般修長而結實。由綠松石、孔雀石和黃金雕刻成何魯斯之眼的護身符宛如閃著金色微芒的尼羅河水配在頸項間;手腕與上臂處恰到好處地按合著聖甲蟲的臂環。
生平第一次見到如此耀眼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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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23:24
王太后
看他的打扮,我想我再笨也猜到來者是何人了。那小男孩的一聲喊叫更證實了我的猜想:「父王!」
「你不是埃及人。」他盯著我,週身所散發出來的氣勢壓迫著我,我感到了一陣無形的壓力,卻又有點隱隱的興奮,拉美西斯,太陽神阿蒙之子,這就是傳說中的上下埃及之王拉美西斯大帝嗎?果然不是能用一個帥字能形容的……
「父王,這個無禮的奴隸欺負我!」那男孩的話差點沒把我嗆倒,我什麼時候欺負他了。我狠狠的給了他一個白眼,他的臉上浮起一絲壞壞的笑容。
「快回答,你是什麼人。」拉美西斯的眼中閃過一抹凌厲的眼神。
「我的確不是埃及人,是亞捨宰相帶我來的。」我正視著他道,興奮歸興奮,可別被他的氣勢壓倒了。
他輕輕佻了挑眉,「亞捨宰相?」
他正要再問什麼,一行人匆匆而至,見到為首一人是亞捨,我不禁鬆了一口氣。
「王,隱是我請來為太后解除黑巫術的。」亞捨一見我和拉美西斯已經相遇,趕緊上前解釋道。
「王,太后尊貴的身體怎麼能讓一個來歷不明的異族女人來診治,萬一有什麼事的話。她一百條卑賤的命也彌補不了。」人群裡忽然閃出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容貌倒也俊朗,只是是個光頭。說的話又不順耳,我打算無視他。
「費克提大神官,她不是普通的女人,她可是貓神的使者。」亞捨的臉上浮起一絲奇異的笑容。
啊,什麼,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費克提,唉,這下想無視也不行了。
「貓神的使者?」費克提似乎楞了一下。
「不錯,王,在下親眼看見她能隨意變出黑貓,千真萬確。」啥,變出貓就是貓神的使者,那,那變出癩蛤蟆捏。
「就算她能變成貓,也不代表她是貓的使者,而且,我也沒有親眼所見。」費克提依舊大力反對。
「那就讓她當場變出來。」亞捨也絲毫不讓。
「好了。」拉美西斯微微一皺眉,「剛才我也見到了,就讓她試試,不過----」他口氣一轉,眼中閃過一絲冷酷的眼神,道「要是出了什麼問題,我絕不會輕饒,包括你,我的宰相。」
「絕不會出什麼問題!」我上前了一步,盯著他的眼睛道。他的黑色眼眸極快的閃過一絲驚訝,卻沒有再說話。圖雅王太后的臥室也是十分的寬敞,一進門就看見一張實心烏木大床,床腳雕刻成獅爪的形狀,床上還搭了一面紗帳,床緣邊還刻有使人人睡後能作好夢的貓神貝斯特愉快的面容。
我忽然有點明白亞捨為什麼稱我為貓神的使者了。
我走到床邊,圖雅王太后果然也是個美人,歲月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多少痕跡,反而令她增添了幾分成熟的韻味,只是,現在這具美麗的身體似乎正忍受著巨大的折磨。我把手輕輕放在了她的額上,感到了忽冷忽熱的不穩定體溫,仔細看她的臉,隱隱透著一層黑氣,翻起了她的左眼上眼皮,一點殷紅赫然出現在她的眼皮內。果然,是被下了黑巫術。心裡卻是一陣釋然,幸好,以前學過破解這種巫術的方法。
「有人在這宮裡對王太后種下了黑巫術,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用白蠟下的巫術。」我緩緩道。
拉美西斯臉色一變,怒道:「什麼人這樣大膽!」
「那麼,能找出這個下巫術的人的所在嗎?」亞捨似乎冷靜的多。
「我試試,給我一些白蠟。」
我掏出符咒,默念了片刻,符咒又幻化成了一隻黑貓,我把拿來的蠟給它聞了一下,道:「去,去找出那個人。」
「你們就派人跟著它吧。」我指了指跑出去的貓道。
「還不跟著!」拉美西斯對身邊的侍衛吼了一聲。
不多時,就見兩個侍衛拖著一個年輕的侍女過來了,那侍女臉色蒼白,顯然是嚇得不輕了。
「王,這是從她那裡搜出來的東西。」一個侍衛上前恭恭敬敬的把一團白乎乎的東西交給了拉美西斯,拉美西斯立刻就給了我。
我一看,果然是一塊雕刻成王太后樣子的白蠟,上面還寫上了王太后的名字,已然被下了咒。我雙手結印,把符咒貼在了白蠟上,只見一團綠光籠罩之下,白蠟漸漸的消失在符咒中,我拿起符咒,又默念了幾句咒文,符咒轟的一聲燒了起來,立時化為灰燼。
就在這時,聽見王太后輕輕呻吟了一聲,拉美西斯一個箭步衝了過去,連聲道:「母后,你怎麼樣?你怎麼樣?」
王太后緩緩睜開了雙眼,輕聲道:「是王嗎?我好像一下子舒服了很多。」
拉美西斯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悅,對著亞捨道:「宰相,這次多虧了你,我要好好賞你」他又轉頭看著我道:「還有你,異族的女人,我也會賞賜你!」
亞捨微微一笑道:「王,您還不相信嗎,她不是普通的女人,她就是貓神的使者,所以才能解除了王太后身上的咒術。她一定是貓神特地派來解救王太后的。」
王太后一聽這話,便望向了我,笑道:「過來,貓神的使者。」
我猶豫了一下,拉美西斯忽然抬眼瞪了我一下,我的雙腿立刻不受控制的走了過去。
「你就是貓神的使者嗎。」王太后輕輕的拉住了我的手。
「你想要什麼賞賜?」拉美西斯的目光有意無意的掃過我。
「我,」我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費克提,他的神色有些奇怪,還瞥了那個被抓來的侍女幾眼。「我想在神廟裡工作!」沒辦法,也許只有這樣才能順利完成任務吧。
拉美西斯似乎對我的回答有些驚訝,
「王,既然她是貓神的使者,那麼讓她在神廟裡工作也是最合適的,費克提大神官,您認為怎麼樣?她可是破除了您都沒辦法解決的黑巫術呢。」亞捨的笑容依舊。
費克提沒有說話,卻是一臉的不悅。
「既然這樣,你就去神廟工作吧。」拉美西斯點了點頭。
「那麼,王,這個侍女?」旁邊的侍從開口道。
拉美西斯的俊臉上閃過一絲冷酷的神色,道:「她是哪裡的侍女?」
「王,這個侍女是王后的宮裡的。」
「什麼?尼非塔麗?」拉美西斯皺起了眉。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伴著一聲王后駕臨的喊聲,一名美艷絕倫的女子款款而至,透明的亞麻服裝緊緊包著她的身軀,可以看見一層又一層,十分有挑逗性,也很誘人,一直畫到耳部的墨綠色眼影映的她眼波更加曼妙,紅色的赭石粉描繪出了她性感豐潤的雙唇,濃郁的香味立時充滿了整個房間。
這就是尼非塔麗嗎?傳說中拉美西斯最寵愛的女人。果然是位大美人!
我望了一眼費克提,只見他的注意力全被吸引到了尼非塔麗的身上,尼非塔麗的目光和他的目光飛快的對視了一眼,又立刻移開了。
「王,聽說王太后醒了,真是太好了!」她立刻走向了拉美西斯,拉美西斯的眼中閃動著難以捉摸的神色,忽然笑了起來,道:「的確是太好了。」
「您還好嗎?」尼非塔麗一臉溫和的問著王太后,王太后似乎很冷淡,看上去她似乎不是很喜歡尼非塔麗。
「尊敬的王后,企圖謀害王太后的兇手已經被抓獲,不過這個女人好像是您宮裡的侍女。」亞捨微笑著,眼中卻絲毫沒有笑意。
「我也正為這件事而來,我手下的侍女居然會做出這種事,請王一定要好好懲罰她!」尼非塔麗的眼光閃動。
「可是,王后,您絲毫沒有察覺你手下侍女的反常嗎?」亞捨笑著問道。
「宰相大人,王后擁有這麼多侍女,又怎會清楚其中區區一個侍女的行為,」費克提忽然開口道。
「王,我對她的行為毫不知情。」尼非塔麗又轉向那個侍女道:「佩妮,你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你的父母若是知道該多麼傷心啊。」
那侍女忽然渾身一顫,道:「王,王太后,都是我的錯,我,我,王后她根本就不知情。」
也不知我有沒有看錯,尼非塔麗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而拉美西斯一直沉默著,唯有黑色的眼眸深不見底。
「如果是這樣……」
亞捨正想再說什麼,就會拉美西斯毫不留情的打斷了。
「好了,我的王后是不會做這種事的,以後要有人再懷疑尼非塔麗,我絕對不會饒恕。」他頓了頓,道:「至於這個罪人,我宣佈判處她人間與冥世雙重死刑。她的肖像與姓名將被畫在紙上,還要再依著她死去的模樣雕塑成小人像,然後將紙貼在人像上加以踐踏後,再丟入火中。如此,她便能真正地在人世間與冥世間銷聲匿跡了。」
那侍女臉色大變,我正想說些什麼,卻被亞捨用眼神阻止了。
我算是有點明白了,亞捨和王太后似乎是一派的,而王后和神官又是一派的,互相好像都瞧著不大順眼,至於亞捨贊成我進入神廟工作,也一定有他的目的。讓人頭疼的宮廷關係,每個人看起來都不簡單,我暈,我還是去我的神廟,早早完成任務,早早離開這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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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捨對我的表現似乎很滿意,我也就自然而然的暫時居住在他的家中了。
明天就能去神廟工作了,我一邊想著,一邊拿起一根蘆葦----這裡的牙刷,蘸了點埃及特有的牙膏,用岩鹽,鳶尾乾花,薄荷和胡椒混合的膏狀物。不得不再感慨埃及人的才智,這倒還真有幾分像現代牙膏,刷完牙,奈莉及時的送上了用明礬加蒔蘿製成的漱口水,用完以後,滿口留香。
洗完澡,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奈莉拿出一個盒子,盒子的外形是一個裸泳的女孩雙手推著一隻鴨子,中空的鴨身便是容器,鴨子的翅膀則設有活動機關。盒中裝的是一種榮莉花香的乳膏,她用手沾了一點抹在我的身上,替我作起了按摩。
簡直是神仙般的生活啊,這次來埃及還真是來對了!
「隱小姐,您這條項鏈真漂亮。」她輕聲道。
我摸了一下胸前的項鏈,藍色寶石冰冷冰冷的,這次來埃及還是把它戴來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也許只有這樣,自己的心裡才會好過一點吧。
「是隱小姐的情人送的嗎?」她倒是不扭捏。
「-----不是。」我低低的說了一聲,心裡忽然有些湧起了一絲惆悵。
在奈莉想為我抹上一層用蜂蜜、紅色天然含水蘇打與北方鹽混合的面霜時,我毫不猶豫的拒絕了,蜂蜜哎,我怕半夜亂七八糟的爬蟲類動物來騷擾我的臉。
「今晚謝謝你了,奈莉,你也早點休息吧。」我對她笑道。
看她出了房門,我在床上胡思亂想了一陣,在陣陣夜風中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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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當我站在神廟之前時,又一次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懾了。
神廟外,保護著神廟的獅身人面像之間,一棵棵的稜柳枝葉繁茂。巨大而厚重的神廟石牆染上了暖暖的色調,大門上的青銅也閃著耀眼的光芒。
埃及的神廟,跟後來的希臘不同,它是神秘內向,外面什麼都看不見的;而希臘的神廟都在山上,向外閃射光芒,空間敞開,每根柱子都八方來風。這是完全不同的時代。
古埃及人,似乎更喜歡層層阻擋。
走進神廟內,縱深百公尺的大堂排列一百三十四根巨柱,幾乎佔滿整個空間,只剩下縱橫曲折,在柱間交錯的迷宮小巷。初升的的陽光正爬過高大的塔門,染紅了廳中一百多根蓮花大圓柱,投射在雄偉壯麗的神殿上。漸漸的,陽光移到排列整齊的獅身公羊頭像上,那是阿蒙神的化身之一,每隻獅身公羊頭像下都站立著一個小小的法老,接受著神的庇佑。
抬頭望去,忽然覺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我忽然明白古埃及人為什麼要將神廟建得這樣誇張,因為容易自負的人類只有感到自身的渺小時,才可能敬畏神靈。
在神廟裡,我被安排做一些簡單的文書工作,整理宗卷,倒是挺輕鬆,這些圖畫般的象形文字在我看來就和讀中文一樣輕鬆,唉,要是在現代也有這份能力就好了。
費克提大神官似乎很不喜歡我的到來,一直對我極為冷淡。對這種情況,我也不覺得意外,現在只希望早點能完成任務,早點回去,這一次,一定不會再和歷史中的人物扯上更多的關係。
這晚用完餐,我正在房裡悠然自得的享用著葡萄和西克莫無花果,抬頭忽然看見亞捨倚在門邊,像是有話要說。
「什麼事?」我又往嘴裡放了一顆葡萄。
他微微一笑道:「你看起來挺喜歡這裡的生活。」他一邊說著一邊走了進來,又道:「在神廟裡的工作還順利嗎?」
我點了點頭,道:「都還好,只是費克提大神官好像不怎麼喜歡我的到來。」
他像是意料般的笑了笑道:「這座神廟裡的女人,除了尼非塔麗,你是第二個。費克提一向不喜歡女人插手神廟的事務。」
哦,之前也聽過尼非塔麗是以神妾的身份嫁給了拉美西斯,這種神妾制度在古埃及很普遍,並非所有的神妾都是王后,神妾是作為神的神聖配偶在地面的代表而存在的,而拉美西斯大帝的王朝是軍人出身,沒有神權地位,他迎娶了太陽神阿蒙的神妾,也就是阿蒙神的妻子,那麼他也就可以作為阿蒙神在地面的代表而存在了,鞏固了自己的神權地位。
不過我想拉美西斯也是十分喜愛這個妻子的吧,不然怎麼會在將來為她修建神廟。
「那麼費克提神官也很不喜歡尼非塔麗嗎?」我想從他那裡探聽更多的東西。
他眼中似乎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又笑道:「也許」
我又有點明白了,尼非塔麗就在這座神廟裡做神妾的時候,認識了費克提,那麼費克提就是在這個時候迷戀上了她,也許是暗戀,也許尼非塔麗也……
誰知道呢?
「對了,王太后讓你明天進宮陪她。」他看著我道。
「啊?」自從上次以後,王太后就經常讓我進宮陪她聊天,對我倒是格外親切。不過,我實在覺得很是無聊。
「你不想去?」
「不想去也得去,你一定會說這話。」
「哦?你知道?」
「你的臉上寫滿了這幾個字。」我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他忽然高深莫測的一笑,道:「對你來說,這也許是件很幸運的事。」
和他說話有些累,我做了個請的手勢,道:「既然這樣,我要早點休息了。」
他淡淡一笑,轉身走了出去。
明天,又將會是無聊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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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24:08
入住王宮
王宮裡我已經熟門熟路了,從大廳的後面出去,再穿過花園就是王太后的寢宮了。
在經過花園時,我遠遠的看見一個身影正半蹲在一個種滿了矢車菊與曼德拉草的花壇旁邊、花壇裡淺藍的矢車菊實在誘人,我不知不覺的朝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那人似乎聽到了聲響,緩緩回過頭來,這張俊美的臉,這頭烏黑柔順的長髮,不正是拉美西斯嗎?我愣在了原地,我怎麼從來不知道拉美西斯對園藝也有興趣……這下該怎麼辦?
拉美西斯的眼中掠過了一絲驚訝,隨即又微微變了臉色,「快走開!」他忽然大喊了一聲,我還沒反應過來,就只覺眼前有一樣龐然大物夾帶著一陣帶著騷味的風朝我直撲過來,我也來不及多想,趕緊往旁邊一閃,跌倒在地,定睛一看這個偷襲者,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居然是一隻威風凜凜的獅子,綠色的眼睛正惡狠狠的盯著我。
「殺敵者!」這時只聽拉美西斯又是一聲大喝,那獅子耳朵一動,眼中殺氣頓減,居然慢慢轉身往拉美西斯走去。
「這裡怎麼會有獅子!」我受了這麼一驚嚇,心到現在還猛跳。剛才的襲擊太突然了,我根本沒時間布結界。
他站起身來,瞥了我一眼,道:「你是說殺敵者嗎?他是我最優秀的貼身侍衛,只聽從我的命令,無論是誰意圖接近並傷害我,都會喪生在它的爪下。」他忽然嘴角輕輕一揚,道:「不過你的反應還挺快。」
天哪,這個變態,哪有把獅子當寵物養的,怪不得附近一個侍衛都沒有。
「那我是不是還應該感謝你。」我怒視了他一眼。
他看著我,忽然輕輕一挑眉,道:「你好像受傷了。」
受傷?我這才感到右手腕處有些疼痛,低頭一看,果然,手腕處正在流血,幸好還不算深,一定是剛才閃避的時候被那個爛獅爪給劃到的。
「要命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得破傷風,」我抱怨了一句,
「破傷風?」他似乎有些疑惑。
「對啊,如果傷口不處理乾淨的話,也許會得破傷風,一種很嚴重的病啦。」我隨口道。
「哦,好說。」他忽然朝我走來,抓住我的手臂,一把把我從地上拎了起來,一直拎到了旁邊的蓮花池邊,將我的手硬生生摁到了池中,道:「這下行了吧。」
「不行!」我忍不住也吼了一聲,甩開了他的手,好粗魯的男人!
「要流動的水才好,你用手舀水往我傷口上淋。」我不客氣的吩咐道。
他似乎楞了愣,眉毛跳動了一下,正當我以為他要發飆的時候,他忽然用手舀起池水,往我的傷口上淋去。
幸好傷口不大,等洗乾淨的時候,血也很快止住了。
「我說,你就不能在獅子脖子上裝個什麼,可以收拉自如,這樣無辜的人就不會倒霉了。」我的腦海中迅速的浮現出狗狗的鏈條。
「無辜?」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是指你自己嗎?」
「哦,也算一個吧」我點點頭。
「我的殺敵者是不會被任何繩索所束縛的。」他站起身來,「他只聽我的話。」
「王太后還在等我,我先告退了。」我也懶得和他多說,朝他略一彎腰,就往前走去,臨走前還不忘狠狠瞪了一眼那只殺敵者,再敢偷襲我,我一定讓你吃苦頭。
王太后見我到來,頗為高興,我把水晶手鏈換到了右手腕,正好可以遮住我的傷口。
在和她聊了一會後,忽然聽到外面一片騷動,還伴隨著宮女們的驚呼。
「出什麼事了。」王太后皺了皺眉。
一個侍女急匆匆的衝了進來,滿臉驚慌道:「太,太后,王的殺敵者好像瘋了,現在在宮裡到處亂跑,連王的話也不聽了……」
殺敵者?不就是剛才的那隻獅子嗎?這麼凶悍的動物萬一咬到人就不好了。
我奪步衝出了房門,順著人們逃跑的反方向跑去,終於在一座宮殿旁發現了獅子的蹤影,它的眼神凶狠,表情怪異,正牢牢的盯著一個侍女,彷彿馬上就要撲上去,那侍女渾身發抖,已經快癱倒了。
「王,我們該怎麼做?「聽見有人問話,我這才發現拉美西斯正在不遠處冷冷的看著這一幕。
「不許傷害殺敵者,要抓活的。」他的神情中帶著一絲冷酷。
「這樣的話那個女孩會被咬死的。」一個侍衛顫聲道。
「那又怎麼樣,一個奴隸而已。」拉美西斯的聲音令人心寒。
一個奴隸而已?
我怒視了他一眼,二話不說就走上前去,周圍的人發出一陣輕呼,
「給我站住!」拉美西斯的聲音在我背後冷冷的響起。
我回過頭瞪了他一眼道:「在你眼裡不過是個奴隸,在我眼裡是條活生生的人命!」再也沒有理他,逕直往獅子走去,本想用定身符,轉念一想,換了一張能和動物之靈溝通的符咒,默唸咒文,頓時一團綠色的光籠罩住了獅子全身,我把手輕放在它的額上,試著和它溝通起來。
它低低嗚咽了幾聲,我輕拍它的背部,它的神情緩和起來,態度也溫順起來。
「還不快走。」我衝著那女孩道,那女孩呆了一會,才慌忙逃開。
「獅子沒有發瘋,只是它的腳上扎進了一根金合歡刺。」我收去符咒,回頭對拉美西斯說道。
「你怎麼知道?」他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驚訝之情。
「它告訴我的。」我一邊說著,一邊彎下身子,輕輕抓住了獅子的腳,獅子知道我要幫助它,一動不動,溫順的任我擺弄。
不一會兒,我就拔出了它腳上的金合歡刺,它一聲低吼,居然像隻貓咪般用頭親熱的蹭了蹭我的腿。
「天哪,她果然是貓神的使者,連獅子都能馴服!」
「不可思議……」
一片寂靜之後,四周開始竊竊私語。
貓神貝斯特最初的形象是頭獅子,怪不得他們會這樣想,得,又把我和貓神聯繫起來了。
撲通,忽然那個侍女先跪了下來,就像是多米諾骨牌效應似的,侍從侍女們一個接一個的跪了下來,
「我,我……」一見這陣勢,我倒心虛起來,慌忙擺手,「別,別跪我……」我說話也不利索了。
抬頭看了一眼拉美西斯,他幽黑的眼眸正深深的望著我,彷彿若有所思,忽然他大步走向了我,一把擁住了我,朗聲道:「貓神貝斯特的使者降臨我埃及,必將為我上下埃及帶來繁榮!」
我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我有些犯暈,以前雖然說起過這回事,可拉美西斯沒表態,所以大家也沒怎麼把我當回事,現在被拉美西斯這麼一肯定,貓神的使者身份好像鐵板釘釘了,我一個普通的女孩,怎麼就被推上了這麼高的台階,被賦予了這麼重大的使命,不------是----------吧?
丫環女僕做慣了,忽然被捧得這麼高,我好像不適應了……這個,是不是叫作……犯賤捏?
「我,我不是什麼貓神的……」話還沒說完,拉美西斯的手加大了力道,痛得我說不下去了。抬眼看他,他的眼中帶了一絲怒意,臉上清清楚楚的寫著:不許說話!
「王,隱既然身為貓神的使者,就該住在宮裡,有她在,我也安心許多。」圖雅王太后不時何時出現在這裡。
啥?住,住在這裡,我哀怨的望了一眼王太后,老太婆,在打什麼主意呀。
「我不……哎喲……」拉美西斯的手又及時的阻止了我的話語,我極其憤怒的瞪了他一眼。
他視而不見,轉頭道:「母后既然這樣說,那麼就這樣決定了。」
「可是,至少-----哎喲……」有完沒完,混蛋!我也惱了,伸出手在他背後狠狠就是一掐,「啊!」他低呼一聲,手上鬆了鬆,臉上先是詫異,接著是憤怒,隨後忽然又閃過了一絲奇異的笑意。
我趕緊逃離了他的魔爪,往旁邊走了兩步,道:「如果要住在宮裡,我在神廟的工作還是一定要繼續。」我可不能忘了正事,雖然有雀靈替我看著,但總是自己在旁邊盯著最為放心。
他考慮了一下,點了點頭。
我也不想再多停留,匆匆告別了之後直接回了亞捨的家裡。
亞捨沒有什麼表現,只是高深莫測的又把上次的話重複了一遍,幸運?這算是幸運嗎?我實在不想捲入到那麼複雜的宮廷裡去……
還有那個拉美西斯,我對他的印象分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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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神使者的生活果然是不大一樣,自進宮以來,三餐享用的是珍饈佳撰,還有美女奏樂助興:水果更是多種多樣,而麵包和糕點,竟然有五十種之多供人選擇,侍從則準備了加了香料的烤雞鴨與鮮美的魚。坐的是烏木座椅,睡的是襯有舒適床墊的鍍金木床,還有侍女隨時候著,為我按摩消除疲勞。
神仙的生活也不過如此吧,我好像也不抗拒這個局面了……
而在神廟裡,除了費克提,其餘的神官們見了我也是客客氣氣。這樣輕鬆的日子似乎只持續了五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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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在花園裡看見拉美西斯的時候,本想趁他沒注意我,閃邊邊溜走,沒想到一旁的殺敵者聞到我的氣息極為親熱的猛撲了上來,我趕緊一閃,老兄,你這一撲我可受不了。
「它似乎很喜歡你。」拉美西斯轉過身來看著我道。
「嗯,別看是動物,有時比人還知道報恩呢。」我摸了摸它的頭道。
拉美西斯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表情,沒有說話。
「你很喜歡園藝嗎?」我忍不住問道。
他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道:「和這些植物相處,有時比和人相處更輕鬆。」他頓了頓道:「看著它們的成長也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如果能再長快點就更好了。」
他看著那些植物的目光中竟帶著幾分柔和。
忽然想起了小時候學過的拔苗助長的故事,不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怎麼了?」
「沒什麼,想到一個我們國家的故事。」
「哦?說說看。」
我把故事和他說了一遍以後,他也笑了起來,不能否認,他笑起來還真的很陽光。
笑了一會,他停了下來,只是看著我,也不說話,嘴角帶著一絲笑意。這樣的氣氛……好像有些奇怪。
「隱,你是叫這個名字吧。」他忽然問道。
「是啊。」
「用你們國家的文字怎麼寫?」他又問了一句。
我順手撿起一根樹枝,在泥土上寫下了我的大名,他的臉上閃過一絲好奇的神色,拿過我的樹枝也照著描了一遍。
「其實,你知道我不是什麼貓神的使者吧。」我盯著他道。
他手中的樹枝停了下來,「我說你是,那麼你就是。」
「那麼,為什麼……」
「隱,」他忽然叫了一聲我的名字,打斷了我的話,「不久,會有八頭獅子運到宮裡,你幫我好好調教。」
「八頭獅子?」我忽然想起歷史上記載的不久就要發生的戰事,脫口道:「你要把它們投入到和赫梯人的戰爭中去?」
他驚訝的看了我一眼,道:「你怎麼知道?」
「我猜的。」
「不錯,赫梯人不斷向外擴張,已經攻佔了敘利亞和巴勒斯坦,不久前還攻陷了巴比倫。我打算在不久之後親自出征,這些獅子就作為我的護獅,用來護身,以防萬一。」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在日後的卡疊石戰役中起到過重要作用的護獅竟然是由我來調教的。
「你相信我?」我遲疑了一下。
「我相信你,你做得到。」他的眼眸猶如暗夜中閃耀的北極星。拉美西斯真是深知人的心理啊,他這麼一說,我好像不好意思拒絕了。
心裡湧起了一絲複雜的情緒。不過倒也更明白了,拉美西斯讓我留在宮裡的目的多半就是為了這些護獅,那麼王太后呢?單純是為了安心嗎?憑我的直覺,圖雅王太后似乎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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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24:36
宴會
八頭雄師很快就運進了宮裡。每一頭獅子都被單獨關在木製的大籠子裡,我剛靠近它們,它們就極不友善的朝我呲牙低吼。
小樣的,我還治不了你們啦。
「王,這些獅子分別來自下埃及和利比亞。」帶獅子而來的侍從們正在向拉美西斯匯報。
拉美西斯點了點頭,轉向我,道:「隱,這些獅子就交給你了,在我出征以前,我需要看到一支聽話的護獅。」
「我只能盡力,能不能在你出征以前完成,我不能肯定。」我看著他道。
「哦?」他輕佻了一下眉,道:「那麼在我出征的時候,是帶獅子還是帶你,你自己選擇吧。」
什麼?什麼人啊,我的嘴角又開始抽搐了。
他的眼中似乎閃過了一絲笑意。
接下來的日子,我的全部身心只能撲在這些獅子上,調教獅子的場地在王宮附近的一個封閉式場地,我花了差不多一個星期時間,終於和它們慢慢混熟了,在符咒的幫助下,我和它們之間的溝通似乎還不錯。只是其中一隻左耳上有個黑色斑點的獅子似乎總是鬱鬱寡歡,對我也是愛理不理的。
一個月過去了,我和獅子們的互動也越來越融洽,索性把它們全都放出籠,除了那只斑點獅子。我使勁方法,溜鬚拍馬,它似乎都無動於衷。這期間,拉美西斯也曾來看過幾次,令人吃驚的是每次獅子們看見他,氣焰上就矮了幾分,似乎對他頗為忌憚。
這天,正在對斑點獅子說好話的時候,拉美西斯又來了。
今天他沒有戴王冠,沒有項鏈和手鏈,身上只圍了一件古王國時期傳統樣式的白色纏腰布,可渾身全還是散發著閃耀的光芒,太陽神之子,看來我不得不相信這個傳說了。
「隱,我的獅子們怎麼樣?」他興沖沖的問道,以前每次他來我還把獅子趕回籠裡,可後來發現獅子好像根本沒有攻擊他的意思,而且有我在旁邊,獅子們也攻擊不了他,索性也不把它們關進去了。
「好極了,你看看。」我站起身來,吹了聲口哨,除了在籠裡的斑點獅子,其餘七頭都圍了過來。
「一一,七七,你到這裡去。」
「二二,四四,你們去那裡。」
「還有,三三,五五,六六,,全部待在原地。」
獅子們十分配合的做了動作,我得意的望了一眼拉美西斯。
只見他先是一臉驚訝,接著臉色似乎不大好看,這個,好像不是要誇我的樣子……
「這就是你給我的護獅起的名字嗎?」他沉聲問道。
「是啊,叫起來方便,我也不會弄錯。」我坦然自若的回答道。
「那麼,」他一指那只斑點獅子,「它是叫八八嗎?」
「不是,你沒看見它耳朵上有斑點嗎?它叫點點。」我剛說完,就看見拉美西斯的臉似乎抽了一下。
「這都是些什麼名字!」他終於發飆了。
「你別那麼激動,名字嘛,不過一個符號而已,重要的是本身,叫什麼名字有什麼區別,容易記就行了。」我不慌不忙的答道。
拉美西斯瞪了我一眼,居然沒說話。
「那隻獅子怎麼回事?」他又指了一下點點。
我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我和它怎麼說話,它都不理我。」
拉美西斯走到了籠邊,站了一會兒,隔著籠子低聲在它耳邊說了幾句話,讓我吃驚的事情發生了,點點忽然有了反應,還抬頭看著拉美西斯,眼中竟然有了一絲溫和。
這是怎麼回事?
「你和它說了什麼?」我忍不住問道。
「只是幾句簡單的利比亞話。」他嘴角微微一揚,「獅子中有一頭是從利比亞而來,我想也許就是這頭。」
「怪不得,所以你一說利比亞話,它就有了反應,原來是想家了。」我的心情頓時一陣釋然。
「我一直都是用埃及話和它交談,怪不得說的我嘴乾舌燥,和它溝通了半天,它掃都不掃我一眼。」我忿忿道。
拉美西斯的臉上浮起一絲微笑,似乎又說了幾句,接著又說了幾句埃及話,交替著說了幾句,點點的精神忽然振奮起來,一掃以前懨懨的樣子。
我瞥了一眼拉美西斯,真看不出來他還有這麼細心的一面。
正看著他的時候,他忽然回過頭來,我還來不及收回視線,正好和他的視線撞個正著。
他的暗色眼眸中閃過了一抹深黑,彷彿漩渦一般吸住了我的目光,雖然僅僅是短短幾秒鐘的功夫,我還是感到有些詫異,他的眼睛,好像有種說不清的蠱惑。
「隱,」他忽然開口道:「過幾天各國使節們會前來孟斐斯進貢,我會舉行一場盛大的宴會,你也要出席。」
「可不可以不去?」我想也沒想就脫口道。
他眉毛一掀,眼睛一瞪,「你是我埃及貓神的使者,怎麼能不出席!」
算了,算了,再說下去,他可能又要發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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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節前來進貢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剛沐浴完,立刻就有五六個侍女拿著一大堆東西進到我的房間,按手的按手,梳頭的梳頭,我的腦筋一下子轉不過來,這,這是要幹啥?
「隱小姐,王吩咐了要讓你好好打扮一下再出席宴會。」為首一位年紀略大的侍女上下打量著我道。
「不,不用了。」我怎麼覺得自己好像一隻待宰的小羔羊。
「那怎麼可以,這是王的命令!」她臉色一斂,衝著周圍的幾個侍女道:「開始!」
啊,不要啊……
在一番折騰和折磨之後,終於有人拿了一面象牙柄,倒梨形,雙面拋光的青銅鏡子放在我面前,「隱小姐,請看看吧。」
我一睜眼,什麼啊,眼前一片模糊,趕緊掏出我隨身的化妝鏡,照了一下,不覺大吃一驚。
想不到,效果比我想像的要好……很多。
尼羅河三角洲出產的指甲花和萵苣子油混合的軟膏染紅了我的嘴唇,眼睛內緣用方鉛粉畫出了黑色清晰的眼線,眼際邊輕輕掃上了孔雀石粉製成的綠色眼影,臉頰邊淡淡抹上了一層粉紅色的赭石粉,由綠松石、孔雀石雕刻成蓮花形狀的的黃金頭飾在鬢邊閃耀著光澤,髮絲上隱隱飄來一陣陣如今最為流行的來自希臘與克里特島的勞丹脂的香味。
果然是……人要衣裝,佛要金裝……
「好美啊,隱小姐,您的皮膚好白。」
「您的身體,比風中搖曳的紙莎草桿還要柔軟呢。」
侍女們紛紛讚美起來,我更是美滋滋,毫不客氣,毫不慚愧的把這些讚美造單全收,誰不愛聽好話呢。
最後換上了一身白色的莎麗長裙,我就暈乎乎的被侍女們帶到了宴會的大廳裡。
一見宴會廳裡這氣勢,我又忽然想逃回去了。
富麗堂皇的大廳裡放置了高大氣派的植物,地上鋪著華麗的波斯地毯,兩邊坐著許多服裝各異的外國的使節,桌前放滿了各式各樣的美食佳餚,體態豐滿,身著透明白色紗裙的樂女正風情萬種的彈奏著古埃及特有的樂器------西斯特魯姆,貝尼琴,納菲爾琴和雙管瑪穆。
現在這個時候走進去,就算是隻貓也會引起大家的注意吧。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邁進了大廳。
果然,就和我預料的一樣,無數目光集中在了我的身上,哼,沒見過美女嗎,我挺起腰桿,抬頭望向了前面,一眼就看見了正斜倚在一塊虎皮上的拉美西斯。
他今天戴著象徵上下埃及統一的紅白兩色王冠----司各特,柔順的黑色長髮從王冠底下漏了出來,眼際邊描上了墨綠色的眼線,襯的他的雙眸更加幽黑神秘,剪裁良好的亞麻短裙被一條從左肩斜下的編織精美的緞帶所銜接,小麥色的胸膛上佩戴著綠松石和黃金打製而成的荷魯斯之眼護身符,無論什麼時候,這個男人總是那麼耀眼。
他也正注視著我,眼中閃動著難以捉摸的神色。
「過來。」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命令的口吻。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慢慢走了過去,這才看見他的右側坐著性感撩人的王后尼非塔麗,左側坐著正對我微笑的圖雅王太后。
「坐在我的身邊。」王太后忽然伸手拉了我一下,移動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在她和拉美西斯之間空出了一個位置,我剛想拒絕,又想到周圍這麼多人,只得坐了下來。無意中看見王太后和尼非塔麗的眼神碰撞了一下,尼非塔麗似乎有些不悅,王太后則是淡淡一笑。
「上下埃及之王,請問這位美麗的女子是?」底下已經有微醉的來使開口問道。
美麗的女子?我頓時對這個身材矮小,皮膚黝黑的使節好感大增,唉,人,有時就是這麼膚淺。
拉美西斯睨了我一眼,笑道:「這是我埃及貓神貝斯特的使者。」
「莫非就是那位治癒了王太后,馴服了獅子的神的使者?」又有一個來使插嘴道。
啥?啥時候我這麼有名了,不行,不行,我又要飄起來了……
「就是她。」王太后微微一笑。
底下又是一片輕呼聲,我感到更多的目光掃了過來。
雖然心裡有些慚愧,嘴角卻還是不自覺的往上揚。
忽然接觸到拉美西斯帶著笑意的眼神,趕緊恢復了原來的神情。
我往嘴裡放了兩片埃及特有的糖綻,這是以乳香、芳香的油莎草與篤薅香脂混合蜂蜜而成的,味道十分甘甜,一邊吃著,一邊朝四周打量。眼光一瞥,看見了亞捨也在其中,他衝著我又是高深莫測的一笑。
使節們的打扮各異,努比亞使者穿著一件豹皮剪裁的纏腰布,外覆一件褶裙,頭上插著七彩的羽毛,還戴了銀耳環和大大的手鏈。留著一綹綹長短不齊黑髮,穿著呈內凹型有飾帶鑲邊的纏腰布的克里特使者,光潔的臉上高聳著尖尖的鼻子的黎巴嫩使者,
還有……
「既然身為貓神的使者,一定有與眾不同之處吧?」一個男人的聲音把我從神遊中拉了回來,我尋聲望去,是一位身穿裝飾著橡栗的纏腰布,外罩一件紅藍色長袖長袍的年輕男子。
拉美西斯輕輕一挑眉,道:「那麼你想怎樣,倒說來聽聽。」
那男子彎下了腰,道:「尊貴的上下埃及之王,我叫蘇拉,來自遙遠的小亞細亞,長途跋涉來到此地,惦念家中之人,聽說在埃及,貓神貝斯特是給人們帶來快樂,幸福的神,那麼貓神的使者不知能不能讓我在這裡見我的家人一面。」
這個小亞細亞人似乎是存心找碴,但是如果不答應,好像讓人小看了埃及,拉美西斯的面子也下不來,我看了一眼身邊的拉美西斯,他的臉色已經不怎麼好看。
心裡忽然有些幸災樂禍,誰叫你一定非把我當成貓神的使者,誰叫你一定要我來參加這個宴會,現在吃癟了吧。
這麼高難度的法術,傷元氣,我需要考慮考慮。
「既然是貓神的使者,這個應該可以做到吧。」一直沒有作聲的尼非塔麗忽然開口道。
她看著我的目光明顯帶著一絲不屑和------敵意。
底下忽然寂靜一片,大家似乎都等著我的回答,這種情勢下,好像也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當然可以,蘇拉。」我朗聲道,起身走到了大廳中央。
掏出了一張符咒,閉眼默唸咒文,不多時,只見一張符咒沒入地下,綠色光暈一圈圈向外漾開,漸漸的,幻化成了一個碧色的水池,波光粼粼,水波蕩漾,底下的人們發出了一片低呼聲,我用手指著池面,繼續念著咒文,忽然池面上隱隱浮現出了人影,蘇拉顯然是大吃一驚,立刻向前兩步,看著越來越清晰的人影,臉上的表情是一副難以置信。
水面上映出的是一位年輕的女子和兩個小男孩正在玩耍,看得出他們很愉快。
「瑪蒂!比洛!邁拉!」他大聲呼喊著,神情激動不已。
影像漸漸褪去,他似乎還沉浸在剛才的畫面中,那水面上的是他的妻兒吧。
「怎麼樣,蘇拉?」拉美西斯臉上閃過一絲得意之色。
「我……」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等一下,」我又拿出了一張符咒,扔在水裡,在咒文中,池面忽然晃動起來,不多時,一支支蓮花花苞從水裡冒了出來,花苞慢慢變大,變大,最後綻放成了朵朵白蓮,碧池邊淡淡白霧繚繞,廳中突然出現的美妙景致令四週一片鴉雀無聲。
我彎腰採了一朵白蓮,輕輕放到了蘇拉的手中,道:「回家的時候,別忘了給家人帶去象徵著我埃及永遠友好的蓮花。」
蘇拉不可思議的望著手裡的蓮花,忽然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果然,果然是貓神的使者,剛才的冒犯,請,請千萬原諒我剛才的冒犯……」
他這麼一跪,我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貓神的使者,也請賜予我們代表永遠友好的埃及蓮花。」底下的來使們紛紛請求,我把手一揚,池中的蓮花紛紛飛向了不同使節的桌上。
分完蓮花,我又揚了一下手,池子一下子就消失了,只看見一片符咒飄了下來。我接住符咒,放進隨身的包裡,轉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其實,有一件事要在這裡宣佈。」王太后忽然開口了,「貓神的使者,在不久的將來會成為埃及王的王妃。」
什,什麼!我只覺腦中轟隆隆作響,我聽錯了吧?媽媽咪呀,我還沒淪落到要做人小老婆的地步吧,而且這個法老王以後的老婆孩子數目可是超驚人的。
「母后,這個決定未免太草率了,王還沒有同意呢。「尼非塔麗的臉色當場就變了。
王太后淡淡笑著,道:「那麼,王同不同意呢?」
拉美西斯若無其事的飲了一口杯中的葡萄酒,淡淡道:「我沒有意見。」
底下頓時響起一片恭喜之聲。
「王……」尼非塔麗臉色鐵青,卻也有絲無奈。
「王后,這是為了我埃及的昌榮,王需要更多的妻子,更多的後代。」王太后的眼中閃過一絲勝利的得意之色。
我算是全明白了,我完完全全被這個老太婆利用了一把,她就是想用我來打擊尼非塔麗,而這個拉美西斯同意這件婚事,多半也是想利用什麼神的使者的名義讓鄰國更加敬畏埃及吧。
都是什麼人啊!我可不會這樣任你們宰割!
我噌的站起身來,大聲道:「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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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25:01
疏忽
王太后的臉色微變,拉美西斯還是神態自若的飲著酒,只是眼中略掠過了一絲驚訝。
「隱,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太后還盡量保持著笑容。
「我不能嫁給王,」我頓了頓,飛快的尋找著一個貼切的理由,既要合情合理又不會讓拉美西斯在使節前沒了面子,
拉美西斯頗有興味的抬頭看了我一眼,似乎等著我的下文。
「我身為貓神的使者,是不能在這裡和任何人有婚姻關係的,因為在不久的將來,貓神就會召喚我回去,我是不屬於這裡的,我將會回到貝斯特的身邊,和她一起守護著埃及,永永遠遠,直到永恆。」我換了一副最莊重的神色,極其嚴肅的說著。
既然你們那麼相信貓神,也只能以這個為借口了,而且我也不是瞎掰,只不過召喚我回去的不是貓神,是司音。不知怎麼,腦海中忽然浮現除了長著貓頭的司音,忍不住想笑。
拉美西斯凝視著我,他的眼眸越來越深,越來越暗,我也直直盯著他,用我的眼神惡狠狠的警告他。就這麼對峙了幾秒,他的嘴角邊卻揚起一絲捉摸不定的笑容。
「既然這樣,婚約取消。」他忽然開口了,乾脆的令人難以置信。
此話一出,尼非塔麗滿面喜色,立刻親暱的依偎在了他的身邊,王太后雖然沒說什麼,但臉色很不好看,眼中閃過了一絲不甘心的神色。
我自然是大大鬆了一口氣,只差沒拍胸口壓驚了,看著拉美西斯的目光也友善了很多,他好像也不是那麼討人厭,不過,看他的神情,明顯知道我是在胡謅,為什麼還輕易的答應了呢?想來想去,唯一的理由應該就是---------我的魅力還不夠,他壓根兒沒看上我。
也好也好,省得麻煩,算我逃過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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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上的虛驚過後,似乎一切又恢復了平靜,我照樣在訓獅場和神廟兩邊跑,雀靈也隨時飛來向我匯報費克提神官的一舉一動,照現在看,似乎還不會發生,因為費克提很久沒有進宮了,而尼非塔麗也沒有出宮的跡象。
出乎我的意料,太后對我違逆了她的心意似乎並沒有放在心上,依舊對我親熱如昔,我心知肚明,對她也就客氣依舊。
現在發現,還是和獅子們在一起比較快樂,這一段時間相處下來,我們已經混的很熟了,殺敵者也加入了隊伍,這下,我的身邊有九頭雄赳赳的獅子了,真不是一般的酷!
拉美西斯來的頻率也比以前頻繁,獅子們和他也混得越來越熟,不過只要我一聲大喝,它們還是乖乖聽我的話,立刻把拉美西斯無視掉,每次都把他氣得不輕。
今天又是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埃及的陽光總是那麼充裕,獅子們在我身邊懶洋洋的打著盹兒,我則背靠著殺敵者,在酪梨樹的樹蔭下閉目養神,它的尾巴不時掃過我的手,癢癢的,睡意漸漸襲來,迷迷糊糊中依稀聽見了似乎有腳步聲傳了過來,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我一下子警覺起來,正想睜眼,忽然想到獅子們動都沒動,也沒有吼叫,這個人一定是它們所熟悉的,那麼這裡除了我,只有一個人--------拉美西斯。
知道是他,我的心倒也放下來了,依舊閉著眼睛裝睡,懶得理他。他在我的面前站住了,雖然閉著眼睛,我還是能感覺到他正注視著我。
臉上忽然癢癢的,額上的頭髮被一隻溫熱的手撩開,接著那隻手輕撫摸起我的頭髮,好似春風吹著柳梢那樣溫柔,我的心裡忽然有些緊張起來,到底是繼續裝睡還是……
正在猶豫的時候,一陣灼熱的氣息鑽入耳中,「還打算繼續裝睡嗎?」他的聲音在我耳邊低低響起。
無奈,我只得睜開了眼睛,剛一睜眼,他那雙幽黑閃耀又帶著一絲調侃的眼眸就映入眼簾。
「有什麼事嗎?」我一邊扭了一下頭,躲開了他的手。
他只是一笑,在我身邊坐了下來,「隱,為什麼會來埃及?」
我猶豫了一下,道:「我只是來這裡看看,不久還是要回去的。」
「回去?」他挑了挑眉,「埃及不好嗎?」
「埃及很好,我很喜歡埃及,不過再好也沒有自己的家鄉好。」我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摸了摸剛走過來的點點的腦袋,點點忽然衝我不友好的吼了一聲,我楞了楞,正在這時,殺敵者也低吼了一聲,呲牙咧嘴的朝點點撲了過去。點點也毫不示弱,兩人,不,兩獅開始扭打起來。
我趕緊站起身來去制止它們,它們也不理我,繼續撕打,我一邊勸架,一邊朝拉美西斯道:「你先離開,獅子們也許會攻擊你。」
拉美西斯甩也不甩我,依舊坐在原地沒動。
我也管不了他了,剛想掏出定身咒,點點忽然屁股一撅,把我撂倒在地上,殺敵者似乎更氣惱了,一個巴掌把點點撲倒,又立刻衝到我面前,像個孩子似的在我身上蹭來蹭去,我被它蹭的渾身癢癢,格格直笑,卻又推不動它,一瞥眼看見身邊正看著好戲的拉美西斯,氣不打一處來,它可是你的寵物呀!
「拉美西斯,你,你,趕快……把……哈哈哈……把……它……給……我弄開……哈哈……受不了了……哈哈……」
拉美西斯這才慢吞吞的站了起來,「殺敵者!」他開口喊了一聲,殺敵者耳朵一動,卻沒有停下來,拉美西斯似乎也有點惱了,伸手想去拉它,誰知它倒是靈活的很,見拉美西斯怒氣沖沖的又是一腳踢來,它忽然極為聰明的避開了,拉美西斯一腳落空,直直的往我這裡倒了下來,
「啊,不要!」我慘叫一聲,他已經重重跌在了我的身上。
完了,我一定骨折了……
「快起來,拉美西斯!」我使勁去推他。
他略微支起了身子,卻牢牢盯著我,深邃的眼眸中閃動著奇異的光芒,
「看,看什麼,快起來,你很重!」他的眼神讓我感到一絲危險。這樣近的距離,我覺得有些緊張。
「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命令我。」他的話音剛落,就低頭吻上了我的唇。「光當!」我的腦中忽然出現了這樣的聲音,他的吻,炙熱灼人,如尼羅河氾濫般一發不可收拾,滾燙的舌在我的唇齒間挑逗纏綿,我的意識在抗拒,內心深處卻又都有一種烈火焚身的感覺,眼前一片暈旋,這樣熱烈的吻,彷彿,彷彿能把人溶化……
好不容易才恢復了片刻清明,一把將他推開,
「拉美西斯,你在做什麼!」我怒視著他,一邊站起身來,
他輕輕揚起嘴角,若無其事的道:「剛才你不是也很享受嗎?」
「誰享受了!」我更是怒不可遏,「要玩去找別的女人玩!」
他似乎挺愉快的樣子,慢慢站起身來,走到我身邊,低頭在我耳邊道:「有莢果汁的味道,」
「什麼?」我不解道。
「你的唇。」他的臉上帶了一絲促狹的笑容,「想不想再來一次?」
拉美西斯,你,你這個混蛋!
我一跺腳,朝他一指,大聲道:「一二三四五六七,還有殺敵者!統統給本姑娘,上!」
看著拉美西斯衣冠不整的被獅子們趕出訓練場,心裡的一口惡氣才稍稍平復一點,摸著自己的唇,心裡也不由暗暗埋怨起自己,剛才有那麼一刻的的確確被他火熱的激情蠱惑了,怎麼就這麼沒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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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以後,每次看見拉美西斯都沒好臉色給他看。法老王又怎麼樣……
這晚正在自己房裡享受著椰棗汁,王太后的侍女忽然來請我去太后的宮裡,說是太后有要事和我商量。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她去了。
她把我帶到了王太后宮中的一個房間,讓我在房裡先等著,等了一會兒,又有侍女送上了飲料和糕點,太后知道我喜歡,每次我來都會替我準備一大堆零食。其實撇開她想利用我這點,她對我也算是不錯了。
喝了兩杯椰棗汁,吃了一盤糕點,王太后還沒有來,往四週一看,侍女們也不知什麼時候都不見了。
正想站起身來,忽然眼前一片暈旋,從小腹處騰的冒出了一股熱流,飛快的蔓延到四肢百骸,渾身就像燒著了一樣,滾燙滾燙,雙腿發軟,全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這是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迷迷糊糊聽到一陣腳步聲向這裡走了過來。
只聽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我蜷在椅子上一動也沒動,這到底是什麼藥,我連舉手的力氣也沒有了。
翻了翻眼皮,看見進來的人,心裡又是一陣大驚。
「拉,拉美西斯……」我低低的道。
他像是吃了一驚,走了過來,道:「你怎麼在這裡?」
我搖了搖頭,道:「是,是王太后叫我過來的,可是,我,我現在很難受。」
他也看出我的樣子不對勁,伸手摸了一下我的臉,道:「怎麼這麼燙?」
「不,不知道。」我身上的熱流好像在亂竄,「總之,就,就是很難受,好熱,好熱……」
我咬緊牙關,那種焚燒的感覺快讓我崩潰了……
他的臉色一變,道:「你喝過什麼了?」
我看了看那邊的杯子,杯子裡還剩下一點椰棗汁。
他立刻拿起那個杯子,聞了聞,臉色一斂道:「曼陀羅根!」
「曼陀羅根,是,是什麼東西?」我掙扎著問道。
他的臉色忽然很古怪,盯著我緩緩道:「是一種----催情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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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25:24
虛驚
催情藥?媽呀!不就是春藥嗎,我再一次shock了,哪個千刀殺的讓我吃這個!在短暫的憤怒之後,我立刻反應過來八成和王太后有關。
「王……太后?「我咬牙切齒的說道。
他忽然嘴角一揚,:「怪不得母后特意讓我過來說是有事要商量。」
果然是這樣,這個老太婆把我騙到這裡,灌了我春藥,然後又把兒子叫來,難道是對上一次我的拒婚的不滿?還是想把生米煮成白飯?不行,我的腦中越來越混亂,目前最要緊的是讓眼前這個人離開,不然我的清白就危險了。
「你,你先走開。」我開口道。
他一動不動,只是看著我,眼中似乎有絲戲謔的笑容。
我把身子蜷得更緊,一陣一陣的焚燒感折磨著我。
「真的不需要我幫忙嗎?」他還在那裡說著,「如果繼續下去,會很危險哦。」
「你在這裡才,,危險!」我怒瞪了他一眼。
「今晚就陪我吧,不要辜負了母后的一番美意。」他笑了笑,伸手輕輕撫上了我的臉,
說起來也奇怪,他的撫摸似乎讓我的燥熱稍稍緩解了一些,我極其鬱悶的聽到自己發出了一聲輕輕的呻吟聲,要命,我不活了,意識依舊清醒,身體卻不受自己的控制。
他的眼眸益發深邃,手也慢慢往下滑去,我的皮膚上立刻起了無數細小的顆粒。
「這麼敏感?」他調笑道,手上的力道略略加大,我硬忍著不再發出那該死的聲音。
「等,等等……」我掙扎著開口道:「你,你可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埃及,最最偉大的王,最受人尊敬的神之子,名揚千古,流芳百世,愛慕你的女子不計其數,主動投懷送抱的也多的去了,何必對一個被下了藥的普通女人動手,這,這有損你的英名,而且,你,你的品味也沒這麼差吧……現在抱我就和抱一塊木頭差不多……不,和一個死人差不多……」
總算一口氣把話都說完了,我的心撲通撲通直跳,不知道他是什麼反應。我可是第一次把自己貶的那麼差,第一次說出那些讓我內傷吐血的奉承話,看在我這個巨大犧牲上,你也不要打我的主意了。
他的子夜色眼眸中不知有什麼閃過,忽然哈哈笑了起來,伸手把我攔腰抱起,我大驚失色,怒道「喂,你放開我!」
他也沒有說話,只是抱著我走出了房間,往花園而去,我又要再一次唾棄自己了,被他抱在懷裡,那種難受的感覺似乎又減輕了幾分。
一直走到了蓮花池邊,他二話不說,把手一放,只聽撲通一聲,我已經被他扔進了池裡,一時水花四濺,夜裡冰涼的池水讓我打了個冷顫,幸好池水不深,剛及我的胸口。
「拉美西斯,你太過分了!」我怒氣沖沖的罵道。
他愉快的看著我,忽然彎下腰,伸手取下我肩上沾著的一根水草,道:「沒那麼熱了吧,」
他不說我還不覺得,身上的燥熱果然被冰涼的池水壓制住了,好像沒那麼難受了。
「那你用這麼粗魯的方法!」我還是鬱悶。
「哦?」他看著我,嘴角邊閃過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明白了,那麼下次我會用你所希望的方法。」
「沒有下一次!」我吼道。
他站起身來,看著我道:「我先回去休息了,今晚真是特別的一晚。」
「喂!那,那我怎麼辦?」我又氣又惱,現在渾身無力,難不成要在這裡泡一晚。
「你?」他的眉輕輕一挑,「要我抱你出來也行,不過我怕控制不了自己,我畢竟是個男人。」
他極其認真的表情讓我愣了一下,立刻又發現他眼底快忍不住的笑意,混蛋!
「滾!滾!」我氣急敗壞的罵著。
「好了,你慢慢在這裡冷靜吧。」他揚了揚手,轉身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
「拉美西斯你這個混蛋!」我憤怒的聲音在花園裡迴盪著。
快氣瘋了,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法老王怎麼會是這個樣子,等我恢復了力氣,一定,一定要報這個仇。大概在池水裡泡了半小時左右,我體內的燥熱感慢慢減輕了,身上也舒服多了,正在煩惱該怎麼離開時,不遠處跑過來幾個人影,定睛一看,是平時服侍我的那幾位侍女,不覺大喜,趕緊出聲呼喊。
「隱小姐,您果然在這裡。」其中一個侍女驚訝的說道。
「你們怎麼會來。」當她們把我拖了上來之後,我忍不住問道。
「是王讓我們過來,王說隱小姐在蓮花池裡捉魚,我們還覺得很奇怪呢。」
我的嘴角又是一抽搐,捉魚?nnd誰在半夜三更捉魚啊,也只有拉美西斯這個笨蛋才想出這樣笨蛋的借口。
不過,他畢竟也沒有趁人之危,似乎,也不是那麼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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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尼羅河水再度氾濫時,赫梯國已經逐步控制了南至大馬士革的整個敘利亞地區,為了恢復埃及在敘利亞地區的統治地位,拉美西斯決定在此時御駕親征,按他的計劃,是率4個軍團從三角洲東部的嘉魯要塞出發,沿裡達尼河谷和奧倫特河谷揮師北上,進至卡迭石地區,位於奧倫特河上游西岸的卡迭石,河水湍急,峭壁聳立,地勢險要,是聯結南北敘利亞的咽喉要道,也是赫梯軍隊的軍事重鎮和戰略要地。拉美西斯打算先攻克卡迭石,控制北進的咽喉,爾後再向北推進,恢復對整個敘利亞的統治。
不過,現在拉美西斯一定不知道,那裡將會是他人生中的唯一一次失敗。在出征之前,按慣例法老王要在神殿淨身,舉行儀式向埃及諸神祈求戰爭的勝利。今天的拉美西斯從進來開始似乎就一直若有所思,我打量著他,冷不防他的目光忽然望向我,我趕緊低下了頭。
「王,請先進入神殿淨身。」費克提神官在一邊說道。
拉美西斯點了點頭,又看了我一眼,道:「你,進來。」
我?我詫異的看著他,他的神情不像是開玩笑。
「還不進去。」費克提掃了我一眼,示意旁邊的祭司把拉美西斯儀式需要穿著的東西全交給了我。
「我,我不合適吧?」
「怎麼不合適,你是貓神的使者,由你進去最合適。」
淨身?不就是洗澡嗎?不----是--------吧?
還來不及多想,就被費克提推進了神殿裡淨身的房間。
淨身用的池子很是華麗,全部由灰色和淺綠色的花崗岩雕成,四角都雕刻著埃及諸神的石像和蓮花的圖案,
幸好拉美西斯已經下了池子,我的眼睛根本不敢亂瞟,只是聚焦在腳下的一點。
也不知過了多久,聽到他說了一聲,「你要站到什麼時候,想讓我生病嗎!」
我趕緊拿起他的鑲金腰衣,側著頭遞給了他。
「我渾身還是濕的,怎麼穿啊,笨蛋!」
「你難道自己就不會擦嗎?」我低聲嘟囔著,拿起手邊的毛巾混亂給他一擦,「你往哪裡擦啊!」他的聲音中帶了一絲怒意,忽然下巴一痛,他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硬生生把我的臉扳了過來,他那結實的胸膛撞入我的眼簾,水滴正沿著他小麥色的肌膚往下淌,我的目光也不自覺往下一瞟,心別別一跳,媽媽咪呀,我看見了不該看的東東!
趕快把目光上移,他的眼眸中明顯的帶著一絲好笑,鬆開了我,一把奪過了我手中的毛巾,道:「還是我自己來吧!」
好不容易等他穿上了那件腰衣,我總算鬆了一口氣,拿起他所要佩戴的首飾替他戴上,在替他戴那個野鴨手鐲的時候,他忽然看了一眼我的手腕,道:「上次的傷留下疤痕了。」
我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今天忘記了,把手鏈戴回了左手,右手腕那道淺紅的疤痕好像特別明顯。
「沒關係,反正又不是在臉上,總不見得我也去抓殺敵者一爪子。」我笑了笑道。
他嘴角微微一揚,露出了一個陽光般的笑容。
戴完首飾之後,最後替他戴上了裝飾著皇家徽紋的蛇形狀章---優格拉斯的阿提夫王冠。王冠上的眼鏡蛇昂著頭、似乎隨時準備出擊。王冠正中央描繪著上埃及人的白色戰鬥用盔甲的圖案。
再配上繡有金鷹圖案的白色披風,拉美西斯看起來真是威風凜凜,英姿颯爽,一舉手,一投足充滿了王者風範。
「好了,可以去舉行儀式了。」我看著他道。
他的神情複雜,似乎有話要說。
「對了,那些獅子,你沒問題吧。」我忽然又想了起這件事。
「怎麼,你想跟著去嗎?」他的眼中又閃過一絲調侃。
「我只是盡責問問。」我瞥了他一眼。
「雖然它們比較聽你的話,不過對我的命令也不敢違抗。我需要你留在這裡,留在孟斐斯。」他的神情忽然凝重起來,「如果我有個萬一,孟斐斯就會一片混亂,王儲年幼,宮裡的野心之人也許會趁機篡位……」
「我明白了,我會盡我全力保護你所牽掛的人的,太后,王后,王儲,我會盡量確保她們的安全,她們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吧。」我打斷了他的話。
「牽掛的人--------嗎?」他的眼中閃過一抹深黑。
「時間不早了,還要舉行儀式呢。」我一邊說著,一邊轉身,剛往前走了一步,就被一股大力扯進了一個滾燙的懷抱裡,彷彿一瞬間跌入了一個沸騰的泉水中。
「拉,拉美西斯?」我低低的試探著問了一句,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炙熱的氣息從我的耳邊吹過,隱隱聽到了他略帶嘶啞的聲音,「你也--------不許有事。心裡,忽然泛起一絲淡淡的,奇異的感覺……
拉美西斯……
我不會有事的,
你也--------不會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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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25:46
出征
出發的前夜,我和獅子們都道了別,要分離了還有些依依不捨,雖然我知道拉美西斯不會有事,但是這些獅子呢,也許不能全部回來了。
所以今夜,一直負責餵食獅子們的侍衛尼格奉命為它們準備了最為豐盛的一餐,這也許是它們在埃及的最後一餐了。
殺敵者是它們之中最為聰明的,它像是知道就要別離,不停的在我身上蹭來蹭去的。惹得我格外傷感起來。
我輕輕擁住了它,撫摸著它的背部,思緒萬千。
許久,殺敵者忽然朝我身後的方向低低嗚咽了一聲,我回過頭,一個高挑的身影正站立在酪梨樹後。
他慢慢從樹後走了出來,是----拉美西斯。他的黑色長髮在風中飛揚,月光淡淡的灑在他俊美的臉上,給他平添了幾分平時少見的柔和。
他就站在那裡,靜靜的凝視著我。
他的眼眸好似這夜色一般漆黑,我絲毫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緒。
「拉美西斯,明天就要出發,你不去休息嗎?」還是我先打破了這片寂靜。
他依舊沒有說話,只是走了過來,也伸出手摸了摸殺敵者,殺敵者也是親熱的往他那裡一蹭。
「拉美西斯,如果,如果萬一用到護獅,如果可以,請盡量讓它們活著,哪怕只剩下一隻也好,至少,至少不要全部都……」我的心中一酸,說不下去了。
他盯著我,「隱,比起我,你更關心這些獅子們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有些無奈,因為我知道你不會有事的,所以當然不會擔心。
「你就沒有一點擔心我嗎?」他繼續咄咄逼人。
「你不會有事的,拉美西斯,你會平安回來,一定。」我抬眼盯著他的眼睛道。
說著,我順手把殺敵者和其他獅子們趕進了籠子裡,
「好了,不早了,你快點回去休息吧。」我鎖上了最後一個籠子,站起身道。
剛說完,他忽然伸手抓住了我的肩膀,一把把我推到身邊的酪梨樹旁,緊緊把我摁在了酪梨樹粗大的樹幹上,二話不說就低下頭迅速的攝取了我的唇。
他的身子緊緊貼著我的,隔著薄薄的衣料我能感受到他滾燙的體溫,快速的心跳,他的舌在我的唇齒間攻城掠地,猶如一把烈火焚燒著這不屬於他的領域,我被他牢牢的禁錮在他的身體和樹幹之間,絲毫不能動彈,那種燃燒的感覺又一次席捲了我的全身,眼前的這個男人,真的是太陽之子嗎?所以,他會擁有太陽才有的熱量……
我應該抗拒,可是在這一瞬間----我又被這種燃燒的感覺蠱惑了……
「等著我,隱,等我回來!」他在我耳邊清晰的說著……
我心裡一片混亂,在他鬆開手的一剎那,推開了他,什麼也沒說,就匆匆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難道……在我內心深處……是如此的……渴望燃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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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拉美西斯就率領由2萬士兵組成的四個軍團,阿蒙,布塔,拉,塞特以及200輛戰車和護獅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看著揚起的塵土,我的腦中浮現出了歷史上記載的這次卡迭石戰役的全經過。
在卡迭石城堡,等待拉美西斯的將是赫梯的3500輛雙馬戰車在內的2萬餘人的伏擊圈。
拉美西斯率軍在卡迭石附近高地駐宿一夜後,於次日清晨指揮主力部隊向卡迭石進擊,意欲在黃昏之前攻下該堡。拉美西斯率阿蒙軍團衝鋒在前,其他三個軍團由於行動遲緩,尚滯留在阿穆路地區,一時難以到達戰場。
當阿蒙軍團進至卡迭石以南8英里的薩布吐納渡口時,截獲兩名赫梯軍隊的「逃亡者」,這兩名實為赫梯密探的貝都因遊牧人謊報赫梯軍主力尚遠在卡迭石以北百里之外的哈爾帕,並佯稱卡迭石守軍士氣低落,力量薄弱,畏懼埃及軍,特別是敘利亞王侯久有歸順埃及之意。
拉美西斯信以為真,立即指揮阿蒙軍團從薩布吐納渡口跨過奧倫特河,孤軍深入,直抵卡迭石城,遭遇伏擊,赫梯軍隊向埃及軍阿蒙軍團發起猛烈攻擊,埃及軍士兵一觸即潰,四散逃命,陷入重圍之中的拉美西斯在侍衛的掩護下;左突右擋,奮力抵抗、不得不將護身的戰獅放出來「保駕」。凶狠的獅子令赫梯人頗為畏懼,延緩了赫梯人的進攻,為拉美西斯支持到援軍到來贏得了寶貴的時間。
在援軍趕到之後,才把拉美西斯從困境中解救出來,最後到戰鬥結束,雙方勢均力敵,勝負未分,實際上準確的說,是拉美西斯逃脫了一次慘敗,險些把命丟在了卡迭石。
雖然有些沒面子,不過拉美西斯還是會平安回來的,不然又怎麼能活到九十幾歲的古埃及罕見高齡呢。失敗總是難免的,這麼傲氣的人,讓他吸取點教訓也好。想像他那副被挫敗的表情我就想笑。
沒有訓練獅子的任務,我平時基本上都呆在了神廟裡,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十來天,按當時的時間來算,大概還有十來天拉美西斯就該到了卡迭石了。
費克提神官對我的態度似乎比以前好一點了,偶爾也會和我說上幾句話。
這日走在從神廟回宮裡的路上,天色已晚,我忽然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仔細一看,是給負責獅子食物的侍衛官尼格,剛想叫住他,卻見他四下張望了一下,飛快的鑽進了一條小巷。
頓時好奇心起,也跟著他往那條小巷走去。
我躲在了一堆廢棄的木頭後面,看見他正在和一個黑衣說些什麼,黑衣人看起來不像是埃及人。
「我說,錢什麼時候給我?」尼格的聲音有些急促。
「事情全辦妥了嗎?」那男人聲音低低響起。
「放心,那些獅子已經吃了藥,」
「那就好,不過先給你這些,剩下的等戰事一結束就給你。」
「那麼……」
他們接下去的話,我都沒有聽清,只覺腦子嗡嗡一片,給獅子們下了藥?下了藥?拉美西斯的獅子?
我盡量穩住了自己的心情,讓自己冷靜下來,等那個男人一走,我立刻從木頭後走了出來,攔在了尼格的面前。
「隱,隱小姐?」尼格一見是我,臉色大變,結結巴巴的說了一句。
我怒視著他,抬手就給他一個嘴巴,「說,把事情全部說出來,不然我就代表貓神貝斯特給予你最大的懲罰!讓你得不到永生!」
這樣的說辭對埃及人十分有效,再加上他也完全相信我的身份,只得戰戰兢兢的開了口。
「是赫梯人讓我這樣做的,說是讓我在獅子的飲食裡放一些藥,這藥不會有生命危險,只是讓它們沒有力氣,失去戰鬥力……我,我一時糊塗,請寬恕我,請寬恕我。」
「你是埃及人,居然為了錢出賣自己的祖國,你根本不配得到永生!你知道你這樣做給王帶來多大的危險!」我怒道。
「可是,可是王未必會輸啊……」他低低說了一句。
你知道什麼啊!赫梯人早就佈置了一個陷阱,就等著拉美西斯往裡跳,沒想到他們會考慮的那麼周到,連護獅都不放過,看來是鐵了心要致拉美西斯於死地。
「你跟我到宰相府,接受應有的審判。」我盯著他道。
他的臉上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正想說什麼,忽然臉色發青,緊緊摀住了自己的喉嚨,好像喘不過氣來,極其痛苦的倒了下去。我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弄懵了,趕緊蹲下身子去探他的呼吸,他竟然已經死了!我一時也是大驚,看他樣子像是中了毒,什麼時候中的毒?
目光掃到了他的手上,他的手背上出現了幾個青色的斑點,看來,毒是從手迅速的傳來全身的,手?我看了一眼跌落在地上的錢袋,這個錢袋應該就是剛才那個赫梯人給他的吧,如果我沒猜錯,錢袋上被塗上了極其厲害的毒藥,赫梯人是想殺人滅口吧。我掏出符咒,扔在了錢袋上,錢袋猛的竄起了一股深紫色的火焰,立刻就被焚燒殆盡。果然是劇毒……
怎麼辦?現在我該怎麼辦?是歷史出了偏差嗎?
如果護獅起不了作用,那麼就不能拖延時間,那麼拉美西斯就有可能----死。死?想到這個字,我的心猛的一抽,不可以,不可以,拉美西斯不可以死,埃及歷史上最偉大的法老,絕對不可以死!
他會活到九十幾歲,他會有一百多個子女,他會建造無數偉大的建築留給後代,他會締造一個無比輝煌的時代,他會成為最偉大的上下埃及之王。
我不能讓他死!
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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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
2014-11-18 23:26:21
埃及王妃
我先回宮寫了一封紙莎草書,召喚了鷹的靈,讓它先帶著紙捲出發,但是心裡仍舊不安,萬一鷹在路上有個意外,沒有送到,那該怎麼辦?或是送到了已經晚了,那又該如何是好?
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我親自去一趟,希望能趕得上,就算獅子不能恢復體力,至少我也有能力保住拉美西斯。
第二天天剛亮,我就心急如焚的策馬向卡迭石趕去,一定,一定要趕上!拉美西斯,你不可以死!
連著趕了十幾天路,這十來天恐怕是我到埃及以來最辛苦的一段時間了,白天是馬不停蹄的趕路,晚上也不敢多休息,吃些隨身所帶的簡單食物和水,滿腦子所想的,就是一定要趕在卡迭石戰役之前追上拉美西斯。
趕到卡迭石城堡的時候已經是黃昏,城堡外橫七豎八的倒著幾十具屍體,四周似乎比我想像的安靜,心中不由一緊,難道------還是來晚了?
來不及多想,我匆匆下馬,往城堡裡跑去。
一進城堡,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腳下發軟,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兩步,若大的城堡內到處是殘破不堪的戰車,戰馬,以及密密麻麻的屍體,無數埃及人和赫梯人的屍體斜臥在草叢裡,石板地上,磚牆旁,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我的心跳加快,恐懼襲來,心中的不安一陣一陣擴大,拉美西斯,會不會也在這其中……
強抑住內心的恐懼和緊張,我往那些屍體走去,仔細的查看起來,走近一看,更是全身發涼,大多屍體傷口極深,死狀可怖,有被刺穿腹部的,有被砍斷手足的,有被削去頭顱的,有被洞穿咽喉的,慘不忍睹,冷兵器時代的撕殺比起現代的戰爭更多了幾分慘烈,我忍著胃中的不適,繼續往前走,只暗暗希望不要讓我看見他也在其中,忽然發現前面有幾團棕黃色的東西,心裡一顫,忙加快腳步,待走近看清,不禁心中酸楚,是九頭獅子中的四頭,好像沒有殺敵者,腳下一個踉蹌,被草叢中的屍體拌了一跤,只覺雙手濕濕的,低頭一看,手上全沾滿了鮮血。
望著這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慘景,我發現我再沒有勇氣繼續找下去了。
拉美西斯,你在哪裡?你是活著,還是……
難道歷史真的改變了嗎?拉美西斯從古埃及的歷史上消失了嗎?
不行,我不能放棄,獅子們並沒有全軍覆沒,一定,一定還有一絲希望,我掙扎著又站起身來,繼續查看著屍體。一具,一具,又一具……
「你是什麼人!」忽然從身後傳來一聲大喝,我轉過頭去,是兩個埃及士兵,活著的埃及士兵,一時大喜,立刻跑向他們,忙不迭的問道:「拉美西斯呢?你們的王呢?他在哪裡!他活著嗎?他人呢!」
兩個士兵似乎被我的一連串回答弄懵了。
「快回答啊!」我的聲音因為焦急而尖銳起來,
「我,阿蒙神之子,怎麼會死在這裡。」一個清朗而略帶疲倦的聲音從埃及士兵們的身後傳來。
我心裡格登一下,一把推開擋在前面的埃及士兵,一位黑髮的年輕男子正倚在城堡的門邊看著我,他的手臂上,腿上,胸口,白色腰衣上,全是斑斑暗紅的血跡,黑髮遮掩下俊美的臉上帶著明顯的疲憊,幽黑如鷹般的眼眸中全是驚訝,嘴角卻不自覺的微微揚起。血污,傷痕,絲毫沒有減少他與生俱來的王者之氣,即使是如此狼狽的時候,他還是那樣的閃耀。
「拉,拉美西斯!」我在呆了幾秒後,欣喜萬分的朝他飛奔而去,不由分說的一把抱住了他,「太好了,太好了,你沒死,你沒死,太好了!」過於激動的心情令我語無倫次。實在是太好了,拉美西斯沒死,這段重要的歷史沒有被改變!
他的身子一震,緊緊的擁住了我。
「你怎麼會到這裡來?「他的臉色鐵青,手卻收得很緊,」我不是讓你留在孟斐斯嗎!」
「獅子,獅子被下了藥!」我連忙說道。
他的臉色緩和下來,「你就是為了這個特意跑來的嗎?」
「廢話,不是因為這個我怎麼會日趕夜趕!」我忽然有種好心沒好報的感覺。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鬆開了我,伸手輕輕捧起我的臉,用一種我從未聽過的語調道:「隱,你可---真是個笨蛋。」
我鬱悶的瞪著他,:「不錯,我是笨蛋,你現在沒事我也該回去了,我看……啊……」剩下的話還沒說完,在下一秒就消失在了他的唇齒之間,等我反應過來,他早已重重吻住了我的唇,一絲疼痛從我的唇上傳來,他用盡全力的親吻著我,彷彿要把我整個活生生的吞下去,
我的心,好像有點亂了……
「不過------我還真喜歡這個笨蛋。」他充滿蠱惑的聲音在我耳邊低低響起,「原來你是這樣的在乎我,我真的很高興。」
不是的,拉美西斯,我只是害怕你在歷史中消失,我只是不想這麼重要的歷史被改變,我只是……我的腦子開始暈了……
「放手,拉美西斯,放手……」我掙扎著,
「不放!我不會放手。」他的話讓我身子一顫,本已經疲憊不堪的身體終於支撐不下去了,軟軟的滑了下去……等再次醒來時,已經身在臨時搭建的帳篷裡,一睜眼就見到拉美西斯欣喜的表情。
「隱,你醒了!」他緊緊的抓著我的手,
「結束了嗎?戰爭結束了嗎?」我第一關心的就是這件事。
「結束了,這次護獅們定下了不小的功勞,只可惜死了四隻。」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和惋惜。
「獅子,獅子不是被下了藥嗎?」我情急之下,坐起身來。
拉美西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道「獅子們並沒有被下藥。」
「什麼,我明明聽見尼格他……」我心頭一緊。
「我早就覺得尼格不對勁,所以一直派人監視著他的行動,他下了藥的食物已經被我派去的人換了,所以獅子們根本沒有被下藥。」他的唇邊露出了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至於為什麼沒有把尼格抓起來,是想知道和他接觸的人究竟是誰。」
「是--------赫梯人。」我低低說道,心裡卻猶如沸騰的開水,起伏不已。原來他知道,他早就知道,是了,我怎麼忘了,他不是別人,他是拉美西斯二世,又怎麼會輕易死在這個地方,我似乎太衝動了……
「在到達卡迭石之前,我就收到了你的信,知道你也發現了這件事。只是我沒想到----你居然會趕過來。」他的眼底深處似乎有什麼在閃動,那是我從未見過的光芒。
我連忙垂下眼簾,避過他的目光,不知該如何解釋。
「隱,留在埃及,留在我的身邊。」他伸手把我攬入懷中。頭靠在他滾燙的胸膛上,可以清晰的聽見他急促的心跳,撲通,撲通,撲通……
我,是不是又做錯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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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過二十來天的行軍後,我們終於又回到了埃及的都城----------孟斐斯。
一回王宮,我就恢復了原來愜意的生活,這些天的生活簡直是折磨人,行軍打仗果然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情。
轉眼就過了十來天,拉美西斯看起來似乎也很忙,或許是忙著處理積壓的政事,或許是忙著和久別的王后相聚吧。
這天傍晚,我又開始我的每日例行享受,把身子舒舒服服泡在粉紅色的花崗岩浴池裡,溫熱的水散發出金縷梅香精油的芳香,淡雅的蓮花花瓣輕柔的觸碰著肌膚,渾身的疲勞似乎全都消失了。古埃及王室的沐浴條件實在是超乎我的想像,開始是「冷水浴」,然後是「微溫水浴」,最後是「熱水浴」。沐浴後還要進行「芳香按摩」,簡直可以媲美現代的spa。
怎一個爽字了得!
在這無比愜意的氛圍中,靠著池壁,我似乎有些昏昏欲睡了。
隱隱聽見身後傳來了腳步聲,一定是像往常一樣,侍女們來準備替我做按摩了。我也沒回頭,輕聲道:「等一下吧,我還想再泡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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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沒有回答,我的肩上卻是一暖,感到有人正在輕輕的撫摸我的肩部,這手的觸感,我的心裡忽然一個激靈,連忙回頭,一張似笑非笑的俊臉映入我的眼簾。
「拉,拉美西斯!」我的舌頭有些打結,「你,你怎麼在這裡!」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這裡是我的王宮。」他的眼中帶著一絲笑意。
「可,可是,我在洗澡,你給我出去。」我連忙把身子往水中躲了躲,幸好今天花瓣撒得多,不至於一下子被看光光。沒想到花瓣還有這樣的功效。
「你是在命令我嗎?」他一邊說著,一邊還牢牢的盯著我。
「總之你先出去!」我的音量提高了,心中又有些緊張,現在這個情形,符咒什麼都不在身上,我感到一種叫做危險的味道。
他的唇邊漾開一個笑容,忽然迅速的從水中捉住了我的右手,啪啦一聲不知把什麼扣在了我的手腕上。
我大驚之下想縮回手,卻被他緊緊握住,剛想掙扎幾下,卻聽見他略帶調侃的聲音:「再動,我可全看見了。」我的動作一僵,生怕走了光,只得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敢再亂動。
「這個手鐲,是我特別讓人為你打製的。」他握著我的手道。
我一低頭,這才發現手腕上被戴上了一個鑲嵌著孔雀石,雕工精美的黃金手鐲,大小正合適,分毫不差的扣在腕間。不禁有些愕然,抬眼看他,他正深深的凝視著我。
「很合適,正好能遮住你的傷痕。」他輕輕抬起了我的手,低頭把嘴唇覆了上去。溫暖而柔軟的嘴唇久久的停留在我的手背上,濃密的黑色睫毛擋住了他眼眸裡的神色。
拉美西斯,也有這樣溫柔細心的時候嗎?
我的心裡,又湧起了那絲淡淡的,奇異的感覺。浴池裡溫熱的氣氛讓我的神智也有些恍惚,心裡似乎越來越柔軟了。
「隱,做我的王妃。」他的聲音雖然很輕,卻不亞於一個驚雷突然打在我的頭頂,我的神智立刻清醒,使勁的搖頭。
「不行,我要回去的,我不能呆在這裡。」
他微微一皺眉,握著我的手腕的力道加大了一點:「如果想念家人,那麼我派人把你的家人全都接來埃及,我送給他們一切他們想要的,房子,奴隸,牛羊,財物,讓他們過上貴族的生活。」
「不是因為這個,我家人也不會來的,總之我一定要回去的。」我也皺了皺眉,他的手似乎越來越緊,一陣疼痛從我的手腕處傳來。居然剛才還覺得他溫柔,真想抽自己一耳括子。
「為什麼?我埃及不好嗎?我是埃及的王,我能給你一切你想要的。」他的眼中帶著困惑和不解,還有怒意。
「埃及,很好,我很喜歡。」這是我的真心話,自從穿越時空以來,埃及帶給我的感覺最為特別,也許是因為絢爛的古文明,也許是和獅子們的經歷,也許是因為燦爛的陽光,也許是因為--------有像陽光一樣的人。
「既然喜歡,為什麼不留下!」他似乎開始失去耐心了。
我把身子往下壓了壓,「那個,你可不可以先出去,如果想談這個問題,等我穿好衣服再說。我不習慣這樣和人談話。」說著又往回抽自己的手。
他楞了一下,忽然又笑了起來,放開了我的手,站起身來,道:「幾天後就是我埃及的貓神貝斯特節,到那時我會宣佈娶你為妃,當然,這次,」他的笑容漸漸隱去,臉色一斂,「我不會允許你再次拒絕我。」
現在這個情形如果再頂嘴惹怒他,多半吃虧的是我,我忍著沒有再說話,最起碼,也要等我衣服齊整的情況下再和他對抗。
他見我沒再說話,臉色柔和了許多,「為了我而千里迢迢趕到卡迭石的女人,我是絕對不會放手的。」說完,便轉身往外面走去。
剛走了幾步,他又停了下來,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卻可以聽到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調笑,「你的身材,似乎比我想像的好一點。」
「滾!」我怒道,抓起池子邊的雪花巖香料瓶就向他砸去。看著他大笑著揚長而去,我心裡又是一陣混亂,接下來該怎麼做?任務還沒完成,卻又被再次逼婚,我是不是太容易招惹桃花了,低頭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鐲,想褪下來,卻怎麼也取不下來,手鐲就好像牢牢的焊在我的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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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神貝斯特節到來之前,白天的時間我基本都留在了神廟裡,神廟這些天多了很多奴隸刻制這次卡迭石戰役的場景,雖然這次戰役是勉強打了個平手,但拉美西斯的的帝王傲氣使他不允許任何人對這場戰鬥的勝利置疑,還大張旗鼓地命人將戰鬥的激烈場面繪製在神廟的牆壁上,以供後人瞻仰。
不過拉美西斯一定不知道,幾千年後還是有很多歷史學家把這次戰役看成是他的一次失敗。
費克提神官似乎還是沒什麼異動,我的心裡不免有些著急,如果再等下去,我好像越來越難以面對拉美西斯了,如果再待下去,我真怕自己的心開始動搖。
我試探著和費克提有意無意的談起尼非塔麗,他除了眼中閃動的光澤外,別無其他。這樣克制的他,怎麼會非禮尼非塔麗,我的心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莫非是尼非塔麗主動來找他?
以防萬一,我也在尼非塔麗的身邊放置了雀靈。
埃及的貝斯特節好像比想像中的熱鬧,無論是王宮內,還是城區裡,無論是王公貴族還是平民奴隸,都在節日裡徹夜狂歡,開懷暢飲,每個人喝的酒都等於他們一年中其他時間的總和。
拉美西斯自然也在王宮內大擺宴席,邀請了自己的臣子和貴族們。
在眾人微酣的時候,他終於還是說出了讓我一直提心吊膽的事情。
「我將在十天後迎娶貝斯特的使者為妃,費克提,婚禮的事情就交給你了。」他的話一出口,底下立刻安靜不少,尼非塔麗的臉色自然是不好看,王太后的神色似乎有些釋然,又似乎有些複雜。
費克提點了點頭,道:「遵命。」他抬頭,目光掃過了尼非塔麗,眼眸裡閃過一絲憐惜和一些我說不清的神色。
我不能同意,我要拒絕,我正想站起身來像上次一樣大聲拒絕,剛動了一下身子,就被他牢牢的摁住,「我不------」正想開口說話,冷不防他猛的吻住了我的嘴唇,一股冰涼的液體從他的嘴裡流到了我的唇齒間,是烈酒。這個混蛋,灌了我一大口埃及的烈酒。
「咳,咳,」我立刻被嗆到了,一時說不出話來,他挑眉盯著我,唇邊浮起一個若有若無的笑容,把嘴唇湊到我的耳邊,低聲道:「我說過,我不會再讓你拒絕我。」
「我,我不要嫁給你。」我瞪著他,為什麼,自己的底氣好像不足,他看著我,眼中飄過一個難以捉摸的神色。
坐在他的身邊,只聽見底下傳來的賀喜聲,我覺得如坐針氈,索性站起身來,剛站起身,就覺得有點頭暈眼花,果然是烈酒,只搖晃了一下,身子就被拉美西斯一把橫抱起來,「我的王妃不勝酒力,我先送她回房。」
「不用,不用你送我,讓侍女就好了。」我推著他的胸口道。
他嘴角一揚,也沒理我,抱著我大步朝我的房裡走去。一進房裡,他就把我放在了床上,什麼也沒做,只是靜靜的看著我。
「你出去吧。」我開始下逐客令,我的頭越來越重,我知道自己的酒量一直很差,所以現在真的很想睡覺。
「告訴我,你對我有什麼不滿?」他忽然問道。
「沒有,我只是不想嫁給你。」
「你不喜歡我?」
「我,-----是。我要回去的。」
話音剛落,只覺身上一重,他已經壓在了我的身上,一股濃郁的酒味撲面而來,拉美西斯,該不是也有些醉了吧。
他支起身子,牢牢盯著我,眼眸中帶著幾分無奈,道:「告訴我,隱,你的國家究竟在哪裡,我把你的家人全部接來。我一定也會好好對待他們。」
我心中湧起了一次說不清的感覺,「拉美西斯,我……」
「不許,我不許你再說回去!」他的神情有些激動起來,又一次吻住了我的唇,他嘴裡的酒味在我的唇齒間漫延,我的頭好像越來越暈了,不知為什麼,我卻沒有想阻止他。
「當你輕輕走過我的身邊,就帶走了我的心。」他低聲在我耳邊低語,這句話,好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我的心裡忽然酸澀起來,這句話,不是就是後世發現的他令人刻在尼非塔麗的神廟上那句著名的話嗎?後世的人不是一直為此而對他和尼非塔麗的愛情津津樂道嗎?
我的心情忽然莫名的低落起來,一把推開了他,道:「走開,你最愛的女人是尼非塔麗。」
他似乎愣了一下,忽然又欣欣然的笑了起來,道:「你是在吃醋嗎?隱?」
「我才沒有吃醋!」我瞪了他一眼,怎麼辦,好想睡覺阿。
他似乎心情大好的樣子,道:「尼非塔麗是我的王后,我自然是尊敬她,喜愛她,但是我對你的愛是獨一無二,誰說她是我最愛的女人?」
我對你的愛是獨一無二,這句話,這句話也是刻在尼非塔麗神廟上的話,我的心裡忽然鬱悶起來,側過頭道:「總之,你最愛的女人就是尼非塔麗。」
「別胡鬧了。」他縱容的一笑。
「我沒有胡鬧,你為她建造獨一無二的神廟,你把這些話全刻在神廟裡,你向後世宣告你對她的愛情!」不知不覺,我居然脫口說了出來。
他先是愕然,又大笑起來,點了點我的額頭道:「你這小腦瓜裡都在想些什麼,我什麼時候為她建造神廟了,我也從來沒有和別的女人說過這些話。」
「我是第一次說這些話。我現在只想要你一個人。」他的黑色眼眸越來越深沉,慢慢的把臉向我靠近。
我想到他將來的妻妾數量,心中又有點不是滋味,酒意又令我不受控制的說起來:「我不要嫁給你,你有200多個妻子,還有100多個孩子,我才不要嫁給你!」
他一臉困惑道:「我沒有啊,我只有王后和三個孩子,哪有這麼多?」
「反正就是會有,還有赫梯的公主,好多好多,我才不會嫁給有那麼多妻子的人!」我開始語無倫次,心裡,卻是有些發苦,我到底是怎麼了。
他很是無辜的看著我,道:「你別胡鬧了,都在胡說什麼,酒醉得這麼厲害嗎?」他坐了身子,摸了摸我的臉,笑道:「這麼熱,果然是醉了說胡話。」
「我要休息,我要睡覺。你出去……「我低低道。
出乎我的意料,他真的站起了身,彎腰在我的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柔聲道:「好吧,我讓你好好休息,明天再來看你,我可愛的王妃,真的是個可愛的笨蛋。要不是你醉得這麼厲害,我真想就這麼要了你。」
我心中一顫,忙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聽見他關上門的聲音,我這才睜開眼睛,葉隱,清醒點,我要快點完成任務,快點回去,
不然,我怕---------自己真的會不捨得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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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26:46
陰謀
第二天天還沒亮,我房間的門就被人毫不客氣的推開了,依舊還處於淺度睡眠中的我,迷迷糊糊只感到有人把我從床上拖了起來,這麼大的手勁,這麼粗魯的方式,令我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在這裡,除了拉美西斯還會有誰!
「拉美西斯,你別太過分了。」我用力甩開了他的手,揉了揉睡意惺忪的雙眼。
他嘴角含著一絲笑意,也不說話,把一件披風扔在我身上,拉起我的手就往外拖。
「喂,你再不停下我可不客氣了。」
「別鬧,我帶你出宮。」
「出宮?」
「對。」
「可是,可是我還沒有洗臉呢!」
「沒關係,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啊啊!!混蛋,放手!」
「再說話我就親你了!」
「……」
最後,還是極其鬱悶的被他拖到了馬廄旁,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被他撈上了馬。
他的雙臂緊緊的摟著我,我又一次聽見了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忍不住轉過頭看了看他,他的黑髮在風中飛揚,幽深的眼眸中閃耀著喜悅的光澤,就在我看著他的時候,他似乎也察覺到了我的目光,嘴角一揚,飛快的低頭在我髮際吻了一下。我的臉上一熱,立刻轉過頭去,再也不敢看他一眼。
大概過了十來分鐘,馬兒停了下來。
「到了。」他溫熱的呼吸噴在我的脖頸間。
我這才看清眼前的一切,一輪朝陽正從天際冉冉升起,就在一瞬間,放射出萬丈光芒,映照在蜿蜒綿長的尼羅河上,猶如撒下了漫天的璀璨黃金,碧綠的尼羅河水波光粼粼,讓人好想伸手去撈幾下。
我趕緊跳下馬,跑到了河邊,伸手掬起一捧水,河水清澈透明,在陽光下閃著灼灼的光芒,很自然的,我低頭喝了一口,冰涼的河水帶著一股淡淡的泥土腥味。
「看,拉美西斯,像不像黃金?」我又掬起了一捧水,高舉在太陽底下讓他看。
抬眼望去,沐浴在陽光下的拉美西斯似乎渾身也散發著耀眼似的光芒,我快睜不開眼睛了。
他走到我的身邊,握住了我的手,彎下腰,從我的手裡直接喝了水。
「拉美西斯?」我低聲道,他溫暖的嘴唇碰到我的手心,癢癢的,我想抽回我的手,卻被他握得更緊。
「知道嗎,隱,喝過尼羅河水的人,不管離開埃及多遠,都會再次回到埃及的。」他笑得很燦爛,「不過,我是不會讓你離開埃及的。」
我的好心情卻一下子都消失了,只覺得心裡悶得發慌。
將來有一天,我還會---------回到埃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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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忐忒不安中,日子過的飛快,轉眼就到了婚禮的前夜。
我現在真的有些困惑了,我清清楚楚的知道我是不會嫁給他的,但是自己的任務還沒完成,到底該怎麼辦?已經不能再拖了。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然有名侍女推門而入,我認得她,她是王后尼非塔麗的貼身侍女。她看起來神色慌張,欲言又止。
「怎麼了?」我的心裡有些疑惑,如果王后有什麼事,雀靈不是應該立刻來報告的嗎。
「隱小姐,王后她,王后她不見了。」她低聲道。
「什麼?」我皺了皺眉,「不可能,你有沒有好好找一找。」
「是真的,我都找過了,對了,我好像聽見王后說她要去什麼神廟替王的婚禮懇求神的祝福。會不會是……?」
尼非塔麗去神廟了?那麼……不會吧……我的腦子裡一個激靈,也沒有多想,道:「你先在這裡呆著,我現在馬上就去神廟。」
一路上我策馬飛奔,心裡卻又浮起一個又一個的疑團,我的雀靈怎麼沒有動靜?尼非塔麗的侍女又為何偏偏和我說,她應該明白尼非塔麗一定很不喜歡我。而且她說什麼好像聽見王后的話,不是明明就知道王后的下落嗎?何必要這樣多此一舉?
雖然滿腹狐疑,但不管怎麼樣,以防萬一,我還是去親眼看一看比較保險,諒她也玩不出什麼花樣吧。
不多時就到了神廟,我下了馬就往神廟裡走去。整座神廟裡似乎安靜的很,一點聲音都沒有。
我慢慢往縱深處走去,一直走到了阿蒙神像的前面。我打量了一眼四周,既沒有王后,也沒有費克提神官。
我靜靜站立了一會,開始呼喚起我的雀靈,卻是毫無動靜。我的心裡掠過一陣不祥的預感,難道雀靈被發現了?
正當我想試第二遍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個冷冷的聲音:「你放置在我和尼非塔麗身邊的小鳥,我已經把它們解決了。」
我心裡一驚,回過頭去,果然是費克提神官。
他朝我的方向走了幾步,在昏暗的光線下我依稀見到他的臉上有著很奇怪的神情。
「費克提神官,王后呢?」我盡量用最冷靜的口吻問道。
「尼非塔麗,她等會就會來。」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
這裡的氛圍有些奇怪,既然尼非塔麗不在這裡,我再待下去也沒有意思,等等,怎麼費克提見到我一點也不意外,好像早就知道我會來似的,難道……
「既然這樣,我先走了。」還是離開這裡比較好一點,我剛想離開,忽然只見費克提攔在了我的面前,迅速的伸出手抱住了我,他的手上不知施了什麼巫術,我一時之間竟然難以擺脫。
「費克提,你在做什麼!」我怒斥道。
他也沒有說話,神情卻更加古怪,低下頭,在我耳邊輕輕說了一句,「為了她,我連命也可以不要。」
在我還沒有完全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時,隔過他的肩膀,我看見了一個手持馬鞭,臉色鐵青的男人,黑色的長髮,俊美的面容,只是眼眸中怒火似乎噴薄欲出,那是一雙燃燒著的眼睛。
拉美西斯,他怎麼會在這裡?
我想,我有點明白費克提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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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馬鞭重重的抽在了費克提的身上。
「放開她!」拉美西斯的聲音已經失控,手上一抖,又是重重一馬鞭。
「王,請恕罪,但是我和隱早就彼此喜歡,就算您是王,也不該逼她嫁給您啊!」費克提的話令我根本反應不過來,我只是看了看他的眼睛,在他的眼睛裡,我看不到一絲畏懼。
「明日她就成為您的王妃,我們實在不該在這時幽會,但是……」
「給我住嘴!」拉美西斯的臉色越來越青,似乎快到極限了。
費克提說的字字句句似乎都想激怒拉美西斯,我明白了,他是想把我拉下水,用這一招誣陷我,他用自己的命和尼非塔麗一起設了一個圈套,一個不怎麼高明卻挺有效的圈套。
「來人,把費克提給我拉出去,綁在沙漠上,活活曬死他,還有,把我的獵鷹都放到那裡!」拉美西斯怒吼道。
「不要!」我已經脫口而出,怎麼會這樣?費克提怎麼會因為我才找來這個悲慘的結果?難道是我的出現改變了什麼``絕對不能讓他這樣死,我的任務不可以失敗的。
不要這個字剛出口,拉美西斯的臉色已經不是一般的難看了,他一個箭步衝了過來,用力掐著我的手腕道:「你果然是在意他的,難道你真的喜歡他?」
「拉美西斯,你冷靜一點!」我大聲道,目光無意中瞥過費克提,他的臉上似乎閃過一絲詭異的笑容。
「王,王,您千萬不要動怒了。」一個美艷的女子氣喘吁吁的從門外跑進來,「王,您實在是太快了,我都跟不上您的速度。」
我的嘴角微微一揚,果然是尼非塔麗和費克提設的局。
「王后,神官可是要被活活曬死,不,還要被獵鷹所獵食,好恐怖哦。」我輕輕佻了挑眉,想看看她的反應。
她的臉色一下就變了,抬頭飛快和費克提的視線對視了一下,眼中似乎閃過一絲說不清的神色,又飛快的望住了拉美西斯。
我看見她的雙肩在輕輕顫動,她看起來似乎也不是那麼無情,也許她想到他會死,但沒有想到是這樣殘酷的死法吧。
我現在越是求情,越會激怒拉美西斯,求情的話最好由別人來說。看尼非塔麗和費克提的關係,似乎不是那麼簡單,如果要救費克提,那麼尼非塔麗就是唯一的突破口。
要不,就賭一次。
「拉美西斯,我並不喜歡費克提,相反我還有個更好的建議。在我們國家,處置罪人的方法有很多,啊,有一種叫做凌遲,是在人的身上割上幾千刀,一直到他嚥氣為止,還有五馬分屍,光聽這個名字就很恐怖吧。」
拉美西斯愕然的看著我,似乎完全不相信這話是從我嘴裡說出來的,又是驚訝又是疑惑。
而尼非塔麗的臉色早就發青,她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費克提,眼中閃過一絲害怕的神色。費克提把頭一側,望向了遠處。
「這還不夠,他也不能得到永生。」我又加了一句。
「王,費克提神官雖然有錯,但是也不至於被這樣殘酷的對待吧。」尼非塔麗終於忍不住說了一句。
「這些也並不是很殘酷啊,前提當然是如果他真的犯了錯的話。」我望向了尼非塔麗,「王后您說對嗎?」
尼非塔麗直直的盯著我,半晌,又望了一眼費克提,眼中竟流露一絲溫和。再望著我她的眼中已是無奈。
「王,也許費克提神官是一時糊塗。」她的聲音雖輕,在我聽來無疑是最讓人振奮的話。
拉美西斯依舊寒著一張臉,道:「不管怎麼樣,他畢竟做出這種無禮的舉動,我不能饒了他。」
「這也不能怪他。」我望了費克提一眼,道:「因為他被人下了巫術,所以才會作出那樣的舉動。」
「巫術?」拉美西斯驚訝的問道。
「對啊,不然他怎麼會敢對我做出這樣的舉動,還說什麼我和他互相喜歡的瘋話。」我不慌不忙道,為了救他,只能說個謊了。
費克提也難以置信的看了我一眼,正要說什麼,卻被尼非塔麗的眼神阻止了。不要再說話了。她的眼睛在表達著這個意思。
費克提的神情變換個不停,凝望著尼非塔麗的雙眸中竟隱隱有淚光。他的欣喜是為了尼非塔麗的不忍吧。
拉美西斯的臉色已經緩和下來,他看了一眼費克提道:「費克提,雖然你是因為巫術失去理智,但這麼輕易被人下了巫術,已經失去了神官的資格,從今天起遠離我埃及,再也不許回來。」
費克提什麼也沒說,只是極快的看了尼非塔麗一眼。
「費克提,不要再執著了,有些人,有些事,錯過就錯過了,放在心裡就好了。也許有天再想起來的時候,只會付之一笑。「我低聲道。
他神情複雜的看了我一眼,就慢慢的向殿外走去。
「王后,你也回去吧。「拉美西斯忽然說了一句,眼睛卻是緊緊的盯著我。
我看著尼非塔麗的背影消失在神殿外,忽然覺得她並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狠心,今天要不是她的一點不忍,恐怕事情會棘手的多。在將來的歲月裡,拉美西斯一定會越來越愛她吧,想到這裡,我的心,又開始發悶了。
「隱,我剛才差點錯怪你了。「他的眼眸此時純淨的像是尼羅河水。
「上下埃及的王,太陽神阿蒙之子,也會有判斷失誤的時候嗎?」我側頭瞥了他一眼。
他笑了起來,道:「陷入愛情中的人都會有瞎眼的時候,就算是神之子也不例外。」
愛情,聽見這幾個字,我的心猛的一跳。
「反正,我怎麼也不可能喜歡費克提神官的,」我低低說了一句,飛快的望了一眼嘴角帶笑的拉美西斯,吞吞吐吐的說了後半句,「因為,因為我對光頭一點興趣也沒有。」
拉美西斯先是一愣,忽然就放聲大笑起來,他上前一步,緊緊的把我摟進懷裡,「我的王妃,你真是太可愛了!」
我能感到他的身體因為大笑而產生的輕微震動,棕櫚葉混合著陽光的味道從他的身上傳來,這個胸膛,還真有點讓人留戀……
「明天,明天過後你就是我拉美西斯的妻子了。」他的聲音忽然低沉下來,隱隱透著一絲興奮。
我的心,又沉了下去,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那麼,今晚,今晚我就該離開這裡了……
就要說再見了,埃及,我所喜歡的---------埃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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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27:12
別了埃及
已經入夜了,我的心情從沒像現在這樣混亂,恍恍惚惚中換上了來的時候所穿的衣服,想看看手腕上的水晶,卻看見了那個拉美西斯親手給我戴上的黃金手鐲,我猶豫了一下,想取下來,卻怎麼也掰不開。
難道要戴著它回現代嗎?不過,也許這也不是壞事,至少能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每一次的穿越時空,都會讓我有所留戀,可是,為什麼偏偏這一次,我好像特別的不捨。
在離別之前,至少,至少,再去看一眼拉美西斯吧。
走到拉美西斯的寢宮前,我一眼就看到了殺敵者正守在門口,它看到我親熱的低吼了一聲,我摸了摸它的腦袋,逕直走了進去,
拉美西斯睡得很熟,我輕輕坐在了床邊,仔細的看著他的臉,窗外的月光淡淡的灑在他俊美的臉上,濃密的睫毛隨著他沉穩的呼吸一動一動,嘴唇緊緊的抿著,這個笨蛋,睡著的樣子也好像在生氣呢。
我覺得有些好笑,但又被一種悲傷的情緒所籠罩,伸手撫上了他的臉,只一碰,他的身子就動了動,我趕緊收回手來。
看他依舊沉浸在夢中,我這才鬆了一口氣。
「拉美西斯,對不起,我一定要離開了。好好的生活下去,你會成為最偉大的勝利者,你的名字會穿越世紀戰勝歲月,你是永恆的光明之子,你會有許多的妻子,你會有很多很多的孩子,你會活到很久很久,你的身邊會有你最愛的女人尼非塔麗相陪,很快,很快你就會忘記我……」
我喃喃低語,鼻子忽然發酸,心裡也隱隱的疼痛起來,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葉隱,要趕快離開,不能再待下去了。
我最後再看了他一眼,想了想,低下頭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又站了幾分鐘,這才轉身離開。
剛走出寢宮,剛想到僻靜出召喚司音離開,衣角卻被殺敵者咬住了。
「殺敵者,快放開。」我心裡又有些驚訝,難道它察覺到我要離開了嗎?
殺敵者鬆了口,在下一秒忽然對著我大聲吼叫起來,高亢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晚聽起來格外刺耳,我也沒多想,直接就摀住它的大嘴,急道:「不許叫!你想把拉美西斯吵醒嗎!」
「為什麼怕我被吵醒?」一個冷冷的聲音從我的身後傳來,我的身子一僵,緩緩的回過頭去。
拉美西斯正斜倚在寢宮門口,一臉困惑的看著我。
他的目光掃過我的穿著,直視著我道:「隱,你怎麼穿成這樣?」
我咬了咬牙,道:「我穿成這樣,是因為------我要回去了。」
「什麼?」他臉色一變。
「對不起,拉美西斯,我,我必須回去,我不屬於這裡。」為什麼,我總是要不停得重複著這些讓人難受的台詞。
他的臉色開始發青,一個箭步衝了過來,牢牢抓住我的手,怒道:「不許回去,我不許你回去!」
他的眼神凌亂,忽然又一把抱住我,下巴在我的頭頂上重重的蹭著,啞聲道:「告訴我,隱,怎樣才肯留在我身邊,告訴我,我不許你回去,我不會允許你回去的。」
他的身上那陣棕櫚葉夾雜著陽光的味道又傳入了我的鼻端,我再三對自己說,這只是一個任務,這只是一次普通的告別,只是,為什麼,這一次我的心這樣痛……
「我,我一定要走。」我掙扎說了這句話,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暴戾的神色,猛的抓住我的肩膀,道:「聽著,我不會讓你走,絕不,哪怕用強迫的方法,我也要把你留下。」
「那麼,拉美西斯,對不起了……」話音剛落,我已經把定身符貼在了他的身上。
「笨蛋!你在做什麼!「他怒道。
「你忘了嗎?我可是神的使者,你是攔不住我的。」
我盡量想說得輕鬆點,心裡卻更加壓抑。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望著我。
「隱,你真的就這麼討厭我嗎?」拉美西斯漸漸的從最初的震怒中慢慢平靜下來,他的眼中神情難辨。
討厭?怎麼會……我退後了幾步,扭過頭,不再去看他,開始呼喚司音。
「你就真的這麼討厭我嗎?」他又問了一遍,這次的語氣帶著一絲悲傷。
我手上的水晶開始發光,忍不住又抬頭看了他一眼,他那子夜般的黑色雙眸中是我從不曾見過的悲哀。
心,又揪了起來,一陣一陣難受的感覺從內心深處湧了出來,我終於再也忍不住,跑上前一頭扎進他的懷裡,哽咽道:「拉美西斯,我不討厭你,我一點也不討厭你……可是,我一定要走,我一定要走的。」
他一直沒有說話,我只能聽見他的心跳得越來越急促,不能再拖下去了,不然,不然我真會捨不得離開的。趁我還沒有陷進去,趕快離開這裡。
我趕緊離開了他的懷抱,又往後走了幾步,水晶的光暈越來越大,我的身體也開始發熱,
「隱,」他忽然開口了,「我不知道你的國家到底在哪裡,我也阻止不了你離開,但是,你要永遠記住,喝過尼羅河水的人,不管離開埃及多遠,都會再次回到埃及。」他深深的凝視著我,柔聲道:「所以,我會等著你,等著你再次回到埃及,回到我的身邊。」
我的眼眶好像有什麼溢了出來,眼前一片模糊,已經看不清拉美西斯的臉,「我,我喜歡埃及,好喜歡好喜歡,我也喜歡擁有埃及的拉……」
還沒有等我說完,水晶手鐲已經啟動,我的渾身被光暈包圍,意識漸漸消失了……
別了,我最喜歡的------埃及。
我應該沒有意識了,可是,眼淚,為什麼還流個不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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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的時候,又回到了這個熟悉的前世今生茶館。
「小隱,你怎麼了?剛哭過嗎?」飛鳥一見我的樣子就大驚小怪的叫了起來。
司音看著我,眼中閃過了一絲我看不懂的神色。
我揉了揉眼睛,擠出了一下笑容,道:「沒什麼,我哪有哭。」
「小隱,關於我提的出去旅行休息的建議,你考慮的怎麼樣了?」司音的語氣格外的溫和。
旅行?也是,我現在這個樣子,也許旅行放鬆一下會比較好。
「好啊,」我點了點頭。
「那麼,想去哪裡?」他問道。
我低頭望了一眼手腕上的黃金手鐲,不假思索的說道:「埃及,當然是---埃及。」
「你不是剛去過古埃及嗎?」飛鳥不解的問道。
「好吧,就去埃及。」司音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下星期就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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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埃及,開羅。
再一次踏上埃及的土地,我的心情難以言喻,耳邊似乎又迴響起拉美西斯的話語,喝過尼羅河水的人,不管離開埃及多遠,都會再次回到埃及。是的,拉美西斯,我來了,我又回到了埃及,只是,你已經不在這裡。
不,你還在這裡,此時的你,正靜靜的躺在開羅埃及國家博物館中……
明知會心痛,我卻還是忍不住走進了埃及國家博物館的大門。
透過玻璃展櫃,我再一次看到了那個被人稱為太陽之子的男人,乾癟的木乃伊絲毫沒有有損他王者的風範和安詳的氣度,他安靜的躺在那裡,就像是睡著了一般,彷彿隨時都會睜開眼睛,微笑著對我說:「隱,留在我身邊,留在埃及。」
心,怎麼又痛了……
越來越多的人圍在了展櫃前,對著他指指點點,忽然,一個孩子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朵,「媽媽。他好可怕,好醜哦!」
我的心,彷彿被針紮了一下,我扭過頭,怒視著那個孩子,那個孩子被我的眼神嚇到了,頓時不敢再說話。
為什麼,那個太陽之子,那個偉大的埃及王,那個陽光般閃耀的男人,卻要被放在這樣的地方,被不相干的人指指點點,如果他的靈魂在這裡,是不是也會哭泣……
為什麼,為什麼要打擾他的沉睡……
想到這裡,我的身體開始輕顫,司音忽然拉住了我的手,低聲道:「我們走吧。」我木然的被他拖出了博物館,心裡卻是空蕩蕩的一片。
走過一條小巷的時候,忽然有個埃及老人攔住了我,用蹩腳的英文問道:「天哪,你手上的那個手鐲,好像是十九王朝的真品。」
我這才想起自己的手鐲,也有些詫異這個老人居然一眼就能看穿。
「能不能讓我看看?」他一臉急切的問道。
「我脫不下來。」我一邊說著,一邊無意識的一掰,卡答一聲,手鐲居然打開了,我趕緊拿起來看,手鐲的內側好像有字,再仔細一看,我的手一顫,差點拿不住手鐲,內側竟然刻著一個中文的隱字。我好像只教過他一次,難道他一直都記著?
隱字的旁邊是一串古埃及象形文字,我現在是完全看不懂了,那老人湊過頭來,臉上閃過極其驚訝的表情,順口把那句古埃及文用英文翻了出來。
「啪!」我的手再也拿不穩了,手鐲重重的掉在了地上,我的淚水奪眶而出,緊接而來是一陣又一陣的心痛,心裡一遍又一遍的默念著那句話……
隱------拉美西斯之妻。
「為什麼,師父,為什麼我要做這種工作,我不想再做了,我不想再穿越什麼時空了,我不要繼續了!」內心鬱積的情感似乎全都爆發出來了,我哭著衝著司音喊著。
司音的眼中閃過一絲悲哀,破天荒的伸手擁我入懷,緊緊的抱緊我,失聲道:「這都是懲罰啊……」
懲罰?情緒失控的我當時也沒有多想,只是宣洩著自己的心痛。
他摟得我更緊,像是安慰般說著:「很快,一切都會全部結束。你,我,我們都會解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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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27:44
飛鳥的前世
從埃及回來以後,有好一陣子我沒有接過任何委託了,司音也出乎意料的只讓我好好休息一段時間,這一段時間都是飛鳥在完成任務。
漸漸平靜下來的我卻產生了許多以前從未有過的疑惑,為什麼,我會需要做這樣的工作?為什麼司音要收集這麼多眼淚?他說的懲罰又是什麼意思?還有為什麼司音有送我們穿越時空的能力,他自己卻從來沒有穿越時空?
當我再次詢問司音的時候,他卻什麼也沒有再回答我。
「那麼,一切會很快結束,我們都會解脫,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我不甘心的問道。
「到時候你就明白了。」他又恢復了一貫冷冷的神色。
「那麼師父,我的前世到底是怎麼樣?」我繼續問著。
他看了我一眼,淡淡道:「輪迴不止,每個人都會有許多不同的前世,我又怎麼能回答你?」
「那麼,你說的懲罰又是什麼??」我不依不饒的問道。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猜不透的光芒,道:「小隱,有時知道太多對你來並不是好事。上次我說的話,你要忘了它。」
看來從司音的嘴裡是問不出更多的事情了,我想了想,決定去找飛鳥。
飛鳥前幾天剛從元朝回來,俊朗的臉上還帶著幾分疲倦。
「小隱?現在心情好點了嗎?」他一見我走進他的房裡,就給了我一個燦爛的笑容。
我點了點頭,壓低聲音道:「飛鳥,你知不知道師父為什麼要收集眼淚?」
飛鳥愣了一下,搖了搖頭,他想了一下,又說道:「不過小時候我有次看見師父看著裝著眼淚的水晶瓶子發呆,那神情好像看著一個心愛的人,我從未見過師父有這樣溫柔的眼神,所以記憶猶新。」
「師父一定有什麼秘密吧。」我說道,那個裝著眼淚的水晶瓶子一定就是揭開師父秘密的關鍵。
「師父的前世不知是怎麼樣的。」我想了想,又說道:「對了,你知不知道師父為什麼會收養我?」
飛鳥還是搖了搖頭,道:「你也知道,師父從來就不會多說半句話,不過我記得那時收養你之前,師父讓我看家,只對我說了一句,時候到了,他要去接一個人。」
「那個人就是我?」我指了指自己。
飛鳥笑了笑道:「應該就是你吧,因為不久之後他就把你帶回來了。」
聽了飛鳥的話,我心中的疑團卻是越來越大,師父到底隱藏了多少秘密,而這些秘密是不是又和我的前世有關呢?
「別想了!」飛鳥輕輕拍了一下我的額頭,「你就還是好好休息吧,我看你每次穿越都是受罪,怎麼總是和那些不相干的人扯上關係。」
「我……」我剛說了一個字,又被他打斷了。
「我看,你還是在這裡好好的找個男朋友,等我有空就讓我的女朋友們介紹幾個好男人給你。」他的唇邊揚起一抹戲謔的笑容。
「我才不要!」我抓起一個靠墊就往他身上砸去,他也不躲,哈哈大笑起來。
在這裡好好找個男朋友?我真不知道還可不可以,見過赫赫有名的一代明君嬴政,見過擁有最純淨笑容的清靈少年總司,見過充滿妖魅卻又溫柔的讓人心疼的撒那特思,見過如陽光般閃耀的太陽之子拉美西斯,我真的不知道我還會不會喜歡上現代的人了……
為什麼,我遇到的男人個個都是這樣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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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了幾天,茶館裡又接到了一樁新的委託,需要前往的地點是十六世紀文藝復興時的意大利。
這一次,司音先試探的問了我一下要不要去,又是中世紀的歐洲,在我猶豫的時候,還是飛鳥笑了笑說:「讓我去吧,我看小隱還沒完全恢復過來。」
司音的臉上似乎有絲猶豫,他的眼睛裡閃過一次奇怪的神色,考慮了一會,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飛鳥,你跟我進房來。」司音只淡淡說了一句。
看他們關上房門,神秘兮兮在裡面不知說些什麼,我的好奇心倒被勾了起來,師父看起來好像特別重視這次任務。
過了好久,他們才從房裡出來,飛鳥的神色似乎也有些奇怪。
在飛鳥出發之前,司音居然破天荒把渡靈蓮花交給了他,還叮囑了一句,「完成任務馬上回來,不要和波爾金家族的任何人扯上任何關係。」
波爾金家族?我一愣,不就是那個以毒藥暗殺而維護統治地位的顯赫家族嗎?飛鳥爽朗的一笑,道:「你還信不過我嗎?我可不像小隱。」他還衝我眨了眨眼。
司音仍是一臉凝重:「總之,你記住我的話。」
我的心裡又打上了個問號,師父居然把渡靈蓮花也教給了飛鳥,難道這次的任務這麼棘手嗎?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十幾天,可飛鳥還是一直沒有回來。
我的心裡也暗暗焦急起來,十幾天,在異時空算來已經一年多了,飛鳥還沒有完成任務嗎?他好像從來沒有花過這麼長的時間。
我急匆匆的去找了司音,發現司音的眼中也隱隱有絲焦慮。
「師父,飛鳥怎麼還沒回來,你和他聯絡過了嗎?」我急急的問道。
司音看了看我,說道:「我已經試著通過風和他聯絡,他那邊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什麼?」我跳了起來,「那不就是失去聯繫了?」
司音略一皺眉,道:「我只怕一直擔心的事情會發生。」
一直擔心的事?我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猜測,又問道:「師父,飛鳥他和波爾金家族不是有什麼關係吧?」
司音有些驚訝的看了我一眼,又抬眼望向遠處,低聲道:「你知道波爾金家族最出名的人物西澤爾。波爾金吧?」
我一驚,點了點頭。繼續聽他的下文,心裡卻有些隱隱不安。
「他就是飛鳥無數個輪迴中的一世。」
「什麼?」我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西澤爾。波爾金,羅馬教庭的最高統治者亞歷山大六世與羅馬婦女的私生子,意大利的瓦倫丁公爵,歷史上赫赫有名的野心家,差不多掠奪了整個意大利北部的土地,用施毒暗殺的手段除去一個個政敵,包括自己的兄弟,他愛上自己的親妹妹,與親妹妹亂倫,卻又把妹妹當成工具,一次次遠嫁聯姻,又一次次派人殺死妹妹的丈夫,再次把她掠奪回來,這個被後世史學家用手段殘忍、凶狠、恐怖這些字眼來形容的毒藥男人,居然,居然是飛鳥的前世!
我,我完全不能相信!
「所以,所以當初師父想讓我去?」我的心情一片混亂。
司音點了點頭,道:「這只是飛鳥的其中一個前世,所以我本來想讓和他們沒有關係的你去。」
「師父你為什麼不早說!」我怒道,如果知道是這樣,我怎麼不會讓飛鳥去了!
司音神色黯然道:「也許,這也是命中注定的吧。」
「什麼命中注定!師父,馬上送我去意大利,我要把飛鳥帶回來!」我站起身來,飛鳥對我來說也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上次是他帶我回來,這次我一定要把他帶回來!」
司音看著我,忽然從懷裡拿出了一件東西,我定睛一看,咦,這不是師父的三件法器之一八卦陰陽輪嗎?這件法器能根據不同對手製造出虛擬的幻境,於幻境中制敵於死地,殺傷力要比渡靈蓮花更大。
「看來飛鳥多半是和波爾金家族的人扯上關係了,他們家族的毒藥這樣出名,是因為這些毒藥全都出自一名叫做杜蓮的女巫,她的巫術十分高強,為防萬一,所以我才把法器交給飛鳥,但是……」司音頓了頓,道:「你要去的話,就帶著這個,不管有沒有帶回飛鳥,如果有危險,你要馬上回來。」
我重重的點了點頭,道:「我一定會把飛鳥帶回來的!」
雖然是這樣說,我心裡的不安卻在不停擴大,飛鳥這樣厲害的法術,再加上師父的法器,怎麼可能輕易敗在女巫手下,怎麼可能輕易出事?
難道是出了別的我們所不知道的意外?
無論如何,飛鳥,我一定會把你帶回來,等著我!
管他什麼女巫,公爵,全都放馬過來吧!
毒藥公爵
十五世紀,文藝復興時期的羅馬
當我走在羅馬的街道上時,也不禁為她的繁華所震懾。
同樣是中世紀,處於歐洲文化中心的羅馬顯然和那個吸血女伯爵所在的匈牙利完全不在一個層次,四周的建築充斥著華麗,奢迷的文藝復興風格,希臘式柱廊和羅馬式穹窿,對稱的矗立在建築兩邊的精美大理石雕塑,美輪美奐的聖母天使浮雕裝飾著立柱和牆體,街道兩邊鮮花盛開,綠意盎然。
但此時的我卻是絲毫沒有心情欣賞眼前的這一切,我所想知道的就是飛鳥到底在哪裡?
為今之計,只有先召喚附近的靈,讓它們幫我尋找飛鳥的下落。
我往四周看了看,這裡人太多,我打算找一個偏僻的地方去召喚靈體,剛走了兩步,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個極其熟悉的聲音:「小隱!」
我渾身一震,這個聲音,不會就這麼湊巧吧?我緩緩的轉過頭去,在我的身後停著一輛四輪的烏木馬車,我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正從馬車裡下來的人。
雖然這個男人穿著這個時期特有的男裝普爾波安,但是那張容顏卻是我現在最想見到的。
「飛,飛鳥!」我驚喜的叫了起來,飛奔過去一頭扎進他的懷裡。
「嚇死我了,飛鳥,我和師父都以為你出事了,嚇死我了,原來你好好的,太好了,太好了!」我語無倫次的說著,心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飛鳥輕輕摸了摸我的頭髮,道:「傻瓜,我怎麼會出事。」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他的笑容依舊,不知是不是我敏感,他的眼眸似乎比以前深邃了很多。
「為什麼不回去?你的任務完成了嗎?「我忙不迭的問道。
他放開了我,點了點頭,道:「完成了,不過,我還有一些事要辦,現在我正要去瓦倫丁公爵的宮殿,你也和我一起來吧。」
「什麼!」我大吃一驚,這才看見馬車上的圖案,絢爛的金色和朱紅色底色上,繪有一隻昂然欲戰的公牛,這是代表亞卑士神的公牛,也是------赫赫有名的毒藥家族波爾金家族的家徽。
我的心,忽然就沉了下去,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急促的說道:「飛鳥,你糊塗了嗎?師父再三和你說千萬不要和波爾金家族的人扯上關係,你怎麼偏偏和這個瓦倫丁公爵扯上關係,他的性格我們又不是不知道,這種人你絕對惹不起,你馬上跟我回去!」
他的眼眸忽然有什麼閃過,我心裡忽然湧起了一絲說不清的奇怪的感覺,飛鳥好像有點和往常不一樣。
「小隱,我知道這次耽擱久了些,讓你和師父擔心,不過我馬上就會和你回去,瓦倫丁公爵這次幫了我不少忙,我至少和他去告個別吧。」
「還是和他少接觸為好吧,他家的毒藥可是出了名的。」
他笑著拍了拍我的頭,「別擔心了,你幾時見過我中了別人的招,再說他也不是傳說中那麼壞,每個人都有無可奈何的時候,你難道不想看看這位傳說中的人物嗎?」
被他一說,我的好奇心也有些蠢蠢欲動,這個史學家口中的殘酷無情同時又擁有無與倫比的才華的毒藥男人到底是什麼樣呢?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個男人,是飛鳥的前世呢。
正在遲疑的時候,他又笑了起來,道:「我還真是沒想到,師父原來也會擔心我,不過讓你過來,即使我出了事,好像你也派不上什麼用場吧,哈哈。」
「你!」我瞪了他一眼,太小看人了吧,「怎麼會,師父連陰陽八卦鏡都交給我了呢,怎麼會打不過別人,我還以為你被那個巫女杜蓮打敗了呢。」
他的臉上掠過一絲驚訝:「你知道杜蓮?」
我點了點頭道:「師父說過了,不過我們飛鳥怎麼會中了一個小小巫女的招數呢,對不對。」我笑著瞥了他一眼。
「那是當然,呵呵。」他笑道,不知為什麼,我又在他的眼眸中見到了那絲我看不清的神色,似乎隱隱的帶著一絲嘲諷。
「上車吧,還愣著幹嗎。」他一邊說著,一邊把我拉上了馬車。
「你真的馬上跟我回去?」
「笨蛋,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
「你好像經常騙我呀。」
「呵呵。」
「飛鳥,你穿這個衣服還很帥哦,」我拽著他的泡泡袖子玩,「好好玩,就像童話裡的王子服裝呢,。」
「小隱?」
「嗯?」
「師父真的把陰陽八卦鏡交給你了嗎?」
「是啊,這個威力可比你的渡靈蓮花還厲害呢。」
「是----嗎,」他應了一聲,沒有再說話。不知不覺,馬車緩緩的行進了瓦倫丁公爵的宮殿,下了馬車,飛鳥就拉著我直接進了宮殿裡,宮殿裡鍍金的屋樑熠熠生輝,上等的掛毯絢麗華貴,大理石製成的地面光潔照人,寬敞的大廳裡居然還有一個水池,清澈的水流從白色的女神像所持的瓶口潺潺而下,從高大柱廊和羅馬式穹窿下灑進來的陽光映照在水波之上,閃耀著點點金光。
經過水池邊的時候,只聽撲通一聲,飛鳥身上不知有什麼東西掉下了池子,
「飛鳥,你的東西掉了。」我趕緊叫住他。
他站在那裡沒有動,「掉了就算了。」
「那怎麼行,你好懶,我幫你撿吧。」我彎下腰,清澈的池水中赫然躺著一隻銅色的戒指,我伸手撈了上來,池水冰涼,我的身上不由打了個冷戰。
是個雕刻著九頭女神的戒指,波爾金家族的圖紋,可是,在我的記憶裡,飛鳥從來不喜歡戴這些首飾啊。
「給你。」我交給了他。
「謝謝,」他伸手接過,套在了自己的中指上。」西澤爾呢?「我問道。
飛鳥笑了笑道:「公爵大人大概在忙,我們在旁邊的房間裡等一下。」
我跟著飛鳥進了房間,不知為什麼,總覺得哪有有點不對勁,可究竟哪裡不對勁,我又說不上來。
飛鳥好像對西澤爾一點也不反感,也許是因為西澤爾是他的前世的關係吧。嗯,這樣解釋起來應該解釋的通。可是師父到底在擔心什麼呢?是怕西澤爾對飛鳥不利嗎?可看起來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啊。「口渴了吧,喝杯葡萄汁吧。」他忽然說道,我抬頭一看,一位宮女端了兩個水晶杯進來,被子裡裝的是泛著紅瑪瑙般光澤的葡萄汁。
我忽然覺得一陣噁心想吐,
「喝吧。」他端起自己的一杯喝了下去,「很不錯的味道。」
我心裡那不對勁的感覺又冒上來了,飛鳥,他忘了嗎?自從從吸血女伯爵那裡回來後,我一看紅色的飲料就想吐,所以那次以後,他們再也不買紅色的飲料回家。
可是看飛鳥的神情,又不像在捉弄我。
「飛鳥,這是紅色的飲料啦。」我說道。
「是呀,葡萄汁當然是紅色的,有什麼奇怪,喝吧。」他不以為然的說道。
不對勁,真的很不對勁。
我慢慢舉起了杯子,拿到眼前的時候,我停住了,在水晶的杯麵上,清晰的映照出飛鳥注視我的眼神,等待中帶著一絲急切。是的,我想我沒有看錯,是等待的眼神。
等待我喝下這杯葡萄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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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我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我居然在懷疑飛鳥,我居然在從小和我一起長大的飛鳥,從小把我當妹妹一樣疼愛的飛鳥。我趕緊搖了搖頭,自己都在亂想什麼,看錯了,一定是看錯了。
但是,這杯葡萄汁似乎還是不喝為妙。
「喝吧。」他微微一笑。
我想了想,放下了杯子,笑嘻嘻道:「還是不喝了,我一點也不渴。」
他看著我,也放下了杯子,站起身來,走到我的身邊,把手輕輕搭在了我的肩上,微笑著說道:「還真是小看你了,這樣都沒辦法讓你喝下去。」
我一愕,抬頭看他,他的臉上浮起了一絲極其詭異的笑容,
「飛鳥,你在說什麼?」我有些不解,心裡又感到莫名的恐懼。
他忽然笑得很是燦爛,笑了一陣後,盯著我的眼睛一言不發,他的眼神是我從沒有見過的眼神。
剛才發生的一切忽然電影般回放,為什麼我會這麼湊巧碰上飛鳥?為什麼飛鳥看見我一點也不驚訝,碰巧的彷彿他在一直等著我出現,為什麼他忘了我害怕紅色的飲料,為什麼他會佩戴這樣的戒指,為什麼他擁有這樣陌生的眼神,
我感到渾身都在顫抖,答案似乎已經呼之欲出了,我迅速的抓過他的手,扯起那蓬蓬的泡泡袖,頓時呆在了那裡。水晶手鏈,他沒有水晶手鏈!
我立刻倒退了幾步,驚恐和震驚令我說不出連貫的話來,「你,你……不,不是飛鳥!\\\"
他牢牢的望著我,嘴角輕輕一揚,從他的口中居然傳出了一個清脆婉轉的女聲:「我也沒有說我自己是飛鳥呀。」
這一下把我震的不輕,就看見飛鳥在我眼前慢慢矮了下去,矮了下去,匪夷所思的變換成了一個只有七八歲大小的女孩。
我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從口中艱難的擠出了幾個字:「變---形--------術!」小女孩容貌可愛,天真無邪,唯有那一雙眼睛深沉的完全和她的年紀不符。她忽然笑咪咪的拍起手來:「厲害厲害,姐姐連這都知道。」
我漸漸回過神,上前一把扭住她的手腕,怒道:「飛鳥呢,你把他怎麼樣了,你要敢動他一下,就算你是個小女孩,我也不會放過你!」
她依舊笑咪咪的看著我,道:「我怎麼會把飛鳥哥哥怎麼樣,他對我可好了。」
我心中又急又怒,聽她的話,是知道飛鳥的下落了,這個有著天使一樣容貌的小女孩,到底是什麼人,這麼小的年紀居然會用變形術!飛鳥,飛鳥他不會真的出事了吧。
我放開了她,掏出符咒,惡狠狠道:「你要再不說,別怪我不客氣。」
她露出了一個純真的笑容,道:「姐姐,你要怎麼不客氣?」
「你!」我被她氣得渾身發抖,「我先封印了你!」我雙手結印開始唸咒,符咒漸漸發出綠色的光芒,把她整個籠罩起來,綠光越來越強,越來越強,我念到一半,忽然只覺下腹一涼,心口猛的絞痛起來,一陣劇痛貫穿全身,一瞬間,綠光消失,符咒也化為灰燼,渾身動彈不得。
「呵呵,姐姐,」她甚是好笑的看著我:「你早就中了我的毒了。」
「毒?」我驚訝的看著她,「不可能,你在那杯葡萄酒裡下了毒吧,可是我一口也沒有碰。」
「嗯,那裡是下了,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在別的地方也下了。」她微笑著看著我。
「別的地方?」我一愣。
她抬起手,唇邊閃過一個奇異的笑容,:「謝謝你替我撿了戒指。」
撿了戒指?我的頭皮一麻,「難道是池水?」
「哇,姐姐好聰明哦,猜對了,不過池水裡的毒還是差多了,這麼久才發作,我差點就被姐姐封印了呢,好怕哦。不過好可惜,現在姐姐反而被我的毒封印了。」
「你……」
「不過姐姐不用擔心,這個毒只是封印你的法術,一時半會兒是不會死的。」
一時半會兒不會死?我的嘴角開始抽搐,那將來呢?
她彎下腰來,在我的懷裡掏出了那面陰陽八卦鏡,喜笑顏開道:「太好了,又多了一樣寶貝。」
又多了一樣?我心裡一緊,脫口道:「渡靈蓮花?」
她笑著看了看我道:「姐姐也知道?」
一聽她的回答,我的心又沉了下去,如果渡靈蓮花也在她手裡,那麼不就是說飛鳥也……怎麼可能呢,飛鳥比我冷靜,比我聰明,他怎麼可能輕易中招。
不過,要操縱這兩件法器,必須會唸咒文。
「你拿著也沒用。」我冷冷道。
「所以要麻煩姐姐教我哦。」
我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只是用最惡毒的目光瞪著她,這個惡魔一樣的小女孩到底是什麼人!下毒,她精於下毒,難道她就是……
門外傳來了一陣穩重的腳步聲,她的聲音又一次打斷了我的思考,」公爵大人,一切都解決了,您打算怎麼處置?」
公爵大人……這裡的公爵大人不就是……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來,看著走進來的這個男人。
黑色微曲的長髮下,是張俊美冷酷的臉,在看到我抬頭的一剎那,他狹長的淺綠色眼眸中一抹驚訝的神色一閃即逝,那是一種怎樣的綠色,彷彿初春時節柳稍上綻放的新綠,又彷彿碧色湖中溶入了初化的雪水,那樣透明的綠意中卻泛著冷峻幽暗的光澤,飄蕩著一種死亡的氣息,散發著讓人窒息的壓迫感。
西澤爾‧波爾金,全意大利最令人恐懼的野心家、強權者和完美的陰謀製造家。15世紀的歐洲歷史上,再沒有第二個像他那樣背負如此之多惡名,卻又為同時代人所同情並毫不吝惜地給予讚美的統治者。就是我眼前的這個男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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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28:07
冒名頂替
現在可不是感慨的時候,我很快回過神來,衝著他就是一句:「飛鳥呢?」
他沒有回答我,目光掃過我望向了那個小女孩,:「杜蓮,你覺得她像不像一個人?』
杜蓮?我詫異的望向她,這個小女孩就是那個女巫杜蓮,竟然是這麼一個小孩子!
杜蓮一笑,道:「的確有幾分像,我剛見到她的時候也有些吃驚。」
他們在說什麼?我像誰?他們又為什麼冒充飛鳥抓住我?我的心裡一片困惑。
「只是可惜,她眼睛的顏色是黑色的。」西澤爾瞥了我一眼。
「嘻嘻,這有什麼難的,比變形術簡單多了。」杜蓮笑著走到我面前,雙手在我面前一揮,只見一道綠色的光閃過,我的眼睛只覺一熱,好像有什麼覆了上來,
睜開眼的時候,只見西澤爾正牢牢盯著我,冷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奇異的神色,
「怎麼樣,公爵大人,現在更像了吧?」
西澤爾沒有說話,忽然抓起了我的手,極其優雅的在我手背上吻了一下,「從今天起,你就叫做琉克勒茜。」
我徹底的混亂了,琉克勒茜,不就是他亂倫的妹妹嗎?怎麼變成了我?真正的琉克勒茜難道不在這裡?我又怎麼會像她?琉克勒茜不是意大利人嗎?
「怎麼可能,琉克勒茜不是你妹妹嗎,我怎麼可能會像她,我是東方人,長相完全不一樣呀。」
「你不知道嗎,琉克勒茜小姐的母親就是位東方人,所以她的長相並不像意大利人,只不過她有一雙和公爵大人一模一樣的綠眼睛。」杜蓮還在一邊笑咪咪的解釋,我狠狠白了她一眼,這該死的女孩,用了什麼該死的毒藥,居然讓我動都不能動。琉克勒茜和西澤爾原來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妹,不過就算異母,還是亂倫。可是,琉克勒茜在當時不是有名的美人嗎?說我像她,那麼我豈不是……要命,這個時候還在想什麼,我趕緊打住自己的胡思亂想。
「明晚,歡迎費拉拉大公伊斯特的舞會上,我需要你出席。」他冷冷的吩咐道。
我輕輕哼了一聲道:「我憑什麼聽你的?」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邪惡的笑容,「飛鳥。」從他的嘴裡說出這個名字的一瞬間,我就妥協了,不管是不是肯定飛鳥在他手裡,我都不敢拿飛鳥來冒險。
「這才乖,我的------妹妹。」他的眼中飄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
看他就要走出房間,我忍不住又喊住了他,「等一下,就算死,死也要讓我死得明白,為什麼知道我會來找飛鳥,為什麼會找到我?又為什麼下毒?就算我和你妹妹像,在你見到我之前也並不知道吧,那麼本來你給我下毒又是為什麼?我哪裡得罪你了!」
他停了下來,微微側過身子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緩緩道:「得罪我的是--------飛鳥。」他的聲音冷若寒冰,眼眸中閃耀著極度憎恨的神色。
「姐姐,你的問題太多了。」杜蓮一邊說著,一邊往我嘴裡塞了個藥丸。
我趕緊往外吐,那藥丸已經咕咚一聲滑到了喉嚨裡,完了,又不知是什麼毒藥,我先是一驚,隨後又有點無奈,反正已經中了毒,多幾種也無所謂了,說不定還以毒攻毒呢。
「等下你就可以動了,不過只可以讓你動的解藥,其他事情還是做不了哦。」她笑嘻嘻的說著。
看著他們走出房門,我心裡越來越不安,看起來飛鳥得罪他的事好像不小,這樣的話,飛鳥不就凶多吉少了嗎?
想起杜蓮的話,我試著動了動手腳,果然可以動了,我連忙掏出符咒,試著施法,果然還是不行,我又試著召喚司音,也不行,我的一切,好像真的被封印了。
發了一會呆,我趕緊掏出了鏡子,一照,差點連下巴都掉下來,我那雙黑色的眼睛竟然真的變成了和西澤爾一樣的綠色,從來想過,眼睛顏色的改變對容貌的影響也會這麼大,比我原來的嫵媚多了,可是我好不舒服,好像覺得自己不是自己了,那麼美麗的綠色出現在我的眼睛中竟然是這麼恐怖的感覺,要命了,我擁有了一雙綠眼睛,是不是永遠都會變成這樣?我不要,我要我的黑眼睛……
飛鳥,司音,怎麼辦,我該怎麼辦?一個又一個奇怪的謎團出現在我的眼前,飛鳥,你到底在哪裡?難道真的在這個殘酷的男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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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歡迎費拉拉大公的舞會前,我站在一面雕花鑲金的大鏡子前,看著鏡子裡陌生的自己。
粉色的蕾絲禮服,銀色的緞帶,黑色的長髮被輕輕挽成典雅的髮型,一雙淺綠色的眼眸眼波撩人,鏡子裡的人是很漂亮,不過我知道,那不是我。
「姐姐,你真的很像琉克勒茜呢。」那讓人憎恨的聲音又在我的耳邊響起。
我轉過頭,冷冷瞅著她,也不說話。
忽然想起了什麼,我又忍不住開口問道:「你不是會變形術,自己變成琉克勒茜不就行了,何必要我冒充。」
她笑了起來,「我也想哦,不過……」
她沒有說下去,我卻猛然想起師父曾經說過黑魔法裡的變形術好像是有時間限制的,似乎只有兩個小時左右可以維持。
琉克勒茜,費拉拉大公,我不停的思索著這兩個名字,忽然全身一震,對了,費拉拉大公不就是琉克勒茜的第三任丈夫嗎?後來似乎也沒有逃出被西澤爾毒殺的命運。
那麼說來,難道是讓我冒名頂替嫁給那個費拉拉大公嗎?
「杜蓮,你是怎麼知道我會來找飛鳥的?」我雖然討厭她,但心裡實在有太多疑問。
她又在那裡笑,「姐姐,你的問題好多。」就在我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她出乎意料的說了兩個詞:「血-牌。」
血牌?我心裡暗暗吃了一驚,我也知道這種奇異的黑魔法,血牌占卜是一種極其靈驗的占卜方法,再用血牌占卜前,必須用自己的鮮血養血牌,聽說是用一把從未用過的匕首將一面鏡子劃破,然後,用鏡子碎片,將自己的無名指劃破,將血滴到一塔羅牌上,每張最多只能滴3滴,等到已經可以不通過牌就能夠占卜的時候,再一張張的燒掉牌,同時與惡魔結下契約。
我似乎有點明白她是怎麼算出我的到來了……
但是為什麼要抓住我,給我下毒,我卻還是不大明白。
「準備好了嗎?我的----妹妹。」這個聲音讓我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我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鏡子裡赫然出現了西澤爾的身影,他淺綠色的眼眸牢牢的凝視著鏡子的我,那神情專注中帶著幾分罕見的溫柔,他雖然是看著我,但那目光似乎已經穿過了我的軀體,一直望向遠處。一瞬間,我忽然明白過來,他不是在看我,而是透過我看見了琉克勒茜,看來傳聞不假,西澤爾好像是愛著他的妹妹。
他的手輕輕撫上了我的鬢髮,修長的手指觸碰到了我的面頰,我抬手擋開了他,冷冷道:「西澤爾,你別弄錯了,我可不是你妹妹!」
他的唇邊勾起一絲略帶邪惡的笑容,道:「琉克勒茜,別鬧了,跟我去舞會,見見你未來的丈夫吧。」
未來的丈夫?我的腦袋轟的一聲,這個混蛋,果然要利用我嫁給費拉拉,繼續靠這種卑劣手段掠奪他的人領土和財富,等等,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豈不是說明琉克勒茜根本不在這裡?是出了什麼意外,還是……她會不會和飛鳥會有什麼關聯嗎?
想到這裡,我更是心急如焚,只恨自己莫名其妙的中了招,什麼法術也施不出來,還要在這裡受人要挾。
「我不去。」我忽然開口道。
他顯然有些驚訝,
「飛鳥不在你這裡,對不對?」我說這話也只是想試探一下,其實我自己也摸不準。
他的臉上掠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忽然笑了起來,沉聲道:「杜蓮。」
杜蓮笑嘻嘻的跳到了我的面前,從懷裡取出一樣東西,我只覺眼前一暈,她手裡拿的,確確實實是飛鳥的渡靈蓮花,怎麼可能呢,飛鳥怎麼可能著了這個小女孩的道呢。我的心裡頓時空蕩蕩的,從未有過的恐懼感襲擊了我的全身。
「西澤爾,你把飛鳥怎麼樣了!」我的情緒開始失控,如果飛鳥出事的話,我一定一定不會放過他們。
西澤爾沒有回答我,順手掐下身邊水晶花瓶裡一朵粉色的玫瑰,插在了我的鬢邊,做出了一個讓我挽著他手臂的姿勢,道:「我們該出席了,不能讓今晚的貴賓等太久了。」
他的眼睛微微瞇了一下,他的眼神在無聲的警告和威脅著我,想到飛鳥,我不得不走上前,極不情願的挽上了他的手臂。
這一段路在今天看來卻是格外漫長,尤其是要挽著一個我極其討厭的人。
腳下的鞋子更是讓我走的跌跌撞撞,當時貴族所穿的尖頭鞋我根本就穿不習慣,而且因為鞋尖長度代表穿者的地位,我腳下的這雙鞋的鞋尖恐怕有十四英吋。快走到大廳的時候,我的腳忽然一扭,身子一歪,他伸手攬住了我,
「琉克勒茜,在費拉拉大公面前可不能這樣失禮。」他的唇邊帶著一抹譏諷的笑容。
我甩開了他的手,怒道:「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聽你的命令,嫁給那個什麼費拉拉大公,我再說一遍,我不是琉克勒茜,我最討厭別人要挾我!」
他盯著我,笑容依舊蠱惑,「知道我最討厭的是什麼嗎?」
我別過頭去,道:「我不想知道,也沒興趣知道!」
「我最討厭------別人不聽話了。」他輕輕扳過我的臉,盯著我的眼睛道:「你也知道,不聽我話的人,會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我當然知道你的光輝歷史,」我開始不能控制內心的氣憤,「謀殺過自己的兩位親弟弟,殺死過無數的表親,毒殺了不聽話的數位主教,還把妹妹反覆嫁給各國王公,毒死他們之後,再通過繼承權獲得該國的土地。不是嗎!」
他扣住我下巴的手漸漸用力,一陣疼痛襲來,疼得我倒抽了一口冷氣,他那綠色眼眸中極快的閃過一絲怒意,卻又很快的恢復了平靜。
他忽然笑了起來,「不想嫁給費拉拉大公也行,那麼今晚就來做我暖床的女伴。」
我的頭又是轟的一下,眼前的這個男人何止是毒藥男人,簡直就是條毒蛇。
「你,你敢……」我明顯底氣開始不足。
他忽然放開我的下巴,就在我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卻又被一股大力推到了旁邊的希臘式圓柱上,在我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把我緊緊按在了圓柱上,我的背部緊緊貼著圓柱,冰涼的感覺隔著衣料滲透到我的全身。
我心中有些驚慌,我實在不相信他大膽如此,旁邊就是大廳,在旁人眼裡我是他妹妹,他就不怕別人看見嗎?
「放開……」我的話還沒說完,就感到一陣強烈的壓迫感向我襲來,下一秒,他的唇已經吞噬了我的話語,毒蛇一般的舌緊緊的纏繞住了我的舌,好難受的感覺……我能感覺到他的舌正在肆無忌憚的侵犯我的領地,這是個不帶任何感情的吻,更多的像是在警告和示威。
就在我快要窒息的時候,他才放開我,
「你說我敢不敢。」他的唇邊又露出那抹邪惡的笑容。
我直直的看著他,什麼語言也不能形容我此刻的的心情,自我穿越時空以來,我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邪惡的男人,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麼可怕的男人存在,是的,可怕,好可怕的男人。
以前是我的運氣太好了嗎,遇到的都是些讓我真心感動的男人,這一次的好運到頭了嗎?
「來吧,別讓你未來的丈夫久等。」他輕輕拿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臂彎處,我機械的跟著他走進了舉辦舞會的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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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28:45
費拉拉公爵
華麗昂貴的地毯,流光溢彩的水晶吊燈,精緻巨大的油畫,手持酒杯細聲低語的男士們,爭奇鬥艷的貴婦們,各懷鬼胎的男男女女披著貴族的外衣,戴著厚重的面具,為了不同的目的,在這裡虛偽的客套著。
我抬眼望了一眼西澤爾,他的眼眸中掠過一絲不屑,卻又立刻綻開了一個看上去無比歡悅的笑容,朗聲道:「我尊貴的客人們,我歡迎你們的遠道而來。」
底下一片歡呼聲,西澤爾,西澤爾的名字在眾人口中此起彼伏。
西澤爾的眼中毫無笑意,他淡淡的瞥了不遠處一眼,目光鎖在了一個穿著綠色絲質禮服的金髮男人身上。
那個年輕男人注意到了西澤爾的目光,立刻走上前來,極為優雅的彎腰做了一個貴族禮節,開口道:「公爵大人,我伊斯特代表費拉拉公國誠心感謝您的熱忱款待。」
伊斯特,不就是那個倒霉的費拉拉公爵嗎?
我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他很年輕,大概只有二十出頭,容貌俊秀,氣質高雅,與他身邊那些貴族不同,他那雙藍色的眼眸卻是格外清澈,這樣清澈的藍色眼眸讓我想起了飛鳥。
他注意到我在看她,對我微微一笑,眼神中毫不掩飾對我的欣賞。
「伊斯特公爵,這是我的妹妹琉克勒茜。」西澤爾輕輕的放開了我,不著痕跡的把我
往伊斯特的方向一推。
「早就聽說過琉克勒茜小姐的美名,今天一見果然比傳說中還令人心動。」伊斯特客氣的說道。
我在心裡哀歎一聲,換了以前,聽見這樣讚美的話,我早就找不到東南西北,但是現在,我知道,他讚美的是真正的琉克勒茜,而我只不過是那個邪惡男人手中的一顆棋子。
看著伊斯特微笑的臉,我的腦中忽然轉過一個念頭,如果讓他討厭我,那麼他不就不會提起婚事了嗎?這樣一來,即挽救了這個年輕人,又讓西澤爾的計劃泡湯。
想到這裡,我也不禁笑了起來,「伊斯特公爵,我也早從哥哥那裡聽說過你的事跡,您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伊斯特的臉微微一紅,笑了笑。
西澤爾顯然對我的表現很滿意,道:「伊斯特公爵,和我的妹妹好好聊聊吧。」
伊斯特笑著看了我一眼,伸過手來,我也微笑著把自己的手交給了他。
「伊斯特公爵,這裡實在是太悶了,不如我們去花園裡走走吧。」我熱情的邀請他,只是想離開西澤爾的視線。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喜悅,跟著我往花園走去。
淡淡的月光灑在意大利式的庭園中,充滿了浪漫的情調。我在一棵月桂樹前站定,他站在我面前,定定的看著我。
「看什麼?」我問道。
「琉克勒茜小姐,您的眼睛實在是太美了。」他毫不吝嗇的讚美道。
我倒釋然了,看來還是沾了這雙綠眼睛的光。
「伊斯特公爵,你喜歡我嗎?」我問道。
他似乎沒料到我問得這樣直接,愣了一下,又點了點頭。
「可是,我不喜歡你。」我冷冷的看著他,「你的這身綠色禮服讓你看上去像只難看的青蛙,還有我也不喜歡你說話的方式,帶著濃重的口音,太不高雅了。另外,你的髮型我也不喜歡,活像個刺蝟。」
他顯然被我的話弄懵了,我也覺得自己很過分,不過這也是迫不得已,我想了想,決定再加個重碼的。
「更重要的是,伊斯特公爵,我最喜歡的人是我的哥哥----」
「琉克勒茜!」從我背後傳來的一個聲音打斷了我的後半句話,我的身子一僵,他,他怎麼在這裡?
我也不敢回頭,只見西澤爾走上前來,親熱的擁住了我,道:「真是不好意思,伊斯特公爵,我這個妹妹從小就被我寵壞了,盡說些沒有分寸的話。」
他笑著轉向我道:「琉克勒茜,等你嫁了人,可不能再說些孩子氣的話了。」
他雖然笑著,眼底溢動的寒氣卻讓我心驚膽戰,我忽然覺得渾身發冷。
伊斯特公爵顯然還沒有回過神來,半晌,才神色古怪的匆匆道別離開。
庭園裡只剩下了我和------西澤爾。
他什麼話也沒說,我的心卻因為恐懼而越跳越快,我破壞了他的計劃,他一定不會那麼容易放過我。
「我親愛的妹妹,你忘了我說過的話嗎?」他的唇邊勾起一個奇異的笑容,「我說過我最討厭不聽話的人了。」
月光下,他的淺綠眼眸格外詭異,閃動著冷洌的光芒。我的心就快從胸腔裡跳出來了,條件反射的往後跑去,剛跑了兩步,就被他一把扯了回來,他毫不客氣的拖著我往旁邊的房間走去。「你瘋了,西澤爾,你的客人們隨時會看到的!」我拚命掰著他的手,腹部因為過度緊張而抽痛起來,完了,不知道這個可怕的男人會怎麼懲罰我……
他輕輕哼了一聲,顯然根本不在乎,任我再怎麼反抗,還是被他拖進了房間。
「我說過,不想嫁給費拉拉公爵,今晚就做我的女伴。」一進房間,他的怒意毫不保留的釋放出來了,他拉過我,把我往地上重重一摔。
「你居然用這一招,」他的神情在一瞬間又冷靜下來,冷冷的盯著我。
我揉了揉被摔痛的肩膀,支起身子,道:「我也說過我討厭別人要挾我。」
他的眼神忽然迷茫起來,似乎在回憶著什麼,低聲說了一句:「很久以前她也說過一樣的話。」
「什麼?」我隨口問道。
「最喜歡哥哥,我的琉克勒茜也說過那樣的話,琉克勒茜……」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悲傷的神色,似乎沉浸在回憶之中。
「琉克勒茜在哪裡?」看他神思有些恍惚,我趁機問道。
「琉克勒茜她……」他的眼神忽然冷酷起來,神思似乎一下子又清醒過來,「你想套我的話?」
我心裡一沉,罪過又加了一條。
「過來吧,」他不知何時已經斜倚在金緞與銀線織成的軟榻上,露出了一個魔鬼般的笑容,「破壞了我計劃的人,我是不會讓他多活一刻的,不過,如果你能在床上取悅我,我或許能考慮一下多留你一段時間。」
我靜靜的站在原地,他是想把我作為他妹妹的替身嗎?
「抱歉,我做不到。」我冷冷的回答道。
他的眼中飄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道:「除了容貌,你的性格和琉克勒茜完全不一樣,不過,」他頓了頓,道:「那或許會更有趣。」
「過來。」他的語氣加重,臉上隱隱有絲冷峻之色,我想我再不過去,也許就要把他惹火了。但是眼下如果想脫離這個險境,似乎……
「如果我嫁給費拉拉公爵呢?」我開口道。
他稍稍一愣,笑了起來,「本來我也很希望把你嫁給他,可是今天你自己把這件事搞砸了。」「搞砸了?未必。」我深深吸了一口氣,「你又不是費拉拉公爵,你又怎麼會知道他的想法,他既然千里迢迢來到羅馬,我想恐怕也不會因為我的幾句話就輕易放棄吧。一切都有可能。」其實說這話的時候,我的底氣明顯不足,因為我也不是費拉拉公爵,說不定我那幾句話已經得罪他了,但是不管怎麼樣,我想逃過今晚再說。
「哦?」他挑了挑眉。
「你要的不是女人,你要的是意大利,比起費拉拉公國,歡娛的一夜又算得了什麼。」我牢牢的盯著他,他也盯著我,我和他大概足足對視了十來秒鐘,誰都沒有眨一下眼。
他忽然又高深莫測的笑了起來,帶著無盡的冷酷,「不錯,我只要意大利就夠了。所以,我的妹妹,我需要你。
聽他用妹妹稱呼我,我頓時鬆了一口氣,他又把我推到了琉克勒茜的位置上。
「那麼,我告辭了。」我趕緊以最快的速度往外走,剛走到門外,就聽見後面冷冷傳來一句:「我再說一遍,我最討厭不聽話的人。」
我頓了頓,又快步走出了門外,為什麼西澤爾偏偏會聽見我和伊斯特公爵的對話,接下去我又該怎麼做?
飛鳥,你到底在哪裡?司音,我又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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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卻意外的傳來了費拉拉公爵向我求婚的消息,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公爵還是願意娶我,但至少西澤爾看起來十分滿意這個結果。
當晚,宮廷裡又舉辦了盛大的舞會,慶祝琉克勒茜和費拉拉公爵的婚事。
西澤爾笑得十分愉快,連他的眼底都帶著笑意,他拉起我的手,放在了伊斯特的手上,朗聲道:「費拉拉公爵,我現在把我最珍貴的妹妹交給你了。」
「是的,我一定會好好疼愛她,把她當成我的珍寶。」伊斯特笑著看了我一眼,握緊了我的手。
悠揚的樂曲響起,貴族們紛紛翩翩起舞,伊斯特帶著我,慢慢的旋轉,我有些抱歉的看著他,已經踩到他好幾腳了,我望了一眼西澤爾,他正忙著與客人們舉杯暢飲,根本沒有注意我們,
「可不可以去花園。」我低低的說道。伊斯特稍稍一愣,會心一笑,帶著我隨著樂曲不著痕跡的出了大廳。
「為什麼……還要求婚?」一出大廳,我就忍不住問道。
他用那雙清澈的眼睛注視著我,笑了起來,道:「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坦率的姑娘,琉克勒茜小姐,我非常欣賞你,因為你不會只用虛偽的客套話來奉承我。」
我愣在了那裡,忽然注意到他今天換了一身天藍色的禮服,天哪,這是不是誤打誤著,這個費拉拉公爵居然反而因為那些無禮的話欣賞我,不會吧,男人的心思也真難琢磨。
無意之中我把眼光往旁邊一掃,忽然看見一個侍衛模樣的男人行色匆匆的往宮殿走去,看他的方向是往我住的地方而去,我心裡不禁有些疑惑,那裡除了我,好像只有杜蓮那個小妖女,這人行色如此匆匆,難道有什麼特別的事?會不會和飛鳥有關呢?
想到這裡,我就想跟過去,但費拉拉公爵在這裡,得想個方法甩開他。
「費拉拉公爵,我……」
「你還是叫我伊斯特吧。」
「好,伊斯特,不如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吧,我會躲在這個花園的一個地方,你數到兩百來找我,如果找到就算你贏,如果沒找到就算我贏,好不好?」
伊斯特猶豫了一下,我的心裡焦急萬分,使勁擠出笑容,朝他甜甜一笑,「如果你贏的話,我會送上一個吻作為獎勵哦。」
看來偶爾色誘還是有點效果,在他閉眼數數的時候,我已經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了自己所住的宮殿。
我輕手輕腳走到杜蓮的房門前,把耳朵貼在了上面仔細傾聽。
「這樣都沒找到?」是杜蓮的聲音。
「是。」
「血牌的預測應該不會有錯,他們應該還在羅馬。」
「那麼在下會繼續搜查,杜蓮大人,您看要不要告訴公爵大人?」
「暫時不要。」
「那麼……」
「對了,公爵大人吩咐的事情你都辦妥了嗎?」
「在下已經派人辦妥了,相信現在幾乎全羅馬人都知道琉克勒茜小姐……」正聽到要緊處,房間裡忽然變的一片寂靜,什麼聲音也沒有了。我心裡一緊,難道她發現了,於是趕緊起身往花園走去。
一邊走,我一邊還在回想他們的話,他們似乎在找什麼人,莫非是琉克勒茜?還有全羅馬人知道的事情又是什麼呢?
剛走到花園裡,我卻驚訝的發現伊斯特還在數,67,68,69,不會吧,應該早過了200呀,我忍不住喊了他一聲,他睜開眼,似乎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抱歉,琉克勒茜小姐,我數到一半就忘了,所以只好重頭再數。」
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這個費拉拉公爵還真的有些特別,怪不得怎麼也玩不過西澤爾了。
不過,他似乎是這裡最不讓人討厭的一個了。
比起華麗的大廳,我更願意和伊斯特呆在這裡,至少這裡不用看見那個讓我討厭的男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大廳的賓客們似乎漸漸散去,伊斯特見時候不早,也準備和我道別。
「琉克勒茜小姐,今晚我非常高興,想到兩天後就能帶著您回費拉拉,我的心情就激動萬分。」
「兩天後?」我一驚,這麼快?
「是,公爵答應我可以盡早帶您回去舉行婚禮。」他微微一笑,忽然拉起我的手輕輕一吻,「琉克勒茜小姐,我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看著他的背影遠去,我的心裡一片混亂,兩天,兩天後他要帶我回費拉拉公國,我怎麼能去呢,我還要找到飛鳥,可是現在連一絲頭緒都沒有,根本不知道飛鳥到底怎麼樣了,他好像忽然失蹤了……
我靜靜的站了一會,正打算回房,經過花園裡的月桂樹時,忽然從樹後閃出一個人影,我還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音,就被那人攬入懷中。
一股濃烈的酒味直衝我的面門而來,我正要推開這個不識相的人,忽然聽見熟悉的聲音從那人的口中傳來,不覺身上一寒。
「琉克勒茜……」是西澤爾的聲音。
白癡啊,我又不是琉克勒茜,八成是他喝多了,
「琉克勒茜,我的琉克勒茜,你又要離開我了,又要離開我了……」他低沉的聲音似乎有些哽咽。
我正想否認,忽然想到他現在喝醉了,也許是個好機會可以問出些什麼呢。
想到這裡,我輕聲道:「哥哥,你好殘忍,你明明知道我愛著你,為什麼要把我一次一次嫁給別的男人。」
他的身子一震,喃喃道:「我殘忍……是,我殘忍……每一次看著你遠嫁,我的心就被嫉妒的火焰焚燒,可是,為了意大利,為了我的意大利……」
我的臉頰上忽然一熱,彷彿有滴灼熱的液體落在了上面,我詫異的抬起頭,西澤爾淺綠色的眼眸中竟然含著淚水,他竟然這樣愛他的妹妹嗎?可是這樣愛著妹妹的他,為了自己的野心,依舊把妹妹一次次嫁給別的男人,不是很可怕嗎?
我才不會同情他,我定了定神,繼續道:「哥哥,你愛我嗎?」
「我怎麼不愛,我唯一愛著的女人就是你!」
他的手臂一緊,勒的我快喘不過氣來,
「哥哥,我也愛你,所以不要再送我走了,不要把我送給別的男人了。」
西澤爾的手勒得更緊,語氣開始紊亂,「琉克勒茜,你最愛的還是哥哥嗎?可是,為什麼,你要逃離我,不,你不愛我了,你愛上了那個該死的飛鳥!」
彷彿黑暗的房間忽然打開了一個窗戶,我的眼前頓時明朗起來,聽西澤爾的話,琉克勒茜果然不在這裡,她竟然愛上了飛鳥?那麼飛鳥呢?他又在哪裡?難道帶著琉克勒茜離開這裡了……」
「飛鳥在哪裡?」我強抑住心頭的激動,低聲問道。
他沒有再說話,忽然又一把推開了我,踉踉蹌蹌的匆匆離去。
我的心情起伏不止,雖然沒有問到關鍵的事情,但是至少有了一絲飛鳥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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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29:08
被封印的靈魂
雖然我很想離開,但是宮殿內外守衛森嚴,一時也出不去,不過我並不擔心,兩天後費拉拉公爵就會帶我離開,只要出了這個宮殿,那麼一切就會變得容易的多。
在離開這裡的前一晚,西澤爾派人把我叫到了他的寢宮。
我進去的時候,正好看見眼前這一幕。
西澤爾正斜倚在金緞與銀絲製成的榻上,他手持酒杯,身邊圍繞著兩位金髮半裸的美女,來自波斯的樂師在吹奏令人骨弱肉酥的樂曲,而西澤爾的神情冷漠,難辨喜怒。
這樣的場景似乎有些奇怪,我正要退出去,西澤爾已經揮了一下手,他身邊的美女,樂師臉色一變,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這個房間。
房間裡,似乎一下子安靜下來了。
「不知道公爵還是什麼事要吩咐。」我冷冷道。
他的嘴角往上一揚,又輕輕拍了一下手,一個小小的人影閃了進來,我一看,原來是杜蓮。
杜蓮笑嘻嘻的看了我一眼,從懷裡拿出了一個小瓶子,交到了我的手裡。
「拿著這個,到了費拉拉公國你會用到它。」西澤爾漠然的說道。
是什麼?我伸手接過,藍色瓶子裡的白色粉末正透著一層淺藍妖冶的光澤,想到波爾金家族的傳統,我脫口道:「毒藥?」
西澤爾微微一笑,杜蓮則一個勁的點頭,道:「對哦姐姐,是坎特雷拉。」
坎特雷拉,不是波爾金家族最有名的毒藥嗎?聽說這種毒藥攙雜了屍鹼。屍鹼是生物死亡時在體內所生成的毒素,將整隻豬倒吊宰殺,磨碎其肝臟後加入三氧化二砷。接著,再讓它自然風乾或者做成液體,精製後磨成粉末,這才成為「坎特雷拉」。
在倒吊起來慢慢宰殺的情況下,豬隻因為承受過大壓力,將在肝臟裡蓄積大量屍鹼。加入三氧化二砷,則會再加深它的劇毒性。
「是讓我找機會送費拉拉公爵消失,然後,我的哥哥,你又能像以前一樣輕而易舉的得到費拉拉公國。」我語帶嘲諷的說道。
「既然你明白,我想我也不需要再重複一遍。」他看了一眼杜蓮,示意她離開。
我不喜歡單獨和這個男人呆在一起,他讓我感到從未有過的壓迫感。
「既然這樣,我想我也可以告退了吧。」我面無表情的說道。他頗為好笑的看了看我,道:「你好像很怕我?」
我抬起了頭,盯著他,一字一句道:「我不是怕你,我是討厭你。」
他愣了一下,忽然又笑了起來,低聲道:「過來。」
我站在原地沒動。他忽然站起身來,手持著酒杯向我走來,我的身體一陣繃緊,仍然一動不動。
「來,喝了它。」西澤爾溫柔的笑著,笑得完全不像那殺人不見血的黑公爵,而更似一個縱溺的情人。
我望了一眼那血色的葡萄酒,胃裡一陣翻騰,如果我沒猜錯,這不是一杯單純的酒吧。
「公爵還是不相信我嗎?」我抬眼問道。
他輕輕一挑眉,笑意更濃:「我從來不會相信任何人。」
我也笑了笑:「你相信的是你的毒藥。」
他盯著我,沒有說話。
照今天這個情況,就算我不喝,他也一定會強迫我喝,如果我沒猜錯,那個應該是一種慢性毒藥,西澤爾是怕我趁機逃跑,所以想用那個繼續控制我。不過眼下,似乎是出去找飛鳥比較重要一點。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拿過酒杯,一揚手喝了下去。
西澤爾滿意的看著我喝下酒,輕柔的撫摸著我的頭髮,道:「我的好妹妹,這才聽話,不過要記住,三個月後還沒有回來的話,你就永遠見不到我了。」
原來要等三個月才發作,那麼這就是說他要我在三個月內就毒死費拉拉公爵,三個月,用來尋找飛鳥應該夠了,不管怎麼樣,我一定要先找到他,把他帶回去。
「我可以告退了吧。」我平靜的說道。
西澤爾的眼中閃過一抹奇怪的神色,忽然又說道:「明日,我會親自把你送到港口,費拉拉公爵的船隊會在那裡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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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凌晨,我已經身在前往港口的馬車上。來自阿爾薩斯的四匹良駒正穩穩的帶著這輛裝飾著波爾金家族族徽的馬車沿著大道前行,馬車後跟著穿著黑色盔甲的騎士團和打扮成精靈的侍女們,我低頭望了一眼自己,一早就被換上了這件白色的衣裙,用最高級的西班牙白絹布製成,銀線與金線精細地織出華麗的花紋,勾勒出一朵朵線條優美的玫瑰。
鬢邊所佩戴的鳶尾蘭隱隱散發著淡淡的香氣,由西澤爾親自挑選的這種藍色憂鬱的花朵,似乎絲毫沒有婚嫁的喜氣,不過聽宮女說,每一次他妹妹出嫁,他必然會挑選這種花朵。
想到這裡,我望了一眼坐在我身邊的西澤爾,一襲黑色斗篷的他,靜靜坐在那裡,正如他的毒藥一樣,幽暗而致命。他的薄唇緊緊抿成了一條線,若有所思的看著前方,彷彿正在考慮什麼。
「你和飛鳥到底是從什麼地方來的?」他忽然開口問道,淺綠色的眼眸一暗。
我一愣,杜蓮用血牌算的出我會來,怎麼沒有算出我來自什麼地方呢?不過轉念一想也是,如果西澤爾知道我們來自未來,一定會向我們逼問他所處年代的歷史。
「杜蓮沒告訴你嗎?」
「她只說你們來自一個和我們完全不同的異世界。」
「哦。」我才不會說我來自未來,不然一定會被他折磨死。
「只是,你怎麼會和琉克勒茜長得這樣相像,」他看著我,眼神忽然柔和起來,但只是那麼一剎那,他的眼神立刻又恢復了原有的冷酷。
他朝馬車外張望了一眼,臉上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焦急,他似乎在等待什麼,而且今天的馬車好像也行進的特別慢。
這個男人,不是又有什麼詭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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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忽然停下來了。
由於慣性的作用,我往前一撲,西澤爾迅速的伸手抓住了我,
「公爵大人……」馬伕的聲音帶著一絲驚慌。
西澤爾的眼中閃過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低低說了一句:「他果然沉不住氣了。」
他?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西澤爾已經打開了馬車的側門。
我探頭出去,馬車前正站著一個年輕的男人,陽光般耀眼的金髮,海水般湛藍的眼眸,唇邊那抹似有似無的笑容,天哪,不正是飛鳥嗎!
我急忙跳下馬車,正要跑過去,卻一把被西澤爾牢牢捉住。
「飛鳥,飛鳥!」我喜極而泣,還好,他真的沒有事,實在是太好了。
「笨蛋,還真是你。」飛鳥無奈的一笑。
「飛鳥,你到底還是來了。」西澤爾緊緊扣著我的手腕,一臉鐵青的問道。我一愣,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西澤爾早料到飛鳥會來嗎?
飛鳥並沒理他,又望向了我,「小隱,你……」
「飛鳥,我的法術被那個該死的妖女封印了,快來救我!」雖然我有一大堆疑問,但我知道現在不是問的時候。
「笨蛋,也不知道師父讓你來是做什麼。」他慢慢從懷裡掏出了符咒。
「飛鳥哥哥,你好像忘了一件事哦。」杜蓮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我們面前,我看見飛鳥的眼中明顯閃過一絲厭惡的神色。
他飛快的揚手唸咒,符咒直衝我們而來,杜蓮一笑,放手一擋,一團黑霧從她的指尖漫延,剎那間幻化成一道黑光,擊破了飛鳥的符咒,重重的擊中了飛鳥的胸口。
怎麼可能,我不敢相信的睜大眼,飛鳥怎麼可能連這小小的巫術都對付不了。
我心急如焚,卻又甩不開西澤爾的手。
「飛鳥哥哥,我提醒過你了哦,你難道忘了你的一半靈魂已經被我封印了,現在的你可不是我的對手哦。」杜蓮的聲音有如雷擊一般重重打在我的頭頂,飛鳥的一半靈魂被封印了?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
我這才發現飛鳥的臉色蒼白的可怕,剛才太過驚喜根本沒有注意到,我對著西澤爾的手就是一口,趁他一鬆手,我趕緊跑到了飛鳥身邊。
「飛鳥,你怎麼樣,你怎麼樣?」我驚慌失措的抹著他唇邊的血跡,方寸大亂,思緒全無。現在的他這樣弱,為什麼還要來救我呢,真是笨蛋,笨蛋!
飛鳥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忽然又站起身來,咬破了中指,把自己的血抹在了符咒上,
「飛鳥……」我顫聲道,飛鳥要用血咒來呼喚惡靈了嗎,這個咒術和靈力無關,但會耗去施咒者本身的血液,是個純粹以血液為媒介的咒術,不到緊要關頭,師父是絕對不許我們使用的。還來不及多想,只見鮮血開始流水一般從他的指尖流到符咒上,染紅的符咒發出暗沉的紅光,映照的漫天血紅,那血紅色漸漸擴大,幻化成了一隻怪獸的惡靈,惡靈分別擁有貓,獅子和鷹的頭,它撲扇著翅膀向杜蓮和西澤爾飛去,杜蓮十分驚詫,她看起來顯然沒料到飛鳥還能操縱惡靈,她愣了愣,指尖又起黑霧,轉眼間黑霧幻化成幾千條毒蛇纏繞在惡靈身上,
「小隱,快走!」
飛鳥趁這個空檔,連忙拉起我,藉著紅光,消失在了他們的面前。
在飛鳥的帶路下,我們很快找到了他和琉克勒茜躲藏的地方,因為有飛鳥的結界,所以還沒被杜蓮找到,但是這個結界看起來已經越來越弱了。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琉克勒茜,我從來沒有見過和我如此相像的女孩,她也驚詫的望著我,但一見到飛鳥的樣子,她也沒時間驚訝,連聲問飛鳥怎麼了。
「飛鳥,告訴我,你的靈魂怎麼被封印了,你怎麼會中了他們的招?還有,琉克勒茜是怎麼回事。這一切到底怎麼了!」我忍不住問道。
飛鳥看了我一眼,「你的問題……」話還沒說完,一大口鮮血從他的嘴裡噴了出來,琉克勒茜驚叫起來,我也嚇得不輕,連忙扶住了他:「飛鳥,你怎麼使用血咒,你知道那個後果有多厲害。」
「不這樣怎麼救你出來。」他掙扎著說道。
「飛鳥,你可不許有事啊,」我心裡愈加恐慌,從沒見過飛鳥這個樣子,一時失控,抱住他抽泣起來。
「笨蛋,我沒事。」他虛弱的笑了笑。
琉克勒茜一邊替他擦著血,一邊哽咽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連累你,你也不會被哥哥害成這樣。」
飛鳥輕輕一笑,望著她道:「琉克勒茜,那不關你的事。」飛鳥望著她的眼神格外的溫柔,溫柔的彷彿要溢出水來。
飛鳥他,這一次真的淪陷了嗎?琉克勒茜,他前世最愛的人,即使過去了那麼久,經歷了無數輪迴,她還是一樣輕易的捕獲了他的心嗎?
「好,那麼你來告訴我,琉克勒茜。」我已經慢慢的冷靜下來,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找回飛鳥的那另一半靈魂。
「我,」她猶豫了一下,道:「我,我喜歡飛鳥,可是哥哥為此很生氣,所以就給他下了毒……」
「怎麼會呢?飛鳥那麼厲害,又怎麼會那麼容易中了招。」我困惑的問道。
「哥哥也知道飛鳥很厲害,所以,所以他居然讓杜蓮把毒下在了我的嘴唇上,飛鳥一時大意,,所以……」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飛鳥會中招,又有幾個人會懷疑愛人的親吻呢。
「就是這樣,我中了毒後,杜蓮趁機封印我的靈魂,幸好我還沒那麼弱,只被她封印了一半,就帶著琉克勒茜逃了出來,只可惜渡靈蓮花落在了她的手裡。」飛鳥在一邊低聲道。
我似乎開始理清整個事件了,但是新的疑問又出來了,「可是為什麼杜蓮要封印你的靈魂,光是封住你的法術不就行了嗎。」
飛鳥搖了搖頭,忽然目光一凜,脫口道:「難道她知道我……」他看了一眼身邊的琉克勒茜,沒有再說下去。
難道她知道飛鳥和西澤爾是同一個靈魂的轉世?他們在同一個時空並存,或許會帶來什麼影響?所以她要封印住飛鳥的靈魂?
我猛的想到了什麼,瞪著飛鳥,飛鳥和我是一樣的表情。
同樣的靈魂,最安全封印的地方應該就是宿主的體內,這麼說來,飛鳥的另一半靈魂極有可能被封印在西澤爾的體內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飛鳥的那一半靈魂也許會被西澤爾本身的靈魂完全吞噬的,如果這樣,飛鳥體內的這一半靈魂也會慢慢消失。想到這裡,我再也沉不住氣了。
「我要找回你那一半的靈魂。」我盯著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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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29:38
再入虎穴
飛鳥立刻搖頭,道:「不行。」
「只有一半靈魂很危險的,你知道的!」我焦急的提高了音量。如果那一半靈魂出了什麼事,那麼飛鳥就會再也醒不過來。
「就算這樣,我也不會讓你冒險,我無論如何都會找到辦法讓你離開這裡!」他皺了皺眉,臉色更加蒼白,無力的垂下了頭。
不知不覺,已經入夜,因為使用血咒耗去太多元氣和鮮血,飛鳥已經陷入了昏迷之中,我此時更是心急如焚,事不宜遲,一定要盡快在飛鳥的靈魂被吞噬前解除封印,司音曾經說過,如果靈魂被封印在一個宿主體內,那麼宿命的身體上會有一個紅色十字記號,解除靈魂封印的方法其實很簡單,只要扎破紅色十字記號就可以,不過,說簡單也不簡單,西澤爾的身體又不是這麼輕易能看到,就算看到,找到那麼一個小小的紅色十字也是件很費時的事情。
看飛鳥的表情也是剛明白過來,不過就算他早明白,有杜蓮在,他恐怕也近不了西澤爾的身,不過如果是琉克勒茜的話……
正想著,身後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我回過頭,見是琉克勒茜。我對她打了個招呼。她在身邊坐了下來。其實我從見到她就蠻困惑的,不知道為什麼會和她這麼像,可是司音說過我的前世明明和她們沒關係的,也許是一種巧合吧。
「其實我阻止過飛鳥來救你。」她低低道。
「飛鳥,怎麼會找到我?」我也有點疑惑,他的靈力明明已經很弱了。
「這幾日到處都在傳我嫁給費拉拉公爵的事情,因為我們長得一樣,所以飛鳥好擔心是你,我說也許又是杜蓮的詭計,他卻說你的性格一定很容易會被騙,所以趁著今天你出嫁,他一定要過來確認清楚。」她歎了一口氣。
我的心一沉,算是完全明白了,西澤爾給我下毒就是想利用我引出飛鳥,只是後來見到我像琉克勒茜,索性一邊用我拉住費拉拉公爵,另一邊用婚禮引出飛鳥,那麼就算飛鳥沒有出來,他也還是照樣能得到費拉拉公國。
想到這裡,我的身上一寒,好可怕的男人。
不過,他和杜蓮一定沒想到飛鳥居然還能把我救走。「隱,我打算回哥哥身邊。」她忽然開口說道,聲音微微發顫。「如果我回去求哥哥……」
我看了她一眼,她的身子也在發顫,她是在害怕嗎?害怕她的哥哥?「不可以!」我脫口道:「你要是這樣做,飛鳥一定會傷心的。」她這個樣子怎麼能回去呢。而且那個是她的哥哥,倒時她也許會不忍心傷害她哥哥……
但是只有在西澤爾身邊,才有機會解除飛鳥的封印,我們都知道這點。
看著她那張和我相似的臉,我的心中一動,所想到的話已經說出了嘴,「我去。」
「不行,飛鳥把你當妹妹一樣,他好不容易救出你,你怎麼能再去。」琉克勒茜猶豫著說道,
「我已經決定了。不管怎麼樣我都要試一試。」我站起身來,「飛鳥他,就拜託你照顧了。」
剛走了兩步,我又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又折了回來道:「告訴我,有什麼辦法能讓他相信我絕對就是琉克勒茜。」西澤爾也知道我和她相像,難保不會懷疑我。
琉克勒茜猶豫了一下,摘下了自己的項鏈,道:「這項鏈是杜蓮送給我的,我有次差點淹死,杜蓮就用了我的三滴血和三滴冥界三途河的河水,製造出這條項鏈,戴著它從此在任何水上我都能漂浮,但是這條項鏈是認主人的,因為有我的血,所以除了我,任何人戴上都會暈倒,只是我怕你也……」
冥界三途河,我也有所耳聞,據說三途河的水質比重比陽世間的水輕上許多,有「羽沈河」的稱號,杜蓮竟然還能得到冥界的河水,她到底是什麼人?
「那我就試試。」我不假思索的拿過她的項鏈,輕輕往脖子上一掛,等了一會兒,我驚喜的說道:「看,琉克勒茜,我可以戴哦,我沒有暈倒!」
琉克勒茜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喃喃道:「怎麼可能,你居然戴了沒事……」
為什麼我戴了沒事,當時我也沒有多想,又看了看那條項鏈,很普通的鏈子,只是那個心型的墜子似乎是可以打開的,我摘下了自己一直戴著的撒那特思送的鏈子,想了想,掰下了那塊藍色寶石,放在了心型的墜子了。
接下來的時候,琉克勒茜把他和西澤爾之間的事情一件一件都告訴了我,包括小時候的事,以及西澤爾的喜好厭惡。
全部講完的時候,天也差不多亮了。
「琉克勒茜,替我好好照顧飛鳥,等我回來。」
等著我,飛鳥,我一定要解除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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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踏進西澤爾的宮殿的時候,我就是琉克勒茜了。
西澤爾對我的到來自然是又驚又喜,當然也有一絲懷疑,但當他懷疑的目光掠過我的項鏈時,立刻就釋然了,他立刻牢牢的把我擁入懷中,「琉克勒茜,我的琉克勒茜,你終於回來了!」
「哥哥,對不起,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我低低道,盡量用琉克勒茜溫婉的口吻。
「琉克勒茜,」他忽然抬起我的臉,「你是為了他才回來的嗎?」
「怎麼會,」我黯然道:「哥哥,他騙我,原來他最愛的是那個女人,他說喜歡我不過是因為我長得像她。現在他帶著那個女人離開我了,哥哥,我只有你了,你還會原諒我的,對不對,哥哥……」
我把頭靠在他的胸前,哀怨萬分的哽咽道。
西澤爾緊緊的擁住了我,柔聲道:「琉克勒茜,你有我就夠了,什麼都不要再說,哥哥一定會保護你的,」他吻了一下我的頭髮,又笑了起來,道:「你剛回來,先去休息一下吧。」說著,他很自然的拉起了我的手,對琉克勒茜,他的確有一份特別的溫柔。
夜晚我躺在鬆軟的大床上,輾轉反側,正在這時,我聽到門吱的一聲被輕輕打開了,只聽到有人走了進來,坐在了我的床上,一聲低低的歎息響起,我的身體頓時僵硬,是西澤爾,想到他和她妹妹亂倫的事,我的心跳得更快,他不會是想……
他的手輕輕的撫摸著我的背,我只覺得渾身一陣戰慄,「琉克勒茜,琉克勒茜……」他低低喊著琉克勒茜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我咬牙忍著,忽然轉念一想,想要看到他的身體,我只有冒險一次了。
想到這裡,我忽然轉過身,睜大了眼睛看著他,他似乎並不是很驚訝,還笑了起來道:「我知道你沒有睡著,記得嗎,小時候我溜進你房間的時候,你也總是這樣嚇我,現在還想用這招嗎?」
我剛伸手觸碰到他的衣袖,他忽然低頭在我的額上輕輕吻了一下,道:「我的妹妹,你回來了,真好。」
說完,他忽然起身走出了房門。
我看著他的背影,心裡卻有些失望,又有些慶幸,既想看到他的身體,又怕被他侵犯的矛盾心情讓我更加難以入眠了。
在西澤爾的宮殿待了兩天,卻遲遲沒有找機會看到西澤爾的身體,本來想趁他沐浴的時候溜進去,但是他沐浴的時候根本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即使是他的妹妹也不行。看著門口守衛森嚴的士兵們,我也不能硬闖吧。
這天傍晚時分,西澤爾忽然派人把我叫到了他的寢宮。
我進去的時候,他似乎正和部下商量事情,我剛要退出去,他示意我進去。
「公爵閣下,我們下一個目標是托斯卡納嗎?」他的部下問道。
西澤爾手持一卷羊皮書,若有所思的望向遠處,他的眼底深處閃耀著無盡的野心,「不錯,我將會率領軍隊親自攻打那裡,不過托斯卡納的鄰國就是費拉拉,所以一定要先拿下費拉拉。」
費拉拉,我的心裡一緊,西澤爾果然還是沒有放棄費拉拉,難不成他今天叫我來就是說這件事?
「另外,公爵閣下,您派遣雷米諾去整頓羅馬尼阿秩序,聽說民眾對他的冷酷手段很不滿。」
「哦?」西澤爾挑了挑眉,道:「那麼現在羅馬尼阿情況如何?」
「聽說秩序井然,雷米諾的鐵血手腕還是很有成效的,不過民眾的不滿也日益增加。」
「這樣的話不是很簡單嗎?只要平了民憤,事情不就解決了。」西澤爾嘴角微揚。
「公爵閣下……」
「傳我的命令,立刻腰斬雷米諾,並且示眾以安撫民心。」西澤爾的臉上露出一絲冷酷殘忍的笑容。
「可是,公爵閣下,當初是您讓他用鐵血手段來整頓秩序……」
「你只需要按照我說的做,出去。」西澤爾的臉色一沉,那位部下慌忙點頭,趕緊離開了。
短短一段對話,只把我聽得心驚膽戰,這個男人的果斷決然讓人咋舌……
他看著我,眼神逐漸柔和起來,拉過我,讓我坐在了他的腿上,雙臂溫柔的懷住了我,
「琉克勒茜,我的妹妹,這兩天還好嗎?」他溫熱的氣息在我耳邊吹拂,我雖然很不習慣這個姿勢,卻也只能點了點頭。
「要是能一直把你留在身邊就好了,真想永遠這樣抱著你一直不放手,可是……」他的語氣帶上了一絲無奈,「我的妹妹,為了我,為了我的意大利,你要嫁給費拉拉公爵。」
我不動聲色的看著他,果然,為了他的野心,他還是照樣要把他失而復得的妹妹再次嫁出去,多麼狠心的男人,如果在這裡的是真的琉克勒茜,恐怕又一次要心碎了。
我看得出他很痛苦,不過還不夠,我要他更痛苦。憑什麼他有這個權利傷害那個可憐的女人。
「哥哥,為什麼,你又要把我送給別的男人了……」我流下淚來,眼淚一顆一顆滴在他的衣服上,他的身子一震,猛的抱緊了我,喃喃道:「最後一次了,琉克勒茜,最後一次了,,以後哥哥再也不會送你走,一定一定把你留在我的身邊,原諒我,原諒我……」
「哥哥,你真的好狠心……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只想和哥哥在一起。」我繼續虐他,我知道我表現的越悲傷,他就越痛苦。
他忽然一把將我橫抱了起來,在我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把我放在了榻上,翻身壓上,雨點一般的吻落在了我的臉上,身上,我大驚之下,本能的將他用力推開,
他似乎有些吃驚,「琉克勒茜,你不願意我愛你嗎?」
我壓抑著內心的慌亂,不知該怎麼回答他,想來想去,還是繼續哭,這一招比較有用。
「琉克勒茜,你討厭我了,」他的眼神黯淡下來,「也是,我一次又一次的讓你離開我,」他輕輕歎了一口氣,「你先去休息吧,明天出發。」
我回到房裡的時候,忽然又覺得自己好傻,剛才好不容易的機會卻沒有把握住,明天,明天就出發,西澤爾還真是狠心啊,那麼對我來說,要解除飛鳥的封印,只有今天一晚了。
我思索了一會,在房內找了一把一手掌長的小刀,纏繞進了長髮之中,向西澤爾的寢宮走去。
無論如何,今晚一定要成功,我一定能脫身的,而且和飛鳥的生命比起來,有什麼比這更重要?
在西澤爾的寢宮門口,我深深的呼吸了一次又一次,我清晰的感到自己的顫抖,靜靜站立了一會,我推開了他的房門。
「琉克勒茜!」西澤爾見到我又驚又喜,見我赤著腳,立刻把我抱了起來,「你怎麼來了?」
我緊緊盯著他那雙淺綠色的眼眸,一字一句道:「哥哥,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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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30:21
失效的魔法
喜悅從他的眼底溢了出來,他把我輕放在床上,溫柔纏綿的吻上了我的唇,我閉上眼睛,腦子裡只有兩個字,忍耐,忍耐。
他的吻慢慢下滑,雙手頗有技巧而略帶挑逗的撫摸著我的肌膚,我的腦中有些發暈,但理智還很清楚,我睜開眼,居然還能對他笑,伸手去解他的衣服,他輕輕捉住了我的手,笑了起來,低聲道:「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心急了?」
還沒等我回答,他把我的手放在了他的胸膛上,笑道:「你感到了嗎?我的心在為你跳動,只為你跳動。」
多麼動聽的情話,我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這個為了自己的夢想和野心,可以毫不猶豫地放棄一切的男人,這個將道德論理棄之不顧的褻瀆者,就在不久的將來,將會為了他所熱愛的意大利而死,為了自己的野心而死。想到這裡,我的心情複雜起來,如果女孩們嚮往的是白馬王子,那麼西澤爾毫無疑問就是黑色的火焰,如果靠近他,不能取暖,只會灼傷,
他的手牽引著我的手在他胸膛上游移,一邊又附下身來在我的耳邊說著甜蜜的話語,
快點把衣服脫了,不要說些肉麻的話了,我的腦中忽然迸出這樣的念頭,這樣的甜言蜜語對我可沒什麼作用。
「哥哥,」我朝他笑著,掙脫了他的手,繼續解他的衣服,老天保佑,但願這個十字標記在明顯一點的地方。
他又牢牢捉住了我的手,戲謔的笑道:「好調皮哦,」說著,他就把我的手固定在兩邊,接著又是一陣暴風驟雨般的吻,該死的,你倒是脫啊,磨磨蹭蹭的,我鬱悶的閉上眼睛,就當是遭受酷刑吧。
他忽然放開了我的手,脫掉了自己上身的衣服,總算脫了,我立刻瞪大眼睛,仔細的查看他的每一寸肌膚,尋找紅色標記,他見了我的樣子,忍不住又笑了起來,道:「今天是怎麼了,看起來你好像更著急。」
我訕汕一笑,道:「因為我想好好看看哥哥。」
他深深的凝視著我,淺綠的眼眸因慾望漸漸變成了暗綠色,
凝望著他的眼睛,我的手心因緊張沁出了一層細細的汗,但臉上依舊保持著淡淡的笑容,「哥哥,你先躺下,讓我好好看看你,下一次看到你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聽見這句話,他的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只在一瞬間,他又微微笑了起來,躺在了我的身邊。
我支起了身子,用手指輕輕劃過了他的臉,脖子,胸膛,隨著手指的下移,我仔細的尋找著十字標記,沒有,沒有,還是沒有,我的心情不免有些急躁起來,難不成在更隱秘的地方?
西澤爾顯然已經沒有耐心再和我玩下去,他捉住了我的手腕,輕輕一拉,將我拉入他的懷中,他的身子很快的壓了上來,猶如一塊燃燒的烙鐵。
「琉克勒茜……」他正要再一次吻下來,我伸手擋住了他的嘴唇,他一愣,我勉強笑了笑,道:「哥哥,我忽然好口渴啊,能不能幫我倒一杯水。」
西澤爾唇邊揚起一絲溺愛的笑容,點了點頭,起身朝旁邊的雕花胡桃木桌子走去,在他轉身的一瞬間,我忽然發現那個紅色十字記號就在他的背上,這一驚喜真是非同小可,心猛的狂跳起來,在那一剎那我有種立刻衝上去刺破那個十字記號的衝動,但也就是那一瞬間,西澤爾已經轉過了身,朝我走來,他坐在床邊,卻並沒有把水給我,只是靜靜的看著我。
窗外的月光流水一般的瀉了進來,映照在西澤爾那張俊美的臉上,他那淺碧色的眼眸中彷彿也閃動著銀色的光澤,不知我有沒有看錯,有一絲驚訝從他的眼中稍縱即逝,我剛要說話,他忽然笑了起來,喝了一口水,翻身壓上我,輕輕捧起我的臉,俯下頭來,在嘴唇相接的那一刻,我只覺一股冰涼的液體忽然流入了唇齒間,本能的抗拒著別過頭,他又扳過了我的臉,笑道:「怎麼了,不習慣哥哥這樣餵你了嗎?」
你個變態,我在心裡暗暗咒罵了一句,微笑著搖了搖頭,他一笑,又吻上了我的脖子,看他吻的纏綿悱惻,全神貫注,應該是好機會了吧,我輕輕把右手伸向自己的髮辮,很輕易的摸到了那把小刀,我迅速抽出那把小刀,算準了剛才看見的那個位置,深深吸了一口氣,往那裡一刀扎去。
「噹!」刀子掉到地上那聲清脆的聲音令我渾身一震,一陣疼痛從我的手腕處傳來,我愕然的望向自己的手腕,我的手腕正被西澤爾的手緊緊扣住,頓時,一股熱血直充大腦,雖然震驚萬分,但我還是輕輕擠出了兩個字:「哥哥……」
「你在做什麼?」他那碧色眼眸益發暗沉。
「哥哥,我,我和你鬧著玩呢。」我嚥了一口口水,只覺得冷汗迭冒。
「是嗎?」他的唇邊揚起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低頭在耳邊柔聲道:「那麼我們繼續吧,小隱。」
小隱?忽然從他的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我嚇得差點跳起來,手腳一片冰涼,他知道了?怎麼可能?他怎麼會知道?
看著我大驚失色的樣子,他笑意更濃,眼中卻是一片冰冷,「如果我沒記錯,飛鳥好像就是這樣喊你的吧。」
「哥,哥哥,你說什麼啊,我,我是琉克勒茜啊。」我的心就快跳出胸口了。
「是嗎?可是我的琉克勒茜好像沒有一雙黑眼睛。」他牢牢盯著我。
黑色眼睛?我的呼吸彷彿一下子停止了?莫非,莫非,我的眼睛……任何魔法都是有時效的,難道偏偏在這個時候魔法失效了?天哪,不會這麼倒楣吧。
我看著他,大腦嗡嗡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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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不清楚為什麼你能戴上那串項鏈,不過,」他嘴角微揚,
「你既然來了,就不要浪費了這個晚上。」他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冷酷的神色,猛的用一隻手扣住我的雙手,另一隻手順著我的敞口式立領往下一拉,露出了我的緊身胸衣,我只覺胸口一涼,大驚之下,剛要用腿踢他,他已經迅速的壓住了我亂動的雙腿,熟練的開始解我的胸衣。
我渾身戰慄,只聽到他惡魔般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看你的反應,難道還是個處子?」
我咬著牙,從牙縫裡迸出了一句:「關你P事。」
他忽然笑了起來,手下的動作停了下來,輕聲道:「我的妹妹這可是第三次出嫁,如果讓費拉拉公爵知道你還是個處子,豈不壞了我的事。」
我瞪著他,這個可怕的男人,即使發現我是假的,還是要將錯就錯將我嫁給費拉拉?
他的眼眸一暗,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我知道,現在說什麼放了我,放開我的話全部是無濟於事。
難道就這樣失身,就這樣失去解除封印的機會?失去飛鳥?此時,和飛鳥相處的點點滴滴卻清晰的浮上了腦海,我不可以失去飛鳥,絕對不可以。
想到這裡,我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掙脫出自己的手,重重的推開了他,一眼瞅見那個紅色十字標記,手上沒有刀,我也管不了那麼多,趁他還沒回過神來,抓住他,對著那個十字標記就是張嘴狠狠一口,在聽到他一聲吃痛的低呼後,我赫然看見殷紅的血正從那裡滲出來,剛剛鬆了一口氣,就被回過神來的西澤爾重重扔回了床上。
他的眼眸中閃動著怒意,嘴角卻輕輕揚起,冷聲道:「你以為這樣就解除封印嗎?難道沒聽說過雙重封印嗎?」
雙重封印?我的心裡一沉,那必須用法術才能解開。
「遊戲到此為止。」他眼中寒光一閃,手上一使勁,我的眼前一陣暈旋,只看見自己的胸衣在慢慢滑落……
完了,這次是真的完了……
不要,我不要失身給這個男人,飛鳥,怎麼辦,我難道真的不能救他?
一種從未有過的絕望的感覺從我的心底深處湧出,彷彿一團火焰灼燒著我的全身,胸口越來越燙了,是什麼這麼燙,彷彿太陽的碎片在我的胸前焚燒,恍惚中,一道藍光忽然從我的胸口,不,從我所戴的項鏈裡直衝出來,西澤爾被這巨大的力道逼得離開了我的身體,頓時,一團耀眼的藍光籠罩住了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藍色的光暈越來越大,越來越強烈,竟然慢慢幻化成了一個人影。
我吃驚的看著這匪夷所思的一幕,西澤爾也一臉震驚的盯著這個人影。
這個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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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31:13
曼珠莎華
藍光漸漸散去,人影越來越清晰,緊接著,一片閃耀的銀色光芒刺痛了我的眼,
這樣的場景好像似曾相識,
那人慢慢轉過身來,銀色瀑布般的長髮,冰藍色的眼眸,唇邊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容,我驚愕的脫口道:「撒,撒那特思!」
天哪,這個人竟然是血族的親王撒那特思!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的身子微微一震,看見我顯然也是大吃一驚,「隱?」
「你怎麼在這裡?」我們異口同聲的問道。
他毫不掩飾臉上的狂喜,飛快的朝我走了過來,一把將我緊緊擁入懷中,「隱,這是在夢裡嗎?」在他那冰冷的懷抱中,我好像又聞到了那股冷冽的薔薇花香,不管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我只知道在這裡看見他,我覺得好親切,但是現在沒有時間讓我多想,我抓著他的手腕輕聲道:「撒那特思,我的法術被封印了,幫我。」
他也從重逢的狂喜中慢慢冷靜下來,聽了我的話先是一愣,又立刻笑了起來,道:「你還是一樣沒用啊,我的新娘。」
「別鬧了,撒那特思,」我瞪了他一眼,他伸手揉了揉我的頭髮,目光在我身上一掃,欣喜的神情立刻隱去,取而代之的是慍怒。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牢牢盯著我的胸口沉聲問道,我低頭一看,天哪,胸衣已經滑了一半,趕緊手忙腳亂的拽了回來。
「怎麼回事,你看看不就知道了嗎,有人強迫我。」我瞥了西澤爾一眼,西澤爾似乎也鎮靜下來,冷然看著我們。
撒那特思一驚,冰藍色的眼眸益發寒冷。他冷冷的望向了西澤爾,那眼神彷彿要立刻吸光了他的血,
「你是什麼人?居然敢碰我的女人!」他迅速的伸手一指,一道藍光直衝西澤爾而去,在那道藍光離西澤爾只有幾米遠時,忽然被門外的什麼東西吸了過去。
一聲嬌笑從門外傳來,隨著笑聲,一個小女孩走了進來,是杜蓮!
我忙指向她,道:「撒那特思,小心,就是這個妖女,封印了我的法術!」
撒那特思眼中一凜,望向了杜蓮。
「公爵閣下,您還是先離開這裡。」杜蓮朝西澤爾說道。
西澤爾點了點頭,我怎麼能讓他離開,他的體內還有飛鳥的一半靈魂呢,一急之下想操縱地下的那把小刀,沒想到小刀居然真的飛了起來,朝西澤爾飛去,他閃避不及,手臂上被劃了一刀。我又驚又喜的看著自己的手,太好了,我又能用法術了,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封印被解開,但現在也考慮不了這麼多。
「撒那特思,你幫我對付那個小妖女!」我吼了一聲,立刻雙手結印,默唸咒文,白色的煙霧從我的指間裊裊而出,飛快的籠罩住了西澤爾,千絲煙網只對擁有雙重靈魂的宿主有效,西澤爾被白色煙網所纏繞,動彈不得,杜蓮想要來解圍,卻被撒那特思拖住,飛鳥和我都是大意中了毒才敗在她的手下,撒那特思就不同了,憑他的能力拖住杜蓮是綽綽有餘。
我繼續飛快的念著咒文,西澤爾的神色似乎痛苦起來,飛鳥的半個靈魂正要擺脫他的靈魂的束縛,在他體內兩股力量正在較勁。
封印,很快就會揭開……
「哥哥!」一聲帶著顫音的喊聲從我的背後傳來,
我回頭一看,大吃一驚,竟然是琉克勒茜,在她的背後赫然站著極其虛弱的飛鳥,飛鳥倚門而立,焦慮的看著我,唇邊扯起一個無奈的笑容,「笨蛋,你總是不聽話。」
這是怎麼了,大家全集中在這裡了……
我也理會不了那麼多,繼續念著咒文,西澤爾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忽然他呻吟了一聲,倒了下去,我心裡一陣釋然,封印解除了,現在只要把飛鳥的靈魂引領出西澤爾的體內就行了。
就在我全神貫注的時候,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琉克勒茜忽然撲向了西澤爾,哽咽道:「哥哥,哥哥,你怎麼了?」
西澤爾見到她,微微笑了一下,「琉克勒茜,你還是回來了。」
「哥哥,哥哥,不要有事,」她忽然又朝向我道:「不要傷害我哥哥,求求你。」「琉克勒茜,我不是在傷害你哥哥,你快讓開!」我大聲道,她阻擋在那裡,我不能順利施法,誰知她哭著抱著西澤爾就是不放,我有些愕然,看她這個樣子,似乎還是愛著她的哥哥,女人心真是複雜,就在這一瞬間,我清楚的感到被解封的飛鳥的靈魂有異動,異動越來越強烈,居然開始反噬西澤爾本身的靈魂,
糟糕,我望向飛鳥,只見他一臉鐵青的望著琉克勒茜,飛鳥好像看起來也不受自己的控制了,這是因妒忌而產生的能量嗎?這樣下去,西澤爾的靈魂反而會被飛鳥吞噬的,雖然我很不喜歡西澤爾,但他畢竟也是歷史上有名的人物,我想要阻止的時候,發現情況似乎不在我的控制下了,
「不要!」一個小小的人影擋在了我的面前,是杜蓮,她竟然擺脫了撒那特思,
「來不及了,」我低聲道,也許是私心作怪,至少飛鳥的靈魂是安全了。
杜蓮盯著西澤爾,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忽然閉上眼,念起了咒文,黑色的煙霧漸漸從地面冒上來,依稀聽到她念的咒文:休——尼佗烈佟……
休——尼佗烈佟,我好像在哪裡聽見過,只見藍色的螢火蟲般的亮點從她的身體內飛了出來,迅速的飛進了西澤爾的身體,
我的腦中彷彿電光火石閃過,休——尼佗烈佟,帶來黑暗的咒語,被禁用的惡魔的法術-----墮天封印術,可以封印任何靈魂,被封印的靈魂會永遠沉睡在黑暗中,而施法者所要付出的代價是---自己的生命。
莫非,莫非她要用墮天之術來封印飛鳥的靈魂,可是為什麼?西澤爾值得她付出生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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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震驚之餘連忙施法想阻止她,撒那特思也同時出手,但一切已經晚了,就在這時,只見西澤爾的週身泛起了絢麗的紅色光芒,四散的紅光忽然向我們襲來,我還來不及閃避,已經被撒那特思推開,他口中默唸咒文,迅速在我們面前布下了結界。
我又急又怒,忙望向飛鳥,只見他摀住自己的胸口,慢慢的倒了下去。「飛鳥!飛鳥!」我的呼吸都快停止了,一個箭步衝到他身邊,使勁搖著他,「飛鳥,飛鳥,不可以睡,不可以睡!」
飛鳥微微睜開了眼睛,只是低低說了句:「琉克勒茜……」就閉上了眼睛。琉克勒茜的臉上也是一片蒼白,她看了看西澤爾,又看了看飛鳥,猶豫了一下,還是緊緊握住了西澤爾的手。
這個女人,我不由怒火中燒,如果不是她,又怎麼會發生這個意外,既然這麼愛她的哥哥,又何必喜歡飛鳥,飛鳥為了她,實在太不值了。
撒那特思撤去了結界,他也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用那雙冰藍色的眼睛看著我。
「杜蓮,你瘋了嗎!」我怒道,一個箭步上前,抓住她的肩膀,」值得嗎?為他把命都陪上,值得嗎!」
杜蓮望向了昏迷中的西澤爾,微微一笑:「值得,從他把我從火刑場上救下來的那一刻,我就發誓一定會保護他,即使用我的命。」她滿足的笑著,」我終於保護他了……」
她又轉頭看向我,面露詫色,低低道:「你竟然能戴上我所做的項鏈,難道你和冥界……」
她的話剛說了一半,我只覺手上一鬆,杜蓮的身體漸漸消失,化為了一縷黑色的煙,飄散在空中。她身上的渡靈蓮花和陰陽八卦鏡也隨著一聲輕響掉在了地上。
我和冥界?她想說什麼?雖然我有一堆疑問,但現在根本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飛鳥陷入了永遠的沉睡,我真的沒有救到他……我真的好沒用……
淚水忍不住湧了出來,我站在飛鳥面前失聲痛哭,忽然被拉入了一個冰冷的懷抱,是撒那特思,我把頭靠在他的懷裡,繼續流淚,
撒那特思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很緊很緊的摟著我,緊得彷彿要把我擠入他的身體。
「誰讓我的新娘流淚,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們。」他臉色一斂,冷冷的盯住了西澤爾和琉克勒茜,
琉克勒茜正淚流滿面的喚著西澤爾,:「哥哥,你千萬不要有事,我會聽你的話,不管你把我嫁給誰,為了哥哥的意大利,我一定會聽話……」
我抬眼望了他們一眼,雖然很不喜歡這對兄妹,但是他們的宿命也是悲慘的,現在就算殺了他們又怎麼樣,也救不回飛鳥了,飛鳥的那一半靈魂被永遠封印了。我拉住了撒那特思,搖了搖頭。
年僅三十二歲的西澤爾,波爾金會在不久之後的一絲戰鬥結束他輝煌、恐怖而又悲劇的一生。在他短促的一生中,他拚命緊攥權力,無論是出於野心,還是統一意大利的宏願,最終權力卻又背叛了他。
我看了一眼飛鳥,現在只能先把飛鳥帶回去再說了,也許司音會有什麼辦法可以救他也說不定。
「隱,你又要回去了嗎?」撒那特思反握住我的手低低問道。他的手還是一樣的冰冷,可是不知為什麼,我的心裡卻感到一絲溫暖。
「撒那特思,你為什麼會來這裡?」我沒有掙脫自己的手。
他剛要說話,我胸口的項鏈又發出一陣耀眼的藍光,迅速的籠罩住了撒那特思,就和他剛出現的時候一樣,我一驚,道:「撒那特思,這是怎麼回事?」
撒那特思微微皺起了眉,這藍色的光芒似乎讓他很不舒服,「我也不知道,彷彿聽見有人呼喚我,剛才也是,不知是什麼奇異的力量把我帶到了你的身邊,也許……」他揚唇一笑:「是隱的心在呼喚我。」
我抬眼深深的看著他,輕聲道:「謝謝,撒那特思,謝謝你的出現。」
他的冰藍色眼眸一暗,剛想再擁我入懷,身體卻在藍光籠罩下漸漸消失。
「撒那特思……」我的心裡忽然湧起一絲失落,他也要走了嗎?
撒那特思的臉上掠過一絲不捨,但他並沒有像上次離別時那樣悲傷,反而還對我淺淺一笑:「隱,等著我,我很快就能找到你了……和你再一次……相遇……在你的世界裡……那時,我一定再也不會離開你……」
「撒那特思,保重……」我不知該說什麼,只覺得心裡空蕩蕩的,看著撒那特思漸漸消失在藍光裡,我的心裡竟然有些期盼起下一次的見面,也許,有一天,他真的會出現在我的世界裡……
我轉頭望著飛鳥,悲傷的感覺又湧上心頭,穩了穩自己的心神,撿起了地上的法器,開始呼喚司音。
水晶手鏈開始發出奪目的光澤,在聽到司音聲音的那一瞬間,我的眼淚又忍不住流了下來,「師父,飛鳥他,他的靈魂被墮天封印術……」說到一半,我的聲音就哽咽了。
司音沒有說話,半晌才說了句:「先帶他回來。」再次回到這座熟悉的前世今生茶館時,我一睜開眼,見到司音的臉,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起來,緊緊拉住他的衣袖,道:「對不起,師父,都是我沒用,飛鳥才會這個樣子,我真的太沒用了……」
司音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到飛鳥身邊,飛鳥緊閉雙眼,臉上的表情卻又十分安詳,呼吸勻暢,真的像熟睡了一般,只是,他也許會這樣一直沉睡下去。
「墮天封印,想不到杜蓮竟然會用這個法術,」司音的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憂色,「這不能怪你,小隱。」
「師父,有沒有別的方法可以救飛鳥,你這麼厲害,一定有別的辦法的,對不對?」我急促的問道。
司音微微歎了一口氣,低低說了句:「宿命,還是躲不過。」
「什麼,師父?」
「沒什麼」他看著飛鳥,道:「在這個世界上,能解除墮天封印的東西只有一樣。」
「什麼!」聽見司音的話,我的眼前一亮。
「曼珠莎華。」他緩緩的吐出了這幾個字。
我的心,猛的就沉了下去。曼珠莎華,又稱彼岸花,是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它只在一個地方盛開。那就是--------冥界的三途河邊。是-----------冥界嗎?冥界,由冥王所統治的陰暗深邃的死亡之國,八獄、三谷、十壕,四圈,在那個黑暗綿延不絕,死懼永無止境的地獄世界裡,充斥著人類世界中不可知的恐怖。可是,那裡卻生長著,唯一能救飛鳥的花朵-----曼珠莎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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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31:36
文車妖妃
冥界,由冥王所統治的陰暗深邃的死亡之國,八獄、三谷、十壕,四圈,在那個黑暗綿延不絕,死懼永無止境的地獄世界裡,充斥著人類世界中不可知的恐怖。可是,那裡卻生長著,唯一能救飛鳥的花朵-----曼珠莎華。
「師父,我可以去嗎?」在沉默了一會後,我還是問出了這句話。如果不是我的疏忽,如果我能及時阻止杜蓮,也許一切就不會發生。我要為自己的錯誤負責。所以,無論去哪裡,就算是冥界,我也要闖一闖。
司音似乎沒有聽見我的話,彷彿都陷入了一種奇異的情緒中,臉上的表情也在不停變換。
「師父,我可以去嗎?」我不得不又提高音量說了一遍。
他像是忽然反應過來,牢牢盯著我,一言不發。司音這個樣子讓我感到有點不安,我剛要再說話,他的臉色已經恢復了以往的平靜,淡淡道:「現在不可以。」
「可是,師父,難道就看著飛鳥這樣嗎?明明有辦法救他,為什麼不能去!!」我不解的問道。
司音冷然道:「你先出去吧。」
「我不出去,師父,為什麼,你有送我們穿越時空的能力,難道就沒有送我到冥界的能力嗎,還有你身為我們師父,我們有危險的時候你又在哪裡,從來也不見你出現,你收養我和飛鳥就只是為你做事,是死是活都不管你的事嗎!」我終於忍不住把心裡的疑惑都發洩出來了。
司音臉色微變,道:「你說什麼?」
我上前一步,道:「我說,你收養我們只是利用我們,利用我們替你搜集那些莫名其妙的眼淚!」
司音眼中閃過一絲怒意,沉聲道:「我是不能幫助你們的。」
「為什麼,你倒是告訴我原因啊!」我開始口不擇言,「告訴我為什麼要搜集眼淚,要到什麼為止!一輩子嗎?到死為止嗎?還是下一輩子也要繼續!」
司音的身子輕輕一震,忽然伸手把我攬入了懷中,我惱怒的想要推開他,他卻反常的緊緊抱著不放,低低道:「對不起。」我吃了一驚,是我聽錯了嗎?師父竟然對我說了對不起……可是,為什麼要和我說對不起?
「我要去,師父,我要去冥界,我要救飛鳥。」我低低的懇求道。
「小隱,冷靜點,我當然也想救飛鳥,但是在搜集到足夠的眼淚之前,我是不能送你去冥界的。」司音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
「那就是說,搜集到足夠的眼淚後,你就能送我去冥界嗎?」我抬頭望著他問道。
司音的異色雙眸泛起一絲複雜的神色,「你真要去?」
我重重點了點頭。
「就算你不願意,倒時也要去那裡。」他低低說了一句。
我楞了楞,我想師父的意思是等我死的時候吧,每個人都是會去冥界的。
「那麼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搜集到足夠的眼淚?」
「快了。」司音輕輕歎了一口氣,
他鬆開了我,轉身朝門外走去。我又望向了飛鳥,輕輕理了理他的頭髮,不管怎麼樣,我絕不會讓他一直沉睡下去。
只是,我心裡的疑惑卻越來越多,就算我和琉克勒茜長得相像是個巧合,那麼我為什麼能戴她的項鏈,想起杜蓮生前的話,我心裡一動,難道我和冥界有什麼關係?所以我才可以戴上那條有冥河之水的項鏈?
那麼撒那特思又為什麼會出現?難道他也和這條項鏈有關?我的封印為什麼又能解開呢?
帶著一肚子的疑惑,我朝自己的房間走去,在經過司音的房間時,我發現他的房門半掩著,探頭一看,司音坐在那裡,手中拿的正是那個裝眼淚的藍色水晶瓶。他全神貫注的凝視著那個瓶子,好像在回憶著什麼,一臉的溫柔,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司音如此溫柔的表情,正詫異時,卻見他的溫柔之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痛苦的神情,他的手指微微發顫,瓶子也開始顫動。
「師父!」我忍不住叫了他一聲。
他聽見我的聲音,立刻從困擾的情緒中分離出來,淡淡道:「怎麼了?還不去休息?」
我看著瓶子,低聲問道:「師父,瓶子裡的眼淚什麼時候才能裝滿?」
司音還是凝視著那個瓶子,道:「這個瓶子叫做無量瓶,無論放多少眼淚進去,它總是不會滿,只有等到它變成白色時,就表示只要再加一滴眼淚就滿了。到時一切都結束了。」
「那,等眼淚滿的時候,會發生什麼呢?」我盯著那個瓶子問道。
司音沒有回答我,默然了一會,道:「你去休息吧,很快就會有新的委託人到來。」
我知道再問下去司音也不會告訴我,繼續帶著我一肚子的疑惑回了房間,到底有誰能解答這些疑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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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委託人的這幾天裡,司音也把我體內的毒全部除清了。三天後,新的委託人果然登門了,這次來的是位三十幾歲的女人,她妝容雅致,打扮得體,一看就是位受過高等教育的白領女性。
只不過,這一切都難以掩飾她臉上流露的憂慮之情。
一進門,在被司音的容貌迷惑了幾分鐘後,她才開始回過神來。
「是這樣的,我叫林悅,結婚已經快十年了,家裡人一直想要個男孩,頭胎醫院查出來是個男的,誰知不久之後就小產了,本來以為是個意外,沒想到後來懷了兩胎男孩,也都小產了,這次是我的第四胎了,醫生說如果再沒有的話,我,我恐怕再也不會有小孩了……」她一邊說著,眼眶一邊輕輕按住了自己的腹部,眼眶已經泛紅。
「而且,每次在我小產之前,都會聽到一個女人的笑聲,那笑聲好可怕,我,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所以前不久做夢做到你們的茶館,我就想來碰碰運氣,沒想到真的有……」
「你聽到那女人的笑聲時,孩子一般有多大了。」司音開口問道。
「大概六個月……」林悅眼眶更紅,道:「這一胎剛剛三個月。」
「明白了,我們會替你解決的,不過你也知道,你的代價就是付出一滴眼淚。」司音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了桌子上的茶杯。
「如果能保住我的孩子,不要說一滴眼淚,要我的命都行。」林悅神情激動的說道。
司音喝了一口茶,淡淡道:「並不需要你的命,你先回去吧,到時我會通知你的。」
看著林悅出去,我忽然想起了什麼,忙道:「師父,你還不知道她的宿命根源在什麼時代呢!」
司音放下了茶杯,看了看我道:「很快你就會知道這個女人的宿命根源。」
「很快就知道?」我不解的問道。
司音沒有再理我,只是若有所思的看著前方。
周圍一片安靜,不知為什麼,我的身上忽然起了一陣寒意,身邊似乎有一陣冷風吹過,很不對勁,我感到現在在這個房間,除了我和司音,好像,還有第三個---生物。
「師……」我剛要說話,司音止住了我,忽然開口道:「既然來了,怎麼還不現身?」
果然是有別的生物存在,只見房間一角升起了一縷紅色的煙霧,伴隨著一陣惻惻的冷笑聲,在紅煙中,緩緩出現了一個女人的身影。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真不能相信有這樣美艷的女鬼,長髮如同瀑布一樣洩到地上,秀眉微挑,鳳眼嫵媚,只是整張臉呈現出一種死人才有青灰色,在一襲華麗的十二單衣的映襯下,更是顯得格外詭異。
是--------日本的女鬼嗎?
正在我疑惑的時候,聽見司音說了句:「你一直纏著那個女人是有原因的吧,文車妖妃。」
我大吃一驚,什麼,眼前的這個女鬼是文車妖妃?我記得,在日本的女鬼中,她也算是頗為有名的。她生前是日本平安時代村上天皇的寵妃,妖艷無比,是風華絕代的佳人。被當時天皇身邊另外一位寵妃籐原元方之女佑姬所嫉妒,村上天皇平生最大的夙願便是早得子嗣,但天不遂人願,其後宮三千佳麗竟無一人懷有龍種——因此,誰能誕下第一皇子便成為了宮廷上下最為關注的事情。
所以當文車妃產下第一子的同時,因嫉妒成狂的佑姬幽禁了她,並把嬰兒殺掉餵了狗。文車妃子因此而瘋顛,並在死前用血寫下詛咒,化身為厲鬼。後來佑姬生下的兒子廣平親王也在一次意外中猝死,傳說就是文車妖妃在作祟。
「如果我沒猜錯,那個女人應該就是佑姬的轉世吧。」司音緊接著又說了一句。
文車妃那青灰色的臉益發暗淡,眼中閃過一絲恨意,啞聲道:「不錯,那個賤人,不管投幾次胎,我都能認出她!」
「那麼她的孩子。」我接口道,如果是這樣,那些孩子豈不是都是因為她的關係,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如果……
「不錯,我不會放過她,我不會讓她生下男孩,我也要讓她嘗嘗這個滋味,每一世,都讓她飽嘗喪子之痛,哈哈哈!」文車妃狂笑起來,笑了一陣,她又停了下來,目露凶光,惡狠狠道:「所以我不會讓你們幫她,憑什麼讓她從此解脫!」
「不僅僅是她解脫,你也能解脫,我一定阻止佑姬殺死你的兒子,一切都會重來,你也不必化身為鬼,可以重新投胎為人,有什麼不好!」我衝著她大聲道。
「解脫?那麼我這一千多年的痛苦又怎麼能解脫!一切重來,我的苦都白受了嗎?」她的音量尖利起來,臉色一沉,又惻惻的笑了起來,:「這一千年來,我可是不停在尋找這個賤人的轉世,只要她轉世為女人,只要她懷上男嬰,我就絕對不會讓她生下來。這一次也不例外。」
我倒抽了一口冷氣,這個女人的怨氣也太大了,這一千多年,她不知扼殺了多少男嬰了,好可怕的女人。
「既然她委託了,這件事我們一定要幫她解決。」司音淡淡然道,
「我不要重來,我寧可讓大家一起繼續痛苦下去!「她眼中凶光咋現,滿頭長髮猶如亂草一般瘋長,蛇一般的纏繞住了我和司音。司音似乎是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口中不知念了一句什麼,文車妃的臉色大變,黑色的長髮忽然斷開,無力的從我們身上滑到了地上,
她頗為忌憚的盯著司音,剛想說什麼,司音已經掏出了符咒,迅速的將她封印起來。
「文車妃,在小隱回來之前就委屈你了。「司音一邊說著,一邊將符咒放入懷中。
「師父,我什麼時候出發?」我低聲道。
「明天。」
「這一次是什麼年代?」
「公元950年。」
「咦?那時唐朝已經滅亡,國內剛好是五代十國的混亂時期吧。」我脫口道。
司音點點頭。
五代十國,中國歷史上也算是最為混亂的歷史之一吧,不過我要去的地方是日本,應該沒有什麼關係。
回到房間裡,文車妃的話還在我耳邊回想,其實她說的也並不是沒有道理,雖然改變了這些委託人的前世,改變了他們將來的命運,一切重新開始,但是以前他們所遭受的那一切不是還存在過的嗎,他們畢竟也是經歷了那一切。
真的,有點複雜,
又要-----去日本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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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32:01
平安京
半夜,我忽然被一陣壓抑的呻吟聲吵醒,是從司音房間發出來的,我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披上件衣服就往司音的房間走去,難道是他的那個病又犯了?
推開司音房間的門,我一眼看見司音的臉色蒼白,緊咬下唇,彷彿在隱忍著巨大的痛苦,果然是他的病發作了,很奇怪,每一年,司音都會發一次這樣的病,而且是毫無徵兆,也無藥可治,但過了三天就會恢復正常。
「師父?」我低低喊了一聲,一看他的額上全是密密的細汗,趕緊出門去端了一盆水和毛巾進來,絞乾了毛巾,輕輕的擦拭他的額頭。
看得出他很難受,身上的睡衣似乎已經濕透了。
「師父,你還好嗎?」以前每次他發作,都是飛鳥在他身邊,所以我也沒有那麼近距離的看到他這個樣子,雖然已經習慣了他的每年一發,但看著神一般的司音居然也有這樣的時候,心裡也不免有些不安。
他微微點了點頭,抬眼望了我一下,那一瞬間,我忽然覺得他的眼神好陌生,而且那雙眼眸中閃動著我看不懂的神色,
「出去吧,小隱。」他低下頭沉聲道。
「可是師父,你這樣……」
「出去。」
「可是……」
司音又一次抬起頭來,盯著我,一字一句道:「出去。」我吃了一驚,不知是不是我眼花,司音的眼眸居然變成了金色,我趕緊揉了揉眼睛,再一看,還是一紫一銀,我果然眼花了,怎麼可能會有金色的眼睛呢。
「那,師父,我把毛巾和水放在那裡,你自己擦一下。」我一邊說著,一邊離開了他的房間,關上了房門。
我想我需要休息,我可能是太累了。
第二天,司音似乎好了一點,我本來想等他病好再說,但他說沒有關係,還是照常把我送往日本平安時代初期的都城------平安京。
京都,又要去了嗎?在閉上眼睛的那一剎那,總司那溫暖清澈的笑容又浮現在了我的面前,不過這一次的京都,卻沒有那個讓人心疼的少年了。
在水晶發出絢爛的光芒之後,我又繼續開始了我的時空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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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平安京?醒過來之後,我睜開眼睛候愕然的看著周圍,明明就是中國式的樓台建築,四周的行人也都穿著唐服,更讓我驚訝的是,從我身邊而過的人說的是我熟悉的話語---漢文。
奇怪了,難道平安京模仿我們國家模仿的這樣徹底?不可能,漢文是只有貴族才能學的,怎麼可能這樣普及?
我心裡一個激靈,忙拉住了身邊一個年輕女子:「請問這裡是哪裡?」
那女子頗為驚訝的看了看我道:「這裡是明州。」
明州?我一驚,明州不就是在中國嗎?
「那麼請問現在的年號?」
「保大八年。」
保大八年,我迅速的回憶著,保大八年,好像是歷史上南唐的年號,那麼就是說我的確是在自己的國土上了,這是怎麼回事?莫非司音的病影響了他的法術,所以才出現這麼大的誤差?
不過保大八年,好像就是公元950年,時間似乎沒錯,只是空間上差了很多。
算了,既然來了,總有辦法去日本吧?雖然唐朝已經滅亡,但這個時期日本和中國沿海地區之間的文化經濟往來還是很頻繁,對了。可以搭船去平安京呀。
想到這裡,我的心情又平復下來,去當鋪換了銀子,先去買了一身簡單的唐裝,雖然已經改朝換代,但路上的行人所穿的依舊是唐裝,看來,很多東西也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
我匆匆在一家酒樓裡吃了些東西,又買了一些乾糧,就匆匆往碼頭走去。
碼頭上人倒不少,可船隻卻不多,海面上只零零落落的停著幾艘船,前方不遠處聚著一大群人,我猶豫了一下,撥開人群,擠到船頭,卻見一個船家打扮的男子正往下趕一個年輕女孩。
「下去,下去,這麼點銀子就想搭船去和國。「那男人沒好氣的說道。
「船家,求求你,我一定要去和國,「那女孩緊緊抓住了船簷,繼續懇求道。
我聽到那男人的話,不由心裡一喜,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這艘船正要去日本,只是那個女孩怎麼也會這樣執著去日本呢,這個時代的女子孤身一人去異國他鄉似乎有些奇怪。
看那個女孩大概十七八歲,容貌姣好,氣質清雅,淡淡的猶如一朵玉蘭花,只是臉色蒼白,彷彿患了什麼病。
不知為什麼,我對她莫名的有了好感。
「船家,我也想搭船去和國。」我上前一步道。
還不等那船家回答,我已經從懷裡掏出了兩錠亮燦燦的銀子,那船家立刻就滿面堆笑,連連點頭。
「等一下,還要加上她。」我指了指那個女孩,看他猶豫了一下,我又說道:「即使加上她,還是綽綽有餘吧。
他想了想,道:「上船吧「。
那女孩不敢相信的看了我一眼,還沒回過神來。
「你到底去是不去?「我上了船朝她喊了一聲,她這才回過神,趕緊往我走來,我伸手一拉,把她拉上了船。
「謝,謝謝。「她輕聲道。
「不用謝了,正好我們能作個伴呢。「我笑了笑道。
她抬起臉,淺淺一笑,微微點了點頭。
畢竟年齡相仿,我們很快就混熟了。
「我叫葉隱,你呢?「我和她住在一個房間裡,倒也不錯,正好有人陪我說說話。
「我叫沙羅。」她低低道。
「沙羅,很特別的名字呢。」我看了看她,這個名字似乎不像個中國古代名字。
「嗯,聽娘說,是我爹取的,我爹很喜歡沙羅雙樹。」
「沙羅雙樹,好像是佛教中的一種雙生植物呢,我想你爹一定很喜歡你娘,所以才給你取了這個名字。」我笑著打趣她。
她的眼神漸漸黯淡下去,忽然皺了皺眉,捧住了心口,似乎被劇痛纏身,口中發出低低的呻吟聲,
「你沒事吧?沙羅!」我被她嚇了一跳,她連忙擺了擺手,輕聲道:「老毛病了,沒,沒有關係。」
過了好一陣子,她才慢慢好轉,臉色卻越加蒼白。
「我說沙羅,你這樣的身體為什麼要去日本,嗯,去和國?」我不解的問道。
她看了看我,沉默了一會道:「我去找我爹。」
「你爹?你爹在和國?」我瞪大了眼睛,吃驚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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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她的訴說,我這才瞭解,原來她的父親是日本的一個貴族,早年來中國遊歷時認識了沙羅的娘,從此留在了中國,沒想到在沙羅出生一年後,國內政局日益混亂,而沙羅的父親被一封家裡人病危的書信招回了日本後,就音訊全無,再也沒有回來過。
原來是一段亂世中的異國戀……
「可是,你怎麼現在才想到去找你父親?」
她垂下眼瞼,低聲道:「我娘剛剛去世了,臨死前她要我無論如何也要和爹相認。再加上聽說吳越的兵馬很快要打到福州了,所以我……」
「我明白了,放心吧,你一定會找到你爹的。」我安慰她道。
看著沙羅虛弱的身體,我忽然產生了一種保護她的念頭。
「小隱,你說,我爹是不是已經忘了我娘了?」她忽然幽幽問道。
「怎麼會呢,一定有誤會吧,別多想了,早點休息吧。「我雖然是這樣安慰她,但心裡也有幾分懷疑,畢竟這個世上多的是癡情女子負心人,她爹爹這樣一去十幾年不回來,多半是另結新歡了吧。
在船上已經過了三四天,沙羅的身體不知是不是經受不了海浪的顛簸,一日比一日虛弱,她的病情似乎越來越重,我看在眼裡,急在心裡,真的擔心她撐不到日本,撐不到見她爹一面。
快要到日本的前幾日,沙羅的病情忽然惡化,我又著急又難過,可卻又根本無計可施。
「沙羅,你振作點。沒事的,沒事的。」我一邊安慰她,心中卻湧起了莫名的恐懼,又要有一條鮮活的生命在我眼前消失了嗎?以前是總司,現在是沙羅?
她掙扎著從脖子上解下一塊勾玉,低聲道:「小隱,我倆相識也是一場緣分,這是我爹爹在我出生的時候親手給我掛上的,你到了和國後,幫我交給我爹。」
「笨蛋,你不會有事的。「我的鼻子開始發酸,
「記著,我爹的名字叫做賀茂忠兼,拜託了,小隱。」她話剛說完,就拚命的開始喘氣,看著她痛苦的樣子,我心如刀絞。
「答應我,隱。一定,一定要問問我爹為什麼,為什麼不回來!」她緊緊抓住了我的手。
我握著她的手,重重的點了點頭。
她這才鬆了一口氣,慢慢闔上了眼睛。
感覺到她的手一鬆,我立刻用力拉住了她的手,溫暖的感覺依舊,只是一縷紅顏,就此煙消雲散。
沙羅,放心,我一定會找到你爹,一定會問他你想要問的事情,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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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京,我終於到了。
「京城到了呢,沙羅。」站在京城的街頭,我喃喃說道,伸手觸到那一塊勾玉,溫潤的好似沙羅的手。
此時正是櫻花盛開的季節,棋盤似交錯的街道上四處櫻花輕揚,粉色的,白色的花瓣彷彿蜜蝶一般隨風起舞,時不時的有貴族公卿的牛車緩緩而過,偶爾還可以從簾子下見到一角如雲霞般絢麗的衣裾。
比起七百年後的京都,現在的平安京處處透著平和,優雅的氣息,
現在,應該做什麼呢?任務雖然很重要,但是沙羅的懇求我也也不能忽視,而且要接近村上天皇的妃子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沙羅的父親是個貴族,也許從他那裡也能打聽出些什麼,不管怎樣,總比我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好。
賀茂忠兼,到底是什麼人呢?賀茂這個姓,似乎很耳熟。
我忽然感到幾道目光集中在了我的身上,抬眼往四週一掃,幾個穿著水干的路人正驚訝的看著我。
也是,我一個穿著唐裝的女子,孤零零站在異域的街頭,的確有些奇怪,我趕緊側過頭,往旁邊的路走去。
剛轉過身,我只覺得身體好像撞在了什麼東西上,隨之而來就是一陣疼痛。
抬眼望去,竟然是一輛牛車,那馭車的人居然還面無表情,一點抱歉的意思都沒有。
「喂,撞到人連對不起都不會說嗎!」我揉了揉被撞痛的腰,攔在了那輛牛車之前。
牛車裡忽然有個聲音響了起來:「你沒事吧?」聽這聲音還很年輕。
「還沒死。」我沒好氣的說道。
那人輕輕一笑,用扇子挑起了捲簾,一個頭戴立烏帽,身穿冰藍色狩衣的年輕男子出現在我的眼前,烏帽下是一張俊美溫雅的臉,他那狹長的黑色眼眸朝我有意無意的一瞥,竟透出幾分說不出的妖魅,我深深吸了一口氣,這世上怎麼會有那樣充滿誘惑,帶著邪魅卻又美的讓人窒息的眼睛,這個男人是人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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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32:30
陰陽師
「看你的穿著,你不是這裡的人,是從唐土來的嗎?」他用檜扇朝我指了指。
「關你什麼事。」我頂了他一句,忽然感到腿上也是一痛,忙低頭一看,原來小腿這裡的衣裙也不知什麼時候被牛車勾破了,白色的肌膚上隱隱有些血痕,猛一抬頭,看他也正注視著那裡,我趕忙伸手摀住,瞪了他一眼,道:「非禮勿視!」
他的臉上露出一絲好笑的神色,道:「不如去我的府邸換身衣服。」
我睨了他一眼,當我白癡啊,誰不知道平安時代的貴族公子們風流成性,我要是去了他家,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危險呢。
「不用了,多謝你的好意。」我故意咬重了好意兩個字,剛轉身想走,忽然想到了別的,又轉過了身子,望著他道:「你知道賀茂忠兼的府邸在哪裡嗎?」
他顯然吃了一驚,臉色一斂,牢牢盯住了我,一言不發。
「不知道算了。」我剛想走,卻聽到他低聲道:「你是從唐土特地來找他的嗎?」
我點了點頭。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捉摸不透的神色,「那麼,跟我來吧。」
「我……」我猶豫了一下,到底要不要相信他的話,但是看他剛才的表情,又好像真的知道什麼似的。
算了,反正我也會法術,如果不去,萬一他說的是真的,那我不是錯過了。
我看了看他,上了他的牛車,撲鼻而來的是一陣淡淡的初春殘梅的微香,對了,平安時代的貴族都喜歡熏香,並且根據季節的不同所熏的香也不同,這個男人也不知是哪裡的貴公子,還蠻講究的呢。
一路上,這個男人只是若有所思的望著窗外,什麼話也沒說。
牛車漸漸的停了下來,簾子一掀,他優雅的下了車,正要來扶我,我擺擺手,跳了下來。他嘴角輕輕一揚,忽然伸手朝那馭車的人一指,那人居然立刻消失而化成了一張畫有北斗七星的符咒。
「啊!」我脫口而出。腦中忽然浮現出平安時代一份特殊的職業,指著他,難以置信的道:「你,你是陰陽師?」
他斜睨了我一眼,道:「怎麼,不像嗎?」
我搖了搖頭,道:「我覺得你比較像被陰陽師收的那一類。」
他哈哈笑了起來,帶我進了府邸。
府邸清幽雅致,庭院裡的櫻樹和楓樹上纏繞著綠色的籐蔓,樹下擠著一叢叢銀錢花,蝴蝶花,百代草,以及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花草。
粉色的櫻花花瓣和淺紫的紫籐花瓣隨風飄落在迴廊上,讓人都不忍心踩上去。
我跟著他到了左邊的一個房間門口,他在移門邊跪坐下來,輕聲道:「父親大人,我帶來了一位客人。我進來了。」
說著他慢慢拉開了移門,房間裡坐著一位身穿白色狩衣的中年男子,我不由一愣,他的眉目之間和沙羅有幾分相似,難道這個就是賀茂忠兼?
我的心情一陣激動,那男子看到我,臉上也有幾分驚訝。
「父親大人,這位小姐是特地從唐土而來尋找伯父大人的。」帶我來的電眼帥哥畢恭畢敬的說道。
伯父大人?我一愣,他們和賀茂忠兼是親戚?
「什麼?」中年男子臉色大變。
我遲疑道:「請問你是?」
「我是賀茂忠行,你要找的賀茂忠兼是我的哥哥。」那中年男子牢牢盯著我。
我心裡一喜,真是太好了,連忙掏出了那塊勾玉,賀茂忠行一見那塊勾玉,神情頓時激動起來,一把拉住我,道:「這,這是我們賀茂家的家傳之物,你,你是沙羅?」
我呆了呆,剛要搖頭,他已經把我擁入了懷中,哽咽道:「沙羅,你是沙羅,你是哥哥在唐土的女兒……沙羅,太好了。」
「那麼,忠兼大人呢?」我急忙問道,也顧不得否認。
他的神色一下子黯淡下去,「哥哥他,已經過世了。」
「啊!」我失聲道:「過世了,怎麼會!」我的心中一片混亂,怎麼會這樣呢,這樣的話我答應沙羅的事情不是做不到了嗎?
「那個,我不是--------」
「沙羅,我知道你一定很傷心,不過既然你來了,我一定會像待親生女兒一樣待你,你就安心住在這裡吧。」他指了指那個電眼帥哥,道:「這就是我的長子保憲,以後就是你哥哥了。
賀茂忠行,賀茂保憲,我的腦海中重複著這兩個名字,忽然如夢初醒,怪不得我覺得這個姓這麼耳熟,賀茂家族的確是平安時代聞名遐邇的陰陽師。
沒想到沙羅居然和陰陽師家族有這麼深的淵源。
想到這裡,我想要否認的話不知怎麼被堵了回去,陰陽師進宮的機會很多,也許,將錯就錯,住在這裡,能讓我更容易完成任務。
對不起,沙羅。我需要盡快完成任務回去。
「那麼,從今天起,你就叫作賀茂沙羅,安心的住在叔父家吧。」忠行微微一笑。
我看著他,點了點頭。
賀茂沙羅,怎麼覺得這個名字,也有點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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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怎麼也睡不著,我的心裡充滿了內疚,冒充了沙羅,也沒有做到對她的承諾,翻來覆去多次之後,我還是披了一件單衣來到庭院裡。
庭院裡的僧都有節奏的發出敲擊石頭的聲音,空氣中似乎瀰漫著一陣帶著露水淡淡的青草味,正在我閉上眼睛大口呼吸時,一縷殘梅微香鑽入了我的鼻息,這個香味……
「睡不著嗎?沙羅?」一個低低的聲音從我背後響起。
我轉過身去,一個冰藍色的身影映入眼簾,似乎是我那位掛名哥哥---賀茂保憲。看樣子好像是剛剛會過情人夜遊歸來。
「咦,陰陽師也有情人嗎?」我忍不住脫口道。
他斜斜挑了挑眉,那雙妖魅的眼睛水波一漾,道:「陰陽師也是男人,為什麼不能有情人?」
「也不是啦,我印象裡好像陰陽師都應該是冷冰冰的,拒人與千里之外,像你這樣的真的很少見哦。」我解釋道。
「冷冰冰?」他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道:「這樣的陰陽師,我們府裡好像是有一個。」
「喂,那個,我可不可以問個問題。」我換了話題,現在我沒有興趣知道冷冰冰的陰陽師。
「喂?」他嘴角一揚,伸出扇子往我腦袋上一扣,笑道:「你很沒禮貌哦,沙羅,至少你要喊聲哥哥吧。」
「哥……哥。」我很勉強的喊了一聲。
他笑著點了點頭。
「那個,賀茂---------我父親大人是怎麼去世的?」我低聲問道。
笑容在他那張俊美的臉上漸漸隱去,「小時候,我聽家人說伯父大人在唐土愛上了一個唐女,當時唐土一片混亂,祖母大人由於擔心就假稱病重,把伯父大人騙了回來,伯父大人來了之後知道受騙自然是要馬上回去,那時我們都知道伯父在唐土有了個女兒叫做沙羅,祖母一怒之下幽禁了伯父,後來還是我父親幫助伯父逃出了府邸,讓他搭船去唐土。」
他頓了頓,道:「但是沒想到,那艘船遇上了海難……」
原來是這樣,原來沙羅的父親並不是負心人,他一直想要回她們身邊,只是……
沙羅,你的父親從來沒有忘記你們,沙羅,你聽到了嗎,你一定會很高興吧,我的心裡一陣激動,鼻子開始泛酸,忙低下頭去。
「沙羅?」他附下頭問道。
「我好高興……」我不受控制的開始說話,」我好高興,我真的好高興,原來爹一直沒有忘記娘,忘記我,爹一直一直惦記著我們……」
我一邊說著,心裡卻是一陣驚慌,剛剛好像有人控制著我在說話,那些話不是我想說的,難道是沙羅的靈魂?
「沙羅?你在這裡嗎?「我喃喃道……
保憲那雙妖魅的眼中忽然閃過了一絲憐惜,伸手把我擁入了懷中,低聲在我耳邊道:「可憐的孩子。」
我一愣,回過神來,慌忙推開了他,「我可是你妹妹哦,你可別想趁機佔我便宜。」
「佔便宜?」他愣了愣,忽然猛的低下頭來,差一點撞上我的鼻子,我一抬眼,他的眼眸中閃動著令人目眩的光芒,彷彿幻化為許多小勾子,爭先恐後的勾人魂魄。
好美的眼睛,我不由暗暗讚歎一句。讚歎歸讚歎,我的手還是毫不留情的一把將他推開。
他似乎有些詫異,黑如子夜的眸子淺笑,帶著揶揄。「你是第一個在我的注視下還能推開我的女人哦。」
「別臭美了。」我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本姑娘見過的古今中外的美男多的去了,豈會這麼沒定力。
「帥哥,我見多了,你,我就打個七分吧,哼。」我一甩頭髮,頭也不回的往自己房間走去。
不知道保憲是什麼表情,不過一定會很不爽吧。
回到房間,我靠在移門上,略略鬆了一口氣,摸出了懷裡的勾玉,釋然一笑,沙羅,現在,你們一家三口一定在另外一個世界團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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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剛起來,就進來了幾名侍女,麻利的在我的屋子裡掛起了幔帳和垂簾。
「啊,啊,這是做什麼?」我睡眼惺忪的問道。
其中一個穿著紅梅色外衣的女人朝我笑了笑,柔聲道:「沙羅小姐,大人吩咐了,從今天起,我秋姬會教習您各種貴族的禮儀,第一件事就是您從現在開始需要在垂簾後面和他們說話。來,請過來吧。」
「啊!」我呆在那裡,對了,怎麼忘了,平安時代的貴族女子都需要在垂簾後面和男性交談,即使是父親兄弟,也是一樣。賀茂忠行所擔任的陰陽頭雖然是從五位的官職,但他一直深受村上天皇的寵信,經常受到天皇的召見,身份自然也是不低。
望著這些女子們絢麗的衣服,以及拖曳在地上的三尺青絲,我不禁一陣發暈,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十二單衣?
據我所知,十二單衣是由唐衣、裳、上衣、打衣、褂和單衣組成,當然,在單衣裏面還要穿著小袖,其中褂是一種以五層不同顏色的薄衫層疊組成的衣物,真的很繁瑣哦。
洗漱完後,秋姬也令人拿來了一套表白,裡青的模仿嫩柳顏色的十二單衣,衣服上帶著精緻的籐花花紋,在四個侍女的幫忙下,我才勉強穿上,天哪,好重,我都邁不動步子了,感覺好像背著被子到處走。」秋姬,可不可以少穿幾件?「我苦著臉問道。
「平時您也可以穿褂衣,就是除去裳和唐衣。「秋姬微笑道。
一聽可以減輕點負擔,我趕緊示意侍女過來把裳和唐衣給我解了。
不多時,我的肚子開始抗議了,我乾笑了一聲,問道:「秋姬,可不可以先吃早飯?」
秋姬淡淡掃了我一眼,道:「沙羅小姐,我不知道您在唐土時是怎樣的習慣,不過在這裡,有身份的人一般每天只用兩次餐。現在還不到時候。」
「什麼!」我受打擊了,一天只用兩餐,這不是強制減肥嗎?「我,我不是什麼有身份的人,可不可以一日三餐?」我小聲道。
「沙羅小姐,請注意您的言行,您的父親賀茂大人生前可是從三位的中納言,是身份高貴的殿上人,您現在既然是賀茂家的人,就是有身份的人。」她一邊說著,一邊遞給我一把素白的蝙蝠扇,道:「如果遇到意外情況,您就要用扇子半遮住您的臉,或者用衣袖也可,總之,不能讓別的男人輕易看見您的臉。」
我無奈的接過了扇子,隨手一遮。
「這樣可不行,沙羅小姐,持扇的時候右手要握住扇子下部,使扇尖微向上斜;左手握在中間,拇指在上,四指在下,就是這樣。」她笑著糾正我的姿勢。
我鬱悶的說道:「那個,我可不可以見見叔父大人。」
「賀茂大人和公子一早就進宮了。」她的聲音溫婉。
進宮?我忽然想起了文車妃,連忙問道:「對了,你知道文車妃嗎?」
秋姬點了點頭,道:「文車妃是當今主上最寵愛的妃子,有誰不知道她,再加上她剛剛懷了龍胎,恩寵更加綿澤。」
「什麼,她才剛懷上龍胎?」我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不禁有些鬱悶,這樣的話,不是要等她產下皇子,任務才能完成嘛。這樣算來豈不是要等上好幾個月?
「還有,沙羅小姐,您剛才這樣張大口說話是一種非常失禮的行為,請您記住要用半開的扇子遮住嘴巴;說笑的時候要低下頭,以扇面覆於唇上。」
我緊緊拽著扇子,我的忍耐力快到極限了……難道這就是對我冒充沙羅的懲罰?
好不容易熬到了吃第一頓飯的時間,總算這裡的飯菜還蠻對我胃口的,黑漆淺香木所製的懸盤裡裝的是是米飯和鰻魚,外加芹菜和茄子,最後還有一道甜品--------唐提子,是用米粉,小麥和豆粉做的,入口酥軟,滿口生香。
聽說當時的平民吃得還是五穀雜糧,只有貴族才吃得上米飯。
吃完飯,在秋姬解說的一堆禮儀下,我的頭腦開始發脹,我看著她的嘴,說了這麼久,怎麼就不累呢。
終於,她說了一句我最愛聽的話:「那麼,沙羅小姐,今天到此為止,明天秋姬還會繼續來教您的。」
「辛苦你了。」我朝她行了個剛教的禮。
她滿意的一笑,起身往外走去。
一見她離開,我趕緊站起身,鬆鬆筋骨,伸伸懶腰,一把掀開垂簾,剛走了一步,就差點被所穿的褲褲絆倒,唉,真是要命,走都走不快,我在房間裡練習走了一會路,漸漸適應下來才朝庭院走去,心中不免更加鬱悶,以後的日子可怎麼辦呀。
不管怎麼樣,如果要完成任務,看來還是要入宮會比較方便點。
想來古代貴族女子也蠻可憐的,成年禮後就只能呆在這麼一個小空間內,怪不得都短命了。
剛走到庭院,忽然見到幾個穿著白色狩衣的年輕男子從迴廊上走了過來。
「那個男人,總是那副樣子,我看著就不舒服。」
「別理他了,佐助,他對誰都是那個樣子。」
「你們知道嗎,聽說他的母親是白狐,師父怎麼會收他為徒。」
「這麼說他的體內流著妖孽的血液呢。」
「總之,不要理他就是了……」
男子們匆匆而去,聽他們的對話,應該是賀茂忠行的弟子們。不過他們口中的那個男人又是誰呢?
我繼續往庭院深處走去,陽光猶如碎金一般點點灑落在庭院裡的蓮花池邊,一位身穿白色狩衣的少年正半蹲在池邊,用池水擦拭著手背。
他聽到我的腳步聲,慢慢轉過頭來。
我愣愣的看著他,世上竟然還有如此清雅脫俗,靈動秀逸的少年,猶如藍天上隨心飄動的雲絮,又好似挾帶著淡淡葉香的一縷清風,纖塵不染,雲淡風清。
他只看了我一眼,又轉過頭去,繼續自己的事情。
我這才發現他的手背上有些傷痕,
「你怎麼了?」我脫口道。
他沒有說話。
「你的手怎麼受傷了?要不要擦點藥?」我走近了兩步問道。
「不用。」他的聲音,就好像露珠滑落到竹葉上那般清透。
我在他身邊坐了下來,他似乎有些詫異。他身上也有淡淡的熏香,很特別的香味,好像風吹過結冰的湖面帶來的清香。
「我說,你也是賀茂大人的弟子嗎?」我側過頭問道。
「嗯。」
「你也很喜歡陰陽術嗎?」
「嗯。」
「我叫葉-----我叫沙羅,你呢?叫什麼名字?」
「……」
這個少年真是惜字如金,我不由鬱悶起來。
「小子,你很拽哦。」我拾起一顆石子扔到了池塘裡。
「拽?」他總算有了點反應。
「我是說你很清高啦,我這麼和你說話,你都愛理不理的。」我又扔了一顆石子,那石子在水面上打了三個漂才沉下去。
「哇,你看,有三個漂哦!」我指著池面道。
他望著池面,忽然冷冷說了一句。「我是白狐的兒子,最好不要接近我。」
我一愣,原來他就是那些人口中的白狐的兒子,他看上去也就十八九歲,和我差不多大,仔細看,他那雙眼眸是至純至純的黑色,好像黑色水晶一般,在陽光下折射出淡淡光華,清澈通透,絲毫沒有沾染到一絲塵世濁氣。
「白狐的兒子又怎麼樣?不管是人類還是妖物,他們都會有感情,有愛,如果心裡有愛,妖物也值得讓人尊敬,如果無愛,那麼就算是人類也會讓人不齒。」我一邊說著,一邊不避嫌的拍了拍他的肩。
他抬頭看著我,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驚訝。
「你是……」
「賀茂大人是我的叔父,我再說一次,我叫……」
「沙羅。」他忽然接口道。
「嗯,原來你記住了。」我笑了起來。
「沙羅小姐,沙羅小姐……」不遠處傳來了侍女的喊聲。
「糟糕,我要回房了。」我趕緊站了起來,拍了拍衣服,正要離開,忽然又想到了什麼,道:「對了,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呢?」
他嘴角微微揚起,淡淡吐出了幾個字:「安倍-----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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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32:55
賀茂保憲
我的腳步停在了原地,安倍晴明,這個名字簡直是如雷貫耳,平安時代最負盛名的陰陽師,竟然就是眼前的這個少年?
我怎麼會忘了呢,安倍晴明的師父不就是賀茂忠行嗎?他的母親不就是傳說中一隻名叫葛葉的白狐嗎?
想不到會在這裡遇見少年晴明。
我轉過頭,對他微微一笑,道:「安倍晴明,從今天起我們就是朋友了哦。」
他先是一愕,繼而又一臉冷漠的轉過臉去。
我不禁啞然失笑,沒想到鼎鼎大名的安倍晴明的少年時代這麼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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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賀茂忠行和保憲來到了我的房裡,隔著竹製的垂簾,我隱約還是能看清他們的樣子,只是覺得這樣和他們說話好奇怪,又不是捉迷藏,躲貓貓。賀茂忠行和我說了幾句家常話之後,又道:「沙羅,就把這裡當成你自己的家,有什麼要求就告訴叔父。」
我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叔父大人,沙羅有個請求。」
「什麼要求?只要叔父做得到,一定為你達成心願。」
「我,我想進宮。」
「進宮?」賀茂忠行的語氣顯得有些詫異。
「嗯,是做宮女。」我又加了一句,我可不是想接近什麼天皇。
「你是說女房?」他立刻恢復了平靜。
和中國的宮廷不同,在日本平安時代,能在宮裡擔當宮女這個職位的,大多都是貴族的女兒,一般人是沒有資格成為女房的。沙羅的這個身份也符合進宮的條件,更何況她的父親生前是從三位的殿上人。
「叔父本來打算過一段時日,先定下你的終身大事,了卻你父親的心願,不過……」
我的嘴角開始抽搐,什麼,終身大事,拜託,別讓我受刺激了,
「叔父大人,沙羅真的很想想去宮裡見識見識呢,您就答應我吧。」我開始發揮我的磨功。
「父親大人,其實妹妹去宮裡也沒什麼不好。不過,」我一喜,掛名哥哥在替我說話,可是他接下來的一句又把我打入了冰天雪地中。
「不過,我看要請秋姬教習沙羅更多的宮廷禮儀,以免到時丟了賀茂家的面子。」
我從垂簾後瞪了他一眼,賀茂保憲,可惡……
「但是……」賀茂忠行還在猶豫,保憲忽然湊了過去,在他耳邊不知說了什麼,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開口道:「既然這樣,叔父也不攔你了,不過保憲的話也有道理,明日開始讓秋姬教習你宮廷禮儀。」
救命啊,還不如一刀殺了我乾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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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羅小姐,請您照我說的再做一遍。」秋姬有如夢魘般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什,什麼?」我剛才一直在神遊太虛,什麼也沒聽見。
「沙羅小姐,請您仔細聽好了,走路時您的視線要保持在距身體二十尺的前方,即不要過分抬頭,亦不可低垂頸首,雙腳微微弓起,至於腳後跟,最好不要抬得很高。」
不就是走路嗎,我胡亂往前走了幾步。
「沙羅小姐,您走的是平步,急步,練步還是緩步?」她微微一笑。
「啊?」我張大了嘴。
「請您記住了,步行的速度,一呼吸一步的叫做緩步、一呼吸兩步的叫做平步,一呼吸四步的叫做急步,女子通常使用平步。不過,小姐要去宮裡做女房,必須學會練步—,請您將雙肘張開,腳跟放鬆著地,慢慢前行,單腳邁出的間隔為三呼吸。」
我翻了個白眼,伸出一腳,呼吸了兩下,還沒等另一隻腳出去,就因為失去平衡而摔了一跤。
為什麼,連走個路都這麼麻煩!三呼吸的間隔,這麼長時間,簡直就是金雞單立!哪有人走得這麼慢!我暈,宮裡的人平衡一定都很好。
「沙羅小姐,您的呼吸太刻意了,動作還欠缺優雅,請多練習幾次。」秋姬的笑容在我看來,猶如惡魔的微笑。
沙羅,沙羅,看在我吃了這麼多苦的份上,你也要原諒我吧……
「秋姬,我好累,可不可以喝點水。」在練習了n次後,我終於很不雅觀的一屁股坐在了榻榻米上。
侍女們端上了茶水,我趕緊拿起來裝水的淺口碟,剛要喝,那個令我心驚的聲音又響起來了,「沙羅小姐,手持器皿或其他東西時時,不要五指皆用,而應留出一指作為裝飾。」我低頭一看,自己的五個手指正牢牢握著碟子,生怕被別人搶了似的。
我快抓狂了,這到底是為什麼,連喝口水都這麼鬱悶……
「沙羅!」門外傳來了保憲的聲音,我的心裡一陣竊喜,救星到了。
秋姬迅速把我請到了垂簾後面,低聲道:「既然賀茂大人來看您了,今天就到此為止,明天秋姬會繼續教習您有關的禮儀的。」
明天,,還要繼續……我的眼前一片灰暗。
「沙羅,今天怎麼樣?學得還好嗎?」保憲坐在我的對面笑著問道,一股殘梅香味瞬間充滿了整個房間。」
「托你的福,還沒被折騰死。」我沒好氣的說了一句。
「呵呵,是你說要進宮的,你以為那裡是這麼好呆的嗎?」他輕輕一笑,右手撫過那柄檜扇,頓了頓,又道:「對了,過幾日少納言家的典子還會來教你和歌的技法。」
「什麼!」又是一個重大打擊,沙羅,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你好像很沒精神的樣子。」他的聲音裡好像帶著絲笑意。
「廢話,我真怕還沒見到皇宮,就已經被折磨至死了。」我有氣無力的抱怨道。
只見他身形微動,用檜扇挑起了垂簾一角,那雙邪魅的眼睛一瞇,似看非看的瞥了我一眼,道:「那麼,明天,我帶你去出去散散心,如何?」
「真的嗎?」我立刻來了精神。「可是,明天我還要學很多禮儀……」
他笑得更加神秘,「明天秋姬不會來了。」
「真的?」我半信半疑道。
「自然是真的,明天等我父親和晴明他們走了之後,我就會來接你。」他縮回了扇子,垂簾又放了下來。
「晴明,是安倍晴明嗎?對了,他是個怎麼樣的人?」我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想知道多點關於那個少年的事情。
「當著我的面問別的男人,我可是會不高興的哦。」他似笑非笑的說道。
「什麼跟什麼,我可是你妹妹。」我瞪了他一眼。
「呵呵,晴明他啊,是個聰明的孩子,不過就是性格過於清淡,不愛說話,和其他師兄的關係也不好,有時真是讓我有點頭疼呢。」我聽保憲的話裡的意思,似乎他並不討厭晴明。
「對了,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帶我出去?」我有些不解的問道。
「為什麼?」他又是一笑,忽然把檜扇從垂簾下面伸了進來,輕輕壓住了我的手背,拖長了聲音低聲道:「因為------。」
雖然隔著垂簾,他也沒有直接碰觸到我,我卻感到了一種淡淡的曖昧的味道。
「-----你是我的妹妹。」話音剛落,他就適時的收回了扇子,站起身,道:「柳色很適合你,明天就穿這套。」
轉眼間,他已經出了房間,只留下一股淡淡的殘梅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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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天早上,我對保憲說的話還是半信半疑,秋姬怎麼會不來呢?在房裡等了一會,忽然有個侍女匆匆而至,在門口說道:「實在是萬分抱歉,沙羅小姐,今天秋姬她不能來了。」
啊?真的不來了,我的心裡頓時一陣釋然,今天不用受折磨了,可是有有些疑惑,忙問道:「為什麼?」
「回小姐,是物忌。秋姬她今日不能出行。」那侍女答道。
物忌,我對這個詞不陌生,是對「凶方」進行避諱的一種行為。按照九星氣學和奇門遁甲的理論,天地間的各個方位都由不同的星神守護著,像大將軍、太白神、天一神、金神等等。如果觸犯了神祇則會受到死的懲罰。因此如果在道路上看到了貓、狗的屍體或污穢的東西,就要停止當前所進行的事宜,回家「物忌」,以祈求神明的寬恕和保佑。當時的平安朝,人們可是十分相信這個的。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我平靜的說著,心裡卻是陣陣竊喜,巴不得她天天犯物忌才好。
不多時,保憲就應約而來,帶著我上了一輛牛車。
車上的梅香清新怡人,我很喜歡這個香味,昨日也問侍女要了一些,將自己的單衣也放在伏籠上熏了一個晚上。
「對了,秋姬今天犯了物忌,果然沒來。」我笑了笑道。
他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笑意。
忽然想起昨天他說的話,我盯著他,道:「是你做了手腳?」
「我?我可什麼也沒做,哦呵呵呵。」
「才不信,看你笑的這麼欠扁,一定是你。」我輕輕哼了一聲。
「欠扁?」
「就是很想讓人打你一拳。」
「哦呵呵呵。」
「又來了……」我別過頭去,不再去看他。
不多時,牛車穿過了朱雀門,在平安宮的大內裡的太極殿旁停了下來,大內裡是朝廷各省各部的集中辦公所在地,陰陽寮就位於太極殿的東面,中書省的右側。
「往這裡走一些,就是主上居住的內裡了,也就是後宮。」他指了指前面不遠處對我說道。
這皇帝的後宮和官員們的辦公地點也實在太近了吧,我微微有些詫異,早聽聞在沒有受到中國的儒教影響的平安時代,後宮與貴族的生活比較開放。後宮雖然男女有別,但是並沒有宦官,而是一些普通的男性宮廷守衛在看守,一些公卿貴族能得以進出後宮也並不是什麼特別的例外。
「沙羅,你要乖乖呆在這裡哦,不然……」保憲不知何時已經下了車,他勾起一個笑容,「你恐怕還要學更多東西哦。」
「放心,哥哥,我一定乖乖呆在這裡!」我立刻信誓旦旦道,他的這句威脅好有殺傷力。剛說完,一隻白色的貓忽的竄了過來,保憲抱起它,笑了笑道:「乖孩子,剛才裝死裝得不錯,現在就陪陪沙羅吧。」
裝死?我愣了愣道:「難道秋姬的物忌是因為看到裝死的它?」
「哦呵呵呵,有我的式神陪你,你不會無聊了。」他一邊很欠扁的笑著,一邊揚長而去。
式神?對了,他是陰陽師,不知為什麼,我覺得他的陰陽術和我的法術有點像呢。
我掀起簾子,往外望了望,旁邊似乎停著一溜牛車,有的簡樸,有的華麗,大多數都在上面繪製了自己家族的家紋,這裡似乎是停車的地方呢。心裡不禁有些癢癢的,剛動彈了一下,那隻貓就警告的喵了一聲。
小樣,礙手礙腳的,我瞪了它一眼,眼珠一轉,也掏出符咒,念了幾句咒文,符咒立刻幻化成了一隻耗子,它刺溜一下竄出了牛車,那隻貓也條件反射的立刻跟著它竄了出去。
搞定,我得意的拍了拍手,身子剛一動,手中的蝙蝠扇就滑了下去,正打算下車去撿,卻忽然聽到有腳步聲往這裡過來。
那腳步聲離我的方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竟然在我的牛車前站定了。
隔著簾子,一股帶著輕風略涼的澀香飄了進來,竟是說不出的好聞,我隱隱的看見了一個紫色的身影。
那人似乎彎了一下腰,接著我的蝙蝠扇便從簾子底下被人遞了過來,順著扇子,我看見了那優雅修長的手指和白的近乎透明的皮膚,這人應該是哪裡的貴公子吧。
百鬼夜行
「好香。」他低低說了一聲,性感的聲線中帶著幾分華麗。聽他的聲音,應該比保憲年長一點。
「謝謝。」我低低說了一句,剛伸手想接過扇子,那人卻又沒有鬆開扇子的意思。
「喂,你到底給是不給。」我一邊拽著扇子往自己的方向拉。
「這個香味,好像是是保憲大人常用的熏香。」他輕輕放了手。
哇,這個人鼻子好靈,他這也算是聞香識美人吧,我忽然想像起賀茂保憲穿著十二單的樣子,不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想不到保憲大人在這裡藏了……」他似乎又靠前了一點,手已經觸碰到簾子,啊,這個男人,不會大膽的想要把簾子掀起來吧?雖然我不是那種見不得人的貴族千金,但是這樣貿貿然的撩開簾子總是有些奇怪吧。
忽聽他的聲音在簾外低低響起,「春霞掩春花,花色無由見。惟有輕風吹,花香偷送來。」
他頓了頓,又道:「不知今日我是否有幸得見花色呢?」
「不可以。」我乾脆的拒絕道,厄-----這個,算不算是有人和我調情呢?
「那麼,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那個,不足掛齒。我也不是什麼春花,只是春日一雜草,你就別放在心上了。」我一邊說著,心裡又有些好笑,這個男人連車裡的人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就展開追求,莫名其妙,萬一是個醜八怪捏。
「春日一雜草?呵呵。」他輕輕笑了起來,忍不住想撩起簾子。
「右大臣大人,您怎麼會在這裡?」保憲的聲音及時的傳入了我的耳朵。我心中一喜,保憲總是出現的那麼及時呢。
不過眼前這個男人居然是右大臣,聽他的聲音卻很年輕,右大臣相當於中國的右丞相,是從二位的高官,自然也是身份高貴的殿上人。
還沒等那位右大臣回答,保憲已經不著痕跡的擋在了我的面前。
「保憲大人,不知車裡那位……」右大臣顯然還是很不甘心。
「哦呵呵呵,右大臣大人,這也被您發現了。」保憲曖昧的笑了起來,低頭在右大臣耳邊輕輕說道:「您可要保密哦。」
他的妖魅眼眸眼波一轉,右大臣似乎也有些擋不住了,只是笑了笑道:「原來是保憲大人的紅顏知己,那麼,告辭了。」
聽著他的腳步聲遠去,簾子被掀了起來,保憲上了車來,在我對面坐下。
「那個人是右大臣?好像很年輕的樣子呢。」我好奇的問道。
「源高明是主上的親弟弟,位及人臣也是自然的事情。」保憲似乎沒什麼興趣再說這個,立刻轉移了話題,道:「我帶你四處看看吧。」
「叔父大人和晴明他們去哪裡了?」我又問了一句。
「父親大人今天去了籐原大納言的府邸替他占卜去了,恐怕會很晚才回來。」
如果知道就是這樣的散心,我一定不跟保憲出來了,原來就是坐在車裡沿著京城的街道繞了一圈,保憲也不許我下車,我只能無奈的看著外面的風景,心裡實在是鬱悶。
平安京倒也不小,在牛車行至四條大路的時候,天色已經轉暗,也許是古代沒什麼夜生活的緣故,街上已經沒什麼人了。
天下稀稀落落的下起了小雨,天色更加昏暗,忽然聽見格登一聲,牛車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停了下來。
我朝外望去,驚訝的發現不遠處站著一個身穿萌黃色單衣的女子,手持油紙傘,含笑而立。
「哥哥,你看。」我指了一下那邊,那個女子雖然很美,但是我知道她不是-----人類。保憲看了看我,低聲道:「沙羅,待在車裡。」便一撩簾子下了車。那女子見他走去,笑意更濃,並示意保憲和她共用一把傘。
雨女,我忽然想起了這個名字,以前好像聽說過,在雨天的時候,會有一個女子立在雨中,如果這時候有男子和她共用一把傘的話,那她就會永遠跟著他。此後,該男子就會一直生活在潮濕的環境中,因為普通人難以抵擋這麼重的濕氣,所以不久就會死去。
保憲他,應該也知道吧?
在保憲走近她的時候,她巧然一笑,正要打開傘,渾身卻已經被一道白色光芒所籠罩,保憲手中的北斗七星符咒早她一步將她封印,只見她頃刻化成一縷白煙鑽入了傘中,保憲迅速的將符咒封在了傘上,拿起傘回到了牛車上。
「沒事了,沙羅。」他微微一笑,順手將傘放在了一邊,又斜睨了我一眼。道:「怕嗎?」
我搖了搖頭,笑話,本姑娘也是和鬼怪打交道的。
「這是個人鬼並存的時代啊,所以,沙羅一個人千萬不能在夜晚出去哦,不然會被鬼吃了。」他嘴角一揚,似笑非笑的凝視著我道:「那哥哥可是會傷心哦。」
「嘻嘻,我不怕,有陰陽師哥哥在,什麼鬼都被嚇跑了。」我朝他笑了笑,現在的我,只能裝成什麼都不知道了。
「傻瓜。」他用檜扇敲了一下我的頭,眼中飄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
天色益發深沉,正當我們的牛車過了四條大路,轉入大宮大路的時候,旁邊的路上也過來一輛牛車,車旁還跟隨著十來個身穿白色狩衣的少年,兩輛牛車不偏不倚的在街口相遇。
在人群中,我一眼就看見了鶴立雞群的安倍晴明,清淡如白蓮的他,卻好似吸收了月光的所有芳華,輕易的成為別人目光的焦點。那麼,這輛牛車裡坐的不就是……
「保憲,是你嗎?「賀茂忠行的聲音從那輛牛車裡傳來,兩輛牛車不偏不倚的在街口相遇,保憲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下了車來,朝他的父親行了禮。
「車裡還有誰?」忠行又問道。
「回父親大人,是沙羅。」保憲的聲音更加無奈。
「什麼!」
「我只是想帶沙羅看看京城……」
「胡鬧,她一個女子怎麼能隨便出來,你是怎麼做哥哥的。」忠行大人看起來似乎很生氣。
我很同情的看了看保憲,他看上去態度恭順,眼中的神色卻似乎並不以為然。
我又望了一眼晴明,他好像對這裡發生的一切毫無興趣,只是漠然的凝視著遠方。
還不是一般的酷啊,在他回過頭的時候,我拉起捲簾一角,笑咪咪的朝他揮了揮手。他愣了愣,居然朝我微微點了點頭,又側過頭去繼續望著前方。
晴明居然有反應哦,好稀奇。
如水的月光灑落在晴明身上,令他的側臉更帶了幾分清雅。他的臉色忽然一變,低下頭去,在忠行的簾子旁低語了幾句。
只見簾子一動,賀茂忠行下了牛車,他的臉上是少見的凝重,順著晴明所指的方向望去,臉色更是大變,他和保憲低語了一句,保憲的臉色也立刻變了。我的渾身忽然感到一股強烈的妖魅之氣,抬眼望去,類似陰森迷濛的雲霧般的東西,在前方滾湧著,正朝這邊接近。
如此多的鬼魅,如此讓人壓抑的感覺,連忠行大人和保憲都這樣緊張,我的心中一個激靈,莫非……莫非遇上了傳說中的---------百鬼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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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33:16
安倍晴明
忠行大人臉色凝重的說道:「各位,今夜我們恐怕遇上了百鬼夜行,」他這句話剛出口,大家都倒抽了一口冷氣,他看了一眼大家,又道:「等一下大家千萬不要做聲,如果鬼怪發現有人在此,一定會連皮帶骨的吃掉你們。」
他又往我們望了一眼,道:「保憲,你留在這裡和我布下結界,晴明,你到沙羅的車上去,記住千萬不能讓她發出一點聲音。」
保憲看了看我,點了點頭。晴明似乎有些微詫,但立刻轉身朝我的方向走來。
「鬼怪中或許會有鼻子特別靈敏的,也或許會有結界擋不住的,所以大家要小心,千萬不能被鬼怪發現。」忠行大人說完,就和保憲一起在周圍布下了結界。
晴明已經上了車來,在我的身旁坐下。側頭望向車外,眉宇間透著一絲凝重。
「放心,我不會出聲的。」我低低道。
他轉過頭來,看著我,忽然說了一句:「不用怕。」
「我不怕,晴明也不要怕。」我接口道,晴明的眼中似乎飄過了一絲極淡的笑意,「我不會怕的。」
百鬼夜行,該是怎樣的場面?周圍一片鴉雀無聲,肅殺的沒有一絲生氣。今天的狀況,如果賀茂忠行,保憲和晴明他們一起出手,再加上我,恐怕也不是這麼多鬼怪的對手,更何況,赫赫有名的晴明現在還只是個少年而已。
所以,唯今之計,只有一個字:避。雖然有些沒面子,卻是最安全的。
隨著黑雲般的妖氣逐漸接近,隱隱聽見了鬼哭狼嚎般的聲音,雖然我也常於鬼怪打交道,但群鬼的嚎叫也免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透過車上的簾子,所見到的情形不由令我倒抽了一口冷氣。
從出生到現在,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這麼猙獰的鬼怪。以前司音所教到過的日本鬼怪都活生生的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長長的舌頭上長著美女的臉,以此來誘惑男人,吞噬男人身體的怪物鬼一口,只剩下一堆白色骨頭,卻會用人皮來偽裝自己的骨女,頭在睡覺時會飛離身體,到處嚇人為樂的飛頭蠻,據說被它附身的人在7天內會變成枯骨。吸取人精氣的恐怖妖怪飛緣魔,渾身長著上百隻火眼金睛的鳥目的百目鳥鬼,只以人頭為食的人面蜘蛛身的絡新婦,在空中飛來飛去的剪刀怪,還有猿臉蛙身,受情慾蠱惑的人所化成的山鬼……
形形色色的鬼怪以最猙獰的面目示人,從結界外飄過,偶而有幾個闖入結界,擦著牛車而過。眾人自是屏住呼吸,一點聲息也不敢發出。
一時之間看見如此之多的鬼怪,我的心跳也不由加快,呼吸急促,手心裡微微的沁出了汗。我看了看晴明,他的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似乎外面發生的事情和他無關。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只希望這些妖怪們不要發現我們,早早離開。
忠行大人和保憲的結界似乎還是蠻有效的,在緊張的等待中,差不多已經大半的鬼怪從我們身邊過去了,就在我稍稍鬆了一口氣的時候,牛車上的捲簾開始震動,居然被幾縷溜進來的黑色長髮掀了起來,我心裡一驚,望向晴明,他給了我一個不要發出聲音的眼神。
簾子被頭髮拉了起來,眼前的情景讓我心裡更是一驚,一個長髮飄飄的美女在簾子前晃動,容貌艷麗,只不過,她沒有身子,在月光下舞動的黑髮間埋藏著無數不同的人臉,唯一相似的,那些臉個個都是少女的臉,我心裡一驚,是發鬼。發鬼又名邪門姬,其面容美艷似醇酒,卻沒有身體,她的身體便是長長的頭髮,發間埋藏其吞食的人臉無數。據說發鬼只吃處女之臉,吞一個,便年輕一分。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她似乎感到了我的存在。
晴明處驚不亂的臉上也掠過一絲詫異。
她們的長髮試探性的在我身邊飄動,幾縷髮絲擦過了我的臉和脖頸,髮絲像小刀一般在我脖頸滑過,又往下滑過我的手腕,滑過之處,赫然出現了淡淡血痕,猶如針扎,又好似萬蟻噬咬,疼痛難忍,我緊緊咬著下唇忍痛,我明白現在這個時候絕對不能發出一點聲音,不然把其他的惡鬼吸引過來,這裡的人,恐怕今夜都難逃一劫。
只是這發鬼似乎沒有離去的意思,我真怕自己忍不住了,剛閉上眼睛,忽然只覺有個身影迅速無聲的覆在了我的身上。
我詫異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居然是晴明的臉,還不等我看仔細,他就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把我的腦袋輕輕摁入了他的懷裡。
一股湖面結冰的清香撲面而來,是令人安心的香味,在他的身下,發鬼的髮絲似乎沒有再觸碰到我,我清晰的聽見他平穩的心跳和有節奏的呼吸,絲毫沒有紊亂,他真的一點都不慌張,不過那麼酷的晴明作出這樣的舉動,真讓人吃驚呢,我的心裡忽然湧起了一絲小小的感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聽見保憲的聲音從簾外傳來,「沙羅,晴明,你們倆沒事-----」他的話忽然止住了,晴明連忙起身,我愕然的看著外面,簾子已經被捲起,保憲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之色……
「你們沒事吧?」他立刻恢復了平靜。
「那個,剛剛晴明是想保護我,因為有發鬼……」我意識到剛才我和晴明的姿勢似乎有些曖昧,連忙解釋道。
保憲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又立刻笑了起來,道:「沒事就好。」我看了看晴明道:「晴明,謝謝你。」晴明看了我一眼,淡淡道:「那是師父吩咐的事情,你不用謝我。」
保憲很快留意到了我的傷痕,臉色微微一變,伸手剛觸及我的傷口,忽然想到了什麼,又立刻縮回手去,道:「回府之後我會令人給你上藥。「他又側頭對晴明道:「晴明,請告訴我父親一聲沙羅沒事。」
晴明點了點頭,便下了車。
「痛嗎?沙羅?」他低聲問道,「臉上也有傷痕呢。」他的眉輕輕一皺。
「我的親親小臉不會毀容吧。這樣的話,天底下可又要少了一個美人了。」我摸著臉喃喃道。如果毀了容,我一定要和那個什麼發鬼單挑,把她的人臉一個個都揪下來。
保憲看著我,楞了愣,哈哈笑了起來。
「沙羅,你還真是有趣呢。」他用檜扇又敲了一下我的頭。
「有趣就有趣,打我幹嗎!」
「哦呵呵呵,習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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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茂忠行本來就十分喜歡晴明,這次百鬼夜行的虛驚過後,他對晴明更是刮目相看,開始將陰陽之道毫無保留的傳授給晴明。當時在大家都沒有發現的情況下,如果不是晴明,後果真是不敢想像呢。
而我,則繼續進行著地獄式的宮廷禮節訓練。秋姬和典子的輪番上陣,終於使我的禮儀勉強能過關了,至於和歌,也能胡亂背一些。
離進宮的日子越來越近了,而且一切似乎也很順利,忠行大人應了我的請求,特意托了人把我安排在佑姬的身邊做女房。這樣一來,對我完成任務會方便很多。
這天晚上,天氣悶熱,我披了一件單衣又偷偷出了房間,想去庭院裡透透氣,剛來到了庭院,在荷花池邊就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清朗的月光下,身穿白衣狩衣的的安倍晴明正凝視著手中所拿的一張微微泛黃的紙張,臉色沉靜,彷彿陷入了什麼回憶之中。
我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剛到他背後,他就立刻警覺的收起了紙,但我還是隱約看見了一行字,童子丸吾兒,母有一事,不得不言……
童子丸?是誰?
「晴明,在看情信嗎?」我在他身邊坐下,笑著調侃道。
「不是。」他低低道。
「開玩笑啦,別生氣,不過我看那紙張好像蠻舊了。」我繼續道。
他凝望著湖面,忽然緩緩道:「那是自然,因為那是我五歲時,母親離家時留給我的信。」
「你母親留給你的信?可是你母親不是白狐……」我趕緊收了口。
他轉過頭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好奇晴明的母親究竟是怎樣的女子,能有這麼大的勇氣和你父親相愛。」我連忙解釋道。
晴明又側過頭去,低聲道:「妾即離君若逝露,縈思會逢和泉處,景風蕭然人孑立,信太淚痕凝悲樹。這是母親離開時留給父親的絕別之詞,我記得父親當時看了之後泣不成聲。」
晴明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神一片清明,並無悲慼之意,只是眼底深處湧動著一絲淡淡的失落。
「如果不是我因為看到了母親的原形而被嚇得大哭,母親也不會走。」他低低道,抬頭望向了很遠的地方。
「一切都是注定的,也不能說是晴明的錯,如果注定是離開的宿命,就算沒有晴明的這件事,也許也會有別的事讓你母親離開。可是不管怎麼樣,你父親和母親是真心相愛,也度過了一段快樂的時間,就算一切重來,我想你父母也絕對不會後悔的,而晴明,就是他們愛情的見證呢,光是想想這個,就會覺得自己很幸福呢,對不對?」
晴明慢慢轉過頭來,眼眸裡竟是難得的溫和,「沙羅,你真是這麼想嗎?即使我身為白狐的兒子,你也覺得我是幸福的嗎?」
「當然啦,你不知道混血兒很流行嗎,而且很聰明,特別是你的混血,更是特別呢。」我笑了起來。
「混血兒?」他一愣。
「哦,是我們大唐的用語,就是指不同國家,不同種族的人結為夫妻所生的孩子,就比如說你是大和人,我是大唐人,那麼……」我忽然停住了,覺得自己舉的這個例子很爛,好比不比。幹嘛拿自己來比……
果然晴明的眼中飄過了一絲笑意。
「那個,我不是這個意思,反正你懂我的意思,對不對?」我連忙解釋道。
「明白了。」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天,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晴明笑呢,恍如夏日黃昏時分的晚霞,純真與妖艷並存,宛轉與冷冽相映,在你還來不及品味的時候,笑容就隨著短暫的雲霞一起消逝,好似指間流沙,始終捕捉不到,霞光撲面而來,笑容緩緩沉澱。
「怎麼了?」他似乎有點驚訝。
「第一次看見晴明笑,有點反應不過來呢。」我訕訕一笑。
他看著我,忽然道:「臉上好像沒有留下傷痕。」
「嗯。」我摸了摸了臉,「那天多虧晴明英雄救美。」
「救美?」他淡淡一笑,「沙羅,你還真是……」
「我還真是可愛啊,對吧,晴明,你這樣誇我我會不好意思的。」我接口道。
他終於忍不住輕輕笑出了聲。
「晴明笑起來很好看呢,以後也要多微笑哦。」我笑著道。
「天色很晚了,我也該回房了。」還沒等我說完,他已經斂起了笑容,站起了身,準備往外走去。
「晴明,那個名字很可愛呢。」我睨了他一眼笑道。
「什麼?」
「童丸子……好可愛哦。」我忽然想起了剛才看到的晴明的乳名,不由覺得有些好笑。
「……」
「晚安,童丸子。」
「沙羅,不許這麼叫……」
「好吧,童丸子。」
「沙羅……你到底聽沒聽到……」晴明冷靜的臉開始輕微抽搐。
「那……」咦,我怎麼發不出聲音了,我摸著自己的喉嚨,瞪著晴明,一定是他用了什麼陰陽術。果然,晴明那水晶般通透的眼眸中忽然閃過了一絲狐狸般的笑意。
「沙羅,等你回了房,自然就可以開口說話了,記住,以後不可以再叫那個名字。」他說完就轉身而去。
我不甘心的望著他的背影,安倍晴明,竟然也會用這一招,好狡猾啊,果然是白狐的兒子,體內流淌著一半狐狸的血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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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宮的日子終於到了,賀茂忠行對我叮囑了半天,頗不放心。
臨上牛車前,保憲湊了過來對我低聲說道:「如果宮裡有誰敢欺負你,告訴哥哥哦。」我心頭一熱,有保憲這樣的哥哥還真不錯呢,如果沙羅還在人世,一定也會很幸福吧。想到這裡,我又不禁有些黯然。
上了牛車,隔過簾子,我望見了不遠處的晴明,他正注視著這個方向,只是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車子緩緩的動了,我心裡忽然感到有些惆悵,和賀茂大人,保憲,還有晴明他們一起住了一陣子,覺得有些依依不捨了,不過他們也會經常入宮來,平時還是能看到的吧。
皇宮裡,有什麼在等著我呢?不知怎麼,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了三千年前尼羅河畔的王宮,還有那個陽光般絢爛的人,一時之間,小正,總司,撒那特思,一個一個清晰的閃過我的腦際,我的心微微一痛,忙調整了心緒,不再接著想下去,現在要做的就是阻止佑姬殺害文車妃的孩子,完成任務回去,盡快集齊眼淚,盡快去找那可以挽救飛鳥的花朵------曼珠莎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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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33:41
平安皇宮
在我的暇想中,牛車已經過了建禮門,進入了平安宮內裡,天皇的後宮。經過連日來的惡補,我對這裡已經有了幾分瞭解。宮城內有「七殿五捨」,分別是承香殿、登華殿、貞觀殿、常寧殿、麗景殿、宣耀殿和位於其東西兩側的昭陽捨(梨壺)、淑景捨(桐壺)、飛香捨(籐壺)、凝華捨(梅壺)、襲芳捨,共十二殿捨。天皇的嬪妃,以及侍侯她們的女房便分住於這些宮室之中。
因為弘徽殿和飛香捨離天皇居住的清涼殿較近,因此居於其中的分別就是村上天皇最為寵愛的佑姬和文車妃。
見到佑姬的那一剎那,我有些驚訝,因為我根本不能把她溫柔的樣子和那個可怕的女人聯繫起來,黑髮如雲,膚色似雪,眉目秀美,薄萌蔥色的唐衣與水晶花的表著令她看起來清爽悅目。
「你就是賀茂大人府裡的千金沙羅嗎?果然是位像春柳一樣清新可愛的女子呢。」她微微一笑。
我趕緊照秋姬所教的朝她行了個禮道:「娘娘謬讚了。」
「你不用擔心,就在我身邊待著吧,賀茂大人與我們籐原家一向親和,」她溫和的看著我道:「不過你的父親中納言大人,唉,真是可憐的女孩,從那麼遙遠的唐土來到這裡,不知受了多少苦呢。萬物難為有,無常似尾花。你也不要為此過於傷心了。」
「多謝娘娘,空蟬如此世,幻滅若朝霞。沙羅明白這個道理。」我飛快的接了下半句,典子的地獄式學習終於在這時有了一點成果。
佑姬頗為讚賞的點了點頭,道:「今天你初來乍到,就讓小宰相帶你先熟悉一下這裡吧。」
我應了一聲,心裡鬆了一口氣,既然能留在佑姬的身邊,那麼阻止她應該也不會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吧。
不過那個文車妃,我倒還有幾分好奇呢,不知是不是和我在現代見到的一樣呢。
女房所住的地方清雅簡潔,而且還是一人一房,我的隔壁就是小宰相,小宰相是橘中將的女兒,剛過了結裳的年紀,我們很快就混熟了,在房內聊了起來。
「對了,聽說飛香捨裡住的是文車妃吧?不知道是怎麼樣的人呢。」我裝做不經意的問道。
小宰相點了點頭,又望了一下四周,道:「文車妃和娘娘的關係好像不錯呢,聽說她們從小就是朋友,不過文車妃懷了主上的龍胎以後,比以前驕蠻很多,也根本不把娘娘放在眼裡,也就是娘娘好脾氣,還慣著她,再怎麼說,娘娘也是中宮啊。」
「從小就是朋友?」
「嗯,文車妃的父親大納言和娘娘的父親籐原左大臣是很好的朋友,不過大納言前年已經過世了。
「哦,是這樣啊。」我笑了笑,原來文車妃和佑姬是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女人的嫉妒心真的很可怕,誰也想不到佑姬將來會做出那麼殘忍的事情。
又聊了一會,她起身準備離開,我送她出了我的房門,正打算進去,忽然只覺頭頂一熱,我伸手一摸,拿下來一看,差點沒氣暈,竟然是一團剛出爐的鳥糞,緊接著,一隻麻雀穩穩當當的停在了我的肩上。
好啊,八成就是這個肇事者,我正打算教訓它一下,忽然發現它的爪子處繫著一張小小的紙條,忙抽了下來,攤開一看,上面寫著一行清秀的字跡:一切可安好?晴明。
不會吧,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居然是晴明的信,那麼這只麻雀一定是晴明的式神了,還是不能相信晴明居然會有那麼一點擔心我,雖然只是短短一句話,卻讓我又有了一絲小小的感動。縱然是清冷如晴明,內心也有溫柔的一面呢。
我趕緊帶著麻雀回房,研了墨,準備在紙條的背後寫個回執,剛要落筆,忽然想起這該死的麻雀拉了便便在我頭上,這裡洗次頭是多不容易啊,不由心中又有些憤憤然,想了想,提筆寫道:「丸子,我好得很。沙羅。」
一想到晴明收到這回執時的表情,我就忍不住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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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晴明生氣了,他的式神麻雀一直沒有來過。
這幾天來,我也沒有見到村上天皇,聽小宰相說他現在夜夜陪伴在文車妃的身旁,一心盼著孩子出世。
看起來,皇上對這個孩子很期待呢,想到這裡,我的心中忽然產生了一絲疑惑,既然皇上這麼在意這個孩子,佑姬怎麼會有機會囚禁文車妃,還有機會殺了她的孩子呢?而且發生這樣的事,佑姬還是照坐中宮之位,皇上就算不知情,也該徹查這件事呀,真的是很讓人費解。
這天晌午,天氣特別悶熱,我剛從佑姬那裡回房,就趕緊脫,脫到只剩一件內襯的單衣,用那把小破扇子很沒淑女風度的搖著,熏香就是這點好,就算再熱,還是一點汗味都聞不到。
正在我慢慢覺得愜意起來時,忽然聽到小宰相有些慌亂的聲音在我的房門口響起:「沙羅,快準備一下,右大臣大人正往這邊過來了。」
「什麼!」我從榻榻米上跳了起來,腦中立刻浮現出那個紫色的身影,「怎麼會?這裡是女房的住所呀。」雖然我知道在平安時期,女房和貴族男子在宮裡私會並不被禁止,反而還被認為是件風雅的事,可是現在畢竟是大白天啊,而且他為什麼要過來?
「聽說右大臣因為方角不利需要往這裡暫避。」她答道。
我,我暈,哪有避方位避到女官房來的道理?而且怎麼這麼好彩,偏要在我這間房裡避,難道他知道我的身份?不可能,右大臣又怎麼會知道一個小小的女房進宮,無奈,我只好起身趕緊穿衣服,拉下垂簾和幾帳,剛等我胡亂穿好,就聽見小宰相的聲音:「右大臣大人,請往這邊請。」
隨著移門被拉開,一股輕風略涼的澀香頓時鑽進了屋子,果然是那天那個人。隔著垂簾,隱約看見他姿態優雅的在我對面坐了下來。
「實在是抱歉,今日打擾了。」他的聲音還是一樣華麗性感,說實話,我還真有點好奇他的廬山真面目。
「嗯,,不……」怕他認出我的聲音,我支吾著答了一句。
他頓了頓,忽然開口道:「這個香味……」
糟了,我一直都在用賀茂保憲的那款特製梅香,這個人的鼻子那麼靈,一定聞出什麼來了。
「如果我沒猜錯,這個香味是保憲大人的熏香,莫非……」他的聲音似乎帶了一絲興奮。
哇,這麼靈,這個右大臣前世一定是隻狗狗。
他忽然起身,伸手拉住垂簾,低低說了一聲:「冒犯了。」話音剛落,垂簾已經被他掀了起來。
我一抬頭,正好對上他的視線。
如果說晴明是清雅的白蓮,那麼眼前的這個男人,就像是那優雅華麗的八重櫻,姿態風流,氣質高貴,只見他薄薄的唇邊浮起了一個淺淺的笑容,就好像微風拂過,八重櫻的花瓣瞬間抖落出一片令人目眩的花吹雪。
「你看夠了吧。」我不客氣的開口道,現在發現自己對美男的免疫力是越來越強了。
「果然是你。」他笑意更濃,盯著我,忽然緩緩吟道:「誰家女兒如新綠,使我春心亂如麻。先前的相遇,我一直對你念念不忘,四下打聽,卻一直沒有你的消息,想不到,今日居然在這裡讓我遇到你,這也是上天注定的緣分吧。」
不是吧,都沒見過我,就春心亂如麻了,這男人也太多情了吧。
「我看只不過是個巧合而已,並不是什麼上天注定的緣分,右大臣大人好像想太多了。」我笑了笑道。
他不以為然的笑了笑,道:「那麼今天,你該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吧?」
「沙羅。」就算我不告訴他,他也會打聽到。
「沙羅?沙羅雙樹的沙羅?很美的名字呢。」他笑道。
我瞥了他一眼,我不會有這麼好的桃花運吧,萬一他要真對我有興趣怎麼辦?我可不想在這裡多一些麻煩。
「不,是餓沙羅鬼的沙羅。」我飛快答道,對不起,對不起,沙羅,原諒我一次,我不想再和這個男人耗下去了。
他的臉色微微一變,眼神更加深邃,唇邊的笑容卻更加濃艷。「既然大人要在這裡避方位,那麼沙羅就不奉陪了。「我一邊說著,一邊乾脆起了身,往門外走去,他只是坐在那裡,沒有再說話。
我心裡暗暗一喜,看來他還是不喜歡我這個毫不優雅的解釋。一夜好眠,當我從紫陽花的沁人花香中醒來的時候,望著從格子窗裡漏進來的陽光,心情大好。起身,披上衣服,剛拉開移門,就有一個穿著蘇芳色單衣的女童呈上了一樣東西。
萌黃色的高麗紙被優雅的繫在一支淺綠的柳枝上,我愣了愣,剛想問幾句,那女童已經離開。
我打開信紙,只見上面寫了一首和歌,字跡韶秀,墨色濃淡相宜,暗香浮動。
春日野間雪,消時寸草生。
君如春草綠,一見便鍾情。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平安時代貴族之間風雅傳情的情信?是誰寫給我的?我呆了一會兒,目光下移到落款,只見到一個簡單的名字:源高明。
源高明?是誰?我盯著那張紙,忽然想起了保憲說過的話,源高明,不就是右大臣嗎?
怎麼,他還對我有興趣嗎?唉……
====================
我自然是沒有去回那封情信,也不知道該怎麼回,不過這位源高明大人似乎頗有耐心,天天一封信,無不是風花雪月。很快,這件事就在女房們所住的廣緣廊傳開了,一個女房,被從二位的右大臣所追求,在她們看來是修來的福氣,更何況,這位右大臣還如此年輕風雅。我也不知道這位右大臣到底看上我哪兒了……
在陪佑姬去庭院裡觀賞初開的蓮花時,連佑姬也忍不住問起了這件事。
「娘娘,您不要取笑我了,沙羅可不敢高攀右大臣大人。」我立刻解釋道。
佑姬笑了笑道:「其實右大臣大人他……」她的話說到一半忽然停住了,只是望著前方。
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廊下正迎面款款而七八個身穿十二單衣的女子。其中一位女子風姿絕艷,在人群中格外顯眼,那人穿著濃淡相宜的龍膽色唐衣,襯著紫苑丸萩的五衣,繫著白色唐草立湧的裳,頭髮如同夏月裡茂盛的垂柳那樣長長地披下來,姿態柔媚,看清她的臉那一剎那,我不由吃了一驚,不就是我在現代看見的那張臉嗎?……只不過,現在的她要比現代見到的更美上百倍……
「文車妃……」我脫口道。
現在的文車妃是一臉的春風得意,看見佑姬,她也沒有行禮,而是親熱的拉起了佑姬的手道:「原來是姐姐,您也來賞花嗎?實在是失禮了,不是我不想行禮,只是……」她看了一眼自己隆起的肚子。
小宰相的臉上露出忿忿不平之色,佑姬親切的笑了起來:「妹妹這個樣子還行什麼禮,妹妹今日不同往日,懷的可是我大和未來的東宮。」
文車妃一聽這話,喜笑顏開,露出了幾分小女兒的憨態道:「還是姐姐最好,自從懷了這個孩子,姐姐還經常差人送東西過來,我的飛香捨都放不過了呢。」
「誰叫我們從小就是好朋友呢。」佑姬點了點她的額頭,道:「快早些回飛香捨吧,不要讓我們擔心了。」
「那麼,告辭了。」文車妃和侍女們緩緩離去。
「娘娘,您實在是太溫柔了。主上已經很久沒有來弘徽殿了呢,就算有了身孕,她也不該總是霸佔著主上呀。以前主上可是對娘娘您……」小宰相望著她們的背影說道。
「小宰相,」佑姬適時的制止了她,淡淡道:「世上人心事,猶如各色花。
色花容易變,心變多如麻。記住,這個世上,最善變的就是人心。」
她的面色平靜如水,眼眸裡看不見一絲情緒,可是我知道,越是這樣把心事深埋的人,一旦爆發,後果難以預料。來了這麼多天,我竟然還沒有見過村上天皇,有時我也覺得文車妃是不是有點太傻了,在這個宮廷之中,這樣長期霸著皇上,就算是再好的姐妹也會翻臉的呀。
這天清晨剛起來,就看見小宰相一臉驚慌的跑進了我的房裡。
「沙,沙羅,你知不知道,宮裡鬧鬼了。」她神色慌張,顯然嚇得不輕。
「鬧鬼?」
「是啊,宣耀殿的女房昨天晚上死了,而且,」小宰相湊了過來,低聲道:「聽說她死的時候沒有臉。」
一股寒氣從我的頭頂升起,「沒有臉?你是聽說的吧?」
「我聽那些發現屍體的女房們說的,聽說死者的臉皮好像是脫落那樣可怖呢,真是嚇人。」她不敢再說下去。
聽她這麼說,的確好像不像是意外。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了開來,大家頓時人心惶惶,天色一暗,眾人就躲進了房裡。我的心裡也是七上八下,想知道究竟是什麼鬼怪如此恐怖。
想到這裡,我披上了單衣,提了一盞牡丹燈籠,往昨天出事的宣耀殿走去,宣耀殿比較偏僻,一般住的都是些不受寵的妃子們。
剛走到渡廊處,只聽旁邊房裡傳來一聲女子的悶哼,接著就看見一個白色的人影飄了出去,消失在了我的眼前,我也顧不得追,忙闖進了屋裡,提起燈籠一看,一個年輕女子側倒在榻榻米上。
我平穩了一下自己的心跳,伸出微微顫抖的手,轉過那女子的臉,一看之下,大驚失色,手裡的燈籠差點摔在了地上,果然,果然那是一張沒有面皮的臉!血肉模糊的臉上只能隱隱看見還在輕顫的眼珠和牙齒,我立刻轉過臉去,忍不住乾嘔起來。
正嘔了兩下,忽然一隻涼涼的手不知何時搭在了我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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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小知識:後宮
一般而言,天皇每日自皇后、中宮及更衣之中,欽點一人至清涼殿侍寢,被召喚的人需要經過迴廊前往清涼殿的上御局。因為途中必須經過其他嬪妃的殿捨,所以也常會種下嫉妒的種子。當然,有時候天皇也會親自前往女御們的殿捨。
按照律令規定,後宮妃制為:皇后一人,妃二人,夫人三人,嬪四人。其中,皇后和妃必須為皇族,夫人需為三品以上官員之女,嬪則自五品以上官員的女兒中挑選。但實際上,自聖武天皇立籐原光明子為皇后開始,這個制度就漸漸變得名存實亡了。所以,妃、夫人、嬪的名稱也只見諸於平安朝前期,到中期以後也便不復存在,而以中宮,女御,更衣所代替。
天皇的正妻,原則上只有一人,不過也有與中宮同時二後並立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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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34:05
白粉姥姥
我身子一僵,頭皮發麻,難道那個鬼怪又回來了?剛把手放進懷裡準備掏出符咒的時候,一個通透如露珠滑落在草葉上的聲音在我頭頂響了起來。
「沙羅,你怎麼在這裡?」
我抬頭一看,心裡大喜,竟然是晴明!
「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忍不住問道。
「主上為了這件事今天派人傳師父入宮,不過師父師兄目前在美濃,不能趕回來,所以我來了。」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到那女子的身邊,蹲下身子,仔細查看。
「晴明,剛才我好像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而且看起來好像是女人的背影。」我趕緊說道。
他點了點頭,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麼,在那女子的頭髮上拈起了一些東西,我把燈籠湊近了一點,原來他手上的是一些白色粉末。
「晴明,這是……」我遲疑的問道。
「白粉姥姥。」他輕輕的吐出了幾個字。
白粉姥姥?平時以一副老婆婆的面目出現,喜歡欺騙容貌姣好的少女,騙她們用自己做的一種白粉塗臉,稱此粉能讓少女們更加白皙漂亮,但塗抹了這種白粉的少女整張面皮會脫落下來,而白粉婆就將少女的面皮收為己用。
我的心裡一寒,怎麼古代日本有這麼多恐怖的鬼怪。
外面傳來了一陣嘈雜的人聲,一位身穿黃櫨染色直衣的男子在眾人擁簇下來到了房間門口。
晴明瞥了來人一眼,微微行了一下禮,」主上。」
這人就是村上天皇嗎?我抬眼望去,看他也不過二十四五歲,容貌俊秀,雖然沒有源高明那般風姿,倒也有著幾分氣勢。
「晴明,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回稟主上,是白粉姥姥在作怪。」
「白粉姥姥?朕還以為是傳聞,原來是真的。這樣下去,宮裡會人心大亂,晴明,你要想辦法,在這兩天解決那個妖怪。」
「臣自當盡力而為。」
「傳朕的命令,立刻加派人手,守護在十二殿周圍。晴明,你盡快解決白粉姥姥,朕不想再見到有人出事了。」他揮了揮手,示意手下把屍體帶出去。
晴明頓了頓道:「不過臣不能保證白粉姥姥一定會在這兩天出現。」
「既然白粉姥姥喜歡少女的面皮,那麼我們找一個女子來做誘餌,及早做好準備,那麼不是更容易捉住白粉姥姥了。」我忍不住插了一句。
皇上這才留意到我,道:「你是何人?怎麼會在這裡?」
「回稟主上,我叫沙羅,是賀茂大人的侄女,現在是佑姬娘娘身邊的女房。」我一邊答著,一邊看了一眼身邊的晴明,他的臉色還是一片沉靜。
「你的主意也不錯,只不過該派誰去做誘餌?」皇上倒也沒怪罪我的無禮。
「主上,就算沒有人做誘餌,臣……」晴明忽然開口道,他給了我一個噤聲的眼神。
「我去。」還沒等他說完,我已經說出了口。
四週一片寂靜,皇上微微一詫,又笑道:「果然不愧是賀茂家的姬君,膽色不小,朕准了。」
「多謝主上。」我行了行禮。
「晴明,這次就拜託你了。」皇上說完,就帶著侍從們離開了。
房間裡忽然安靜下來,晴明一言不發的望著我,看得我心裡有些發毛。
「那個,我先回房了,晴明也早點回去吧。」我乾笑了一下。
「賀茂沙羅,你知不知道剛才說了些什麼。」他沉靜的臉上竟然少見的有了一絲淡淡的不悅。
「我當然知道啊,如果不盡早抓住那個妖怪,恐怕有更多的人要喪命,我這麼做有什麼不對嗎?」
「你還有道理了……」
「當然有道理,我又沒做錯。」
「但是萬一你有什麼事,我怎麼和師父師兄交代。」
我笑了起來,道:「晴明,我不會有事的,我不怕,而且有晴明對付那個妖怪,一定可以的,我看好你哦。」
「沙羅……你就這麼相信我?」他的臉上掠過一絲驚訝。
「嗯,因為晴明你,」我望著他,十分肯定的說道:「會成為最了不起的陰陽師呢。」
晴明猛的抬眼,深深的看著我,半晌,忽然說了一句:「我不會讓沙羅有事的。」
「嗯,說定了。」我笑著點了點頭。
其實我嘴上這麼說,心裡也免不了有些忐忒不安,可是剛才一時衝動已經說出了口,後悔也來不及了。
不過轉念一想,我也是這一行的,什麼鬼怪沒見過,區區一個白粉姥姥又算的了什麼,再說還有安倍晴明呢,我想也許根本沒有我出手的機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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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深夜很快就到了,宣耀殿裡的女房和妃子們已經被轉移到別的宮殿去了,殿外只是象徵性的站著幾個守衛。
我早早就待在房間裡,幾帳後就是晴明,他早已設下了鬼怪感覺不到他的存在的陰陽術,靜待白粉姥姥的出現。
「晴明,你在想什麼?」我等得有些無聊。
「沒什麼。」
「那聊會天吧,也不知那白粉姥姥什麼時候來。」
「好。」
咦,我有些驚訝,第一次聽見晴明這樣乾脆的答應。
「沙羅,打算一直待在宮裡嗎?」他忽然開口道。
「怎麼可能,」我頓了頓,低低道:「我啊,就像天邊的流雲,什麼地方也留不下來呢。」說完,我的心裡莫名的感傷起來。
他沉默了一會,淡淡道:「但是流雲不管怎樣流動,卻從不曾離開過天空,只是它自己沒有發現而已。「晴明的聲音中似乎帶著一絲笑意。
我呆在了那裡,流雲從來不曾離開過天空,那麼我不停的在每個時空中穿梭,冥冥之中,是否也有我一片從不曾離開的天空?那麼,我的天空,到底又在哪裡?
「晴明,你真不像個可愛的少年呢,說的話這樣老成。」我回過神來,還不忘調侃了他一句。
他輕輕的在帳後笑了起來。
「沙羅,你剛才傻傻的表情還真像師兄的貓式神。」
「啊,你有看見?」
「呵呵。」
「晴明你……」
「沙羅,不要說話。「他的聲音一下子凝重起來,「它好像------來了。」
我心裡一驚,右手已經伸進了懷裡,捏住了符咒,萬一有個什麼狀況,我至少也要自保。
一陣陰風刮過,我的身上立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那股涼意直鑽到了心底。移門慢慢的被移開了,緊接著一個白色人影緩緩飄了進來。
藉著身邊燃燒的脂燭,我看清了眼前的這個傳聞中的白粉姥姥,出乎我的意料,她長的慈眉善目,親切祥和,手中拿著一個黑漆螺鈿盒。
「美麗的小姐啊,我這裡有能讓你更美麗的妝粉,你想不想試一試,只要一點點,您就會成為這宮裡最美的女人了……」她的聲音似乎帶著一絲魔力,讓人不由自主的想答應。
我穩了穩心神,趕緊在心中默念淨心咒,神思一下子清醒過來,
「我想啊,可是我沒有錢買。」我低聲道。
「不用錢,因為我只要---------」她打開了盒子,臉上閃過一絲猙獰的笑容,用手指沾了一點白粉向我擦了過來,「你的臉。」話音剛落,就聽見晴明一聲高喝,「沙羅,讓開!」
我立刻抬起一腳,踢開了她的手,在她吃了一驚的時候,晴明已經擋在了我的面前,只見晴明迅速的拿出符咒,雙手結印猶如閃電般不停變換,從大金剛輪印到內外獅子印,整套動作一氣呵成,口中默念,臨,兵,鬥,者,皆,陣,烈,在,前九字真言,他的符咒挾帶著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芒直飛白粉姥姥而去,緊緊的纏住了她。
白粉姥姥面目在金光籠罩更加猙獰,臉上的面皮開始一張張脫落,她淒厲的掙扎道:「我的臉,我的臉……」
晴明臉色絲毫未變,依舊繼續念著蓮花生大士六道金剛咒,她一手捂著自己的臉,一手卻緊緊抓著那盒粉不放,就在她快要消失在金光中的時候,她忽然狠狠的看了我一眼,猛的把盒子向我甩來,盒子的蓋子在半空中被打開了……
如沙塵般的白色粉末紛紛而落,奇怪的是,卻沒有掉落在我身上,我明明還沒有布下結界,那些粉末在我頭頂飛揚,卻好像被什麼黏住了,我這才驚訝的發現我竟然置身與一個水晶般透明的泡泡內,一抬眼,就看見站在不遠處的晴明淡淡的笑容,清淡如雲,瀟灑似風,讓人安心的笑容。
是晴明,是他的陰陽術嗎。
我伸手戳了戳泡泡,軟軟的卻沒有破,好像海綿一樣,還有這樣的結界嗎?我又把整個手放在了泡泡上,果然又像陷入了海綿裡。
晴明慢慢走了過來,他看著我,嘴角噙著笑意,忽然也把手放了上來,正好對著我的掌心,隔著泡泡,我還是能感到他手上傳來的溫度,我抬眼看著他,不知是不是因為隔著泡泡的緣故,我覺得晴明的眼神好像格外溫柔,溫柔的讓人不敢相信,溫柔的讓人心跳……
我心裡一動,卻又是一驚,猛的收回了手,道:「晴明,還不快把這礙眼的東西去掉,想悶死我呀。」我絕對,絕對不能再和這裡的人有任何難以割捨的關係,他們都是我任務中的過客,再也不會有任何交集。
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一揮手,泡泡和白色粉末在一瞬間全都消失了。
「沒事吧?沙羅。」他的臉上也恢復了一貫的神色。
「沒事,既然除掉了白粉姥姥,趕緊去向主上稟告吧。「我笑了笑道。
「也好。「他淡淡答了一句。皇上自然是龍心大悅,重重褒獎了晴明,當然,連帶著,也有我的份。晴明一下子成為了皇上身前的紅人,再加上他本來就風華無限,一時之間,也有不少女房給他寫去了許多愛慕的情信。
在弘徽殿,佑姬也對我的膽色大大稱讚了一番,這件事很快傳了開來,我好像也借了晴明的光,知名度大大提高,不過人紅了也有煩惱呢,除了源高明的信,我也收到了一些其他公子的情信,這是不是人怕出名豬怕壯呢?想來晴明現在一定也很煩惱吧。想到這裡,我又不禁有點好笑。
「沙羅,你還沒準備好嗎?今日的宴會上據說右大臣大人會表演青海波舞哦。」小宰相一臉神往的邊說邊走了進來。
「右大臣?」我愣了一下,青海波是平安時期日本宮廷中最為華麗優雅的舞蹈,舞姿模仿海潮,舞者一般都是當時第一的貴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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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34:28
青海波
「快一點,不要讓娘娘等了。還有,今天要穿上正裝,」她的這句話更打擊我,平時已經覺得行走不方便了,現在還要穿上繁瑣的正裝,簡直就是個被縛住的棕子。
到了清涼殿前,那裡已經坐了不少公卿和貴族。御帳台的的垂簾後端坐的是村上天皇,我跟著佑姬到了女眷所在的迴廊上。
說實話,來了這麼久,我還從沒看到過皇上的其他妃子呢。不過雖然沒有設置垂簾,女眷們依然用手中的蝙蝠扇半擋著自己的臉,遮遮掩掩,我也看不清楚。不過掃了一圈,並沒有看見文車妃。
正疑惑著,忽聞一陣嘹亮的笛聲響徹雲霄,在青海波悠裊的旋律中,眾人翹首以待的右大臣源高明優雅的出場了,只見身邊的女子們一片艷羨之色,抬眼望去,今天的源高明的確讓人眼前一亮。他身穿覆蓋著鳥甲的華麗缺腋舞袍,手持同色的蝙蝠扇,頭戴卷纓冠,冠上簪著一枝嬌艷的紫籐花,遠遠看去,眉目如畫,姿態秀麗,舞姿翩躚,真是說不盡的風流。
紫色籐花紛紛落下,隨風亂舞,他那朝花帶露般的風姿,隨風翻飛的舞袖,使得天地都增加了光輝,令眾人彷彿置身與夢境之中,忘卻一切塵世煩惱,眼中唯有貴公子的極魅之舞。
在那一瞬間,我也迷惑了……好像自己……生來就是平安時代的人……
舞樂結束之時,大家過了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源高明的唇邊勾起了一絲花吹雪般的笑容,令在座眾人更是驚艷絕倫。
他忽然抬眼朝我所在的方向望來,接觸到他熱情的目光,我趕緊低下頭去,心裡怎麼都不明白,這樣的翩翩貴公子怎麼就莫名其妙的看上我了`?難道越是得不到他越有興趣?
不過,看完這麼精彩的舞蹈,我的確對他改觀了一點,藝術的力量果然是不可小視的。沒坐了一會,我忽然感到下腹很漲,糟了,一定是剛才出來前喝了太多水,無奈之下,我側頭在佑姬耳邊說了幾句,她微微一笑,道:「快去快回。」
這句話簡直是天籟之音,我剛想匆匆起身,忽然想到周圍還有這麼多雙眼睛,趕緊很慢很慢用我認為最優雅的姿勢起了身,緩緩行出迴廊。
一離開眾人的視線,我也不管什麼淑女風度,急忙提起衣服就走,這可是正裝啊,方便一次是多麼不容易。
剛快步走到渡廊上,忽然就撞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一陣輕風略涼的澀香撲鼻而來。這個香味,我揉著鼻子抬起頭來,果然,是源高明。
「你怎麼在這裡,剛剛不是還在清涼殿嗎?」我詫異的倒退了一步。
「喜歡我的青海波舞嗎?」他微笑著取下帽上的籐花。
「你跳得很好。」我說的是真心話。
「那麼,為什麼不回我的信?」他靠近我,將籐花輕輕放在我的扇面上,「我亦惜花者,何曾手觸枝。我可是一直都很有耐心哦。」
「我……「我現在只想要快點去解決人生一大急,實在沒有這份閒情和他如此風雅。
「我已經說過,平凡如我,實在不值得右大臣大人如此費心,告辭了。」我剛走了一步,就被他拉住了衣袖,
「我實在是不明白,比我美麗的女子多的是,為什麼右大臣偏偏對我有興趣。」我乾脆折過身,盯著他問道。
他先是一愣,又笑了起來,道:「沙羅,這就是緣分啊。」
「我看是孽緣。」我低低嘟囔了一句。
他聽見了我的低語,不由笑出聲來,「欲折櫻花去,惜花怕折枝。沙羅,你也要明白我這份惜花之心哦。」他的語氣溫柔,眼眸中卻沒了笑意。
\"嗯嗯,我明白,我明白。\"我急於脫身,隨口應了幾句。
他這才放了手,我急忙很沒有風度的快步離開了那裡,直奔我現在最想去的地方。
宴會散了之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等我從佑姬處回來,天已經暗透了。我進了房,累的倒在了榻榻米上,今天跪坐了那麼長時間,快把我的膝蓋都磕腫了。真不知她們怎麼練出來的。
我躺了一會兒,坐起了身,揉起發麻的膝蓋。
揉了一會兒,門外忽然傳來輕微的扣門聲,「誰?」我問道。
「沙羅,是我,小宰相。」
「嗯,等等。」我撐著地面站起身來,這厚重的衣服令我行動不便。剛移開門,忽然聞到一股熟悉的輕風略涼的澀香,心裡暗叫糟糕,剛要關門,一個高挑的身影已經闖了進來。
憑著這香味,不用看我也知道來者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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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小知識:婚姻
平安時代的貴族,大多是妻妾成群。除了跟家裏地位高,有很多政略方面的原因所牽扯的正妻與丈夫一起生活之外,其他人都在娘家或者別的住處生活。當然,有的正妻也在娘家生活,丈夫在想起來的時候會去看望,過夜。就像一種走婚制度。只要丈夫停止去過夜,婚姻也就失效了。
平安時代的男女關係比較混亂,貴族之間有情人關係很普遍,有時候,當丈夫去看望一些被冷落的側室的時候,甚至會發現門口停著其他人的牛車。女性地位低下,婚姻是一種聯絡政權跟利益的手段。嫉妒被認為是可恥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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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34:51
偷香
「小宰相!」我心裡一陣發緊,朝門外怒喊了一聲,這該死的小宰相,竟然出賣我。門外早沒了聲音。她一定還覺得是件很風雅的事情吧。
我定了定神,道:「天色已經這麼晚,高明大人怕是走錯了地方吧。」
源高明已經換了一身籐紫色的直衣,似笑非笑的看著我,道:「沙羅,既然你說了明白我的心意,那麼今晚就一解我相思之苦吧。」話音剛落,他就輕輕捉住了我的手。我手上的扇子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神經病!」我罵了一句,伸手把他推開,朝門口跑去。可是------我忘了自己身上沉重的累贅。剛跑了一步,就被他拉住衣袖拽了回來。
好啊好啊,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平安朝的女人都要穿這麼繁瑣的衣服,那麼沉的衣服絕對影響逃跑,好比監獄裡的犯人腳上綁大鐵球了,這平安朝的男人就是狠啊,怕追MM追不上就想了這麼有效的爛招,利用MM的愛漂亮的虛榮心,用漂亮高貴的衣服作為誘餌,讓MM們乖乖的高高興興的走進的男人的圈套裡,讓他們為所欲為。
正胡思亂想著,我已經被他推倒在了榻榻米上,本來這麼沉重的衣服已經很難站起身,就更別說被他按住了。現在的我,就好像一個被五花大綁的粽子。
「源高明,你不是自己還說欲折櫻花去,惜花怕折枝。現在怎麼變卦了。」我低聲說道,心裡倒慢慢平靜下來,對付他,我一點也不用擔心。
「沙羅,你們唐土不是也有一句漢詩,花堪折時直須折,莫待花落空折枝。」他優雅的笑著,牢牢握著我的手。
這個男人,還蠻會找借口。不過不知為什麼,這個男人並沒有給我一種壓迫感,他不像西澤爾那麼讓我從內心感到恐懼,反而,我心裡忽然產生了捉弄他一下的念頭。
我乾笑了幾下道:「既然這樣,沙羅也沒什麼可說,請讓沙羅為大人更衣。」
他似乎微微一詫,隨即又愉快的笑了起來,放開了我的手道:「好。」
我繼續乾笑著,伸手去替他解直衣,剛碰到他的直衣,我就愣住了,不知該怎麼解這麼複雜的男裝,他看出我的窘態,不由一笑,牽起我的手輕輕一吻,道:「纖纖素玉手,不知何解衣。沙羅,你還真是可愛呢。「說著,他自己動手熟練的脫下了直衣,直到剩下內裡的單衣,他的動作還真熟練呢,一定經常偷香竊玉。
「沙羅……「他低喚一聲,伸手想來解我的衣裳,
「阿,阿嚏。「我忽然打了個噴嚏,
「怎麼了,冷嗎?」他停了手。
「嗯,好像有風吹進來呢,不知道高明大人可不可以去看看門有沒有關嚴。」我被自己發嗲的聲音寒了一下。
「我去看看。」他笑了笑,立刻起身,走到門邊,靠在門側,低頭一看道:「沙羅,門好好的……」還沒等他說完,我早已念了咒文,朝門一指,門忽然就開了,他收勢不及,直接跌出了門外,門,立刻又自動合上。
「沙羅!」他顯然是大吃一驚,「快開門,這是怎麼回事?」
「高明大人,您沒事吧?哎呀,我打不開門了,恐怕是鬼怪作祟呢,您還是早些回去吧。」我靠在門邊,忍著笑道。
「可是,沙羅,我的衣服……」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尷尬。
我忍不住要笑出聲來,第一貴公子只穿著內衣回家,若是被人撞見,可就太沒面子了。
「大人,沙羅實在打不開門……」我裝腔作勢的說了兩句。
「沙羅,你是故意的嗎?快開門。」他的聲音裡夾雜了一絲淡淡的怒意。
我心裡樂極,口中仍然道:「大人還是趕緊回去吧,不然被人撞見您這個樣子的話……恐怕……」
「沙羅你,你……」他好像很是鬱悶的樣子,過了一會,門外已經沒了聲音。
我終於笑出聲來,源高明,可別以為天下女子都可以任憑你們這些貴公子隨意採擷,今天可吃癟了吧。
右大臣大人在溜出皇宮的時候很不巧的遇上了在宮中巡邏的籐原中將,而這位籐原中將偏偏一直都看不慣右大臣大人,於是,第二天,右大臣偷香不成,僅僅穿著內衣狼狽的出宮的消息傳遍了整個皇宮,可憐堂堂第一貴公子居然成了眾人茶餘飯後的談資。右大臣也因為此事,以避物忌為由,好幾日沒有來上殿。
至於小宰相,在答應了這整整一個月幫我做所有的事情後,我也不再追究她了,宮裡的這種風氣我也清楚,不能全怪她。
不過這件事過後,我收到的情信一下子銳減,從別人看我的怪異目光中,我清楚的感覺到很多人都很十分同情右大臣,明顯把我歸入那不知好歹的一類中了。
唉,這是什麼社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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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車妃的肚子一天比一天隆起,如果不出意外,秋末的時候就該生產了吧。可是現在還是初夏呢,看來還得在這裡住好漫長的一段時間,我看了看手腕上的水晶,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搜集滿眼淚,才能救飛鳥呢?
「沙羅!」一聲帶著喜悅的聲音把我從暇思中拉了回來。我抬頭望去,一位身穿二藍色直衣的年輕男子正對著我笑,是賀茂保憲!他的身邊還站著一個人,純白的狩衣,雲淡風清的淺笑,清雅無比的風姿立刻搶去了保憲的風頭。
「晴明!」我心裡一喜,忙站起身向他們打招呼。
「哦呀,沙羅,你還真是讓哥哥傷心,竟然先和晴明打招呼。」保憲走了過來,極其熟練的用檜扇敲了一下我的腦袋。
「我早就在心裡喊了無數遍哥哥了,是你沒有聽見。」我揉著腦袋道。
「還敢頂嘴。」保憲想裝出兇惡的表情,最後還是嘴角一鬆,又笑了起來。
「對了,今天怎麼會來內裡?」
「剛才給將要出生的東宮占卜。」晴明在旁邊接了一句。
「那。結果呢?」我一聽和文車妃的孩子有關,忍不住問道。
「結果,好像不關你的事哦。」保憲微笑著轉移了話題,「對了,我聽說了右大臣的事呢。」
「啊……」我尷尬的笑了笑。
「沒想到我們沙羅這麼受歡迎,不過……」他壓低了聲音道:「那個傳聞到底是不是真的?」
「呵,呵,是真的。」我乾笑了兩聲。
「敢拒絕右大臣的女子也只有我們沙羅了吧,呵呵,是不是,晴明?」他忽然側頭問晴明。
晴明顯然沒料到保憲的忽然發問,愣了一下,忽然淡淡一笑,道:「沙羅一向膽大,不同於一般女子。」
保憲看著我們,又開口道:「我還有些事先走一步了,晴明,今晚要替我留門。」
「哥哥,」我壞壞一笑,「我看哥哥又是去約會相好的小姐了吧。」
「哦呵呵呵,幸好我所認識的小姐裡沒人敢把我關出門外哦。」他邪魅一笑,轉身離去。
「什麼嘛,」我望著他的背影碎碎念道,「難道被侵犯時乖乖認命才是男人心中的好女人?有點反抗反倒成了大不敬,什麼怪理論嘛,男人啊,全是下半身……」我忽然回頭看見晴明還在這裡,忙收住了嘴,還好,還好,還沒有說出更過分的話……不然一定會被他笑話的。
晴明的唇邊噙著一絲笑意,卻什麼也沒說。
「嗯,嗯,你就當我說瘋話吧。」我訕訕道。
晴明繼續淡淡笑著,他忽然低下頭,一陣湖面結冰的清香撲面而來,我的腦中有些暈旋,只見他靠的越來越近,朝我慢慢伸出了手,我感到有些緊張,他,他要做什麼?就在我想猶豫要不要推開他的那一剎那,忽然聽見他清透的聲音響起,
「沙羅,不要動,有可怕的蟲子在你頭頂哦。」我身子一僵,趕緊乖乖一動不動,就見他已經縮回了手,攤開手心,卻是一片樹葉,
「哦,看錯了。」他輕輕一笑,眼中又閃過那絲狐狸般的笑意。
「你耍我,安倍晴明!」我怒道,安倍晴明這個小子,我現在完全相信他的體內一定有狐狸的基因了。
「只是看錯而已。」他還很無辜的看著我。
「啊,娘娘!」我朝著他身後趕緊行了個禮,他一愣,也趕緊回過頭去行禮,抬起頭來,卻是空空如也。
「哦,看錯了,我眼花了。」我照搬他那一套,心裡暗笑不止。原來晴明也蠻容易上當的呢。
「沙羅,你還真是……」他欲言又止。
「沙羅,沙羅!」不遠處傳來了小宰相喊我的聲音,
「我要過去了,晴明。下次再聊哦。」我笑了笑道。
他點了點頭,轉身離開,走了幾步,他忽然又停了下來,低聲道:「把右大臣關在門外的沙羅,」他頓了頓,用更輕的聲音道:「------很可愛。」
看著他的背影,我愣在了那裡,我有沒有聽錯,他剛才說什麼?可愛?晴明竟然會說那個詞,我是在發夢吧?那樣的詞怎麼可能從他嘴裡說出來呢?
尋找前世之旅劇組惡搞之一
小撒:「我說熊導,啥時輪到我上場,再不上場我的FANS全被晴明搶走了。」
熊導(連翻幾十頁劇本):嗯,暫時好像沒有你的戲哦。
小撒:「啥,再下去,我家小隱要動心了。你快給我加戲!」
熊導:「這個,好像不大好吧,上次為了票房,已經給你加了一次,這次的背景好像不適合你出場吧?」
晴明:「就是,上次是因為西澤爾一個人撐不了場子,才讓你救場,這次可不同,是我安倍晴明作主角,你沒聽到FANS的尖叫嗎。」
小撒:「安倍晴明,你表太得意了,我有很多死忠FANS哦,我相信她們是不會倒戈的,她們已經深深為我的美貌所癡迷。」
熊導:讓我先吐會兒。
晴明:「熊導,表和這吸血鬼廢話了,接下來的戲你能不能煽情一點,讓我和小隱多進展點,再說,我的FANS都等著看我和小隱的感情戲呢。」
熊導:「嗯,晴明同學,不要急,會考慮給你們加場拉個手之類的戲碼。」
晴明(失望狀):「這不公平,在吸血鬼單元裡,小隱可是讓他又親又抱,還睡了同一張床,而且還親了不止一次,憑什麼我只能拉個手,我強烈要求加些火爆的戲碼!」(晴明小宇宙開始燃燒)
小撒(奸笑):小隱隱的初吻和初夜都是我的,,呵呵(那不算初夜好不好。)熊導(後退狀):「表激動,表激動,晴明你可是個神仙般的人物,怎麼能設計那種庸俗的情節捏。」
晴明(怒):「神仙也有需要的!」
熊導忙摀住他嘴:「小聲點,被你的FANS會破壞你的形象哦,反正戲裡的形象你一定要維護,好不容易能和小撒抗衡了,你要知道,小撒那小子最近拽的不行,仗著人氣旺,總逼我加戲,煩死我了,你可得給我長點氣,說不定我一高興,就升你作男主了。」
晴明(考慮一會):「好吧,不過親熱的戲還是該有點吧,那個什麼右大臣,表讓他出場了,不然我罷演,還有保憲,也少出點場,過場就下吧,我晴明一個人的魅力已經足夠了。
小撒:「我吐,就憑你,也想和我爭,我可是長生不老的。」
晴明:「老不死,死心吧,小心我打得你現出原形。」
小撒(露出牙牙):「哼哼,敢和我搶,我把你也變成吸血鬼。」
晴明(碎碎念):臨,兵,鬥,者,皆,陣,烈,在,前……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去死!
小撒(急速飛起):「哇咧咧,你偷襲!」
晴明(冷笑):先下手為強,笨!
小撒(牙牙變長):「我真的生氣了,,」
乒乒乓乓,一片混戰。熊導:「對了,桃花呢?」
場記:「好像剛才拉美西斯帶她去喝咖啡了。」
晴明(小撒):「什麼!哇咧咧,拉美西斯,不是早就出局了嗎,都成木乃伊了,還想來拉人氣!」
小撒:「小明明,走!去扁那拉美西斯一頓!」
晴明:「嗯!小撒撒,我們走!」
熊導(擦汗):每次這個理由最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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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35:22
乞巧節
很快,不知不覺就過了一個多月,雖然這裡的夏天沒有現代那麼讓人難以忍受,也換了更加薄的夏衣,但身上的層層疊疊還是讓我覺得悶熱難當,而且我覺得很奇怪,那些娘娘,女房們似乎都不怕熱,可能已經習慣了吧。而且一入七月,照她們的說法就是入秋了。
自從上次的白粉姥姥事件以後,我就漸漸得到了佑姬的信任,有時,她也會讓我出宮替她辦一些事情,無非都是一些和她娘家有關的小事情。
時不時的,她也會吩咐我送些東西去飛香捨,其實接觸了幾次文車妃後,我覺得她其實也是屬於比較單純的那一型,腹中懷有龍子,對她來說,的確是件值得驕傲的事情,但是她把這種情緒太明顯的表露出來,自然就招來別人的不快,平時我也聽到不少其他殿女房的不滿之詞。
樹大招風,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實在是難以在這個複雜的宮廷裡生存……
「不知何日起,七月已來臨。杜宇啼山上,方知歲月侵。過幾日就是乞巧節了呢。」身邊的麗景殿的女房青柳輕輕說道。
「是啊,今年的慶典一定又會十分熱鬧,不知是誰來表演這次的迦陵頻鳥之舞呢?」小宰相在一邊說道。
我的神思早就飛到了格子窗外,這樣的女房們的聚會真的蠻無聊的,特別是說話時還經常要帶著幾句和歌,對我來說又是要動腦筋的事,要不是小宰相非拉著我來,我也不會來。
乞巧節就是中國的七夕節,牛郎織女相會的日子,原來在平安時代以前這個節日就從中國傳到日本了,看來浪漫還是不分國度的呢,每年的七夕節晚,皇上都會邀請群臣入宮,一起調香吟詩,宴會會持續整個晚上。
「唉,任誰來演,都敵不過右大臣大人的風姿,你說是不是,沙羅?」我猛的被青柳喚到名字,忙抬頭看她,她半遮著臉,似乎帶著一絲調笑。
「啊,是啊,」我應了兩聲。被她這麼一說,我好像很久都沒看到右大臣了,那件事過後,他就再也沒有找過我,當然,也沒了每天一封的情信,這樣倒也好,他倒比我想像的更乾脆一點呢。乞巧節的當夜,天氣出乎意外的涼爽,滿天繁星閃耀,時而涼風習習,皇上的興致似乎也十分好,我在蝙蝠扇的掩護下遠目望去,在公卿貴族那邊發現了賀茂忠行的身影,他的身邊就是保憲和晴明,看來,忠行大人真是越來越器重晴明瞭。
晴明似乎感覺到了我的注視,也抬頭望了這邊一眼,我趕緊揮動扇子和他打招呼,他嘴角輕輕一揚,對我點了點頭。
在我對著晴明打招呼的時候,忽然感到有人在注視我,側頭一看,卻是源高明,他的眼神有些複雜,我忽然想到那天他的窘相,不由又覺得好笑,趕緊把目光收了回來。
酒過三旬,貴族們紛紛吟起了應景的和歌和漢詩。
皇上也興致勃勃的作了一首,「今朝離別後,轉瞬渡銀河。未渡銀河水,濕痕袖已多。」,眾人立刻用盡讚美之詞。
幾位公卿們也作了幾首後,這邊的娘娘們也不甘示弱,尤其在這個特殊的場合,大家都希望能在皇上面前展現自己的才識,以博君王青睞。
「有約心同急,雙星愛意濃。一年一度會,豈可不相逢。」
佑姬的這首立刻得到了皇上的稱讚,
「愛妃果然是才藝過人啊。」皇上的聲音中帶了一絲溫柔。
「臣妾不敢當。」我看見佑姬的唇邊漾起了一絲期待的笑容,也許皇上又會臨駕弘徽殿了吧。
「主上,臣妾也有一首,「文車妃的聲音在一邊嬌滴滴的響了起來,佑姬臉上的笑容凝了一秒,又恢復了原樣。
今天懷著身孕的文車妃倒是破天荒的參加了這個宴會,她半遮著臉,柔聲道:「今宵人縱至,不遇也離群。織女待人久,我將長待君。」
垂簾後的皇上沉默了一會後,滿含笑意的重複了一遍:「好一個我將長待君。」那一瞬間,佑姬的眼中閃過一絲妒恨的神色,但她又立刻溫和的笑了起來,道:「妹妹這首可是比姐姐高明多了。」
那些貴族們自然心裡明白,立刻又恭維起了文車妃。
文車妃得意的笑了笑。我不否認,她很聰明,這首和歌並不比佑姬的高明,可那樣的告白卻能觸動皇上的心,尤其在這樣的氛圍下,可是,同時,她又很笨,完完全全搶去了中宮佑姬的風頭,是個女人都會嫉恨。
「右大臣,今年你怎麼如此安靜?」一直含笑看著旁人作詩的源高明被皇上一說,也只得放下了酒盞,望了一眼天空的繁星,吟道:
「自從今日後,七夕在來年。
苦待知多久,全憑歲月遷。
思戀年來久,相逢此夜情。
銀河河上霧,長罩莫天明。」
「好,作的好。」皇上顯然十分喜歡這首,低低又吟誦了一遍,
源高明還是有幾分才情的,他的和歌倒也有一些意境,我不由抬頭望去,正對上他的眼神,他的眼中飄過了一絲奇怪的神色,忽然又開口道
「主上,臣有個不情之請,中宮娘娘的女房沙羅來自唐土,應該也知曉不少漢詩吧?不知今夜能否作一首……」
我腦中嗡的一聲,瞪向了源高明,這個男人,擺我一刀,果然還記著恨,小心眼!
「哦?這個提議尚可,沙羅,朕只知道你膽色不小,倒也想見識見識你的漢詩。」皇上好像也有了興趣。
我趕緊望了佑姬一眼,沒想到她給了我一個鼓勵的眼神。她也許是不喜歡文車妃獨佔風頭吧。
「我……」我剛想拒絕,源高明立刻又來了一句:「唐土之地,人傑地靈,沙羅不會讓我以為那是誤傳吧?」
可惡,我飛了個白眼給他,我們唐土要不人傑地靈,你們哪來的和歌,哪來的文字,恐怕現在還處於蠻荒時代呢。就沖這句,我也非作首不可了。
可是,該念什麼詩?我自己作漢詩根本不行,也只能從古人那裡偷一首了,該偷誰的呢?當時的貴族多崇尚白居易的漢詩,唐朝的一定不行,對了,就用那首東漢時期的吧。
我清了清嗓子,吟道:
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
纖纖擢素手,札札弄機杼。
終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漢清且淺,相去復幾許?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底下一片安靜,看起來他們好像都沒有聽過這首詩,源高明也用漢文重複著,忽然望向了我,對我微微一笑,乾脆的說道:「好詩,高明自愧不如。」
我頓時鬆了一口氣,總算矇混過關了,睨了一眼晴明,他正側頭與保憲不知說什麼,並沒有看我。
「沒想到沙羅的漢詩也這樣出色,來人,賞沙羅御泉酒一盞。」皇上的話令我不免有些小小的失望,就賞一杯酒,也夠摳門的。
「沙羅,還不謝恩,御泉酒可是十分難得的酒呢。」佑姬側頭笑了笑道,她又瞥了一眼文車妃,眼中掠過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笑意。
我謝了恩,喝了酒,這酒的味道似乎也沒什麼特別的,只是特別的清涼。
差不多到了半夜,眾人興致不減,也不知是不是剛才那酒的後勁來了,我已經瞌睡連連,佑姬見我睡意漸濃,就讓我先回去了。我感激的謝了她,趕緊起身離開。
經過迴廊的時候,我忽然見到一隻亮晶晶的東西從我眼前飛過,原來是只螢火蟲,我還從來沒有見過真正的螢火蟲,好奇心頓起,不知不覺跟它轉到了皇宮後面的湖邊。
一到湖邊,我就被眼前的美景所迷惑了……
波光粼粼的湖邊,長滿了茂盛的水草,無數發光的螢火蟲在空中飛舞,猶如無數顆墜落人間的星星,在暗沉的夜色中散發著驚心動魄的美麗。
我伸出手,一隻小小的螢火蟲停在了我的手心,尾部閃耀著淡淡的光芒,很是可愛。
「沙羅……「身後忽然傳來了一個清透的聲音,挾帶著一股湖面結冰的清香。
「晴明,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我沒有回頭,因為我知道是誰。「我感覺的到。」他低低說了一聲,走了過來,也看著我手心裡的螢火蟲,淡淡一笑,道:「沙羅喜歡這個?」
「嗯,好美,我可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這麼多的螢火蟲!」我隨手放飛了那個螢火蟲。
「對了。「我望向他,」剛才我那首漢詩怎麼樣?」我知道晴明的漢文水平很高,包括保憲,忠行大人,因為他們所看的周易風水,五行八卦,全部是漢文的原著。
「詩?什麼詩?「他的眼中又閃過一絲狐狸般的笑容。
「安倍晴明,在我面前不要裝傻了,哼。」,我用早就看穿你了的眼神盯著他。要是不熟悉他的人,怎麼也想不到平時那麼清冷的晴明其實也有狡猾的一面呢。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他又是一笑,低低的吟了一句,又道:「詩是好詩,不過,只怕作詩的另有其人。」
「厄------」我眨巴了幾下眼睛,乾笑了幾聲,「晴明還真瞭解我呢。呵呵」
「唐土的乞巧節是如何的?」他問道。
「情人節,當然是和情人一起浪漫的度過節日了。」我隨口答道。
「情人節?」
「嗯,我們那裡也叫做情人節,是男女雙方互表心意,互贈禮物的節日。這個節日,一般只和喜歡的人一起過的。」
他靜靜的看著湖面,淺笑如風。
「看,晴明,這裡有更多螢火蟲呢。」我上前了一步,卻因為殘餘的酒勁,身子微微晃了晃。
「那個什麼御泉酒還蠻大後勁呢。」我笑了笑道。
「先坐下來吧。」他示意我到湖邊的石頭邊坐下來。
石頭又滑又涼,還很平坦,晴明也坐在了我的身邊,涼爽的風迎面而來,愜意的很。
我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首兒歌,不禁輕輕哼了起來,「螢火蟲螢火蟲,點點紅,好像盞盞小燈籠。螢火蟲螢火蟲,亮晶晶,好像會飛小星星。」
他輕輕的笑了起來。
「笑什麼,不好聽嗎?」
「沙羅,以前和別人一起過過----乞巧節嗎?」他看著我,那黑色水晶般的眼眸好像螢火蟲一樣閃閃發光。
我搖了搖頭,很自然的反問道:「晴明呢?」
他遲疑了一下,道:「和師兄算不算?」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晴明,你好可愛啊。」
聊著聊著,我的腦袋卻沉重起來,醉意夾雜著睡意漸漸襲來,我迷迷糊糊的靠在了晴明的肩膀上,閉上了眼睛。
「沙羅?」他低聲喚道。
「好睏,你別動啊。」我隨口說道,意識漸漸模糊。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突然驚醒,一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居然靠在晴明的肩膀上,而且我們的手不知何時也拉在了一起。頓時睡意去了大半,這個,不是我酒後亂性主動拉的吧?我剛動了一下手,晴明也立刻放了手。
看他放得那麼快,難不成真是我主動拉住他的手?
「醒了?」他淡淡一笑。
「嗯,對不起,對不起,我居然這麼睡著了,你的肩膀還好吧?我,我不是故意的。一定剛才的酒……「我趕緊解釋道,晴明不會以為我在佔他便宜吧。
「還好。「看他的語氣和表情,好像情緒還是蠻好的,我這才放下心來。
「不行了,我撐不住了,晴明,我要回房睡覺了,你也回去吧,宴會也該散了。」我站起了身。
「沙羅……」他低聲道。
「什麼?」
「沙羅你……」他的眼中又閃過那絲我所熟悉的狐狸笑容,「睡覺的時候夢到什麼好吃的東西了?」
「什麼?」我不解的看著他,目光忽然掠過他的肩膀,一片暗色的痕跡赫然映入我的眼簾,
我的腦中空白一片,那個,那個,不會是---------我的口水吧……
「啊啊!」我臉上一陣發燙,趕緊轉身就走。身後清晰的傳來了晴明的輕笑聲。
完了,這下糗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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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車妃臨產前的兩個月,佑姬忽然向皇上提出讓文車妃到她的娘家去待產的建議。當時在平安王朝,因為迷信女子生產是一種污穢,所以宮中女子一旦有孕,是必須出宮回娘家生產的,等產下孩子以後再入宮。
文車妃的父母早逝,也就沒有什麼所謂的娘家,佑姬的這個建議立刻被皇上採納了,文車妃也欣然接受了。
佑姬她,開始行動了……
平安時代特別的習俗給了她最好的下手機會吧……也不知是不是湊巧,佑姬把我和小宰相調到了文車妃處借用,讓我隨文車妃一起回籐原左大臣府,照顧她待產。
這個決定正合我意,這樣的話我就能更順利的完成任務。在籐原左大臣的府裡,倒也安安靜靜的過了一段時間,晴明有時也會用他的麻雀式神傳送書信。
要說有些古怪的地方,就是我發現這段時間小宰相的行蹤似乎有些飄忽,我也旁敲側擊問了幾次,她始終不肯回答。
終於在一個深夜,我跟著她出了左大臣府,尾隨她進了一間廢棄的府邸。
在進入府邸前,我已經用上了隱身術,看她迅速的閃進了一個房間,我也跟了過去。只聽裡面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沉沉響起,「來了?」
「嗯,大人,我真的很想您呢。」小宰相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嬌媚。
我愣了愣,難道小宰相只是來私會情郎?只是選在這種地方約會,這個情郎恐怕有古怪吧?
我從格子窗邊向裡望去,只隱隱看見小宰相正親暱的和一個身穿濃緋色狩衣的男子相擁,那男子並未帶烏帽,只見一頭長髮傾瀉如瀑布,他低垂著頭,輕吻小宰相的髮絲,雖然看不清他的容貌,但我已經感到了一股強烈的妖氣,這個男人,絕對不是人類……只是不知是哪裡的鬼怪幻化而成,而且,似乎不是一般的鬼怪。
「那件事,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吧?」他的聲音彷彿來自很遙遠的地方。
「我知道,您放心吧。」小宰相柔聲道:「我會照您的意思做的。」她一邊說著,一邊替那男人寬衣解帶。
啊咧咧,他們不會是在這裡上演限制級戲碼吧?我猶豫了一下,正在考慮要不要出手的時候,忽然聽見那男人的聲音又響起,「這麼心急?你們女人啊,都是一個樣子。」他頓了頓,又道:「不過,這次你好像帶了別的客人。」
說完他猛然抬頭,直望向我所站立的地方,在看清了他的臉時,我不由大吃一驚,怪不得小宰相被這鬼怪迷惑,這鬼怪的容貌風姿,居然和源高明有幾分相似,只是少了源高明的明艷,多了幾分鬼魅之氣,更像是一株在暗夜中幽幽綻放的血櫻。
他是幻化成了源高明的樣子嗎?不我現在也沒有時間考慮這些,因為他已經發現了我的存在。
我明明用了隱身術,他居然也能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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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35:52
酒吞童子
我剛掏出符咒,他已經推開了小宰相,一道紅光從他的指間向我襲來,位置之準確,就好像他清楚的看到我的存在,我避過了他的來襲,也立刻啟動咒術,向他襲去,他頭稍稍一偏,躲過了我的逆襲,卻有幾根斷了的頭髮從他頭上飄落下來,他忽然笑了起來,道:「是什麼人?竟然能傷到我的頭髮。」
他一揮手,地上的斷髮忽然幻化為了黑色的長箭向我直飛過來,我立刻扔出符咒,撞落了長箭,他微微一詫,笑道:「果然有趣,不過今天沒空和你玩了,下次我一定會看看你的真面目。」
說完,一陣紅光閃過,他已經消失不見。
那黑色長箭又恢復成了頭髮的樣子,不過,卻是火紅色的髮絲,是那妖怪的原形嗎?我順手撿了起來,夾在隨身的帖紙裡,放入了懷中。我又趕緊望向小宰相,才發現她早就暈了過去,我撤去了隱身術,把她喚醒。
「沙羅,你怎麼在這裡?啊?我又怎麼會在這裡?」小宰相一臉驚訝的問了起來。她看起來似乎完全不記得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也不知道,我到了這裡就發現你倒在這裡。」我搪塞道。
「這是怎麼回事。」她揉了揉身子,站了起來。
「也許你太累了,快點回府吧。」
她雖然有些疑惑,卻也沒有再多問。這之後,那個鬼怪倒也沒找過小宰相,不過我的心裡總是有些不安,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似的。
隨著京城的紅葉漸漸濃艷起來,離文車妃臨產的日子越來越近了,這之前,皇上特地讓晴明他們來了左大臣府舉行了一個驅邪儀式。
再一次見到晴明,我不由瞄了一眼他的肩膀,又想起上次的糗事,忽然覺得有點尷尬。
他淡淡笑著,彷彿知道我在想什麼。
「我已經洗了。」他偏偏還來上那麼一句。
「嗯,嗯,叔父他還好嗎?」我趕緊轉移了話題。這次的儀式忠行大人全都委託給了晴明。
他笑了起來,道:「很好。」他頓了頓,又道:「師父讓我問你,何時出宮?」
「出宮?」我愣了一下,「我現在不是出來了嗎?」
「師父的意思是,你何時辭去女房一職?」他望向了我。
「哦……等東宮出生之後。」我忽然想到等完成了任務又要和晴明別離,情緒莫名的低落起來。
晴明的臉上閃過一絲笑意,
「晴明,要是我有天不辭而別,你們會不會生氣?」我脫口道。
晴明一愣,笑容漸漸消失,低聲道:「不辭而別?你會去哪裡?」
「沒,沒什麼,我隨便說說,嘻嘻,我能去哪裡呢。」我趕緊掩飾道,揮手之間無意將插在衣襟之間的貼紙拂了下來。
剛要去撿,晴明已經彎下身,替我撿了起來,幾根火紅色的髮絲從貼紙裡飄落下來。糟了,是那個鬼怪的頭髮,果然,晴明臉色微微一變,道:「沙羅,這是哪裡來的?」
「是我撿的,紅色的頭髮好特別。」我笑了笑道。
晴明默念了幾句咒文,那幾根髮絲瞬間化為灰燼,他看著我道:「那是酒吞童子的頭髮,以後要是看到千萬不可以再撿了,知道嗎?」
酒吞童子?就是那個經常幻化成英俊男子勾引年輕女子的鬼怪?聽說他是鬼族的首領,嗜酒,以人肉為生。也是讓人毛骨悚然的鬼怪呢,那麼說來,上次和我交手的就是酒吞童子了?既然是鬼族首領,一定也不好對付,上次交手的時候他沒有戀戰,匆匆而去,我也不知道他的真正實力究竟如何。
「知道了!」我笑咪咪的答應道。
庭院裡的紅葉不停亂舞,猶如彩蝶紛飛,不時的落在院裡的青石板地上,偶而有幾片調皮的落在了他純白的狩衣上,輕輕的滑落,他靜靜的望著我,不發一言。
「要是真有那麼多蝴蝶飛舞,一定美極了。」我微側過頭,望著紅葉說道。
他輕輕一笑,忽然走到我身後,伸出雙手輕輕摀住了我的雙眼。
「喂,晴明,你幹什麼!」我想去掰他的手,
「沙羅,閉上眼睛,只要一會。」他低低道,我隱隱聽見他似乎念了什麼咒文。
不一會兒,他慢慢移開了手。
「啊!」我不由驚呼出聲,眼前是怎樣一片情景,無數的紅葉已經幻化成了色彩斑斕的蝴蝶,在風中翩翩起舞,一瞬間,我只覺置身於夢幻之中,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可是,一切又是那麼的美麗。
「好漂亮啊,。」我喃喃道。剛要回頭去看晴明,發現他已經站在了我的身邊,接著只覺自己的手被溫暖所包圍,低頭一看,晴明已經輕輕拉住了我的手。
我的心,猛的跳了起來。晴明他,是喜歡我嗎?
我穩了穩心神,望向晴明,他的臉上竟也微微泛紅,我感覺到他的手心發燙,密密的沁出細汗來,他,是在緊張嗎?我的心裡也不由有些愕然,原來雲淡風清的少年,也有緊張的時候?
我該怎麼做?與晴明攜手看蝶舞,的確是很浪漫,只是,我不可以。像流雲一般的我,又有什麼資格去喜歡人,終歸是要回去的,每一次,我都不想和歷史中的人物產生感情,可是為什麼,每一次,偏偏就是躲避不了,就好像是注定的宿命。難道,就像司音所說的,是懲罰?
現在如果我硬掙脫他的手,也許會傷害到他敏感的心,但是這樣一直拉著,一定會讓他誤會。
「哇,看,那邊的蝴蝶好漂亮!」我只好用了那招惡俗程度不亞於「看,豬在飛!」,不著痕跡的把手抽了出來。
「晴明很厲害哦,如果以後用這招追求女孩,一定百發百中哦。」我嘻笑著,盡量用著最輕鬆的語氣。
晴明的眼中閃過一絲失落,臉上立刻沒了表情。他右手輕輕一揮,蝴蝶在瞬間又恢復成了紅葉,揚揚灑灑的落了下來。
「我,只想讓沙羅看。」他忽然冒了一句,轉身就走。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望著晴明的背影,心中有些發悶。晴明,他還是生氣了,不過,這樣也好,說不定他會一直,一直氣到-----我消失的那一天。
這樣,也好。
至少,離別的時候不會那麼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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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36:23
除魔
大約過了十幾日,佑姬忽然派人把我和小宰相一起帶回了皇宮,循例問了一些近況。
不過今天的佑姬神色有些古怪,問完了話,她忽然讓所有的人離開,只留下了我和小宰相。我直覺感到她要說一些和我這次任務的事情了。
「沙羅,自你入宮以來,我對你怎麼樣?」她忽然開口道。
我心裡有些好笑,這個橋段好像似曾相識呢。那我就順著她的話說下去-
「娘娘待沙羅如同親人一般。」
她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如今我有樁心病,讓我夜夜睡不安穩。不知沙羅你能不能幫娘娘除了這個心病。」
「只要娘娘說出來,沙羅自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我說的好像背台詞一樣溜
「任何事?」
「任何事。」
「哦,那殺人呢?」
我心裡一驚,她話裡的意思,莫不是指文車妃的孩子?如果這樣,我更不能有一絲猶豫,「在所不辭。」我平靜的說道。
她牢牢盯著我的眼睛,大約對視了幾秒,忽然笑了起來,「沙羅,我果然沒看錯你,你的膽色果然不小。」
「不知害娘娘睡不安穩的是誰?」我故意問道。
「沙羅,文車妃很快就要分娩了吧?」她漫不經心的問道。
「是。」
「一想到將來是她的兒子成為東宮,我就睡不安穩。你明白了吧,沙羅?」她的面色沉靜。
「沙羅明白,娘娘是想……」我抬頭,注視著她,她的眼眸中閃動著我從未見過的冷酷的神色。
「沙羅,你聽好了,這次東宮命薄一出生就夭折,而文車妃因為喪子而瘋顛,任何人不能近她身,包括主上,暫時只能讓她待在左大臣府裡。」
「沙羅明白,只是文車妃她,若是執意要見主上……」
佑姬的臉因嫉恨而略有些扭曲,她冷笑了一聲,道:「這個賤人,再沒有機會了,沙羅,到時將那小賤人的孩子拿去餵狗,那個賤人不瘋也得瘋。」
雖然早知道這件事,但親耳聽見還是令我心裡一顫,佑姬心裡已經生了魔,嫉恨的心魔。
「「但是主上如果查起東宮的屍體……」
「我會安排好一切,府裡都是我的人,替換的死嬰自然也會準備好。」
「娘娘想的周到,不過如果主上知道在娘娘府裡出事,會不會懷疑娘娘?」
「呵呵,懷疑?在眾人眼中,我可是一直待文車妃親如姐妹啊。」她冷冷一笑。
「是,不過……」我看了一眼小宰相。
「放心,小宰相跟了我不少年了,她就是膽小,所以我才把這個重任交給你,不過,她也會協助你的,沙羅,你不會辜負我的信任吧?」
「沙羅不敢。」命運還真是弄人,我竟然要成為了那個殺死東宮的人,佑姬還真看得起我,如果沒有我,這個任務就一定會交給小宰相了吧。
不過,我並不討厭這個建議,至少,我一定能確保東宮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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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車妃臨產的日子到了,為了防止邪靈侵擾,皇上還特地派了安倍晴明前來又舉行了一次驅邪儀式。
儀式進行到一半,文車妃忽然就感到陣痛,眾人自然是忙作一團,小宰相使了個眼色給我,我點了點頭。
我倆立刻移步到了文車妃的產房裡,按當時的規矩,產房內的一切都是白色調,房間裡只有一位負責接生的中年產婆和兩位侍女,那幾人見我們進來,立刻很有默契的和我們交換了一個眼神,只聽哇的一聲嘹亮的哭聲,孩子已經出來了。而文車妃因為體力不支已經暈了過去。
那產婆立刻裹起孩子,交給了小宰相,孩子哇哇的哭著,小宰相不知所措的說道:「這樣哭下去不是辦法,還有陰陽師在這座府裡呢。」
「我來。」我冷聲道,一邊迅速的接過了孩子,一陣暖暖的感覺從他幼小的身體傳到了我的臂彎處,生命,就是這樣誕生的呢,我的心裡忽然柔軟起來,默唸咒文,封住了他的聲音,不要出聲,我會保護你的,小東西。
「不哭了,不哭了。」她們幾個釋然的鬆了一口氣。
「那我們快點拿到後門去吧。」小宰相一臉的緊張和驚慌。
「知道了。」我淡淡道,把他放入了小宰相遞過來的籃子中,跟著小宰相出了門,剛出門,就聽見房內傳來響亮的假惺惺的哭聲,夾雜著一些無非是些未來東宮夭折的話。
出了籐原府的後門,我正在考慮怎樣甩了小宰相,她忽然哎呀一聲,蹲下身去,我停了下來,彎腰剛想問她,她忽然抬頭,眼神詭異,和剛才的眼神判若兩人,在我還來不及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忽然奪過了籃子,從懷裡不知掏出了什麼,猛的貼在了孩子身上,轉眼之間,孩子就消失在我的眼前。
我大驚失色,一把拽住了小宰相,怒道:「孩子呢?孩子呢?」她也沒理我,只是嘿嘿笑著,道:「大人,我把您要的東西給您送來了……您還會愛我嗎?」
大人?我猛然想起了那天的對話。
「那件事,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我知道,您放心吧。我會照您的意思做的。一定把他給您送來」
難道,難道是酒吞童子?可是----他為什麼要這個孩子?
我放開了小宰相,直衝前庭而去,在人群中飛快的找到了安倍晴明,將他拉了過來,直直的盯著他,道:「東宮他……」
「東宮已經過世了。」晴明一臉沉靜的說道。
「不是,那個不是東宮,真的東宮在酒吞童子那裡,快告訴我,酒吞童子的老窩在哪裡!」我語無倫次的問道。
晴明顯然吃了一驚,神色凝重起來,道:「你說什麼?」
「快告訴我!」
「沙羅,你怎麼了?」縱是晴明再聰明絕頂,也想不到現在發生的一切。
「我要去救他。」我漸漸平靜下來,「告訴我,他會在什麼地方出沒?」
「沙羅?你在說什麼胡話?」他微微一挑眉。
「我現在沒時間和你說了,」我轉過身,他忽然伸手拉住了我。
我隨手一揚,一道綠光把他逼退了幾步,他大吃一驚,道:「沙羅,你怎麼會?」
我盯著他,一字一句,道:「我會,因為------我根本不是沙羅。」
他愣在了那裡。
說出來,輕鬆多了,我剛往前走了幾步,就聽他的聲音在後面響起:「酒吞童子,聽說住在大江山。」
「謝謝,」我頓了頓,繼續向前走去。
「沙羅,」他低喚一聲,「我和你一起去。」
「不……」
「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去的。」
「我不是沙羅……」
「叫什麼名字不重要。而且,你知道怎麼去嗎?「他揚起了嘴角,眼中又閃過了那絲我所熟悉的笑容。
「我……」我一時語塞,的確還沒想好怎樣去大江山。
他朝前走了幾步,拿出了符咒,閉眼默唸咒文,天邊的一角忽然漸漸泛紅,浮雲彷彿也被染成一片絢麗的紅色,一聲尖銳的鳥啼劃破長空,直震的我耳膜嗡嗡作響,隨著一陣撲扇翅膀的巨大響聲,我抬頭望天,頓時驚得說不話來,
天哪,晴明喚出了什麼式神……
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沒錯……是四神裡的……朱雀……「晴明,你,你好厲害。」我感歎道。
「現在我的能力只能喚出四神裡的朱雀。」他淡淡說著,看著那朱雀穩穩的停在了我們身邊。
對了,安倍晴明日後可是能喚出四神在內的十二大式神呢,不知道這是不是晴明的處女召喚呢?在我分神的時候,他低聲道:「上來。」
上來?我呆了呆,「坐它去?」
「當然,不然你以為怎麼去。」晴明好笑的看著我。
我點點頭,爬上了朱雀的背,它的羽毛很柔軟,坐在上面就像坐在毛毯上,晴明不知又默念了些什麼,朱雀一聲長嘯,振翅而飛。
我一個收勢不穩,身子一傾斜,晴明已經牢牢的抓住了我的手,「就算討厭,也讓我握住你的手,這樣你才不會掉下去。」他望著前方說道。
「我,我不討厭。」我低低回了一句,不知他有沒有聽到,只感到他的手更收緊了一點。
大江山,酒吞童子,鬼族首領,等待我的,又將會是一場怎樣的惡戰呢?
犬神
朱雀果然不愧是神鳥,一眨眼功夫,已經到了大江山山腳下。
晴明不慌不忙的收起了式神。
「晴明,隱身術對那個酒吞童子沒有用,我們是這樣直接上山嗎?」
「直接上山?」晴明輕輕一笑,「你打算怎麼做?」
「擒賊先擒王,我們先要搞定酒吞童子,那麼其他的鬼怪就沒什麼可怕的了。」我握了握拳。
「搞定?」
「就是先解決了酒吞童子呀。」
「哦,」他臉上笑意更濃,「可是,就算我們一起動手,恐怕也不是酒吞童子的對手。」
「不會吧?他真的這麼厲害?」我的士氣立刻被晴明打擊了。
「不過,我們可以想想別的辦法。」他往前走了幾步,掏出符咒,低聲道:「我們需要借些東西。」
他閉眼默唸咒文,只見一個小小的綠芽從地面上鑽了出來,綠芽以驚人的速度生長著,抽枝長葉開花結果,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眨眼的功夫完成,轉眼間,樹上已經結了兩個小小的銀色的果實。
「晴明,,這是……」我遲疑的問道。
他淡淡一笑,伸手摘下一個果實,放到我的手中,道:「裡面藏著專門殺鬼的安綱。到時打開即可。」
「安綱?是什麼?」
「斬魔刀。普通的除魔術對他沒有用。」
他把另一個果實放進自己懷裡,又道:
「酒吞童子和群鬼平時都以人形出現,與常人無異。所以附近居民並不知道這裡住著這麼多鬼怪。」
「乾脆讓我混進去吧,酒吞童子不是喜歡女人嗎,我就用招美人計搞定它。「我睨了他一眼笑道。
「美人計?」晴明顯然忍住了笑。
「怎麼,不行嗎?」
「當然不行,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去。」
「可是,你是男的,不大好混進去吧?」
「是嗎?」他話音剛落,用手一揮,頓時身上換成了女裝,「女人的身份,更容易接近酒吞童子。」
「沙羅,你怎麼了?」他看著眼睛發直的我。
「晴明,美人計,好像你比較合適……」我在發了一會呆後由衷的讚歎道,他還真適合……穿女裝呢。
他臉上微微一紅,道「出發吧,」
在山路上走了一會,出乎我的意料,竟然還沒有走多少路,立刻就有兩名穿水干的男子向我們走來,我感到了一股妖氣,看了一眼晴明,他朝我使了個眼色,看來運氣還不錯,酒吞童子的手下這麼快現身了。
「兩位公子,我和妹妹兩人在這裡迷路了,現在天色已晚,現在不知該如何是好。」晴明先迎了上去,以袖遮面,悲悲切切的說道。
那兩人看了看我們,又對視一眼,晴明又不失時機嫵媚的瞥了他們一眼,那兩人顯然驚艷不已。其中一個穿綠色水干的男子立刻說道:「既然這樣,不如先去我們大人府裡暫時休息一下,請大人送你們下山。」
「那,就麻煩公子們了。」晴明低低說道,拉起我的手,「妹妹,我們走。」
跟在那兩人身後,想著即將發生的一切,我的心情也不由緊張起來,晴明彷彿感到了我的緊張,輕輕捏了捏我的掌心,我望向他,他的眼神一片清澈,平靜無瀾。我的心情,好像也慢慢平靜下來了……
酒吞童子的府邸很快到了,進了門,一陣壓抑的感覺迎面而來,滿院的花香遮掩不住那股淡淡的血腥味。
「這全是妖術變化出來的幻境。」在等待他們通報的時候,晴明低聲在我耳邊道。
我點了點頭。
「我家大人正在前廳飲宴,大人想在那裡見見請兩位姑娘。」那綠色水干的男子很快就回來了。
「明白了,請帶路。」晴明笑了笑。
還沒踏進前廳,我已經感覺到了那股強烈的鬼魅之氣,走了進去,我抬眼向四周看去,周圍已經坐了不少人,雖然個個都是面目清秀,身穿水干或是狩衣的男子,但我知道,這些全是鬼怪。
「兩位姑娘,是迷路了嗎?」一個低沉的男聲在前方響起,我抬起頭來,正前方坐的正是那位貌似源高明的男人,他那流水般的長髮傾瀉在濃緋色的狩衣上,昏暗的燭光下,那張俊美的臉顯得格外蒼白詭異,他慢慢抬眼,眼眸中閃過一絲妖詭的神色,我只感到他的雙眼中的黑色越來越暗沉,漸漸擴大,擴大,彷彿天上的夜幕整個壓了下來,讓人不能喘息。
他在用攝心咒!
我立刻在心中默念破幻咒,這個程度的攝心術並不能對我怎麼樣,只是接下來我應該是裝成中咒的樣子吧?
「啊,頭好暈,」晴明已經開始付諸行動了,我瞥了他一眼,他的眼神一片清明。我心中一片釋然,也立刻作呆滯狀。
「過來。」酒吞童子把手一伸,我和晴明立刻走了過去,在他身邊坐下。
「大人,您的這一招每次都那麼有用。」
「這次的兩個女人看起來不錯呢,不知道她們肉的味道怎麼樣?」
肉的味道,我的心裡一陣抽搐,真噁心。
「這兩個女人,等我玩膩了再吃吧。」酒吞童子漫不經心的說道。
「大人,那我們什麼時候可以享用那個孩子?」左下角一人的問話立刻引起了我的注意。
「哼,未來的天皇,也是你們隨便可以享用的嗎。當然只有大人才能享用。」立刻有人接口道。
「這次的東宮是天照大神投胎,這種機會千年難遇,只需一口,就能增強百倍法力,你們個個有份,不過現在時候還未到,他身上仍有大神之氣相庇護,是不死之身。再過三日,仙氣散盡,自然可以食用。」
酒吞童子的話頓時令我豁然開朗,這下,我全明白了,那麼歷史上,其實真正的東宮並沒有被餵狗,而是餵了鬼怪,想來是小宰相怕佑姬責備說了謊。
東宮還沒死,我頓時放下心中一塊巨石。心情也愉悅起來,當酒吞童子讓我倒酒的時候,我自然也很是聽話。
「好漂亮的手。」他忽然捉住了我的手,輕輕撫摸,捏來揉去,死妖怪,當我的手是橡皮泥呀,忍耐,忍耐,我只能面帶微笑,一副中了蠱的樣子。
無意中看了晴明一眼,他的臉色似乎有些怪異,忽然他的嘴角勾起了一個極其嫵媚的笑容,靠向了酒吞童子,道:「大人,人家也要嘛。」
酒吞童子的注意力立刻被晴明的笑容吸引,他立刻擁住了晴明,笑道:「你們女人啊,都是……」
他後面的話我沒聽清。雖然知道現在很危險,可是我真的真的很想笑,晴明那個樣子實在是,太撩人了。
酒吞童子在我和晴明的不停勸酒之下,已經喝得大醉,倒在了矮几邊。他的那些手下也都已經醉醺醺一片。
晴明和我對視了一眼,應該是--------時候了吧。
只是,酒吞童子現在正緊緊摟著晴明,晴明如果一動的話,酒吞童子就會察覺,我看著晴明,指了指自己。
晴明猶豫了一下,嘴唇動了幾下,我清楚的看到他在說,「砍掉他的頭。」
砍掉他的頭?我愣了一下,點了點頭,從懷裡掏出了那個果實,雖然斬的是妖怪,但眼前的妖怪卻完全是人類的模樣,我深深呼吸了幾下,打開了果實,只見銀光閃爍,一把鋒利的太刀出現在我的眼前,這就是安綱嗎?
我握緊安綱,手指輕顫。
「快砍!」晴明用口形說道。
我重重點了一下頭,一咬牙,舉起安綱就往酒吞童子的脖子砍去,就在要接觸到他脖子的時候,他忽然抬頭睜開眼睛,我一時大驚,冷汗直流,想也沒想,操起旁邊的酒盞就潑了他一臉,他顯然一愕,也沒料到我是這樣的反應,就是這個時候,趁他還沒反應過來,我用盡全身力氣狠狠一砍,手起刀落,頓時鮮血四濺,他的頭就直直飛了出去。
「做的好。」晴明低低說了一聲。底下眾鬼大驚,晴明立刻掏出符咒,默念九字真言,只見在一片綠光之下,那些鬼怪紛紛現出原形,痛苦哀嚎。
就在我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忽然見到酒吞童子那掉落的頭顱發出一陣紅光,滿頭黑髮漸漸變成了火紅色,頭頂上方居然長出了兩隻長角,雙眼直直看著我,露出妖詭的一笑,朝我飛了過來,我一時大驚,忙用咒術封住頭顱的去向,沒想到那頭顱輕易的破了咒術,直衝我而來,來勢之快,我已經來不及布下結界。
忽然身子被一股大力扯了過去,轉眼間,我已經在晴明的懷裡,」晴明,它的頭!「我看清眼前的情景,不覺倒吸了一口冷氣,酒吞童子的頭正狠狠咬住晴明的手臂,鮮血正從那裡湧了出來。
晴明的臉色還是一片沉靜,他放下我,伸手抓住酒吞童子的頭髮,念著咒文,那頭顱迅速的飛了起來,只見他滿頭紅髮豎起,狂笑起來,尖聲道:「想殺死我,沒這麼容易!」
晴明手臂上的血還在流著,我心裡微微一痛,正想召喚惡靈來對付這個該死的頭顱,晴明已經早我一步,將自己的血滴了一滴在符咒上,開始召喚起靈物。
晴明他要召喚什麼?看見他滴了血在符咒上,我不由心裡一驚,血祭靈咒,一般是以達到禰補術力不足,提高法術威力之用.只有召喚魔界靈力很高的魔物才會用到。
一股黑煙緩緩升起,在黑煙中漸漸出現了一隻相貌極為兇惡的大狗,如果我沒猜錯,晴明召喚的是魔界的--------犬神。
犬神的靈力雖然很高,但萬一主人本身的靈力無法壓制它,便有可能被它吃掉,發生逆風的可能也大得多。
只見犬神高吼一聲,一口咬住了酒吞童子的頭顱,還不等他掙扎,就生生咬碎了他的臉,一口一口的吞了下去。
我只覺腸胃一陣翻騰,趕緊別過頭去。光是這個頭顱就這麼難收拾,看來如果沒有先發制人,我和晴明還真不是酒吞童子的對手。
等晴明收回犬神的時候,一切都恢復了平靜,我趕緊查看他的傷口,「晴明,你流了好多血,我給你包紮……」
他看著我,眼神複雜難辨,忽然一把將我擁入了懷中,緊緊的摟住我,緊的我就快喘不過氣來。
「晴,晴明?」我聽見他的心跳得好快。
「沙羅,你--------沒事就好。」
我的心,在一瞬間好像停止了跳動,忽然,很想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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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37:00
櫻花落雨
之後的一切都很順利,我們找回了東宮,文車妃自然是沒有瘋,而佑姬因為有強勢的後台,村上天皇並沒有處死她,只是廢了她,把她逐出了宮外。
一切,都解決了……任務,順利完成了……
離別的日子……也要到了……
該是說真話的時候了……當我把一切原原本本的對保憲和晴明說出來的時候,他們的反應似乎和我想的不大一樣。
「其實,我早就懷疑你的身份了。」保憲笑了笑。
「什麼?從什麼時候」我大吃一驚。
「從上次百鬼夜行開始,一個普通的女孩子怎麼會清楚的知道那是發鬼。」
「對不起,我一直在騙你們。」我除了說對不起,不知該說什麼。
「那麼接下來你要回到你所說的時代了嗎?」保憲輕扣檜扇問道。也許是陰陽師的關係,看多了靈異事情,所以他們還是接受了我的解釋。
「--------是。」今天的這個是字好難說出口。
我望了一眼晴明,他依舊一臉的沉靜,什麼話也沒有說。
天空,忽然飄起了細雪,紛紛揚揚的灑落下來。我凝望著飛花般的細雪,心中一片紛亂,不知不覺,已經在這個時代待了這麼久……
「我想,我該離開了……」我忽然發現今天說任何話都是這樣的困難。
「細雪飄難聚,飛花破碎姿。既然這樣,我們也不能攔你。」保憲站起身來,眼中飄過一絲失落,轉而又立即恢復了他的笑容,低聲道:「說實話,我還真喜歡你這個妹妹呢。」
「我也好想真的有你這樣的哥哥。」我看著他脫口道。
他盯著我,眼中露出了一絲複雜的眼神,忽然嘴角一揚,用他的檜扇重重敲了一下我的頭。
「啊,好痛,你下這麼重的手!」我趕緊揉起腦袋,真是的,我都要離開了,還不忘欺負我。
「這樣你才不會忘記哥哥啊。哦呵呵呵。」他笑著走到了門口,又停了下來。低聲道:「沙羅,保重了。」
在他走出房門的時候,我好像聽見了他的一聲輕歎。房裡只剩下了我和晴明,四周安靜的讓人窒息,我似乎只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晴明,我……」
「陪我看完這場雪。」晴明忽然出聲打斷了我的話。
「什麼?」我不解的望了他一眼。
他忽然對我笑了起來,那眼波流轉的一剎那,眉間氤氳著的暮靄煙霞,恰如櫻花落雨,鮮美絕麗,卻又有不著痕跡的傷感瀰漫游離。
他站起身來,向我伸出了手,「來。」他的聲音好像冰雪一般清透。
我微笑著點了點頭,輕輕握住了他的手,他拉起我的手一直走到房前的迴廊上。
「冷嗎?」他握緊了我的手。
我搖了搖頭,晴明的手很溫暖,那種被溫暖包圍的感覺,卻讓人有想流淚的衝動……
「今年的第一場雪,來的這麼早。「他凝望著飛雪,低聲說道。
「嗯,是為我送行吧。」我剛說完,就覺得晴明的手收緊了一點。
漫天飛雪,不時的有雪花飛進了迴廊,落在我的臉上,又立刻化成了水珠。我和他,誰也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看雪花飛舞。
我側頭看著晴明,他的神情淡定,嘴角微抿。晴明現在在想些什麼呢?他就好像天邊的雲,竹林的風,感覺的到他的存在,卻永遠觸摸不到。
將來的他,又會拉住誰的手一起賞雪呢?誰,又能真正的觸摸到這片浮雲,這陣清風。
想到這裡,我的心隱隱的感到一陣失落……
雪,開始漸漸轉小了,這一場雪,似乎就要結束了,為什麼,不能再下得更久一些?只是,無論下再久,也終有結束的時候。
「晴明,還記得我說的話嗎。」我還是忍不住打破了這片沉寂,「你一定會成為最厲害的陰陽師呢。將來可是會呼風喚雨的人哦。」
「呼風喚雨……」他低低重複了一遍,「如果可以,我只希望能讓這場雪一直,一直下。」
那種想哭的感覺,又襲上了我的心頭。
我握緊了他的手,他也用盡全力的握著我的手,緊得我的每個指節都痛了起來。
幾片稀稀落落的雪花飛了進來,正好落在我的臉頰上,融化的水珠混合著我的淚水一起流了下來……
「沙羅?」他低頭輕喚了我一聲。
「雪花又飄到我的臉上了。」我笑著說。
他笑了笑,慢慢鬆開了我的手,伸手替我拭去水珠,低聲道:「沙羅,你還是----要走了嗎?」
我點了點頭,嘴角抿成一個上翹的弧度,晴明,我要笑著和你說---------再見。又一次呼喚了司音,看著水晶手鏈發出奪目的光芒,我抬起頭,朝著晴明微笑,
「丸子,要保重哦。」
「說了不許叫那個名字了。」
「可是很可愛呢。」
「沙羅,你還真是……」
晴明忽然想到了什麼,靠近了我,拉住我的頭髮,輕輕拽下一根。
「做什麼?」我不解的問道。
他的眼中又閃過那絲狐狸般的笑容,輕聲道:「咒。」
「晴明,你不會懷恨在心,對我下什麼惡毒的人形咒吧?」
「聽起來也是個好主意。」
「晴明……」我無奈的笑了起來,反正他也不會害我。
還想說些什麼,水晶的光芒已經籠罩了我的全身,火燒般熟悉的感覺席捲而來,又要離開了,我再也笑不出來了,笑著說再見,真的不是那麼容易做到的。
「沙羅……」依稀間我聽到了晴明失落的聲音,抬眼望去,雪,不知何時又下了起來,那立於細雪紛飛中的人,似是被交織包裹與其中,任那雪花紛落在自己的肩頭,衣袖,笑容早已消失,只餘一臉悵然。
原來做不到笑著說再見的人……不止是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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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回到了這座熟悉的,叫作前世今生的茶館。
「小隱,醒醒。」司音的聲音出奇的柔和,我不敢相信的睜開了眼睛,低低喚道:「師父。」
「你,還好吧?」司音輕輕扶起了我。
我低垂著頭,笑了起來:「師父,我好像做了一場很美的夢呢。」
「夢?」
「嗯,很美很美的夢。」我笑了笑,那場夢裡有繁華盛世平安京,有形形色色的鬼怪,有絢麗如雲的八重櫻,有夏夜在湖邊飛舞的螢火蟲,有猶如彩蝶紛飛的紅葉狩,有漫天飛揚,帶著悲傷的冬雪,有笑起來如同晚霞一般捉摸不定的少年……
那是,一場最美的夢。
「師父,我好累,可不可以讓我靠一靠。」我低聲道。
司音將我輕輕攬入了懷中,司音身上是淡淡的古龍水的味道,不是初春殘梅的香味,也不是湖面結冰的清香,我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什麼也不願再想。
那是一場最美的夢,只是--------再美的夢,也有夢醒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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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去洗個澡吧,洗完了晚飯我親自下廚。」司音摸了摸我的頭髮說道。
什麼?親自下廚?我沒聽錯吧。我愕然的抬起了頭,司音下廚,無異於天方夜譚。
「怎麼了?」
「師父,你做的菜---不會吃死人吧?」我小聲說了一句。
「快去洗吧。」司音的紫眸裡閃過一絲鬱悶的神色。
「我想先去看看飛鳥。」
「去吧。」
飛鳥還是靜靜的躺在那裡,我撫摸著他的臉,心裡卻又多了幾分疑惑,自從飛鳥出事以後,師父好像對我比以前溫和了許多,這是為什麼呢?
第二天,佑姬的轉世----那個白領麗人林悅就來到了茶館。
司音把她的前世和文車妃的糾葛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她,她震驚的根本說不出話來。
「前世的我竟然會是那樣狠毒的女人?」她不停的喃喃自語,完全不能相信,「就因為這樣我的孩子才……」
「那麼那個女鬼呢?」她忽然問道。
「就在這裡。」司音淡淡道。
「我,我能不能見她?」她似乎掙扎了半天,說出了這句話。
司音看著她,點了點頭。只見他念了幾句咒文,白光閃過,解除了封印的文車妃在白色煙霧中緩緩出現,她一見到林悅就怒目而視。
「文車妃,你的孩子沒事了,一切重新開始了,你也不要執著了。」我輕聲道。
她一臉厲色的說道:「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放棄。」
「文車妃,東宮他很可愛呢,我抱著他的時候,他就像只小貓呢。」我微微笑了起來。
她稍稍一愣,臉上竟也閃過了一絲柔和的神色。
「我不知道我的前世竟然對你做了這麼過分的事情,」林悅喃喃道,忽然抬起頭,說道:「對不起,請讓我替她說句對不起。」
她臉上神色更加黯然,道:「對不起,又有什麼用。」
「對不起是沒有用,可是一切都要往前看啊,不要再執著於你的心魔了,這樣下去,你的痛苦永遠都沒有盡頭。不要再這麼傻了!」我忍不住勸道。
「如果現在投胎的話,也許還能和他再續母子之緣。」司音淡淡說道。
她身子一震,猛的抬眼,道:「真的嗎?」
司音不置可否的看了看她,道:「萬事皆由命,此心總聽天。能成為母子,固然是緣,擦肩而過,也是緣。就看你們的緣分了。」
她默然了一會,道:「我該相信你的,你本來就不是普通人,你……」
「文車妃,回到屬於你的地方去吧。」司音打斷了她的話。
她輕歎一口氣,猶豫了一陣,終於化作一縷紅煙消失不見。
當我滿懷希望的看著林悅的眼淚掉入無量瓶中的時候,結果卻令我失望,瓶中什麼也沒發生,看來我還要繼續這不知何時才是盡頭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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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已經十多天了,可是夜夜卻睡不安穩,難以入眠。
這一晚,一躺到床上,我又開始數小綿羊,一隻,兩隻,三隻……今晚似乎有了點效果,數了沒幾隻,睡意襲來,我昏昏沉沉的闔上了眼睛。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睜開了眼,不由大吃一驚,眼前的一切是那樣的熟悉,縱橫街道,紛飛的櫻花,來往的牛車窗格貼著金箔,簾下露出繽紛絢麗的袖口,平安京,我又回來了嗎?
不,不是,我剛剛還不是在自己的床上嗎?作夢,應該是作夢吧。
我緩緩的行走在街道上,周圍的人似乎都看不見我,不知走了多久,我一直走到了一座陌生的府邸前,府邸的木門很是簡樸,唯一醒目的是門上的五芒星桔梗印。
桔梗印,我的心裡一震,晴明------桔梗印?
難道這裡是……
我輕輕推開了門,庭院裡的八重櫻正在怒放,葉間密密麻麻開滿了淺桃紅色的花朵。一位身穿白色狩衣的男子正手持酒盞,斜臥在向著庭院的迴廊內,神情悠然的望著飄落的櫻花。
我的心,猛的跳了起來,是晴明,果然是晴明……
只是,他看上去似乎成熟了許多,我是夢到了十幾年以後的晴明嗎?
他的對面,坐著一位身穿二藍色直衣的俊雅男子,是傳說中晴明的知己源博雅嗎?
晴明,他看不見我。但是,
我看見,他眉梢眼角的自在笑容。
我看見,他輕言淺笑的風華一如昨日。「博雅,今天你似乎提了很多遍大納言家的籐子小姐。」
「我,有嗎?不過籐子小姐她……」
「博雅,你中了咒。」
「這也是咒嗎?」
「男女之間的微妙,也算是一種咒。」
「晴明,你又要開始談論你的咒了,可是晴明你,從來沒中過那樣的咒嗎?」
晴明喝酒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又輕輕笑了起來。
「也許。」
「但是無論怎樣的咒,都是可以解除的吧?」
「也許。」
我在一邊靜靜的看著他們,櫻花如雨,晴明依舊是那片浮雲,那陣清風,像晴明那般自在飛揚的人,又怎會有解不開的咒呢。
一直到博雅離開,天色漸暗,我的夢還沒有醒。
「大人,早點休息吧。」一個女子的聲音低低傳來,我驚訝的望著這位走出來的女子,竟然和我如此相似,是晴明的式神嗎?
晴明溫和的望了她一眼,點點頭,伸手輕輕一揮,那女子立即消失,化成了一根髮絲飄了下來,落在晴明的手中。
「沙羅……」他低低喚了一聲,淡淡一笑,「其實---我也有解不開的咒。」
那根髮絲,難道是上次離別時……我一時心神激盪,再也按捺不住,想去拉住他的衣袖,卻怎麼也摸不到。
「晴明,我在這裡,我在這裡啊……」我拚命想說話,卻根本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像是感到了什麼,猛的抬起頭來,接著又搖了搖頭,輕輕一笑。
「晴明!」我剛邁出一步,身子忽然被一股大力扯了回去,在迷迷糊糊之中,隱約聽見晴明清透幽然的聲音:「月豈昔時月,春非昔日春。此身獨未變,仍是昔時身……」
再睜開眼睛時,我還是在床上,窗外已是一片陽光明媚,果然,果然是做了一場夢。
「小隱,還不起來嗎?」司音推門而入,走到我的床邊。
「師父,我做夢了……」
「做夢?什麼夢?」他的目光掃過我的頭頂,忽然伸手從我的頭髮上取下了什麼,道:「頭髮上沾了什麼東西?」
我緩緩望去,他的手心裡是---------一片淺桃紅色的八重櫻花瓣。
忽然……又想流淚了……
月豈昔時月,
春非昔日春。
此身獨未變,
仍是昔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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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37:21
一千零一夜
那次的夢迴平安京,究竟是真是幻,我已經不想去知道了,晴明和博雅,一定正在某個時空賞花喝酒,談論那些奇奇怪怪的咒吧……
飛鳥沉睡的日子,這裡似乎格外的安靜。究竟什麼時候,我才可以去冥界?究竟什麼時候,我才能結束這無休止的旅程……剛開始的新鮮感在一次又一次的心痛中已經消失殆盡,我的心,已經開始厭煩了……
下一次的任務,能不能不要讓我遇見這樣出色的人物,能不能醜一點,可惡一點,讓我可以毫無遺憾,乾乾脆脆的離開……
接下來的日子,一直沒有委託人上門。
沒有任務的日子,我除了在茶館幫忙,就是待在家裡看電視,最近電視上放的電影竟然就是陰陽師,一見到片名,我就趕緊換了台。
我看了一眼身邊的司音,他似乎正聚精會神的看著手中的雜誌。
「師父,你藏著很多秘密呢。」我摟著抱枕窩在沙發的一角忽然低聲道。
司音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繼續翻了一頁手中的雜誌。
他越是越這樣,我心中就越是困惑,真想把他灌醉了,套出一些話來。
「師父,是不是等淚水搜集完,我就能知道所有的真相?」
司音停了一下,道:「你就這麼想知道真相嗎?」
我點了點頭,道:「我想,我真的很想,我想知道到底為什麼要完成這些任務,又為什麼這麼容易和任務中的人扯上關係,從小正開始,一直到晴明,我越來越覺得不是巧合了,師父,你說他們會不會因為一種特別的關係才和我相遇的呢?」
司音的手微微一顫,臉上一絲奇異的神色一閃而過,他合上了雜誌,看了看我道:「我看是小隱你想太多了。」
「可是師父……」我還想再說什麼,已經被他的話打斷了。「不早了,關了電視去睡覺吧。」
「不要,我還要看午夜場的恐怖電影呢。人家都快一年沒碰過電視了。「我隨手拿起遙控器一陣亂摁。
「一年?這裡好像也不過一個多星期吧。」他淡淡道,準備站起身來回房。
「厄----師父,你要睡了嗎?」
「我回房看會書再睡。」
「那,師父在這裡看吧,這裡光線好。」我拉了拉他的衣袖道。
他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極淡的笑意,道:「你是害怕一個人看吧。」
「呵,呵,怎麼會呢。」我乾笑了兩聲,他還真瞭解我。
他看了我一會,又坐了下來,翻開了雜誌。
我鬆了一口氣,聚精會神的看起午夜場的電影來。也不知多了多久,終於在哈欠連天中看完了電影,想叫司音去睡覺,一轉頭,發現他竟然靠在沙發上已經睡著了,雜誌也滑到了地板上。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睡著的司音,在半明半暗的燈光下,他那長長的黑色睫毛輕輕的忽閃著,在眼睛下面形成了淡淡的陰影,就好像初生的蝴蝶扇動著薄脆的翅膀,薄薄的嘴唇微抿,形成一個完美的弧度。
這張臉,怎麼看都只有二十幾歲呢,十幾年來,從來未曾變過,師父他,到底是什麼人?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呢?
燈光下的司音,渾身似乎被籠罩上了一層柔和的淺金色光芒,那俊美到極致的容顏恍若神祇,完全不像是個普通人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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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很早就起了床,推開窗子,向外望去,不知不覺,自己的時代也到了初秋季節,隨風飄來一陣一陣甜甜的桂花香味,我深深的吸了幾口這清甜的香味,心情似乎也好了很多。
今天的委託人來的也很早。
剛看到她,我稍稍吃了一驚,她也許很年輕,可是那濃艷的妝容已經完全遮掩了她的本來面目,在她微笑的時候,我似乎能感到她臉上的妝粉簌簌落下,這個女人,怎麼會化那麼濃的妝?
就像以往的女人一樣,她見到司音的時候也是發了一陣子呆,緊張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既然到了這裡,都是有緣人,別緊張,說吧。」我笑著對她說。
她點了點頭,「我,我叫韓黎,不知道為什麼,從我懂事開始,我就特別喜歡化妝,而且每次花在化妝上的時間都要好幾個小時,不化妝絕對不會出門,連睡覺時都要化著妝。」
「這個看起來似乎是種病症……」我低低道。
「是,我也去醫院看了,醫生說我患的是一種化妝強迫症,但是這麼多年,我也吃了很多藥,不但沒有起色,反而越來越厲害了,我的前幾任男朋友也多因為受不了我的這個病而離開我了,我,我真的很痛苦,我停不下來了,不化妝的時候,我就好像聽見很多人說我很醜,我停不下來……幫幫我,請幫幫我……」她急切的懇求著。
「前世之因,後世之果,讓我看看你的宿命根源吧。」司音說著伸出了手指,輕輕觸碰到她的額頭。
在白色的光芒中,她的額上出現了一串蚯蚓般的文字,還沒等我看仔細,司音已經收回了手。
「在很久以前,有一世你是阿拉伯的公主,雖然擁有顯赫的身份,卻偏偏有一副可以說是醜陋的容貌,為了得到你心愛的男人的心,你和魔鬼做了交易,讓你擁有無與倫比的美貌,但付出的代價是夜夜要忍受難以想像和永無止境的痛苦,魔鬼每晚要將你溶化,重新在鍋裡燒鑄,終於這個秘密引起了你丈夫的疑心,他誤以為你和別人私通,誤殺了你,又殺了自己,以後雖然你不斷的投胎轉世,內心的自卑感卻從來不曾消除。這下,你明白了吧?」
她愣愣的坐在那裡,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不過不用擔心,既然你委託了我們,我們就會替你解決。」司音對我示意送客。
「和魔鬼做了交易……」她喃喃道,雙眼一片茫然。
「到時我自然會通知你的。」
「謝,謝謝……」她低頭走出了房門。
「還好她一出房門就忘了這裡的一切,不然還真是恐怖呢。」我搖了搖頭道,「內心的自卑感竟然也會也會這樣可怕。幸好現在沒有這種這樣的魔鬼了吧。」
「沒有?」司音的嘴角微揚,「只是魔鬼換了方式而已。」
「換了方式?」
「是我們所看不見的魔鬼交易。」
「師父,我不明白。」
「只要人類的慾望存在,魔鬼就不會消失。」
司音輕輕拍了我一下,道:「別多想了,這次的地點是公元785年的巴格達,這位公主的名字叫做歐萊葉,是阿拔斯王朝哈里發馬赫迪的女兒。」
「阿拔斯王朝?」我一愣,「難道是那個傳說中的一千零一夜的年代?」
司音點了點頭。
阿拔斯王朝,是阿拉伯帝國的最強盛時期,也是阿拉伯歷史上最輝煌的時代,位於美索不達米亞平原上的都城巴格達在當時更是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和文人學士薈萃的著名城市。阿拔斯王朝,也是伊斯蘭世界征戰不斷的混亂歷史上,罕見的持續了將近6個世紀之久的繁華盛世,一直到1258年被成吉思汗之孫旭烈兀的鐵蹄劃上了終止的句號。
「不過師父,我是阻止魔鬼和她的交易,還是阻止她的死亡?」
「那魔鬼是所羅門王的手下的七十二柱魔王之一,要阻止這個交易恐怕不是容易的事情。」
七十二柱魔王?所羅門王是西元前十世紀以色列國的統治者,傳說他在建神殿時得神差派大天使賜予五芒星指環給他役使七十二魔王,也就是所羅門王的七十二柱。
這七十二個魔王裡還包括鼎鼎大名的七位墮天使,代表驕傲的路西法、代表貪婪的馬蒙,代表憤怒的撒旦,代表慾望的阿斯蒙特斯、代表暴食的貝魯賽布爾、代表嫉妒的列衛旦和代表怠惰的貝爾費戈。「可是師父,所羅門王,不是公元前10世紀的人物嗎?怎麼會出現在我要去的時代?」我困惑的問道。
「所羅門王的靈體一直沒有消亡,他手下的魔王仍然在為他做事。」
「明白了,那我就要阻止公主和她丈夫的死亡?」
「小隱,這次的任務不僅是要阻止他們的死亡,更重要的是消除她內心的自卑。」
「消除她內心的自卑?」我不解的問道,「那我該怎麼做。」
「那就要問你自己了。」司音瞥了我一眼。
「師父,我覺得這次任務好像比較難哦,救人很容易,可是改變人的內心,恐怕不是簡單的事情。」我猶豫的說道。
「你可以的。」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笑意。
「好吧,為了飛鳥,我也要試試,不過師父。」我遲疑了一下,道:「你可千萬別把我再送錯地方了,中國還好點,那個阿拉伯我可是完全不熟。」
「送錯了你不還是有辦法嗎?」
「啊……」我腦子裡轉了一下,那時的中國正是唐朝的盛世,阿拔斯王朝旗幟多為黑色,所以中國史書稱該王朝為黑衣大食。好遙遠的地方呢。
「師父,你饒了我吧。」我無奈的噘起了嘴。
司音望著我,眼中那絲淡淡的笑意中似乎還夾雜了一些捉摸不定的情緒。
「記住,千萬不要去招惹所羅門王的七十二柱。」
「知道了,師父,七十二個魔王唉,我哪有這個本事。」我乾笑了幾聲,我才不會這麼自不量力,一個魔王我都招惹不起。
「你這性子我最清楚,只怕你頭腦一熱又不知要作出什麼。」
「師父,這個輕重我還是知道的,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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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飛鳥告別之後,我就再次出發了。
遙遠古老的阿拉伯王國,是否像書上所描述的,有著金碧輝煌的王宮,繁華的市集,嬌媚的舞女,一個充滿著神秘的國度呢……
這一次,又會遇上怎樣的人呢?
當我一醒來,只感到灼熱的風挾帶著黃沙向我襲來,剛睜開眼睛,立刻被沙塵蒙住了雙眼,狂風吹得我都站不住腳,我心裡暗叫不好,好不容易睜開雙眼,頓時呆在了那裡。
眼前哪裡有什麼繁華的巴格達城?分別就是一片一望無際的沙漠,遠處沙丘連綿起伏,無止無境,漫天黃沙狂舞,沙粒毫不客氣的往我脖子裡,嘴裡猛灌,刮過皮膚更是生疼生疼的。
司音這個笨蛋!把我送到哪裡了!我憤怒的在心裡罵了幾遍,卻見風沙越來越大,只得先布下結界,暫時擋一陣。
剛剛鬆了一口氣,忽然隱隱約約的聽見風聲中似乎夾雜著女人的聲音,難道是商旅?正遲疑了一下,忽然看見不遠處有個紅色的身影策馬向我奔來。
「快上馬!」一個清脆嬌柔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中,透過滾滾沙塵,我依稀看見是個紅衣女子,聽聲音似乎很年輕。
我剛要回答,忽然只覺腳下沙子鬆動,身邊的沙子竟然像流水一般往下陷了下去,猶如在沙海中出現的漩渦,速度之快讓人難以想像,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一瞬間就被流沙捲了進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開始恢復了意識,只覺得胸口發悶,喉嚨癢癢的,「咳咳!」自己發出的一陣劇烈的咳嗽把我徹底的驚醒過來。
我緩緩睜開眼睛,眼前漆黑一片。這到底是在哪裡?我該不會是葬身沙海了吧?可是感覺又不像,還是聯絡司音吧。
我念了兩句咒文,手上的水晶手鏈開始發出光彩,把周圍照得如同白晝,我一眼就看見了自已的身邊竟然就躺著那個紅衣女子,她是想救我,所以也一起被捲了下來嗎?
我先停止了唸咒,彎下腰,把耳朵靠在她胸口聽了聽,還好,還有呼吸。我抬起頭來仔細看了看這個處於昏迷中的女子,她雖然帶著面紗,不過看上去很年輕,而且應該是個好看的女人。
我又看了看四周,赫然發現這裡竟然是一個像洞穴的地方,沙洞並不大,角落扔著一堆破舊的器皿。
沙漠底部竟然有洞穴?我不禁吃了一驚,不過有很快平靜下來,看來也不用求救於司音了,只要用鑽沙術就能出去了吧。
不過不知現在外面的風沙有沒有減弱,還是暫時在這裡待一會,希望這個女人快點醒來。
我掃了一眼角落裡的器皿,其中一盞造型特別的銅燈吸引了我的注意,我不禁暗暗一笑,還真像一千零一夜裡的阿拉丁神燈呢。一時好奇,我撿起了那盞燈,順手輕輕一擦。
「撲!」一縷白色的煙霧冉冉升起,我被嚇了一跳,猛的放開了手,不會吧?
白色煙霧越來越濃,竟然漸漸幻化成了一個人形,我目瞪口呆的看著發生的這一切,不會吧,不會真有阿拉丁神燈吧?
「主人,是您把我釋放出來的嗎?」
「主人……?」
我的嘴早就張成了「O」形,一眨不眨的盯著眼前的妖or神or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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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37:42
阿拉伯王子
他看上去大概只有十三四歲,穿著一襲白色的上衣和一條波斯式的燈籠褲,膚色白皙,一頭栗子色的短髮略卷,俊秀的臉上,一雙淺褐色的眼眸中帶著盈盈笑意,猶如薔薇一樣柔嫩的嘴唇邊正勾起一抹嬌媚甜美的笑容。
燈神,居然是個超可愛的小男孩呢。完全顛覆我想像中的巨人形象。
「你,是神是鬼是妖?」我嚥了一口口水,慢慢的平靜下來。
他甜甜的笑了起來,「主人,我是燈神,是您把我的封印解除了。」
燈……燈神?god!還真的有燈神?
我很快就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忽然想到有個聽話的僕人也不錯呢,而且是不是我想要什麼就有什麼?我的心裡頓時興奮起來,看著他道:「那你是不是什麼都要聽我的?」
「是的,主人,我是屬於您的。」
「那好,那你先讓我們離開這個鬼地方吧。」
「……我辦不到。」
「什麼,法力這麼弱?」
「我,我只是個小小的神靈。」
「那好,那就再簡單點,快變點吃的出來。」
「厄----我也辦不到。」
「那你到底會什麼!」
「我,我什麼也不會……」
啥?我瞪著他,怒道:「什麼也不會也敢叫神?」這個沒用的燈神,是怎麼混到神這個很有前途的職業隊伍裡的?
他忽然眼圈一紅,低聲道:「我也不想做什麼神,就是因為太沒用,才被父親封印在這個燈裡。」
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道:「待在這個燈裡好像也不錯啊。」
「不要,主人既然解除了我的封印,我就要追隨主人。」他一臉堅決的說道。
「我才不要,難道叫我每天捧個銅燈走來走去。」我立刻一口回絕。
「我可以附身在主人隨身的物件裡,不一定非要在燈上。」他還是一臉堅決。
「我--不---要。」我白了他一眼,什麼法術也沒有,我才不要多個累贅。
他的眼圈更紅了,忽然抓住我的袖子哭了起來,抽抽答答道:「我要跟著主人嘛,我要跟著主人嘛……」
我忽然覺得很好笑,這個小帥哥怎麼像個小狗狗……
「如果被主人拋棄,我一定會被父親再次封印的。」他用那雙水波漾然的漂亮大眼睛哀怨的看著我,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不行,我的心又要軟了……頂住,頂住……不行了……我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道:「你叫什麼名字?」
「……就叫燈神啊。」
「拜託,這個名字不適合你,這樣吧,你就叫小燈吧。」
「小燈,很好聽的名字呢,謝謝主人!」他立刻破涕為笑,唇邊立刻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酒渦。
我怎麼會碰上一個這樣的燈神,不過,燈神如果暫時跟著我,那麼阿拉丁和神燈的故事不就沒了嗎?不對,不對,眼前的這個小燈怎麼可能會是阿拉丁裡那個神通廣大的燈神……一定不是同一個神。
正想著,忽然聽見那個女孩發出輕輕的呻吟聲,小燈立刻消失不見了。我也顧不得問他到底附身在哪裡,趕緊走過去,女孩已經睜開了眼睛,她伸手輕輕摘下了面紗。
這是不是就算是傾國傾城的容貌?她的額頭潔白細膩好像來自中國的陶瓷,她的眉毛彎彎如宰牲節時的新月,纖長彎曲的睫毛下是一雙幽黑動人的大眼睛,紅潤的小嘴彷彿熟透了的波斯櫻桃,豐隆的胸脯象躍躍欲飛的鴿子。
「你不就是剛才那個姑娘吧,感謝真主,你沒事。「她笑了笑,坐了起來。
「剛才,抱歉,你要不是想救我,也不會被流沙捲到這裡來。「我不好意思的說道。「沒關係,看你樣子好像不是本地人吧?」她打量著我。我心裡一動,不是正好可以問她這裡是哪裡嗎?「請問,這裡離巴格達遠嗎?」
「你要去巴格達?」她笑了笑道:「這是巴格達以南的阿什沙姆沙漠。」
我頓時鬆了一口氣,還好,離巴格達也不遠。
「對了,看你的容貌,難道是從唐國來的?」她忽然問道。
「厄----是啊。」我點了點頭。
她的表情明顯愉快起來,道:「在巴格達有許多經商的唐國人,不過在巴格達的大多都是男人,很少看見唐國的女人。」她頓了頓,臉上流露出一絲甜蜜的神色,又笑了起來,道:「唐國人很好。」她一邊說著,一邊站了起來,向四周環視了一圈,臉露憂色,道:「看來我們被困在這裡了」
「別擔心,我有辦法。」我衝她笑了笑,道:「我在大唐學了點法術,出去應該沒問題。」
說完,我掏出符咒,念了咒文,符咒幻化為一根銀棒,落在了我的手中,我拉起她的手,輕聲道:「閉上眼睛。」
銀棒飛了出去開始旋轉,頭頂的沙子隨著銀棒的旋轉而飛舞,不停的被吸進去,不多時,我們的上方已經一片豁然開朗,銀棒飛回我的手裡,帶著我們出了沙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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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暴已經停了,此時的沙漠一片寧靜,舉目遠眺,夕陽已不刺眼,紅彤彤的掛在天際,餘輝灑在無垠的沙漠,滿眼嫻靜溫和的光芒,與剛才那凶神惡煞的恐怖情景完全是兩個世界。
「你沒事吧?」我側頭看她。
她點了點頭,道:「以真主的名義,我誠心的感謝你,是你救了我。」
「不用了,你要不是想救我,也不會被我連累呀。」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她笑吟吟的看著我。
「我叫葉隱,你呢?」
「我叫歐萊葉。」
歐萊葉?這個名字好像有點耳熟,我忽然瞪大了眼睛,歐萊葉,不就是這次任務的關鍵人物嗎?不可能有這麼巧的事情吧,也許是同名同姓?
「歐萊葉----公主?」我試探的問了一句。
她的臉上掠過一絲詫異的神色,道:「你怎麼知道我是公主?」
我立刻跳了起來,「公主?你真是公主?當今哈里發的女兒?」
她顯然以為我是驚訝於她的尊貴身份,笑了笑道:「我是公主沒錯,不過我還是很想和你成為朋友。」
原來眼前的女孩真的就是歐萊葉,好像穿越時空以來,這是第一次剛到這裡就直接見到委託人前世的,這次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不過看她的容貌這樣美麗,難道已經和魔鬼作了交易?
「我非常樂意和公主成為朋友,只是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呢?」現在,我當然是要盡可能和她套上關係了。
「我是到鄰國替父王辦些事,沒想到回來的時候剛好碰到塵暴。跟隨我的侍從們全被沙子吞沒了。」她望了一眼前方,道:「父王知道我今天回來,應該會派人來接我,所以不用擔心,很快就會有人來的。」
我對她的話並不奇怪,雖然現代的阿拉伯女人被套上了一層沉重的枷鎖,但是在阿拔斯王朝的初期,婦女們享受很多自由,像歐萊葉這樣的上層貴族女子在國家事務中頗有勢力,而且,阿拉伯的姑娘們,也經常走上戰場,指揮作戰。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十世紀末期,由於男子過多的蓄妾,兩性道德的鬆弛,過分的奢侈,婦女的地位一落千丈,嚴格的深閨生活制度和兩性之間絕對的隔離,才變成了普通現象。
正在我們說話的時候,忽然不遠處沙塵滾滾,漫天黃沙飛揚,伴隨著一陣馬蹄聲,在迷漫沙霧中我隱隱見到了一隊人馬正朝這個方向疾馳而來,許多黑色的旗幟在黃沙中迎風招展,氣勢非凡。
「小隱,太好了,看,我的弟弟親自來接我了!」歐萊葉興奮的站了起來,在那裡又跳又喊。
弟弟?既然她是阿拉伯公主,那麼她的弟弟不就是------阿拉伯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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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那隊人馬就在我們面前停了下來。
「哈倫!」歐萊葉已經跑上前去。
馬上的年輕男子頭戴夾雜著銀絲的黑色庫菲葉(纏頭),幾縷深褐色的髮絲從庫菲葉下漏了下來,隨風輕輕舞動,他的腰間配著半月型彎刀,一襲純黑緊身長袍將他完好修長的身材顯現出來,猶如一隻蓄勢待發的矯健獵豹,麥芽色的膚色更是給他平添了幾分野性的美,但他的臉卻又不是純粹的阿拉伯人的長相,秀美深邃的五官倒有幾分希臘人雕塑般精緻的輪廓,唯有那雙灼灼有神的幽黑眼眸,讓人想起了在沙漠上空振翅飛翔的高傲的雄鷹。
非常符合……王子這個稱號……
「我的姐姐,你沒事吧?」他急切的問道。
「我沒事,哈倫。」歐萊葉看起來似乎很喜歡這個叫哈倫的弟弟。
「感謝真主。」他鬆了一口氣。
等等,哈倫?莫非是哈倫‧拉希德?
哈倫‧拉希德,阿拔斯王朝第五任哈里發,其父為阿拔斯王朝哈里發馬赫迪,母親是來自希臘的女奴。聽說他自幼天資聰穎,文武雙全。曾經兩次率軍遠征拜占廷帝國,拜占廷攝政女皇愛利尼被迫乞和納貢。其父為表彰他的戰功,特賜予「拉希德」(即正直者)的稱號,立他為第二王儲。在他統治的23年間,國勢強盛,經濟繁榮,文化發達。
歷史和傳說,一致承認,巴格達最輝煌的時代,就是是哈倫‧拉希德在位的時代。
怪不得他的容貌這般俊美,原來也算是個歐亞的混血兒。看他年紀,好像也和我差不多呢。
就在我打量他的時候,他也瞥了我一眼,又轉向歐萊葉道:「姐姐,這個醜八怪是誰?」
「bang!」,一聲巨響砸在我的腦袋上,醜八怪?他是在說我嗎?我的腦中嗡嗡一片,有些發懵,醜八怪?我哪裡像醜八怪了?出道以來,還從來沒有被人叫做醜八怪呢。
我,又shock了……自信心嚴重被這個臭阿拉伯男人打擊了……
「哈倫,」歐萊葉用眼神制止了他,道:「這次全靠她救了我,我要帶她一起回宮。」
「什麼?」他居高臨下的看了看我,道:「帶她回去?」看得出他一臉的不情願。
「是,我要帶她回去。」歐萊葉又對我笑了笑道:「小隱,你願意跟我一起回去嗎?」
我立刻點了點頭,雖然這個哈倫王子讓人很不爽,但是眼下任務重要,我一定要牢牢跟著歐萊葉公主。
歐萊葉翻身利索的上了馬,對哈倫道:「哈倫,你帶上小隱。」
哈倫一臉傲色的看著我,道:「姐姐,你沒弄錯吧,我才不會和醜八怪同乘一騎。」
「你有完沒完,我哪裡像醜八怪!」我終於忍不住瞪著他怒道,什麼王子,我呸。
他一直保持那個居高臨下的姿勢,唇邊勾起一絲嘲諷的笑容,道:「哪裡?我看從頭到腳,都是醜八怪。」
這個男人,真的真的很欠扁……
「你也好不到哪裡去,渾身包得黑不溜秋的像隻貓頭鷹。」我用只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低低回了一句。要不是為了接近歐萊葉,我才懶得理他。
「哈倫,我們還要早點趕回巴格達呢。」歐萊葉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耐,她望了望天色,似乎有些焦急。我忽然想起她和魔鬼的交易,每晚都要被溶化,重新燒鑄,一想到這裡,頓時頭皮發麻。
哈倫策馬到我身邊,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就揪起我的領子把我拎上了馬。
「喂,你怎麼這麼粗魯!」我轉頭怒道。
「坐穩了,醜八怪,感謝真主吧,你居然能有機會和本王子同乘一騎。」他一甩馬鞭,馬兒飛奔而去。
真是一個超級自大,超級可惡的男人,忍耐,葉隱,一定要忍住給他一拳的衝動。
淡綠色的駱駝刺,墨綠色的椰棗樹在黃色的平原上筆直矗立,隨著馬兒的速度漸漸放慢,周圍的綠色漸漸多了起來,底格里斯河岸上原本零零星星的椰棗樹慢慢的連接成了一道綠色的牆,河水反射的耀眼的光影不時從這道牆的縫隙中晃動著跳躍出來,兩旁也出現了一些穿著阿拉伯服飾的人群。
充滿神秘的巴格達城,就在眼前。
我在書上讀到過,在阿拉伯語中,「巴格達」一詞意為「神明所賜的恩物」。擁有1000多年的歷史的巴格達,在成為都城以前,只是底格里斯河畔的一個村落。
巴格達的城牆是圓形的,也被稱為團城,她分為內城和外城,城內還有裡城,這三道城牆以哈里發的宮殿為圓心,宮殿四周是皇家及顯赫人物的殿台樓閣。
進了城,我匆匆打量了一下周圍,城市裡到處是具有阿拉伯民族風格的建築,鱗次櫛比,裝飾富麗堂皇。身穿不同國家服飾的人們匆匆在繁華的商舖間穿梭,由於當時波斯文化的流行,很多男女都穿著波斯服飾,蒙著面紗的女郎風情萬種,偶而還能看見了幾個穿著唐服,商人打扮的中國男子。
王宮就在巴格達的最中心地帶,整座王宮用最好的大理石砌成,綠色的圓頂上矗立著手持長矛的騎士雕像,城門裝飾著精雕細刻的花草、動物圖案,窗戶鑲嵌著敘利亞出產的絢麗的彩色加釉玻璃,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最讓人歎為觀止的是宮殿的大門上竟然鍍滿了黃金,怪不得這座王宮在歷史上也被稱為「黃金殿「。
走進王宮,宮廷庭院有歐式的大型噴水池,花園裡種植著形形色色的奇花異草,團團簇簇的紫花地丁、棗椰花、鳶尾、白百合、桃金娘、香薄荷爭艷鬥麗。隨風送來一陣陣沁人心脾的花香。
宮殿內的牆上掛著精美的波斯壁毯,地上也鋪著同樣豪華的地毯,果然是個奢侈的時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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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背景小資料:
伊斯蘭教誕生後,教義中關於「你們都是亞當後裔」的思想,使阿拉伯穆斯林與異族乃至女奴的婚姻打開了方便之門,伊斯蘭家庭特別是哈里發、王公貴族以及有錢人的家庭都變成了不同民族的混合體。當時,一個最普通的阿拉伯穆斯林,通過戰爭,也能分到至少10個「奴隸」戰利品,而主人與女奴的結合,被認為是理所當然的。一般女奴一旦為主人生了孩子,孩子歸主人,女奴被稱為「孩子的媽媽」,己不准將她任意買賣,待主人死後,女奴便成為自由人。於是,「混血」現象,在當時極為普遍,阿拔斯王朝的好幾任哈里發,其母親都是女奴出身。
由此,看來,也許那時真有不少帥哥呢,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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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38:14
阿拉伯後宮
歐萊葉讓宮裡的奴隸帶了我先去休息,我也是疲憊不堪,只想先洗去一身的塵土再說。我所在的房間旁邊就有專門洗浴的地方,阿拉伯的洗浴設施似乎並不比古埃及遜色,浴室地上鋪著華麗的花磚,內牆上鑲著潔白的大理石板,屋頂周圍鑲著許多圓形的小玻璃窗,讓光線透進來。屋子中有一個水池,水池中央,有一股噴泉,噴出的熱水,放射著蒸汽,把整個房間變得十分溫暖。
我無意中看見了自己在銅鏡裡的面容,頓時明白了剛才為什麼那個阿拉伯男人一直叫我醜八怪,只見鏡子裡的女人蓬頭垢面,滿頭沙子,臉上也是灰濛濛一片,連眉毛都變成了黃色,原來是這樣啊,我的心裡不由釋然了一些。
美美的洗了一個澡,我也換上了一身波斯女裝,再照照鏡子,終於恢復了我的本來面貌了……
其實想起來這次運氣還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如果沒有遇到歐萊葉,哪能這樣的享受,說不定還在黃沙中掙扎呢,我忽然想起了那個菜鳥燈神,他難道真的跟著我來了?
「小燈?「我試探著喊了一聲。
只見一縷白煙升起,那個笑咪咪的男孩很快就出現了。
「主人,是你召喚我嗎?有什麼要小燈做的嗎?」
「你能做什麼啊。」我無奈的看了他一眼,「聽說過所羅門王的七十二柱嗎?」
小燈的笑容似乎凝滯了一下,頓了頓,道:「知道呀。」
「他們是不是都很厲害?」我繼續問道,沒有留意他臉上閃過的一絲異樣。
「嗯。」他猶豫了一下。
我剛想問他關於歐萊葉和魔王交易的事情,又想到他被封印了很久,一定消息很閉塞,問了也是白問。
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小燈,閃!」我話音剛落,就有一位女奴端著銀托盤走了進來,我一看,就是剛才那位帶我進來的女奴,看她膚色白皙,輪廓清晰,像是希臘人。
「尊貴的客人,公主殿下特地讓人為您準備了西克巴只,涼法魯宰只和紫地丁露。」她微笑著把盤子放在鑲嵌著黑檀木和玳瑁的矮桌子上。
西克巴只?涼法魯宰只?是什麼東東,我仔細一看,原來是燉肉和蜜糕。
「謝謝你。」我對她笑了笑。她顯然對我的態度有些詫異。
「我是從唐國來的小隱,你呢?看你的樣子好像來自希臘呢,對不對?」
她愣了一下,笑道:「我叫海曼妮,是來自希臘。」
我們之間的氣氛漸漸輕鬆起來,我一邊吃著,一邊不失時機的問了她一些事情。
「公主殿下和王子殿下都這麼美麗,他們的母親也一定很美吧。」
「兩位殿下是異母姐弟,公主殿下的母親是也門人,王子殿下的母親是希臘人。」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光采。
原來是同父異母,怪不得兩人容貌差這麼多,只是公主忽然變得漂亮,就沒人感到奇怪嗎?
「公主殿下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女人呢。」我頓了頓,道:「要是有這麼美麗,我死也瞑目了。」
她笑出了聲,道:「我們公主是得到了真主的保佑,是真主的奇跡。」
「真主的奇跡?」我露出一臉的好奇。
她遲疑了一下,壓低了聲音道:「其實以前公主的容貌不是這樣的。」
我的心猛的一跳,重要的部分來了……
「公主曾經為她的容貌煩惱不已,但是在半年前,忽然來了一位真主的使者,說是公主的品性和祈禱感動了真主,他以真主的名義賦予了公主舉世無雙的容貌。」
「真主的使者?」如果我沒猜錯,那個所謂真主的使者就是魔王吧。
「公主一向善良溫柔,我們所有人都為她感到高興,感謝真主,她終於也嫁給了她心愛的人。」
「什麼?她已經嫁人了?」我吃了一驚。
海曼妮忽然神秘的抿起了嘴角,道:「知道為什麼公主殿下對你特別好嗎,因為公主的夫婿就來自唐國。」
「什……什麼?」我吃驚的差點跳起來。公主,公主的夫婿竟然是中國人!我暈了,我暈了,實在是太意外了!
「您就早點歇息吧,明天早上我會再來的。」海曼妮停止了這個話題,和我說了幾句告別的話就離開了房間。
躺在鏤空鑄花的黑鐵架床,望著牆上的波斯掛毯,我輕輕舒了一口氣,總算大致上瞭解了一下來龍去脈,只是歐萊葉的丈夫居然是中國人,實在太出乎我的意料……
「到底是什麼魔王呢。」我喃喃道。
「是流迦。」忽如其來的聲音嚇了我一跳,一抬眼,小燈正在我的面前飄動。沒錯,他在飄來飄去。
「喂,你別這麼嚇人好不好,以後我不叫你,你不許出來!」我瞪了他一眼,「流迦是誰?你知道這件事?你不是被封印了嗎?」
「被封印又不代表我不知道外界發生的一切。」他輕悠悠飄到了我的身邊。
「拜託你別在我眼前飄來飄去,我看了頭暈。」我頓了頓,又問道
「流迦,是七十二魔王之一嗎?」
「嗯,在魔王的十二個等級裡,流迦是屬於第六等級的侯爵,他統領三十個惡靈軍團,具有看透物體,改變人類形體,喚醒人類的慾望的能力,不過,他只能看見人類的女性。」
第六個等級,實在也是個不好對付的魔王。我看我連對付第十二等級的使魔都夠嗆。我想了想,又道:「你是說他看不見人類的男性?」
小燈點了點頭。
「看,小燈,你也知道很多呢,誰說你沒用了。」我沒想到小燈對那些魔王還這麼瞭解。
他抬眼望了望我,嘴角一抿,甜甜的笑了起來,「我好喜歡主人啊。」
「啊,,不,不用了,」我的嘴角又開始抽搐,「對了,你附身在我的什麼東西上。」
他指了指我的水晶手鏈道:「這裡啊,本來想附在你的項鏈上,不過主人的項鏈好像有些奇怪,我附身不上去。」
我愣了一下,摸了摸項鏈,道:「這條項鏈裡有冥界三途河河水。」
「冥界河水?那麼主人一定也混合自己的血了,如果沒有混合自己的血,這條項鏈是戴不住的。」他笑了笑。
混合了自己的血?這條項鏈混合的不是我的血啊。雖然我有些疑惑,但因為懶得解釋,還是點了點頭。
「小燈,我要睡了,閃人!」我話音剛落,小燈就立刻消失不見,我不由的笑出了聲,這才是名副其實的閃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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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太累了,等我一覺睡醒,已經是大天亮了,溫暖的陽光充滿了整個房間,沙漠地帶特有的灼熱的風帶著花香飄進了房間。
用完早餐,我換了一身紫色的波斯長裙,到花園裡轉了一圈。這片花園種滿了紅色,黃色和白色的薔薇花,聽說在阿拔斯王朝,只有哈里發的王宮才能種植薔薇,一般平民是沒有資格享受這種花的。
忽然薔薇花叢中簌簌作響,一個人影從花叢中站了起來。
他緩緩轉過身來,我驚訝的啊了一聲。
眼前的男子容貌俊美,風姿儒雅,渾身散發著溫文爾雅的氣質,雖然他穿著阿拉伯的服飾,但他的長相,他的氣質,絕對不是阿拉伯人,而更像是-----中國人。
「你就是歐萊葉昨天帶來的女子吧,在下楊離,也是從大唐來的。」他溫和的微笑著,說著我所熟悉的中文。
「你就是公主的丈夫?」我立刻想到了這一點。
他點了點頭,唇邊的笑容更濃,在陽光下有些眩目。
「離!」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我回頭一看,歐萊葉公主正款款而來,那身波斯長裙凸顯出她曼妙的身材,雖然蒙著面紗,卻遮不住她秋水般的動人雙眸,咦,她的身邊不正是那個讓人討厭的自大狂王子嗎。
「離,你又在這裡擺弄花草了。」歐萊葉含情脈脈的望了楊離一眼,又有些驚訝的仔細看了看我道:「小隱,是你?昨天灰沙遮住了你的容貌,想不到小隱是個美人呢。」
「哪裡……」我嘴上謙虛了幾句,心裡暗暗得意,還有意無意的瞥了那個哈倫王子一眼。
哈倫的眼中閃過一絲嘲諷的神色,嘴角微揚。
「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去造紙坊了。」楊離笑著看了看歐萊葉。
「嗯,早點回來……」歐萊葉依依不捨的凝視著他。
「對了,這個給你。」楊離對歐萊葉伸出了手,我這才注意到楊離的手裡拿著幾朵含苞欲放的薔薇,歐萊葉顯然喜悅萬分,伸手接過了薔薇。
很美的薔薇,而且薔薇枝條上----------沒有刺。
我不由對楊離刮目相看,這麼溫柔細心的男人,怪不得歐萊葉對他這樣傾心。不過,好像很久以前,也有人對我做過同樣的事……
撒那特思,我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了他的身影,和月光下的城堡外,那一片白色的薔薇。
「咳,咳,姐姐,姐夫,這裡好像還有別人。」哈倫的眼中帶了一絲調笑。
楊離這才和歐萊葉告別離去。
看著他們這樣恩愛,想到他們未來的結局,我也不免有些傷感,不過一想到自己就是為了阻止悲劇而來,心裡又愉快起來,只是好像更多了一份壓力。
在楊離離開之後,我在歐萊葉的口中得知原來楊離出自名門,父親還是唐朝的禮部尚書,生性自由的他到處遊歷,直到來到巴格達,對這裡十分喜歡,就乾脆定居下來,他把中國造紙術帶到了這裡,並且在這裡開設了龐大的造紙坊,供應著整個巴格達地區,甚至西亞地區的紙張,說他富可敵國一點也不誇張。
我可以想像,一位富有,俊美,溫柔體貼的年輕帥哥,一定在這裡受到不少少女的青睞,
我忽然有些明白公主為什麼會付出那麼大的代價也要得到他的心了,只是這個楊離,也和大部分男人一樣,真的這麼在乎外貌嗎?
「對了,小隱,不如今天就帶你出宮好好逛逛巴格達城吧。」歐萊葉的提議也讓我有些心動。
我剛點了點頭,只見有一位黑膚女奴匆匆走了過來,在歐萊葉身側低聲說了幾句話。歐萊葉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點了點頭,又對我道:「不好意思,小隱,我忽然有點事,今天恐怕不能陪你了。」
「嗯,沒關係的,」我笑了笑道。
「那你就在宮裡先待著,我等會兒再來找你。」歐萊葉說完就離開了。
看著她走遠,我轉過身,忽然發現這裡還有一個人------哈倫。
「你怎麼還在這裡?」我沒好氣的說道。
「把你的面紗戴上!」哈倫瞥了我一眼冷冷道。
「關你什麼事!」我很不爽他。從他叫我醜八怪的那次就結仇了。
「這裡是王宮,怕你那醜八怪的臉嚇到別人。」他完全是嘲諷的口吻。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這個男人的審美觀是扭曲的,有病的,不要和他一般見識。我白了他一眼,沒有還嘴,好女不跟男鬥。
「還不戴?」他加重了語氣。
「我怕悶死。」我也冷冷甩了一句,轉身就往自己的房間走去。還是兩個字,忍耐。想不到這次任務會碰到這麼討厭的人,不過這樣也好,我不是希望如此嗎,至少離開的時候會很乾脆,再也不用難過了。
在房裡待了一會,我覺得有些無聊,體內好動的因子又開始蠢蠢欲動,不如就趁這個機會好好看看王宮吧。
我推開了門,在諾大的宮殿裡開始轉悠,華麗的宮廷裡不停的穿梭著各種膚色的奴隸,有女奴,也有類似中國太監的閹人,數量之多,讓我暗暗吃驚,當然也沒人留意到我,不知不覺中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到哪裡了……
走著走著,我隱隱聽見了不知從哪裡傳出了女人的說話聲,似乎有很多聲音夾雜在一起,卻又輕得彷彿蟬蟲的低鳴,像是一種飄渺的存在,我不禁有些好奇,尋聲而去,在一道裝飾華貴的大門前停了下來,聲音應該是從裡面傳來的,而且仔細聽,好像還有水聲。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抵不過好奇心的促使,輕輕推開了門。
門的那一面……
我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望著眼前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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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美輪美奐的庭院出現在我的面前,庭院裡綠色蔥鬱,紫羅蘭、素馨花競相開放,雪白大理石鋪就而成的巨大露天池裡水波流動,噴水池所濺出的水珠在陽光下散發出晶瑩的光澤,紫羅蘭、素馨花、枝枝蔓蔓,纏纏繞繞,充滿類似女性胴體的妖嬈感覺。
籐蔓下,池子邊,鋪設著一張又一張美人榻,色彩妖媚的軟紗與綢緞像流水一樣傾瀉下來,
但讓我吃驚的不是這些,而是在這個庭院裡眾多的丰姿綽約,千嬌百媚,各種膚色的美女們,白膚的,黑膚的,棕色的,小麥色的,幾乎囊括了所有種族的美女,她們有的正在池裡沐浴,露出了豐滿性感胴體,有的在互相清談,有的在梳洗長髮,有的正在沉思,有的斜倚在榻上,享受著女奴的香精按摩,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郁的奢靡而妖冶的氣息,但大多數女人的臉上幾乎都流露著一種惆悵與茫然的神情。難道,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阿拉伯後宮?
「咦,又有新的人來了?」一個肌膚勝雪的美女開了口,頓時,齊刷刷的目光集中在我身上。
「啊,啊,抱歉,走,走錯了。」我結結巴巴的回了一句,趕緊扣上了門,匆匆走了幾步,拐出宮殿的長廊,靠在牆上大口呼吸了幾下,讓自己冷靜下來。這麼多美女,別說是哈里發,我是個女的都快流鼻血了……
「醜八怪,你怎麼在這裡?「一聽這話,我就知道是誰,抬起頭來一看,果然是哈倫。
他瞥了我一眼,又朝後宮的方向望了一眼,道:「看見了?」
我點了點頭,道:「好多,好多美女……有好幾百吧?」
「幾百?」他好笑的挑了挑眉,道:「我父王養在這後宮裡的女人,起碼也有四千,你看到的恐怕不過是一部分罷了。」
「四,四千?」我的舌頭又開始打結了。
「四千個,就算每天一個,一年365天,一年就算365個,那麼也要十幾年才能寵幸完……「我不知不覺的掰起手指算了起來。
「怎麼吃的消啊……」我喃喃道。
他用咳嗽掩飾了一聲輕笑,又用看白癡的目光瞥了我一眼:「一天一個,你也太小看我們阿拉伯男人了。」他一臉的嘲笑。
「那就是說一天好幾個?簡直就是種馬……」我瞪了他一眼。
「種馬?」
「專門做種的馬……」我低聲咕噥道。
「你說什麼!」他顯然聽見了我的話,臉色一變,一把抓著了我的手腕。
「喂,你幹什麼!」我心裡一慌,這個男人體內也有成為種馬的遺傳因子呢,我可不想吃虧。
他彷彿看出了我在想什麼,鷹隼般的眼眸閃過一絲譏笑,低下頭道:「放心,我對你這種醜八怪是絕對不會有興趣的。」
說完,他放開我,轉身就走。
「等一下!」我喊住了他。
他微微側過頭,停頓了一下。
「臭貓頭鷹,我忍你很久了,難道你自己很帥嗎。要是你那種程度就能叫帥的話世界上就沒有醜八怪了,只不過五官都還在而已,真不知道有什麼值得臭屁的。到底誰是醜八怪!我招你惹你了,你的眼睛有病,審美觀扭曲,還拽成這樣真讓人討厭!「我終於忍不住了,一通發洩出來,舒服多了。
他轉過身子,先是一陣驚訝,隨即臉上閃過一絲怒色,接著又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自大狂,變臉還真快呢。
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我的胸前,譏笑道:「一個阿拉伯男人眼中的美女,最基本的條件是胸部要像石榴,臀部要夠豐滿,你呢?」不等我回答,他就冷哼了一聲,大笑著向前走去。
胸部像石榴?我偷偷了了一眼自己的胸部,額上開始冒冷汗,石榴?好像差太遠了……桔子還差不多,不對,比桔子還是要大點,唉,我都在想些什麼啊……
這個男人的審美眼光有夠膚淺的!超沒品味的男人的話,不聽也罷……
越來越討厭這個自大的阿拉伯男人了……尤其討厭他帶著嘲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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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我在王宮裡也住了十來天了,雖然宮裡很舒適,但我可沒忘記來這裡的任務。也很想知道究竟歐萊葉和魔王的交易是怎樣的,不過司音再三提醒不要去招惹那些魔王,我暫時也沒有輕舉妄動。
倒是和楊離,漸漸的熟了起來。因為他們的新宮殿還未完工,暫時就住在這裡,每天清晨,楊離都會擺弄一會兒薔薇再離開。
每天見到他,他都是那麼風神俊雅,比那個什麼自大狂王子不知強了多少倍,我算是明白為什麼歐萊葉會選一個中國人做丈夫了,阿拉伯男人,閃邊邊……
「楊離,我能問個冒昧的問題嗎?」看著他正在小心的拔去薔薇的刺,我脫口問道。
「什麼?」
「愛她嗎?」
他顯然被我直接的問話嚇了一跳。
我笑了起來,雖然他是個中國人,可畢竟也是個古代男人啊。
他沒有回答我,唇邊漾起一抹溫柔的笑容,「我心裡有她。」
到底是古代人啊,這樣含蓄,不過這麼幾個字我也能感到他發自內心的愛意。
「那,你是被她的容貌吸引嗎?對不起,我也許是太無禮了,不過……」
「容貌,」他又笑了,道:「不可否認,她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
「那如果她不是這麼美,你會愛上她嗎?」我心裡不免會想,如果楊離看見的是原來的公主,那麼還會愛上她嗎?
他愣了一下,似乎從沒想過這個答案。
「對了,沒有想過帶歐萊葉公主回大唐嗎?」我又換了一個話題。
他的神色忽然暗淡下來,一絲失落的表情一瞬即逝,再抬頭,又是一如既往的溫和笑容。
「也許將來會回去吧。」他的語氣中似乎有絲無奈。
他的笑容下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我心裡有些疑惑,難道會和歐萊葉的秘密有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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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38:42
侍寢
第二天一早,歐萊葉就來找我,帶我出宮逛逛巴格達城,我自然是心動的跟著去了。
上次匆匆進城,還沒有好好看過這座古城呢。
巴格達城東西兩部分之間的交通,是由三座浮橋聯繫起來的,就像今天的巴格達一樣。
城裡的碼頭有好幾英里長,那裡停泊著幾百艘各式各樣的船隻,有戰艦和遊艇,有中國大船,也有本地的羊皮筏子。到處可見忙碌的各國商人的身影。
市場上的貨物更是讓我大開眼界,有從中國運來的瓷器、絲綢和麝香;從印度和馬來群島運來的香料、礦物和染料;從中亞細亞突厥人的地區運來的紅寶石、青金石、織造品和奴隸;從斯堪的納維亞和俄羅斯運來的蜂蜜、黃蠟、毛皮和白奴;從非洲東部運來的象牙、金粉和黑奴,從阿拉比亞運來的錦緞、武器,從波斯運來絲綢、香水和蔬菜,城裡竟然還有專賣中國貨的市場。聽歐萊葉說,長安城裡也有類似的專賣阿拉伯商品的市場。
想不到,一千多年前的商業貿易竟然就如此繁榮……
她忽然朝我神秘的笑了笑,道:「不過有個市場,你們長安一定沒有。」
她拉起我的手朝一個巷子走去,走出巷子,就來了一個開闊的類似廣場的地方,到處是擁擠紛雜的人群,人聲鼎沸,廣場中央有個很大的檯子,檯子四周圍著許多人。高亢的叫賣聲此起彼伏。
那檯子上站著許多各種膚色的奴隸,有男有女,看上去似乎都很年輕,他們一臉茫然的等待著買主的出價,原來是------奴隸市場。
說實話,我很不喜歡這種地方,赤裸裸的人口買賣,是我的現代思想所不能接受的,不過這也不能怪歐萊葉,對她來說,奴隸買賣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
「來看看這個新到的希臘女人,還是個處女,這樣的貨色可不多見。看看,多漂亮,這臉蛋,這身材,一定能讓你夜夜銷魂!起價--------10個第納爾!」
只見一個矮胖的男子把一個年輕漂亮,體態豐饒的希臘女孩推到了前面,粗魯的撕去了她的衣服,女孩的身體立刻赤裸裸的暴露在眾人面前,男人們充滿情慾的眼神貪婪的盯住了她的裸體,女孩驚恐的摀住了自己的重要部位,一臉的淚水,看她的年紀才不過十三四歲,她的命運會如何,也許會是侍女,也許會是性奴,這麼小的年紀就要淪為這些男人的玩物,看著她的淚水,我的心裡忽然很不舒服……
「15個第納爾!」
「20個第納爾!」
「30個第納爾!」
下面的叫價聲此起彼伏,一群被下半身控制的動物!我不屑的掃了他們一眼。
「還有人出更高價嗎?看,這漂亮的胸脯!」那男人伸手重重捏了一下女孩豐滿的乳房,女孩因疼痛輕呼了一聲。
我快要看不下去了……可是就算我出手相救又怎麼樣,我又不能救出所有人,而且這裡畢竟是一千多年前的阿拉伯,不是現代。司音說得對,我只是來完成任務的,不要多管閒事了。
「我看,我們還是走吧。」我低聲對歐萊葉道。
「100個第納爾!」忽然有人喊出了個高價,我抬頭望去,是個二十幾歲,穿戴華麗的年輕男人,那年輕人的身邊還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咦,不是哈倫嗎,他怎麼也到這裡來了,果然是上樑不正下樑歪,色狼一個。
矮胖男子的臉笑成了一朵花,「100個第納爾!還有沒有人比這位老爺出得更高?100個第納爾一次,100個第納爾兩次,100個第納爾三次!好!這位漂亮的希臘小美人就歸這位老爺了!」
「真主啊,是哈迪哥哥。」歐萊葉看清那年輕男人,臉色微微一變,道:「幸好我們戴著面紗,不然讓哈迪哥哥知道我來這裡,一定會生氣的。」
哈迪,是第一王儲哈迪?歷史上記載他好像很短命,登上王位沒多久就死了,所以第二王儲哈倫才能順利登基成為哈里發。我多看了他一眼,他雖然容貌也算英俊,可是眉宇間卻隱隱有股暴戾之氣。
「生氣,他自己不是還來這種地方嗎?」我不以為然的說道。
「那怎麼一樣,畢竟哈迪哥哥是男人,而且聽說他經常會來這裡採購奴隸,不過怎麼哈倫也來了呢。」她似乎也有些詫異。
矮胖男人解開了那女孩手腕和腳踝的繩索,把她交給了哈迪,女孩活動了一下手腳,忽然推了一下哈迪就往旁邊跑,哈迪迅速的一把扯住她的頭髮,將她拽了回來,女孩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對著他的手就是一口。
哈迪臉色一沉,唰的一聲抽出了腰上的彎刀,「啪!」哈倫很快按住了他的手,附耳對他低語了幾句,哈迪神色略有緩和,從侍從手中接過一條皮鞭,重重的抽在了那個女孩身上。
血紅的鞭痕醒目的出現在那女孩潔白的背上,伴隨著女孩的慘叫,實在有些觸目驚心,唉,葉隱,你再不出手,就不是女人了……
「啊,哥哥他……」歐萊葉也是一臉的不忍。
「住手!」在喊出這句話的同時,我已經衝到了那女孩的身邊,伸手緊緊抓住了那條鞭子。
哈迪顯然吃了一驚,而他身邊的哈倫一時也沒認出我。
「哪裡來的女人,快給我滾開!」他一抖鞭子。
「我說這位老爺,」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比較平靜,「她只是個女人,再打下去恐怕會要了她的命,這樣的美人死了豈不可惜,弄傷了她美麗的肌膚豈不少了你的興。」
哈迪有些驚訝的看了看我,而他身邊的哈倫眼中也閃過一絲詫異之色,隨即又揚起一抹我所熟悉的帶著嘲諷的笑容。他好像……認出我了……
「看老爺你這樣英俊瀟灑,英明神武,帥得沒邊,帥得掉渣,應該也是個憐香惜玉的人吧,對付這個女孩,又何必要用打打殺殺,我保證不用多久,她一定會乖乖的投降在您的魅力之下。」我知道和這個時代的人說什麼平等之類的話簡直就是對牛彈琴,還不如胡亂吹捧他幾句。
好話人人愛聽,看來這招還蠻有效的,哈迪稍稍猶豫了一下,好像要放下了鞭子。
我心裡稍稍鬆了一口氣,誰知只聽唰的一聲,自己的手腕已經被鞭子纏住。
「女人,不如你也跟我回去。」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我。不會吧,這個男人一定從沒女人當面誇過他,所以一時昏頭了。
我乾笑道:「我很醜的……」
「是嗎?」他二話不說,伸手就來撩我的面紗,我想也沒想就擋開了他的手。
「大哥,看這女人的身材就是個醜八怪,不要把時間浪費在這種貨色上了,我們還是早點回宮吧。」哈倫忽然開口道,有意無意的瞥了我一眼。
「醜八怪?」哈迪似乎更有了興趣,道:「那我今天還非要看看是怎樣的醜八怪!」
「等等,哥哥,她是我的客人。」歐萊葉終於還是挺身而出,揭穿了自己的身份。
「歐萊葉,你怎麼會在這裡!」哈迪顯然是吃了一驚,又看了看我,道:「難道這個就是宮裡盛傳的救了你一命的唐國女人?」
歐萊葉點了點頭,「哥哥,請不要為難她,她是我很重要的客人。」
「大哥,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宮了,不然父王發現的話……」哈倫也加了一句。
「還有哥哥,如果你願意,就把那個女孩先交給我,海曼妮會好好調教這個孩子的。」歐萊葉的提議令我心裡一陣釋然,這下那女孩可以少吃很多皮肉之苦了。
哈迪點了點頭,又眼神複雜的望了我一眼,轉身和哈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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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宮之後,過了兩天,忽然傳來了當今哈里發退位的消息,阿拔斯王朝瞬間易主,就像歷史上說記載的,第一王儲哈迪登基為王,成為了王朝第四任哈里發。雖然大家對哈里發的突然退位帶著懷疑,但也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他一上台就遣散了父王原來的後宮,凡無所出的都送去了奴隸市場,另外派人搜羅了許多新的美女納入後宮,比起他的父親,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聽說因為數量太多,他不得不想出了許多稀奇古怪的方法來選擇侍寢的人選。
那些過氣妃子的命運,也很可悲,轉眼之間從錦衣玉食的王妃們淪為了奴隸,哈迪還真狠得下心。
也許是美女數不勝數的關係,他已經完全忘記了那個被他買下的希臘小女孩,小女孩也就做了歐萊葉的貼身侍女。
在宮裡我平時也會戴起面紗,這樣在宮裡出入也不會顯得太招眼,而且還可以防風沙。每晚臨睡前和小燈聊天倒也成了習慣,不過這孩子似乎總是隱瞞著什麼。
哈迪登基以後,幾乎夜夜笙歌,達官顯貴、皇親國戚聚集宮中,仙樂飄飄,載歌載舞,通宵達旦。
歐萊葉和哈倫雖然心裡不滿,但哈里發的邀請卻也是不能拒絕。今天晚上也是一樣,他們早就被哈里發派人請去了晚宴。
我百無聊賴的在庭院裡逛著,滿腦子想著歐萊葉的事情,這樁任務實在是有些棘手,到現在為止毫無頭緒,而且我也猜不到到底什麼時候那件事才會發生,到底該怎麼阻止?而且看歐萊葉平時也根本沒什麼異常的地方,這個魔鬼的交易到底存不存在?我心裡一動,不如就趁今晚夜探,只要我夠小心,應該不會被那魔鬼發現吧。
「歐萊葉,你還是不願跟我回大唐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茂密的桃金娘樹後面傳來,如果我沒聽錯,好像是楊離的聲音。
我立刻停住了腳步,側耳傾聽。
「我,我不想離開巴格達……」
「為什麼,你就不想看看我的國家嗎?」
「我想,可是我捨不得離開這裡。」
「我們還會回來的,只是離開一段時間。」
「對不起,離,我真的捨不得離開這裡,不行。」
「歐萊葉,你……你的心裡還有我嗎?」
「離,我以真主安拉的名義起誓,我的心裡永遠只有你一個。」
「好了,我們去宴會廳吧,不要去晚了。」楊離的語氣有些無奈。
聽著他們的腳步聲遠去,我心裡更加疑惑,歐萊葉她不願意去中國,難道就是因為怕自己的秘密被發現?
想著想著,猛一抬眼,忽然發現自己也不知不覺的走到了宴會廳的門口,剛想離開,忽然一個身高馬大的黑奴拉住了我,道:「你怎麼還在這裡,宴會已經開始了。」
我腦子一懵,有些搞不清是什麼回事。還沒回過神來,已經被他一把推進了廳中。我腳下一個不穩,忙扶了一下旁邊的人,這才發現,這大廳中竟然全是女人,個個打扮的妖嬈性感,正在翩翩起舞,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那黑奴把我當成舞姬了?
我看了看身上的長裙,不由有點後悔,今天為什麼偏偏挑了一條這麼華麗的……
想要退出去已經不可能,還好蒙著面紗,誰也認不出我,我只得躲在那些女人身後胡亂扭動了兩下,一邊扭扭,一邊掃視了一眼這個宴會廳。
富麗堂皇的大殿上一片珠光寶氣,巨大的龍涎香燭,把黑夜照耀成白晝。大廳裡擺放著金銀製成的樹,純金的樹枝上歇著金質和銀質的小鳥,樂師們彈奏著奢迷的阿拉伯音樂,桌子上擺放著大馬士革的蘋果、阿曼的桃子、尼羅河谷的黃瓜、埃及的檸檬和拉哈爾的芒果,還有各式香糕酥點美酒佳餚。
新任的哈里發哈迪正坐在寶座上,他的身邊環繞著幾名體態豐滿,衣著性感的女奴,原本英俊的容貌因為過度酒色而顯得有些憔悴,兩邊坐著巴格達的達官貴人們,我一眼就看到了歐萊葉夫婦,還有那個自大狂王子哈倫。
正看著,哈倫忽然轉頭往我這個方向掃了一眼,我立刻低下頭去,暗暗祈禱快點結束,讓我可以早點回房。
隨著音樂的結束,我長舒了一口氣,這口氣還沒舒完,只見身邊的女人紛紛拋出了自己的面紗,一剎那,漫天都是各色的輕綢面紗飛舞,輕飄飄的落在了哈迪的面前。
「你怎麼不拋!」身邊的一個宮廷女官輕叱一聲,扯下了我的面紗,忽的一拋。竟然不偏不倚的落在哈迪的身上。
哈迪笑了笑,順手拿起我的面紗,道:「看來今天真主安拉已經為我做出了選擇。這條面紗是誰的?」
「陛下,是她的。」我身邊的那個女官的聲音立刻吸引了大家的目光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快點感謝真主安拉,這是多麼的榮幸,今天你將為陛下侍寢。」那女官對我微微一笑。
嘩啦啦,我聽到了自己的心臟迅速結冰,又被bang的打碎的聲音。
侍寢?這個玩笑開大了吧……
God,原來這是在選侍寢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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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小隱她不是後宮的人,她是我的客人。」歐萊葉立刻起身道。
哈迪聽到她的話,猛然眼眸一亮,低聲道:「就是那次在奴隸市場的女人?」他站起身來,慢慢向我走來。完了,我看歐萊葉的話反而勾起了他的記憶。
他在我身前站定,伸手捉住了我的下巴,抬起我的臉,仔細看了看,道:「不錯,這雙眼睛我記得,果然是你。」
我輕輕的側過頭,把下巴解脫出來,笑了笑道:「陛下,實在是抱歉,我想是場誤會,我可以告退了嗎?」
「告退?」他飛快的又捉住了我的下巴,「可是你今晚好像還要侍寢吧。」
混球,別惹我了啊,忍耐是有限度的。我心裡一陣狂罵,臉上還保持著笑容,畢竟他是國王,惹毛了他我也沒什麼好處。
「陛下,小隱她……」歐萊葉有些急了,楊離也似乎想說什麼。
「歐萊葉,這不是我的選擇,這是真主安拉的選擇,今晚開始,我就把她納入後宮。」哈迪一臉不以為然的說道。
歐萊葉焦急的望了身邊的哈倫一眼,哈倫臉上神態自若。
去死吧,什麼真主的選擇,完全是為你的好色在找借口。我吸了一口氣,再一次躲開了他的手,正要說話,忽然哈倫站了起來,朗聲道:「陛下,臣弟請求您的原諒。」
「原諒?」哈迪不解的看了弟弟一眼。
「這個丑八---這個女人恐怕沒有資格侍寢。」哈倫瞥了我一眼道。
「哦?」哈迪的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臣弟知道她不是後宮的人,所以已經和她……」他雖然沒有說完,但一臉曖昧的神情已經讓大家心領神會。
我的嘴角直抽搐,這個自大狂,沙豬男,這是害我還是幫我啊……
哈迪思索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道:「她本來也不是我的女人,說什麼原諒不原諒。哈倫你正血氣方剛,哥哥倒也疏忽了,這樣吧,今天乾脆就把這個女人賜給你了。」
啥,把我賜給他?
「多謝陛下。」哈倫竟然毫不猶豫的接受了,對我飛過去的白眼根本不予理會。
一場莫名其妙的鬧劇就這樣落下了帷幕,可憐我轉眼間就被當成貨品送人了,這是不是就叫做飛來橫禍呢。
「小隱,今晚你就收拾一下,搬到哈倫的宮裡。」出了宴會廳,歐萊葉立刻對我說道。
「啊,不是真的吧。我不想搬……」我只覺腦中一陣暈旋。
「醜八怪,你以為我喜歡嗎,要不是因為姐姐,我才不會幫你!」哈倫挑了挑眉道。
「貓頭鷹,我也沒叫你幫,我自己也能解決!」我瞪了他一眼。
「好了,別說了。」歐萊葉皺了皺眉道:「現在既然陛下下了命令,我們也不能違抗,小隱,你先暫時在哈倫那裡住一陣子,等陛下不記得這件事了再做打算,到時如果你要回唐國,我也會派人送你回去。」
楊離也點了點頭,道:「眼下也只有這個方法了。」
「好吧,我就暫時委屈一下吧。」我無奈的說道。
「委屈?我還沒說委屈呢,莫名其妙多了個累贅。」哈倫立刻接口道。
這個男人,為什麼總是這麼容易讓我產生衝動--------扁人的衝動。
哈倫的寢宮內也是豪華無比,處處可見華麗的地毯、帳幔和褥墊,寢房的地面由大理石鋪成,傢俱古樸典雅,上面嵌著金絲,四周的門窗上掛著綾羅絲綢的帷幔。正中一張雪白的大理石床榻邊鑲滿了瑪瑙、藍寶石、紅寶石、大塊的翠玉,上面掛著羅帳,用珍珠鏈子繫在一旁。嘖嘖,整個一暴發戶!「我已經來了,麻煩告訴我我的房間在哪裡?」我沒好氣的問道。
「你的房間?」他微微瞇了一下雙眼,道:「當然就在這裡。」
「什麼!你可別想打我主意!」我條件反射的往後退了一步。
他輕輕哼了一聲道:「我說了對你這樣的醜八怪根本沒興趣,。」他停了一下,壓低了聲音道:「大哥一向多疑,如果我們沒有同房,難免引起他的懷疑,就當是做場戲。」
「知道了,也不知道是倒了什麼楣。」我打量了一下房間,道:「只有一張床?」
他頗為好笑的挑了挑眉,道:「廢話。」
「你的意思是……」我指了一下床,不會是要同床共枕吧。
「你這個醜八怪怎麼配和我睡在一起,當然你睡地下。」他毫不留情的說道。
哎呀,這什麼男人啊,一點也不知道憐香惜玉。
「我也不習慣和貓頭鷹睡在一起。」我鬱悶的合衣躺在了地上,睡在軟軟的波斯地毯上倒也挺舒服的。
他伸手摘去了自己頭上的庫菲葉,一頭深褐色的長髮如同瀑布傾瀉而下,散發著柔亮的光澤,淡淡的燭光下,他那張雕塑般完美的臉更是俊朗非凡,阿拉伯人的野性剽悍和希臘人的精緻優雅,完美的融合在他的氣質中,為他增添了幾分神秘的韻味。
「看歸看,半夜你可別爬上我的床。」他的唇邊勾起一絲嘲笑。
「鬼才爬上你的床!」我怒道,自大狂,自以為有幾分姿色就了不起了。
「唉,說實話,我還真有些擔心你會撲上來呢。「他居然歎了一口氣。
「我撲誰也不會撲你這樣的貓頭鷹!」我翻了個身,不再去看他,暈,男人見多了,還沒見過這樣的。
我聽見他吹熄了燭火,躺在床上的聲音,剛準備閉上眼睛,忽然一團黑乎乎的東西飛了過來,落在我身上,我一摸,原來是一條輕薄柔軟的毯子。
「要是你生病,姐姐又會怪罪我。」他冷冷道。
我扯起毯子,蓋在了身上,哼,我才不領他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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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39:07
魔王流迦
這件突如其來的事情打亂了我原來的計劃,不過在哈倫的宮殿住了幾天,除了他的冷言冷語,我倆倒也相安無事。
但是計劃還是要繼續進行,無論如何,一定要夜探歐萊葉的宮殿,證實那個秘密。
「小燈,今晚我要去歐萊葉的宮殿。」趁著哈倫不在,我又把小燈召喚出來。
小燈飄到我的頭頂上方,「什麼,主人?你會遇上流迦的。」
「我就是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流迦他很可怕嗎?」我抬頭問道。
小燈猶豫了一下,又飄到了我的身邊,道:「流迦他的性格很很古怪,有時連我父親的話也不聽呢。」
「你父親的話?」我的心中閃過一絲疑惑。
「哦,我父親……他也認識流迦,」他迅速的轉移了話題,「主人,我勸你還是小心一點好。
「我會小心的,小燈,你不用擔心我。」我拍了拍他的頭道:「小燈很可愛呢。」
他的臉微微一紅,道:「主人不討厭我嗎?我什麼也不會,什麼也不願意學。」
「為什麼不願意學呢?」
「我就是不喜歡學,我對那些魔法都沒興趣,我喜歡這樣的生活。」
我輕輕揉了揉他的頭髮,「笨蛋,會不會法術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自己快樂就好,這樣的小燈最可愛,就按照自己的心意生活好了,就算是個菜鳥燈神也沒關係。」
「菜鳥?」他一臉的困惑。
「哦,哦,就是可愛,討人喜歡的意思。」我乾笑道。
「明白了,菜鳥主人!」他笑的很燦爛。
「呵……呵……呵……」我的笑容僵化。這小子,到底是笨還是聰明。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了說話的聲音,應該是哈倫回來了吧。
「小燈,閃!」我話音剛落,小燈就重新回到了我的手鏈中。我也趕緊蓋上薄毯裝睡,才不想和那個沙豬男多廢話。
「王子殿下,您……」
「都---退下。」
咦,今天哈倫說話好像有點大舌頭呢。
接著就聽見有人走了進來的聲音,關門的聲音。
「咕咚!」只聽一聲響,好像有個重物摔在了我的身邊。
我轉過身一看,不會吧,哈倫居然就這麼躺在了我的身邊。
「喂,這是我的地盤,滾回你的床上去!」我推了他一下,他卻紋絲不動,好像有點不對勁,我這才發現他身上帶著一股酒味。禁酒本來是伊斯蘭教的一大特徵,但是酒的魔力似乎讓人難以抗拒,在當時,不僅是平民們會經常在異教徒開的酒館購買酒類,連哈里發、王公、大臣、法官等人,也會忽視伊斯蘭教的戒律。
「原來是喝多了酒,哼,就讓你們的真主安拉懲罰你吧。」我轉念一想,正好趁今晚去夜探歐萊葉的寢宮。
想到這裡,我趕緊站起身來,往門外走去,還不忘趁機踹了他一腳,反正他睡得像個死豬一樣。
我很快的溜出了哈倫的寢宮,歐萊葉的宮殿就在不遠處,我正在考慮要不要用隱身術的時候,小燈忽然又撲的一聲出現了。
「小燈,你怎麼?」
「啪!」他忽然把一樣東西貼在了我的額頭上。
「小燈,這是什麼?」
「別拿下來,主人,有這個,流迦就感覺不到你的存在。」他微微笑著。
「真的嗎?」我心裡一陣放鬆,笑道:「小燈,看,你很厲害呢。」
他的臉又紅了,「謝謝,菜,菜鳥主人。」
唉,我有點後悔教這個孩子這句話了……他還真不是一般的喜歡用。
接下來,我順利的潛入了公主的寢宮,歐萊葉的寢宮我之前白天的時候來過幾次,所以對這裡並不陌生。就在走到庭院裡的時候,我經過院裡的石桌時,不小心碰翻了桌上的一個銀盤,盤裡的一杯飲料也倒翻了,我聞了一下,好像是薔薇露,就在這時,不遠處走來了兩個女奴,我趕緊躲到了角落。
「糟糕,就離開一會兒,薔薇露就灑了,怎麼辦?這是公主殿下親手調給她夫婿的。」
「一定會被公主責怪的,我看我們還是另外裝些薔薇露吧。」
「也只能這樣了。」
「公主對她的夫婿真好,每晚都親手調製薔薇露。」
「不過,你知道嗎,我好幾次看見公主殿下在半夜偷偷溜出房間呢。你說公主殿下會不會有別的情人……」
「住口,瑪菲,不要亂說,公主殿下不是這樣的人。」
聽了她們的對話,我更加肯定了這件事,原來公主殿下真的半夜溜出去,那麼只要跟著她,一切疑惑都能解開了。我也沒有再想太多,匆匆來到了歐萊葉的寢房門口。
也許是夜深的關係,宮殿裡一片安靜,我找了個隱秘的地方,靠著牆角坐了下來,一眨不眨的注意著公主房間的動靜。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也不知等了多久,就在我有些失去耐心的時候,忽然聽到嘎吱一聲,房門被慢慢移開了,歐萊葉的身影出現在我的眼前,她朝四周張望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出了房間,順著長廊向前走去。
我立刻悄悄的跟在她的身後,一直跟著她走到了宮殿的地下室。
一到地下室,她就拐進了左邊的房間。我躡手躡腳的跟了過去,門沒有關嚴實,漏出了一條縫,我輕輕的探頭過去。
歐萊葉正面向我坐在一把椅子上,她臉上的神情異常怪異,雙眼空洞無神。
「公主殿下,您準備好了嗎?」隨著一個低沉的男聲響起,一個高挑的身影擋在了歐萊葉的身前。
從我這個方向望去,我只能看到一個高大勻稱的背影,和一頭披落在灰色長袍上的白髮,那種一種很特別的白色,白的沒有一絲雜質,猶如冬天的盈盈初雪,散發著冰冷寒冽的光澤。
這就是七十二柱魔王之一流迦嗎?難道流迦是個老頭?
我不禁有些疑惑,因為從他的身材和聲音來判斷,他的年紀並不大,甚至可以說很年輕。
「我,準備好了。」歐萊葉的聲音帶著一絲恐懼,痛苦,和無奈。她站起身,脫去了身上的衣服。
「那麼,尊貴的公主殿下,我們就開始了。」只見他用手在歐萊葉的身上一點,歐萊葉的身體居然立刻就變成了金子,他又口中唸唸有詞,再揮了揮手,一口大鍋和數不清的木柴出現在我的眼前,他把歐萊葉變成的金人放在大鍋裡,下面用木柴點起熊熊大火,大火畢畢剝剝地在熊熊燃燒,歐萊葉的金子身體很快就被溶化成了一鍋滾燙的金水。
我倒抽了一口冷氣,震驚的摀住了自己的嘴,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天哪,這樣的焚身之苦,歐萊葉是怎麼撐下來的,容貌,對一個女子真的是那麼重要嗎?
流迦吹了一口氣,大火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人形模具,他熟練的將一鍋金水倒入模具之中,又見他不知做了些什麼,一個十分完美的黃金人體出現在他的手下,在燭火下閃閃發光。
「復活吧,我的黃金美人。」他低語一句,奇跡發生了,那具毫無生氣的黃金身體竟然慢慢幻化為了一具活色生香的女性軀體,和我見到的歐萊葉一模一樣。
「公主殿下,很快你就會醒來,我的工作做完了。」流迦自始至終沒有轉過頭,我一直沒有看見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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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平穩了心緒,打算離開的時候,地下室的門忽然被打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溜了進來,待看清這人的容貌,我大吃一驚,竟然是楊離!
我立刻衝了上去拉住他,他一見是我也是吃了一驚,我對他作了個噤聲的手勢,忽然想到流迦看不到男人,心裡又釋然了一點。
他愣了一下,又甩開了我的手,飛快的推開了歐萊葉所在的房間,房間裡早就恢復了原樣,魔王,鍋子,統統消失不見。只有歐萊葉一絲不掛的躺在那裡。
楊離的雙眼通紅,他看著依舊昏迷的歐萊葉,愛情和懷疑在他的眼睛不斷變幻,就像夕陽下底格里斯的河水幻化無常。
他一個箭步衝了過去,猛搖歐萊葉的雙肩,怒道:
「歐萊葉!你背著我做了什麼!我不遠萬里來到巴格達,迎娶你做我的新娘,對你柔情蜜意,恩寵愛戀,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你到底做了什麼,莫非你另有新歡,莫非你忘記了自己的誓言,背叛了我!所以你才不願意跟我回大唐!你的外表美麗像是最純潔的聖女,難道你的胸膛裡的心卻漆黑醜陋像是沙漠裡最惡毒的蛇蠍?你說,你到底是為什麼?」
「楊離,冷靜點!」我趕緊上前拖開了他,還好歐萊葉依舊處於昏迷中。
「楊離,事情不是你想的。」我明白楊離此時的所思所想,任何一個男人看見自己的妻子一絲不掛的躺在地下室,總會想到其他方面去。不過,平時溫柔的楊離居然也有這麼恐怖的表情,真是有點不可思議。
好不容易他的情緒平穩下來,
「那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嘶啞。
「你先告訴我你為什麼會來這裡?」
「我半夜醒來,不見她在身邊,四處找她,不知不覺就找到了這裡。沒想到她竟然……」
「楊離,我只想告訴你,歐萊葉她絕對沒有背叛你。」
「但是她為什麼……」
「你想知道真相嗎?」
「當然。」
「真相也許會很殘忍。」
「只要她不是背叛我,無論什麼真相都不能動搖我對她的愛。」
「那好,你就當作什麼也不知道,今晚我就讓你知道真相。」
「你……」
「如果想知道,就什麼也別問。」
「好。」
「你現在先走吧,我會照顧她的。」
楊離點了點頭,往門邊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低聲道:「請幫我先替她穿上衣服。」
「知道了,放心吧,記住,要裝做什麼都不知道。」我又提醒了他一次。
我不知道自己的這個決定對不對,可是與其讓懷疑在彼此心中扎根,也許知道真相是最好的辦法,我的老毛病又犯了,我又想賭一次,賭楊離對歐萊葉的愛究竟是不是比我想像的要多的多。
接下來,就是等待歐萊葉醒來。
剛替她穿上了衣服,就聽歐萊葉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呻吟,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她猛然見到我,頓時就呆在了那裡。
「你醒了。」我朝她微微一笑。
她這才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結結巴巴道:「小隱,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已經------知道了一切。」我平靜的說道。
她臉色頓時變得一片慘白,沉默了一會,道:「秘密終究還是保不住,不過,我請求你不要告訴楊離。」
「歐萊葉,這樣維持美麗的容貌,你不覺得很痛苦嗎?你真的認為值得嗎?」我忍不住說道。
她苦笑了一聲道:「痛苦,你能想像我所遭受的痛苦嗎?每一次被溶化,我都覺得皮焦肉爛的燙,撕心列肺的疼,想要大聲地哭喊,可又哭喊不出聲音,連暈厥也不能暈厥過去,只能在心裡不斷懇求安拉,求安拉讓痛苦趕緊過去。可是只要想到楊離,為了他的愛,一切痛苦我都可以忍受。」她頓了頓,又道:「為了不讓他發現,我不敢跟他回唐國,每晚都要讓他喝下放了藥的薔薇露,讓他一覺睡到天亮。」
薔薇露?我一愣,忽然想起剛才兩個女奴的話,難道我撞翻的就是那個薔薇露?那麼說起來,這還是我的過失了,如果我沒撞翻那個薔薇露,楊離就不會醒來,也不會發現的那麼早,老天,原來還是我把事情提早了……
可是,事情總是要發生的,還不如痛痛快快一下子解決,而且這次幸運的是楊離沒有看見流迦和歐萊葉在一起,所以也不能完全肯定妻子的背叛。
「可是,如果他只愛你的容貌,那就不是真正的愛。」我的心裡對她很是同情……
她忽然笑了起來,道:「我只知道當我第一眼看見他,我就為他深深著迷,可那時我是個丑姑娘,即使我是尊貴的公主,楊離的目光也不會在我身上停留,沒有這副容貌,我就沒有愛情。」
「不是的,愛情不是那麼膚淺的,容貌固然很重要,可是我相信,這不是全部,楊離一定不僅僅是被你的容貌所吸引,你的身上,一定有比容貌更吸引人的地方,歐萊葉,相信我,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這樣的欺騙不能長久,你明白嗎?」我緊緊的捉住了她的手。
「那我又該怎麼辦……」她一臉的茫然。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見她這副樣子,也不忍心再說下去。
送她回了房之後,我也回到了哈倫的房間。
離天亮似乎還有一段時間,我看了一眼哈倫,他在地板上還睡得很香,既然他霸著我的地盤,那我也不客氣了。
他忽然翻了個身,還咂巴了一下嘴,我不由又覺得有些好笑,看他平時這麼囂張傲慢,睡著的樣子也和個孩子沒什麼區別。我彎腰撿起了丟在一旁的毯子,扔在了他的身上。
隨後我就蹬了鞋子,翻身上了那張豪華的大床,唉,感覺完全不同,這麼鬆軟的床,好像睡在一團白雲上,真舒服啊,折騰了大半夜,我也困的不行,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天,好像已經亮了。我懶懶的翻了個身,忽然看見躺在地上的哈倫,心裡一個激靈,瞌睡蟲立刻就跑了。要是這個沙豬男發現自己躺在地上,還不爆了。
我剛坐起身子,就見他動了一下身子,緩緩睜開了雙眼,正好對上我的視線。他似乎愣了一下,又閉上了眼睛,猛的,他又立刻睜開眼睛,從地上跳了起來,高聲道:「醜八怪,你怎麼在我床上!」
啊咧咧,他果然爆了……
「我怎麼會在地上?一定是你搞的鬼!」他一臉怒容。
「拜託,是你自己昨天喝醉了酒,搶了我的地盤,我還沒怪你呢。」我不慌不忙的準備從床上下來。
「地盤?」他愣了愣,又怒道:「那你怎麼不把本王子扶到床上!」
我瞥了瞥他,道:「用你的腳趾頭好好想想,我怎麼扶得動你,笨!」
他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醜八怪,你敢說本王子笨!」話音剛落,他就伸手來揪我的衣領。
我趕緊一躲,只聽嘶一聲,胸前的衣服居然被他扯了一條長長的口子,要命,本姑娘春光外洩,我趕緊一手摀住胸口,一手衝著他的腦門就是一拳。
他顯然被我的舉動弄懵了,過了幾秒,他才忽然反應過來,怒不可遏的捉住了我的肩膀吼道:「醜八怪,你竟然敢打我!」
我被他搖得頭暈眼花,但依舊理直氣壯道:「是你先惹我的!
「醜八怪,信不信我脫光你的衣服,把你吊起來打!」他的臉上已經抓狂。
「你先把你的爪子拿開!」我也怒了,抬起一腳踹了過去,正好踹在他的膝蓋上,他一吃痛,膝蓋一彎,就帶著我跌到了床裡。
「你這個潑辣的女人,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訓你!」他壓住了我,抬手極快的在我的PP上狠狠打了兩下。
我一時也懵住了,他竟敢真的打我?而且居然還敢打那個部位!從小到大,我還從來沒有被誰打過!
等我反應過來,我也是狂怒萬分的撲了過去,氣急敗壞的和他扭作一團,氣得我根本沒想到用什麼法術對付他……
「小樣的,你不想活了!敢打我!」我又踹又掐,狠狠揪著他的長髮,尖叫,怒吼夾雜在一起,我的小宇宙完全爆發了……
完了,我也爆了……
「王子殿下……您怎麼了?」一聲驚詫的喊聲令我們的動作停滯了一下。
我抬眼望去,卻見是哈倫的女奴一臉震驚的望著我們。
我這才回過神來,瞪了一眼哈倫,只見他還輕喘著氣,衣衫不整,頭髮凌亂不堪,臉上還帶了幾道掐痕,就像是從瘋人院跑出來的,看他這個樣子,我想自己的樣子一定不會比他好多少。
「真主啊,王子殿下……您。」女奴顯然已經被shock了。
我平緩了一下自己急促的呼吸,正想說話,哈倫忽然開口了,「沒什麼,你出去吧。」說完,用警告的眼神瞪了我一眼。
我也不想多事,什麼也沒說。
女奴顯然半信半疑,但她不敢再多問什麼,連忙離開了。
我累得靠在了床上,剛才那一架讓我大傷元氣,但我還是時刻警備著,以防他的再次開戰,他忽然動了動身子,我立刻做好準備,冷聲道:「還想繼續嗎?你可別後悔。」他要再想來,我可要動用定身大法了,我沒力氣了。
他盯著我,忽然嘴角一揚,哈哈的大笑起來。
這小子,不會是被我扁傻了吧。
「過癮,真過癮,你可是第一個敢跟我打架的女人,而且還能打這麼久!」他臉上的怒氣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讓我感到詫異的笑容。
變態,我的腦海裡忽然浮起這個詞。
「那我就不奉陪了。」我看我還是快點離開吧。都怪他讓我產生扁人的衝動,不然本性溫柔的我哪會做出那樣的舉動……
「我還真懷疑你到底是不是女人,」他的唇邊又勾起了一絲嘲諷的笑容,「如果不是因為看見這裡。」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胸口。我這才想起這裡破了一個口子,連忙伸手摀住,白了他一眼,飛快的下了床。
我體內那股扁人的衝動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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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39:49
飛來橫禍
這次的戰鬥雖然痛快淋漓,可是我也吃了不少虧,手腕上多了幾道淤青,腿上也紅了一片,頭也暈的厲害,更讓我生氣的是,屁股上居然挨了重重兩下,現在還有些隱隱作痛,這個辣手催花沙豬男……這個仇是算結下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天黑了。
白天在花園裡遇到楊離時,我特地囑咐了他不要喝下公主親手調製的薔薇露。他微微一愣,立刻明白過來,不過也沒多問什麼,只是眼神更加黯淡。
夜色越來越濃,我聽見哈倫均勻的呼吸從床上傳來,聽他的聲音應該睡著了吧,我悄悄起了身,飛快的溜出了門外。
等我到歐萊葉寢宮的時候,正好看見她一臉茫然的從房間裡出來,向那個地下室走去。她剛拐過長廊,楊離就推開了門,他的神情憔悴,眼眸中佈滿了血絲。
「她的心難道不是已經背叛了我嗎?」他一見到我,一臉神傷的問道。
我看了看他,道:「你跟我來。還有,答應我,無論看見什麼都不要輕舉妄動。」
我帶著他熟門熟路的拐到了地下室,靠近了那個房間。流迦看不見男人,所以我不必為楊離擔心,而我自己,依舊用小燈給我的東西,昨天我拿下來已經看過,那是一小片六芒星圖案的銀箔,如果我沒記錯,這個六芒星圖案也叫所羅門封印,小燈他,雖然什麼也不會,卻擁有這個東西,恐怕他的背景比我想像的要複雜的多吧?難道,他和所羅門王有什麼關係?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我從門縫裡望去,擁有一頭如雪般晶瑩白髮的流迦已經出現在房間裡,楊離臉色一沉,已經按捺不住,就要衝進去,我一把拉住他,用眼神警告著他。
歐萊葉站起身,緩緩脫下衣服,當她那赤裸的身體呈現在楊離的眼前時,他神色更加激動,額上青筋凸現,雙目赤紅。
「你還敢說她沒有背叛我嗎?」他低聲道,聲音已經嘶啞。
「看下去,不然你會後悔。」我輕聲道,隨時準備著給他一張定身符。
昨晚的一幕又開始重演,黃金,溶化,燒鑄……我望了一眼楊離,他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匪夷所思的一切,陷入了巨大的震驚中。
他那原本憤怒的眼神,一點一點被震驚,不解,心痛所代替,他握緊了雙拳,幾次忍不住想要破門而入,我緊緊摁住他,不讓他輕舉妄動。
是的,很殘忍,無論是對她,還是對他,我知道。但是------這就是真相。
和昨夜一樣,流迦還是一直沒有回過頭,我也還是一直沒有看到他的臉。不過,這次我看清了他的手,那是一雙我所見過最美麗的手,修長優雅的手指施展著殘酷的魔法,卻猶如在彈奏著天上最美妙的樂曲,在空氣中劃過一個個動人的音符。
在一分一秒的煎熬中,歐萊葉終於又從黃金美人重新變為了活生生的軀體。想起歐萊葉對我說過的話,我的心就不由得顫抖起來……
一滴灼熱滑落到我的手背上,我詫異的抬起頭,楊離他,已經淚流滿面。
流迦剛剛消失,楊離就衝了進去,抱起歐萊葉哽咽著難以自禁。
「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對你的愛。」我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和楊離說了一遍。
「也許歐萊葉會恨我,因為你得知了她美麗的真相,也許會立刻離開她。」我盯著他道。
他一臉木然,顯然還沒有回過神來,只有淚水還在不停滑落。
他的淚水,讓我看到了一絲賭贏的希望。
我沒有再繼續說話,這個時候,他也許需要冷靜一下。
我望了一眼還在昏迷中的歐萊葉,對不起,歐萊葉,即使你要恨我,我也要這樣做,謊言總有被拆穿的一天,至少,至少,你和他都不會死了。
我忽然有點明白了,能改變她的自卑的人這個世上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她最愛的人。
空氣彷彿凝固了,房間裡安靜的可怕。我們誰也沒有說話,也不知過了多久,楊離終於站起身子,拿過了歐萊葉的衣服,替她穿了起來。
看他的樣子,似乎有些冷靜下來了。
「楊離,你----會怎麼做?「我的心裡有些不安。
「等她醒來。」他的聲音依舊嘶啞,語氣卻比剛才平靜了許多。
「你--------會離開這裡嗎?」我忍不住試探的問道。
他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我的心,猛的就沉了下去,男人,真的就是這麼膚淺嗎?愛情,真的就這麼不堪一擊嗎?
歐萊葉,在這一剎那,我忽然希望她不要醒過來。
「嗯……」昏迷中的歐萊葉忽然低低呻吟了一聲,慢慢睜開了眼睛。
「啊!「她看清眼前的一切後失聲驚叫,愕然的瞪著我們,恐慌,害怕,震驚,我從她的眼睛裡看見了所有能讓她顫抖的情緒。
「對不起,我把一切都告訴他了。」我開口道。
她的身子一震,猛的瞪住了我,飛快向我撲了過來,一把掐住了我的手腕,拚命捶打著我,聲嘶力竭的喊道:「為什麼!為什麼!我再三請你不要告訴他了,為什麼還要這樣做,為什麼!我恨你,我恨你!!」她那充滿絕望的眼神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悲傷,我一動不動的任她發洩著,如果這樣她能好受點的話……
「歐萊葉!」楊離也衝了過來,捉住她的雙手,低聲道:「別這樣,歐萊葉。」
歐萊葉渾身發抖,顫聲道:「你都知道了,你都知道了……你一定討厭我了,你一定會離開我了,我明白,我明白的,我不會怪你的,都是我的錯……」
「我會離開這裡。不過---」楊離一字一句道:「是帶你一起離開。」
「帶我-----一起離開?」歐萊葉難以置信的抬起頭,忽然苦笑了一下,道:「我一定是聽錯了,怎麼可能。我是個如此可怕的女人,為了你的愛,為了美麗,我和魔鬼作了交易,你怎麼可能還會……」
「歐萊葉,你怎麼這麼傻!」楊離的眼眶又開始發紅,他一把將歐萊葉緊緊摟入了懷中。
「我遊歷了無數國家,見過的美女千千萬萬,美麗的女子在我的眼裡就像恆河的白沙一粒。唯一能打動我的心的人,只有你---歐萊葉。」
「可是,你娶我,難道不是因為我的容貌嗎?」
「歐萊葉……「楊離凝視著她,低聲吟道:「山水迢迢我不遠萬里來到巴格達,找到了我愛的姑娘歐萊葉,迎娶她做了我的新娘。她寫的詩歌我都會背誦,她純淨的笑容我每天都想見到,她溫柔的氣息我每夜都眷戀,她婉轉的歌聲,再伶俐的鳥兒都要自形慚愧,她繡給我的手帕,再巧手的姑娘也無法比擬。我不在乎她是美還是醜,我只要她善良高貴的心靈永遠屬於我。」
充滿阿拉伯風格的唱詩被楊離演繹的格外動人,雖然只是簡簡單單幾句,我已經明白了他對歐萊葉的一片深情。情深至此,就像他吟唱的那樣,是美是醜,已經不再重要。
「歐萊葉,我的傻姑娘,真主安拉不是也說過,他不看你們的面孔和錢財,只要看你們的內心。我的歐萊葉,你讓我著迷的不是你的容顏,而是-----這裡。」他指了指歐萊葉的胸口。
歐萊葉早已泣不成聲,根本說不出話來。
我的眼角也有些濕潤,這個結果,比我想像的還要好太多……
這次的任務,算是完成了嗎?似乎很順利,他們不會死了,而且,歐萊葉有楊離的愛,什麼內心自卑都會治癒吧。
這次的任務,算是完成了嗎?似乎很順利呢……「歐萊葉,再看到你這樣為了我備受煎熬,我得心都快停止跳動了。不管你美還是醜,我都不會在乎!我只要你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在我身邊,我會馬上帶你去我的國家。」楊離抓緊了她的手。
「我,我不能跟你一起去,我和魔鬼做了交易,這個魔法將伴隨我的終身,死後我的靈魂將會屬於他。」歐萊葉神色黯然的說道。
「不行,我絕對不能讓你再受這樣的折磨,就算是魔鬼,我也要讓他終止。」楊離一臉的心痛。
「真主安拉啊,現在我是多麼後悔我愚蠢的行為……」歐萊葉又是喜悅又是悲傷。
如果魔法不解除,歐萊葉就要一直受著這個折磨,那麼他們又有什麼真正的快樂可言?可是,我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我該回去才對。可是……我的內心激烈的掙扎著,所謂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這個閒事我到底要不要管?
「你們不要擔心,我會想辦法,相信我,一定會有辦法解除魔法的。」
在說出這句話幾個小時後,我已經重新躺在了哈倫房間的波斯地毯上,從剛才到現在,我一直沒有睡著,話說出口很輕鬆,可是問題是怎麼知道解除魔法的方法呢。
聽見哈倫出了房門,我立刻喊出了小燈。
「主人……」小燈一臉的倦意。
「怎麼?你精神很差?」我不免有些驚訝。
「嗯,人家正在做夢,被你吵醒了。」他揉了揉惺忪睡眼。
「什麼!你不是神靈嗎?還要睡覺嗎?」
「神靈怎麼了,」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神靈也要休息呀。」
什麼嘛,這也叫神?
「對了,我想問問怎麼才能解除公主身上的魔法?取消和流迦的這個交易,讓公主恢復原來的容貌。」
小燈似乎一下子清醒了,他飄到我身邊,道:「主人,你問這個做什麼?難道你想……?」
「別管我想不想,你先告訴我。」我不耐煩的說道。
「要解除流迦的魔法,取消他的交易,」小燈瞥了我一眼,慢吞吞的說道:「恐怕只有他本人才能做到。」
「什麼,你的意思是一定要他本人才可以?」我微微一驚,這個好像比我的任務棘手多了。
小燈重重點了點頭。
我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司音再三警告我不要招惹那個魔王,而且憑我的本事一定不是他的對手,硬來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任何魔法,都會有破綻啊,難道非要流迦本人才可以解除?想到這裡,我暗暗做了個決定,今晚再去一次,反正流迦感覺不到我的存在,我就接近他,仔仔細細的看一遍魔法的全過程,每個細節都不放過,也許會發現什麼破綻也說不定。
不管怎麼樣,我一定要試一試。隨著夜幕的降臨,我的心情也似乎有點緊張起來。
看夜色已深,我正想起身,忽然聽見哈倫在床上似乎翻了個身。他似乎沒有睡著呢,我試探性的喊了一聲:「喂?哈倫?」
沒有聲音,就在我以為他睡著的時候,他忽然開口道:「什麼?醜八怪?」
「沒什麼,貓頭鷹!」我一聽他說那幾個字就來氣。
「那你為什麼喊我的名字,莫非你想趁我睡著的時候對我不軌?「他的聲音中似乎帶著一絲調侃。
「鬼才想對你不軌,你這個自大狂。」我甩過去一句。
「如果你擁有和我姐姐一樣的美貌,也許我會考慮一下。」他似乎來了興致。
和他姐姐一樣的美貌?我是很羨慕她的容貌,可是要是讓我為了容貌,付出這麼大的代價,我倒寧可自己是個醜八怪了。
「算了吧,你還是去找你那些胸部像石榴,臀部像西瓜的女人吧,那些胸大屁股大的女人最適合你這樣超級膚淺的男人。」我不屑的回了一句。
他愣了一下,忽然哈哈笑了起來,道:「我倒忘了,就算你有了那樣的容貌,這個像小雞似的身材還是不對我胃口啊。」
「誰的身材像小雞了!」我一躍而起,這個男人,又要惹毛我了……
「怎麼,還想像上次一樣打一架,這次我可不會讓你,小心我打得你屁股開花。」他面帶威脅的伸了伸手。
我深深的呼吸了幾下,冷靜,冷靜,不麼和這個沙豬男一般見識,晚上還有正經事,現在一定要忍耐,要忍耐。
我破天荒的沒有還嘴,只是翻了個身,假裝睡覺了。
他對我的反應可能也感到有些無趣,不多時,我就聽到了他睡著時均勻的呼吸聲。是時候了,我躡手躡腳的出了房門,直往地下室而去。
同樣的一幕正在上演,歐萊葉已經化身為黃金美人,我平復了一下緊張的心情,進了房門,流迦似乎並沒有感覺到我的存在,小燈的這個所羅門封印還真是滿管用的。
我慢慢走到了流迦的旁邊,正在這時,他忽然轉頭朝我這裡望了一眼。
只是這麼一瞬間,我已經看清了他的容貌……
他不但不是個老頭,相反,還是個相當年輕的男人,細長秀美的眉毛,柔滑潔白的肌膚,鮮艷的嘴唇勾勒出一個誘人的弧度,但最讓我詫異的是,卻是他的眼睛,他那紅寶石似的眼瞳中泛著鮮血一般的紅色光澤,這種妖冶的紅色與他雪一樣白的長髮形成了鮮明而詭異的對比,讓人想起了雪地上如彼岸花般綻放的血色之花。
充滿妖氣的……美麗男人……
妖男,我的腦子裡忽然冒出了這個詞。
剛才的一瞥似乎只是無意,他又繼續施展著他的魔法,我仔仔細細的看著,不放過任何一個小動作,小細節,可是他的一連串動作卻是流水般一氣呵成,根本找不到半分破綻。
果然我和流迦的等級不是一個檔次的,眼下看來只有冒著被司音罵一頓的危險去問問他了,說不定他也會知道些什麼。
想到這裡,我只好先退出了房間,剛剛關上門,忽然一個黑影在我眼前一晃。
「誰?」我沉聲問道。
「醜八怪,你怎麼會在這裡?」
聽到這個聲音,我更是大吃一驚,低聲道:「哈倫?你怎麼會來的?」
哈倫瞥了我一眼,道:「早就覺得你鬼鬼祟祟的,所以跟你來看看,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到底在裡面做什麼?」他一邊說著,一邊想推開房門。
我立刻一把拉住他,怒道:「你跟蹤我?」
他不以為然的說道:「別擋著我,醜八怪!」
「你現在不能進去。」我緊緊拉著他,「你先聽我說。」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也令我感到有些混亂,我怎麼也沒料到他居然會跟著我來。
他抬頭看著我,一臉的懷疑,忽然他的目光停留在某處。道:「醜八怪,你的臉上怎麼了?」他話音剛落,就飛快的伸手觸碰到了我的額頭。
住手兩字還沒說出口,我只覺額上一涼,心中暗叫不好,糟了,所羅門封印……被這個笨蛋給撕掉了……
「笨蛋!快走!」我趕緊站起身來,剛走了兩步,只聽見身後的房門砰的一聲被打開了。
完了,完了,我的腦袋裡只有這個念頭在打轉……
是福不是禍,是禍逃不住,我一咬牙,緩緩轉過身去。
一抬頭,只見流迦的滿頭白髮隨風飛揚,那白髮猶如長了眼睛一般,不斷伸長,一下子纏住了我的手腕。
我穩住心神,默唸咒文,他的長髮滋溜一下從我的手腕上滑了下去,哈倫已經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他一把抓住我就想往門外走。
「你快走,他看不見男人的。」我甩掉了他的手。
哈倫臉色一斂,沉聲道:「我不會丟下一個女人自己逃跑的。」
我愣了一下,從他嘴裡說出這樣的話讓我難以相信。
「哪裡溜進來的小老鼠?居然還會反抗?」流迦啟唇一笑,血紅色的眼眸中水波流轉,竟是說不出的妖艷邪麗。
說我像老鼠,自己兩眼紅紅的才像個兔子精呢。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時候,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脫身。
我剛挪動了一下步子,他又是一笑,一伸手,他的手忽然從他的身體脫離,直向我飛來,我大驚之下,趕緊掏出符咒,想封住他的手臂,只聽啪的一聲,他的手臂居然被我定住了。
「呵呵,似乎很有趣呢。」他不以為然的笑著。
「流迦,你趕緊解除歐萊葉的魔法,不然你就別想要你的手臂了。」我底氣不足的威脅道。
「哦,那個玩意,隨便你處置。」他微微瞇了瞇眼睛,不知念了幾句什麼,那斷臂處竟然赫然又飛快的長出了一條手臂。
「你,你?」我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微微一笑,又有幾條手臂長了出來,我瞪大了眼睛,哇咧咧,這不是哪吒嗎!
「管你有幾條手,你要不解除她的魔法,我讓你變成獨臂老妖。」我的底氣是越來越不足了,今天看來不能硬拚,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
他忽然收回了多長出來的幾條手臂,恢復了正常模樣,饒有興趣的看著我道:「居然敢威脅我流迦,你還真是個有趣的小東西。」
「我不是說說而已哦,你可千萬不要後悔,」我一邊說,一邊朝哈倫打了個眼色,迅速的掏出另一張符咒,朝流迦扔去,趁著他有些分神,趕緊念起起霧的法門,拉起了哈倫就準備霧遁。
「小東西,想溜?」我剛剛聽見他說完這句話,就覺得渾身被一陣紅色的光給籠罩了,糟糕了,他不知施了什麼魔法,只想到了這裡,我就被一種強烈的眩暈感席捲了全身,身子不聽使喚的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再次清醒的時候,我一睜眼就看見了還倒在一旁的哈倫,我趕緊過去,使勁搖醒了他。
他也慢慢張開了眼睛,一見是我,似乎鬆了一口氣,道:「你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奇怪,好像什麼都沒發生,我也一點沒有中了魔法的感覺,可是,可是為什麼,我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呢……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正納悶著,我忽然想到了流迦,還沒等我轉過頭,身子一輕,就被人拎著領口提了起來,我的腦中又是一陣發暈,好像感覺落差很大,接著,又落入了一個軟綿綿,熱乎乎的東西上。
「小東西,你沒事吧。」好大的聲音,直震的我耳膜嗡嗡作響,我摀住了耳朵,睜眼一看,嚇得差點跳了下來,一雙巨大的紅色眼睛正牢牢盯著我,是流迦的眼睛,我心裡一個激靈,我好像有點明白哪裡不對勁了,強烈的恐懼感從內心深處湧起。
連忙低頭看我所在的地方,觸手處應該是白色的肌膚,表面帶著一些紋路,再望上去,是長長的手指。
「怎麼,小東西,我的手上還舒服吧。」他的聲音令我往後退了兩步,腦中已是空白一片,這是他的手,我在他的手掌上,我抓住他的手掌邊緣,往下一望,頓時頭暈目眩,地面離我好遠,好遠……
我忽然很想大哭,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發生這麼可怕的事情的……
可是……還是發生了……
5555555555,我的老天,我竟然----------被縮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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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40:16
魔王的寵物
「你,你快把我放大!快放開我!」我在呆了幾分鐘後,開始在他的手中上竄下跳,剛想動用法術,就被他封住了。
「放開你,那怎麼行,我養的寵物裡剛好死了個鳥精靈,現在正好有你代替哦。」他邪邪笑著,順手變出了一隻黃金的鳥籠,把我扔了進去,啪的一聲插上籠門。
我的大腦已經完全停止思考,他是要把我當寵物養嗎?變態,這個天下第一大變態!我不要,我不要做寵物啊……
我拚命的搖著籠門,氣急敗壞的吼道:「放我處去,放我出去,不然你一定會後悔!」
「乖乖的聽話,不然我會把你扔給我別的寵物當食物。」他隔著籠門用手指撥弄了我一下,我立刻四腳朝天的摔在了籠子裡。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朝下面望了一眼,已經不見哈倫的影子,他好像也被變小了,可是他人呢?也許是自己先跑了吧……
就在我不知所措,被這突然變故打擊的快要失去思考能力的時候,一縷白煙冉冉升起,小燈忽然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小燈?」我抬頭望去,現在在我看來,原本和我差不多的小燈居然也像巨人一般高大,「小燈,你出來做什麼,你什麼也不會。」
我先是一喜,隨即又是一陣失望。他可是個菜鳥燈神啊。
小燈一反常態的沒有理我,只是冷冷盯著流迦道:「放了她。」
流迦先是有些驚訝,又立即笑了起來,道:「沙利葉,就算你是所羅門王的兒子,也不能命令我。」
什麼?小燈原來是所羅門王的兒子,我大吃一驚,雖然感覺他和所羅門也許會有點關係,卻從來沒想過是這麼親密的關係。
小燈臉上閃過一絲怒色,道:「你的意思就是不放了?」
流迦神色妖嬈的抿了抿嘴,忽然重重晃了晃籠子,我被他晃得東倒西歪,頭暈腦脹,一下子撞得眼冒金星。
「混蛋,你在做什麼!」我扶著籠子破口大罵。
「沙利葉,你雖然有個威風的父親,可是在七十二柱裡你排名最末,就連所羅門王,你的父親,也對你失去了信心,就憑你,也想對付我嗎?」流迦輕蔑的看了看他。
我心裡更是震驚,小燈居然也是七十二柱之一……
小燈的臉色一陣發白,他看了我一眼,低聲道:「主人,你再忍耐一陣子,我一定會來救你!」
他又怒視著流迦道:「要是你敢傷她半分,我沙利葉絕對不會放過你!」
話音剛落,他就化作一縷白煙消失了。
這下,我是徹底完了,難道真要淪為這個變態魔王的寵物?還沒等我多想,一團赤紅色的煙霧籠罩住了籠子,我只覺一陣暈旋,神思開始模糊……
也不知過了多久,籠子終於不再搖晃,好像被他放了下來。紅色煙霧也隨之消失,我睜大了眼睛,望著眼前的一切。
這是一個黑暗卻又華麗的房間,牆壁,天花板,地板,全是由黑色水晶砌成,散發著絲絲涼意,幽黑的天花板上掛著一排黃金籠子,裡面也似乎關著許多寵物。
黑色珍珠串成的簾子隔住了裡面的房間,偶而一陣冷風吹來,那些簾子就沙沙作響。
「小東西,餓了嗎?」他湊近了籠子,紅色雙眸帶著玩味,「想吃東西嗎?」
我白了他一眼,根本不去理會他,哼,我要有點骨氣。我才不要吃他的東西,這個變態魔王這裡會有什麼可吃的。
他瞇了瞇眼睛,把手指伸了進來,點了點我的腦袋,道:「想活活餓死嗎?」他那輕輕一點對我來說卻好像有個錘子砸了兩下,我怒視著他,一邊拚命揉著自己的腦袋。他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詭異的光澤,忽然打開了籠門,伸手把我抓了起來。
我用僅存的可憐的力氣使勁掰著他的手,腰好像被蟒蛇緊緊纏住,感覺就快要斷了。我的呼吸越來越困難,望著圍在我腰上的手指,我張嘴就是一口。
被咬過得地方很快滲出了鮮血,和他眼睛一樣顏色的鮮血……
「果然是只小老鼠,居然敢咬我。」他並沒有像我預料中的生氣,而是把我放在了桌子上,彎起手指,輕輕一彈,我立刻被他彈到了桌子邊緣,差點就摔了下去,我趕緊抓住桌子角,我可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在這裡。
「我是人,我不是你的寵物!」我大聲道。
「真是個不聽話的寵物呢。」他露出了一絲妖艷的笑容,將我輕輕提了起來,往旁邊走去。
「做什麼!你要做什麼!」我兩腳亂蹬,不停的掙扎著,心裡覺得好恐怖,被變成這樣小的我,生命完全沒有保障,輕易的就能被他一手捏死或者一腳踩死,難道我就要用這樣的身體生活一輩子?
他拎著我走到了一個巨大的類似水族箱的東西的旁邊,櫃子是用一大塊通透的白色水晶砌成,水晶櫃中,游曳著各式各樣我從未見過的海洋生物,有面目猙獰,和我想像中完全不同的人魚,有長著兩張怪臉的海妖,有頭上盤旋著無數海蛇的不男不女的生物,有露著長牙的怪異的鯊魚,有揮舞著長長觸手的大章魚……反正都是一群醜陋古怪的生物……
只是它們的大小都和我差不多,想來也是被這個變態魔王縮小抓來的吧。
「這些都是你的寵物?」我穩了穩心神問道。
「這裡只是一部分,天上的精靈,地底的怪獸,全是我的寵物,不過我喜歡你們都變成小小的樣子,真是可愛啊。」他頓了頓,又道:「現在是它們的進食時間了。」
進食?「食物呢?」我脫口問道。
他微笑著看著我,道:「就是你啊。」
我腦中嗡嗡一片,嚥了一口口水,又問了一遍:「我?」
「對啊,上次我新養的那隻鳥精靈不聽話,我就只好把它扔進了這裡,結果被它們搶了個精光,連根骨頭都沒剩下。」他一臉奸笑。
我的額上開始冒冷汗,我可不想死得這樣難看……
「呵。呵……呵……」我乾笑了兩聲,「你才把我抓來,就這樣把我當成它們的食物,不是太可惜了嗎……」
「哦,那麼你除了會幾招法術外,還會什麼?」他用手指勾住了我,在離水面不遠的高空蕩來蕩去。
死變態,可千萬別鬆手啊……我看了一眼在一旁虎視眈眈的怪物們,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在動物園被投入老虎籠的活雞。
「我,我……」我轉了幾下眼珠,「我會講故事。」
「哦?什麼故事?」
「一千零一夜。」我只好把這個拿來救急了。
「聽起來好像還不錯。」
「嗯嗯,那就快把我轉移到安全地帶。」
「好吧,會講故事的小東西,這次我就饒了你,下次要是再敢不聽話……」他輕輕提起了我,又伸手從掛在上方的一個籠子裡抓出了一個帶著翅膀的小精靈。
「饒命啊,主人,」那個小精靈渾身顫抖,淚流滿面。
「萊麗絲,你真是可愛,就算哭起來也是那麼動人,不過,」流迦溫柔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冷酷,「你也不想它們挨餓吧。」
話音剛落,他就毫不猶豫的將那個小精靈扔進了水晶櫃中,只聽一聲慘叫,那小精靈已經被水中那群奇怪的生物撕咬扯爛,原本透明的水被染成了淡淡的綠色。
是那個小精靈的血……我心裡一陣作嘔,背後已經驚出了一身冷汗,我怎麼會落在這麼一個變態的手中……
「為什麼。她沒有犯錯啊……」我喃喃道,
「她當然犯了錯。」
「什麼?」
「讓我感到無趣和厭煩,就是她的錯。」他抿嘴一笑:「希望你不會那麼快讓我厭煩哦」
我心裡一個激靈,他的意思是等他厭煩了,我的命運也和那個小精靈一樣吧……不行,不行,我絕不能死在這裡。
危險
流迦將我放回了籠子裡,把我帶籠子一起拎了起來,一直走到黑色珍珠簾子所隔開的裡間。
裡面的房間空蕩蕩的,只有一張同樣質地的黑色水晶大床,他換上了一件純黑色的絲質長袍,躺在了床上,將籠子放在他的旁邊,道:「好了,小東西,開始講你的故事吧。」
「今天就開始講嗎?」我鬱悶的問道。
「當然,而且如果我不喜歡的話,那麼你……」他那雙血紅色的眼眸若有若無的朝那個白色水晶櫃的方向瞥了一眼。
「我講!」有的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沒什麼骨氣……
到底該講什麼呢,一千零一夜的故事我都記不大得,最熟悉的好像也就是阿拉丁神燈和阿里巴巴的故事,可是這幾個故事好像撐不了多久,有沒有什麼類似於一千零一夜,由很多小故事連接起來,卻又一時半會說不完的故事?
「還不講?」他的語氣中透了一分不耐。
我的腦中忽然靈感一現,想起了在現代時每晚拉著司音一起看的動畫片,那個動畫片的每個故事短小精悍,又有懸念,而且到現在都沒有完結呢。
「嗯,我講的是有關於尋找殺人真兇的故事哦,故事的主人公啊,叫做江戶川---柯南。」沒辦法,先把名偵探柯南拉出來頂一陣子。柯南講完接著講金田一。
「江戶川柯南,很奇怪的名字。」他挑了挑眉,「改個好記的。」
「那麼就改成阿里巴巴好了。」我說道,這個名字應該夠好記了吧,柯南,你不要怪我哦。接著,我把柯南怎麼變小,又怎麼發現第一件殺人事件,怎麼查找兇手,完完整整的複述了一遍,把有的名詞改成了他能接受的說法。
流迦聽到柯南變小的時候,妖媚的一笑,瞥了我一眼道:「那樣的魔法似乎更有趣,要是我把你也變成七八歲的樣子,一定會更好玩吧。」
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這個變態,真是時時都有變態的念頭。
我沒接他的話,繼續說我的故事,終於到了懸念迭起的部分,「於是,柯----不,阿里巴巴大聲道,真相只有一個!這世上沒有解不開的迷!兇手一定就在那三個人之中。那麼,到底是誰呢?是穆罕默德,本拉登,還是薩達姆呢?」說到這裡,我忽然卡殼了。當然,裡面的其他人名我也相對全換成了自己比較熟悉的阿拉伯名字。
「是誰?」流迦脫口問道。
我忽然小小的鬆了一口氣,看來他似乎還有點興趣。
「今天已經很晚了,想知道兇手究竟是誰,我明天再接著講。」我睨了他一眼,裝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我,忽然抿嘴一笑,「小東西,還挺有心思的。」他頓了頓,道:「好吧,那麼明天再接著講吧。
看他閉上了眼睛,我忽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等一下,我,我……」我臉漲得通紅,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什麼?」他睜開了那雙紅色眼眸,靠近籠子,似笑非笑的望著我。
在這一刻,這個恐怖的魔王是離我如此之近,黑衣,白髮,紅唇,那純的如透明的雪一樣的白,濃的如沉澱千年的墨一樣的黑,百掩千回後的一點嫵媚的紅,揉在一起的陳腐繁華,彷彿令人墮落到地獄的最後一層也心甘情願的迷亂。
只是,一想到他那變態的舉動,我的身上又泛起了一絲寒意。
「等下如果我,我要方便……怎麼辦?」我好不如容易才憋出了一句話。
「方便?」他又挑了挑眉。
「有東西吃進去,總要排出來吧。」我也惱了,也顧不得什麼文雅不文雅了。
他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用手在我籠子裡輕輕一指,一個小小的房間出現在籠子裡。
「就在這個隱屋裡吧,不管你---------排出什麼,都會立刻消失。」說到排這個字眼,他又笑了起來。
「隱屋?」我又鬱悶了,這個貌似廁所的東西怎麼和我的名字一樣……
「好了,我要休息了,你可要乖乖的,如果你不老實,你也知道後果哦。」他又用手指點了點我的頭,「呵呵,還真是有趣的小東西呢,也許我不會那麼快厭煩你……」他入睡似乎很快,只是讓人感到恐懼的是,他睡著的時候居然沒有呼吸,也沒有任何聲音,整個房間,立刻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今天對我來說,也是從出生到現在最不可思議的一天。遭遇到這麼悲慘倒霉的事情,我怎麼可能睡得著。
我伸手動了動鎖住的籠門,絲毫未動,那個把籠門鉤住的金鉤在籠外,我怎麼也夠不著。
正試了幾下,忽然見到流迦扔在一邊的那件被換下的灰色長袍的口袋開始動了起來,我心中一凜,莫非是流迦的別的什麼寵物溜了出來?
口袋動了幾下後,一個小小的東西從裡面爬了出來,待看清這個小東西,我不由大吃一驚,是一個褐髮,黑衣的年輕帥哥,居然是哈倫!不知為什麼,現在忽然看到他,我好像不覺得討厭他了,反而還多了幾分親切感,也許是因為,這裡只有我和他是同一類吧。
他朝四周打量了一下,一眼看見了被關在籠子裡的我,顯然也是吃了一驚,他又看了看睡著的流迦,躡手躡腳的走了過來。
「救我出去。」我無聲的向他做了個口形。
他點了點頭,伸手去解那個金鉤,解開那個小小的金鉤現在對於變小的他來說,卻是吃力的多,好不容易,他才解開了那個金鉤,打開了籠門。
我欣喜若狂的連滾帶爬的跑了出來,他一把摁住我,輕輕搖了搖頭,又看了一眼流迦,帶著我滑到了床下。
「你怎麼來了?我低聲道。
「你沒事吧?」他沒有回答我。
我瞪了他一眼,道:「你說有沒有事,要不是你破了我的所羅門封印,我哪會被這個變態發現,都是你的錯。」
他不置可否的瞥了我一眼,道:「我這不是來救你了嗎。」
「好了廢話少說,先逃出去再說。」我從黑色珍珠簾子的底下穿過,來到了外間。不自覺的,我又掃了那個恐怖的白色水晶箱一眼。
「怎麼會這樣?」哈倫驚訝的脫口道,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可思議的表情。
「怎麼了?」我仔細環視了一眼這個房間,也不由呆在了那裡,內心深處,湧起了深深的恐懼。
剛才被流迦帶進來的時候,因為紅色煙霧,我什麼也沒看見,可現在,我清楚的看見了。
這個房間,既沒有門,也沒有窗。
沒有----------任何可以逃跑的出口。
這下該怎麼辦?我的情緒開始紊亂,沒有出口,也就是說逃不出去,那麼我要一直做寵物嗎?現在我該怎麼做?是繼續尋找可能的出口,還是趁流迦沒有發現之前,趕快回到籠裡。如果被他發現我逃走,我一定會死的很難看。
我一邊考慮,一邊移動著腳步,不知不覺走到了牆角處,忽然腳下一滑,唉呦一聲還沒叫出口,只覺身子已經陷進了一張軟綿綿的東西中。
我掙扎著身子,卻怎麼也動不了,彷彿被千絲萬縷的絲線所纏繞,我一低頭,只看見帶著銀色光澤的絲狀物纏繞在我的身上,哈倫臉色一變,立刻抽出了腰間的彎刀,飛快的砍去了纏繞在我身上的絲狀物,將我一把拽了出來,我的手觸摸到斷掉的絲狀物,黏黏的,似乎還有點彈性,這是-----------我的神色大變,這個手感好像是蜘蛛絲,那麼說起來剛才我是撞進了蜘蛛網?
既然這裡有蜘蛛網,那麼……我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
「哈倫,快閃!」我的話音剛落,一個巨大的黑影就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
色彩斑斕的身軀,毛茸茸的八隻大腳,兇惡的發著綠光的小眼睛,醜陋的帶著稠厚口水的牙齒……我深深吸了一口氣,這並不奇怪。
既然這裡有蜘蛛網,那麼當然會有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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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40:37
冰泉之水
這只是一隻普通的蜘蛛,照平時來看可能只有拳頭大小,可是,現在,它在對我和哈倫來說,無異於是一個輕易可以置我們於死地的危險殺手。
「你別動。」哈倫握緊了手裡的刀,低聲道。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眼前這只醜惡的蜘蛛在我看來,可是比妖魔鬼怪更加可怕,一想到如果被這樣的動物吃掉,我的汗毛差不多全都豎起來了。
我望了一眼哈倫,他雖然還是一臉的鎮靜,但握刀的手也在輕微顫動,任誰看見一隻和自己差不多大的蜘蛛,都會是這個反應吧。
蜘蛛移動了一下身子,望我這個方向掃了一眼,揮舞著毛茸茸的的長腳就衝了過來,哈倫唰的一聲抽出了刀,眼明手快的對準它的其中一條腿就是一刀,只見半條腿飛到了一邊,濃綠色的液體從它的斷腿處噴了出來,頓時惡臭難聞。
蜘蛛非但沒有退縮,反而更加狂怒,吐出了長長的銀絲,把哈倫整個纏繞起來,哈倫臉色一變,想用手裡的刀割斷蜘蛛絲,但無奈雙手被蛛絲所縛,蜘蛛已經張大了口,一步一步逼近他,糟糕,這樣下去,哈倫會被蜘蛛吃掉的。
我往旁邊一看,正好看見那截斷腿,當下也顧不得那麼多,匆匆撿起了那截斷腿,在蜘蛛把嘴張到最大的時候,我一咬牙,撲了上去,把那截斷腿豎卡在了它的口中,蜘蛛吃痛又閉不上嘴,稠厚難聞的口水滴滴答答的流在了我的身上,我心裡一陣作嘔,連忙跳了開去,衝到了哈倫身邊,抽出他手中的刀,將他身上的蛛絲砍斷,到最後一根的時候,我卻是怎麼也割不斷,那蛛絲又韌又滑又粗,我心中焦急,又怕那斷腳撐不了多久,又怕太急割傷了他。
「不要急。」哈倫一臉平靜的說道,
「我怕弄傷你!」
「嗯,如果弄傷了我,我不會治你死罪,」他頓了頓,忽然說道:「只會在你身上一模一樣的割一刀。」
「你……」我瞪了他一眼,他的眼中居然閃過一絲淡淡的笑意,這個瘋子,這個時候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我再也不多想,繼續割,只聽一聲輕響,這該死的蛛絲終於割斷了。
哈倫一解放出來,立刻奪過我的刀,就往蜘蛛身上砍去。
「哈倫,砍它的腹部!它的絲都是從那裡吐出來的!」我喊道,蜘蛛的吐絲器都在腹部,先摧毀它的武器比較重要。
哈倫點點頭,重重一刀插進了蜘蛛的肚子,蜘蛛痛的四處亂鑽,忽然就往我這裡衝了過來,那長長帶毛的腳眼看著就要掃了過來,我剛想躲,哈倫已經迅速的抱起我,附地一滾,避開了蜘蛛,那蜘蛛又跟了過來,哈倫抬手又是一刀,這一刀正中蜘蛛的頭部,蜘蛛發出低低的恐怖的聲音,又轉了幾個圈,才慢慢的不動了。
我和哈倫的身上已經全濕透了,不知是自己的冷汗,還是蜘蛛那噁心的液體,我清楚的聽見他激烈的心跳。
他低頭看了我一眼,忽然笑了起來,我也跟著他笑,這個是不是就算劫後餘生的喜悅……原來能生存下來是這樣的幸福,在這一刻,我深深的體會到了這一點。
「啊,你的臉?」我這才看見哈倫的左臉上被劃出了一道長長的血痕,差不多從眉毛一直延伸到耳根,格外觸目驚心。這裡,難道是剛才他抱著我躲避蜘蛛的時候被傷到的?
「哈倫,剛才,真的謝謝你,你的臉……可能會留下疤痕……」我忽然覺得他沒那麼討厭了。
「哼,就算留下疤痕,也無損我的英俊神武,倒是你,剛才要是被弄傷,再添個疤痕,我看你這個醜八怪可就更醜了。」他不以為然的說道,我白了他一眼,剛才好不容易積聚起來對他的一點好感,立刻煙消雲散。
「我看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還是先回籠裡,等有機會再逃走。」我低聲道,他順手擦了擦自己的刀,順手插回了腰間,剛要說什麼,我好像聽到了腳步聲,身子輕輕一震,忙示意讓他不要說話。
再回過頭時,只覺身子一輕,已經被人拎了起來。
「小東西,你真的很不聽話哦。」一聽到這個聲音,我的腦子裡頓時空白一片。還是被流迦發現了……
「嘖嘖,怎麼這麼臭,」他湊近我的身體聞了聞,皺了皺眉,「看來該洗個澡了。」
我的心裡一凜,完蛋了,他不是要把我扔進那個白色水晶櫃裡吧。
「我,我……」我動了動嘴唇,卻因為恐懼而說不出話來。
「你好像比我想像中更有趣呢,居然能殺死達達。」他抿了抿嘴角,露出一抹不知是喜是怒的笑容。
「達達,你是說那只---蜘蛛?」我愣了一下。
「哦,這好像比講故事更刺激呢,不如以後讓你和索索,還有德德比一比,一定會很有趣。」
「索索,德德?」這個變態取得名字也和他一樣變態。
「索索是一條漂亮的蜈蚣,至於德德嘛,是一隻可愛的------蜥蜴。」
我感到自己整個兒軟了下去,救命啊,我可不是角鬥士……我不要鬥蜈蚣,我也不要鬥蜥蜴……
不過我又覺得有一絲很小很小的慶幸,聽他的語氣,似乎暫時是不會殺我了。
「你,你不殺我?」我低低問了一句。
他血紅色的雙眼中泛起一絲令人心慌的寒意,微微一笑,道:「該洗澡了。這麼臭我可不喜歡。」說完,他忽然用手一指,眼前出現了一個藍色水晶盆,裡面注滿了潔淨的清水。
他拎起我,在水盆上晃了幾下,我忽然看見水面上竟然浮著幾塊薄冰,這一驚非同小可,這水好像不是一般的冷……
「等等……」還沒等我把話說完,他已經撲通一聲把我扔進了水裡,徹骨的寒意令我渾身打顫,再也說不出話來。
「這可是地底冰泉的泉水,一定要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哦。」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又提醒了一句,「我來的時候,如果你不在水裡,那麼下次也許我會換換火泉裡的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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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變……變態……」我凍的嘴唇直哆嗦,根本說不了完整的話。我怎麼會這麼倒霉,落在這個世界第一超級變態的手中!
水晶盆旁忽然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身影。
「你還沒死吧?」哈倫的話總是那麼惡毒。
我搖了搖頭,流迦也不是真想凍死我,只是把這個作為我逃跑的懲罰吧。
「冷嗎?」
「廢……廢話。」我的牙齒格格直打顫。
「我拉你出來。」他靠了過來,盆子其實並不高,我站在盆裡,水也只剛到我的胸部。
我還是搖了搖頭,天知道流迦什麼時候忽然過來,我可不想冒險去嘗嘗火泉的滋味了,我還不想變燒雞,逃跑,以後一定還會有機會的。
他看了看我,道:「你會凍死的。」他的聲音中竟然帶了一絲焦急。
「不……不關你事。」我又回了一句。
「不出來?」
「不。」
「好,那麼我進來。」
只聽「撲通」一聲,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哈倫居然乾脆跳了進來,他的臉立刻被凍得發青。
「白,,白癡。」我驚訝之餘不忘罵了他一句。
他也沒說話,靠近我,伸出手,迅速的把我擁入了懷中,我的大腦忽然停止轉動一秒鐘,他在幹什麼?
「這樣,好……好一點吧。」他的牙齒也開始打顫。
原來他跳進來是想溫暖我,我的心,似乎又被感動了一把,這個傲慢的男孩,其實,也並不是我想的那樣討厭吧……
他的手臂強而有力,一陣一陣的暖意從他身上源源不斷的傳了過來,彼此緊緊相貼的身體,一點一點的溫暖起來,我覺得好像真的比剛才好受一點了……貪戀這一點點溫暖,所以我不想推開他……
「我不會讓你死在這裡。」他低低說了一句。
「誰說我會死了,烏鴉嘴!」我的口齒似乎也伶俐了一點。
不知我有沒有看錯,抬頭看他的時候,他的眼眸裡似乎飄過一絲溫和的笑意。
「咦,哈倫,我怎麼感到下面有個硬硬的東西頂著我?」
「胡說八道。」
「真的,啊啊,你不會是這樣也會有反應吧?」
「呸!我才不會對個醜八怪有反應。」
「厄,厄……」
「是凍硬了,明白嗎,笨蛋!」
「凍硬?哦……哦……」
「醜八怪,這麼多話,還不如凍死你!」
我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雖然周圍是徹骨寒水,我的心裡卻湧動著陣陣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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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41:00
冰泉之水(2)
沒過了多久,我聽見了腳步聲,忙一把推開了哈倫,低聲道:「他來了!」話音剛落,我就被流迦從水裡拎了出來,我身上的水還不停的往下滴,渾身濕透的我不停的發抖,這冰泉的滋味還真不好受……
「呵呵,現在乾淨了呢。」流迦微微一笑,朝我輕輕吹了口氣,我的衣服頓時就乾了,這冷泉的水倒也神奇,我的身上不但一點污跡都沒有了,反而還帶了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小東西,乖乖睡吧,明天還要給我接著說阿里巴巴的故事呢。」他揚唇淺笑,雖然此時的他看起來很溫和,不過我也沒有漏掉他眼底閃動的寒意。
我攀著他的手掌邊緣朝下面望了一眼,水晶盆裡已經沒有哈倫的身影,不由心裡鬆了一口氣,他不知又躲到哪裡去了,可一想到同樣是全身濕透的他,心裡又不免有些擔心。
流迦很快就入睡了,我又被關進了那個金籠子裡。
面對著這個魔王,我無計可施,也許小燈說得對,我還真是個菜鳥主人,什麼用都沒有。下一次能不能去個都是正常人的朝代,不要再有這麼多妖魔鬼怪了,而且還盡都是高級別的妖魔鬼怪。
「喂……」一個輕輕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索,我連忙轉頭看去,哈倫正站在籠外看著我,他的身上果然還是濕漉漉的。
「哈倫,你,你沒事吧?」我低聲道。
他搖了搖頭,在籠子邊靠著我坐了下來。雖然隔著籠子,我依然能感到他因寒冷而在輕輕發顫。
「冷嗎?」我也靠近了他。
「廢話。」他這樣的回答好像我也說過。
「你把衣服先脫了。」
「什麼?」他瞪大了眼睛。
「這樣下去一定會生病的,先把衣服晾乾了。」我小心翼翼的說著,盡量壓低自己的聲音。
他想了想,伸手解開了自己的黑色長袍,我趕緊別過頭去。
「不敢看嗎?」他的聲音裡帶了一絲調笑,「剛才是誰抱得我這麼緊。」
「剛才是剛才,」我忽然想起剛才的情景,不由又有點想笑。
「笑什麼?」
「沒,沒什麼,只是希望剛才不要凍壞了你的重要部位……」我忍著笑。
「重要部位?「他忽然一下子反應過來,頓了頓道:「那我們要不要試試?」
「什麼?」我驚訝的轉過頭去,他那帶著調侃的笑容的雙眸印入我的眼簾。再往下看,嘖嘖,他的身材還真是一級棒……
「看你高興的快暈過去的樣子,這麼渴望和我試試嗎?」他繼續調笑。還沒等我反駁,他又輕哼了一聲道:
「你不會當真吧?我可不會真的和你這個醜八怪試,萬一生下一窩小醜八怪,本王子的面子往哪裡掛。」
「貓頭鷹,鬼才要和你試!凍壞了才好,省得你害人!」我怒道,憤憤然轉過頭去,不再去理他。這個可惡的男人,總是能把我毫不容易對他產生的一丁點好感輕易的轟個粉碎。
半晌,沒聽到他的動靜。就在我以為他睡著的時候,他忽然低聲問了一句讓我差點暈過去的話。
「到底兇手是誰?我猜是薩達姆。」
我楞愣的看著他,想笑卻又不敢大聲笑,只得硬憋著,原來他剛才也聽到我的阿拉伯版柯南的故事,看來柯南系列不僅老少咸宜,還古今通吃呢。
「不知道,慢慢去想吧。」我哼了一聲,把頭靠在了籠子的欄杆上,閉上了眼睛。
也不知多久,等我一覺醒來的時候,發現哈倫已經不知所蹤。
「小東西,你醒了?」一聽到流迦的聲音,我的頭皮又開始發麻,他打開了籠門,我聞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經過一夜的折騰,我已經餓得頭暈眼花了。
「想吃東西嗎?」他柔聲問道。
我沒有說話。
「不說話,我就扔掉了哦。」
「等等!」我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大喝一聲,「我要吃!」
他愉快的笑了起來,輕輕用手指碰了碰我的臉,道:「還真可愛呢,不過,」他頓了頓,道:「想得到食物,就要讓主人高興哦,這個道理你明白吧。」
死變態,我低低咒罵了一句,真當我寵物養呀。大不了餓死!我努力不去看那些食物,可是肚子裡嘰哩咕嚕的抗議聲又不得不讓我重新考慮。
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想起了一首令人感動,催人淚下的詩。
自由誠可貴,
尊嚴價更高。
若為食物故,
兩者皆可拋。
阿咧咧,有這樣的詩嗎?不管了,我有氣無力的看了流迦一眼道:「那你想怎樣?」
「嗯,」他考慮了一下道:「給我唱個歌吧。」
「啊?我又不是鳥……」我鬱悶的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食物,繼續有氣無力的唱了起來,「兩隻老鼠,兩隻老鼠,真奇怪,真奇怪,一個張著紅眼,一個滿頭白髮,真奇怪,真奇怪。」
他忽然大笑起來,道:「有這樣的老鼠還真奇怪,小東西,你還真是讓我高興呢。」
我也顧不得理他,連忙抓起一張餅吃了起來,樂死你吧,哼,這兩隻紅眼白髮的老鼠就是你這個變態流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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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41:24
所羅門王
就這樣過了兩天,我的故事也說了兩夜,每晚等流迦睡著後,哈倫都會出現,我都會把當天的食物和水藏起一半給他,雖然他依舊很可惡,嘴巴依舊很毒,可是我也不能看著他活活餓死,其實他除了嘴巴毒點,也勉強算個好人。
「阿里巴巴大聲道。真相只有一個!」我這句話剛說出口,流迦的眼中就流露出一絲失望的神色,道:「聽見你這句話,就知道今天又講完了。」
「是啊,明天再講吧。」
他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睡覺,而是托腮看著我,道:「小東西,你到底是從哪裡來的?雖然是人類,可是我又覺得你不像這裡普通的人類,小腦袋裡有趣的很呢。」
他那雙血紅的眼睛讓我有些發慌,我不由往後退了一步。
他嫵媚一笑,打開了籠門,將我一把拎了出來,輕輕放在他的掌心。
「喂,喂,你要做什麼,今天的故事我已經講完了!」我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不免有些不安。
「放心,小東西,現在我還不想你死呢。」他邪邪笑著,一邊輕輕摸著我的頭,我嫌惡的撇開了頭,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寒意,用手指把硬我的頭掰了過來,揉來揉去,我被他揉的眼冒金星。
士可殺,不可辱,該死的變態,到底想怎樣。
我用勁力氣推開了他的手指,怒視著他。
「還是這麼倔強,你要知道,我只要輕輕一下,就可以擰下你那不聽話的小腦袋哦。」他伸手將我握在手中,漸漸收緊。
我只覺他的手收得越來越緊,就快透不過氣來,好難受……這個變態,不會失手殺了我吧……
「啊……」忽然聽見他一聲低呼,我頓時覺得身子一輕,他的手猛的放開了,我抬眼望去,不覺吃了一驚,他的手指上正插著一把半月形彎刀。
這把刀……是哈倫的……我連忙往旁邊望去,果然是哈倫,他一刀刺入之後,已經迅速退後了幾步,那一刀顯然用了很大力,他還微喘著氣。
「呵呵,原來還溜進來一隻小老鼠。」流迦眼眸中的紅色益發濃艷,不以為然的拔去了插在指骨上的彎刀,鮮紅的血,立刻順著他的手指流了下來。
「別以為我看不見你就捉不到你。」流迦唇邊浮起一絲邪惡的笑容,用手指沾上自己的血,口中唸唸有詞,只見血光一現,一團紅光立刻籠罩住了哈倫。
「不要,不要殺他!」我大驚失色,立刻衝到了哈倫的面前。
「小東西,你不想和他一樣被當成食物吧。」他的聲音依舊溫和,在我聽來卻是如此的恐怖。
我當然不想被當成食物,可是哈倫剛才是想救我才被流迦發現,我可不能這麼沒義氣。
「醜八怪,你不用管我。」哈倫在我身後冷冷說了一句。
話音剛落,流迦已經抓住了被一團紅光所籠罩住的哈倫,笑了笑,道:「正好,我的寶貝們都餓了呢。」
我心裡亂成一團,難道就這麼看著哈倫被殺?我絕對做不到,可是現在的我又該怎麼做,一種似曾相識的強烈的感覺從我的心底深處湧出,彷彿一團火焰灼燒著我的全身,胸口越來越燙了,這種感覺,似乎以前也有過……
胸口的項鏈忽然發出了藍色的光澤,一股強大的力量瞬間貫穿了我的全身,我的渾身上下,似乎有種被解放的感覺,難道,難道我……我立刻掏出了符咒,念了咒文向流迦擲去,符咒幻化為一道藍光直衝絲毫沒有防備的流迦而去,不偏不倚的擊中了他的肩膀。
太好了,我的封印果然解開了……
他的手一鬆,哈倫從他的手中掉了下來。
「小東西,你居然能解開我的封印。」流迦一臉的難以置信,隨即又笑了起來,「不過,可惜,你這點彫蟲小技根本傷不了我。」
話音剛落,他那雙血紅色的眼眸猛得睜大,兩道紅光立刻朝我襲來,我趕緊一躲,萬幸只是擦身而過。
「躲得還挺快。」他輕輕一揚手,我只看到不知什麼朝我飛了過來,只覺眼前一黑,彷彿有什麼飛進了我的眼睛,一陣劇痛過後,再次睜開眼睛時,我只看見一片黑暗。
我的大腦停止了思考,只有一個聲音在不停的響起,我什麼也看不見了……什麼也看不見了……
「醜八怪!你怎麼了!」哈倫急切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摸索著拉住了他的衣袖,喃喃道:「我看不見了,我看不見了!」
「看不見並不影響你繼續說故事,這樣你才能乖一點哦。」流迦魔鬼般的聲音低低響起。
「混蛋!」哈倫一聲怒罵,
「嗯,現在就輪到你了,小老鼠。」流迦的聲音漸漸逼近,我因為突然失明的意外而完全慌亂了……
結界,我剛想起要布下結界,忽然聽到了流迦的聲音又響起,「看來今天會很熱鬧了……」
「流迦,你最好趕快放了主人,不然我不會放過你!」一個熟悉而親切的聲音令我的精神一振,我顫聲道:「小,小燈……」
「主人,你怎麼了?」小燈的聲音一頓,「你看不見了?」他的情緒明顯激動起來,「流迦,你對她做了什麼!」
「呵呵,沒什麼,我只是在她的眼裡種下了幻蛾。」
「你,你馬上消除你的魔法!」
幻蛾,我的心裡一沉,以前也聽司音說過,幻蛾入眼,除了施法者本人,是難以消除的,那麼就是說,如果流迦不消除魔法,那麼即使我回到現代,也沒有復明的可能。
我的身子一顫,哈倫立刻拉住了我的手。
「別害怕,沒事的。」他的聲音竟是出奇的溫和。
「消除魔法,沙利葉,我想我還不必聽你的話吧。」流迦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屑。
就在這時,我忽然感到了房間裡似乎還湧動著另外一股極為強大的力量,強大的令人窒息……
「那麼,我的話呢。」一個沉穩的聲音低低響起。
流迦愕然的聲音接著響起:「所,所羅門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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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羅門王,這個名字可是如雷貫耳,這麼神秘偉大的人物居然會出現在這裡,我的心情也不免有些激動,只可惜,我現在看不到他到底是長什麼樣了。
「呵呵,真是稀奇呢,所羅門王大人居然會親自過來。」流迦微微笑著。
「流迦,我的話,你也不想聽了嗎?」所羅門王的聲音中聽不出一絲情緒。
「該聽的我自然會聽,可是這麼小的事,你也要管嗎?」流迦的語氣很不以為然。
「流迦,那是我的主人,你快消除魔法,將她恢復原樣!」小燈在一旁已經沉不住氣了。
我心裡一片混亂,眼前又是黑暗一片,什麼也看不見,我只覺得身體越來越難受……
「沙利葉,不要隨便命令我。」流迦冷聲道。
「你……」
「沙利葉。」所羅門王制止了小燈,「流迦,我的指環可是很久沒有封印七十二柱了……」
指環?我心裡一動,所羅門王的指環,可以呼喚七十二柱,同樣,也可以用這枚指環封印他們。流迦這下拽不起來了吧。
果然,流迦的語氣開始緩和了一些,「沙利葉,真不明白你是怎麼想的,為了一個卑微的人類,值得嗎。」
小燈冷冷道:「那你還不動手解除他們的魔法。」
我只覺得一股熱量瞬間籠罩住了我的全身,四肢百骸好像在不停舒展,好像花朵綻放的感覺,不停的伸展,伸展……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哈倫一聲帶著喜悅的呼喊,「太好了,我們都恢復了!」
我心中一喜,可是想到自己的眼睛還是看不見,不由又是一陣黯然。
「流迦,還有她的眼睛。」小燈立刻催促道。
流迦不樂意的哼了一聲,把手覆在了我的眼睛上,又移開了手,我頓時覺得眼裡好像又什麼飛了出去。
可是,當我睜開眼,卻還是一片黑暗。
「我,我還是看不見!」我的聲音開始發顫,我可不想成為一個瞎子啊。
「主人,別怕,被幻蛾寄生過的眼睛,就算魔法解除,也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復明。」小燈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小燈,謝謝,謝謝你……」我不知該說什麼好。
「這下行了吧。」流迦沒好氣的說了一句。
我忽然想起了歐萊葉的事情,趕緊道:「等等,請你也解除歐萊葉的魔法。」
流迦半天沒有回音。
「要我解除她的魔法也行,」他頓了頓,道:「那你把昨天的故事先講完吧。兇手到底是誰?」
我的額上開始流下冷汗,不會吧,這個變態現在還惦記著柯南。
我趕緊把結局講了一下,剛講完,他把一個小小的瓶子扔到了我的懷裡,道:「讓她喝下去。」
「謝謝,謝謝!」我欣喜若狂的把瓶子放進懷裡。
「真是沒趣呢。」流迦懶洋洋的說道,「以後都沒故事聽了。」
「你--------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吧。」所羅門王的聲音在我身前響起。
我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道:「是,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我很快就會回去的。」
「回去?」哈倫失聲道。
「這條項鏈……」他低低道,雖然我看不見他,我卻能感到他正注視著我的項鏈。
「父親,她的項鏈裡有冥界三途河的河水。」小燈插嘴道。
「你說你附不上身的就是這條,」他的聲音忽然停頓了一下,「這塊藍寶石是哪裡來的?」
我猶豫了一下,道:「是我的一個朋友送的。」
「這個朋友一定不是人類。」他的話讓我一驚,下一秒,他的手已經觸碰到我的項鏈,「這塊寶石,似乎擁有一種很特別的力量。」他的聲音顯然有些驚訝。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不過想起上次在意大利的時候,撒那特思的突然出現和這塊寶石也許有關吧。
這樣想起來的話,我的封印兩次被解開,似乎都和這條項鏈有點關係呢。
「等等,難道你的前身是冥界的……」所羅門王欲言又止。
「父親,您怎麼了?」
我清楚的聽見了他說了冥界兩個字,回想起以前發生的一切和司音說過的話,我的心裡忽然產生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難道我的前世和冥界有關?
「所羅門王大人,請告訴我,我的前身和冥界有關嗎?」我不想放過這個機會,連忙問道。
他沉默了一回,說道:「告訴我,你是否在不停的穿梭時空,搜集淚水?」
我的腦袋轟的一下,他怎麼會知道。
我趕緊點頭,期待著他的回答。
「原來那個傳說是真的……」他低低說了一句。
「傳說?什麼傳說?」我的心裡被一種莫名焦躁的情緒所控制,難道那個傳說和司音所說的懲罰有關嗎?我的腦袋好像要爆了……
「沒什麼,」所羅門王顯然不願意在說下去,「沙利葉,我答應你的事已經完成了,那麼你答應我的事呢?」
小燈已經走到了我的身邊,我感到他正看著我。
「小燈,你答應他什麼事了?」我心裡又開始不安,
「主人,不用擔心,我只是答應父親以後一定會好好學習魔法幻術,成為七十二柱裡最厲害的魔王。」小燈溫和的聲音輕輕響起。
「小燈……」我感動的不知說什麼才好,小燈和他父親妥協,也是為了我吧……
「主人,你不要太感動了哦。」他笑瞇瞇的說道。
「小燈,你一定會成為出色的魔王的。」
「嗯,我會成為菜鳥魔王的,不,大菜鳥魔王。」他斬釘截鐵的說道。
我忍不住想笑,卻又聽到他接著說道:「主人也要努力成為大菜鳥主人哦。」
我終於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心裡雖然愉悅,卻又夾雜了一絲淡淡的傷感,這樣可愛的小燈,就要和他說再見了……
「小燈,如果將來遇見一個叫做阿拉丁的人,一定要幫他哦。」我笑了笑道。
他似乎有點疑惑,隨即又重重應了一聲:「好!」
「沙利葉,我們也該走了。」所羅門王開始催促他。
「嗯,知道了,父親,請等一等。」小燈話音剛落,我只覺身身子飛了起來,陷入了一張軟軟的像毯子似的東西裡,剛晃了一下身子,哈倫就扶住了我。
「哈倫,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清楚,我們在一張騰空的毯子上。」哈倫似乎也很困惑。
「主人,這是我學的第一個魔法。」小燈的聲音在下面響起,「飛毯啊飛毯,以所羅門王的名義,請把我的主人安全的送回巴格達的王宮裡。」
「小燈,小燈,我不會忘記你的!」我抓著毯子,朝他大聲喊道。
「我也不會忘記你的,我的主人,再見了。」飛毯已經開始飛上天空,小燈的聲音飄散在空氣中……
「一切都結束了。」哈倫低聲道。
「是啊,一切都結束了。」我喃喃道:「我也該回去了。」
忽然只覺哈倫扶著我的手驟然一緊,「等你的眼睛恢復了再回去吧,反正也不在乎這幾天了。」
我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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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42:00
哈里發
回到巴格達王宮的時候,我們才知道原來這短短幾天宮裡發生了許多事情。新任的哈里發哈迪因為一場來勢洶洶的重病而突然去世,再加上第二繼承人哈倫的失蹤,宮裡已經亂成了一團。
哈倫的出現令大家都鬆了一口氣,情勢緊迫,哈倫令人安置好我以後就匆匆去收拾那一堆爛攤子了。
在宮裡休息了一會,我忽然想起歐萊葉的事情,剛想派人去找歐萊葉,歐萊葉就和楊離立刻來探望我了。
「小隱,你的眼睛怎麼了?」楊離一見我的樣子,吃驚的問道。
「沒什麼,很快就會好了。「我笑了笑。
「這些天你和哈倫到底去了哪裡?擔心死我們了……」歐萊葉在我身邊坐下拉著我的手問道。
「歐萊葉,這些天我們去了哪裡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的魔法可以解除了。」我伸手去往懷裡掏那個小瓶子。
「什麼!」她的聲音充滿著不可置信。
「真的嗎?」楊離的聲音激動的難以自抑。
「只要喝下這個,你再也不用遭受焚身之苦,但是你的美貌也將消失。」我把瓶子遞給了她。
「我……」她並沒有伸手來接。
「歐萊葉,我的公主,你還在猶豫什麼。快喝了它。」楊離忍不住催促道。
「我……」她頓了頓,道:「楊離,如果我沒了美貌,你還會在我身邊的對不對?」
「傻瓜,我說過我愛的是你那顆高貴善良的心。相信我,你的丈夫不是那麼膚淺的男人,歐萊葉,請相信我。」
我看不見歐萊葉的表情,但我知道她一定會相信他,因為她已經從我手中接過了那個瓶子。
只聽她的聲音緩緩的響起:「我的真主安拉啊,我不再想要任何虛榮的繁華和美麗,只想重新做我原來的醜女,即便喪失所有的財產和生命。「說完,我聽到了她喝下水的聲音。
我焦急的等待著,只恨自己的眼睛看不見,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歐萊葉的容貌到底恢復了沒有?
「別,別看,離,求你別看。「歐萊葉忽然驚叫起來。
「把手拿開,歐萊葉,讓我看清你的容貌。」楊離柔聲道。
「不要,不要……」歐萊葉似乎還捂著自己的臉。
「拿開。」楊離的聲音反常的堅決。
「我……」
「歐萊葉,我的好姑娘,別害怕,」他的聲音又溫柔起來,「讓我好好的看看你的臉,讓我看看我愛的姑娘的臉,看,雖然你的容貌變了,可是這眼睛曾脈脈含情的凝視過我,這嘴唇曾經吐露讓我欣喜的話語,這氣息是我熟悉的芬芳,這顆心,還是深愛著我的歐萊葉的心,你永遠都是我心裡最美麗的姑娘……」
我的心裡也不免有些震動,楊離,真是好樣的……
「離……」歐萊葉已經泣不成聲,「那,那你還和以前一樣愛我嗎?」
「不,」楊離低聲道:「我比以前還愛你。」
她立刻痛哭失聲,再也難以自制。
「小隱,真是不好意思,讓你笑話了。」楊離扶起了歐萊葉,低聲道:「我們走吧。」
聽到他們離開的聲音,我終於鬆了一大口氣,雖然自己受了不少罪,不過這個任務也算是圓滿完成了吧。
「其實,姐姐這樣一點也不醜。」我的身後忽然傳來哈倫的聲音。
「哈倫?你什麼時候來的?你不是在忙嗎?」我驚訝的問道。
「反正都聽到了。」
「那你知道了?」
「在流迦那裡我就猜出了七八分,說實話我也對姐姐突然的變美疑惑過一段時間。」
「不過,現在一切都結束了,」我笑了笑,「這個世上還是有楊離那樣重視內在的好男人。」
「哦?」他在我身邊坐下,「也許不止他一個。」
「什麼?」
他忽然把一條軟軟冰涼的東西繫在了我的眼睛上。
「喂喂,你在做什麼!」我忙伸手去擋。
他低聲道:「別動,這裡的陽光太過灼熱,對你眼睛的恢復不好,這是唐國的冰絲織成的,會讓你的眼睛舒服點。」
我愣了一下,咦,沙豬男轉性了?
「我的眼睛應該很快就能好了……」我摸了摸那條冰絲巾,又軟又涼,還蠻舒服的。
「等眼睛好了,再繼續給我講故事吧。」他忽然拍了拍我的頭。
「啊,我可是要回去的。」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難不成他也聽上癮了。
「哦,如果你不講,那我就每晚讓別人講,如果講得沒你好,我就殺了他們。」他似乎是帶著玩笑的口吻。
我的頭皮開始發麻,這不會就是一千零一夜的由來吧?
「要是你那樣做,那就比流迦那個變態還變態。」我哼了一聲。
他哈哈大笑起來。
「我看你別來管我了,還有很多事等著你呢,比如說,哦,對了,不知我們這位新任哈里發的後宮打算擴充到多少人哦,再加上前任哈里發留下來的美女,嘖嘖,陛下你可要注意身體哦。」我說著說著不由笑了起來。
我自己笑了半天,對方好像沒有半點反應。真是無趣啊,難道他已經回去了?
「莫非是聽了我的話,馬上去挑選美女侍寢啦?這麼猴急……」我自言自語道,話音剛落,忽然被人一把緊緊摟住,灼熱的氣息吹拂過我的脖子,「那麼,不如就先挑你侍寢吧。」
我乾笑了兩聲,「我可是醜八怪哦。陛下真是愛開玩笑。」
「醜八怪?沒關係,熄了燈上床不就行了。」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調笑。
我好像還沒淪落到這麼醜的地步吧,一時氣結,重重一把將他推開,他又大笑起來,「別擔心,我也是個重視內在的好男人,雖然你也沒什麼內在,哈哈!」
他狂妄輕佻的語氣令我又有了想扁他的衝動。
「對了,等下會有人帶你到西側的宮殿去,那裡更適合你調養。」他甩了一句話,大步走了出去。
「去死……」聽著他猖狂的笑聲消失在遠處,我咬牙切齒的怒道,「再沒有內在也比你這個種馬好!」
什麼男人啊,在流迦那裡我還對他有些改觀,一回來他又變成了原來可惡的老樣子,果然只能同患難,不能共富貴,哼!
沒過多久,就來了一群女奴,把我帶到了哈倫所說的宮殿,隱約覺得她們將我帶進了一個房間,和其他房間不同,剛一進來,我就覺得有些冷颼颼的。
「隱小姐,王子吩咐了,您就先住在這裡。」一位女奴溫柔的對我說道,「等會兒我們會將食物送進來。」
我點了點頭,現在只希望我的眼睛快點復明,然後快點回現代,要是我現在這個樣子回去,司音一定會擔心,而且免不了要問我緣由,要是讓他知道我招惹了魔王,一定會被他責備,反正也沒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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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過了五六天,這幾天,我過的都是飯來開口,衣來伸手的米蟲生活,連方便,洗澡全都有專人伺候,真是讓人不自在。分分秒秒,都有人隨時伺候我。
只是每次我說想出去走走時,女奴們都以靜養為由讓我待在房間裡。還說是哈倫的命令,要是我出去,哈倫一定會責罰她們,聽她們這麼一說,想到哈倫那個怪脾氣,我也就不再要求了。
這天剛吃完晚飯,我正準備休息,忽然聽見身邊的女奴低低喊了一聲:「殿下。」原來是哈倫來了,這幾天,每天差不多他都是這個時候過來,而且,讓我感到奇怪的是,他的嘴巴雖然還是很壞,卻沒有以前那麼毒了。
「嗯,退下吧。」他的聲音裡夾雜著一絲疲憊。
「聽你的聲音,好像很累哦。」我隨口道。
「臨登基前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他在我身邊坐下。登基?對了,他登基的日子就快到了,在不久的將來,他可是會成為阿拉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一代明君。
「對了,今天你都做了些什麼?」他的語氣似乎意外的溫和。
「有什麼可做的,無聊透頂,而且還有人很不講理的不許我出去。」我輕哼了一聲。
他忽然笑了起來,還沒等我說第二句話,忽然我的身子一輕,竟被他攔腰橫抱起來。
「喂喂,你做什麼!」我提高了音量。
「你不是說有人不講理嗎?好,就讓本王子親自帶你出去。」
「啊?不用了,其實----我覺得待在房裡也挺好的。」我連忙擺手,他哪會這麼好心,不知又有什麼詭計。
「怎麼,怕了?原來你的膽子這麼小,不是還會什麼法術嗎?」他低頭在我耳邊輕輕道:「難不成還怕我吃了你不成?」
「去就去,誰怕誰!」我挑了挑眉,我還會怕他,笑話。
他哈哈一笑,抱緊我,向前走去。緊接著,他把我放在了馬上,策馬疾馳。
「喂,要去哪裡?」我搞不清他要做什麼。
「去了你就知道了。」他一把撩起披風,將我整個裹住。
「喂……」我剛叫了一聲,就被他的話打斷了,「別動,擋風沙。」
也不知馬兒跑了多久,我在暈暈乎乎中被他抱下馬。
「哎喲!」我驚呼一聲,只感到又被他放到了什麼軟軟的,熱熱的東西上,忙伸手摸去,卻摸到一個毛茸茸,充滿彈性的小山丘似的東西,正在我疑惑的時候,底下忽然動了起來,我身子一個不穩,忙牢牢抓住了前面的小山丘。
「這,這是什麼啊!」我怒道。
「駱駝啊。」他笑著回答道。
駱駝?我立刻鬆了一口氣,駱駝可沒什麼好怕的。正想到這裡,哈倫也翻身躍了上來。
「喂,你為什麼也上來,這裡很擠好不好。」我們正好坐在兩個駝峰之間,狹小的空間令他的身子緊緊貼著我的,隔著衣衫,我能感覺到他灼熱的溫度。
「哼,我要不上來,你一定會摔下去。」他不以為然的說道。
那駱駝忽然邁開步子走了起來,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後靠,趕緊死死拽著它的駝峰。
「唉,一看就知道你從沒騎過駱駝,看你那笨樣子,真是可笑。」
「誰叫它晃得這麼厲害……」我還是緊抱著駝峰不放。這沒有鞍子的駱駝坐起來還真是奇怪,而且搖擺的厲害,看來,它還是駝著貨物比較合適。
走了一會兒,我終於慢慢習慣了它的搖擺,緊抓著它的手也開始放鬆了,好像也沒有剛開始那麼難受了,那麼搖來擺去似乎還有點韻味。
「這到底是在哪裡了?」我問道。
「沙漠。」
「什麼?沙……漠?我們出了巴格達城?」
「是啊。」
「那這駱駝哪來的?」
「這裡有我們的驛站,駱駝是驛站裡的。」
「驛站?是用來送信的那種?」
「不錯。」
「晚上的沙漠不知是怎麼樣呢,可惜我什麼也看不見。」我的心裡忽然覺得有些遺憾。
「仔細聽,」他低低說道:「聽見風吹起沙子的聲音,老鷹的低鳴聲和振動翅膀的聲音嗎?如果不能用眼睛,就用你的耳朵好好感受。
我有些詫異,哈倫也能說出這樣的話。
「在我們阿拉伯有一個傳說,如果你騎著駱駝走過沙漠,看見一隻停在仙人掌上的鳥盯著你,那麼,它體內的靈魂就是你前世所遺忘的愛人。」他用更低的聲音說道。
「真的假的?」我不禁有些好奇。
「當然是真的,現在在我們的前方,在一片仙人掌上,就停著一隻鳥,它正直直的盯著你。」他在我耳邊說道。
「胡說八道……」我怎麼覺得有股寒氣冒了上來。
「不相信嗎?如果你想不起這個前世的愛人,它就會一直跟著你……」
「行了,別蒙我了,哼,當我三歲小……」我一面說,一面自然的轉過頭去,剩下的孩字還沒出口,我猛然停了下來,因為,我忽然感受到了他灼熱的氣息離我很近,很近,剛想把頭轉回去,他已經伸手托住我的後腦,不讓我的頭亂動。
他的氣息越來越近,他的呼吸也開始急促,我感到他的臉幾乎就要貼上我的臉……
我的心也有些緊張起來,這樣的姿勢似乎不太安全……而且,我感到有種莫名的壓力……
「我……想回去了。」我忽然開口道,「還有,最好放開我的腦袋哦,別忘了我可是會妖法哦。」
他似乎愣了一下,緩緩的放開了我。
我也感到那股壓力漸漸離我遠去,不覺鬆了一口氣。
「那個,我想我的眼睛應該差不多快恢復了吧。」我接著說道。
他默然了一會,道:「明天,我會帶醫師來替你查看。」
「嗯,我已經打攪了不少日子,也該回到我自己的地方了。」我笑了笑道。
「回去吧。」他低聲說了一句,回去的路上再沒有說話。
==============================
第二天,哈倫帶了醫師來到了我的房裡,和他一起來看我的還有歐萊葉。
他替我解開了冰絲巾,當我滿懷希望的睜開眼,一顆心立刻沉了下去,眼前依舊是一片黑暗。怎麼會這樣?難道幻蛾的魔力這麼大,後遺症消除都要這麼長時間?要知道,真該問清小燈到底要等多少天。
醫師只是酌情開了一些藥,塗抹在我的眼睛裡,將我的眼睛用紗布層層包紮起來。
「這都是明目的良藥,希望這樣能對你的眼睛有些幫助。」哈倫在一邊說道:「很快會沒事的。」
一直到醫師離開,我的情緒一直處於低落中,「不要擔心了,也許過幾天就好了。」歐萊葉安慰了我兩句。
我心裡也不免有些惶恐,「我不會一直都看不見吧……要不,我還是先回去……」
「笨蛋,怎麼會?再過幾天,說不定就好了,你也不希望這樣回去,讓你的家人擔心吧。」哈倫立刻接口道。
我想回去,可是現在這個樣子,實在又怕被司音責怪,到底該怎麼辦?算了,再等幾天再說吧。
「好了,別理我了,你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呢。」我忽然沒什麼心情再說話。
「小隱……」歐萊葉似乎想說什麼。
「姐姐,我們先出去吧。」哈倫沒有讓她說下去,「讓她好好休息吧。」
「好--吧,小隱,你早點休息。」她頓了頓,往外走去。
「姐姐,小心。」我忽然聽到歐萊葉似乎絆了一下腳。
不知為什麼,我覺得今天的歐萊葉似乎有些奇怪。
「安曼拉,」我隨口喊了一口寸步不離跟著我的那位女奴,卻無人答應。咦,那房間不是只剩下我一人了。我摸索著走到門邊,意外的發現門也是半掩著,我推開門,走了出去。
因為眼睛看不見,所以我就沿著牆壁一點一點的摸索過去,一股紫丁香花的香味隨風飄來,我就往那個方向挪去,就這麼走了沒多久,忽然聽到旁邊的房間傳來了歐萊葉的聲音。
「哈倫,你這樣是不是太過分了。」
「姐姐……」哈倫的聲音裡似乎帶著一絲無奈。
「你明明知道小隱她是要回去的,她不屬於這裡!」我猛的聽到自己的名字,連忙側耳傾聽。
「趁現在還不晚,你最好馬上停止你的欺騙。」我第一次聽見歐萊葉這樣嚴厲的語氣。
「不,姐姐……已經晚了。」哈倫的聲音裡帶著一種我從未聽到過的語氣:「真主安拉啊,愛情的火焰已經燃起,在我心中難以平息。」
愛情的火焰?欺騙?我忽然感到有點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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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42:25
往事如沙
「哈倫,你……」歐萊葉頓了頓,道:「哈倫,如果真的愛她,就明明白白的告訴她。」
「姐姐,你以為我不想嗎?昨晚我差點就……可是如果我明明白白的告訴她,我怕她她立刻離開,如果她想離開,我也攔不住她,我不想冒這個險。」哈倫低聲道。
「但是這樣下去也不行啊,你難道想讓小隱以為她的眼睛一直都沒有復明?這樣對她來說不是太殘忍了嗎?這種愛,實在是太自私了。」
「當然不會!」他的音量提高,「我當然不會讓她這樣一直下去,可是姐姐,我需要時間啊,你明白嗎?我真的很需要時間,我需要時間讓她喜歡上我!」
「傻孩子,我也為了愛犯過愚蠢的錯誤,可是楊離最終還是原諒了我,我也終於明白,愛情是容不得半點欺騙的,哈倫,說出實話,對小隱說出你的心意,讓她自己決定留不留下來。」歐萊葉輕聲勸說道。
「姐姐……讓我好好想想……」他的聲音有些猶豫。
「你就自己好好想想吧-,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而且,小隱幫助過我,我也不會看著不管。」歐萊葉的語氣輕柔起來,「好了,明天就是你的登基大典了,早點休息吧。」
「姐姐,」他忽然又叫了一聲。
我已經沒有心思再聽下去了,你難道想讓小隱以為她的眼睛一直都沒有復明?歐萊葉的話一直在我腦海中盤旋,她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我的眼睛已經復明瞭?可是,為什麼,我眼前還是漆黑一片……
我一邊想著,一邊按原路摸索著回去,估摸著差不多快到的時候,我忽然聽到了安曼拉恐慌的聲音:「真主啊,小姐,您怎麼一個人出來了,殿下要是知道會殺了我的,求求您,千萬別這樣了。」
「我知道了。」我淡淡說了一句,讓她攙扶著回了房間。
懷著極其複雜的心情,我一直等到了入睡時分,好不容易等到安曼拉出了房門,我立刻起身,開始解開纏繞在眼睛上的紗布,再次睜開眼睛,眼前還是一片黑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按捺住急躁不安的心情,靜靜的思索。
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我想起歐萊葉出房間時似乎絆了一下的事情,忽然想起了以前在書上看過的一句話,如果想要藏起一棵樹,那麼最好的方法就是把樹放進一片森林裡。想到這裡,我心裡一動,急忙摸索到門邊,一拉門,門被鎖住了。這難不到我,我念了幾句咒文,輕輕吹了一口氣,門慢慢移開了,
我剛睜開眼,突如其來的亮光令我的眼睛淚水直流,我只得重新閉上,再慢慢睜開眼睛時,我已經有些適應了,藉著月光,我依稀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只覺得一陣狂喜,我的眼睛原來真的恢復了,我真的又能看見了!成為盲人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失去才知道珍貴,現在我才明白擁有一雙看得見世界的眼睛是多麼幸運的事情!
狂喜過後,我意識到了什麼,忙轉身往房間裡看,房間裡還是漆黑一片,我大開房門,讓月光透過門灑了進來,這才看清,原來這個房間根本沒窗,而且四周全部刷成了黑色,映入眼簾的那條冰絲巾,竟然也是黑色的,原來,原來真是這麼一回事,哈倫竟然用了障眼法,讓我住在一間全黑的房間,讓我誤以為自己一直沒有復明。哈倫他這個混蛋,怎麼能這樣,枉我還這麼相信他!
自己的猜測一被證實,我自然是怒上心頭,就算是喜歡我,也不能用這樣過分的方法啊……
我看了看手上的水晶手鏈,剛打算召喚司音,就此閃人,卻聽見不遠處傳來安曼拉的聲音:「殿下,這麼晚你還過來?」
哈倫這麼晚過來?我猶豫了一下,反正也不著急,不如聽聽他再想說些鬼話。想到這裡,我趕緊回了房間,將紗布重新纏好,剛躺下,就聽到門嘎吱一聲被推了開來。
接著聽到有人走到了我的床邊,在我的身邊坐下。
「睡著了嗎?」是哈倫的聲音。
我繼續裝睡,沒有理他。
「愛情似乎非常奧妙,然而身在其中卻不以為然。」他的手指輕輕觸碰到了我的臉頰,「現在,我終於明白了這句詩的意思,當我發現愛情已經來臨的時候,已經太晚了,給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真主安拉讓我嘗到了後悔的滋味,我只能怪自己沒有好好珍惜已經逝去的時間,如果可以,我希望能騙你一輩子,留你一輩子,但是,我的心也會不安一輩子。」他繼續喃喃低語,「放心,明天你就會發現你又能見到耀眼的陽光了。」
聽到他說出這句話,我的氣又消除了不少,看來他還是不想一直欺騙我。
他的手指停留在我的面頰上,遲遲沒有離開。
「明天我就會離開。」我忽然開口說道,他的手指立刻顫了一下,從我的臉頰上滑了下來。
「你醒著?」他顯然被嚇了一跳。
「嗯,我在想,如果你繼續想騙我的話,那麼我就會立刻不辭而別。」我低低道。
「你早知道了?」
「我------聽見了你和歐萊葉的話。」
他沉默了一會,道:「那麼,你還是要走?」
「是。,我必須走。」
「就算明白我的心意也要走?」
「我不屬於這裡。我要回到自己的時代去。這所有的一切,對我來說不過是過眼煙雲,都是虛幻的……」
「虛幻的?」他打斷了我的話,語氣一變,忽然就把我從床上揪了起來。
「喂,你別這麼粗魯好不好!」
「醜八怪,你給我出來!」他拽起我就往外走,在我還沒回過神的時候猛的將我扔上了馬。
「你到底想幹什麼!」我怒道。
「幹什麼!去沙漠!」他翻身上馬,策馬而去。
「三更半夜去沙漠,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我扭頭瞪著他道。
「給我閉嘴,醜八怪!」他吼了一聲。
「快放下我,不然我把你變成石頭!」我威脅道。
「變成石頭?」他的臉上忽然掠過一絲深深的失落,「那就把我變成停在仙人掌上的鳥吧。」
我的心裡格登一下,忽然說不出話來。到了巴格達城外的沙漠時,馬兒的速度也漸漸的慢了下來,夜晚的沙漠,我終於能用自己的眼睛看到這一切了,滿天閃耀的繁星下,出現在眼前是無垠的淺金色沙漠,高處如小山小丘,低處似深澗峽谷,流沙漫漫,星光淡淡,風聲徐徐,夜晚的沙漠竟有說不出的一種安靜溫和的美。
「你看前面。」他在我耳邊低低說了一句。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不遠處的左前方,竟然真的生長著一大片仙人掌。
「上次我可沒騙你,這裡真的停著一隻鳥。」他的語氣似乎已經平靜下來。
「那你說的那個傳說?」我忍不住問道。
「假的。」他輕聲道。
「假的?」我不自覺的又扭過頭去。
他正凝視著我,星光淡淡,碎碎的裂了一地,光芒閃爍在他的眼裡,是如此的寂寞。
我剛想扭過頭,卻又像上次一樣被他捉住了。
「這一次,我不會……」他的話還沒說完,溫熱的嘴唇已經迅速覆了上來,我的頭一偏,他的唇滑過我的唇落在了我的臉上。
「你真要把我惹火了。」我壓抑著心裡的怒意,沉聲道。
他卻更緊的摟住了我,緊緊的貼著我的臉,低聲道:「記住我,就算離開也要記住我,這個吻,是真實的,在流迦那裡經歷的一切,是真實的,我,也是真實的,真實的在你的生命裡存在過的,我不是虛幻的,我……不是虛幻的……」
他沒有再說下去,我的臉上似乎感到了一片濡濕,心裡一陣莫名的難受,想要推開他的手,又緩緩的放下了。
哈倫不是虛幻的,撒那特思不是虛幻的,拉美西斯也不是虛幻的,晴明,總司,小正,他們統統不是虛幻的,他們確確實實在我的生命裡存在過,有雖然分離帶來無盡的遺憾和悲傷,可是他們的存在,卻讓我的生命更加完整……就算這是懲罰,我也不會後悔和他們每一個人的相遇……
「哈倫,我不會忘記你的,絕對不會。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再痛痛快快打上一架哦。」我笑了笑道。
他一愣,緩緩的放開了我,也笑了起來,「不知是不是從那時起,我就對你這醜八怪上了心。」
「你能不能把這醜八怪幾個字去掉。」我瞪了他一眼,這小子也恢復的太快了。
他又笑了笑,望著浩瀚的沙漠,道:「明天,我不送你了。」
「嗯,明天是你登基的日子。」我點了點頭。
他一勒韁繩,「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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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最後的一夜,我翻來覆去了很久才睡著。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我換好了衣服,走到了花園中,今天王宮裡的人似乎特別忙碌,都忙著在準備哈倫的登基典禮。
「小隱,」身後傳來了歐萊葉的喊聲。
我回過頭,眼前的歐萊葉已經失去了絕世的容顏,原來光彩奪目的雪白肌膚像是木炭一樣黯淡無光,星星一樣的美目也縮小了很多,厚厚的嘴唇平添了幾分笨拙,用醜陋這個詞形容她的確一點不過分,可是,她嘴角的笑容卻是如此自然燦爛。
「嗯,歐萊葉,你怎麼還沒去參加哈倫的登基大典。」我笑了笑問道。
「哈倫把一切都告訴我了,你今天就要離開了嗎?」她走到了我的身邊。
「是,我也該回去了。」
「小隱,你不要怪哈倫,他其實……」
「我不會怪他的。」
「小隱,謝謝你。」她將我擁入懷中,「如果可以,真希望你能以我弟弟的妻子的身份喊我一聲姐姐。」
我也擁抱了她,低低道:「但是我可以用妹妹的身份來說一句,再見了,姐姐。」
「人間儘管有千愁萬苦,最難過的莫如離情別緒,小隱,保重了。」她輕輕的放開了我,對我笑了笑。那一瞬間,我忽然覺得她--------很美。
「歐萊葉……」
「什麼?」
「你還是很美。」
她又笑了起來,「再見了,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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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再見了。」我看了看手上的水晶手鏈,呼喚起了司音。
「等等!」一聲大喝將我的神思又拉了回來。
我睜開眼睛,一襲黑衣的哈倫正站在我的面前,長髮飛舞,俊逸瀟灑,一如初見。
「你,你不是在舉行登基大典嗎?」我愕然道。
他也沒有說話,上前來一把將我擁入了懷中。
「放開我,哈倫,我很快就會消失了……」我輕聲道。
「我知道。」他摟的更緊,「那麼,就在我的懷裡消失吧,就讓我在這最後一瞬間,能幻想你是屬於我的。」
我咬了咬嘴唇,暗暗告訴自己,不要哭,千萬不要哭,為什麼會這樣,本來以為這一次不會有傷心的離別,可是,為什麼,同樣的事情總是一次又一次的發生。
「哈倫……我……」我不知該說什麼,心裡猶如煮沸了水一般翻騰。
「醜八怪,絕對不許忘記我。」他啞聲道。
這一次,我沒有反駁他,算了,反正這是最後一次了……
=========================
在一陣熟悉的灼熱和暈旋之後,我終於結束了阿拉伯的驚險之旅,重新回到了這座名叫前世今生的茶館。
「師父,我回來了。」我回來了,又回到了屬於我的真實的世界。
「這次的任務,還順利嗎?」司音輕輕拍了拍我的頭,「沒惹出什麼亂子吧。」
「怎,怎麼會呢。」我乾笑了兩聲。
師父,我遇見了所羅門王,所羅門王說我的前身和冥界有關,我的前身到怎麼樣?我真的很想直接問司音,可是話到了嘴邊又嚥了回去。我也明白,如果司音不肯說,那麼我再問多少遍都是無濟於事吧。
「我去看看飛鳥。」我笑了笑,往飛鳥的房間走去。
飛鳥依舊是老樣子,我望著他宛如睡著般的面容,不禁心裡更加紊亂,飛鳥,你的前世又是什麼,為什麼你也要遭到這種懲罰呢?
「今晚,我就會托夢給那個叫韓黎的委託人。」司音在我身後低聲道。
「那麼她……」
「你的任務完成的同時,她也解脫了,所謂內心的自卑感也在那一剎那消除了。」
「那就是說,明天她來的時候,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不錯。」
「師父……」我扭過頭,「如果這次無量瓶水滿,你就會送我去冥界了,對不對。」
司音若有所思的看著我,點了點頭。
我很想去冥界,從來沒有這麼迫切過,因為,那裡不僅生長著可以拯救飛鳥的花朵,而且,說不定,也藏著和我前世有極大關係的秘密。一切的謎底,說不定都能在那裡解開……
第二天,我又一次看見了韓黎,和第一次見她完全不同,她的臉上竟然脂粉不施,她不但不醜,還可以稱得上清秀。
在遙遠的巴格達生活著的歐萊葉很幸福,這一世,她也一定會得到幸福的。
當她的眼淚滴入無量瓶中時,很遺憾,瓶子還是沒有變成白色。
為了安撫我失望的心情,司音提議去了城郊的花鳥市場逛逛。在我不出任務的時候,我們偶而也會到那裡去採購一些植物鮮花。
城郊的花鳥市場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司音在門口停了車,從口袋裡拿了一副墨鏡戴上,由於他異色的眼眸,每次出門,不管颳風下雨,還是烈日炎炎,他總是離不開墨鏡的掩護。
但不管怎麼掩護,他出眾的姿容還是極易引起大家的注意,這也是他不怎麼喜歡出門的原因。
我和司音在市場裡挑選了幾盆綠色的闊葉植物,在經過其中一個攤位的時候,我發現那裡擺放著許多的仙人掌,姿態各異,大小不一。好多的仙人掌,我的思緒彷彿又回到了不久前,那漫天星光下的沙漠之夜,那裡,也生長著許多許多的仙人掌。
「小姐,買仙人掌嗎?這些仙人掌可是剛從阿拉伯半島的沙漠移植過來的,和那些墨西哥的食用仙人掌不同,這種仙人掌開出的花非常漂亮。」一個中年男子熱情的招呼我,還拿出了一本圖冊讓我看。
「怎麼?小隱,想買仙人掌?」司音也問了我一句。
「哦,不。」我搖了搖頭,正想離開,忽然聽見一陣撲騰翅膀的聲音,一隻色彩斑斕的鸚鵡停在了我面前的仙人掌上。
鸚鵡牢牢的盯著我,它那雙圓溜溜的黑眼睛毫不畏懼的和我對視,我微微一笑,輕聲道:「你好啊。」那鸚鵡只是看著我,也不說話。
「你是鸚鵡啊,怎麼不說話。」我逗著它。
「不是所有的鸚鵡都能說話的。」攤主好笑的看著我。
周圍的人也饒有興趣的看著我,忽然有個年輕女人匆忙的跑了過來,道:「那是我的鳥,它不知怎麼像發了瘋似的從籠子裡逃了出來,麻煩請幫我把它捉住。」
她的話音剛落,那只鸚鵡又忽然飛到了我的手上,我正想把鸚鵡還給那個女人,鸚鵡豎起了羽毛,衝著我清晰的說了一句話:「醜八怪!」
我的身子一震,周圍的人全都笑了起來。
「等等,這隻鳥,可不可以賣給我!」我忽然不想還給那個女人。
「不行,它是我的寶貝,我絕不會賣的。」那女人一口回絕了我。
「賣給我,請你說個價錢!」我不甘心的懇求著。
「小隱,放手。」司音迅速的伸手從我手裡奪過了鸚鵡,還給了那個女人。
「師父,你!」我怒道。
司音彎下腰,凝視著我,低聲道:「小隱,有些東西,注定和你無緣,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
哈倫,我知道,你不是虛幻的,你也曾如此真實的存在於我的生命中……
我閉上了眼睛,眼前彷彿又出現了遙遠的阿拉伯半島上那片無垠的沙漠,沙漠上,也曾留下那位年輕的阿拉伯王子在半島上縱橫馳騁的身影。往事如沙,千年之後,沙漠依舊,而年輕的王子早就化為漫漫流沙,與半島融為一體……
耳邊彷彿又響起了他說過的話:
在我們阿拉伯有一個傳說,如果你騎著駱駝走過沙漠,看見一隻停在仙人掌上的鳥兒盯著你,那麼,它體內的靈魂就是你前世所遺忘的愛人。
在我的前世,我可曾遺忘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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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45:32
似是故人來
雖然沒能買到那只鸚鵡,司音還是幫我買回了一大盆結著花苞的仙人掌,聽說很快就會開出像火一般耀眼的花朵。
其實,我對哈倫,似乎是多了一份無奈,只是不知為何在這個時代以這種方式喚起我的回憶,未免太過於心酸。
當時的激動,感慨和傷感,在回到了家以後才慢慢平復下來。\"小隱,有些東西,注定和你無緣,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司音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
我看了看正在伺候著花草的司音,他正仔細的修剪著盆景的枝條,一縷長髮順著他的臉頰滑了下來,遮住了他的半邊臉。
「小隱,給我倒杯水。「他頭也不抬的說道。
「嗯,」我從沙發上懶懶站起身來,從冰箱裡拿了一瓶礦泉水,倒在了玻璃杯裡,遞給了他。
他伸手接過了杯子,輕輕喝了一口。
我順手打開了電視,電視上放的又是無聊之極的節目。
「師父,你也來休息一會兒吧,」我伸手抓了一把薯片放進嘴裡,手裡胡亂的換著台。
換到本地台的時候,似乎正在播放國際新聞,又是關於伊拉克的新聞,唉,千年之前璀璨輝煌的巴格達城還歷歷在目,千年之後,這座古老的的城市竟然會遭遇到這樣悲哀的命運……在哈倫的統治年代之後,巴格達的命運似乎一直都是多災多難,蒙古人波斯人,土耳其人,英國人,美國人,相繼的踏上這座美麗的城市,成為她的主宰者。
「師父,巴格達變成現在這樣真是可惜。為什麼總是會有戰爭呢。」我搖了搖頭道。
「從古到今,戰火什麼時候停熄過了,只要有人類的存在,戰火就永遠不會停止。」司音淡淡道。
「可是,現在也是和平的年代了吧。」我喝了一口可樂。
「那也只是相對的和平,」司音忽然停頓下來,「戰爭,總有一天還是會出現,人類永不滿足的慾望決定了這一切。」
「切,師父,別老是人類,人類,說的好像你不是人類似的。」我不以為然的朝他瞥了瞥眼。
司音的臉上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
我的心裡忽然格登一下,司音這樣的絕世容顏,超凡脫俗的氣質,還有匪夷所思的超能力和通靈術,似乎……真的不像是人類呢……
可是除了這些,師父他似乎又沒有什麼異常的地方。
算了不想了,在想下去,我的頭又要大了。
新聞還在繼續,我正想換台,忽然在那群阿拉伯人的身後看見了一個男人的身影,攝像鏡頭忽然對了過去,正好拉了一個中景。
我啊的一聲喊了出來,雖然這個男人低著頭,還戴著帽子,遮住了容貌,衣著也很平常,可那種獨特的氣質,卻是我所熟悉的,清冷邪魅,高貴不羈,猶如在暗夜中悄然綻放的蒼白的薔薇。
血族的親王-----------撒那特思……
我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可能,不可能,他怎麼可能出現在這個時代?而且還偏偏在巴格達?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鏡頭一閃即逝,「砰!」一聲清脆的玻璃碎裂的聲音將我從紊亂的情緒中拉了回來。我趕緊回頭,只見司音手中的玻璃杯不知何時已經滑到了地上,碎碎的裂了一地。
他牢牢的盯著電視的屏幕,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一副難以置信的神色。
「他,是他……他竟然一點沒變……」司音喃喃的說著,神思恍惚。
「師父,你怎麼了?」我也有些不安起來,司音怎麼也會有這樣情緒失控的時候,他好像是受了什麼刺激,可是受了什麼刺激?唯一可能的就是他看見了剛才電視上那個像撒那特思的男人,可是為什麼?難道司音和撒那特思有什麼關係嗎?不可能啊,他們根本不是一個時代的人,一定是我多想了,而且那個男人也不一定是撒那特思,也許只是個相似的人而已。
「我沒事,只是手滑了一下。」司音的臉上又恢復了我所熟悉的平靜。
他靜靜的看著我,猶豫了一下,問道:「剛才在電視上你看到了什麼?」
「我,」我遲疑了一下,」我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
「熟悉的人?「司音盯著我。
「剛剛畫面閃過,有個人很像以前我在執行任務時碰到的吸血鬼。」我笑了笑,「不過怎麼可能哦,我一定是看錯了。」
「吸血鬼?」他的瞳孔驟然一縮,望向了遠處,像是回憶著什麼,低聲道:「永遠墮入黑暗之界,生生世世見不到陽光,是你,果然是你……想不到,你還是和她遇上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回過頭,冷聲道:「上次那個吸血鬼送你的項鏈呢?」
我愣了愣,今天的司音真的很奇怪,說了很多我不明白的話,什麼永遠墮入黑暗界?誰?果然是你,這個你又是誰?
我解下了項鏈,交給了司音,「這條項鏈是上次去意大利時琉克勒茜的,我只是把他給我的項鏈上的寶石放在了這裡。」
司音也沒說話,只是凝視著那塊寶石,眼中忽然閃過一絲複雜難辨的神色。
「上次我竟然沒有注意到,是我大意了……」他一邊說著,一邊迅速的摘下了寶石。
「師父你?」我脫口道。
「這塊寶石你不能再戴。」司音冷冷道。
「可是,為什麼?」
「不要問為什麼,很多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為什麼比較好。」他緊緊握著那塊寶石,似乎想要捏碎它。
司音,似乎很討厭那塊寶石,,或者說,他很討厭---------撒那特思?
我越來越不明白了……
那個男人,真的是撒那特思嗎?
重逢
一連過了幾天,我也漸漸的把這件事淡忘了,而委託人也遲遲沒有上門。
今晚的晚餐我懶的做,司音做的飯菜更是不敢恭維,他剛表露出一點他來做的意思,我立刻自告奮勇的出去買外賣。就算是麥當勞的漢堡包也勝過他的什麼宮保雞丁。
不過記憶裡,似乎就是上次我從平安京回來,他親自下廚做了這麼一次。
不知不覺,自己所生活的時代也快到冬天了呢,晚上的風也帶上了一絲涼意。
麥當勞大概離家裡大概步行二十來分鐘的路程,我匆匆進店買了兩個套餐就出來了。
夜晚的湖水看起來格外幽靜清澈,我順著湖邊往家裡走,一邊喝著可樂,一邊輕輕哼著周傑倫的發如雪,清新的空氣令我的心情也不由的舒暢起來。
雖然不知道下次任務是什麼時間,什麼地點,現在能享受片刻輕鬆,那就盡情享受。
那些不明白的事情,我現在也不願去想。
走到偏僻的拐角處,我忽然看見對面也走來一個人影,昏暗的路燈下我看不清那人的樣子,而且他還戴著帽子,只能勉強看出好像是個男人。
就在擦肩而過的時候,我忽然感到了一種很熟悉的寒冷的感覺,這個男人……應該不是人類,正疑惑著,一股冷冽的薔薇香味迎面而來,眼前身形一晃,那男人已經攔在了我的面前,下一秒就緊緊捉住了我的手腕,徹骨的寒意令我手上的袋子啪答一聲掉在了地上。
「我看你是存心找抽!」我一怒,立刻把手上的可樂順手朝他臉上潑了過去。
那男人忽然輕笑了一聲:「我的新娘,你還是那麼可愛。」
我的身子一震,這個聲音,不會吧……
那男人伸手摘掉了自己的帽子,頓時一頭銀色長髮如瀑布一般傾瀉而下,冰藍色的眼眸湧動著說不清的情緒,思念,喜悅彷彿就要從他的眼眸中噴薄欲出。
我的思維早已停止,巨大的震驚讓我的舌頭完全打卷:「撒……撒……撒那特思……」
撒那特思靜靜的凝視著我,任由那可樂順著他俊美的臉往下淌,也顧不得擦拭,忽然一拽我的手腕,將我狠狠的拽進懷裡,他用盡全力的抱著,彷彿要將我的五臟內腑全部擠出胸腔,又似乎要將我的腰生生折斷。
「終於------找到你了。」他很輕很輕的在我耳邊低語。
我心裡一顫,忽然想起了那一次,離別時他所說的話,心裡莫名多了幾分傷感,又想起那次在意大利,他忽然出現在我的眼前,救了我的情景,潛意識的沒有再抗拒,其實,我應該------並不討厭他。
他的懷抱還是和以前一樣冰冷,尤其是在這個有些寒冷的夜晚,我立刻打了個寒顫。
「放,放開我……會死人的。」我使勁的想去推他。
「我不會再放手了。」他的語氣是我從未聽過的堅決。
「真,真的會死人,再不放手我不客氣了。」我的腰就快斷了……今天被他這麼一抱,不知腰圍有沒有小兩寸……
「不客氣?」他忽然又笑了起來,「我的新娘,你的那些彫蟲小技在我這裡根本沒用,以前你不就知道了嗎?」
「隱,我可是有很多話想和你說哦。」他又露出了那抹邪邪的笑容。
「唉,說就說,可是能不能不要保持這樣的姿勢,不然我怕你說到一半我就死翹翹了。」我無奈的說道。
他這才依依不捨的將我鬆開,我彎腰撿起了袋子裡的餐巾紙,遞給了他,道:「擦擦你的臉吧。」
「你幫我擦。」他毫不客氣的說道。
「作你的春秋大夢。」我白了他一眼。
他的笑容益發詭異,「唉,我現在好像有點餓了呢。」
我很快的在腦袋裡分析一下了當前形式,他餓了,這好像是個危險的信號哦,現在我隻身一人,可不是他這個老妖怪的對手……
「哼,擦就擦。」我拿起餐巾紙在他臉上胡亂抹了幾下,就當在家裡擦地板了。
他看起來心情超好的樣子。
「對了,你怎麼會來這裡?」我迫不及待的將自己的疑問拋了出來。
「等待與你再次相遇的時間真是漫長,」他微微一笑,「不過在我等了兩百年後,上次偶然間感應到你的危險,而被帶到了你的身邊之後,我明白一定有什麼辦法能更快找到你。所以我特地去找了萊希特長老,」
「萊希特長老,是你上次說的將你變為血族人的那個?」我想起了這個名字。
他點了點頭,道:「你還記得那條我送你的項鏈嗎?」
我也點了點頭。
「萊希特說只要有媒介,他也能將我送到你所在的時空。那條項鏈,確切的說那條項鏈上的寶石,就是讓我找到你的媒介。」
「原來是這樣……」我總算有些明白了,
「我送給你的項鏈呢?」他忽然望著我的胸口,臉色一變。
「項鏈,這兩天我,我放在家裡了。」我趕緊找了個理由。鬱悶,為什麼對著他,我就不能理直氣壯呢。
「放在家裡?你最好馬上戴上。怪不得我找了好幾天,才找到你的確切位置。」他臉上明顯不悅了。
「厄,對了,你有沒有去過巴格達?」我忽然想起了電視上看見得畫面。
「巴格達?」他點了點頭,「當然,當初萊希特就感應到你在巴格達這個方向,不過我去了以後,才發現出了錯,時間出了錯。」
「廢話,我去的是一千年的巴格達。」我忍不住道。
「你還在繼續出任務?」他的眼神忽然複雜起來。
「當然,那是我的工作。」
「那麼去了這麼多不同的時空,是不是發現--------」他頓了頓,嘴角輕輕揚起,「我才是最好的?」
我的嘴角又要抽搐了,「撒,撒那特思,你別臭美了。」
他笑了起來,極淺的冰藍色眼眸裡淡淡散發著盈盈若水的光澤。
「我要回去了,不然師父該說我了。」我彎腰撿起了袋子。
「師父?你和你的師父一起住?」他挑了挑眉。
「是啊。」
「你的師父多大了?是單身嗎?」他衝著我問了一大堆。
我心裡忽然覺得有些好笑,道:「關你什麼事。」
「當然關我的事,你是我的人,怎麼能和別的男人一起住呢。」他不懷好意的笑著靠了過來。
「我呸呸呸!誰是你的人!」我一把推開他。
「隱,三天後,我在這裡等你,也是這個時間。」他繼續不懷好意的笑著。
「我可沒空。」我瞪了他一眼。
「沒空,哦,要不然我親自登門拜訪一下你的師父?」
「不要!」我脫口道,腦海中立刻出現在一個月黑風高殺人夜,白衣飄飄的司音PK一襲黑衣的撒那特思的情景,阿咧咧,太恐怖了,不敢想了,怎麼也不能讓司音知道撒那特思就在這座城市裡。
「那我等你。還有,」他得意的一笑,「要戴上那條我送你的項鏈。」
「啊……」我又鬱悶了,不想再和他說下去了,轉身就走。
「等一下,你好像忘了一樣東西。」他伸手拉住我,我微愕的轉過頭,只覺一陣寒氣逼人,他那冰涼的嘴唇已經覆在了我的唇上,我大驚之下剛輕呼出聲,他的舌便趁機熟練輕巧的滑了進來,牢牢的吸住了我的舌,在我唇齒間糾纏不息,一遍又一遍的吮吸纏綿,直到我快失去呼吸。
許久,他才慢慢放開了我,低聲道:「這個吻,我等了兩百年。」
聽他說出這句話,我積壓了一肚子想要罵他的話卻忽然罵不出口了,不同的時空,不同的時間,在我的時空,不過是彈指間幾個月,而在他的時空,卻已經過了幾百年光陰。
在這漫長的歲月裡,孤獨的他又是懷著怎樣一份心情度過黑暗中的無數個日日夜夜呢……
「撒那特思,」我忽然開口道:「我很高興又一次見到你,不過……」我挑了挑眉:「要是你下次再敢對我動手動腳,我可真要揍人了。」
他一愣,唇邊揚起一抹戲謔的笑容,「明白了,那我就只動嘴好了。」
「你……」我語塞,他還真會鑽空子,「動嘴也不可以!」在回去的路上,我的心裡像炸開了鍋,今天發生的事情還真是讓人難以置信,撒那特思竟然真的找到現代了,而且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有一大堆疑問……算了,等過幾天見他再說吧。
眼下,是趕緊編個理由應付司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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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46:19
重逢
回到家,我只好以順便去逛了會兒商店的理由搪塞過去,司音也沒有多問,
入睡的時候,我望著天花板,心情卻遲遲難以平靜下來,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嗎?撒那特思真的來到了現代?怎麼想都覺得難以置信,那個現在他住在哪裡?對這個時代這麼快就習慣了嗎?還有,剛才他竟然和我說的都是中文,吸血鬼的語言天賦也特別高一些嗎?還是,那只是他的魔法?
帶著一連串的疑問,我昏昏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半夢半醒之間,我隱隱感到似乎有人正坐在我的床邊,我剛想睜開眼睛,忽然聽見了一聲極輕極輕的歎息聲。
是---------司音的聲音……
我的心裡不由有些詫異,猶豫著要不要繼續裝睡。
「你真的--------已經把他忘了嗎?」他低低的自言自語。
把他忘了?把誰忘了?我幾乎想脫口相問。
「你當然是忘了,忘了他,忘了我,忘了一切,因為你已經不再是她。」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
當我等著他能說更多的時候,卻聽見他起身出了房間的聲音。
當他的腳步聲遠去,我翻身坐了起來,司音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我越來越不明白他的話了,我到底忘了誰?難道------這和我的前世有關?
第二天,再見司音,他神色如常,那夜的歎息似乎只是一場幻覺。
不知不覺,就到了和撒那特思相約的第三天,我忽然想起了那條項鏈,上次撒那特思特意還提到了,要是我沒戴的話,我的腦中忽然迸出了一句周傑倫的歌詞:惹毛我的人有危險!這句話還超適合撒那特思呢。
趁著司音還在樓下的茶館,我借口頭暈上了樓,偷偷溜進了司音的房間,唉師父,原諒我用這一招,我也沒有辦法啊。
其實我也很矛盾呢,我那點小小的法術總是受制於撒那特思,可是我又不想告訴師父,更不想見到他們PK……
我心驚膽戰的打開了司音房間裡的櫃子抽屜,胡亂找了幾下,沒有發現那塊寶石,又拉開了他的床頭櫃,翻到第二層的時候忽然發現了一個小小的木盒子,那盒子上雕刻著極其精美的花紋,帶著一種很特別的風格。這種風格,這種花紋……我忽然之間有種很熟悉的感覺,可是之前我從來沒有看過這種風格,不由心裡好奇,伸手拿了起來,剛想打開看,忽然眼光落到了抽屜的內層,撒那特思那顆寶石正好好的躺在那裡。我心裡大喜,也顧不得打開盒子,把盒子一放,趕緊拿了寶石,放進口袋裡,迅速的溜了出來。
===============================
再次見到撒那特思的時候,他看到我把寶石拿了出來,才微微笑了笑。我猶豫了半天,實在忍不住,還是將憋了半天的話問了出來:「撒那特思,你怎麼會說中文?」
他先是一愣,接著就笑了起來,「隱,你忘了我是Tremere族嗎,Tremere族的其中一種魔法就是能通曉各國語言。」
「這麼好啊。」我感歎道,這個魔法也太教人羨慕了,怎麼我就不會這樣的魔法呢。
「覺得有意思嗎?」他的臉上又閃過了那抹我所熟悉的邪邪的笑容,「那麼,不如我們再來考慮一下繁衍後代的事情吧。」
我立刻像個兔子似的往後跳了好幾步,「你想都別想!我才不要變成吸血鬼。」
他笑得愈加邪惡,「沒關係,我們有的是時間,因為-----我已經找到你了。」
「找到我又怎樣,這不不代表我是你的,我也照樣可以嫁人,過我自己的生活。」我瞪了他一眼。
「嫁別的人,你想都別想。「他的眼眸一下子暗沉下來,忽然,又揚唇一笑,「誰要敢接近你,我就把他們統統變成吸血鬼。」
「拜託……」我丟了個白眼給他,頓了頓,又忍不住問道:「你這麼快就適應了我們的時代嗎?」
他微微一笑道:「這個時代還真是特別呢,雖然我不是很習慣,這裡也有很多我從未見過的怪東西,不過,一想到這是小隱生活的時代,又覺得有些親切了,過去的小隱,我已經錯過了,但是,現在的和將來的小隱,我會緊緊抓住,再不會錯過。」
聽了他的話,我的心裡輕輕一顫,不知怎麼,內心深處似乎有個地方變得柔軟起來。
撒那特思,他是為了我才進入這個對他來說完全陌生的時空,我,似乎應該對他好一點……
「不習慣的東西,那就慢慢習慣啊,不如今晚,我就陪你熟悉熟悉。」我對他笑了笑。
他先是微微一愣,隨即又愉快的笑了起來,點了點頭。
因為時間還早,街上依舊是人來人往,撒那特思雖然把一頭銀髮全都藏在了帽子裡,但他那世間少見的容貌還是招來了百分百的回頭率,我可以想像,如果他將銀髮披下,那會引來多少尖叫。
撒那特思指著那些汽車,低聲在我耳邊道:「我不喜歡這些怪東西。」
我一笑,「那就相當於你們那個時代的馬車,不過它們不用馬,它們用的是油。」
他的眼中飄過一絲笑意:「我知道。」
「你知道?」這下輪到我吃驚了。
「這個叫做汽車。」他的臉上忽然閃過一絲孩子般得意的神情。
「你怎麼知道?」我更加吃驚了。
「其實-----在尋找你的這幾天裡,我聯絡上了生活在現代的Tremere族,所以他們告訴了我一些有關這個時代的事情。」
「現代的Tremere族,生活在哪裡?」
「哪裡都有,這裡也有,不過他們大多數集中在英國和西班牙一帶。」他伸手拍了一下我的腦袋,道:「我還一樣是他們的親王。」
經過中心一家電影院的時候,他忽然在海報欄前站住了。
「怎麼了?」我上前問道,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不覺一愣,原來這家影院正在推出懷舊恐怖經典電影周,今晚上演的片子竟然是----------夜訪吸血鬼。
「這是什麼?」他看了半天,才開口問道。
「是電影啊。你的手下沒告訴你嗎?」
「沒有……電影?是什麼?」
「厄---------就是讓大家欣賞觀看的會活動的畫,還有聲音。」
他沉默了半天,忽然說了一句:「我要看。」
「啊,你確定?」我的眉毛開始跳動。
他重重的點了點頭。
我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看看時間還早,只得去買了票。進場的時候電影已經放了十來分鐘,場內一片漆黑。
「為什麼這麼黑?」他不解的問道,「你們都喜歡在這麼黑暗的地方看畫嗎?」還沒等我回答,他的注意力立刻被屏幕吸引了,「好大的畫……」
「先找到座位啦。」我一邊忍著笑,一邊小心翼翼的摸瞎前進,真看不出撒那特思也有這麼可愛的一面。
腳下正好是一個低低的台階,我的腳下移絆,他立刻捉住了我的手臂,他的手慢慢往下移,順勢牽住了我的手。
「喂……」我想甩開他的手。
「別逞強了,你忘了嗎,我早就習慣了黑暗。」他低低道。
我猶豫了一下,也就沒再甩手。
好不容易終於找到了座位,坐下之後,撒那特思卻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
「喂,已經坐下了,你還不放手。」
他望著屏幕,置若罔聞。
「撒那特思,再不放手我咬人了!「我提高了點音量。
前排立刻有人回過頭來,低聲道:「請安靜點好嗎。」
我趕緊說了聲對不起,不好意思再發出聲音,卻聽見撒那特思的一聲輕笑。
真是可惡,下次再也不和他來看什麼鬼電影了,好心沒好報……
電影快放到一半的時候,我忽然聽見了怪怪的聲音從前面傳來,藉著微弱的光線仔細一看,阿咧咧,前面的一對情侶竟然在接吻!
爆了,那人剛才還叫我安靜,現在居然自己這麼火爆。
我睨了撒那特思一眼,他顯然也注意到了,低頭在我耳邊輕聲調笑道:「怎麼,你眼熱了?要不我們也……」
「眼熱你個頭!」我怒道。
他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現在我知道,為什麼大家喜歡在黑暗的地方看畫了……」
「你別想歪了,這樣的人可是少數……你快好好看-----畫!」我撇過頭去,不再理他。
半晌,他忽然歎了一口氣,道:「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我側過頭去。
他凝視著我,嘴角輕揚:「忽然想------狠狠的親你。」
我的臉忽的就燒了起來,這個白癡在說什麼啊……
「只有這樣,才能讓我感到你真的在我身邊。一切都不是作夢。」他低聲接了一句。
我使勁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再沒有看他一眼,可是電影在說些什麼,我好像已經沒有心思看下去了。
電影散場出來的時候,他只是搖了搖頭,道:「胡編亂造,我們吸血鬼又不是那樣,而且那兩個吸血鬼也不夠帥。」
「不夠帥?」我挑了挑眉,「你要知道那兩個人可是我們這個時代數一數二的美男子。喜歡他們的人可不要太多哦。」
「美男子?」撒那特思的眼中明顯閃過一絲不以為然的神色。
「你們有很多人喜歡吸血鬼嗎?」他問道。
「不是喜歡吸血鬼,是喜歡演吸血鬼的人。」
「演吸血鬼的人?那兩人不是吸血鬼嗎?」
「那兩人不是吸血鬼!」
「可是畫裡他們明明是啊,怎麼又不是了。」
「他們只是假扮吸血鬼……」
「假扮?他們不是在吸血嗎?」
「那是假的好不好?」
「他們明明就是吸血鬼。」
「啊啊!!STOP!」再說下去,我要抓狂了,這個實在是對牛彈琴……
========================
大概又過了幾天,茶館裡終於來了一位委託人。
這次的委託人是位三十多歲的男人,看他的穿著打扮似乎是滿有錢的樣子,品味不差,長相也算得上英俊,而且這個長相似乎還有點眼熟。
「您好,我是周奇。」他在見到司音的驚訝中很快平復過來。
周奇?這個名字似乎也有點耳熟,我忽然想起來好像在電視上看到過他的訪問,「你是周奇,那個雲涵電子集團的總裁周奇?」我忍不住脫口問道。
他點了點頭。
「那麼,你又有什麼樣的煩惱呢。」司音看了他一眼。
他猶豫了一下,卻沒有說話。
這個男人,既年輕,又有貌有財,不知還有什麼煩惱的事情呢,我也不由好奇起來。
「我……」他終於開口了,「我的婚姻,實在很不順,我結了三次婚,卻都以離婚告終,而且每次都是妻子------紅杏出牆,這回是我的第四次婚姻,沒想到剛結婚三天,就被我發現妻子在外面有個青梅竹馬的情人。」他低低的歎了一口氣,道:「我真不知道這樣情形會持續到什麼時候,也許我就是個不該有婚姻的人。」
「我雖然什麼都有,可最希望擁有的是一分真摯的感情,希望能有個心愛的人陪著我,可每次不管我怎樣努力,我的妻子都會離我而去,我,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也只好按照夢裡的指示來碰碰運氣。」他懊惱的垂下了頭。
「過來。」司音示意他過去,將手指放在了他的額上,口中唸唸有詞,他的額上立刻出現了許多奇怪的字符。
「梵文?」我脫口道。
司音點了點頭,道:「不錯,是梵文。「他看著周奇,卻沒有說下文。
「你的宿命根源是在公元七世紀的古代印度。你的前世是位印度的加尼卡,這樣,你暫時先回去,等解決了一切我會通知你的。」他頓了頓,說得卻是十分簡單。
加尼卡?是什麼?司音說得很不清楚呢。
「師父,加尼卡是什麼?他的前世到底怎樣啊?」等周奇出了房門,我立刻拋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司音若有所思的望著前方,道:「這次的任務還真是不適合你去,如果飛鳥沒事的話……」他眼眸一暗,沒有再說下去。
「師父?」我的心裡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加尼卡,是古印度的------高級妓女。」他看了我一眼,道:「他的前世是一名叫做婆須蜜的名妓,從國王、貴族到僧侶,全是她的恩客,愛上她的人不計其數,不過她不曾對任何人付出真心,被她迷惑而傾家蕩產甚至自盡的男人也不在少數,這一世,他就是在還他所欠下的情債。」
「妓女?」我的嘴角又開始抽搐了……「那我該怎麼做?阻止她接客嗎?」
「不,不過她的客人裡有一位會轉變她命運的契機,你要找出那個客人。」司音低聲道。
「找出他?怎麼找?」
「那男人的額上有個菱形標誌,只有他能讓婆須蜜結束加尼卡的生活。」
「可是,那麼婆須蜜以前欠下的呢?」
「只要那個男人願意帶她走,一切罪孽就此煙消雲散。」
「哇,那是什麼男人,這麼神奇?」我詫異的說道。
司音抬眼看我,默然了一會,道:「只是這次的任務……」
我笑了笑道:「沒關係啦,師父,妓院也不是什麼可怕的地方,再說我有法術,誰敢欺負我,我想印度也不會像阿拉伯那樣,有流迦那樣的大變態……」我忽然意識到說漏了嘴,趕緊把剩下的話吞了回去。
幸好司音似乎沒注意到,只是輕輕道:「那種地方,你自己小心吧。你準備一下,明天我送你去公元612年北印度的曲女城。」
曲女城,在現代印度北方邦的卡瑙季,是印度古代的文化名城,位於恆河兩岸。她是北印度羯若鞠闍國的都城,也是當時著名的國王戒日王詩羅逸多統轄五印度的中心,是全印度最強盛的大國。
我遲疑了一下,又道:「歷史上玄奘去印度的時候遇見的國王就是戒日王吧。」
司音思索了一會,道:「不錯,不過那是三十幾年之後的事情,戒日王在公元606年,年僅16歲的時候就登基了,你去的612年,戒日王應該只有22歲,而他遇到玄奘的時候應該是五十幾歲時的事情了。」
我點了點頭,便回了房上網查資料。想起以往出任務,有什麼不是很熟悉的,都是飛鳥幫我搞定,心裡不由湧起了一絲傷感。這次的任務,也一定要速戰速決,我一定要讓飛鳥醒來……
本來想臨走之前和撒那特思說一聲,後來一想在那裡幾個月,這裡不過幾天而已,乾脆等回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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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46:42
古印度妓院
金色陽光普照在印度大地,柔糜之音和誦經聲同時響起,我親眼看見了那傳說中,承載著人們的靈魂生死輪迴的天堂之水---恆河。金光在河水上盪開,渲染出琥珀色的黃昏,小舟、河階、神廟和沐浴的人們,全都成了金色的迷夢。微風輕輕吹著,彷彿是唱著一首透明的梵頌。
祥和而又暴躁,寬容而又嚴酷,虔誠而又放蕩,苦行而又縱慾,看似混亂無章但實際上一切都處於嚴謹的秩序之中。
曲女城,就在這烈焰一般的紅塵裡。加尼卡婆須蜜的名字在曲女城比我想像的要有名的多,而且出乎我的意料,人們提起她的口氣不但沒有絲毫不屑,反而多了幾分尊敬。雖然我聽說加尼卡作為高級妓女在男性社會中,地位很不一般,受到普遍的尊崇,人人都想得到她的青睞。但心裡總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不過,看起來找到婆須蜜似乎不是什麼困難的事,但是去見一名妓女,是不是以男性的身份出現會更容易一點呢。
我在城裡換了一套男裝,纏了頭巾,又換了一些當時的曼陀羅幣,就匆匆往婆須蜜所在的妓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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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而去,不時的有穿著紅色沙麗的妖艷女子向我拋著媚眼,扭動著水蛇般的腰肢,這些都是城裡的低等妓女們,她們身穿紅色的衣服只是希望讓男人更方便地把她們尋找出來。
高級妓女們所住的的宅第往往豪華的多,當我找到了那家位於恆河西岸的妓院時,富麗堂皇的設施還是令我暗暗吃驚。
在奢迷浮華的音樂中,披著紗麗的褐膚女子翩然起舞,妖嬈而美艷。無數身穿玻璃般發亮的薄絲的美女們,戴滿五光十色的珠寶,從我身邊飄然而過,帶來一陣濃郁的白檀香味。
最令我吃驚的是,妓院的老闆並不是我在電視裡所熟悉的那種老鴇,他居然是個男人,而且還是個僧侶。
在我扔出了幾乎全部的曼陀羅幣後,老闆才點了頭。
一個美貌豐滿的女子將我領到了婆須蜜的房間,寢室內有一張跟舞台、祭壇般豪華的大床,床罩下鋪滿芬芳的茉莉花;繪著優缽羅花的小枕頭旁邊焚著沉香、伽羅,幽幽的散發著神秘的香味。
鑲金的小櫥上繪製著幾幅精美的圖紋,我湊近一看,不由臉上一熱,櫥上所繪的竟然是類似於我國古代春宮圖的東東,雖然有些不好意思,可又有些好奇,不由多看了幾眼。一邊使勁看,一邊還搖著頭。
正看著,一陣低而婉轉的笑聲從我身後傳了過來。
我趕緊直起身子,回過頭去。
扶門而立的年輕女子朝我嫣然而笑,豐滿冶艷、野性不羈,帶著一種勾魂的驚艷,那雙褐色的大眼睛,神秘妖媚的誘惑彷彿會攝人魂魄,讓人無法抗拒……薄薄的沙麗勾勒出她無比曼妙性感的身材……
咕咚,天哪,我竟然聽見了自己嚥口水的聲音。我趕緊摸了一下鼻子,還好,還沒有噴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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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得更加嫵媚,似乎早已習慣了人們這樣的反應。款款向我走了過來,環珮叮咚,濃香陣陣,我只聽見自己結結巴巴的聲音:「你,你就是婆須蜜?」
她輕啟朱唇,聲音就好像泉水一樣清澈動聽,「我就是婆須蜜,」她一邊說著,一邊將蒟醬和花環遞給了我。
「尊貴的客人啊,就讓我婆須蜜先為您彈奏一曲吧。」她微笑著,從身邊拿起了一把維那琴,維那琴有五弦,樣子有些像中國古代的樂器箜篌,據說箜篌就是從古印度傳來的。
悠揚的琴聲帶著幾分神秘,她微闔著眼的嬌媚模樣令我想到了印度佛教神話裡專門彈奏仙樂的干闥婆王,一曲終了,她又和我談起了詩歌,這倒有些像我們中國古代的名妓,詩書琴畫樣樣精通,風情無限,反觀現代的妓女,三言兩語就寬衣解帶,直奔主題,實在是少了幾分小紅吹簫我低唱的意境。不過,在現在這個到處都充斥著快餐文化的時代,忙碌的現代人也沒有古代人的那份閒情逸致吧。「尊貴的客人,您覺得我剛才念的這首詩歌怎麼樣?」她的話打斷了我的暇想。我趕緊甩了甩了頭,自己都在想什麼啊。
「嗯,很好很好啊。」我敷衍了幾句,剛才根本就沒聽見她念了什麼,似乎隱隱約約只聽見愛情,流水這幾個詞。
她向我靠近了一些,嬌笑道:「想必是我的詩歌太拙劣了,不知您可以賜教一下嗎。」我思索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一首聞名遐邇的詩歌,於是笑著點了點頭,清了清嗓子,念道: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不是生與死的距離
而是我站在你面前
你不知道我愛你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不是我站在你面前
你不知道我愛你
而是愛到癡迷
卻不能說我愛你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不是我不能說我愛你
而是想你痛徹心脾
卻只能深埋心底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不是我不能說我想你
而是彼此相愛
卻不能夠在一起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不是彼此相愛
卻不能夠在一起
而是明知道真愛無敵
卻裝作毫不在意
她愣在了那裡,眼中閃過一絲惆悵,接著毫不掩飾她的驚訝和欽佩,微笑著輕輕的擁住我,將嘴唇貼在我的耳邊,手指輕輕的在我頸部滑動,低聲道:「這是我聽過的最好的詩歌,今天我一定會讓您感受到天堂的歡愉。」
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忙擋開了她逐漸下滑的手指,囁嚅道:「那個,那個我該走了。」
她低低一笑,伸手來解我我的衣服道:「急什麼,讓我先服侍你沐浴吧.」她媚眼如絲,我心亂如麻,正在推搡間,忽然就聽見她驚呼一聲,瞪大了眼睛,道:「你是女的?」她一聲驚呼,門外立刻衝進了幾個身材魁梧的大漢,虎視眈眈的看著我。
老闆也走了進來,望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婆須蜜,道:「怎麼了?」
婆須蜜忽然笑了起來,道:「這是個女孩子。」
老闆臉色一斂,盯著我,我拉了拉衣服,歎了一口氣,無奈的點了點頭。
老闆的臉色變得古怪起來,道:「這是什麼意思?你是來搗亂的嗎?」我望了一眼周圍的情況,這幾個大漢根本不是我的對手,從這裡離開也是輕而易舉。只是,如果被他們列入黑名單,那麼我的任務似乎就有點棘手了。
「我,我只是仰慕加尼卡婆須蜜的大名,所以想見見她的真人。」我擠出了一個笑容。
「仰慕?」她饒有趣味的看著我。
「是啊,誰不知道成為加尼卡是多大的榮譽啊。在許多喜慶節日和許多社交場合上也備受尊重呢。」
「是這樣啊。」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那麼你想成為加尼卡嗎?」
我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著她,腦子在停滯了幾秒後,又飛快的轉動起來,也許這是個留在她身邊的最好機會,也許能很快的完成任務,成為加尼卡並不是那麼容易的,只要我抓緊時間找出她的宿命之人,不就行了。當然了。這裡也沒人能佔得了我的便宜。
想到這裡,我有如英雄就義般點了點頭。
「婆須蜜,你……」老闆似乎欲言又止。
婆須蜜輕輕托起了我的下巴,笑道:「你是個可造之才,我會親自調教你,一定讓你成為出色的加尼卡,讓所有的男人都拜倒在你的腳下,為你癡迷,為你瘋狂,無論是貴族,僧侶,平民還是國王。」
我的嘴角又是一抽搐,我居然還是這樣的可造之才,讓司音知道非氣死不可,要是撒那特思知道,一定又會取笑我了。
「婆須蜜小姐,那摩羅大人來了。」門口傳來了侍女的聲音。
婆須蜜慢慢移開了手,眼中閃過一絲光彩,口中卻是冷漠的答道:「知道了,過一會再請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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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47:05
加尼卡
婆須蜜並不急著讓那位那摩羅大人進來,反而悠閒的往自己的手臂上塗抹著白檀香油,一直到外面的侍女又催促了幾遍,才慢吞吞的對旁邊的女子說了一句:「你先帶她出去吧。」
我跟著那女子出去的時候,看見身邊的女子衝著一人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抬眼望去,印入眼簾的是一位身材高挑的男子,他擁有印度男子特有的古銅色的肌膚,長長的黑髮隨意的紮在一起,垂在腦後,狹長的棕色雙眸中閃動的光澤彷彿恆河上的落日,將餘暉淺淺柔柔的暈染在他的眼底深處。
這個男人就是那摩羅嗎?在這種地方竟然有這麼出色氣質的男人,莫非他就是-------婆須蜜的命定之人?我趕緊望向他的額頭,不由一陣失望,他光滑平整的額上上什麼也沒有。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微微有些驚訝,卻又很快移開了目光,朝婆須蜜的房間走去。
一看他不是我要找的人,我也立刻沒了興趣,快步跟著那名女子走過了長廊。
在房內沐浴梳洗之後,我換上了一件淡黃色的沙麗,等著婆須蜜的所謂「調教」。大約快要天黑的時候,婆須蜜終於姍姍而來,她對我嫵媚的一笑,道:「對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葉隱,唐土人士。」我接了一句。
「原來是唐土來的,怪不得見你的容貌和我們有些不同,不過越是特別,也就越容易讓男人來注意你。」她一邊說著,一邊從身後的小櫥中抽出了一本有些發黃的書卷,「這個你一定要經常看,這是成為一名加尼卡的必讀之書。」
我接了過來,只見上面寫著幾個梵文,《卡瑪蘇特拉》,一翻開來,差點驚得我把書甩到她臉上,裡面竟然全都是男女同房時的不同姿勢,比春宮還春宮。
「不用大驚小怪,也不要小看這本愛經,連王公大臣的女兒們,也要研習卡瑪蘇特拉裡的技藝,這樣才能會倍受丈夫的寵愛,即使她們的丈夫後宮佳麗三千,還是會偏愛著她們。所以,不只是我們,人人都應該要讀,並且學習其中的技藝,至高無上的精神滿足與肉體欲仙欲死的歡愉,本質上是一樣的。慾望作為一種動力,與苦行僧的修行同樣...因為生之愉悅,因為豐收和滿足,妓女可是種恩賜。」
「啊……」我被她的言論著實震到了,雖然早聽說古印度的男女在這方面十分開放,但親耳聽見還是覺得吃驚。
對了,卡瑪蘇特拉,不就是那部舉世聞名的古印度的愛經嗎,在公元六世紀左右的時候由一名叫做筏蹉衍那的人所寫,據說是史上第一本細膩刻劃「古印度男女閨房樂趣」和「古印度文化」的書籍,同時真正契合「身心靈性愛」意含的書本,原來真有此書……
婆須蜜笑了起來,輕輕勾起了我的下巴,低聲道:「我們女人生性難以捉摸,就像火焰不嫌木頭多、大海不嫌河流多、死亡不嫌死人多一樣,女人也永遠不嫌男人多。對女人來說,性愛的歡愉勝過一切。所以,在我們給男人帶來歡愉的同時,自己也要盡情享受。」
「我……「我已經完全不知該說什麼了。一個古代女人這麼直白的對我說這樣,讓我的腦子一下子轉不過彎來。
「那個,只要看這個就可以了吧。「我無奈的把書一放。
「隱,成為加尼卡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從明天起,你跟著我學習六十四藝。」她的唇邊閃過一抹妖媚的笑容。
「什,什麼,六十四藝?」我的舌頭又開始打結了,一陣寒意從心頭竄起。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要學習歌唱。樂器。舞蹈。書法和素描。刺繡。以米和花恰切地裝飾神像。插花。給布或身體部分諸如頭髮、指甲、嘴唇染色。玻璃刻花。以最令人舒適的方式鋪床、安設地毯及墊子的藝術。奏水碗樂。水箱、水管、蓄水池的水的排放和保養。繪畫、裝飾和構圖,如何製作念珠、項鏈、花莖及寶冠。花及鷺鷥毛製作頭巾和腰帶的藝術,演劇藝術和戲劇笥表現的營造。耳環的設計藝術。香水的調製和配備。穿著藝術及寶石與飾品的雅致安排……
我的腦袋嗡嗡作響,只看見她豐滿的嘴唇一動一動,頓時眼前一黑,撲通一聲暈了過去,俺滴那個蒼天啊!
人如蓮花
婆須蜜讓我先從比較簡單的學起,像化妝,歌唱,詩歌,書法,插花,舞蹈,其實這些對我來說也不是好學的,真不知她怎麼會覺得我是個可造之材,難道是那首詩歌的關係?「……所以,要成為一名加尼卡,當然必須美麗、親切、懂得欣賞他人,喜歡豪奢,富裕,而且要樂於與她喜歡的男人上床,健壯而果斷。同時思想開放,樂於接受新知識、新經驗。不鬱鬱寡歡,熱衷於加入社交界和藝術圈……」婆須蜜一邊點燃身邊的迦羅,一邊細聲慢語的說著。
「那個,我明白有些東西是要學的,可是有些像軍事,冶煉,建築,木工,實在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吧。」我搖著頭道。
她姿態優雅的坐起身來,笑道:「隱,身為加尼卡,會遇到不同國家,不同行業的客人,如果不具備完善的學識,又怎麼能得到客人的青睞呢。」
「可是等學會全部六十四藝,不都成老太婆了。」我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又笑了笑道:「其實很多也只是學些皮毛,你看我變成老太婆了嗎?」
我盯了她一會,忽然歎了一口氣,道;「此人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見。」
她用手指點了點我的額頭,微微一笑:「對了,再過不久從南印度來的舞者烏爾沃西會在城裡的吉祥天獻舞,你也一起去看吧,隨便學學。」
「南印度的舞者烏爾沃西?是怎樣的人?」
「她的舞姿這個世上無人能及,但是據說她十分古怪,從來不收錢財,只收那最常見的竹竿作為酬勞。」
「只收竹竿?她還真是怪人啊。」我有些驚訝的接口道,心裡不免有了一絲好奇,烏爾沃西。這個名字我好像在哪裡聽見過。
「好了,我們也該繼續了。」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很是滿意的看到我飛快扭曲了的臉。
「婆須蜜小姐,那摩羅大人來了。」門口傳來的聲音令我心裡一鬆,忽然有些感激起這位那摩羅大人了,看來今天我的苦難提早結束了。
「知道了。」婆須蜜淡淡應了一聲,又轉頭對我道:「你先出去吧。」
我點了點頭,趕緊退了出來,順便瞄了一眼正被幾位妖艷美女簇擁而來的年輕男人,果然是那位那摩羅大人,今天他穿著一身藍色的貼身長袍,一頭長髮隨意的用黃金飾物挽住,他漫不經心的和那幾位美女調笑著,比那日初見時似乎多了幾分輕佻。
他掃了我一眼,在我行禮後想匆匆而去時,他忽然喊住了我。
「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還不等我回來,他身邊的女子就趕緊搶著答話:「她是婆須蜜新收的加尼卡人選,真不知婆須蜜是怎麼想的,要親自調教這個異域女子。」
「異域?」他忽然好像有了點興趣,「你從什麼地方來的?」
「聽說是從摩訶至那國來的……」那女子剛說了一半,那摩羅的目光朝她冷冷一瞥,她顯然嚇了一跳,再不敢說下去了。雖然只是短短一瞬,我卻看見那位那摩羅的眼神竟是如此銳利。
這個男人,似乎並不像什麼普通人……
「摩訶至那國,那可是很遠的地方。」他看著我隨口說道。
我點了點頭,也沒答腔。
「對了,你就是上次那個穿著男裝的孩子吧。」他好像忽然想了起來,唇邊揚起一絲難以捉摸的笑容,「怎麼,你也想成為加尼卡?」
「是又怎樣。「我開始不耐煩了。
「加尼卡可不是人人都能當的。」他輕輕一笑,伸手抬起我的下巴,「不過,等你成為加尼卡的那天,我不介意你來服侍我。」
「那麼,大人恐怕是要等上很久了,本人愚鈍,學成時只怕已經成了白髮老太婆,不過也不怕,只怕到時大人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我微笑著看著他道,自己也不知為什麼說出這樣大膽的話,一定是被婆須蜜影響了。
他盯著我,忽然笑起來,撤回了手,意味深長的說了句,「別擔心,不用等到那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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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月份裡的恆河畔,空氣裡始終瀰漫著灰灰白白的淡淡霧霾,特別是在那清晨曙光將露的當口,總有著一層若有似無的薄薄水氣。
走在恆河邊,回想著那摩羅的話,我不禁搖了搖頭,看來古往今來,逛妓院的男人裡根本就沒有什麼好東西,婆須蜜的命定之人到底在哪裡?雖然最近也見過不少她的客人,卻沒有發現一個額前有菱形標誌,唉,我又歎了一口氣,只有趕緊找出這個人,我才能完成任務,結束這恐怖的名妓養成計劃。
看著眼前陽光照耀下的恆河水,讓我想起了古印度史詩《摩訶婆羅多》描寫恆河的文字,「她像風采迷人的美女,姍姍前行,白色的浪花是輕披在她身上的薄薄涼衫……汨汨的水聲悠揚入耳,好似她曼妙的嗓音,唱著醉人的歌曲。」
在我輕輕念出來後,卻聽見身邊傳來了一聲很輕的笑聲。
我立刻轉過身子,河邊的大樹下一位穿著灰色長袍的男子盤腿而坐,一頭亞麻色的長髮瀑布一般傾瀉而下,正好遮住了他的容貌。
「你笑什麼!」我根本沒注意到這裡還有一個人,不禁有些惱怒。
一陣清風夾雜著娑羅碎花飛來,輕輕吹亂了他的長髮,在長髮飛揚間,透過紛落的碎花,我看清了他的臉。
沒有語言可以形容他的容貌,
明媚的陽光透過碧綠的枝條流瀉而下,傾瀉在他的臉上發上,他的容貌,從柔滑的長髮到細緻清秀的五官,還有略微顯得有些單薄的身材,由內及外,都流露出一股透明感與奇妙的深沉,沉靜得如沒有瑕疵的雪峰,你覺得很簡單但永遠想不透裡面所蘊藏的豐富。
他依舊闔眼淺笑著,笑容在風中如同花朵在水中盛放一樣有點不真實。隨風似乎還帶著一陣奇異的淡極似無的微涼的蓮花香氣。
人中丈夫,人中蓮花,分陀利華。
「你到底笑什麼。」我在愣了一會兒後又回過神來。
「我笑,」他緩緩開口,聲音如青色的茶葉在盛著透明水中的杯中緩緩升騰,「你看到的只是淺薄的表象。
「淺薄的表象,好啊,那你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我瞪了他一眼,他還是閉著眼睛,細長的睫毛密密的煽動著。「還有,你最好看著我說話,這樣很不禮貌。」
他微微一笑,「實在是抱歉,看著你說話,我做不到,因為-------我是個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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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子?我微微一一驚,又多看了他幾眼,這樣一個清逸出塵的人物竟然是瞎子,真是可惜。
就在此時,不遠處忽然喧鬧起來,我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過去,卻看見河邊的石台上搭起了高高的柴堆,燃起了熊熊烈火。
「那是人們在舉行葬禮。」那位瞎子先生低低說了一句。
葬禮?我正詫異著,忽然從那邊飄來一股檀香的香味,「檀香木?看來這回舉行葬禮的是位婆羅門。」他的嘴角微微一揚。
「既然是葬禮,我看他們怎麼一點也不難過,也聽不到一點哭聲。」我有些不解的問道。
「難過,為什麼要難過?」他淡淡一笑,「生命不是以生為始,以死而終,而是無窮無盡的一系列生命之中的一個環節,每一段生命都是由前世的業所決定的。死亡,葬禮只是意味著一種送別,將親人送入另一個輪迴,有的繼續為人,有的進入極樂世界,有了下了練獄。」
「可是不管怎麼樣,消失了就是消失了,這輩子就再也遇不上了,無論是親人,還是愛人,離開就是離開了,下輩子誰知道能不能再遇的上呢,就算遇上,也許也只是擦肩而過,也不是同一個人了。」我望著那些面色沉靜的人們說道。
他只是微笑著,沒有再說話。
「你來自何處?」過了一會,他忽然開口問道。
我愣了一下,脫口道:「你看不見我,怎麼知道我不是本地人?」
他伸手拂去了一片沾在他眉梢處的娑羅花瓣,笑道:「如果是本地人,是絕不會說出剛才的那段話的。」
「我是從摩訶至那國來的,你呢,又是什麼人?叫什麼名字?」
「摩訶至那,」他的臉上似有一點動容,「那裡……」他沒有說下去,頓了頓,又道:「我叫目蓮。」
目蓮?果然人如其名,人如蓮花。
「隱,」他忽然叫出了我的名字,讓我嚇了一大跳,正要回答,卻見遠處跑來一隻小狗,飛快的撲進了他的懷抱,親熱的在他衣服上蹭來蹭去。
我瞪大了眼睛,結結巴巴的問道:「剛才,你是在叫這隻狗嗎?」
「是啊,它叫隱。是我取的名字。」他一邊回答著,一邊從懷裡掏出了一些餅,掰成小塊,餵著那只骯髒不堪,皮毛褪落的小狗。
阿咧咧,我竟然和一隻小狗同名!我的心情一下子就低落起來,鬱悶的打算就此離開,忽然聽見他的聲音又低低響起,「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我的口齒似乎不靈活了。
「隱,原來你在這裡,快點回去吧。」婆須蜜身邊侍女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真是可惡,早喊不喊,偏偏這個時候來找我。
我趕緊望向目蓮。只見他神色依舊自若,只是嘴角抿出了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
「嗯,嗯,有人找我了,我先回去了。」我尷尬的開口道別。
「知道了,」他嘴角的弧度更深,「隱。」
「呵呵……」我乾笑幾聲,匆匆離開,在離開之前我又忍不住望了一眼對岸那還在繼續進行的葬禮,
火葬柴堆上空升起了輕煙,也許,真的就像他所說的,每一縷輕煙都是一個解脫了的靈魂,在脫離紅塵的時刻跳著最後的華美舞蹈,然後裊裊升入凡人不可見的極樂之界。
--------------------------------南印度的舞者烏爾沃西前來吉祥天廟獻舞的日子很快到了,這晚,婆須蜜推去了一切的客人,帶著我早早就來到了位於曲女城東邊的吉祥天廟。
廟不大,裡面熙熙攘攘朝拜天女的人卻絡繹不絕,跟著婆須蜜踱進廟門,望著天女像前層層障障的珠幕,我似乎聞到了一股很特別的香味,抬頭望去,月下,盛開著一叢一叢清雅的優缽羅花。
人群忽然騷動起來,「烏爾沃西來了!」抑制不住的激動的人們紛紛朝前面擁擠,透過人群的夾縫,我看見了前方是一個臨時搭建起來的圓形的舞台。
隨著一陣梵樂響起,一位穿著鮮艷的金色紗麗的年輕女子風姿萬千的從台後舞了出來,手腕上,腳踝上的五彩鐲子隨著她的舞動不時發出清脆相擊的聲音,光潔白皙的額頭上貼著鑲著寶石的BINDI,瑤環珮飾閃亮奪目,腰肢渾圓靈動,深邃的大眼睛在呢喃的樂曲中牽引你的心跟隨她的舞步遊走。
她隨心所欲的自由舞著,強烈而富有感染力的舞蹈節奏是在場的所有人都從未見聽過的,大家的心都隨著那節奏跳動,聽著這樣令人振奮的音樂,看著那彷彿有魔力一般的舞蹈,讓人禁不住也想隨著那節拍熱舞直到自己力竭為止,靈魂深處的本能竟被這舞蹈輕而易舉地觸動,人們的情緒立即被煽動起來,直到一舞終了才想起來發出讚美之聲,紛紛將手上的竹竿輕輕扔在舞台上。
烏爾沃西微微笑著,讓人收起了那些竹竿,往後面走去。
婆須蜜示意我跟著她,也往寺廟的後面走去,剛走到後面,就見到烏爾沃西正查看著那些竹竿,臉上的表情有幾分古怪。
「烏爾沃西,我的好妹妹,我很是想念你呢。」婆須蜜朝烏爾沃西嫵媚的笑著。烏爾沃西抬頭一看,也露出了笑容,「婆須蜜姐姐,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怎麼,還在繼續搜集這些竹竿嗎?」婆須蜜和她隨意的閒聊起來,我在一邊看著她們,這兩個大美人看起來以前就認識。
她們聊了一會,婆須蜜將我拉到身邊,道:「這是我新收的女孩葉隱,這次我有一件事想拜託你,能不能在這裡停留一段日子,教她南印度的舞蹈。」
烏爾沃西顯然有些吃驚,「可是,姐姐,你的舞蹈技藝已經很好了,為什麼還要我教?」
「南印度的舞蹈和我們北印度的不同,我希望葉隱能學會南北印度的舞蹈。而且,」她輕笑著,「酬勞是我們院後的一片竹林。」
烏爾沃西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
我的心裡又是一沉,怎麼就這麼命苦呢,人家有三座大山,我看我是有六十四座大山壓頂,不死也難。
婆須蜜的宿命之人,你倒是快點出現啊。
烏爾沃西的個性似乎和她奔放的舞蹈完全相反,不但平時話很少,在兩人獨處時我經常看到她滿懷心事的樣子。
「那個……」我剛動了動嘴唇,又把想問的話嚥了下去。
「你想問什麼?」她回過頭來。
「沒什麼。」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要搜集竹竿,認為這很愚蠢吧?」她的臉上掠過一絲似有似無的傷感。
「愚蠢?」我趕緊搖頭,「我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要這麼做,但這樣做一定有你自己的理由吧,不管怎麼樣,你把這樣美好的舞蹈帶給了大家,給大家帶來了快樂,大家喜歡你還來不及,怎麼可能覺得你愚蠢呢。」
她看著我,忽然微微笑了起來,」小隱,你又為什麼千里迢迢的跑到這裡,想要做一位加尼卡呢?」
我笑了笑,道:「就像你一樣,我也有我自己的理由。」
她伸手摸了摸我的頭髮,輕聲道:「不知為什麼,我覺得好像在很久以前,似乎見過你。」
「見過我?」我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笑道:「也許在無數個輪迴中,我們在其中一個輪迴中遇見過吧。」
「無數個輪迴?」她斂起了笑容,神色複雜的望向了遠處。
「你自己先練一會兒。」她的情緒忽然低落起來,扔下了這句話,匆匆離開。
我歎了一口氣,繼續鑽研那些繁瑣的讓我發瘋的手勢,一想到接下來還有數不清的課程,我的頭就越來越大,彎腰撿起一顆石子就朝前面扔去,石子飛出了我的視線,只聽見傳來一聲,「哎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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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47:27
輪迴
是那個倒楣蛋中了招?我正尋思著,就見一個穿著藍色長袍的男人捂著額頭,匆匆走了過來,後面還跟隨著幾位氣勢洶洶的隨從。
咦,那不是那摩羅大人嗎?
「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傷害我們大人!」那摩羅還沒開口,他身後的隨從已經開始興師問罪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這件事是我有錯在先,不由的氣勢也弱了幾分。「不是故意的?你要知道,大人可是高貴的婆羅門,是最高貴的種族,你竟然敢砸傷大人,要知道這可是死罪!」
「死罪?「我瞥了那摩羅一眼,他似乎正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幕。
「既然婆羅門是那麼高高在上的種族,「我特地加重了高貴這個詞,」那麼,不是更應該以寬容而慈惠之心待人嗎,積累自己的業,這樣的話,下一次輪迴才有可能再繼續成為婆羅門啊。要是動不動就殺來殺去,我看連投胎再為人都懸哦,說不定就墮入什麼餓鬼道啊,畜牲道什麼的。」
「你……」那侍從一時說不出話來。
那摩羅倒在一邊笑了起來,「好一張利嘴,不過死罪可免,不如就試試餓刑吧?」
「餓刑?」
「就是用燒熔的鉛水堵住嘴巴,這樣即使是滿地食物也不能食用了」
「啊,」我的嘴角一抽搐,古印度的刑法還真是變態,一吸氣,脫口道「還是殺了我吧。
那摩羅一愣,哈哈大笑起來,忽然拉起了我的手,往房間裡走去。
「喂喂,你做什麼,你不是來找婆須蜜的嗎?」我一時也摸不清他要幹什麼。
聽到婆須蜜的名字,他的腳步停滯了一下,隨即又笑著道:「她今天不在,」
她今天不在?我的頭大了起來,他不是想讓我代替吧,,
「我,我還不是加尼卡呢,你想找就找別人吧,這裡的美女這麼多。」
他側過頭,意味深長的盯著我,道:「我不是說過,不用等到成為加尼卡那天嗎。」還沒等我說話,他又繼續說道:「我知道婆須蜜教了你不少卡瑪蘇特拉上的東西,但是光是那些是不夠的,實踐才是最重要的,你不知道嗎,在成為加尼卡之前,有專門的試練,要和男人真正實踐過,直到得到那個男人的肯定,才能開始接待客人。」
光當!我的腳步踉蹌了一下,不會吧,還有這種事,我不會那麼倒楣吧,要是那時還沒找到婆須蜜的宿命之人,我看我只能跑路了。
「可是,我現在離成為加尼卡遠著呢,應該還不到時候……」我乾笑著。
他一手輕輕摀住了額頭,笑了起來,道:「現在,我需要你為我包紮傷口。」
「只是包紮傷口?」
「只是包紮傷口,不過如果你想我教你些技巧,我也不會拒絕。」他不懷好意的笑著。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隨手拿過侍從遞過來的紗,重重的往他的額上按了下去。
「啊!」聽他發出一聲低呼,我的心裡頓時舒服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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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須蜜回來的時候,那摩羅已經離開了。
「小隱,你學得很快,我看你一定會比我更早成為加尼卡。「她教習了我一些技藝後,微笑著誇讚我。
「我,我天資愚鈍,還是慢慢來吧。「想到那摩羅說的話,我就忍不住想問她。
「對了,卡瑪這本書你看得差不多了吧。」她忽然開口問道。
我點了點頭,我可是在好奇中看完了這本書,儘管看得面紅耳赤,可是我又不得不承認,這對我來說完全是一個新奇的世界。而且書中不僅涉及了很多性知識,還敘述了怎樣保持良好的婚姻生活,怎樣保持忠貞,讚賞由愛情締結的婚姻。
「那麼,你說說,如何能更好的勾起男人的慾望呢?」她漫不經心的問道。
「嗯,嗯……」看我嗯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她輕輕一笑,道:「是親吻,不,應該說是輕咬。」
「啊……」我的心裡一片哀鳴,為什麼我要學這些啊,真是苦命。
她湊近了我的身邊,輕輕撫上我的嘴唇道:「要學會很輕很輕的用牙齒輕咬對方的下唇,在吻漸漸深入的時候,加重力度,輕輕的吸吮對方的嘴唇,要懷著陶醉和渴望的熱情,接著,要在對方的肩膀上輕咬,留下咬痕,不能過紅,不能過大,一連串的小紅點正好。」
「好,好難啊……」看著婆須蜜離我越來越近的臉,我忽然感到不能呼吸了,心跳竟然加快起來,這是怎麼了,我們都是女人啊,為什麼她會給我這種奇怪的感覺呢。
「並不難,」她忽然將嘴唇覆了上來,輕輕咬著我顫抖的下唇,我的腦袋嗡的一聲,條件反射的迅速推開了她,
「你,你,我,我,我是女人……」我已經語無倫次。
她似乎並不以為然,柔媚的一笑:「我只是示範給你看。」
「拜託,以後別這麼嚇我了,我們都是女人,這樣親吻好奇怪的。」我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
「這樣就受不了,看來你的試練要提早了哦。」
聽見試練這個詞,我的腦袋又轟了,脫口道:「現在為時太早了吧,我的六十四藝都還沒學好。」
「你知道?」她微微一驚。
「我聽那摩羅說的。」
「是他說的?」婆須蜜的臉上閃過了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隨即又恢復了笑容。
「六十四藝只是吸引男人的方式,增加你自身的砝碼,可是如果你想把客人乖乖留在你的身邊,在床上取悅對方才是最為重要的一環,別忘了,加尼卡不管再怎麼受人們的尊敬,說到底也不過是那些所謂高貴男人的床上玩物。」
床上玩物,我怎麼覺得這個詞是這麼刺耳捏。
「再過一陣子,等你把卡瑪裡的東西都學得差不多,我就會安排你的試練。到時,你一定會在床上征服任何一個男人。」
我,我才不要在床上征服男人啦……我鬱悶的望著她的背影,好想哭啊,什麼時候任務才能結束呢。
我想司音,我想飛鳥,我想回去,也不知道撒那特思怎麼樣了,不知道有沒有學會更多的現代的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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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河邊,風光依舊,衣衫襤褸的乞丐和衣靠在石階上,面容平靜。骯髒不堪,瘦骨嶙峋的小孩躲在媽媽的身後,富有的女人穿著華麗的紗麗從那些窮人身邊擦肩而過,在這個貧富不等的國度,卻讓人感受到一種特有的氣氛,每個人似乎都安於現狀,或者說,更多的是麻木。
輕風澹泊,薄薄的雲絲從藍天緩緩飄過,綠色的沙羅葉發出細微的沙沙聲。偶爾有一朵雪白的沙羅花悠悠地飄落,不像凋謝,更像從容地謝幕,徐徐而舞。有時落在地上,有時就落在樹下那位男子的身上。
「目蓮,真是奇怪啊,為什麼那些窮人,乞丐,被你們身為卑賤的種族的那些人,看上去是那麼麻木呢。」」我靜靜的看了他一會,開口問道。剛才那樣的情景實在是像一副美麗的畫卷。
「他們在等待。」他笑著。
「等待什麼?」
「等待死亡。」
「等待死亡?」
「等待死亡,等待輪迴。」他微微笑著,「之所以這一世會貧窮,會不幸,都是因為前世的業不夠,而那些富有的,高貴的種族,則是因為他們前世的業完滿了,所以沒人會抱怨,他們只會繼續完成自己的業,安靜的等待下一次的輪迴。」
他摩挲著手中檀紅色的念珠,在陽光下安靜地綻放出一抹透明的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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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落下的沙羅花了嗎?」他輕輕問道。
我點了點頭,又想起他看不見,就應了一聲。
「花會盛開,然後凋零,星會閃耀,總有一天會消失。人的一生,也是一樣,就像是短暫微小的塵沙,無論是憎恨,微笑,流淚,還是歡樂,悲傷,最後都要歸於死的永眠,但是,死亡不是終結,只是為了下一次的輪迴。」
「哦,照你這樣說的話,那麼每個人的生存都是沒什麼意義的了。」我不解的看了他一眼,這個帥哥的思想還真是有些消極。
「難道不是嗎?」他依舊微笑著。
我彎腰撿起了一片飄落的花朵,輕輕放在了他的手上,道:「告訴我,你有什麼感覺?」
他摸了摸道:「柔軟的,帶著一絲涼意。還有,淡淡的香味。」
我笑了笑,低聲道:「我們的生命的確是那麼的脆弱和渺小,但是,有些東西是不會消散的。就像這朵花,你欣賞過了,記得了,在心中便長久了。就算它凋零了,卻還是留在了你的記憶裡,既然上天給我們每個人都準備了一份寶貴的禮物——生命,為什麼不去享用、不去超越呢?為了自己,為了親人,為了愛人而努力生存,這才是正確的態度啊。」
他微微揚了揚眉,臉上掠過一絲驚訝。
「而且,如果真的像你所說,現在又何必要餵這只小狗呢,乾脆讓它早點餓死,早點投胎不是更好,說不定還能投個婆羅門呢。」我指著依偎在他身邊的小狗說道,那小狗像是知道我說它,還衝我叫了一聲。
目蓮輕輕撫摸著小狗,沒有說話,忽然他的嘴角一揚,「看在同名的份上,你也不希望它死吧。」
「喂……」我立時啞口,這個瞎子先生,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過幾天就是潘恰提錫朝聖期了。」他沉默了一會,低低道。
「潘恰提錫朝聖期?」
「是各地朝聖教徒來恆河沐浴的日子,飲用恆河水並在恆河中沐浴有起死回生洗清罪孽之奇效,你沒注意,平時清晨也會有人來這裡沐浴嗎?」
「那一定會很壯觀吧?」我已經幻想起成千上萬的教徒在恆河沐浴的盛況。
「當然會,」他頓了頓,「你會來嗎?」
「會,會,一定來,」我連連點頭,怎麼能錯過這個湊熱鬧的日子呢。加尼卡的痛苦暫時被我拋到了腦後。
「對了,你為什麼會到曲女城這裡來呢?」他忽然開口問道,
「我,我……」我正遲疑的時候,忽然又聽見他的聲音:「如果不想說,沒有關係。」
我嗯了一聲,正好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便轉移了話題,「為什麼這裡會叫做曲女城呢?」
「以前這裡的國王有一百個女兒,個個美麗無雙。一天,她們一同來到河邊洗澡,就被一位修煉的高人看見。高人竟然心動了。然後他面見國王,要求國王把女兒嫁給他,不然他就降禍給這個國家。國王相當為難,回家徵求女兒們的意見,可沒有一個願意嫁給這個高人的。最後,還是最小的女兒妥協了,當國王帶著小女兒來見高人時,高人覺得這個小女兒並不是他女兒中最漂亮的一個,就責怪國王。國王無奈地說,其他女兒都不願意嫁給你,只有小女兒願意。高人聽了頓時大怒,就把國王其他的女兒都變成駝背懲罰她們。所以這裡就有了這個名字「曲女城」。曲便是駝背的意思。」
淡淡的陽光,高大的沙羅樹,鋪了滿地的花,嫩綠的柔軟碧草。空氣中泛著微微青澀的新鮮的芬芳。那此時此刻,聽著目蓮娓娓道來,我的心裡,忽然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寧靜與安逸。
「這高人也太毒了吧,這麼小的心眼,還修煉什麼。」我頓了頓,道:「目蓮,你每天都在這裡,不要告訴我你也在修煉哦。」
目蓮微微笑了起來,沒有說話。
望著他密密的睫毛,印度人少有的白皙肌膚,似有似無的笑容,隨風飛揚的亞麻色長髮,我的內心忽然產生了難以遏制的好奇,如果目蓮能睜開眼睛,那該是一雙多麼美麗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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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恰提錫朝聖期到來的那一天,我們的妓院竟然也停業一天,幾乎是所有的人都湧向恆河邊,我也樂得輕鬆,既不用學那些恐怖的技藝,還能湊熱鬧。
到了那裡的時候,恆河的石階上已經擠滿了只圍一條白色腰布的男人和穿著五色莎麗的女人們,男女老少,無不虔誠的沐浴淨身,
婆須蜜早已下了水,她按照印度教教義的標淮,站在齊腰深的水中,將水撩過頭頂三次,然後全身完全沒入水中三次,聽說這樣才能達到淨化的目的。我看了一眼身邊的烏爾沃西,她沒有急著沐浴,只是望著遠處,似乎心事重重。
看她們兩個都沒有注意我,我打量了一下四周,想看看目蓮是否在這裡,剛轉過頭,忽然聽見一團黃色的影子撲了過來,我仔細一看,是目蓮餵養的小狗,它朝我擺了擺尾巴,就往前跑去,我趕緊快步跟著它,走了沒一會兒,就看見目蓮正站在一棵細尖筆直的垂枝暗羅旁,這還是第一次我看見他站起來的樣子,依舊是灰袍長髮,身姿卻是挺拔清逸,和他身邊的垂枝暗羅倒有幾分相似。
他彷彿感覺到了我的到來,轉過身來,朝我笑了笑。
「隱,」他輕輕一喚,
「嗯?」
「汪,汪。」一個極不和諧的聲音和我同時回答了,我怒瞪了那小狗一眼。
一絲輕笑劃過目蓮的唇角,「你怎麼不去沐浴?」他問道。
我看了一眼那擠滿了人的河水,這麼多人在這裡泡著,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好像覺得河水都有點黑了……
「我不習慣,你也知道,我並不是印度教徒啊。」
他溫和的笑著,慢慢伸出了手,我愣了愣,他的意思是讓我握住他的手嗎?猶豫了一下,我立刻握住了他的手。像是鬼使神差般,我跟著他下了石階,隨著一股涼意從腳底竄起,我很快意識到已經入了水,這才回過神來,低頭一看,河水剛剛漫過了我的腳背。他也停了下來,沒有再往深處走。
「根據印度教的傳統,如果因為種種原因不能按傳統的方式沐浴,只要把手與腳浸入恆河水中,就算完成一次淨化。閉上眼睛,用心感受一下。」他的聲音在我頭頂低低響起。
我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放開了他的手,彎下腰,將手也浸入樂水中,微涼的水流過指間趾縫,緩緩湧動如血脈博動,我的心裡忽然莫名的激動起來,這是數千年來養育了無數過往靈魂的恆河母親的脈膊,這一時刻,我的脈膊和上了她的頻率。的確,是很特別,很特別的感覺……
「你現在已經淨化了。」
聽見他略帶笑意的聲音,我抬起頭來,不知有沒有看錯,他的笑容中似乎帶著淡淡的幽寂。目蓮他,到底是什麼人呢?
「汪汪!」石階旁傳來了小狗的叫聲,我的眼珠一轉,笑道:「既然大家都沐浴,那麼你也一起來吧。」說著,我就迅速的跳了起來,跑上石階,飛快的抓住了這只莫名奇妙也叫做隱的小狗,小狗極不情願的衝我就是一口,我手一鬆,往後一退,和它一起掉進了河裡,濺了目蓮一身的水。
我在水裡瞎撲騰,一瞬間,就喝了好幾口河水,雖然這裡的水並不深,可是一想到這差不多就是洗澡水,我的胃裡不免就是一陣翻騰。還沒等我回過神來,目蓮已經摸索著撈起了我,「沒事吧?」
「沒事!」我咬牙切齒的問道:「那個小傢伙呢。」目蓮微笑著伸出了另一隻手,那隻手上正拎著那只濕漉漉的小傢伙,看著它烏溜溜無辜的眼睛,我的氣也消了大半,人不犯狗,狗不犯人,怎麼說,也是我先招惹它的先。
不過,我看了看渾身濕透的自己,這回,可是徹徹底底的沐浴了。
「小隱,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我正在到處……」身後忽然傳來了婆須蜜的聲音,卻是嘎然而止,我轉過身,卻看見婆須蜜直直的盯著目蓮,臉上流露著我從未見過的複雜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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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47:52
誰是宿命之人?
「尼摩,真的是你!」她盯著他喃喃道。我的心裡也是一驚,怎麼,婆須蜜竟然認識目蓮?尼摩,他原來叫尼摩?我的眼前出現了一大堆的問號。
目蓮依舊神色自若,只是淡淡說了句:「是我。」
婆須蜜的臉色煞白,半晌才說出了一句話,「你……好嗎。」
目蓮淺淺一笑,「我很好。」
她上前了兩步,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麼,臉色更加蒼白,「你,你的眼睛怎麼了,你看不見了?」
目蓮微微側了下頭,沒有說話。
我呆呆的在一旁看著兩人,這兩人到底以前是什麼關係呢?
婆須羅想再上前一步,卻又猶豫了一下,只是那麼一瞬,她的臉上已經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小隱,我們該回去了。」
我點了點頭,回頭望了目蓮一眼,他闔眼微笑,彷彿知道我在看他,對我輕輕點了點頭。
回去的路上,婆須蜜什麼都沒說。
「那個,你和目蓮他,,認識嗎?」一直到入睡前,我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她看了我一眼,輕輕歎了一口氣,道:「十年前,在曲女城提起尼摩大人有誰人不知,他出身高貴,一擲千金,終日流連於風月場中,曾經是我師父的恩客,那時,我,也是---「她的臉上忽然閃過一絲奇異的神色,「我還沒有成為加尼卡……」
她沒有把話說完,卻也令我大吃一驚,想不到那猶如蓮花一般的人以前居然是個風流公子,到底是什麼事情令他發生這麼大的改變?想到他那在風中綻放的笑容,我無論如何也不能把他和風流這個詞聯想起來。
「他現在變了很多,雖然容貌沒變,卻已經不再是那個我認識的尼摩大人了。目蓮,這個名字很適合現在的他。」她幽幽說道,沉默了一會。她又笑了起來,」好了,也不用在意那個人了,都過去那麼年了,我也只是一時感慨。」
看著她變換不停的表情,我的心裡也是混亂一片,難道目蓮才是她的宿命之人?可是也不像啊,他既不是她的客人,額上也沒有什麼菱形的標記。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對了,小隱,那摩羅大人他……」她看起來似乎欲言又止。
「怎麼了?」
「那摩羅大人,他是個好人。」她忽然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麼一句。
「你喜歡那摩羅大人嗎?」我也忽然脫口而出,看婆須蜜對待那摩羅的態度,似乎和別的客人都不一樣,好像特別不在意他,卻又好像特別在意他。
婆須蜜微微一笑,「喜歡怎樣,不喜歡又怎樣,你只要記住,他是一位好客人就是了。」
「我是說,如果……」
「小隱,有些事,永遠沒有如果。」她把我想問的話堵了回去。
如果,有人真心喜歡你,想要帶你走,你會答應嗎?我默默的在心裡重複了一遍,總有一天,我會把這句話問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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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滿腹的疑問,第二天我就想去恆河邊找目蓮,問個清楚。一出門,迎面就看見了身穿一襲藍衣的那摩羅。
「這麼早去哪裡?」他看上去心情似乎不錯。
「去哪裡用不著你管吧。」我沒好氣的答了一句。
「好大的膽,竟敢對大人無禮!」他身邊的侍衛立刻凶神惡煞的吼道。
「退下。」那摩羅微微皺了皺眉,那侍衛立刻惶恐的往後退了幾步。
「聽說婆須蜜會將你的試練提前,到時你可要好好表現。」他挑了挑眉,揚唇淺笑。
我抬頭瞪了他一眼,道:「那也不關你的事,我……」當我的目光掠過他的額頭時,後半句話因為詫異而硬生生的吞了回去。老天,我想我沒有看錯,他的額上赫然出現了一個淺紅色的菱形圖案!
「你,你……」我指著他的額頭,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怎麼,你忘了,這可是你做的好事。」他順勢捉住了我的手,輕輕放在他的額上,道:「你那一下可砸的不輕啊。」
我做的好事?仔細一看,我啊的一聲脫口而出,這個果然是個疤痕,可是世事怎麼有那麼湊巧,偏偏就留下一個菱形的疤痕?難道……我的思想忽然豁然開朗,難道婆須蜜的宿命之人就是我砸出來的?那摩羅就是我要找的人?一想到這裡,我的心裡好像鬆了一大口氣,只是笑瞇瞇的看著他,這樣說來,只要他願意帶走婆須蜜,我就能結束這痛苦的日子,很快就能回去了!
「你也不用高興成這個樣子,到時也要看你的表現如何,不過也不用擔心,你會從我這裡得到更多的經驗和----樂趣。」他的話又飛快的把我從狂喜中拉了回來。
「什麼?」我一頭霧水的看著他,「剛剛你都說了什麼,我什麼也沒聽見。」
他盯著我,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我說,你就這麼高興再聽我說一遍你的試練對象就是我嗎?」
「什----------什麼!」我的腦袋嗡的一聲,「胡,胡說八道,你可是我師父最歡迎的客人。」
他無謂一笑,」就是因為我是婆須蜜最歡迎的客人。」
我愣了愣,連忙讓自己冷靜下來,眼下當務之急是趕緊想辦法讓那摩羅帶婆須蜜走,至於試練不試練,這裡又不是巴格達,也沒有那麼多妖魔鬼怪,想佔我的便宜根本是作春秋大夢。
「可是這樣的話,大人不怕婆須蜜姐姐傷心嗎。」我忽然想起了婆須蜜昨天含含糊糊,莫名其妙的話語,婆須蜜對他,似乎也是有好感的。
「傷心?」他彷彿聽見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般大笑起來,「婆須蜜她……也有心嗎?從成為加尼卡的第一天起,她就拋棄了她的心吧。」
「你不是她,你又怎麼知道她想些什麼,是,在人們眼裡,加尼卡就算擁有再多的技藝,會寫再美的詩歌,也不過是床上的玩伴,有趣的玩具。可是加尼卡就不能有自己的感情,就不能有自己喜歡的人嗎?難道在出賣身體的時候也要出賣自己的心嗎,告訴你,她不是丟了心,只是不敢拿出來,當然,恐怕來這裡的男人,也包括大人您,「我上前一步,抬頭望住了他:「都只對她的身體感興趣吧。至於她的心,又會有誰在意。」
他的笑容漸漸從臉上消失,盯了我一會兒,沒再說什麼,轉身而去。
看著他的背影,又有一絲新的煩惱湧上我的心頭,那摩羅究竟有多在意婆須蜜?究竟會不會如我所願帶著她離開呢?看來我還要再加把勁不可。在恆河邊找到目蓮的時候,看著他一臉的安逸,我卻不知該怎麼問出口了。
他笑了笑,「我想她一定對你說了我的過去。」
「你還記得婆須蜜?」
「婆須蜜,她還在用這個名字,我記得那時她似乎還是個小女孩。」他淡淡道。
「那麼,為什麼?」我頓了頓,「當然,如果你不願意說我也不會逼你。」
「目蓮是師父給我取的名字。」他悠然開口道,雪白的沙羅花瓣輕輕飄落在他的肩上,又滑落到了地上。如果他不說話,這裡就好似如一幅隨意勾勒卻意境淡雅的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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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名叫做尼摩,父親是位高權重的婆羅門族族長,母親是他的表親,聽說為了爭取到這個位置,父母也犧牲了不少人的生命。從出生開始,我便一直被眾人呵護,長大成人後,不但一事無成,還終日流連煙花之地,在疼愛我的父母過世後,我還是照舊一擲千金,絲毫沒有收斂,直到我的師父出現,他說我父母的這一世作孽太多,死後已經墮入了煉獄,日日夜夜受盡折磨。」
他的語氣平淡,彷彿在說著一件事不關己的事情。
「我自然是半信半疑,師父替我開了天眼,讓我看到了父母在煉獄中受苦的情形,」他頓了頓,臉上閃過了一絲罕見的複雜神色,「身為人子,又怎麼忍心父母淪落至此,於是我便在師父的指點下潛心修習佛法,終日誦經,希望能替父母贖罪,早日轉世為人。」
「可是你的眼睛……」我猶豫著問道。
「師父說,天眼一開,再難以封住,父母受苦的情形日日在我眼前浮現,為了專心修習佛法,我便自毀了雙目。」
「什麼,你的眼睛是你自己弄瞎的!」我大驚失色。
他微微笑了起來,「隱,你知道嗎?有時閉著眼,其實可以看得更清楚。在這恆河邊日復一日的感受著生命的誕生和死亡,我的心裡也越來越透徹,不論是婆羅門,還是首陀羅,不論是富有還是貧窮,不論是美麗還是醜陋,喜悅還是悲傷,一切都要歸於死亡,死去之後,一切都會消失的無影無蹤。既然這樣,生存在這個世上又有什麼可爭取的呢。」
「可是,目蓮,你不就在爭取嗎?」我看著他。
他微微一愣,「爭取什麼?」
我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笑了笑,「爭取你父母的下一次生命啊。」
「如果真的看得開的話,你也大可以不理你的父母,反正即便他們再輪迴為人,也是要歸於死亡的,生存又有什麼意思呢。再說了,萬一投胎為人,又做錯了什麼,死後說不定又要受到懲罰,你能管他們生生世世嗎?」
他轉過頭,眉宇間瀰漫了一層薄薄的霧靄。我愣了一下,這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露出這樣的表情。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按住了他的肩膀,凝視著他的眼睛,輕聲道:「聽我說,花不是為了凋零才盛開的,星星不是為了消失而存在的,同樣,人的一生,也不是為了死亡而走這一趟的。」
他的睫毛微微一顫,柔滑的髮絲隨著微風若有若無的拂過我的面頰,溫柔的彷彿是情人的撫摸,一陣極淡似無的蓮花香味在空氣中瀰漫,「從沒人……對我說過這些話。」他低低說了一句,唇角卻勾起了個淺淺的弧度。
「摩訶至那國,一定是個特別的國家吧,所以,才會有你這樣特別的人。」他笑了笑。
我使勁的點了點頭,也顧不得他有沒有看見,「當然,摩訶至那國是個十分偉大,十分特別的國家,可惜路途太遙遠,不然你也可以去見識一下啊。不過……「我轉了下眼珠,」算了,見識了又怎樣,照你的說法,見識了再多的東西又怎樣,反正等死了一切都消失了,下一世投成個什麼東西還不知道呢。」
他啞然失笑,輕輕對我搖了搖頭。
「你,為什麼會和婆須蜜……」他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
「因為我,很快就會成為加尼卡了。」
「加尼卡?」他似乎有些驚訝,「為什麼你會想要成為加尼卡?」
我放開了他的肩膀,站起身來,望著波光粼粼的河面,道:「我和目蓮不一樣,這個世界上有我想爭取的東西,有我想要保護的人,有我想要達成的目的,所以……」
我望了目蓮一眼,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坐著。我心裡一動,其實目蓮他,又何嘗不是為了他想要保護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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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時候,又是烏爾沃西傳授舞蹈的時間,那些繁雜的手勢和動作,我學了就忘,無奈之下只得畫下來,照著做姿勢,烏爾沃西見了我也只能搖頭。
「小隱,你要抓緊時間學了,因為過幾天我就會離開了。」她一邊和我說話,一邊仔細的翻動著腳下的一大堆竹竿。
「你要離開了嗎?」我對這個古怪的美女也沒有什麼感覺,似乎除了搜集竹竿,她再沒有別的愛好,也不愛說話,真不知她是怎麼和婆須蜜成為朋友的。
「是,我已經在這裡待的太久了。」她站起身來,眼眸中閃過一絲無奈與失望。
既然她這麼喜歡竹竿,那麼在她臨走之前,我也去找幾根送給她作為離別的贈禮吧。
「小隱,你見過婆須蜜小姐呢?」婆須蜜隨身的侍女達瑪匆匆的走了過來,一見到我,似乎臉上閃過一抹釋然的神色。
我搖了搖頭,道:「怎麼了?」
達瑪小心翼翼的低聲道:「我到處都找不到她,那摩羅大人已經等了她半天了。」
「不能讓別人先陪他嗎?」我皺了皺眉。
「那摩羅大人說了今天只要婆須蜜小姐作陪,或者」她猶豫了一下,吞吞吐吐的說了下句道:「或者是隱小姐。」
我盯著她,半天沒說話,轉而一想也許正是拉攏他們兩個的好機會,便點了點頭,道:「既然這樣,我就先去頂一陣子,你趕快再去找找,一定要找到她。」
一進入婆須蜜的房間,我就聞到了一股醇香的酒味,是這個時代特有的蘇摩酒的芳香,那摩羅正斜倚在那張大床邊,似醉非醉的望著我。他那雙棕色眼眸因些許的醉意而浮起一層朦朧的霧氣,恍若晨間的露珠閃爍在他的眼底。「婆須蜜呢?」他的口齒還十分清楚。
「她很快就會來的」我自顧自的在一邊坐了下來。
他忽然笑了起來,輕輕按了按自己的額頭,道:「你都學了些什麼?這就是未來的加尼卡的待客之道嗎?」
「你也說了是未來的加尼卡了,所以那摩羅大人,我還沒到接待客人的時候。不過你是我師父最為重要的客人,所以我才過來先替師父招呼你,也僅僅是招呼而已。」我微笑著說道。
「過來。」他笑了笑。
「什麼?」我一臉的警惕。
「過來幫我按按肩膀。」他頗為好笑的說道:「放心,我不會吃了你。」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輕輕把手放在了他的肩上,他望了我一眼,唇邊忽然勾起了一絲奇異的笑容,順勢捉住了我的手,一拉一拽,在我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他壓在了身下。
「唉……「他居然先歎了一口氣。
「你歎什麼氣!」我瞪著他,現在這個姿勢好像是我比較吃虧吧。
「看你的反應和塊木頭沒什麼區別,怎麼能讓男人有慾望。」他還搖了搖頭。
「如果你還不起來,這塊木頭一定會讓你有哭的慾望。」我衝著他挑了挑眉。
他的嘴角彎起了一個往上的弧度,低下頭來,俯身在我耳邊道:「這樣下去,你永遠都超越不了婆須蜜哦。」
「那麼,大人,您喜歡她嗎?」我連忙問道。
「那樣的美人兒,誰不喜歡。」
「那麼大人,你會連同她的心,一起喜歡嗎?」雖然現在這個姿勢很是曖昧,但我還是繼續問著我想知道的事情。
聽到我問這句話,那摩羅頓時斂了笑容,站起了身。他的目光無意的掠過我,停在了床邊那個繪著優缽羅花的小枕頭上。
枕頭下露出了半張紙,那摩羅略一思索溲槌雋四欽胖健?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不是生與死的距離
而是我站在你面前
你不知道我愛你
聽他輕輕的念了出來,我也有些驚訝,想不到婆須蜜一直記著這首詩。
「這首詩……」那摩羅的臉上似乎有些動容。
我低垂下頭,避開了他的目光,心裡已經做了一個決定,只聽見自己低低的聲音:「應該是為了那摩羅大人寫的。」
那摩羅的手指輕輕一顫,順手將紙放進了自己的懷裡,久久沒有說話,良久,才說了一句,「她是個好姑娘,只是----她是個加尼卡……」
我不由的想起了婆須蜜說過的話,加尼卡無論在表面上得到多少讚美,卻依舊消除不了人們隱藏在內心的輕視,在眾人眼裡,加尼卡再怎麼風光,也不過是床上的玩伴而已。
「就算是加尼卡,也有喜歡別人的權利,而且,」我抬起頭,牢牢的盯住他,「大人,你有能力可以讓她不再成為加尼卡。」
他的目光一斂,顯然已經明白了我的意思。
「只要你願意前進一步,世界上最遠的距離就會-----消失。」
他的神情複雜難辨,看了我一會兒後,他轉身向門外走去,快走出門的時候,他停了下來,像是下了決心般說道:「替我告訴婆須蜜,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一定會消失的。但是,我需要一點時間。」,
我呆了一會兒,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我的面前,我才反應過來,頓時心花怒放,看來今天的收效不小,只要那摩羅願意帶走婆須蜜,那麼一切都結束了!
我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正打算離開,忽然發現枕頭下還有一張紙,心裡一動,順手將那張也抽了出來。
紙上沒有字,只有一副畫,是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的眉眼容貌像極了目蓮,只是比目蓮更年輕,更有朝氣,尤其是那雙神采飛揚的雙眸,讓人的心裡不自覺的愉快起來。
只是--------當我將目光聚焦在畫上的一處時,立時覺得口乾舌燥,腦袋一片空白。
那貌似目蓮的男人的額上赫然有一個菱形的圖紋!
我的心裡湧起了強烈的不安----------莫非是我搞錯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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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48:26
試練
正在我詫異的時候,門外傳來了婆須蜜的說話聲,我趕緊將那張紙塞回了原處。
「小隱,你怎麼在這裡?」婆須蜜看見我這麼晚還在她的房間顯得有點驚訝。
「剛才那摩羅大人來了,所以……」我生怕她誤會,又趕緊道:「他是來找你的,我不過是怕惹惱了他,讓達瑪去找你,自己替你先頂一陣子,誰知他很快就離開了。」
婆須蜜微微一笑,道:「其實你也該和他多熟悉一下了。」還沒等我弄明白她話裡的意思,她又接著說道:「你的試練會安排在七天之後,至於你試練的對象就是----那摩羅大人。」
「什麼!」我瞪大了眼睛,失聲叫道:「是他!」
「別擔心,我也是這麼過來的,而且那摩羅大人也是位溫柔的客人。」
「可是,」我頓了頓,道:「你不難過嗎?」
「難過?」她不解的看了我一眼。
「難道,難道,你對那摩羅大人就沒有一點動心嗎?」我的音量提高了點。
「動心?」她愣了愣,又笑了起來,「怎麼可能?不錯,他是位好人,這些年來,他對我很好,也很照顧我,可是,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他只是我的其中一位客人。」
我心裡一亂,上前了兩步,道:「如果他願意帶你走呢?」
婆須蜜身子微微一震,緊緊的盯著我,隨即又笑了起來,道:「隱,你又忘了,我不過是個加尼卡,有什麼男人會願意帶我走。而且……」她的笑意漸漸消失,低聲道:「我只會跟他走……只是,,已經不可能了……」
我明白她嘴裡的他並不是那摩羅,那麼,那個他--------難道是那個像極目蓮的人?包括那首詩,也是給那人的嗎?
現在的我似乎有點混亂了,事情的發展完全不是我所想要的,到底誰才是婆須蜜的宿命之人?是那摩羅,還是那個畫中人?就算是那摩羅的話,婆須蜜似乎也不會跟他走,那麼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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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本來想去找目蓮問問他關於這個菱形標記的事情,卻被烏爾沃西攔了下來,她非要我把剩下的舞步全部學會。
一直被折磨到將近黃昏,烏爾沃西才示意我可以離開。我立刻換了一身衣服,直奔恆河邊而去。
落日依舊徘徊不去,垂枝暗羅樹下的那個誦經男子,週身彷彿也被落日的餘暉暈染成了淺淺的金色,亞麻色的長髮,泛著蓮花的清香,輕輕隨著微風飄揚,隔過紛飛的落葉遠遠看去,他就像彼岸的花,朦朧不清。
「既然來了,怎麼不出來。」他摩挲著念珠的手停了下來。
瞎子的聽覺果然特別敏銳,我笑了笑,正想朝他走去,卻聽見他身邊的樹後一陣響動,一個我所熟悉的身影從樹後走了出來,雖然是極快的一瞥,我也已經看清了她的樣子,驚訝之餘趕緊躲到了樹後,是婆須蜜,竟然是婆須蜜!
「我知道是你,」目蓮低低開口道。
婆須蜜站在了他的面前,神色複雜的望著他,「為什麼,你的眼睛會變成這樣?為什麼,十年前你就這麼消失了……」
「過去的一切已經過去了。」目蓮淡淡道。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上前了兩步。
目蓮微微一笑了,沒有再說話。
「啊……」婆須蜜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低呼一聲,彎下身子,盯著目蓮的臉,顫聲道:「你,你額上的胎記怎麼不見了?」
胎記?我聽見這句話,忽然想起了那副畫,只覺得一股熱血直衝頭頂,她說的那個胎記該不會是……
想到這裡,我再也忍不住了,一個箭步衝到了婆須蜜的面前,也顧不得她一臉驚訝的樣子,抓起她的衣服就問道:「你說的胎記是不是,是不是一個菱形的標記?」
她愣了一會,才回過神來,點了點頭。
「隱,我以為你一直不會出來呢。「目蓮的唇邊勾起一絲笑意。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原來他早知道我在這裡了。
「真的嗎?你真的原來有個菱形的胎記?為什麼現在又沒了?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一連串的問題令目蓮的臉上也露出一絲不解。
「隱,你怎麼了?」婆須蜜對我的舉動也十分困惑。
「目蓮,你快回答!」我提高了音量。
目蓮的臉上掠過一絲詫色,也斂去了笑容,繼續摩挲起手中的檀紅念珠,緩緩道:「我也不清楚,十年前遇到師父之後,這個胎記就消失了。」
「那就是有了?媽媽咪呀!」我哀歎一聲,完了,我可能犯了一個很嚴重很嚴重的錯誤!我也許把婆須蜜的宿命之人弄錯了……腦袋上砸出來的怎麼也比不過生來就有的呀……
如果目蓮才是婆須蜜的宿命之人,那麼那摩羅呢?糟糕,我還一個勁撮合他們,萬一他來要人了呢?
回到妓院的時候,婆須蜜反常的一言不發,倒還是我先主動提起了那副畫的事情。
「原來你已經看到了。」她淡淡瞥了我一眼,輕歎了口氣,「那畫中人就是尼摩大人。」
「可是……」我剛開口,又被她的話打斷了。
「那是十年前的尼摩大人。」
十年前,原來如此,這樣的話倒能解釋的通了,十年前的目蓮還沒有瞎呢,可是婆須蜜為什麼一直藏著這副畫,難道她……
等等,司音說過了這個宿命之人是婆須蜜的客人中的其中一位,可是目蓮之前好像是她師父的客人吧?
「早點休息吧,很快就是試練的日子。」她接下來的話猶如當頭一棒,立刻就把我打蔫了……
怎麼忘了還有這麼一檔子事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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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又過了兩天,離試練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雖然我似乎搞砸了自己的任務,但是已經在這裡吃了這麼多苦,如果就這麼回去,我實在是不甘心。
只不過,想讓目蓮帶婆須蜜走,好像跟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那位那摩羅大人,也好像失蹤了一般,自從那天以後我就沒有見到過他的身影,我倒也鬆了一口氣,現在這種複雜的局面,如果他再來添亂,那我可真要徹底頭大了。
「那摩羅大人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他不會連試練的事也忘了吧。」一直沒有那摩羅的消息,婆須蜜也顯得焦慮萬分。
他忘了才好,我心裡暗暗道。
「如果這樣的話,試練的日子是不是就推後……」我剛說了半句,就被一個男人的聲音打斷了。
「當然不行。」只見幔紗一掀,從門外走進了這家妓院的老闆。
「但是那摩羅大人他……」婆須蜜顯得有些為難。
老闆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道:「近日我聽摩訶至那的商人說,他們那邊的加尼卡的初夜都是價高者得,既然隱是摩訶至那國的女子,這回我們就按照那裡的傳統吧。」
什,什麼……我的額上開始流下冷汗,價高者得?這是什麼跟什麼……
「但是,」婆須蜜猶豫了一下,道:「按照這裡的傳統,隱的試練對像應該是我最為尊貴的客人啊……」
「但是現在也沒有那摩羅大人的下落,就這麼決定吧。」老闆說完,又轉身而去。
「非要這麼做嗎?」我一臉無奈的開口道。婆須蜜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肩,道:「別擔心,我一定會幫你好好挑選的。」
「那麼,你之前的試練……」我猶豫著問出了這句話。
婆須蜜臉色一斂,目光卻飛快的掠向了枕頭底下。
她短短眼波流轉的一瞬間,似乎蘊涵了萬般情緒,我忽然想起她剛才說的話,「按照這裡的傳統,隱的試練對像應該是我最為尊貴的客人啊……」,不由心裡暗暗一驚,她成為加尼卡之前,應該是目蓮還流連於花叢之時,這麼說來,莫非她的試練對象是--------目蓮?
「是……目蓮嗎?」我猶豫了半天,還是開了口。
她身子微微一震,半晌,點了點頭。
我再也說不出話來,看來,婆須蜜的宿命之人---------就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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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還沒有想到可以讓目蓮帶走婆須蜜的辦法時,試練的日子已經不知不覺的到了。
一大清早,我的苦難就開始了,婆須蜜先令人用能使皮膚柔嫩的薑黃香科塗擦我的全身,接著再用茉莉花和玫瑰花泡過的水讓我沐浴。我什麼也不想,像個木頭人般任由他們折騰,有的幫我穿戴閃閃發亮猶如銀絲一般的沙麗,有的將香膏輕抹在我的髮際,將我的長髮梳成辮子,為我戴上花紋繁複的象牙頭飾和細細的黃金手鐲,有的將從植物裡分離出來的紅色染料細細描繪在我的手部和腳部,有的正用KOHL,一種從炭灰提煉出來的黑粉末替我描畫眉毛……
我的心神有些恍惚,曾幾何時,在很久之前,也好像有過這樣這樣的場景,只不過,那時等待我的是------那個陽光般的男人。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我的神思忽然被婆須蜜的聲音喚回。
「看,小隱,你真是太美了。」她一邊笑著,一邊遞過了一面鏡子。
我望著鏡子裡的自己,那面銅鏡裡所映照出來的已經是個充滿印度風情的女子。
我動了動快要僵掉的身子,甩了甩麻木的雙手,她們光是在我的手上繪畫,就差不多用了七八個小時,不知道畫了些什麼,我將手伸到眼前,只見一片密密麻麻的圖案,再仔細一看,我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我的手上居然-----------全是卡瑪書裡的春宮圖!
「這,這怎麼回事啊……」我抽搐著把手伸給了婆須蜜。
她被我的表情逗得笑了起來,柔聲道:「等試練的時候,說不定還會有幫助哦」
不會吧,把我的手當成性教育教科書嗎?我的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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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的時分,我最不喜歡的時刻還是到了……
儘管蒙著面紗,我還是能清楚的感覺到台底下那些男人們毫無掩飾的探究的目光,那赤裸裸的帶著興奮的眼神彷彿已經穿透了薄薄的面紗,肆無忌憚的在我全身上下打量著。
。
「500個帕那!」我抬頭望去,一個肥胖黝黑的男人率先喊了價,我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1000個帕那!」
「2000個帕那!」
「5000個帕那!」
此起彼伏的叫價聲讓我忽然想起了古巴格達的奴隸市場。世事難料,沒想到我也會有這樣的一天,我冷冷的瞥了一眼正在叫價的男人們,管你們出多少,想佔我便宜,門都沒有,等會兒不管是誰價出得最高,只要一進房間,我都用一張符咒解決了。
想到這裡,我的心情也漸漸放鬆下來,回頭看了一眼婆須蜜,她正仔細的打量著那些男人。
「十萬個帕那!」一個低低的聲音從眾人身後傳來,那聲音如透明的冰塊相互碰撞,帶著清冷冷的透澈。
眾人都被他的叫價震住了,連老闆和婆須蜜也都瞪大了眼睛,驚訝的看著這個從人群後走出來的男人。
他穿著一身淡青色的古印度服飾,眼睛以下的部分幾乎全都隱藏在同色的頭巾之中,顯然不想被人看到他的真面目。但那蒼白到透明的膚色,從青色頭巾下漏出的幾絲極淺極淺的金色長髮,以及細長的淺紫眼眸,無一不顯示著他那與眾不同的血統和種族。
我愕然的抬起頭,正好對上他那雙波瀾不興的紫眸,那種紫色和司音的不同,彷彿水晶一般透明的紫色。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可是不知為什麼,我卻從他的身上感到了一股冰冷的,熟悉的氣息。
「如果沒人出更高的價,那麼今晚隱小姐就歸這位大人了。」老闆喜笑顏開的說道,婆須蜜朝我微微點了點頭。
「那麼這位大人……」老闆遲疑了一下,笑道:「請問您……」
那男子冷冷一瞥,老闆的笑容立刻凝固在了臉上,身體沒來由的輕微顫抖了一下。
「既然這樣,小隱,還不快帶這位大人去你的房間。」婆須蜜朝我使了個眼神,我看了一眼那個男子,沒好氣的說了句:「跟我來!」
一進房間,我就聞到了一股奇異而濃烈的香味,和平常所點的迦羅不同,這種香味,我似乎在婆須蜜接待客人的時候聞過,如果我沒猜錯,這是一種催情的印度香。
他也跟了進來,順手關上了門,轉過身,冷冷的瞅著我。
他的紫眸裡明明不帶一絲情緒,卻讓我感到了一陣莫名的敵意,我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
「你是誰?」我盡量用最平靜的口吻問他。
他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原來就是你。」
「你到底是誰?」我的直覺告訴我,他似乎不像是----------人類。
「你不用知道我是誰,你只需要知道今晚你不再屬於你自己了。」他頓了頓,道:「不過買你的人不是我。」
「不是你,是誰?」我心裡一驚。
他微微側了一下身子,將手平攤,一團藍色的光暈從他的手掌冒了出來,光暈越來越大,越來越亮,直到幻化為了一個人形。
「是我。」熟悉的聲音傳來,我的身子微微一震,待看清了眼前這個人,更是只覺腦袋一片空白……
銀色耀眼的長髮,薄冰似透明的藍色眼眸,唇邊那一抹似有似無,略帶邪肆的笑容……
他竟然---追到了這裡。
我動了動嘴唇,卻沒能說出話來。
「撒那特思,這裡就交給你了。」
「多謝了,萊希特。」
萊希特?我忽然猛然想起了這個名字,在中世紀匈牙利的時候,撒那特思曾經提過這個名字,血族的長老萊希特。
怪不得我覺得渾身發冷,原來他也是個吸血鬼,而且還是個元老極的……
萊希特點了點頭,再沒看我一眼,似一縷清煙消失在了房間裡。
房裡,只剩下了我和-------撒那特思。
「萊希特,他為什麼-------」我猶豫著問道。
「他只是想見見究竟是怎樣的女人,」他頓了頓,壓低了聲音,「能讓我這樣沉淪。」
「那,那你為什麼會到這裡?」聽了他的話,我心裡莫名一顫。
「我的新娘,」他笑了起來,「你在這座---妓院裡一定學了不少東西吧。」和往常不同,今天他的笑容彷彿凝結了冬日的寒冰,冷的讓人心驚肉跳。
撒那特思,他好像在生氣……
「我,我只是因為要完成任務……」我也不知為什麼企圖解釋什麼。
「任務?」他靠近了我幾步,臉上隱隱帶著一絲不悅,「如果我晚點到來的話,你準備怎麼做呢?」
「我又不是笨蛋,根本沒人能佔我的便宜。」我瞪了他一眼。
他的臉色稍有緩和,眼中閃過了一絲笑意,「不錯,沒有人能佔你的便宜。-------除了我。」話音剛落,他就迅速伸手扣住了我的肩,狠狠的吻住了我的嘴唇,我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幾乎是立刻就被奪去了呼吸。他含住我的唇瓣又吮又咬,舌頭強硬的頂開了我仍想抵抗的牙齒,在唇齒間游弋著,本能的索取著,牢牢捉住我那還在躲躲閃閃的舌,把它綁架到自己口中盡情的品嚐……
等他戀戀不捨的結束了這次糾纏之後,我趕緊拍胸順氣,好半天才緩過氣來。
「撒那特思,你別太過份了!不然我對你不客氣了。」我怒視著他,
「不客氣?」他嘴角一揚,「別忘了,你怎麼都敵不過我哦。」
他低下頭,眼光掠過我的手,臉上泛起了一絲奇異的神色,猛的抓起了我的手,道:「該死的,你到底學了些什麼。」
我望了一眼自己的手,哇咧咧,我怎麼忘了這回事,手上畫的可全都是限制級的春宮圖啊,現在這個時候被他發現,簡直是火上加油。老天保佑,可千萬別刺激到他……
「我說了只是為了完成任務,再說我學這些又關你什麼事。」我一邊說著,一邊掙脫了他的手,連忙將自己的手藏在了身後。
「不關我事?」他挑了挑眉,邪惡的笑意從他的眼眸裡輕輕湧出,「既然你學了這麼多取悅男人的本事,那麼今晚就讓我好好見識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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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48:47
橫生枝節
「什麼?」我愣了愣,「撒那特思,別鬧了,你還是先回現代吧,我把任務完成了就會回-------喂,快點放開!」
還沒等我說完,撒那特思就一把抱起了我,朝那張祭台般的大床走去。
一陷入如羽毛般柔軟的床上,我的身子就開始顫抖起來,揚起了頭想避開著他濃烈的掠奪,他騰出一隻手輕輕按上我的額頭,冰冷修長的手蓋住了我的眼睛,同樣冰冷的唇再一次覆蓋下來,
「等等,撒那特思,我,我是人類……」我掙扎著抵擋著他的進攻。
「是人類也沒關係,隱,如果不想變成血族,就以人類的身份和我在一起吧。」他在我耳邊喃喃低語著,我清楚的意識到他那帶著涼意的手從我凌亂的衣服下滑了進去,寒冰一般的掌心在我的腰腹和胸部輕輕的搓揉著,一陣一陣的寒意從他的掌心傳到了我的四肢百骸。
我渾身打了個哆嗦,他的吻又狂亂的落了下來,我只覺眼前一陣陣發黑,舌尖被他吮的發疼,想出聲叫他住手卻發現出口的聲音竟變成了軟軟的婉轉呻吟,只引來身上的人一陣更加強烈的掠奪,想推開他卻被他的手揉的渾身發軟,似乎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陌生的情慾潮水一樣湧入了我的身體……
我好像失去了反抗的力量,他冰冷的體溫似乎已經奪取了我所有的熱量……
「隱,為什麼不說一聲就離開了……不許……再離開我……一天……也不允許……」
曖昧的迷迭香味,沿著地面,牆壁,裊裊穿行在房間的各個角落,伴隨著他低沉纏綿的聲音,溫柔有力的撫摸,我的神思也越來越恍惚……
是香的關係嗎……還是……
腦袋中亂糟糟的一片……
「為什麼你會想要成為加尼卡?」
「這個世界上有我想爭取的東西,有我想要保護的人,有我想要達成的目的。」此時此刻,這幾句和目蓮的對話卻忽然湧入了腦中,對啊,我這是怎麼了?
我到底在做什麼?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飛鳥還在沉睡,我還有許許多多的事情要做……我需要---------清醒。
我吸了一口氣,對準自己的手狠狠咬了一口,一股痛意令我立刻清醒過來。
「撒那特思,住手!」我伸手抓住了他正在我身上游移的狼爪,他顯然一愣,眼眸中依然是濃濃的情慾,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沒辦法了,撒那特思,我要讓你也清醒一下。我支起了身子,也不管他是不是吸血鬼,抓過他的肩膀就是啊嗚一口。
「厄……」他低呼了一聲,停止了動作,詫異的望著我。
「我,我想早點完成任務,早點回去,早點救飛鳥……所以撒那特思,拜託你……住手……」我直視著他冰藍的眼睛低低說著。
他遲疑了一下之後慢慢鬆開了手,只是凝視著我,時間一分一分的流逝,他眼眸中的情慾也一點一點的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我所熟悉的溫柔。
他側過頭看了看自己的肩膀,我臉上一紅,他的左肩上整整齊齊的留下了我的一排牙印。
他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
「笑什麼?「看他笑的古怪,我脫口問道。
他輕輕的摀住了那個牙印,低聲道:「這好像是隱---第一次這麼熱情,雖然親的用力了點。」
「喂,我那是咬,不是親好不好。」我的嘴角抖動了一下。
「早點睡吧。」他依舊笑著,輕輕吹熄了燭火,從身後攬住了我。
「我說,你非要這個姿勢睡嗎?」我鬱悶的說道,看來今晚是難逃魔爪的禁錮了。
他的手收得更緊,還不安分的往上挪了挪,聲音裡帶著一絲戲謔,「那麼讓你選,要不繼續剛才的事情,要不就保持這個姿勢。」
「啊,沒有第三個選擇嗎?」我立刻阻止了他的手繼續挪動。
「有。」
「什麼?」
「親我。」
「我呸!」
「呵呵……」
在黑暗中我睜大了眼睛,這樣的情形又讓我想起了很久以前在他的城堡裡的一幕,也想起了他悲傷的過去……
「這個牙印……」他忽然喃喃道。
「什麼?」
「-------永遠不要消失就好了。」
我的心裡一動,彷彿有種奇異柔軟的感覺在全身漫延……
撒那特思……你這個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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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被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喚醒的時候,發現撒那特思早已經離開了。
差點忘了,他是----永遠不能出現在陽光下的。
我整理了一下,輕輕推開了門,門外的女人們偷偷笑著,不時投來了曖昧的眼神。
「小隱?昨晚你還好吧?」婆須蜜也緩緩走了過來,握住我的手,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我一遍。
「我,沒事。」我明白她的意思,不覺臉上微微一熱。
「那麼那位客人他?」她無意的往房間裡瞥了一眼。
「已經走了。」我平靜的說道。
「走了?什麼時候走的?沒人看見他離開這間屋子啊?」她一臉的驚訝。
「怎麼可能,是你們沒有留意吧。」我乾笑了幾下。撒那特思怎麼可能大搖大擺從門口離開。
她還想說些什麼,忽然有達瑪從外面匆匆進來,她把一張紙條交給了婆須蜜,婆須蜜稍稍一看,臉色一下子稍稍一變,她猛的抬起頭看著我,半晌,才說出了幾個字:「他要你去見他。」
「誰?」我一頭的霧水。
「尼摩大人,不,應該是目蓮大人。」
「目蓮要見我?」
「這是他讓人送來的紙條,上面寫著讓你去見他。」婆須蜜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說不清楚的情緒。
目蓮怎麼好端端的主動讓我見他?帶著一肚子的疑惑,我來到了恆河邊的娑羅樹下。
和往常一樣,目蓮還是靜靜的坐在那裡誦經。陽光透過繁茂的枝葉,灑下一道道柔和的光束,微風徐徐,娑羅樹的落英在和風中飄浮,花瓣從他的長髮上溫柔拂過,留下一縷芳香,便悄然而逝,了無蹤跡。佛經有「天花亂墜」一語,此時此刻,當我看著眼前這一幕,感受到的卻不是那高深莫測的凝重,而是天人和一的自然與和諧。
這樣的人,實在是讓人難以想像他的過去是那樣風流荒唐。
他似乎感覺到了我的到來,微微一笑。他笑起來的瞬間,四周似乎湧動著一種奇異的透明感和純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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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感覺到了我的到來,微微一笑,他笑起來的時候,四周似乎湧動著一種奇異的透明感和純淨。
「隱,你來了。」
「目蓮,你叫我來有什麼事嗎?」我走到了樹下,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
「其實也沒什麼事。」他頓了頓,「我打算離開曲女城了。」
「什麼!」我一下子跳了起來,幾乎是不假思索的說道:「不行,不可以!」
他似乎對我的反應有些驚訝,我怎麼能不急,他要是這麼一走了之,我的任務可怎麼辦啊……
「目蓮,你難道就打算這樣過一生,也不打算成家了嗎?」
「成家?」他顯然對我的問題有些莫名其妙。
「是啊,如果你遇到一個好姑娘的話,你會帶她走嗎?」
他輕輕笑了起來,「隱,你怎麼了?我不是說過了,我現在所做的一切,只是想減輕父母的罪孽。」
「可是成家了也不影響你唸經誦佛,也不影響你幫助你的父母啊。」我無力的找著一些自己也覺得勉強的理由。
「我根本-------沒有這個打算。」
他那亞麻色的長髮在陽光照耀下,閃爍出細細碎碎的光澤。
「目蓮,你和婆須蜜之前……」
「如果你那麼想知道的話,就問她本人吧。」他淡淡的加了一句,「就在這裡。」
「在這裡?」我一愣,只聽見一陣腳鐲手鐲撞擊的聲音,婆須蜜從樹後慢慢的走了出來。
她神色複雜的望了目蓮一眼,道:「你真要離開?」
目蓮點了點頭。
婆須蜜忽然笑了起來,道:「那麼走之前,請聽我說一個故事吧。」
也不等目蓮開口,她就低低的說了起來:「在十四年前的曲女城,有個小女孩被人販子賣到了妓院,跟隨了一位十分出名的加尼卡,小女孩經常偷偷躲起來哭泣,她根本不想成為什麼加尼卡,她只是很想念她的母親,直到有一天,在她哭泣的時候,有人輕輕抱住了她,讓她暫時想像一下這是她母親的懷抱。」
婆須蜜說到這裡的時候,目蓮的睫毛忽然不經意的顫動了一下。
「對他來說,也許這不過是一時的同情,可是對女孩來說,這個擁抱,這個人,永遠都再難以忘懷。他是加尼卡最尊貴的客人,於是小女孩知道,如果想要再次得到他的擁抱,那麼只有------自己也成為加尼卡。」
目蓮摩挲著念珠的手頓了頓,似乎在等待著她的下文。
「小女孩日以繼夜的學習六十四藝,學習一切能讓她盡快成為加尼卡的技藝,終於在四年後,她得到了和這位尊貴的客人試練的機會。四年來的思念和等待在那一夜的擁抱中都化為了幸福的淚水,他許諾一定會帶她走,她以為從此以後一直能得到他的擁抱,可是,他卻像沙塵一般從這個世界上忽然消失了……原來像他這樣溫柔的人……也是會騙人的……」婆須蜜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悲傷。
「直到--------十年後,她再一次見到了他,原來他竟然一直都在這座城內,原來一切都已經改變。」
故事說到這裡,我大概明白了,這個故事說的就是婆須蜜自己,而那個客人,毫無疑問,就是目蓮。
怪不得婆須蜜再也不對任何人付出真心了,原來都是因為目蓮,解鈴還需繫鈴人,冥冥之中,婆須蜜的宿命之人也竟然恰恰就是目蓮。
「我以為你並不會在乎那句話。」目蓮輕輕道,眉宇間也有不為人察覺的動容。
「加尼卡是沒有心的,你也是這樣認為的吧,所以當時隨口說了帶她走的話,「我看了看他道:「所以之後,當你做了自己的決定後,連解釋也懶得開口。」
目蓮沒有再說什麼,許久,他開了口:「一切已經過去了。」
婆須蜜凝視著他,臉色黯然,道:「不錯,一切已經過去了。」
「婆須蜜,你的那首詩我很喜歡。」我忽然開口道。
「什麼?」她愣了愣。
「就是那首和--------目蓮的畫像放在一起的詩。」
她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
我笑了笑,輕輕的念了起來,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不是生與死的距離,
而是我站在你面前,
你不知道我愛你。
我念完之後,望了一眼目蓮,他的神色依舊自若,只是睫毛重重的顫抖了幾下。婆須蜜緊咬著下唇,一言不發。
「請回去吧,我說了一切都已成往事。」目蓮淡淡道。
「什麼一切都成往事,就是因為你說了帶她走的那句話,讓她以為天下男人都是騙子,你又知不知道多少男人為了她傾家蕩產,甚至自盡,正如你所說的那樣,她這世的業完滿不了了,現在只有你能挽救她,你的父母已經經受著煉獄之苦,你難道也想看著她走這一步嗎?」
目蓮身子一顫,手中的檀紅念珠滑落下來。
婆須蜜則是一臉震驚的看著我。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們三人默然無語,四周寂靜的彷彿能聽見娑羅花飄落在地面上的聲音。
「拋去加尼卡的身份吧。」目蓮的神色已經恢復了原先的淡然。
婆須蜜的臉上掠過一絲驚訝之色,「你的意思是……」
「我帶你走。」他接下來的話讓我和婆須蜜都吃了一驚。
「目蓮你是說真的嗎?」我不敢相信的問道。
他微微一笑,道:「不過,跟著我每日唸經誦佛,難免枯燥乏味,你回去好好想清楚了。」
婆須蜜愣了愣,眼眸中溢動著前所未有的喜悅,不假思索的說道:,「不用考慮了,到了今天,我想我也不再需要加尼卡的身份了,尼摩大人,我願意跟隨你潛心修習佛法,為我之前所作的一切贖罪。」
目蓮溫柔的笑著,「尼摩早已不在這個世上,現在只有目蓮而已。而從你剛才做了決定的那刻起,婆須蜜也從這個世上消失了,以後你就叫作蓮華吧。」
「蓮華……」婆須蜜喃喃的重複了一遍。
「既然你要離開,不如你們就趁早走吧。」我心裡稍稍鬆了一口氣,只要目蓮願意帶她走,什麼都好說。
「也好,你回去準備一下,我們今晚就離開。」目蓮點了點頭。
我撿起了他滑落的念珠,放在了他的手心。
「隱……」他似乎有什麼想說,卻還是沒有說出來。
-------------------
婆須蜜回到妓院差不多用盡了所有的積蓄,才和老闆換取了自己的自由之身,她積存了十多年的積蓄可想而知,再說,老闆一方面也因為昨日收取了萊希特的十萬帕裡,所以對我充滿了信心,假惺惺的挽留了她幾句也就放了手。
在她毫不容易解決了一切後,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
婆須蜜只是收拾了幾件隨身的衣物和那張畫像,其餘什麼也沒帶。
「你……真的決定了嗎?」我看了她半天,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她收拾東西的手停頓了一下,回頭朝我笑了笑,道:「決定了。」
「可是……」可是從此以後,她只能與佛經為伍,雖然能長伴在她所愛的人身邊,卻再也沒有半點情愛的可能,這不也是一種折磨嗎?
她彷彿看穿了我的所思所想,笑了笑,道:「能待在大人的身邊,對我來說已經夠了。知道嗎,隱,我今天真的很高興,很高興。」
怪不得司音說過只要那個男人願意帶她走,一切罪孽就此煙消雲散。如果那個男人是目蓮的話……
我正想著,門外匆匆走進一人,正是達瑪,只見她一臉興奮的說道:「婆須蜜小姐,那,那摩羅大人終於來了!而且,他,他還……」
聽到這個名字,婆須蜜和我面面相覷,她的神色複雜,我更是叫苦不迭,這位那摩羅大人,怎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
達瑪的話還沒說完,一個高大的身影就大跨步走了進來,那摩羅穿著當時流行的白色棉布長袍,一進來就拉住了婆須蜜的手,笑容滿面道:「世界上最遠的距離已經消失了,婆須蜜,你立刻跟我回宮吧。」
婆須蜜一臉的愕然,顯然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我心裡暗暗叫苦,這可都是我亂點鴛鴦譜給招惹來的,還以為他早就忘了,沒想到他真的來帶走婆須蜜了。等等,他剛才還說了什麼,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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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49:14
恆河落日
我抬起頭,牢牢盯著他,又重複了一遍:「回宮?」
他唇邊笑意更深,凝視著婆須蜜的眼睛道:「不錯,回宮。那摩羅不是我的真名,我的真名叫做---詩羅逸多。」
婆須蜜像是忽然反應過來,全身一顫,立刻跪了下來,喃喃道:「陛下……」
我也覺得腦袋上重重挨了一下,詩羅逸多,宮裡,陛下……眼前的這個男人-----莫非就是戒日王詩羅逸多!
那摩羅,不,詩羅逸多輕輕扶起了她,柔聲道:「我明白你的心意後就趕回了宮和那些大臣們商量,這些天那幾個頑固的老臣終於點了頭,同意我把你接進宮裡,只是……」他頓了頓,「我暫時還不能封你為妃。」
我還是站在一邊呆呆的看著他,戒日王詩羅逸多,16歲即位後在短短幾年內幾乎征服了整個南亞次大陸北部,達到了「像軍六萬,馬軍十萬」那樣的盛況,在古印度歷史上絲毫不輸給孔雀王朝的阿育王、貴霜王朝的迦膩色迦王、與笈多王朝的旃陀羅笈鄉一世那樣的名君,被後世史學者譽為「古代印度最後的統一者」,年輕時竟也有這樣風流的時候?
這也算是------人不風流枉少年吧。
「陛下,恕我不能答應。「婆須蜜輕輕抽出了自己的手。
「什麼?」他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我現在已經是自由身了,我不會跟您走的。」
「婆須蜜……」他的語氣中帶了一絲怒意。
「那個,都是我的錯,其實婆須蜜根本不是那個意思,她對你根本沒意思……完全是個誤會。」我訕訕的說道。
詩羅逸多瞥了我一眼,冷冷道:「已經晚了,婆須蜜,今天你必須跟我回去。」
我走上前,拉起了婆須蜜,笑了笑,道:「陛下,您未必能帶得走她。」我真想打自己一個耳光,當初勸他帶走婆須蜜的人是我,現在阻攔他的人也是我,我的神啊,我到底在做些什麼。
「未必?」他淺褐色的眼眸中閃過一抹譏諷,「就憑你?門外有上百侍衛,你能攔得住嗎?」
「她當然攔得住。」一個略帶戲謔的熟悉的聲音從我們的身後傳來,
我回過頭去,不由嘴角又開始抽搐。
撒那特思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他姿態優雅的倚坐在窗台上,皎潔的月光傾瀉在他的銀色長髮上,隱隱散發著一層淡淡的光暈,要不是他嘴角那抹帶著邪意的笑容,簡直就如同天上的神祇。
詩羅逸多和婆須蜜愣愣的看著他,一時也被他的絕世風姿所攝。
「我的小隱,你打算怎麼做?」他笑嘻嘻的看著我。
「簡單的很,我起碼有超過一百個方法可以帶走婆須蜜。」我不以為然的說道。
他笑意更濃,「哦?不過這位詩什麼好像是個國王,就算你今天救走了這個女人,難保日後他不會派人再去找她吧。」
我愣了一下,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這點呢。
「你先帶著她走吧,這裡就交給我了。」撒那特思伸手撥了一下長髮,從窗台上輕輕一躍而下。
「交給你?」我用充滿懷疑的眼神看著他。
他伸出手指,在我額上重重彈了一下,「快走吧。」
「哎喲!」好痛,我揉了揉額頭,怒視著他。
詩羅逸多皺了皺眉,道:「哪裡來的妖人,來人……」
他的話只說了一半,就忽然發不出聲音,渾身不能動彈,我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唉,落到撒那特思這個老妖怪手裡,陛下您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婆須蜜猶豫了一下,還是又走到了他的身邊,朝他行了個大禮,輕聲道:「陛下這些年來的照顧,蓮華感激不盡,請---那摩羅大人保重了。」
出門前,婆須蜜又望了他一眼,他的神色黯然,垂下了眼瞼。
我用了障眼法,成功的避過了門口的幾百侍衛,帶著婆須蜜直奔恆河邊。看來一切都很順利,只是撒那特思不知會怎麼對付詩羅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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娑羅樹下,目蓮還是靜靜的坐在那裡,他嘴角含笑,隨風輕揚的長髮猶如落花一般散落在人們心田,讓人不由自主的安靜下來。
「目蓮,你們快走吧。」我把婆須蜜拉到了他的身邊。
目蓮點了點頭,站起了身。
婆須蜜朝我笑了笑,道:「小隱,我也不知該說什麼,謝謝你了。」她頓了頓,又道:「我知道,你和那位銀髮男子都不是普通人。小隱,我已經沒什麼可教你了,在走之前我只想和你說一句話,「她的臉上掠過一絲說不清的情緒,「如果----將來遇到自己真心喜歡的人,千萬不要錯過他。」
喜歡的人?我微微愣了一下。
「對了,目蓮,你打算去哪裡?」我連忙換了一個話題。
「摩訶至那國。」
「什麼!你要去我的國家?」我吃了一驚。
「聽小隱那麼說,很想去看看。」
「可是你不是還要……」
「在那裡也一樣可以唸經誦佛。」
「目蓮,我還以為你一直會待在這裡,對其他的東西都沒興趣呢。」我還是有些驚訝。
他微微一笑,走到了我的面前,柔軟的長髮隨風拂過我的臉頰和脖子,癢癢的。
「花不是為了凋零而盛開的,星星不是為了消失而存在的,人的一生,也不是為了死亡而走這一趟的。」他輕輕低語道:「不是小隱說的嗎?」
「目蓮……」我心裡一陣熱流湧動,原來他還一直記著我說的這句話。
「那麼,就此別過。」他淡淡笑著,轉過了身,往前走去,婆須蜜對我一笑,也趕緊跟了上去。
「目蓮,婆須蜜,保重了……」望著他們的背影,不知為什麼,我的心裡卻沒有任務完成的輕鬆,反而有些淡淡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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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了一會,正想回去,冷不防被人從後面抱了個滿懷。這冰冷而熟悉的氣息,我連看都沒看,無奈的說道:「撒那特思,你把戒日王怎麼了?」
他輕輕的笑了起來,在我耳邊低聲道:「也沒什麼,只是封住了他關於那個女人的所有記憶,他再也不會想起有這個女人了。」他說話時的親暱口氣和冰冷的氣息一起從我的領口鑽了進去,曖昧難解。
「什麼?」我愕然的回頭看他,「你居然還會封住記憶的法術?」
他嘴角一揚,輕輕放開了我。「不過是有時間限制的。」
「什麼?那能有多長時間?那他會不會很快想起來?」我立刻急了。
撒那特思故作沉思狀,半晌,才冒出一句話,「大概是一百年,應該夠了吧。」他的眼中極快的掠過一絲調侃的笑意。
「以後說話別分開來說行不行?」我瞪了他一眼,害我虛驚一場。
「對了,上次你說要救飛鳥,你有辦法嗎?」他好像忽然想起了這件事。
「那個……」我遲疑了一下,我不能把去冥界的事告訴他,不然又不知會惹出什麼亂子,「等我任務完成,師父就會告訴我的。」
他微微點了點頭,「什麼時候回去?」
我猶豫了一下,道:「在回去之前,我還想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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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是烏爾沃西在吉祥天廟獻舞的最後一天,我想親手摘一根竹子,作為告別的禮物。
廟後的竹林裡,微風徐徐吹來,只見竹子舞動,竹影婆娑。
我看了一眼身邊的撒那特思,他也饒有興趣的幫我挑選著竹子,這個老妖怪,想不到他現在也能如此輕易的穿越時空,這樣說來,那我以後執行任務的時候,他老人家要是興致一來就穿過來,而且他的力量好像還越來越強大,想到這裡,我的頭又開始痛了……
「小隱,你快過來。」他朝我招了招手。
我拖著腳步走了過去,剛走了兩步,就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差點摔倒,定睛一看,是一株剛長出來不久的小竹子,雖然不怎麼起眼,卻是姿態挺拔,我笑了笑,伸手握住了它道:「就是你了。」吉祥天廟前,烏爾沃西正忘我的舞動著,她的腳上系有許多小銅鈴,隨著鼓聲的變化而發出不同響聲,時而鏗鏘有力,繁音流瀉;時而細碎悅耳,娓娓動聽。台下的眾人更是看得如癡如醉。
一曲終了,人群也漸漸散去,烏爾沃西輕輕擦了擦汗,慢慢走下台,一見到我,不禁微微抿了抿嘴。
「烏爾沃西,明天就要走了嗎?」
她點了點頭,一側頭看見了撒那特思,頓時臉色一變,啊的一聲脫口而出。
「怎麼了?」我驚訝的看了看撒那特思,他似乎對她的反應也有些微詫。
「他是……」烏爾沃西牢牢的盯著他。
「他是我的------朋友。」我遲疑了一下。
撒那特思沒有說話,只是甩給我一個邪邪的眼神。
「怎麼會這麼像,簡直是一模一樣……」她難以置信的喃喃道。
「像誰?」我不解的問道。
「像我很久很久以前見過的一位------不,沒什麼,沒什麼。」她沒有繼續說下去。
「對了,」我從身後拿出了那根竹子,遞給了她,「既然你這麼喜歡竹子,這根竹子就作為告別的禮物吧。」
烏爾沃西雙手剛接觸到這根竹子的瞬間,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根竹子忽然散發出綠色的光芒,剎那間籠罩住了她的全身,慢慢的,慢慢的,竟然幻化成了一個年輕英俊的白衣男子。
烏爾沃西滿眼含淚,渾身大震,嘴唇顫抖了好半天,才說出了一句話:「賈,賈因德,是你嗎?」
那男子的淚水也早已滑落,哽咽道:「是我,我的烏爾沃西。」
烏爾沃西的眼淚決堤,緊緊擁住了那名叫做賈因德的男子,泣不成聲,:「終於找到你了,終於找到你了,我已經找了你上千年了……」
我對眼前的突發事件有點摸不著頭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竹子怎麼會變成了帥哥?找了上千年?她找了上千年,那她是什麼?難道-她也不是人類?
我充滿疑惑的望了撒那特思一眼,他正若有所思的望著這對相擁而泣的人兒,臉上神情難辨,似乎感覺到了我的目光,他側過臉看著我,冰藍色的眼眸中湧動著我從未見過的情緒。
我一時被他那奇異的眼神所攝,竟然久久沒有移開自己的目光。
「小隱,謝謝你,真的謝謝你,」烏爾沃西終於漸漸冷靜下來。
「這個,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依舊是一頭的霧水。
「事到如今我也不隱瞞了,其實我並不是人類,我本是天界專司舞蹈的女神,因為和賈因德違反了天條,被罰下塵世,而賈因德不僅被貶下了凡塵,還被罰每世輪迴都變成一根竹子。天神給了我們最後一個機會,如果有一天我能在塵世裡找到他的話,就可以一起重返天界……這就是我--------為什麼搜集竹子的原因。」
「原來是這樣……」我低低道:「你竟然找尋了這麼久。一定很辛苦吧。」
「多虧了你,小隱,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才好!」她的神情又激動起來。
我連連擺手,「不用謝我,你們的緣分還沒有結束,這是天意,不管怎麼樣,現在你們總算相會了,一切都過去了,不是嗎。」
她笑了笑,輕輕握住了我的手:「小隱,我以前一定見過你,不然也不會這麼巧,偏偏是你替我找到了他。」
我不由笑出了聲,「怎麼可能,你是天界的神,怎麼可能見過我。」
「我不知道,只是直覺。」她看了一眼撒那特思,又低低說了一句,「而他------真的很像他。」
我正想問問那個他是什麼人,就在這時,天空中忽然出現了一道金色的光束,直直的照射在烏爾沃西和賈因德的身上,將兩人緊緊包圍,只一瞬間,他們就已經消失不見。
「她們回天上去了。」我回頭朝撒那特思笑了笑,「也好,無意中又做了件好事,嗯,也算是件功德呢。」
我呼了一口氣,任務也完成了,就要離開這個深信輪迴轉世,充斥著不可思議之奇跡,永遠超乎人們想像的國度了。
「花會盛開,然後凋零,星會閃耀,總有一天會消失。什麼事都有結束的時候呢。」我一時感懷,不由借用了句目蓮的話。
撒那特思靜靜的凝視著我,他的眼中輕柔透亮,如煙似水。暈染開的華美月色氤氳在他冰藍色的眼眸中,漂浮蕩漾,清清的亮,淺淺的光。他抬眼望向繁星閃耀的天空,「不管是鮮花凋零,還是星星消失,我撒那特思,卻能為了隱而永遠存在。」
永遠存在?我的心,忽然猛的一窒。撒那特思,如果你是為了我而存在,
那麼我,又是為了什麼而存在?
即使星星消失,宇宙滅亡,你還是會永遠存在嗎?
可是你忘了嗎?
總有一天,
我--------也是會消失的。
恆河落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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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50:48
第九卷通向冥界之路
小隱的身世之謎也會慢慢的一點點的解開,不過這不是最後一卷哦:)
我家移動桃花終於要開始上天入地,繼續發揮無敵桃花功了,呵呵。
通向冥界之路
在召喚了司音之後,我終於又回到了這座熟悉的------前世今生茶館。
睜開眼睛的時候,這裡正是清晨,溫暖的陽光柔柔的灑在我的身上,鼻端輕輕的飄來一陣我所熟悉的古龍水的味道,令人安心的味道。
我微微笑了一下,又閉上了眼睛。
司音,我回來了。
「打算睡到什麼時候?」司音輕輕敲了一下我的額頭。
「師父,你不知道這趟我吃了多少苦,就讓我小小的休息一下嘛。」我難得的用上了撒嬌的口吻。
「看你好像是瘦了點。」司音低聲道。
「那是當然,」我睜開了眼睛,望著他的異色雙眸,「師父,你知不知道,這古印度的妓女真不是人當的,居然要學習六十四藝,好恐怖哦,而且啊……」我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說了太多,趕緊收住了嘴。要是被司音知道我差點當上加尼卡,不知會是怎樣的反應呢。
「我先去看看飛鳥,真希望明天無量瓶能變成白色了。」我站起了身,衝他笑了笑。
司音沒有說話,只是臉上掠過一絲複雜難辨的神色。晚飯後,照例我收拾桌子兼掃地,而我最討厭的事情---------洗碗,在飛鳥出了意外後,就一直落在了司音的頭上。
「師父,其實這次在古印度,我遇上了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呢。」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說出了口。
「哦?什麼事情?」他麻利的用乾布擦乾一隻洗淨的碗,又接著洗起一個玻璃杯。清澈的流水從他修長整潔的手指間滑落,又輕輕濺起,在廚房頂端淺黃色的燈光下,折射出斑斕的色彩,他微微朝我側了側頭,在他似瞥未瞥的一瞬間,竟是說不出的風情。
再也普通不過的洗碗場景,當主角換成了司音時,居然就像是一副賞心悅目的畫卷。
這個世界上,比司音更美的男人,也許也只有撒那特思了吧。想到撒那特思,我的心裡彷彿又起了一層淺淺的漣漪,他也回到了這個時空吧?
「不管是鮮花凋零,還是星星消失,我撒那特思,卻能為了隱而永遠存在。」耳邊又迴響起他的話,說不感動是假的,但是,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沒有陽光的日子,我難以想像。
「小隱?什麼事情?」司音顯然看到了我的發呆狀況。
「哦,師父,是這樣的。」我輕輕甩了甩自己的腦袋,胡思亂想什麼啊。「你聽說過烏爾沃西和賈因德的故事嗎?」
不知是不是我看錯了,司音擦碗的動作停滯了一下。
「怎麼了?」他的聲音依舊一片平靜。
我原原本本將烏爾沃西的故事講了一遍,又語帶興奮的說:「師父,你相信嗎,竟然是我幫她找到了她的情人,太神奇了!而且,」我頓了頓,「她說她很久以前見過我哦,師父,你說會不會和我的前世……」
話還沒說完,只聽「砰!」的一聲,司音手裡的白瓷碗又重新跌回了水池中,所幸沒碎。
「怎麼可能,「他淡淡道。
「其實我也覺得不可能啊,她是天界的神哦,我們怎麼可能會見過面。」我不以為然的笑了笑,走到冰箱邊,拉開門,隨手拿了一聽可樂。
「小隱,」司音忽然開口,「如果有一天,你有機會回到你的前世,你會回去看看嗎?」
我想了想,笑道,「雖然我很好奇我自己的前世,可是前世畢竟已經過去了,不管怎麼樣,現在和未來才是更加重要的吧,看那些委託人,雖然前世各有各的不幸,可是今生卻都有機會重新開始了,這算不算是往昔一切如空,今昔一切如新呢?」
「往昔一切如空,今昔一切如新……」他低低的重複了一遍,擰大了龍頭,繼續洗起剩下的碗筷。
「師父?」我看著他的背影,試探的叫了一聲。
不知是不是自來水的聲音太大了,他似乎沒有聽見。
我愣愣的站在那裡,不知該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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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奇被司音的夢所召喚,在清晨時分準時的出現了前世今生茶館。
「一切都解決了嗎?」他一來就急切的問道,一踏進這裡,他的記憶裡所關於前世今生茶館的一部分就完全復甦了。
司音微微點了點頭。
「那實在是太好了,「他喜形於色。
「不過,別忘了,」司音示意我將無量瓶遞到了他的面前,「你所需要付出的是-----一滴眼淚。
「那容易,那容易,可是這樣真的行了嗎?」周奇在欣喜的同時似乎還有點難以置信。
司音抬頭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今晚你是不是要去相親?」
周奇一愣,又連忙點頭。
「這個相親的對象是個小學老師。」
周奇臉上更是驚訝,又點頭。
「那我也不防告訴你,陪同她來相親的那個女人就是你要找的人。」司音收回了目光。
「真,真的?這次真的能一輩子?她再也不會離開我了?」周奇的聲音發顫。
「不錯。」
周奇喜極而泣,一滴小小的眼淚順著他的眼角不偏不倚的落入了無量瓶中,我期待的心情又再一次失望了,瓶子裡什麼變化也沒有。
看著他走出茶館的背景,我輕輕歎了一口氣,道:「只是可惜,他一出門就忘了這裡的一切,師父你就算告訴周奇也沒有用,他還是不知道那位陪著相親對像來的女人才是真命天子。」
「就算他忘了,結局卻是注定的。」司音凝視著我,妖冶的紫色和冷冽的銀色同時在他的眼眸中閃動,既熟悉又---------陌生。
「師父,這個瓶子……」我將無量瓶遞給司音,目光掠過瓶子,頓時將那下半句話硬生生吞了回去。
無量瓶中透明的液體正在翻騰,彷彿被煮沸了一般,不斷的冒出氣泡,我心裡一驚,連忙將瓶子放在了桌子上,望了一眼司音,他的臉上也是少見的凝重。
大約過了半小時,瓶子的水終於慢慢的平靜下來。
我湊近一看,不由全身一震,抬頭望著司音,指著瓶子,好半天才聽見自己因興奮而顫抖的聲音:「瓶子,瓶子,眼淚……」
司音往瓶子裡一看,也不禁動容。
本該是透明的眼淚,竟然變成了牛奶一般的白色。
「這個瓶子叫做無量瓶,它總是不會滿,但當它變成白色時,就表示只要再加一滴眼淚就夠了,到時一切都結束了。」司音說過的話清晰的在我耳邊浮現,我深深吸了口氣,正要說話,卻聽見司音那不帶任何情緒的聲音。
「我會送你去冥界。」
「師父?你同意了?」我瞪大了眼睛,本來還以為他又要找出借口阻擾,沒想到這次他這麼爽快。
司音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我,道:「如果我不同意,你就會不去嗎?」
我用力的搖了搖頭,道:「當然去,不然飛鳥這個樣子,我一輩子都不會快樂。」
「要是我一定不讓你去呢。」很稀奇,他似乎在抬槓。
「哼,那我就不去搜集最後一滴眼淚了。」我撇了撇嘴,面帶威脅的笑道。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眼眸中湧動著難以言喻的神色。
此時此刻,我的內心正被喜悅所充斥著,一想到能夠解救飛鳥,冥界似乎也不是那麼可怕了……
只是--------冥界,是只有死人和亡靈才能進入的世界,
那麼我,該以什麼身份進入這個黑暗的世界?
活人自然是不能踏進冥界的,我也不能真的死蹺蹺,那麼……
唉,這種讓人頭大的問題還是交給神通廣大的師父大人解決好了……--------------------------------
這個令我困擾的問題在司音看來似乎根本不值一提,第二天,他拿出了一粒漆黑如墨的藥丸。
「服下這粒夜之靈,你就能以假死的狀態進入冥界,在他們看來,你就是一個死人,一個亡靈。」
我伸手接過,不禁笑了笑,「師父,你的寶貝還真多,這你都能弄到,厲害哦,入地的藥有了,不知有沒有上天的藥丸呢?」
司音拍了拍我的腦袋,道:「你不害怕嗎?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我訕汕的笑了笑,我怎麼可能不怕呢,一想到那陰森恐怖的亡靈之國,我的背後就冒起一股冷氣,可是,為了飛鳥,我也只得給自己打氣,就當又穿越了一回吧。
「還有,我要提醒你,夜之靈的藥效只有一個月,所以在那之前,你必須用」風「來召喚我,這樣我才能把你安全的帶出來。」
「一個月,是這裡的一個月嗎?那就是冥界的三十個月嗎?」
「冥界的時間和這裡是一樣。」
「啊!那萬一時間過了會怎麼樣?」我驚叫,不過又立刻安下心來,不過摘朵花而已,摘到就溜好了。
「怎麼樣?那你恐怕只能永遠留在那裡了。」司音不動聲色的說道,見我一臉的愁悶狀,又微微揚了揚唇,伸手輕撫我的頭髮,低聲道:「不用怕,他們不會傷害你的,就算---他們都已經不記得你了……」
「他們?什麼不記得?師父你說什麼?」我聽得莫名其妙。
司音好像忽然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道:「我是說,不要不記得日子,還有,最為重要的一件事。」他的臉色一斂,「並不是所有的曼珠沙華都能救飛鳥,你所要找到的是一朵橘色的曼珠沙華。」
「橘色的曼珠沙華?這麼多花該怎麼找呢?」
「據說這朵橘色的曼珠沙華,就在冥王的宮殿裡。」
「什麼?」我心裡一沉。本來還以為摘了花就閃人呢,現在看來恐怕也不是那麼容易呢,八獄,三谷,四圈,十壕……我的頭又開始痛了……
「另外,還有一點我要提醒你,整個冥界都在冥王強大的結界包圍下,所以,任何法術都是無效的。除了------」
「除了什麼?」我的心不停的往下墜,不能用法術,我該怎麼應付那些突如其來的意外呢?看來前途真是--------多災多難啊。
「除了這串水晶手鏈,戴著它,無論是沼澤地獄,火焰地獄,還是冰凍地獄,都能安全通過。還有,拿著這個。」司音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小的銀幣,「是船費。」
船費?對了,冥界的三途河邊有專門的擺渡人,只有他才能把亡靈們送到彼岸,想過河的死者必須支付渡資,否則擺渡人會將死靈無情地拋入河中,由於冥河的水質比重比陽世間的水輕上許多,除非藉著冥界的船隻,否則人的肉身幾乎是不可能渡過的。
「師父,」我盡量輕鬆的說著,「等我回來,等我們搜集完最後一滴眼淚後,就放個長假,師父,飛鳥和我,我們三個人乾脆去環遊世界吧。」
司音似乎一愣,唇邊勾起一個極淺的弧度。
「等搜集完眼淚,你也該有自己的生活了。」
「我不要,我要和師父和飛鳥在一起。你們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啊。」我拉了拉他的衣袖,雖然司音平時都冷冷淡淡的,可是他真的對我很好,這麼年來,那種親人般的情感就像流水一般流淌在我們之間,他和飛鳥,都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人。
「師父……」他凝視著我,眼中閃過一抹壓抑的痛色,「總有一天會離開你的。」
不知為什麼,聽到這句話,我的心裡忽然輕輕抽痛了一下。
「我不要,我不要師父離開我……」我喃喃低語著,
他看著我,忽然笑了起來,出乎意料的輕輕擁住了我,黑色的長髮溫柔的垂落在了我的脖頸間。
「總有一天,你也會完全忘記我的。」
「不會的,我不會忘記師父的……不會的。」我的心,又微微痛了起來,司音在說什麼奇怪的話,我不願再去想,只是將腦袋靠在他的胸膛上,靜靜的閉上了眼睛。
師父的胸膛,是暖暖的,給人好安心的感覺……
只是-------臨走之前,是不是應該和撒那特思道個別呢?
腦海中忽然浮現出那曖昧的一晚,我的臉上不禁熱了起來。
如果他不是血族的人,如果他能出現在陽光下,如果他只是個普通的人類……也許我……
算了,還是不要道別了,這次,我留下了寶石,他也應該沒有那麼大的能耐追到冥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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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下夜之靈後,我立刻就不省人事了,接下來發生了什麼,我根本不清楚。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在一陣頭昏腦脹中睜開了眼睛。好刺眼的光芒,我立刻又閉上了眼睛,心裡卻是暗暗疑惑,怎麼會這麼亮?這裡真的是冥界嗎?師父不會送錯了地方吧?
再一次睜開眼睛,我才看清了那發出亮光的物體竟然是一扇巨大的由黃銅澆鑄而成的大門,大門在黑暗中發出黃金般的璀璨光澤,將四周的黑夜照得猶如白晝。
我站起身,朝那個方向走去,在那扇銅門前站定。
銅門上刻著字,字跡優美,彷彿跳舞一般,牢牢的吸引著我的視線。為什麼,我覺得這些字跡很熟悉,似乎在哪裡見到過……
通過我,進入痛苦之城,
通過我,進入永世淒苦之深坑,
通過我,進入萬劫不復之人群,
拋棄一切希望吧,你們這些由此進入的人。
我摩挲著門上的字跡,身子輕顫,這裡,就是通向冥界之門嗎?
正當我想推開門的時候,身後傳來了奇怪的腳步聲,聽聲音,似乎人數還不少,我趕緊躲到一邊。
遠遠望去,好像是一支長長的隊伍,隨著他們越來越接近這扇大門,我也看清了眼前的一切,許多人正茫然的向前方走動,他們彷彿沒有任何意識一樣的移動著。他們的身體彷彿被裹在霧氣中一般,我根本看不清他們的臉。
這應該是一支--------亡靈的隊伍。
我靈機一動,不如就乾脆混在這支隊伍了,這樣也不容易引起懷疑。
門嘎吱一聲自動打開了,我抬眼望去,裡面似乎也是黑夜,看不大清楚。
在隊伍就快要走完的時候,我連忙跟在最後一個亡靈的身後,順利的進了大門。
傳說中的冥界,終於真實的出現在我的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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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51:13
八獄(上)
就像傳說中一樣,冥王所統治的這個黑暗陰冷的地方,沒有春風拂過,沒有清泉湧出,更沒有鳥兒歌唱。來來往往的只是人們絕望的靈魂,四周煙塵瀰漫,無邊無際,我的身邊蕩漾著一種沒有時間感的灰色。
耳邊隱隱傳來河水奔騰的聲音,就要到三途河了嗎?
人群緩緩前行著,安靜的讓人心慌。
「怎麼又有這麼多人死了。」一個清軟的聲音突然打破了這份寂靜。
我探頭望去,只見一個綠色的身影正朝我這個方向走來,後面還跟著好幾個黑色的身影。
我心裡微微一驚,忙低下頭。
「看,前面有幾個孩子,才出生就死了,中間那幾個正值壯年的男人,他們的家人不知該怎麼辦了,還有這個姑娘,這麼年輕就死了,真是可憐……」那人帶著一絲惋惜的聲音忽然在我的頭頂響起。
我自然是被嚇了一跳,猛的抬起了頭。
一雙水霧瀰漫的黑色眼眸撞入我的眼簾,那是一種形容不出來的黑色,細細的水珠沾在他長長的睫毛上,彷彿閃耀的水鑽鑲在黑色的羽扇上,說不出的優雅嫵媚。一頭閃亮烏黑的長髮幽幽垂下,綿延到底。他很美,可嫵媚入骨的同時卻又來的清新明媚,他的美讓你覺得他無人可比,卻又不會讓你忘記他是一個男人。
他好像正看著我,莫非他口中那個年輕的姑娘就是我?
「我看,不如就把她和那幾個孩子一起送回去吧。」他搖著頭,居然從懷裡掏出了一塊小手帕,還輕輕擦了擦眼角。
「修大人,這可不行,您忘了嗎,上次您執意把一對老夫妻送回人界,再上次你乾脆把別人一家子都送回去了,再上上次……我都記不清是多少次了,冥王大人也為此責罰了你好幾次,這次您要是再心軟,我看責罰又免不了了……」他身邊的人臉色大變,趕緊阻止道。
「可是,他們真的好可憐……」閃亮的小水珠又掛在了他的睫毛上,這位被叫做修的男人淚腺不是一般的發達,奇了怪了,冥界怎麼會有這樣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而且看起來,這位修大人的職權似乎還蠻大的,居然還有讓人還陽的權利。不過,他的心腸未免是------太好了吧?
「唉,為什麼人類會死亡呢。」他轉向身邊的人,一臉的愁悶。
「修大人,要是人類不會死亡,我們的冥界就不存在了。大人,您身為死神,實在不該這麼心軟,相反,您應該帶給人類更多的死亡,這樣,我們冥界才能……」
那人後面說的話我全沒聽見,只是愣愣的看著那位修大人。
什麼?死神?他是死神?
我完全不能相信!
在我印象裡,死神通常不是應該身穿黑色斗篷,相貌模糊,心腸冷酷,手拿大鐮刀的不明生物嗎?可是這位修大人,不但傾城傾國,還多愁善感,真不知是怎麼混到死神這個高層管理的職位上的。
「可是……」修大人還想說些什麼,就被一旁抽搐著嘴角的隨從拖走了,
好半天,我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沒想到一來就遇上了一個重量級的大人物,死神哦,剛才那個男人可是死神哦,只在傳說中出現的,掌控著人世間萬千生命,令人聞風喪膽的冥界之神,竟然就這樣活生生的出現在我的眼前,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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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中,我跟隨著亡靈的隊伍到達了三途河。
在河的彼岸,開著大片大片觸目驚心赤紅的花,綻放出妖異得近於黑紅色的濃艷,遠遠看去就像是血所鋪成得地毯,如火,如血,如荼。
曼珠莎華,只開在冥界三途河邊的接引之花。望著這片妖冶的花,我的心情忽然莫名的激動起來,只要我找到那朵橘色的花,飛鳥就能甦醒了……
只是不知為什麼,我對這裡好像有一種奇異的熟悉感……
正在這時,隊伍裡似乎騷動起來,一隻小船悠閒地徐徐浮動,隨波濤上下起伏著向這邊這裡漂來。船上站著一個乾瘦的老年船夫,他有著如馬喙般大大的鷹鉤鼻、零亂的鬍髭和頭髮,長耳、尖牙、歪唇,給人一種野獸般的印象,而且全身散發一股令人不而慄的恐怖氣息。
是三途河上的擺渡人……
亡靈們爭先恐後的往船上湧去,在擁擠中,有的亡靈掉入了河中,有的無錢付船資的,也被那個擺渡人毫不留情的打下了河,瞬間就被灰色的河水吞沒了,更多的亡靈徘徊在岸上,低聲哀嚎,哭泣……
這樣的場景也不由讓我有些心悸,我快步穿過了隊伍,朝著擺渡人走去,手裡捏緊了那枚小小的銀幣。擺渡人面無表情的看了我一眼,我一腳踏上了船,一手準備將銀幣交給他,他剛要接過我手裡的銀幣,不想我被身後的亡靈一撞,手裡的銀幣在空中劃了一個弧線,撲通一聲掉入了湍急的河水中。
「啊!」我尖叫一聲,糟了,這下可怎麼辦!司音這個小氣鬼,應該給我一大把才對!
「既然沒了渡資,就下去吧。」那擺渡人冷冷的說了一句,一揮船槳,將我無情的打落了河水中。
「不要!」我才說了兩個字,就感到置身於一片冰冷之中,帶著異味的河水瞬間湧入了我的嘴裡,這勢利可惡的老頭,下手也太狠了吧。身邊落水的亡靈很快沉入水中,我心頭大驚,我不會也這樣被河水吞噬吧,這可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咦?你怎麼還沒沉下去?」那擺渡人冷眼看著我,臉上掠過一絲驚訝。
我看了看自己,的確很奇怪,我只是漂浮在水中,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沉入水中,難道因為我是假死的關係,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我生前做了太多好事,所以就不會沉下去啊,我看你還是好心一把,把我帶到對岸吧。」我眨巴著眼睛看著他。
他冷哼一聲,「沒錢免談。」
「等下!我用這個可不可以?」我慌忙指著自己脖子中的項鏈,自從拿下撒那特思的藍寶石後,我還是一直隨身戴著這條項鏈。
他掃了我一眼,像是思索了一會,終於說了一句讓我釋然的話。
「上來吧。」
到達彼岸的時候,那些曼珠莎華更是近距離的呈現在我的面前,濃艷的雌雄花蕊長長地伸出,花形彷彿颱風天被吹翻了的傘,也似紅色的風車,又似向秋空祈願的一雙雙手。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抬眼望向前方的暗色城牆,心底忽然湧起了一股莫名的豪氣,什麼八獄,三谷,四圈,十壕,統統閃邊邊。
冥王的宮殿,我來了!
===============================
跟隨著前面幾個渡過三途河的亡靈,我進入了冥界八獄中的第一獄-------審判之獄。
黑色空曠的大廳內除了一張黑色椅子外什麼也沒有,時不時吹來陰風陣陣,我不由打了個冷戰。趁這個功夫,我打量了一下身邊的亡靈們,他們似乎都是一臉的茫然。
「赫西德,希臘人,四十八歲,死於疾病。」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前方傳了過來,我被嚇了一跳,抬頭看,那黑色的椅子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了一個年輕的男人。他身穿淺灰色的長袍,金髮褐眼,面容清秀嚴肅,手裡拿著一冊厚厚的書卷,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威嚴的氣勢。
我身邊的一個中年男子忽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我,我就是赫西德。請大人手下留情……」
「赫西德,你在世的時候做了些什麼你都心裡清楚吧?」看那金髮男子的氣勢還真有幾分像審判官。那名叫做赫西德的男子渾身發抖,只是拚命搖頭。
金髮男從懷裡拿出了一面破舊的銅色鏡子,面無表情的說道:「就讓這面審判之鏡來告訴你結果吧。」
鏡子照射在赫西德的身上,鏡面裡忽然出現了許多不同的畫面,似乎都是這個男子在世時的鏡頭,背景在人口買賣的市場和貧窮的街道之間不斷轉換,雖然我不是很明白,卻也清晰的見到了他在販賣女人和孩子的情景,這個人,看起來生前是個人販子。
「赫西德,你在生前一共販賣了八百二十二名女人和孩子,罪孽深重,我加伊那,第一獄的審判官現在宣判,你將要去的地方是第七獄,販賣女人和孩子的罪人會在那裡永遠受到鞭打。」金髮男子冷冷的說道,原來他叫做加伊那,他這個樣子才比較像吃這碗飯的,不像那個死神大人,橫豎看都是走錯了地方。
赫西德一下子就癱倒在地。
之後,剩下的幾個亡靈根據生前的罪孽大小,分別被送往不同的地方,也有的被送到了富田------那裡是通向人界的出口。
「葉隱,中國人,十九歲,死於--------」加伊那頓了頓,冷峻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這裡竟然沒有記載你的死亡方式。」
「可是疏漏了吧。」我脫口道,廢話,本小姐可是長命百歲。
他顯然驚訝於我的反應,也許他只見過人們害怕恐懼的樣子,還沒見過像我這樣鎮定的吧。他微微點了點頭,還是拿出了那面鏡子,重複了剛才說過的話。鏡子映照在我的身上,我立刻抬眼去看鏡子裡的景象,令我吃驚的是,鏡子裡竟是空白一片,什麼也沒有。
「這是怎麼回事?」加伊那疑惑的看了我一眼。
「鏡子壞了吧,我看這鏡子也很舊了。」我嘟噥了一句,「而且,我可是個好人,什麼壞事都沒做過。」
「啊,不如直接把我送到富田吧,」我轉了一下眼珠,根據司音所說的的冥界佈局,富田的位置最靠近冥王宮殿所在的第四圈,如果直接把我送到那裡,哇,那我不就方便很多?
「什麼壞事都沒做過?」他翻著手中的書卷,「但是這裡卻記載著你生前的一些罪行。」
「啥?罪行?」忽然聽到那麼嚴重的詞,我也不禁愣了愣,我葉隱的十九年人生裡好像沒犯過什麼--------罪行吧?
「五歲時,用熱水澆灌螞蟻窩,六歲時,和別人打架,打破了對方的頭,七歲時,將院子裡栽種的蘭花拔光,還嫁禍給其他孩子,八歲時……奇怪,八歲後的記載完全沒有。」
「我說審判大人,那些也算罪行嗎?」我的臉開始抽筋,心裡又不免有些疑惑,八歲的時候,正好是司音來接我的那年。
他瞥了我一眼:「就憑這些,當然無法審判出你的結果。來歷不明的亡靈,在我查出你的死因和生前的具體情況之前,你就暫時待在第二獄,不要愚蠢的妄想離開,不然多羅會把你當成它的食物。」
「第二獄?」我哀歎了一聲,要送也送我去遠一點的地方嘛。
「從這裡走出去,你就會直接到達第二獄。」他指著其中一扇小門說道。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推開了那扇暗紅色的小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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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推開門,撲面而來的是一陣濃烈的腥臭味,我不禁皺了皺眉。隨著一聲雷鳴般的咆哮聲,一隻醜陋的三頭怪獸出現在我面前。它的三顆頭分別象獅子、狼和狗,它有象蛇一般的尾巴,蓬亂的長毛如同游動的毒蛇,嘴邊還淌著粘稠的口水,此時,它正用貪婪的目光看著我。
「只要你不出去,多羅是不會把你當成食物的。」加伊那的聲音越來越遠,我回頭看時,那扇門已經緊緊關閉了。我的心,忽然猛烈的跳了起來,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恐怖的動物,但是如果不制服它,就不能繼續前進了。可是,在冥王強大的結界下,是使用不了任何魔法的。怎麼辦?
多羅直直的看著我,忽然向我的方向移動了一下。
「喂,我又沒想逃走,你最好別用這種想吃我的眼神看著我,我又瘦又乾,咬都咬不動。「我警惕的往後退了一步,我可不想這麼快就召喚司音救我,我就不信過不了第二獄。
「看你這麼無聊,不如我唱首歌給你聽吧,」我一邊和它瞎扯,一邊留意著周圍的一切。這才看清這裡四周全是碩大的鐵籠,籠子裡鎖著許多亡靈,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個個面無表情。而在房間的右側,也有一扇相同顏色的門,如果我沒猜錯,那扇門可能就是通向第三獄的出口了。
「這些亡靈都是你看管的?」我隨口問了一句,
它像是聽明白了似的吼了一聲,又忽然將那條蛇尾巴朝我甩了過來。
呀,好臭的怪物……
「好了,我唱給你聽就是了。」我又往後退了兩步,生怕它的大尾巴甩到我。一時情急也想不出什麼歌曲,就從記憶中挑了一首簡單的英文歌曲-------雪絨花。
Edelweiss,edelweiss
Everymorningyougreetme
Smallandwhite
Cleanandbright
Youlookhappytomeetme
Blossomofsnow
Mayyoubloomandgrow
Bloomandgrowforever
Edelweiss,edelweiss
Blessmyhomelandforever
我一邊唱著,一邊偷偷打量怪物多羅,它眼睛貪婪的光芒漸漸退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迷惑,不知為什麼,我覺得它好像也在打量我。我忽然覺得有些好笑,不禁朝它笑了笑。它低低的吼叫了一聲,嘴邊的口水直流,忽然就朝我撲了過來。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它居然用它的三個腦袋在我身上蹭來蹭去,我慘叫一聲,連忙用手擋住它的幾個腦袋,稠厚的口水流到了我的手上,我心中大驚,它不會是想把我一口吞了吧。
它的口中發出了輕輕的嗚咽聲,興奮的看著我,只是蹭著我的身體,搖著它的蛇尾巴,也沒做出其他嚇人的動作。我納悶的看著它,為什麼它的舉動就好像狗狗看見主人一樣,難道我的歌聲有那麼大的魅力?
不過不管怎麼樣,現在這個形勢對我有利。
它忙乎了一會,似乎也累了,縮在我身邊閉上了眼睛。
我大著膽子去摸了一下它的腦袋,它輕輕動了動,接著就發出了如雷般的酣聲。它竟然就這麼睡著了,這麼好的機會,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我悄悄站起身,一步一步退到了那扇通往第三獄的門邊,剛想打開門,忽然只聽到四週一片寂靜,我的呼吸彷彿一下子靜止了,酣聲--------停止了。
我似乎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緩緩的轉過身,果然,多羅正睜開眼睛望著我,
我只覺得渾身無力,手卻還是緊緊的按著那道門。
是召喚司音還是……
令人驚訝的是,它很快又閉上了眼睛,酣睡聲又飛快的響了起來。
我這才鬆了一口氣,手心裡全是冷汗,它好像又睡著了。
只是,它的眼神真的很奇怪。還有,剛才,它明明看見我想要溜走,可是為什麼……我也沒時間多想,直接打開了第三獄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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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54:08
八獄(下)
剛踏進第三獄,迎面而來的便是一陣狂風暴雨,重而冷的雨點砸在身上,我立刻全身濕透,轉眼就成了一隻落湯雞。好冷啊,我裹緊了被淋濕的衣服,寒意一陣一陣襲來,讓我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噴嚏,雨水順著臉頰不停滑落,幾乎讓人睜不開眼。我冒著傾盆的大雨,艱難的行進,一不小心就摔了一跤,再爬起來時,已經是滿身濘泥。
就在這時,水晶手鏈忽然開始發出淡淡的光澤,包圍了我的全身,我的身體似乎湧入了一股暖意,雨點打在身上也不那麼痛了。
那麼,通向第四獄的出口在哪裡?
在我經過一座小山的時候,聽見那邊隱隱傳來奇怪的聲音。我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隔著雨簾遠遠望去,隱約看見不少人正在往山頂推著一塊巨大的石頭,但是當石頭抵達山頂的時候又立刻滾落下來,那些人只能再次將石頭推上去,然後石頭又滾落,這些人正不斷地重複著同一的動作。遠處的幾座山,似乎也有人做著相同的舉動。
我忽然想起了司音說過的話,犯了貪慾的罪人將會在第三獄永遠不斷的將石塊轉動。看來,這些人生前都是犯了貪慾之罪吧。
在風雨中我又步行了大約半個小時,終於在一座山的山腳下發現了一模一樣暗紅色的門。不由大喜,看來第四獄的入口就在這裡了……
第四層的沼澤地獄和第五層的火焰地獄,我雖然是在水晶手鏈的保護下順利通過了,卻也是狼狽不堪,緊接著到來的就是第六層---------血池地獄。
一進入第六獄,映入眼簾的就是一道極為壯觀的大瀑布,奔騰的鮮紅色液體撕破了黑暗的虛空,劃出一道巨大的軌跡。血之瀑布-------是有罪的人在地獄裡流下的血和淚匯聚而成的瀑布。要多少人的血和淚才能匯成這條瀑布呢?沒有人知道。
想到這裡,我的心裡不禁一寒,再往下看,瀑布下是一個碩大無比的血池,血水熾熱異常,翻滾沸騰。無數的亡靈,在這血池中掙扎著。他們整個身子沒入血池中,有的沒到眉毛,有的沒到鼻子,有的沒到喉嚨,都在痛苦地尖叫者。到處是歎息,哭泣和淒厲的叫苦聲,迴旋在這晝夜不分的昏天黑地。
我的胃裡一片翻騰,關於吸血女伯爵的記憶又浮現在我的眼前,那位可怕殘忍的夫人見了這副景象,怕是也要渾身發抖吧。
強抑住嘔吐的慾望,我定了定神,正想從血池旁繞過,趕緊前往第七獄。在快要穿過血池的時候,忽然腳下一緊,似乎被什麼東西抓住了。我臉色大變,朝著那個方向望去,更是驚愕的說不出話來,只覺背上冷汗迭冒。
血池中,有一雙手正牢牢的捉住了我的左腳,我站定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只怕順勢被拉入池中。雖然水晶手鏈能保護我,但掉入這個全是亡靈的血池子裡可不是件有趣的事情。
一聲惻惻的笑聲傳來,那雙手的主人從血池中露出了腦袋,直勾勾的望著我,我心裡湧起了一股寒意,狀起膽子,仔細的看了看她,不由心頭大駭。
雖然她滿臉的鮮血,我卻還是能辨識出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睛,似曾相識的容貌……老天,這不正是吸血女伯爵-----巴,巴托裡夫人!
我的身子一顫,雙腿一軟,只差沒一屁股摔倒在地上了。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我結結巴巴的問道。
她的眼眸中一片茫然,卻又陰森森的笑了起來,「好滑的皮膚啊,你也下來,服侍我沐浴……」看她的樣子似乎根本不認識我,這個瘋女人,下了地獄還惦記著人間所做的惡事,看來這個血池地獄對她來說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不過現在,最好是快點擺脫這個女人。
她的手越勒越緊,我慢慢蹲下了身子,直視著她的眼睛,笑了起來,柔聲道:「伯爵夫人,您才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人,你的肌膚更是無與倫比,」她的嘴一歪,顯然很受用。
「可惜……」我賣了個關子。
「可惜什麼?可惜什麼!」她的聲音尖銳起來.
我暗暗一笑,「可惜夫人的臉上有些污穢,遮掩住了您最美麗的容貌。」我的話音剛落,就只覺得腳上一鬆,她立刻鬆開了雙手,瘋狂的用血池裡的血水洗著自己的臉,鮮艷的血色令她的臉更加恐怖。
我趕緊趁機往後跨了幾步,逃離到相對安全的地帶。
「這樣,這樣夠美了吧,」她抓著自己的臉,望向了我。
我猶豫了一下,不知為什麼,我覺得這個女人也有可憐之處,想到這裡,原先準備好的惡毒的話都吞了回去,竟然輕輕說了聲:「美。」
她一陣釋然,頓時狂笑起來。
就在我打算離開的時候,從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陣哈欠聲,隨後又傳來一個略帶懶散的聲音,「真是吵死人了。」
哪裡來的妖魔鬼怪?我尋聲望去,不由一愣。
一位身穿白色長袍的年輕男子正靠在一塊石頭上,襟邊別著一支嬌艷的罌粟花,他的眼睛幽藍濕潤,像月光下深邃的愛琴海一般,深不見底,讓人情不自禁的流連。蔚藍色海波一樣的長髮,流水般順滑流暢,映襯著他白皙俊美的臉龐,誰都無法不砰然心動。
當然--------除了我。
只是在這樣恐怖的地方忽然出現這樣一個天仙般的人物,未免有些太不諧調了。
罌粟男輕輕搖了搖頭,「唉,想找個地方好好睡一覺都不行。」
「拜託,這裡本來就夠吵的,你要睡覺就去找個清靜的地方。」我瞥了他一眼,哪有人會把血池地獄當成睡覺的地方。
「其他地方就是太清靜了,所以我一直都失眠,本來想試試也許在喧鬧的地方能睡著,原來也差不多。」他看了看我,「你怎麼會在這裡?是走錯了地方的亡靈嗎?」
「是啊,我迷路了,我想我得趕快離開了。」我趕緊答了一句,不要在和這人糾纏不清了,看他的樣子,說不定也是冥界的高層。
「等一下。」他的語氣中帶了一絲懷疑,仔細的打量著我,忽然微微一笑,「不對吧,加伊那都是直接把亡靈送到他們該去的地方,怎麼可能讓你中途迷路?」
我的身子頓時繃緊了,一言不發的望著他。
「不用害怕,」他無聲的笑了起來,帶著一絲慵懶的聲調,「冥界裡也難得有你這樣年輕可愛的小姐,不如我先把你送回第一獄吧。」說著,他抽出了別在襟邊的罌粟花,口中唸唸有詞,輕輕的在我臉上掃過,一股奇異的香味襲來,我覺得腦袋沉重起來,眼簾也漸漸闔上,似乎昏昏欲睡,就在快要倒下去的時候,水晶手鏈的力量又開始在我體內湧動,一點一點驅趕著濃濃的睡意。
我睜開眼睛的一瞬間,清楚的看見罌粟男詫異的神色。
「你究竟是什麼人?在我睡神希泊的罌粟之眠下還能睜開眼睛的,你是第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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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頭腦依舊有些發暈,也沒去細想他說的話,不管他施了什麼妖法,離開這裡是王道。想到這裡,我往血池邊退了幾步,一眼瞥去,伯爵夫人還撫摸著自己的臉在狂笑。
「想知道我為什麼能睜開眼睛嗎?」我強作鎮定道。
他微微點了點頭。
我動了動嘴唇,什麼聲音也沒發出來。
「你的聲音太輕,我聽不見。」他一邊說著,一邊不由自主的往我的方向走了幾步。我嘴角微微一揚,「其實是這樣,我之所以……」我接下來的話更是細如蚊蟲。
他顯然有些不耐,又朝我走了一步,一直走到了血池的邊上,「你就不能說得重點嗎?」
我重重點了點頭,「其實就是-----------」我看準了時機,一把拽住他的衣袖,順勢一推,再加上一腳飛踹,只聽撲通一聲,他正好不偏不倚的跌進了血池中。我連忙又大喊,「伯爵夫人,這個男人愛慕你很久了,快點抓住他,千萬不能讓你的愛慕者離開!」
伯爵夫人一愣,立刻又狂笑起來,飛快的伸出雙手緊緊的勒住了還沒有回過勁來的罌粟男。
「放手!」罌粟男冷不防的被她禁錮住,一時半會似乎使不出什麼法術了。
我朝他做了個鬼臉,撒腿就跑。
遠遠的,已經看見了通往第七獄的暗色之門。踏入第七獄,我這才稍稍平靜下來,那個罌粟男似乎也沒追過來。對了,他好像說了他的名字,等等,他說他叫什麼來著,猛的想起他說過得話,我的全身忽然僵住了。
睡神------希泊。
剛才那個男人,竟然是----------睡神。
對了,傳說中的睡神就是穿著白色衣服,拿著一朵罌粟花,凡是被罌粟花掃過的人,就可以一夜安眠到天亮。他的任務就是掌管睡眠,每天重複著在夜晚的時候讓人感到睏倦,而在早上的時候讓世界清醒。
媽媽咪呀,我竟然將睡神踹到了血池裡……
完了,完了,得罪了一個大BOSS,以後的路途一定困難重重,我彷彿已經看見了前面的道路上開出了一大片一大片的荊棘……
不過,說來也湊巧,短短的一天內,我竟然已經見到了兩位傳說中的冥界之神了。不知冥界的統治者-------冥王又是怎樣的呢?--------------------------
一踏入第七獄,我就聽見了一片痛苦的哀嚎,抬眼望去,果然正如加伊那所說的一樣,在無盡的灰色世界中,無數赤著上身的亡靈正在遭受著鞭打的懲罰,讓我吃驚的是,這其中也有不少女人。
「啊,救命啊!」一聲淒厲的慘叫從亡靈中傳了過來。一個全身鮮血淋淋的男子正朝我的這個方向跑來,但沒跑了幾步。就被一根巨大的黑色鞭子捲了回去。這個男人,看上去有點眼熟……咦?我猛然想起他不就是剛才的那個希臘人販子赫西德嗎?
鞭子重重的抽在了他的背上,立時皮開肉綻,血如泉湧,赫西德慘叫著,顯然是劇痛難忍,這樣下去,不會被活活抽死吧?我剛想到這個問題,又搖了搖頭,差點忘了,他們早就死了。
在赫西德的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完好的肌膚時,令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他身上的傷口全部自動癒合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他剛稍稍鬆了一口氣,那根大鞭子又毫不留情的抽在了他的身上……
就這樣,永遠重複著那樣的痛苦……
我別過頭,雖然眼前的一切慘不忍睹,但是他們生前所犯的罪孽,實在也讓人同情不起來。
只是,永遠-------會不會是個太長的期限?
懷著複雜的心情,我終於進入了八獄中的最後一獄------------冰凍地獄。
和前幾層地獄完全相反,這裡卻是一片寂靜。四週一片陰森森,冷颼颼,寒氣沁骨,只見到處冰山環抱,無數赤身裸體的亡靈被倒吊在形狀奇怪的冰樹上,忍受著冰凍的折磨,卻又發不出任何聲音。聽說墮入此獄之人,生前都是冷漠無情,見死不救者。儘管有水晶手鏈,我卻覺得自己的靈魂都會快被凍結,似乎連目光都快要被凝固起來了。
我的腳步漸漸放慢了,經過了前面七個恐怖的地獄,雖然有著水晶手鏈的庇護,但是每一獄的滋味我也差不多都嘗過了,雨淋,火烤,沼澤,冰凍,我看自己也是元氣大傷,一想到後面的三谷和十壕,我更是覺得腳下發軟。
好想坐下來歇歇啊……
一股熱量忽然從我的手腕處傳來,水晶手鏈像是感應到了我的意識,源源不斷的將溫暖的力量輸送到了我的全身,我用力捏住了手鏈,繼續往前走去。
這已經是第八獄了,勝利就在眼前,堅持住,葉隱……
好不容易走完了冰凍地獄,再次推開門的時候,一陣猛烈的颶風吹得我踉踉蹌蹌往後退了好幾步,這才站定。
抬眼望去,這裡是一片空曠的山谷,山谷的上方飄蕩旋轉著一團巨大的黑影,黑影旋轉得越來越快,構成了一陣一陣猛烈的颶風,風裡還夾雜著不少哀號和怨聲,我仔細一看,頓時瞪大了眼睛,原來那巨大旋轉的黑影竟然是由上千個亡靈所匯聚而成的。
我立刻明白了,這裡一定是三谷中的第一谷-------疾風谷。
生前沉溺於愛慾的罪人會被風吹起,永遠也不能停下來。
我頂著狂風前行了幾步,抬眼往上望去,狂風把亡靈吹得東飄西蕩,亡靈們隨風上下旋轉,左右翻騰,苦不堪言。
在這些因愛慾而墜落地獄的亡靈中,可否有傾倒愷撒與安東尼的絕世艷後克利奧帕利拉,或者是荒淫的亞述女王塞米拉密斯?又或許是雙目睜開的剎那便可讓一千艘戰艦遠航的斯巴達王后——曠世的海倫?
匆匆穿過了疾風谷和之後的熱沙谷,我終於到達了最後一谷------森林谷。
我第一次看見-------黑色的森林。
森林裡瀰漫著黑暗的氣息,朦朦朧朧的灰色霧氣從森林間飄散了出來,黑色的樹枝,黑色的樹葉,盤枝錯節,猶如張著大口,隨時將人吞噬。我不覺有些緊張起來,和其他的地獄相比,這裡似乎過於平和了,聽司音說過生前因自殺而死的人都會被投入森林谷,可是這裡為什麼沒有看見一個受刑的亡靈?
不管怎麼樣,想要到達下一個地方,必須穿過這片陰森恐怖的森林。我也沒有時間多想,只是猶豫了一下就踏入了森林。
奇怪的少年
我小心翼翼的往前走著,心裡又不免暗暗驚訝,這若大一片森林,地上竟然沒有一片落葉。忽然不遠處傳來一陣類似鳥叫的聲音,我猛一抬頭,似乎有什麼從我眼前飄過,我的心跳頓時加速,不會忽然出來個什麼怪物吧?
我站在原地沒動,順手扶了一下旁邊的樹,在將手放在樹上大約幾秒後,我忽然反應過來,立刻嚇得跳了起來。這樹枝,觸手處竟然是柔軟之極,感覺,感覺就像是人類的皮膚……我連退兩步,砰的一聲又撞在旁邊一棵樹上,感覺就好像撞如一個人的懷抱,耳邊又猛然傳來一聲:「哎喲!」當下更加驚駭,腳下一滑,撲通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哎喲,好痛……」那個聲音又傳了過來,我定睛一看,聲音竟然是從那棵樹上傳來的。但是--------樹上並沒有人。難道是……我的背脊上起了一絲涼意。
「是妖是鬼,趕快給我滾出來!」我緊緊盯著那棵樹。
「我也想出來啊,可是在這森林谷中,罪人都會化為樹木的形態,我也不是故意要嚇你的。」
我猛拍自己的胸口,啊咧啊咧,是樹在講話,真的是樹在講話!
好不容易平靜了一點,我想起他說的話,不覺又是一驚,「你是說,這裡的每棵樹都是亡靈所化?」
「是的,在森林谷,自殺者的軀體會變成樹幹,皮膚變成樹葉,扎根著絕望的土地上。而且他們都已經不能說話了,我因為到這裡才不久,所以還能開口說話,不過……」那個聲音似乎有些低落。從聲音來判斷,這似乎是個十七八歲左右的少年,這麼年輕就被扔在森林谷,好像真的挺可憐的……
「你這麼年輕,為什麼要自殺呢。」我站起身來,拍了拍褲子。
「我……」他猶豫了一下,「總之我死了,對大家都好。」
「年紀輕輕怎麼就這麼悲觀!」我瞪了這棵樹一眼,「自殺是最愚蠢的行為,只有不敢面對現實的懦夫才會採取這種消極的逃避方式,你自己是一了百了,可有沒有想過你的家人啊,把所有的痛苦留給家人,真的很自私。」
「唉……」他輕歎一聲,「我現在後悔了。」
「後悔有什麼用,誰也沒辦法救你!」
「也不是沒有辦法,」他頓了頓,「在我剛到森林谷的時候,還有幾棵樹勉強能開口,他們說只有一樣東西可以讓我們恢復原狀,如果能恢復原狀的話,如果能逃到富田,也許就有機會再次轉生為人了。」
「什麼東西?」我脫口問道。
「活人的血。」
我愣了愣,還沒有回答,他又接著說道:「可是在冥界,又怎麼可能有活人的血,所以……」
活人的血,現成的不就有一個嗎?我是以假死狀態進入冥界,我身上的血不就可以救他嗎?不過------我真的能信任這個少年嗎?萬一洩露了我是活人的秘密,後果也許會很嚴重。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每個人都能信任的,更何況在這個陌生的冥界,出乎意料的事情也防不勝防。算了,反正我和這個少年也不熟,而且這個森林谷看起來比其他幾個地獄好多了。
「那麼我也幫不了你了,我還要趕路,你自己多保重了。」我用一臉的平靜掩飾著內心隱隱的不安……萬一他說的是真的……
我的話音剛落,忽然聽見了一片撲騰翅膀的聲音,伴隨著高亢的鳥鳴聲,一轉眼,無數面目猙獰的大鳥烏雲一般籠罩在森林的上空,箭一般的直衝下來,不斷的啄食著樹枝上的樹葉,頓時,寂靜的森林中響起了一片低低淒楚的哀嚎。
那些樹都是亡靈所化而成的,這些大鳥等於是生生在啄食他們的身體,想到這裡,我連忙回頭看那棵和我對過話的樹,只見有一隻漆黑的大鳥停在了那棵樹的樹枝上,對準樹葉就是一頓猛啄,我看見樹葉與樹枝分離的時候,有紅色的水順著樹幹流了下來,莫非是……血?
只聽見他極力忍痛的聲音,我的心裡又不停的掙扎著,到底該怎麼做?是繼續袖手傍觀還是……救他?
我狠了狠心,向前快速走了幾步,耳邊卻清晰的傳來他的一聲悶哼,我的心裡一顫,停頓了幾秒,終於還是沖了回去,抓住他的樹幹,大聲道:「要多少血?」
「一……一滴就夠……」他的聲音微弱。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咬破了自己的中指,一滴殷紅的小血珠落在了樹上,就在血珠滴落的瞬間,一團白霧籠罩住了大樹,在朦朧的白霧中,隱約出現了一個少年的影子。
待白霧漸漸散去,我才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他果然只有十七八歲的年紀,一頭罕見的銀青色頭髮猶如波浪在肩頭輕舞,輕薄透明的淺綠色眼眸裡帶著靈動的光芒,像是閃爍著無數個小精靈。淡粉的嘴唇微微啟開,像個渴望糖果的孩子,柔和的唇線帶著一絲天真。
是個------像小燈一樣可愛的少年呢。想起小燈,我不由抿嘴笑了笑。
「對了,那些鳥……」
「那些是冥王的鳥妖,它們只會啄食樹葉,不會攻擊我們的。」他微笑著看著我,「謝謝你救了我。」
我略帶尷尬的點了點頭,又指著他受傷的手臂,「這些傷……」
「沒關係,反正我是死人。」他不以為然的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又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我,「我們趕快離開這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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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前方不是狂風暴雨就是煎炸燒烤等著我,沒想到,出現在眼前的景象令我大吃一驚……
漫天漫地的花海。
粉色、淡紫色、藍色的罌粟花開滿了山谷,花瓣像薄綢一樣微微透明。每一朵都異常單純,卻匯成了一片淒迷;明明色調溫暖而明亮,但是在無邊無際中透出一股神秘莫測的魅惑和詭異。各色的花瓣在灰色幽暗的空中漫天飛舞,更是讓人浮想聯翩。
無論如何,我都沒有想到冥界也有這樣美麗的地方……
我輕輕踏入花海,彎下身子,深深吸了一口帶著芬芳的空氣,伸手觸摸著那些花朵,不知不覺就躺在了花海中,仰望著灰濛濛的天空,我忽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彷彿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曾經這樣躺在這片花海裡……連香味也是那麼熟悉……
「這裡是冥界的花田,是冥界最美的地方。」那少年一邊說著,一邊也在我身邊坐了下來。
「我還以為冥界只有曼珠莎華呢。」我閉上了眼睛,之前都沒聽司音提起這個花田,等回去的時候一定要告訴他,原來冥界也有這麼美麗的地方。
「既然你是活人,那是怎麼進入冥界的?」他的聲音雖輕,卻讓我的身子一緊。
我睜開了眼睛,坐起身,看著他道:「別忘了,我現在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所以不該問的事情都不許問。」他莞爾一笑,「那該問的事情呢。」
「也不許問!」
「我只是好奇,你一個女孩居然有這麼大的膽子,竟然能潛入冥界,我想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吧。」
「重要的事情?怎麼可能,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在這裡,所以也在找回人界的路呢。」我趕緊掩飾道。不知是不是眼花,他的眼中似乎飛快的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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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安提,你呢?」他的眼眸內一片純淨,唇邊還勾了一個小小的酒渦。
「那你現在發個誓,如果你把我是活人的秘密說出去,下輩子就變成鐵甲將軍。」我盡力掩飾著唇邊的笑意。
他不解的看了我一眼,隨後又笑瞇瞇的說道:「我安提對天發誓,如果把……」
「我叫葉隱。」我插了一句。
「我安提如果把小隱的秘密說出去,下輩子就變成鐵甲將軍。」他一臉認真的說道。我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你可要記住哦。」
「可是……為什麼是鐵甲將軍?」他還是不解。
「你不知道嗎,鐵甲將軍還有個別的名字-----」看他一臉好奇的樣子,我故意拖長了聲音:「----推糞蟲。」
他先是一愣,臉色微微一變,隨後又哈哈笑了起來。
「果然還是活人比較有趣啊。」他脫口道。
我看了他一眼,覺得他這句話有些怪怪的。
不過他的笑容和眼神,總是會讓我想起小燈,也許是那份相似的可愛吧。
想到這裡,我站起了身,轉頭對他說道:「我們還是快點趕路吧,但願你能早點到富田,這次如果轉世為人,千萬不要再做傻事了,我可不會來第二次了。」
「嗯,」他重重的點了點頭。
有人同行,接下去的路程似乎快了很多,我們順利的穿過了凶險重重的十壕。
在走出最後一壕腐爛之壕後,我終於忍不住把一肚子的酸水全都吐了出來,精疲力竭的坐在了地上,只覺又累又餓,渾身酸痛,再也不想動彈半分。
「安提,要走你先走吧,我實在是撐不下去了,讓我歇一會。」我擺了擺手道。
飛鳥,不是我不想快點救你,只是我的體力已經全部透支了……
安提一把扯起了我,「小隱,前面就是第一圈了,過了四圈,就是富田了,那裡就是通向人界的路啊,堅持住……」
四圈?我的腦中一個激靈,傳說中的四圈好像是冥王和他的重要部下居住的地方。這麼說來,之前遇見的死神和睡神也都應該住在這裡了?
完了,我的眼前又浮現出一大片荊棘……
「有死神和睡神哦……」我沒有信心的念叨著。
「不用擔心,他們每天的工作繁忙,經常不在自己的宮殿裡。」安提笑著拍了拍我的肩。工作繁忙?不是吧,那個睡神不就空閒的到處找睡覺的地方嘛,莫非睡覺也是他的工作?
想到這裡,我不由覺得有些好笑,看了一眼安提,他看上去好像一點也不緊張害怕。這個時候還能這麼鎮定?不過……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我也是聽說的。」他拉起我的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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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圈的入口出矗立著一個巨大的石碑,上面什麼字也沒寫,繞過巨大的石碑,死神的宮殿便出現在了我們的眼前。果然和安提說的一樣,死神的宮殿內竟然空無一人,我幾乎不敢相信的跟著安提穿過了空曠的宮殿,接著又無驚無險的穿過了睡神的宮殿,一直到了第三圈。
一切似乎都太順利了……在我走進第三座宮殿時,我清楚的意識到了這點。
幽暗的宮殿裡燭火飄搖,讓我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不安。
「安提……」我心中忐忒,想叫他一起趕快離開。誰知一回頭正好看見他略帶詭異的神色。
「小隱。」他忽然喊了我一聲。
「怎麼了?」我盯著他,不知為什麼,心裡卻是越來越不安。
他臉上依舊純真的笑著,眼中卻是閃動著奇異的光芒,「你知道這第三殿是誰住的嗎?」
「是……」我拚命回想著司音說過的話,除了死神,睡神,冥界應該還有……忽然猛的抬頭,「夢神?」
他笑得愉快,不停的點著頭。
「那又怎麼了?」
「知道夢神叫什麼名字嗎?」
「不知道……」
他的嘴角勾起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他就叫------安提。」
我呆呆的看著他,半天沒說出話來。
「你!為什麼!」好半天我才反應過來,被欺騙的怒火焚燒著我的全身。
「為什麼?」他仍是笑個不停,「因為很好玩啊。」
「好玩?」我的嘴角開始不受控制的抽搐,什麼叫做天使的外貌,魔鬼的內心,我算是明白了。
「聽加伊那說查不出你的死因時,我就懷疑也許你是以假死的身份進入冥界的,果然,不試還不知道。」他往前走了幾步,「居然能蒙蔽過加伊那和我們的眼睛,看來給你施了這種假死之術的人絕對不簡單。」
「死小孩,還演的挺逼真的……「我瞥了一眼他手上的傷痕,心裡一驚,他的傷痕已經全部消失不見。
「呵呵,不這樣,你怎麼會相信呢。」他又一臉無邪的笑了起來,「而且,剛才,我用了夢魅幻影,你所見到的我的傷都是幻影。」我盯著他那張漂亮的臉,忽然又再一次有了扁人的衝動,不,扁神的衝動。
「哼,我這樣的小人物,竟然要勞煩夢神大人親自動手,可真是榮幸,」我語帶譏諷的說道。
「當然,在平時我根本不會管這種閒事,」他慢慢低下頭,直視著我的眼睛,臉上浮起一絲奇詭的笑容,「我只是想看看,到底是誰那麼大膽子,敢踹我老哥。」
「你老哥?」我心頭一緊,在這裡我好像只踹過一個人吧,「睡神是你哥哥?」
他點了點頭,「現在就跟我去見冥王大人吧。」
砰!我好像聽見了花盆砸在腦袋上的聲音,「見,見冥王?」
他又恢復了剛才的天使笑容,「查不出死因的你從第二獄逃跑,連闖八獄三谷,還順帶踹了我老哥,你以為冥王大人還不知道這件事嗎?」
我抑住發顫的聲音,「那,那冥王會怎樣做?殺了我嗎?」我還不想這麼快逃走,可是心裡也不免害怕。
「去了就知道了。」他嘴角一揚,給我一個大大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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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55:34
冥王
冥王的宮殿,比之前的三個宮殿都要華麗的多。
整座宮殿是由黑色水晶構成,黑色的水晶地板,黑色的水晶牆壁,黑色的水晶椅,高高挑起的大廳裡隔著黑色的絲綢幔帳,就連跳動著燭火的蠟燭也是黑色的,唯有那一點紅色的火焰帶給人少許暖意。
正中的雕花椅上坐著一位黑衣人,他的左右兩遍也各站著一人,一人白衣藍發,一人黑髮綠衣,我只瞥了一眼,也沒看清,就立刻低下了頭,用腳指頭想想就知道了,當中的是冥王,旁邊一定是睡神和死神。
「你的膽子不小,竟敢一直闖到這裡來。」冥王大人冷冷的開了口,他的聲音裡透著一股寒徹心扉的涼意。
果然不愧是冥王,光說一句話就抵過冰凍地獄了。
「大人,這位小姐在我的罌粟之眠下居然還能保持清醒,似乎並不是普通人吧。」希泊略帶慵懶的聲音低低響起。
我抬頭白了他一眼,他的蔚藍色眼眸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他一定對我的一腳飛踹還懷恨在心吧。
「安提,她是哪裡的亡靈?」希泊隨口又問了一句。
我的心又是一緊,完了,安提他知道我不是亡靈,要是他說出來,我也許真會被冥王殺死,成為一個真正的亡靈吧,想到這裡,我額上冷汗迭冒,拽緊了手上的水晶手鏈。
「我也不知道,哥哥。」聽見安提的回答,我忍不住困惑的望了他一眼,他居然對我輕輕眨了眨眼。他為什麼沒揭穿我?難道……真的怕變成推糞蟲?想到這裡,我忍不住抿了抿嘴。
「你的死因?」冥王又冷冷的開口了。
我的死因?我該怎麼說?是不是要說的淒慘絕倫會比較好?想到這裡,我忽然想起了很早以前看過的一部電影,不管了,先拿來借用一下吧。我眼珠一轉,露出一副悲痛無比的表情,抽了幾下鼻子,輕輕道:「唉,冥王陛下聽我說,小女本住在----風景秀麗的城邊,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樂無邊,誰知一日家中遭巨變,城內惡人蠻橫不留情,勾結官府目無天,佔我大屋奪我田,我爺爺跟他來講理,慘被他一棍來打扁,我奶奶罵他欺善民,反被他一腳踹入河,他還將我父母,逐出了家園,流落到江邊,我為救父母,只有獨自行乞在廟前,誰知那惡人實在太陰險,知道此情形,竟派人來暗算,把我家人羞辱在市前,小女一氣之下魂歸去,從此黃泉茫茫人永隔。」
我氣不喘,句不停的一口氣說完了這段話,隨著最後一個字消失在我的唇邊,四週一片鴉雀無聲。
「想不到……人世間竟然還有這樣淒慘的事情……」好半天,死神修先發出了一絲感慨,又掏出了他的小手帕,擦拭著眼角,抽噎道:「大人,看她這麼可憐,就讓她去富田往生吧。」
我偷偷瞥了一眼其他人,希泊的臉似乎在輕微抽筋,而安提,看得出他在拚命忍笑。
「修,你是不是要把這裡的死靈都送去往生才甘心。」冥王的語氣中帶了一絲無奈。
「還有你,抬起頭來。」他命令著。
是叫我嗎?我遲疑了一下,緩緩抬起了頭。
終於----------看清了傳說中的冥王的真面目。
紫色如絲綢般閃亮的長髮,如流水一般靜靜在他身上流淌,滑過黑色絲質的長袍,一直漫延到黑色的水晶地板上。淺灰色的眼眸就如同冥界永遠灰暗的天空,悠遠而無際,望不到底,又好似一縷清煙,朦朧似幻,冷淡而高貴。
若即若離的眼神,彷彿就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邊。
在看到我的一剎那,似乎有一絲疑惑在他臉上稍縱即逝,我看見他無意識的作了一個彎曲手指的動作,我的頭忽然隱隱的痛了起來,不知為什麼,那個動作,好像微微牽動了我的某處神經,即熟悉又陌生。
「既然是脫逃的亡靈,那麼在加伊那查出你前世的罪行之前,就暫時在這裡留著吧。」他面無表情的說道。
「這裡?」我一愣。不光是我,連安提他們也愣了愣。
「大人,這個女孩身份不明,不如就先讓我看管她。」安提上前了一步。
冥王思索了一下,就點了點頭。
希泊也若有所思的看了安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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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幾乎是被安提拖回了他的宮殿。
一進殿門,他就放聲大笑。
「小心笑死,卑鄙小人!」我狠狠白了他一眼。
他笑了一陣子,慢慢安靜下來,看著我,唇邊露出一絲促狹,「我看,你也演得很不錯啊。知道嗎,要是換作別人,冥王大人早就將他投入八獄了,可今天就這樣輕饒了你,看來你的運氣還真不錯。」
我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看,我沒有說出你的秘密哦。」他雙手一攤,笑嘻嘻的說道。「我……」他低低在我耳邊說著,「可不想變成推糞蟲。」我轉回頭,正好對上他那雙帶著戲謔的綠色眼眸,心裡也覺得有些好笑,但又惱他騙我,依舊板著臉不去理他。
「接下來,我們就要進入正題了哦。」他的臉色忽然一斂,笑容立刻從他的臉上消失。
「什麼?」
「現在該告訴我了吧,到底為什麼來這裡?」他的臉上還是一片柔和,只是眼瞳上籠罩了一層暗色。
「哼。」
「不肯說?沒關係,」他溫柔的笑著,「那我就去告訴殿下你的秘密,到時你說是將你扔在油煎之壕還是斷頭之壕呢?或許每個地獄來一遍?再加上奉送我的噩夢?」
「臭小子,你敢威脅我。」我咬牙切齒道。
「呵呵,我最喜歡威脅人了。」
「我,「我猶豫了一下,」我來找人。「被他騙過一次,我不想對他說實話。
「找人?」他挑了挑眉,「很重要嗎?」
我點了點頭,「很重要。」
「是什麼人?」
「你好囉嗦。」我不耐的瞪了他一眼。
他笑著,「我又多知道了你的一個秘密。」
「你要是敢說出去,不但會變成推糞蟲,還要推最臭最重的那坨,而且永遠以此為食。」我沒好氣的說道。
他微微皺了皺眉,「你也夠毒的。」
「無毒不女人。」
「哈哈哈!」他笑了一陣,「也許我會希望加伊那不要那麼快查出你的一切呢。不過放心,」他的眼眸中閃動著一抹邪惡的光芒,「你這麼有趣,我一定會想辦法把你留在這裡的,要不,就那個森林谷……」
「好嗎?」他立刻換回了一副天真如孩童的笑臉。
「好個p!」我在抽搐了幾秒後終於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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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累又餓的我終於等到了用餐的時間,冥界的食物看起來和我們人間的差不多,甚至還有許多叫不出名字的水果和酒類,只不過所有的菜餚都淡而無味,幾乎都是一個味道。用完了簡單的晚餐後,我也漸漸的冷靜下來。在這裡暫住也好,反正他的住處和冥王的宮殿這麼近,我做起事來更方便,不過這附近個個都是大boss,我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小隱,替我拿勺水。」安提倒不客氣的使喚起我了。他指著面前的兩個水壇,「隨便舀一勺吧。」
我看了看,一壇水似泉水般清澈,另一壇則像牛奶一樣潔白,我想了想,順手舀了一勺白色的水。
他嘴角微抿,卻沒有說話。
我一直跟著他到了裡面的房間,房間裡鋪著一塊暗紫色的地毯,地毯上支著一個奇怪的銀色圓環。
「這是什麼?」雖然我看他不爽,心裡卻還是有幾分好奇。
他笑瞇瞇道:「我要開始工作了。」
「工作?」
「對啊,你忘了嗎,我是夢神,每晚都負責給沉睡的人們送去夢。不過,「他瞇了瞇眼睛,」今天他們倒楣了,因為你所舀的是噩夢之水。」
「你,那你怎麼不早說!」我很想將那勺水澆到他頭上。
他只是笑著,盤腿在銀環前坐下,口中唸唸有詞,銀環發出耀眼的光芒,光圈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逐漸形成了一個類似網狀的物體,千絲百孔,他用手指輕輕一點,那勺白色的水猶如細雨般灑落在網上,鑽進了無數的孔洞中。
「你這樣是偷懶吧。」我低低道。
他轉頭朝我眨了眨眼,「每個夢都是不同的。不過,」他頓了頓,「有時我也會有特別奉送。今晚我就特別送你一個美夢吧。」
「算了吧,」我搖了搖頭。
「連天界諸神的夢都是我掌管的哦。」
「啊?那今晚他們不是……」
「哈哈,今晚我特別給諸神準備了一個他們轉世投胎為各種動物的噩夢,這個比較有創意吧?」他面帶得色的說道。
「你,還真能惡搞……」我抽動了一下臉部的肌肉。
他笑著點了點頭,「好了,你先去休息吧,出了門左拐第三個房間就是你休息的地方,記住了,」他揚唇淺笑,「不要到處亂走哦,不然的話……」他那純淨的笑容下隱隱帶著一絲威脅。
我甩給了他一個背影,大步走了出去。
連番的折騰讓我一沾著床就睡意朦朧,也不管這是冥界還是人界,先舒舒服服睡一大覺再說,等我養足精神,再去尋找那朵橘色的曼珠莎華。
說來也奇怪,這晚-----我真的做了一個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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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好眠,早上起來頓覺神清氣爽,看看窗外,依舊是灰濛濛的一片。幸好我不用在這裡待一輩子,不然每天困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我一定會抓狂的。
宮殿裡除了幾位侍女,就沒別的人了,安提恐怕又去四處遛達了吧,他的這份工作還真是清閒啊。
我走出後門,不遠處就是冥王的宮殿。昨天太過於慌亂沒有發現,原來宮殿前的石階下也種植著許多紅色的曼珠莎華。那麼司音所說的那朵橘色的曼珠莎華是否真的就在這座宮殿內呢?
在暇想中,我已經不知不覺的走到了宮殿前。
「你在這裡做什麼?」一個冷淡的聲音從我的頭頂傳來。我愕然抬頭,正好對上一雙如天空般淺灰的眼眸。
「啊,大,大人。」我支支吾吾的應了一聲,「我只是覺得這些花很漂亮,所以不知不覺被吸引到這裡了。」
「漂亮?」他的眼中飄過一絲捉摸不定的神色。
「只是有一點好奇怪。」
「什麼?」
「為什麼這些花怎麼都沒葉子呢?」我剛說完,只見他微微一皺眉,「曼珠莎華,花開無葉,葉生無花,花葉永不相見。」
「原來是這樣……」我點了點頭。
「你----是叫葉隱嗎?」他居高臨下的冷眼望著我。
「嗯,那麼你呢?」剛說出口,我就連忙捂著了自己的嘴,昏頭了,居然在問冥王的名字。
「我叫-----伊萊斯。」說話的時候他的手指又不自覺的彎曲了一下。
他竟然回答我了。我略帶驚訝的看了他一眼,目光掠過他的耳垂,忽然發現他竟然佩戴著一對紫色的水晶耳環,小小的兩點紫色襯著他白皙的膚色,說不出的雅致。
「你……」他似乎想問什麼,卻又沒說出來。
我也不知該說什麼好,想走開卻又不知怎麼開口。就在我們之間陷入冷場的時候,一位侍女匆匆而來,告訴我安提讓我去花田找他。
「花田?」我猛搖頭,「我不想再去闖一遍十壕了。」一想起十壕,我的胃部又開始翻騰。
「從這裡可以直接到花田。」伊萊斯用手輕輕在半空中一劃,一道黑色的門突然出現在我的眼前,
「呀咧呀咧,機器貓的時空門?」我驚訝的脫口道。
「什麼,機器貓?」他的臉上閃過一絲困惑,「你怎麼知道這叫做時空門。」
「呵,呵,我瞎猜的。」我忍不住想大笑,原來這還真叫時空門呀。
天界的使者
打開門,果然和伊萊斯說的一樣,我立刻就直接進入了花田。
各色的罌粟花在陰鬱幽暗的天空下偏偏開的絢爛繁華,如下魔咒般的妖艷迷人,卻又淒美的讓人禁不住心馳神往。天上忽然下起了綿綿細雨,我驚訝的伸出手去,雨水掉在手上的感覺和人間一樣,原來冥界也會下雨……
突然,一個畫面躍入了我的眼中,身穿一襲紫色敞領長袍的安提,正安靜的被清澈的雨水滋潤著,晶瑩的水珠從他胸膛的肌膚上滑落,伴著胸口輕輕的起伏,銀青色的長卷髮飄逸悠長,映的四周光影流轉飛揚。
那個有著一臉天真笑容的男孩,現在看起來,更像是個成熟的男人。
想不到冥界有這麼多出色的人物,冥王伊萊斯,死神修,睡神希泊,還有夢神安提,我的腦中忽然迸出了一個詞--------四大美男?
「叫我來做什麼?」我先開了口。
他似乎微微吃了一驚,「這麼快?」
「哼,我可是穿過冥王大人的時空門過來的。」我一揚唇。
「時空門,你是說冥王大人他……」他臉上更加驚訝。
「對啊,我去看曼珠莎華的時候遇見他的。」
「曼珠莎華?」他漫不經心的臉上忽然斂去了笑容,「你和冥王大人提起了曼珠莎華?」
「是啊,我覺得很漂亮啊。」
他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以後不要和他提起這種花了,知道嗎,以前有新來的侍女問起這種花,就被大人投入了熱沙谷。」
「為什麼?」我詫異的問道。
「因為……」他猶豫了一下,似是有難言之隱,「大人非常討厭這種花。」
「討厭?既然討厭又為什麼種這麼多?」我不解的問道,心裡倒也有些後怕,也許今天正好冥王心情好吧。
「總之你就不要管這麼多了,記住以後不要提起就好了。」他衝我笑了笑,「昨天的夢怎麼樣?」
我剛要回答,不遠處忽然響起了悠悠的琴聲。絲絲縷縷,欲斷又連。如無定的輕雲漂浮,淒愴沉痛,委婉動人。充滿著哀傷的旋律,彷彿能將人的心溶化成淚水……
我失神的聽了一會,才道:「是誰?」
安提望著前方,「歐路非司又再為他的愛人彈琴了。」
「歐路非司?」
「他的愛人尤利詩因為意外失去了生命,為了救他的愛人,他隻身來到冥界,冥王和冥后為他的琴聲所打動,准許他帶著愛人通過富田重返人間,唯一的條件是在到達人間之前,他絕對不能回頭。」安提的語氣中似乎也有一絲惋惜,「但----他還是回頭了,尤利詩就永遠的留在了冥界,而他,就一直在這裡陪著她。」
「這麼可憐……」我歎了一口氣,「不知他在冥界待了多長時間。」
安提瞇了瞇眼,「那該是發生在遠古時代的希臘的事情了吧。」
「什麼?」我一驚,這麼說來,歐路非司已經在冥界待了上萬年……
上萬年,該是多少個黑暗的日子,他究竟是怎麼過來的?
「我想去看看。」我對那個男人充滿了好奇。
見到眼前的那一幕時,我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一位美麗的金髮女孩直直的站立在花田的一角,她肩部以下的部分已經全部化為凝固的化石,無法剝落。長長的金髮一直垂到了地面,天使般的臉上帶著一絲淺淺的微笑。而坐在她身邊的,正是那位彈琴人-----歐路非司,他微闔著雙眼,濃密的金髮隨著他彈琴的節奏輕輕搖晃,銀色的琴弦在他指下輕輕顫動,失去血色的雙頰和嘴唇猶如石刻,英挺中帶著幾分優雅。
好相配的一對人啊……
似乎是察覺到有人到來,歐路非司停止了彈奏,一臉警覺的望向了我們,待看清我們後,又很快恢復了原先的淡然。他只是向我們稍稍點了點頭,也沒有說話。
「你們好,我叫葉隱,對不起打擾了你們,我,我聽說了你們的故事,所以……」我一邊打著招呼,一邊尋找著適合的言辭。
「你好,我叫尤利詩,那是我的愛人----歐路非司。」尤利詩微笑著回應著我,「他不愛說話。」
「哦,你們繼續彈琴吧,實在是不好意思,」我覺得自己像是個忽然闖入的入侵者,破壞了這裡的和諧。
「沒有關係,我也好久沒有和年齡相仿的女孩子說過了話了呢,」她笑著,「如果你願意和我說會話,我會很高興的。」
「嗯!」我重重點了點頭,便在她的身邊坐下,開始你一句,我一句的聊開了。歐路非司溫柔的眼神掠過尤利詩,又彈奏起了他的七絃琴。
我把所知道的現代的事情幾乎全都告訴了她,她又是驚訝又是感歎。就這樣,也不知說了多久,直到安提催促我回去。
「等等,我還沒說夠呢。」
「哦,那我先回去了。」
「好啊。」
「不過,那十壕你就自己……」
「收到,馬上跟你回去!」
分別前,我和尤利詩已經成為了很好的朋友。我答應她等有空一定再去看她。
雖然很高興結識了一個新朋友,但我還是沒有忘記這次來冥界的目的。只是冥王的宮殿實在不是那麼容易進去,更別談什麼找東西了。
「安提,曼珠莎華只有紅色的嗎?」趁著安提造夢的時候,我趁機問了他。
「應該是吧。」
「沒別的顏色嗎?只有一種顏色好單調啊。」
「沒聽說過有別的顏色。」
看他的樣子,似乎真的不知道。連他都不知道,這裡真的有橘色的曼珠莎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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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醒過來的時候,我怎麼也睡不著了,在床上折騰了一會,還是起了身,披上件衣服,走出了宮殿,在這個白天黑夜沒什麼差別的地方,我自己都過糊塗了。
我四下張望了一下,躡手躡腳的溜了出去,剛溜出殿門,就看見冥王的宮殿前正站著一個人影。暗沉的光線籠罩住了那人的側臉,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覺得他彷彿正凝視著那些曼珠莎華,不知為什麼,我感到有種淡淡的悲傷與無奈在他的四周漂浮。我一閃神,腳下忽然踩到了一粒石子,格的一聲在寂靜的夜晚格外響亮,那人猛的一驚,「是誰?」雖然語調不復平時的慵懶,但我還是立刻分辨出了,那撬襝2吹納簟?
「是我。」既然被發現了還是大方點走過去吧。
「怎麼,你也失眠了嗎?」就在那麼一瞬間,他的聲音又恢復了慵懶的聲調,我抬起頭,只見他蔚藍色的長髮隨風飄揚,愛琴海般深邃的眼眸內淺笑盈盈。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我有氣無力的應了一句,心裡卻湧起了一絲疑惑,剛才那種悲傷的感覺是我的錯覺嗎?
他笑了起來,「今天這個樣子,可是和那天在血池地獄完全不同哦。」聽他說了這句話,我立刻繃緊了神經,哇,他不會趁機報一踹之仇吧。
「不用這麼緊張,我希泊好歹也是堂堂睡神,怎麼會和你這個小丫頭一般見識,再說我弟弟他……」他頓了頓,沒有說下去。
我頓時鬆了一氣,想趁著這個機會問他幾句,一時卻又不知該問什麼,忽然想起了今天安提好像提到過冥后這個詞,當時也沒太在意,現在回想起來,倒還真有點奇怪,來了這麼久還沒看見冥后呢。
「對了,為什麼沒有見到冥后呢?」我的話音剛落,希泊的笑容猛的一滯,好半天才說了句:「我們沒有冥后。」
「可是我聽安提說之前明明有……」
「冥后已經不在了。」他迅速打斷了我的話,無意中瞥了一眼曼珠莎華,「記住,千萬不能在冥王大人面前提起這幾個字。」
「曼珠莎華也是嗎?」我留意到了他的目光。
「不錯。」他的臉上又極快的掠過一絲淡淡的傷感。
我心中漸漸產生了一個疑團,明明之前有冥后,現在卻不許說,也不許提曼珠莎華,我的心裡一個激靈,難道冥后和曼珠莎華,兩者是有聯繫的嗎?如果是的話,那又是怎樣的聯繫呢?
而希泊-------------似乎也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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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幾天,我也趁著安提去巡視的時候,跟著他去看了幾次尤利詩。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我的心裡也越來越焦急,那顆藥丸只有一個月的期限,我必須在這之前拿到該拿的東西。可是實在又是毫無頭緒,也根本再沒有合適的機會進入冥王的宮殿。
「小隱,你好像有心事呢。」尤利詩微微笑了笑。
我搖了搖頭,繼續替她梳著頭髮,她的金髮美得耀眼。「尤利詩,一定很辛苦吧,你和他,在這永無止境的黑暗世界……」她愣了愣,笑意又浮上了她的面頰,「很辛苦,不過,他更辛苦。」她抬眼望向了不遠處彈琴的歐路非司。
不知為什麼,我忽然想起了撒那特思,他也---------一定很辛苦吧?
歐路非司朝我淺淺一笑,他實在不是個善談的人。
「我也該走了,」我站起身來,「一會安提就來了。」
「小隱,謝謝你。」尤利詩的笑容猶如春天一樣迷人,我的心裡微微一顫,能支撐她一直微笑的,恐怕只有歐路非司的愛了吧。
我向他們道了別,往前走了一段路,忽然想起忘了把梳子拿回來,那梳子是安提臨時借我的,不是一把普通的梳子,它擁有讓人精神愉快,一夜好夢的魔力。想到這裡,我趕緊往回去,就在離他們不遠處,我停下了腳步。
歐路非司正在親吻尤利詩的臉頰,這樣的情況我實在不適合去攪局,我正想挪動腳步,卻聽見尤利詩的聲音,「歐路非司,我的愛人,回答我,在這沒有陽光的世界裡,就這樣終日守在我的身邊,失去了自由和理想,你後悔嗎?」
歐路非司先是一愣,隨即又淺淺的笑了起來,輕輕地掬起她金色的長髮,柔聲道:「頭髮又該修剪了……」
「回答我,歐路非司,我要聽真實的回答。」尤利詩這次出乎意料的固執。
「尤利詩……」他低低喚了一聲,「也許此生最後悔的事就是沒能將你帶回有陽光的世界,該抱歉的是我才對。至於我自己,外面的世界對我已經不重要。只要你在身邊,無論在哪裡都覺得心安。因為有你,因為有愛,因為可以為你彈琴,因為你就是我握在掌心裡的陽光。」
因為------你就是我握在掌心裡的陽光。
聽到他的最後一句話,我也是渾身一震,不知不覺中,竟然已經淚流滿面,心裡隱隱的痛了起來,原來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的人,只要有愛,連陽光也可以捨棄……
我用手抹著不聽話的眼淚,轉過身就走,沒走幾步,就撞入了一個結實的懷抱中,我淚眼模糊的抬頭一看,是---------安提。
「你們女人真是容易感動。」他好笑的用手指幫我抹去淚水。
「你也聽見了嗎?」
「嗯。」
「可是安提,我好感動……他們真的好可憐,如果可以,我真想回到遠古時代,改變他們的宿命。」我抓著他的袖子一頓胡抹。
「笨蛋,連神都難以改變他們自己的宿命,更何況是人類。」他的臉上浮起了一絲異樣的神色。
「誰說不能改變,可以改變的,可以改變的!」
「好吧,好吧。你快跟我回去吧,過幾天冥王大人會舉辦一個宴會,倒時一定會很忙,我要準備很多東西。」
「冥王的宴會?」我的心裡一動,「是在冥王的宮殿裡嗎?」
他點了點頭。
我心裡一陣狂喜,機會終於來了。
「冥王的宴會一定很氣派,很有趣吧,」我裝出了一副非常嚮往的樣子,「可是,我是永遠也看不到了,等回到人間以後,再次回冥界時,就是真正的孤魂野鬼了。說不定就會被扔到亂七八糟的地獄哦。」
他盯著我,忽然嘴角一揚,眼中閃過一抹促狹的神色,「說了這麼多,不就想我帶你去嗎?」
我乾笑了兩聲,「呵,呵,安提大人果然是冰雪聰明。」
他思索了一下,「要我帶你去也行,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我一沒錢,二沒勢,三沒權,四沒色……」
「暫時沒想到,等想到了再告訴你,現在你只管答應就好了。」
「好,我答應。」死就死了,能去冥王宮殿是王道。
「到時你就跟著我去吧。」
「嗯,謝謝!」
「不用謝,我也是有條件的。」
「……當我沒說。」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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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這次宴請的客人是來自天界的使者,聽安提說,從遠古時代開始,冥界和天界一直來往十分密切。
舉行宴會的那天,冥界罕見的點起了許多蠟燭,冥王宮殿更是燈火通明。在溫暖的燈火照射下,陰森森的冥界似乎也多了一絲暖意。
我跟著安提走進了宮殿,在他的身後站定。
今天伊萊斯的宮殿果然與往常大不一樣,渦卷紋的深紅蠟燭,夾雜著金線的錦鍛桌布,金漆細邊的白色瓷盤,一切都是井井有條卻又氣派不凡。
冥王這個摳門……有好東西都藏著,非得等到有客人才拿出來。
主位上坐著的正是一襲黑衣的冥王伊萊斯,他的左首第一位是死神修,第二位是睡神希泊,安提自然就坐在了第三個位置上,我也順勢站在了他的身後,修和希泊看見我,都是微微一愣,伊萊斯只是看了我一眼,也沒說什麼。
「卡桑大人,歡迎你來到冥界。」伊萊斯舉起了酒杯,他那淺灰的眼眸比往常更為迷濛,若即若離的眼神讓人沉醉,優雅的舉止,高貴而不做作,當他修長的手指握住酒杯與人碰杯的時候,也許酒還沒入嘴,那人就先醉了。
「伊萊斯大人,多謝你的款待。」那人也舉起了杯子,聽那人的聲音年紀似乎也不是很大,我抬頭偷偷望了一眼。
只見那人和伊萊斯年紀相仿,按表面來看大概也只有三十左右吧,長目,薄唇,挺鼻,一頭紅色的長髮服貼的垂在腦後,咋一看,也是位頗有風度的男子,只是在冥界四大美男的夾攻下,他就只能當個陪襯了。
可能是我注視的時間過長,那人似乎感覺到了我的目光,也抬起了頭,就在一瞬間的對視中,他的臉色一變,手中的酒竟也灑出了幾滴。
眾人一片驚訝,伊萊斯若有所思的望了我一眼。
「實在是失禮了,我的手滑了。」那位卡桑大人連忙說道,臉色的表情也很快恢復了常色。
「沒關係,卡桑大人,請盡情享用吧。」伊萊斯朝他揚了揚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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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55:59
冥王的宴會
接下來,自然是賓主盡歡,他們說了些什麼,我也沒聽清楚,很多也聽不明白,但我留意到那位卡桑大人有意無意的打量了我好幾眼。
剛才他明明是看見我才失態的,難道他見過我?不可能,他可是天界的使者,怎麼會關我事,一定是他認錯了人吧……
「隱,給卡桑大人倒酒。」伊萊斯冷冷的聲音將我從神思遊蕩中拉了回來。
我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安提,安提笑咪咪的朝我點了點頭,我拎起水晶酒壺,繞到了卡桑的身邊,彎了彎腰,替他的酒杯裡斟上了酒。就在我彎腰的時候,忽然聽見一個極輕的聲音:「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愕然的看了他一眼,看到我的一臉茫然,他好像鬆了口氣。
我怎麼會認得他?八成是喝多了吧。
「上次我們這樣飲酒好像已經是上萬年之前的事情了,」卡桑的情緒明顯輕鬆起來,「我還記得當時冥后大人的歌……」說道一半,他忽然驚覺自己失言,忙吞回了後半句。就在冥后這幾個字從他嘴裡迸出來的時候,伊萊斯的臉色已經變了。他什麼也沒說,仰起脖子就是一大口酒,安提和希泊面面相覷,露出了一絲憂色。
雖然接下來一切看起來依然和樂融融,但宴席中的氣氛還是隱隱有幾分尷尬。
我趁這個功夫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遍四周,外殿我上次也來過,沒什麼發現。至於內殿,根本沒機會進去。可是,內殿裡會不會有什麼發現呢?
「卡桑大人,我先失陪了。」伊萊斯忽然開了口,又轉向左側,「修,希泊,安提,卡桑大人就交給你們了。替我好好的招待大人。」
他剛站起身,也許是因為喝了不少酒的關係,身子突然輕輕晃了一下。幾乎是不假思索的,我以最快的速度衝上前扶住了他。他顯然有些吃驚,安提立刻在旁邊叫了一個侍女的名字:「琳達,還不快扶冥王大人進內殿休息。」
「不用了。」我抬起頭,注視著那雙淺灰色的眼睛,「就讓我扶大人進內殿休息吧。」我不能錯過這個機會,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
他那若即若離的眼神彷彿遠在天邊,只是過了幾秒鐘,就看見他薄唇輕啟,冷淡的聲音低低傳來,「進去吧。」
進去之前,我朝安提看了一眼,他的臉上帶著一絲驚訝和疑惑,甚至還有一絲---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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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一條長廊,就是冥王的內殿。內殿裡的擺設極為簡單,高高挑起的天花板下,只有一張掛著黑色天鵝絨床幔的水晶床,整個大殿裡看上去空蕩蕩的,感覺更是陰森。我的心裡頓時洩了一半的氣,哪裡有什麼曼珠莎華?可是司音不是說過那朵救命的花是在冥王的宮殿內嗎?
「你打算讓我站到什麼時候?」當他冷淡而帶著威嚴的聲音忽然傳入耳中,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從進來後就一直傻呼呼的扶著他站在中間,也不知站了多長時間了。
「哦,哦。對不起,對不起,」我連忙將他扶到了那張大床上。
「冥王大人,您就歇息吧,我不打擾您了。」反正這裡也沒有我想要的東西,還是趕緊閃人吧。冥王哦,這個男人可是冥王哦。
就在我兩腳抹油準備開溜,已經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聽見背後傳來了他的聲音:「我允許你出去了嗎?」
我的身子一僵,慢慢轉過身,乾笑了幾聲,「那麼,現在請大人允許我出去吧。」
「剛才這麼想進來,現在又這麼想出去?」他灰色的眼眸中儘管帶著一絲醉意,卻依然是深不可測。
「剛才是見大人身子不適,一時情急,現在既然大人沒什麼事,我當然要告退,以免影響大人的休息。」我繼續乾笑著。
「出去吧。」他看了我一會,淡淡說道。
「多謝大人。」我剛點了點頭,又聽見他說了一句話,頓時心裡一涼。
走出內殿,我順手替他關上了青銅色的大門,就在門快要關上的時候,我心裡一動,留了一道狹長的空隙。「加伊那很快就會查出你的一切了。」伊萊斯剛才的話還在我耳邊迴盪,我的時間不多了……
我往外殿的方向重重的走去,沉重的腳步聲在長廊處格外響亮,就在快要走到長廊盡頭的時候,我停了下來,脫了鞋子,輕輕的往回走去。好不容易才進了內殿,我實在不甘心就這麼出去。
走回到內殿門口的時候,我先側耳在外面聽了一會兒,卻是什麼動靜也沒有。我小心翼翼的挪動了一下身子,為了不容易被發現,我乾脆跪下身子,彎著腰,從門的空隙處往裡望去。
伊萊斯靜靜的坐在床沿處,紫色長髮如流水般垂落,遮住了他的面頰,看不出他的神情。
也不知坐了多久,我的腳開始發麻的時候,他忽然動了動。我精神一振,把身子更挪近了一點。
只見他伸手摘下了左耳的紫色耳環,放在掌心,輕輕吹了一口氣,奇異的事情發生了,不知有什麼從耳環裡鑽了出來,如同種子一般,在他的手上發芽,抽枝,開花,我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望著眼前的一幕,只差沒大聲叫起來,在他手中綻放的赫然就是---------一朵橘色的曼珠莎華。
「拉雅……」他低低的喚了一聲。
聽這個名字,似乎像個女人的名字。
不知何時,一陣涼風吹來,吹起了黑色的床幔,也吹起了他的一頭紫色長髮……
此刻他的表情竟是如此落寞,凝視著花朵的眼神卻是複雜難辨,說不清是喜歡,留戀,懷念還是-------憎恨。
我沒有心情來理會拉雅是什麼,也沒有心情理會他有什麼神情,我只知道,我終於找到了我想找的東西。
只是,這次的任務似乎是以往所有任務中最棘手的一次。冥王的耳環竟然就是曼珠沙華,要取到冥王的耳環……我的心裡一沉,這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應該說,很難,很難。
就在我全神貫注的看著的時候,忽然只覺身子一輕,騰空而起,剛要失聲低呼,就被一隻溫熱的手摀住了嘴,隨即就落入了一個同樣溫暖的懷抱。
我剛要掙扎,就聽見安提的聲音低低的傳入了我的耳中,「別動,閉上眼睛。」我猶豫了一下,還是照他說的做了。
他抱著我穿過了長廊,到了外殿。
「這個丫頭不知怎麼就暈倒在長廊裡,一定餓暈了,呵呵。」他的聲音依舊輕鬆,「哥哥,我先把她送回我的宮殿,卡桑大人,請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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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了安提的宮殿,我剛睜開眼想說話,就見他臉上掠過一絲少有的怒色,雙手乾乾脆脆的一放,只聽」咚「的一聲,我結結實實的被摔倒了地上。
「喂,你是神啊,怎麼可以那麼粗魯。」我忿忿的揉了揉也許已經被摔成四瓣的臀部,站起身來,順手從身邊拿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壓壓驚。
「你真是不要命了,竟然敢偷窺冥王大人。」他一掃以往天真可愛的樣子,帶著寒意的眼神令我感到有點恐懼。
「我沒有。」我辯解著。
「沒有?幸好這次是被我發現了,如果被其他人發現,後果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
「從你自告奮勇扶他去內殿開始就不對勁,」他頓了頓,彎下身子,盯著我的眼睛,一臉的嚴肅,「難道你對冥王大人他……」他似乎掙扎了一會,還是說出了口,「你-----喜歡大人?」
「撲------」我剛剛喝到嘴裡的水全都噴在了他的臉上。
他顯然完全沒想到我的反應,我也愣在那裡,我倆呆呆的面面相覷,大概過了十幾秒,看著他滿臉的水,我終於先笑出了聲。
他好似鬆了一口氣,又恢復了孩童般純真的笑容。
「那你剛才為什麼……」笑了一陣,他一邊問著,一邊抬起袖子擦著臉。
「我……」我遲疑了一下,該怎麼回答他?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在短短的十幾天內拿到冥王的耳環簡直是難於上青天,但是----如果有人願意幫助我,而這個人又能方便出入冥王的宮殿,也許就會容易很多。
想到這裡,我看了一眼安提,雖然他欺騙過我,但是他幫我隱瞞身份,剛才也算是想幫我,也許---------他是最適合的。
「安提,你是我在這裡最信任的人,」我先給他戴了頂高帽子,果然,他的笑容更加明媚。「其實我不是來找人,而是來找一樣東西。」
「東西?」他的笑容微微一滯。
「嗯,只有那樣東西,才可以救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人?」他挑了挑眉,「情人?」
「不……」我想了想,「是我的哥哥。」
他又笑了起來,「原來是這樣,那麼你找到那樣東西了嗎?」
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這是什麼意思?」
「我找到了,但是根本不可能拿到。」
「為什麼?」
「因為那樣東西--------在冥王的身上。」
他的笑容漸漸消失,「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還記得我問過你有沒有橘色的曼珠莎華嗎?我要找的東西就是那朵花,就在冥王的身上,冥王將這朵花放進了他的耳環內。」
「不可能,「他微微一驚,」曼珠莎華是大人最討厭的花,怎麼可能放在身上。」
「是我剛才親眼看見的,我還看見冥王看著那朵花喊著一個叫拉雅的名字。」我話音剛落,就見安提臉色大變,「什麼,拉雅?怎麼可能……」
我也吃了一驚,「到底是怎麼回事?」
「拉雅,是冥后的名字。而曼珠莎華,是冥后最喜歡的花。」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回想著十分遙遠的事情,「很久很久之前,冥王大人和冥后是一對令人羨慕的恩愛夫妻,但是後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冥后和冥王大人之間大吵了一架,之後,冥后一怒之下去了人間散心,就在那個時候,冥后遇上了一個人間的男子,並且和他相愛,冥王大人知道之後大發雷霆,立刻派人捉回了冥后和那個男子。」
「後來呢?」我追問道,真難想像伊萊斯發怒的樣子。
「很奇怪,之後再也沒有見過他們,既然不在冥界,也許投胎了吧。」
「那冥王和冥后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安提想了想,忽然輕輕的按住了自己的太陽穴,低聲道:「不知道,我一點也想不起來了,感覺……就好像完全遺失了這一整段記憶。但是,」他看著我,「總覺得應該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就比如你,我就莫名的覺得你有一股親切感。」
我笑了笑,「其實,我也覺得好像這裡有種奇異的熟悉感,也許是我每次輪迴死蹺蹺的時候都從這裡經過的吧。」我轉了轉眼珠,「安提,我倆也算是朋友吧,下次等我來投胎的時候,能不能走個後門呀?讓我投到個富貴人家,不是名門就是富豪,暴發戶也湊合,總之一定要含著金鑰匙出生哦。」
他一愣,又哈哈大笑起來,「不能,因為我會有私心。」
「私心?」
「我會把你留下來,一直在這裡陪我。」
「是嗎,那時我都變成老婆婆啦。」我忍不住笑了起來,剛笑了幾聲,抬眼看去,他那淺綠色的眼眸中竟一絲笑意也無。
我的心裡微微一驚,笑容就凝固在了臉上。
「你告訴我這件事,是希望我幫你吧,」只是那麼一瞬間,安提的臉上很又浮現出我所熟悉的笑容,還不等我回答,他又說道,「我可以幫你,不過,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聽到他的前半句,我還欣喜若狂,後半句,又像是一桶冷水潑來。
「造一個夢送給我。」
「什麼?」我的下巴差點掉下來,「拜託,你是夢神哎,怎麼還會讓我造夢送你,而且我根本就不會造夢。」他的腦殼是不是壞掉了……
「我是夢神沒錯,」他看著我,「可是我卻從來沒有試過做夢的滋味,雖然我掌管三界的夢境,卻唯獨不能讓自己做夢,因為絲毫沒有驚喜可言。」
「可是為什麼不讓你哥哥什麼的幫你造個夢呢?」
「我們都一起生活了上萬年,他造出的夢一定枯燥乏味。」
「可是我不會……」
「來,」他拉起了我的手往裡面走去,一直走到了他平時工作的房間。他雙手輕輕一拍,一塊半米長的紫色水晶石出現在了我的面前,「這叫做夢見石,你只要把你所想的夢寫在這塊石頭上,最後再寫上對方的名字就可以了,很簡單吧?」
「這麼神奇?那之前怎麼沒見你用過?」
「這可是我的寶貝,平時我只用它給哥哥送夢。」
「那只寫人名的話,如果是重名的話,怎麼辦呢?」
「所以,夢見石是不常用的,因為只有你一邊想著那個人的容貌,一邊寫才可以。」
「哦,原來是這樣,這麼麻煩。那怎麼寫呢?筆呢?」
「不用筆,用你的手指就可以。」
「是嗎?」我將信將疑的用手指在上面劃了幾下,果然出現了幾個清晰的字跡。我剛寫了幾個字,忽然轉頭道:「那你還看著幹嘛,這樣不就沒驚喜了嗎。」
「對哦!」他恍然大悟的笑了起來,「我趕快去睡覺!」看著他像個孩子般期待的樣子,我也笑了起來,嗯,就送他一個孩子的夢吧。
沒過多久,我就寫完了,剛一寫完,石頭上所有的字跡就消失了。我再望向他時,他已經睡著了。
應該在做著那個遊樂場的夢了吧,是在玩木馬,坐雲霄飛車,闖鬼屋,還是坐在熊寶寶形狀的椅子裡吃著超大的棉花糖和冰淇淋呢?
他的嘴角微揚,唇邊的酒渦若隱若現,真是-----------可愛。
我望了望夢見石,反正還有時間,不如也順便送個夢給司音和撒那特思哦,對了,還有歐路非司和尤利詩。
寫完了所有的夢,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躺在床上,我望著天花板發呆,這塊夢見石可真是個好東西,要是我就每天用它來送自己一個夢,今天成了絕世大美女,明天成為宇宙第一富婆,後天住進巧克力做成的別墅裡……
在遐想中,我慢慢閉上了眼睛。
今夜,希望大家都會有一個好夢。
一望無垠的藍天下,歐路非司奏響動人的情歌,尤利詩微笑著在他的身邊翩翩起舞……
陽春三月,司音坐在櫻花飄落的庭院裡,淡淡的喝上一口清茶……
和煦的陽光裡,撒那特思帶著一大群可愛的小孩子們在湖邊野餐,他的臉上綻放著比陽光還燦爛的笑容……
如果可以,真想給我所遇到過的那些難忘的人,都送去一個最美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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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
2014-11-18 23:56:45
冥后的秘密
一早起來,我就看見安提興奮的表情。
「昨天的夢實在是太有趣了,」他喋喋不休的在我耳邊說著,「原來做夢是這麼有意思的事情,我以後每晚都要做夢!」
「啥?」我瞪了他一眼,「快點好好想想怎麼幫我吧。」
「好,好。」他連連點頭。
聽他說了半天,我算是明白過來,原來冥王的耳環一般都是不會拿下來的,但是每隔一百年冥王會去人界巡查一次,在這之前,冥王會有個類似於淨身的儀式,他需要把全身浸入一種特別的冥水中,以使自己的身體能適應人界。在這個儀式中,冥王必須取下所有的物品,當然也包括他的耳環。
說來也幸運,現在離冥王上次巡查時正好是一百年,所以再過三天就是冥王舉行儀式的日子。千載難逢的機會只有這一次,到時安提會讓我進入舉行儀式的地方,我就找機會用一模一樣的紫色耳環偷龍轉鳳。
「那麼你拿到耳環後,又該怎麼辦?」他問道。
「我……」我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一旦到手,我就立刻呼喚司音離開這裡。但是,這件事好像不大適合告訴安提。
「好人做到底,到時我在門外等你,只要你拿到耳環,我……」他頓了頓,「就立刻送你去富田,回人界。」
「可是冥王他會不會發現?」我的心裡忽然有些內疚,怎麼說他也是冥王的手下,但現在讓他幫我偷冥王的東西是不是有些……萬一讓冥王發現耳環是假的……
他的臉上掠過一絲笑意,眨了眨眼:「他不會發現的,因為,假的耳環裡我也會用夢魅幻影製造出一朵一模一樣的橘色曼珠莎華。」
「安提……」我的心裡忽然有些感動,其實他,也是個善良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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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在冥王開始淨身時,在安提的幫助下,我非常順利的溜進了冥王的宮殿,有人幫忙果然是不一樣啊。
我以最快的速度溜進了內殿,還沒來的及看一眼,就聽到外面傳來侍女的腳步聲,我心裡一緊,一眼看到那張大床,連忙就地一滾,迅速的滾到了床底下。剛藏身床底,就聽見一個侍女的聲音,「冥王大人的飾物真是美麗。」接著另一個侍女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小心點,冥王大人吩咐過千萬不可以碰。」
之前的那個侍女連忙應了一聲。兩人走近床邊,似乎把什麼東西放在了床上,又輕輕說了幾句就匆匆離去。
聽著她們的腳步遠去,我才從床底下爬了出來,迫不及待的往床上看,床上放著一個小小的盒子,盒子裡正裝著一條紫色水晶的項鏈和一對紫色的耳環。
我心頭大喜,從懷裡拿出了安提給我的假耳環,剛想換,卻猶豫起來。好像有……一件令人頭大的事情。
這一對一模一樣的耳環,到底那只才是有曼珠莎華的呢?我又不能用法術,實在是不能確定到底該是哪只?
要不,兩隻全帶走?雖然這樣做的話,冥王會很快發現,但是我現在就可以召喚司音,很快就能回去,很快就能救飛鳥,想到這裡,我也考慮不到會有什麼後果,去拿那對耳環,就在的手指觸碰到其中一個耳環時,那個耳環忽然發出了一層淡淡的橘色光暈,居然動了一下。我揉了揉眼睛,確信自己沒有眼花時,那個耳環忽然從盒子裡蹦了出來,掉在了地板上,繼續滾動著。
我嘴唇一抖,妖怪耳環……也沒時間多想,連忙俯下身子追著那個耳環,一直追到了門口,才好不容易捉住了這個耳環。我心裡鬆了一口氣,目光往不遠處一望,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身子頓時僵在那裡,只覺一股熱血直衝大腦……什麼也不能思考了……
映入我眼簾的是一雙黑色的靴子,記得安提對我說過,那是---黑夜女神送給冥王的禮物。
那麼……
我的心神大亂,手裡捏著的耳環忽然動了一下,我的手一鬆,只聽幾聲脆響,耳環全都掉在了地上,包括那個假的耳環。
伊萊斯飛快的彎下了腰,撿起了所有的三個耳環。在彎腰的瞬間他看了我一眼,那灰色眼眸裡湧動著的涼意讓我不寒而慄。
「竟然想偷我的耳環。」他的語氣依舊冷淡,而我的心卻跳得越快。他挾起了其中的一個耳環,吹了一口氣,只見和上次一樣,耳環裡開出了一朵橘色的曼珠莎華,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屑,竟然順手掐斷了那朵花,「這樣就以為能騙了我伊萊斯嗎?」
我的心裡更是震驚,安提的這朵曼珠莎華幾乎是一模一樣,伊萊斯怎麼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假的?安提不是說冥王是不會發現的……
難道,他--------又騙了我?
「我的這朵曼珠莎華,是誰也不能偽造的。」他淡淡掃了我一眼,「而且除了我,只要有人觸碰到這個耳環,耳環就會自動回到我的身邊。」
我心裡一驚,怪不得那個耳環自己會動。
「為什麼想要偷這個耳環?」他寒眸似冰。
「因為,」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因為我需要裡面的這朵曼珠莎華。」
他牢牢的盯著我,臉上掠過了一絲奇異的神色,「你知道這朵曼珠莎華有什麼特別嗎?」
我遲疑了一下,忽然想起了安提的話,脫口道:「難道和冥后拉雅有關?」
他臉色微變,「你竟然知道冥后的事情?」他望向了遠處,「一定是安提告訴你的。想不到他……」
我心裡一緊,糟糕,連累了安提……
他默然了一會,拿起那個真的耳環,輕輕吹氣,一朵橘色的曼珠莎華從耳環裡鑽了出來。
「拉雅她,一直在這裡。」
我半天沒有合上嘴,他剛才說什麼,冥后拉雅--------就在這朵花裡?
他凝視著那朵花,眼神複雜,「拉雅她背叛了我,既然她這麼喜歡那個男人,我就將她和那個男人的靈魂與肉身分別禁錮在曼珠莎華的花和葉上。」
「花和葉?」我一愣。
「曼珠莎華,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開無葉,葉生無花,花葉永不相見,生生相錯。」
我的背後忽然冒起了一股寒意,這麼說來,冥后和她的情人已經被禁錮了上萬年,而且永遠都不能見到對方,「這樣太殘忍了吧……」我低聲嘟噥了一句。
「這是她和那個男人該受的懲罰。」他的目光一凜,輕輕揮手,耳環又恢復了原狀。
「可是,我覺得你自己也在受懲罰啊,這漫長的歲月,你一直活在對她的懷念和憎恨裡,好像還是你受的懲罰比較多……」
「住口,」他掃了我一眼,「這種時候你還有這麼多話,真不知為什麼我會對你說這些,」他頓了頓,」跟我去外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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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外殿,我立刻看見了熟悉的幾個人影。死神修,睡神希泊和夢神安提。幾人見到我跟著冥王從內殿出來,俱是一驚。安提更是臉色一變,我輕輕對他搖了搖頭,他的臉立刻就青了。
「大人?」希泊不解的問了一句。
伊萊斯冷冷道:「這名女子竟然在我的內殿裡行竊,你們說該如何處置?」他的話音剛落,眾人更是大驚,安提也是一臉的焦慮不安。
「大人,也許這其中有誤會。」安題終於忍不住,上前了一步。
「誤會?」伊萊斯輕輕佻了挑眉,「安提,你也讓我很意外,夢魅幻影……」他剛說出這幾個字,安提的身子就微微一震。希泊和修顯然根本沒有明白過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門口又傳來守衛的通報,「冥王大人,第二獄審判官加伊那求見。」
我的心裡一沉,完了,今天什麼壞事就撞在一塊兒了。抬眼望了安提一眼,他的臉上也隱隱有絲緊張。
正想著,就見加伊那匆匆走了進來。
「冥王大人,這名女子來歷古怪,八歲以後在人界的一切都無法查出,而且,」他頓了頓,瞥了我一眼,「她根本不是亡靈,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類。是以假死狀態進入冥界的人類。」
我的腦袋轟的一聲,現在的狀況實在是很糟糕……也許只能先回去了……
伊萊斯微微一詫,接著又恢復了常色,「原來如此,人界竟然有這樣的人物?所使用的障眼法竟然能瞞過你加伊那,連我也被蒙蔽了。」他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來,慢慢走近了我,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腕中的水晶手鏈已經在他的手中。
這一下我所受的驚嚇是非同小可,沒有水晶手鏈,我可怎麼回去啊……
我伸手剛想搶,他已經轉了身,「我該早點發現,這串手鏈就有些古怪,讓我親自來查查究竟是什麼人有這樣的法力。」
「至於這個女人,」他坐回了高高的座椅,「是不能離開冥界的,就先送到森林谷吧。」
「大人,她既然是人類,就不如送她回去吧。」安提焦急的說道。
「安提,你就少說幾句。」希泊用眼神示意他別再講下去。
「安提,你還有膽子替她求情,你自己做了錯事,也不能這樣算了,這樣,除了造夢的能力,你的其他神力我暫且封存,另外兩百年內不許進我的宮殿,明白了嗎?
我的雙腿一軟,眼前一黑,這次真的完蛋了……
回不去不說,還要被扔到森林谷……司音,救命,撒那特思,救命……我不要變成一棵不會說話的樹啊……我不要!!!
待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只看到面前是一片黑色森林,我的頭皮一麻,這麼快就被扔到森林谷了。剛想動動手腳,才發現全身根本動彈不得,我心中大駭,難道我已經變成了一棵樹?
「別擔心,你還沒完全變成樹呢。」安提的聲音從我的面前傳來,他彎下身子,微笑著看著我,「就算小隱變成樹,也是棵可愛的樹哦。」
「你還在這裡說風涼話!」我怒道。
「要不然我和冥王大人求個情,讓你變成一棵漂亮的樹?櫻桃樹?蘋果樹?李子樹?」他的笑容還是那麼純真。
「我不要,我不要變成樹,櫻桃樹,蘋果樹,我統統不要……我不要變成一棵不會說話的樹……」我想到這裡,不禁心情黯然,眼眶裡灼熱的液體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笨蛋,」他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拍了拍我的腦袋,「我一定會救你的。」
「怎麼救?」我抽噎著。
他低下頭,臉上閃過一絲笑意,「我會去和冥王大人求情,只不過,」他似乎又有些為難,「大人說了我兩百年不許進他的宮殿,所以小隱就先等兩百年吧。」
「啊!!!」我更是覺得前面一片灰暗,別說救飛鳥了,自己都自身難保,哇的一聲又哭了起來。
他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輕輕的抱住了我,「笨蛋,別哭了,我保證一定不用兩百年。」
為什麼?聽了他的話,我好像更想哭了……到底該怎麼辦啊……
就在這時,一陣撲騰翅膀的聲音從半空中傳來,安提猛的放開了我,低聲道:「來了。」我先是一愣,立刻就回過神來,差點忘了森林谷裡還有那種可怕的鳥妖……
「安提,救命……」我很沒有骨氣的開口求救。
他點了點頭,「別怕,就算我的神力被封存,製造結界還是輕而易舉。」他退後了一步,剛要起結界,只見一群大鳥直衝森林而來,但奇怪的是,它們直接掠過了我,根本沒在我附近停留,而是飛到了其他的樹上啄食。
安提愣了愣,又露出一絲釋然的表情,「看來冥王大人還是手下留情了。」他衝我笑了笑,「好了,既然它們不會傷害你,我就先回去了,放心,我一定會想到辦法的。」我看著他的笑容,心裡微微一動,莫非他是因為擔心我受到鳥妖的攻擊,才一直在這裡?說起來,也是我連累了他……
「安提,對不起。」我低低說道。
「不用說對不起,我答應幫你是有條件的,而且,」他笑著,「冥王大人也只是一時之氣吧,看他沒有讓鳥妖攻擊你就知道了。」
他正打算離開,我的腦中電光火石般的閃過一個念頭,安提他不是還有造夢的神力嗎?
「等一下,」
「什麼?」
「冥王說過你不能進他的宮殿,可是並沒說你不能進入他的夢啊。」
安提的神色一振,「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可以通過我所控制的夢去向冥王大人求情。」
「讓我去。」我盯著他的眼睛。
「你?」
「嗯,這是我自己的事,我想自己解決,安提只要幫我進入冥王的夢境就行了。」
他猶豫了一會,還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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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藍的天空中,漂浮著幾縷若有若無的白雲,我迷迷糊糊的走在這美景之中,有些反應不過來,這是到了哪裡?我明明被扔在了森林谷啊。忽然之間我又想了起來,之前讓安提幫助我進入冥王的夢境,難道這裡就是?
我繼續往前走著,一直走到了一個湖邊,淡黃色的蘆葦邊正坐著一位男子,紫色長髮如緞,灰色眼眸溫和的望著湖面。正是冥王--------伊萊斯。
只是沒想到,在虛幻的夢境裡,他是這樣的平和。
他似乎察覺到我的到來,抬頭望了我一眼,一絲驚訝掠過他的眼眸,「你怎麼會來到我的夢裡?」還沒等我回答,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又是安提。」
「既然來了,就坐下吧。」雖然他冷淡依舊,卻少了幾分凌厲的氣勢。
「冥王大人,我知道也許你會覺得我所說的很可笑,可是我真的很需要那朵曼珠莎華,只有它,才能救我的-------哥哥。」
「知道曼珠莎華的意思嗎?」他不等我回答,又低聲道:「它的意思是---悲傷的回憶。」他沉默著,目光掠過湖面,「和拉雅認識的那年,就是在這樣的一個湖邊,那是我第一次和希泊去巡視人界,拉雅,就在那個時候從湖裡出現的。」他微微閉上了眼睛,似乎在回憶著什麼,「那是我見過的最美的鯉魚,金光閃閃的鱗片發出耀眼的光芒,就在那一瞬間,鯉魚幻化成了一名美麗的少女。」
我暗暗吃驚,冥后竟然是鯉魚精?還有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的心,就好像受了蠱惑一樣,當時什麼也沒想,就強行將她帶回了冥界。」他的臉色柔和起來,「雖然剛開始她根本就不理我,但是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她終究還是愛上了我。」
呀,冥王大人居然也會搶婚?我要暈了……
「婚後,拉雅差點改造了我的冥界,」他的眼中竟然透出一絲罕見的笑意,「那片花田就是她派人種的,而曼珠莎華,更是她最喜愛的花朵。每天早晨起來,都能見到她的笑臉和一屋子的曼珠莎華,如果不是我制止,恐怕冥界會成為一個大花園,而不是陰森恐怖的黑暗世界。一切都很美好,只是……」他頓了頓,臉上浮起一絲惋惜之色,「我們一直沒有孩子。」
「可是,之後為什麼會……」我心裡湧起一絲疑惑,難道是因為孩子的事情?
「那是因為天界的……」他剛說了幾個字,忽然伸手摀住了頭,「不知道為什麼,每次一去回想這段往事,我的頭就好像炸裂一般,根本想不起任何事情。」
「她到底為什麼會出走,又到底為什麼會愛上別人?」他喃喃低語著,神情迷茫,分不清是悲哀還是憎恨。
我靜靜的看著他,現在的冥王就像是個充滿七情六慾的普通人,只是雖然拉雅是他強搶而來,可是一個女人願意花時間來種植花朵,讓冥界成為花園,用笑臉和鮮花迎接每個清晨,難道不是因為心裡有愛嗎?
「你怎麼就那麼確定她愛上了別人?」我疑惑的問道。
「就在希泊奉我的命令去捉她時,她為了維護那個男人,不但和希泊對抗,還說要和那男人同生共死,說她------從沒有愛過我。難道這樣我還不能確定嗎。」他的語氣略略激動起來。
「那麼她親口和你說過這樣的話嗎?」
「她當然也親口說了這些話!」伊萊斯的聲音忽然提高,臉色鐵青。「所以,就讓她永生永世的接受這個她應有的懲罰吧。」
怒氣在他的眼底湧動,漸漸的,漸漸的,又歸於平靜。
「真是奇怪,為什麼我會對你說這些……」他若有所思的望了我一眼,「不知為什麼,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對你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我愣了愣,這樣的話安提好像也說過,而且對於伊萊斯,我也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尤其當他彎曲手指的時候,我更是有種奇異的感覺。
番外拉美西斯
埃及,比-拉美西斯城。
初夏的清晨,宰相亞捨像往常一樣從孟斐斯趕到了比-拉美西斯城。
比-拉美西斯城,這座新城是法老最喜愛的地方,尤其在夏季期間,新城因為有尼羅河的兩條支流拉神之河與阿瓦利斯河環繞而氣候舒爽宜人,所以王就乾脆在新城處理一切政務了。只是奇怪的是,所有的眷屬們還是被安置在孟斐斯城,並沒有跟隨著王前來這座新城。
當亞捨走進王宮的庭院裡時,一眼就看見了法老正一腳跪在地上,在為一棵蘋果樹接枝。他那烏黑順滑的長髮閃耀著陽光般的光澤,手腕上還戴著他最喜歡的飾物,前半部以野鴨裝飾的金手鐲與天青石手鐲。
亞捨微微一笑,法老十分喜歡園藝,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十多公尺外,有法老的貼身侍衛守著。那是一頭垂垂老矣的獅子,它曾陪著法老征戰沙場,這頭獅子被賜名為「殺敵者」,向來只聽從主人的命令,如果有人意圖接近並傷害國王,都會喪生在它的爪下。儘管它已經不復當年的勇猛,卻依然散發著一種攝人的氣勢。
獅子似乎習慣了他的到來,只是懶懶的掃了他一眼。
「王,您的側妃,赫梯國的馬特浩妮芙如公主很快就到埃及了,她----」亞捨上前了幾步,一邊小心翼翼的說著,一邊打量著王的神色。
上下埃及之王---拉美西斯二世正聚精會神的擺弄著手裡的蘋果枝,對他的話似乎毫無反應。「知道了,迎接側妃的事情你去辦吧。」拉美西斯過了一會才略略點了點頭,又問道,「孟斐斯情況如何?」
「一切無恙,王。」
「亞捨,小亞細亞最近好像有些異動。那裡的人太好戰了,他們總是利用和平期間準備著下一次的戰役。我已經派人加強了東西邊防的戒備。在比-拉美西斯每天都能掌握亞洲各附屬國的動靜,同時也會收到關於宰相你的每日行事報告。」拉美西斯終於轉過頭來,法老已經不年輕了,只是,歲月的流逝非但無損他的俊美,反而令他的全身上下散發著成熟穩健的氣質。
亞捨笑道,「王當時挑選這座城址可是經過千思萬慮。比-拉美西斯所在之處,不僅最利於觀測三角洲與亞洲情勢,也是鄰近保護國發生動亂時,王出兵平亂的理想據點。而且,這幾年來,繁華程度堪比孟斐斯城。對了,王聽過這首在民間傳唱的歌謠嗎?」他向前走近了幾步,輕輕吟道,「住在比-拉美西斯多麼快樂。再也沒有比這裡更美的城市,金合歡和無花果為路人提供樹蔭,王宮閃耀著黃金與綠松石的光芒,微風輕吹,鳥兒在池塘邊歡唱。」
聽著歌謠,拉美西斯的臉上忽然浮起了一個淺淺的笑容,如陽光般絢麗而奪目。
在一瞬間,亞捨彷彿感到了溫暖陽光的沐浴,從內心深處湧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神聖感,這就是統治著偉大的埃及帝國的光明之子啊,縱然歲月無情,可這份無與倫比的王者風姿,又豈是凡人所有?
不遠處,一聲帶著警告意味的低吼傳來,他抬眼望去,殺敵者正冷冷的瞅著他,不許再更靠近法老了。亞捨明白那雙棕綠色眼睛裡表達的意思。
「殺敵者還是那麼忠心耿耿,除了王,它對任何人都是那麼不留情。」亞捨笑了笑。
拉美西斯望了一眼殺敵者,放下了手裡的蘋果枝,臉上的神情喜怒難辨,只是低低說了一句,「還有------她。」
亞捨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半晌,眼前才浮現出一張已經開始模糊的少女的臉。
很久之前,那位來自東方的女子……
神秘的到來,又神秘的消失。
「王后的神廟修建得怎麼樣了?」法老的聲音將他從回想中拉了回來。
「很快就竣工了,一切都很順利。」他趕緊回過神來。
拉美西斯點了點頭,「另外,我叫你辦的事情辦了嗎?」
「已經辦妥了,臣已經命人在王后的神廟上最顯眼的位置上刻了……」
「好了,你也辛苦了,回去吧。」拉美西斯忽然打斷了他的話,擺了擺手。
亞捨很快行了個禮,朝庭院外走去。這些年,王后一直陪伴在王的身邊,前幾年王后病逝之後,王就開始為她修建神廟。王對王后一定也懷著特殊的感情吧,不然怎麼會前所未有的為她修建專有的神廟,還令人特地在神廟上……看著亞捨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拉美西斯站起身來,走到了殺敵者的身邊。殺敵者靜靜的望著他,棕綠色的眼眸深不見底。他彎下身子,順手摟住了殺敵者,任由它毛茸茸的腦袋在他的面頰上輕輕磨蹭。
「殺敵者……」他微微的笑了起來,「忘不了她的,只有-----我和你了吧。」
說完,他將頭深深的埋進了殺敵者粗硬的鬃毛中,一動也不動。
時間,彷彿凝固在了那一刻。
夕陽似血,人與獅,風與沙,沙漠的熱風吹起那絲絲長髮,糾纏著,紛擾著,如黑色的曼陀羅花狂肆的綻放,形成了一幅妖艷,詭異而絕美的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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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赫梯國的馬特浩妮芙如公主順利到達了埃及。
亞捨宰相一早就前來通報這個消息。
比-拉美西斯宮的牆壁和地面潑上融了蘇打的水,灑上了夾雜著旋覆花,乳香、沒藥、樟精和蜂蜜的混合物,散發著一種特有的驅蟲蟻的香氣。
法老斜斜的倚靠在軟榻上,漫不經心的看著手中的羊皮書卷,嘴裡嚼著他最喜歡的甜食-----幼嫩的紙莎草苗。
「王,札爾醫師不是已經建議您不要再吃甜的紙莎草苗,以避免您的牙病再犯。」亞捨忍不住開口道。
拉美西斯的眼中閃過一絲略帶孩子氣的笑意,「那麼宰相大人不要告訴札爾醫師就是了。」
亞捨無奈的笑了笑,「對了,王,馬特浩妮芙如公主已經到達孟斐斯了。今天您是不是也返回孟斐斯城?」畢竟這是與多年的宿敵赫梯國之間的一樁重要的政治婚姻,如果禮節上有所怠慢,對兩國關係有害無利。
拉美西斯仍然凝視著手裡的書卷,微微點了點頭。
「那麼,臣這就去準備。」
拉美西斯放下了書卷,默然的眺望著不遠處波光粼粼的尼羅河水,若有若無的傳唱聲隱隱傳來,依舊是那熟悉的調子,就像和她在一起時所聽見的一樣。
尼羅河,我的母親,
帶給我埃及繁盛的土地,
帶給我疆土無限的生機,
我在這裡讚美您,我在這裡祈求您,
讓我埃及,盛世永存……
「知道嗎,隱,喝過尼羅河水的人,不管離開埃及多遠,都會再次回到埃及的。」
一種似痛非痛的感覺在心底漸漸漫延開去,他苦澀的笑了起來,赫梯公主,他到底還是要娶赫梯的公主嗎?一切,似乎就和她所說的驚奇的相似,一樁接著一樁的政治婚姻,一個又一個記不清容貌的王妃,幾個,幾十個,還是幾百個,對他來說,都不過是一個數字而已。
埃及,只是為了埃及而已。他忽然站起身來,將披風往身上一裹,大步往宮殿外走去。
「王,王,您去哪裡?」亞捨急匆匆的追了出去,
「亞捨,我先回孟斐斯了!」他最後的話語已經消失在了一陣馬蹄聲中。
「王……」亞捨焦急的立刻命令侍從們策馬跟上法老。
拉美西斯一路策馬飛奔,卻不是向著孟斐斯王宮的方向,而是往就快建成的神廟而去。修建神廟的奴隸和監工們一見坐在馬上的這位俊美男子居然是法老王本人,頓時嚇得全都跪了下來。拉美西斯也沒有理他們,下了馬就徑直往神廟走去。
他停在了神廟的門口,急切的在殿門上尋找著,直到------看見了那兩行文字。
我對你的愛是獨一無二的。
當你輕輕走過我的身邊,就帶走了我的心。無視其他人不解的目光,他伸出手,輕輕撫摸著最下面的文字,一遍又一遍,口中無聲,心裡卻是隨著手指的牽引重複了一遍又一遍。內心深處的某個角落,彷彿被一把用絲線作成的刀,慢慢的劃過。傷口是細微的,卻讓他鑽心的痛。隱,我不知道你究竟在哪裡,
也許,你已經遺忘了我。
但是,只要這座神廟永遠的存在,
終有一天,
你會看到這兩句話。
這兩句---只屬於你的話。
喝過尼羅河水的人,不管離開埃及多遠,都會再次回到埃及。
所以,即使知道可能被你遺忘,我卻還是不能放棄那微小的希望,
也許,也許有一天,你會再次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會等著你,等著你再次回到埃及,回到我的身邊。
我祈求阿蒙神給我足夠長的生命,能讓我等到你回來的那一天……
「王,您果然在這裡!」亞捨氣喘吁吁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拉美西斯緩緩的放下了手,臉上已恢復了沉靜,「我說了我會去孟斐斯。」
「王,請讓侍衛們護送您前去。」
「不用了,反正我明早就回比-拉美西斯。」
「什麼?王,再過二十天就是您和側妃的婚禮了,您不留在孟斐斯嗎?」
「那就等婚禮那天再去孟斐斯。」
「可是,那麼婚禮結束後……」
「當然還是回比-拉美西斯。」
「是------和側妃一起嗎?」
拉美西斯忽然笑了起來,「亞捨,知道比-拉美西斯的意思嗎?」
亞捨點了點頭,「臣當然知道,在埃及文裡,比-拉美西斯,就是拉美西斯的家。」剛說完,他頓時臉色一變,居然脫口說出了王的名諱。
「拉美西斯的家,」法老倒沒有在意,只是低低重複了一遍,驀的,他抬起了那雙子夜般迷人的黑色眼眸,燦若星辰,「既然是我的家,那麼當然不是隨便什麼女人都能入住的地方。」
那裡,
不是拉美西斯的王宮,
不是拉美西斯的領地,
只是-----一個叫做拉美西斯的男人的家。
這個家,
只屬於-----拉美西斯之妻。住在比-拉美西斯多麼快樂。
再也沒有比這裡更美的城市,
金合歡和無花果為路人提供樹蔭,
王宮閃耀著黃金與綠松石的光芒,
微風輕吹,
鳥兒在池塘邊歡唱……
隱,你一定會喜歡那裡的。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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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57:34
番外晴明之香雪海(上)
平安京的冬日,在漫天飛雪中不知不覺中又到來了。
這天早上,京城裡赫赫有名的陰陽師賀茂保憲一醒來就注意到窗外飄著的雪花,心裡不由十分高興,他向來是喜歡賞雪景的。
飄飄白雪,殷殷紅梅,再配上他這麼一個玉樹臨風的帥哥,多麼多麼的入畫啊!
不過,比起眼前的美景,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更是讓他笑得合不攏嘴。
那就是,他賀茂保憲要,成,親,了!
成親,沒錯!要是早兩年提起這幾個字,他一定會避之不急,可是現在,只要想到這兩個字,他就心花怒放,滿心的喜悅無法形容,簡直恨不得告訴全京城的人知道,他賀茂保憲就要結束單身漢的生活了。
「賀茂大人,土御門的安倍大人派人送賀禮來了。」侍女櫻子前來通報的時候,看見的是正暗自偷笑到雙肩直抖的賀茂大人。
「是晴明嗎?」保憲轉過身來,摸了摸笑僵的下巴,心裡掠過了一絲不悅。他們可是一起長大的師兄弟啊,雖然自父親過世後晴明就離開了賀茂家,去了土御門,陰陽道從此一分為二,歷道屬賀茂,天文道屬安倍,陰陽道界由他們賀茂家與安倍家平分天下。可是憑著往日的交情,晴明難道就這麼隨便派個人打發他了?
前來送禮的是位穿著紅梅色唐衣的美人,她將禮物送上,行了行禮,還不等保憲說話,就消失於清冷的空氣中,化為一朵紅梅飄落在了他的手中。
這下子,保憲心中更是來氣,晴明這個傢伙,自己不來不說,居然派個式神敷衍了事。再怎麼說,他賀茂保憲也是安倍晴明的前輩呀。
「櫻子,快給我準備牛車!」他將紅梅收在了懷裡,氣呼呼的邁出了門。
保憲趕到位於土御門的安倍晴明府邸時,一副優雅的畫卷映入了他的眼簾。
晴明正斜倚在迴廊上悠然自得的賞著飄雪,黑色的長髮隨微風稍稍揚起又垂下…短短幾年間,他已經褪去了少年的青澀,多了幾分青年的沉穩。當年只能說是清秀的小臉出落的儒雅俊秀,一雙水晶般的眼眸波光流轉,道不盡的丰姿華彩,氣度萬千。
如今的他,已經是京城裡一等一的陰陽師了。
「保憲師兄,你來了。」晴明微微笑著,彷彿早就料到了他的到來。
「晴明,你這是什麼意思?」他掏出了那朵紅梅,沒好氣的說道。
「晴明知道師兄大婚在即,所以特地送去了賀禮,莫非師兄對賀禮不滿意嗎?」晴明的唇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我說晴明,怎麼說我也是你的師兄,你隨便派個式神就想打發我了嗎?」他也在晴明的身邊順勢坐下,不客氣的順手拿起一條烤香魚放入了嘴裡。
晴明沒有回答他,只是眼眸中閃過了一絲他所熟悉的狐狸般的笑容。
「師兄,沒想到你也有這麼一天。不過,也只有木梨這樣的女子能讓師兄收心養性了。」
保憲微微一愣,想起了自己備受折磨,歷經磨難的追求過程,不由感慨的歎了一口氣,這一切,也只有晴明看在眼裡了。
「我賀茂保憲英明一世,居然就這樣栽在了這個唐國女子的手裡。」他雖是無奈的表情,語氣中卻透著一絲甜蜜。
晴明抬了抬眼眸,淺淺一笑。
「說起來,不知唐國女子是不是都這般精靈古怪,木梨倒還真有幾分像當初的沙羅呢。」保憲話剛說出口,忽然想到了什麼,連忙望了晴明一眼,只見他還是淡淡笑著,神色未變,這才放下心來。
已經過去了這麼久,晴明他也早該忘懷了吧。
自從她離開之後,晴明也依舊和往常一樣生活著,再也沒有提起過她。
就好像,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就好像,她從未在他的生命裡出現過。
「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也不知她在自己的時代生活的怎麼樣了。」他低聲說道,她離開的時候,似乎也正是細雪飄飛的日子。
「有時,還真是好奇她的時代啊。」保憲見晴明無動於衷,也就沒有顧忌的繼續說了下去。
晴明凝望著飄雪,只是微微一笑。
保憲又和他聊了一會,再次警告他到時一定要到場後,就起身準備離開了。
晴明起身相送,衣袖揮舞間,一根細長的髮絲落了下來,朝著取暖的火爐飄落,就在這時,讓保憲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
那位優雅冷淡的白狐之子,居然臉色大變,毫不掩飾自己的緊張和驚慌,竟然直接伸出了手,從灼熱的火焰中撈出了那根髮絲。
「晴明,你瘋了!」保憲急忙拉起他的手,只見他白皙的手背上被燒紅了一大片,燙起了幾個水泡。
晴明飛快的撤回了自己的手,連看都沒看,只是小心翼翼的查看著那根髮絲。
保憲吃驚的望著他,這根髮絲是什麼寶貝,居然讓晴明連陰陽術都來不及用,作出這樣瘋狂的舉動?
「晴明!」保憲又喊了一聲,晴明似乎完全沒有聽到他在說什麼,只顧做自己的事情,默默的念起了咒文,一縷白煙驀的升起,髮絲在瞬間幻化成了一個清麗的少女。
「只是一個式……」在看清這個女孩的容貌時,保憲的後半句話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沙羅……」他喃喃的低語,轉頭緊緊盯著晴明,只見晴明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那女孩後,才稍稍鬆了一口氣,臉色也恢復了一貫的清冷。
「那根頭髮是---沙羅的?」他猶豫著問了出來。
晴明收起了那根頭髮,揣入了懷中,微微點了點頭。
他的眼中忽然沒來由的一陣酸澀,「晴明,原來你……」
原來晴明,一直---
原來,他將晴明想的太灑脫了……即便是遊走陰陽兩界,看透生死輪迴,這情關緣孽,又如何掙的脫,扯的斷?
「晴明,你還想再見她一面嗎?」他的心,就如同這雪中的梅花瓣,輕輕的顫動著。
「師兄,」晴明的眼中閃爍著游離的神色,唇邊卻帶著清淡的笑容,「命運曾經在不經意間為我打開一片陌生天地,讓我一窺其中無限美好,然後擦身而過,寂寞如初。若是妄想,必會失望。」
「不是妄想!」保憲牢牢的盯著他,「不是妄想!晴明,你忘了嗎?再過三天,就有百年難遇的五星連珠異像,記得父親曾經提到過,在五星連珠之時,天地宇宙間能量之強大超出你我的想像,只要利用好這股力量,就能實現空間時間的轉移。雖然這股力量不能持續很長時間,但足夠讓你前往她的時空再見她一面了。」
晴明臉上有所動容,半晌,終於點了點頭。
番外晴明之香雪海(下)
三日後,安倍晴明的府邸。
「晴明,五星連珠之時我們所借用的力量,在沙羅的時代只能維持兩個時辰,而且只能讓你的靈體穿越空間,我會盡力將你的靈體送到最接近沙羅的地方,只不過,到時被你的靈體暫時附身的人是男是女都是未知,你可考慮好了?」施法之前,保憲倒又猶豫起來。
晴明還沒回答,已經被身邊的一個女孩搶了話去。
「當初鼓動晴明的人是你,現在動搖的人又是你,小保,知不知道你這樣反覆很討厭哦。」
賀茂保憲嘴角抽搐,「小梨,我說了多少遍,不許叫我----小保!」他又朝晴明笑了笑,道:「晴明,你不怪我把小梨帶來吧,她的道術高深,有她在,再集你我二人之力,成功的機會更大一些。」
晴明只是望了望天空,臉上掠過一絲少見的溫柔,「兩個時辰,足以。」
保憲點了點頭,「那麼,我們開始吧。」
在一陣隱隱的頭痛中,晴明開始恢復了意識。
到處是喧鬧雜亂的聲音,尖銳,低沉,高亢,不同的響聲混合在一起,令他的聽覺有剎那間的混亂。
他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四周都是高聳入雲的建築,街道上飛速奔跑著奇怪的東西,路人們的衣服更是稀奇古怪,這裡---就是沙羅生活的時代嗎?
他的心裡忽然有了一些淡淡的憐憫,沙羅真是可憐呢,生活在這麼紛擾的地方,和優雅的平安京實在是差別太大了。
「嘟--------」一個極其尖銳的聲音在他的身邊響起,饒是他一向冷靜,也被嚇了一跳,隨即而來的就是一連串粗話。
「靠!不想活了,找死啊!」
就在這時,一雙溫暖的手將他拽了過去,「小心啊,別站在馬路中央,很危險哦。」
柔和清亮而熟悉的聲音,悠然自得的散亂在空氣中。
他的心頭一震,這聲音---從很早以前就盤繞在了他的心裡,化作了一種沒有形狀的東西,牽絆著心情,永遠揮之不去。
他驀的抬起頭來,直直的盯著那張臉,強抑著內心的激動,幾乎就要脫口喊出了她的名字---
沙羅。
她一點也沒有變,笑靨依舊明媚如初春的晨曦…
「小朋友,下次過馬路要小心哦。」她彎下了身子,笑吟吟的說道。
小朋友?他愣了愣,這才發現她看起來------似乎比自己高很多。
只不過,到時被你的靈體暫時附身的人是男是女都是未知……
他忽然想起了保憲的話,低頭一看,原來他的靈體所俯身的是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
莫名,一絲失落掠過他的心頭。
「小朋友,那姐姐先走了,你乖乖在這裡等家裡人哦。」看她起身就要離去,他心裡一急,伸手去攔,卻因為高度的原因只抓住了她的衣角。
「怎麼了,小朋友?」她驚訝的停住了腳步。
不要走,沙羅,不要走,他緊緊的拽著她的衣角,怎麼也不放手。他忽然有些厭惡起自己,安倍晴明,你這個膽小鬼,難道只有在隱藏在別人的軀殼裡時,才敢做出自己想做的舉動嗎?
如果在那個細雪紛飛的日子,他也能這樣緊緊拉住她,是不是----一切都會改變呢?
「小朋友?」
「我找不到我的家人了。」他開口道。
「什麼?」她驚訝的問道,「那你家人在什麼地方上班?」
「上班?」
「對了,你家人是做什麼工作的?在什麼地方工作?」
「陰陽寮。」他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接著就看見了她額上的青筋bang的一聲彈起。
「嗯,小朋友,我看我們還是去趟派出所吧。」她笑得有些僵硬。
「派出所?」
「嗯,派出所就是既可以幫你找人,也會幫你抓壞人的地方哦,」
他微微一笑,原來在沙羅的時代裡,也有近衛府。不過,他可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那裡。
「姐姐,」他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狐狸般的笑容,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角,「我餓了。」
「餓了?」她想了想,忽然指了指前面不遠處一個黃色的奇怪標記,笑道:「那麼,姐姐先請你去吃麥當勞吧。」說著,她就拉起了他的手,往前走去。
再一次牽起她的手,他的心中莫名的溫暖,莫名的甜蜜,莫名的傷感……
百感交集。
這就是沙羅平時吃的東西嗎?
他望著眼前這堆奇怪的東西,心裡暗暗驚訝,對沙羅的憐憫又增添了幾分。
「怎麼不吃啊,這是剛推出的快樂兒童餐哦,看,還有一個史諾比,啊,可惜這個我已經有了,我只差3個就可以搜集到全套了。」她興高采烈的幫他拆開了包裝。
他疑惑的看了一眼這個被她稱為史諾比的東西,遲疑的問了句,「這是---犬嗎?」
「犬?小朋友你用的詞好奇怪,當然了,你連史諾比都不知道嗎?」她將那個東西往他手上一塞,「回家慢慢去玩吧。」
在她的殷切注視下,他顫抖著手拿起了那個圓圓的,軟軟的,還夾著一大塊肉的東西,像吃毒藥般咬了一口。
非常---奇怪的味道。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他頓了頓,「--明。」
「小明,你不用擔心哦,等下吃完了我就送你去警察局,到時他們就會幫你找到家裡人的。」她順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沙--姐姐,你叫什麼名字?」他笑了笑。
「我叫葉隱,葉子的葉,隱者的隱,嗯,這樣寫,」她蘸了一點飲料,在桌子上寫了起來。
他的心裡一陣激盪,葉隱,原來,她叫--葉隱。
「姐姐和家人一起住嗎?」他猶豫了一下,問出了一直想知道的話。
她笑咪咪的點了點頭,「姐姐和師父他們一起住呢。」
師父?他思索著,一邊喝了一口手中的飲料。
「咳-咳-咳……」他立刻被嗆的咳嗽起來,忽然好想哭,這是什麼啊,這麼嗆,沙羅她們居然只能喝這樣恐怖的東西,真是----太可憐了!
「小明,怎麼了!」她連忙站起身來,起身的幅度太大,隨身包裡撲通一聲滑出了一樣東西。
是一本書。在看清了上面的字時,他忽然忘了咳嗽,忘了一切,腦中彷彿已經空白一片,只有那清晰的三個大字在眼前迴旋。
陰--陽--師。
「姐姐,這是---」見她連忙撿起了書,還很心疼的撣了撣灰塵,他的心,忽然柔軟起來。
「哦,這是日本平安時代赫赫有名的陰陽師安倍晴明的故事哦。你聽說過嗎?剛才你還說出陰陽寮這個詞呢。」
驀然從她的口中聽見自己的名字,他的心,彷彿漏跳了一拍,微顫的聲音已經滑出了口,「姐姐,喜歡---他嗎?」
她的神色忽然黯淡下去,雙眼望向了遠處,似乎在回憶著什麼,忽然唇邊綻開了一個如夢似幻的笑容。
「喜歡,喜歡的不得了。」
她用手小心翼翼的摸索著書的封面,眼眸中流露著複雜難辨的神色。
在聽到她說喜歡的那一瞬間,他的心劇烈的顫抖起來,幾乎就要忍不住喊了出來,沙羅,我就是晴明,安倍晴明,此時此刻就在你的面前啊……
「小明,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她已經回過神來,用手碰了碰他的額頭。
他勉強的笑了笑,仍然急促的心跳提醒著他剛才片刻的心痛和迷惘。
「時間也不早了,小明,吃完了我們就去派出所吧。」
他點了點頭,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走在華燈初上的街上,他抬起頭望著她的臉頰,只覺猶如在夢中。如此近的距離,如此真實的感覺,她,就在他的身邊。
來自來,去自去……
只是時候一到,一切不過夢幻一場……
不過,那也夠了。
只要這一刻,這樣,就好。
「小明,派出所到了,等下你要把自己的名字和爸爸媽媽的名字都告訴警察叔叔哦。」她在派出所的門口停了下來,側過身,彎下腰笑著對他說。
他的眼中又掠過了那抹狐狸般的笑容,「今天,真是謝謝姐姐了,為了表達我的謝意,讓我抱抱你,可以嗎?」
她略略驚訝了一下,又隨即微笑著點了點頭,同時張開自己的手臂與他輕輕的擁抱在一起。
他用盡全力的回應著她的擁抱,莫名的眩暈讓他猶如跌入了一個甜美卻疼痛的夢境裡,他忘記了自己,忘記了周圍的一切,忘記了,素日裡引以為傲的冷靜。
這樣的擁抱,好舒服……
沒有憂慮,沒有負擔,沒有思索,有的只是安慰,只是溫暖,只是依靠。
他感到自己的身體漸漸漂浮起來,意識正在遠離……
時間……快到了嗎?
突然間,他覺的自己變的細碎游離,彷彿無數的塵埃,飛舞在空氣中……
來自來,去自去……
一切不過夢幻一場……再次看到晴明睜開眼睛的時候,保憲這才放下了一直高懸的心。
「晴明,你真的看到了我們大唐一千多年後的景像嗎,是怎麼樣的?」木梨驚喜的抓住他就問。
「木梨!」保憲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說話。
「保憲師兄,我見到她了,她----很好。」晴明微微笑著,又朝木梨笑了笑,「抱歉,我想我還是更喜歡平安京。」
保憲望著他,似乎有話想說,卻又沒說出口,
「保憲師兄,木梨,多謝。」他拂去了落在烏帽上的落花,一派淡然。
「你手裡的是什麼東西?」保憲忽然驚訝的咦了一聲。
晴明低頭望去,一隻奇怪的小狗玩具正靜靜的躺在他的手心。居然,把它一起帶來了。
「這是----犬嗎?」保憲也遲疑的問了一句。
他立刻甩了一個你真沒見識的眼神過去,
「這不叫犬,這叫---史諾比。」
保憲和木梨面面相覷,兩人額上青筋早已扭成╬字狀,呆了幾秒後,匆匆告辭而去。雪,不知何時已經停了。
空曠的庭院裡,白梅似海,暗香浮動,天姿皎潔,冷艷如雪。
月下一片香雪海。
該早點休息了,明天,還要去大納言府裡驅鬼。
他淡淡的笑著,
將手裡的東西輕輕揣入了懷中。
這個恍惚的剎那,
讓它過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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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58:27
番外撒那特思的幸福
已經兩百年了。
只要再過兩百年,就能到她所在的時代了吧。
他凝望著城堡外的一輪上弦月,微微的笑了起來。
之前幾千年的歲月都這樣過來了,為何會覺得這短短兩百年如此漫長,漫長的彷彿時間都悄然靜止,凝固。
來自東方的小巫女,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第一次見面就想初擁她,陌生的相遇卻帶著一種說不清的親切感。
又或者,也許,覺得她會給自己空寂孤獨的生活帶來一些新鮮感吧。
永生的孤獨生命,有時也需要一個永遠的同伴。
她,會是他最合適的同伴。
「隱,你好溫暖。」
緊緊擁著她,他不捨得再放手。
原來,這就是溫暖的感覺。
好像有什麼軟軟的溶化在心底,彷彿湖面的漣漪,一圈一圈溫柔的蕩漾開。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吧。
從懂事開始,陪伴他的只有無盡的黑暗。
一出生被這個世界遺棄了的他,聽得最多的就是看守他的士兵們的喝罵聲。
偶爾也會有一個女人的聲音出現,
聽說,那是他的母親。
女人除了哭泣,再也沒有別的話語。
不知,母親的懷抱是不是也同樣溫暖呢?
可是,他永遠不會知道答案了。
因為,從一出生,
他就注定是個不被祝福的孩子。
也曾默默流淚,
也曾期待母親的擁抱,
也曾盼望被溫柔的對待,
也曾有許多幻想,
但都在漫長的黑暗中,一點一點的消耗殆盡。
所以,當萊希特出現在他的眼前時,
他毫不猶豫的做出了選擇。
從此,鮮血為食,暗夜為伴,
當沸騰的血液流入喉管時,
他感到了一種釋放的快感。
陽光,他從來不曾見過,也沒有興趣。
他喜歡黑暗。
能遮蓋一切醜陋和骯髒的黑暗。
可是,這樣的信念,卻在她的面前逐漸動搖。
讓她如此鍾愛的陽光的感覺,到底是------怎樣的呢?
離別的那一刻,他終於知道了答案。
原來,陽光的感覺就是這樣。
好溫暖……
和她的懷抱一樣的溫暖。
原來,她就是他的---陽光。
這算不算是命運的捉弄,吸血鬼---愛上了不屬於他的陽光。
愛的越多痛的越多,
愛的越深陷的越深。
明知道痛卻還是堅持的愛著。
明知道自己屬於黑暗卻掙扎著接近陽光。
明知道無法達到卻還是固執的努力。
明知道那耀眼的陽光灑不進這黑暗的角落,
卻仍然一個人蜷縮著,期盼著,等待著。
在漫長的等待歲月中,
他莫名的聽見了她求救的聲音,莫名的被帶到了一個陌生的時代。
竟然能-----再一次見到她。
一直到現在,他都覺得那只是恍然一夢。
在依依不捨的回來之後,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也許,也許可以有別的方法,能更快的去她的時代……
也許,萊希特……
萊希特的神秘城堡,座落於羅馬尼亞的一片黑森林之中。令他驚訝的是,萊希特彷彿早就預料了他的到來。空曠陰森的大廳內,燭火輕輕搖曳,萊希特正冷冷的注視著自己。那雙淺紫色的眼眸,猶如冬天的湖水一樣寧靜美麗,卻也帶著寒冷入骨的寂寞。
「撒那特思,你清醒點。」萊希特在聽完他的述說後,聲音也彷彿冷得隨時可以凝結成冰。
「我很清醒,萊希特。」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萊希特望著牆上巨大的油畫,臉色卻是份外的凝重,「撒那特思,還記得我們血族的六誡嗎?」還沒等他點頭,萊希特轉過身來,牢牢的盯著他,「撒那特思,你輕易的將身份顯露在她的面前,違背了血族的第一誡條,避世。你沒有經過我的允許就想初擁她,違背了第三誡條,後裔。你要知道,如果沒有經過我的允許,你和你的後裔都有可能被處死。撒那特思,我不希望有一天要下達對你的獵殺令。」
看著萊希特並無怒意的紫色眼睛,他的嘴角微微往上勾起了一個弧度,「萊希特,有什麼辦法能幫我去她的年代,拜託了。」
「有你的寶石為媒介,到她的時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聽說那塊寶石從你一出生就戴在你的身上,它具有你我都未知的神秘的力量。」萊希特的口氣緩和了些,眼中掠過了一絲無可奈何的神色,「那麼,你想去她的時代初擁她嗎?」
他靜靜的站著,輕輕的搖了搖頭。
「我不會初擁她。」
「什麼?」
「因為,」他笑了起來,「她喜歡陽光。」
「撒那特思,你是不是瘋了。如果不變成我們的族類,那麼她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總有一天會衰老,會死去,會消失……」萊希特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憂傷輕薄的藍在他的眼眸中一閃而過,「消失了,我會找到她,再消失,我就繼續找,一直一直找下去。」他的聲音如一陣細膩憂鬱的風,沉著,卻掩飾不住的傷感;強大,卻不可避免的孤獨。不是脆弱,不是敏感,那是經過千萬年時間的沖刷,歷經滄桑的靈魂中沉澱下的悲哀。
「撒那特思……可是,」萊希特隱隱動容,「她----愛你嗎?」
「我愛她。」
「撒那特思,理智一點,這份愛是沒有結果的。」
「我愛她。」
「人類和我們,根本是不可能的。」
「我----愛---她。」
空氣一下子變的濃稠,猶如醇香的葡萄酒般帶著醉人的氣味。他的心突然有些不明原因的惆悵,憂傷而甜美。
愛,有的時候並不一定能得到回報。如果僅僅為了回報去愛,那並不是愛。
「去吧,撒那特思。」萊希特的紫色眼眸,在淡淡的月色下第一次在他的面前氾濫起層層的水波。
沒有什麼,能阻擋他愛她的心。
再一次在她的時代遇見她,他什麼也說不出口,只能牢牢的抓住她,不再讓她從他身邊又一次逃離。
他不習慣這個時代,這裡有太多他不能理解的東西。可是,這個時代有她,這就足夠了。
他所要尋找的,就是有她所在的時代。
緊緊將她擁入懷抱的一剎那,
他只想把自己的心交給她。
讓她看看這顆心是如何在愛中成長,在愛中堅強。
它的每一處角落,都刻著她的名字。
她並不討厭他,
這就夠了。至少,他和她,
終於又能站在同一個月亮下了。
幸福是什麼,他並不瞭解。
甚至沒有仔細考慮過。
如同一朵花沒有考慮過為什麼它要在春天開放。
只是這一刻,他遇見了她,擁著她,呼吸與呼吸交融,肌膚與肌膚相貼,他感到自己如同春日的風一樣,輕盈舒展。
看著她,守護著她,用微笑回應微笑,用擁抱回應擁抱。
他覺得,這就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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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59:22
番外總司之櫻吹雪
回到西本願寺新撰組的駐地時,天色已經黑了。
他緩緩的走在石板路上,只覺得今天的腳步格外沉重。踏上迴廊的時候,他看見了土方副長略帶驚訝和擔憂的臉。
「總司,你怎麼渾身是血?難道……」
他勉強的擠出了一個笑容,「副長……只是遇到長洲派的人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總司,你沒受傷吧?」
「怎麼可能。」他微微笑著,「有誰能讓我沖田總司受傷。」
副長這才放了心,「快去洗洗,早點歇息吧。」
「讓你擔心了,副長。」他輕輕說道,繞過了副長往前走去,忽然聽到副長又問了一句,「那個叫小隱的女人是和你在一起嗎?」
他停下了腳步,腦中忽然掠過她剛才驚慌,恐懼,愕然的表情。心裡沒來由的一陣失落。
他在她的面前殺死了那些人……
她看見了這可怕的一幕……
雖然她沒說什麼,但他已經感覺到了她的疏離和陌生。
「嗯,」他點了點頭,繼續往前走去。
自從進入新撰組之後,自己已經不知殺了多少人了,可為什麼今晚的這一幕卻總是揮之不去。他放下了手中的加賀清光,睏倦的躺在了榻榻米上,撫摸著冰冷的愛刀,他的心才似乎漸漸的平靜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見眼前的一切,不覺微微笑了起來,就在他的對岸,漫天是飄舞的櫻花,如雪紛飛,樹下流水潺潺,淡淡的花瓣飄落水面,隨波而去。
這裡----是什麼地方?他緩緩前行,眼看越來越接近,卻始終總是到不了彼岸,對岸的花瓣隨風飄了過來,他滿心歡喜的伸手接住粉色的花瓣,花瓣如空氣般流瀉過指間,唰的一下,他再伸手握了握,卻看到一片模糊的粘稠從手上滴下,一滴,兩滴,血腥味迅速的擴散開來,怎麼也擺脫不了……動人的景致瞬間幻化成了無盡的黑暗,彷彿生生扼住了他的脖子,讓他不能呼吸……
「總司!總司!」隊友新八的聲音將他從似夢非夢的幻境裡扯了回來。
「總司,你沒事吧?你好像很難受的樣子。」
他搖了搖頭,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我沒事,只是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就彷彿無盡的輪迴,這個同樣的噩夢在許多個深夜裡不停重複著。只是,都不曾像今夜那般令人窒息。
那個女孩,再也不會見面了吧。
在試劍館看見她出現的那一瞬間,他的心情莫名的有些激動。盡量和平常一樣和她說話,卻掩飾不住他唇邊溫柔的笑容。
明明她和姐姐的長相完全不一樣,可是從第一次見面起,他對她就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像家人一般的親切感。
「總司以前說過有想要保護的人,我想總司想保護的人應該是土方先生和近籐局長吧。」
她突然的問話令他有一瞬的失神,他從小就在多摩就追隨了土方先生和近籐局長,在他眼裡,他們就像是他的親哥哥,新撰組就是他們的理想,如果能實現他們的夢想,就算他化身為鬼,墮入修羅之道也在所不惜。
「我想這就是我的命運吧。既然選擇了這樣一條路,那麼,殺人…在腥風血雨中度日,就成了無法逃避的宿命。這條路,是我自己選擇的,我不會後悔。」
他淺淺的笑著,抬眼望向那碧藍的天空。是的,他不會後悔,絕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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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空曠的四條大橋下,手持愛刀的美少年,靜靜的等在一旁,他的臉上露出那般安靜溫柔的神態,彷彿在等待晚歸的愛人。
他是在等人,只不過,他等的那個人很快就會變成死人。
「總司。」齋籐一向他做了一個暗號。橋上響起了一陣繁亂的腳步聲,在寂靜的黑夜裡格外清晰。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他微笑著向齋籐一點了點頭,幾乎和齋籐是同時拔刀衝了上去。
刀光劍影,鮮血四濺,月光下的殺戮觸目驚心。
有沖田總司和齋籐一聯手,試問誰是他們的對手?
「中井莊五郎和片岡源馬已經死了。」齋籐冷冷的聲音宣告著這場殺戮的結束。
他將加賀清光輕輕擦拭了一下,剛想說話,一口腥甜從喉嚨深處湧上,他急忙背過了身,用手摀住了自己的嘴,劇烈的咳嗽起來。
「總司……」齋籐一似乎欲言又止。
他喘過了氣,用手背抹了抹唇邊的顏色,這才轉過身來,微微笑著,「我沒事。」
「那回去吧。」齋籐再沒說什麼。
他笑著應了一聲,將手藏在了自己的身後,藏起那鮮艷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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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不知不覺的到了,他心裡明白,自己的病情一天比一天嚴重。
到底能撐到多久呢,他也不知道,只是希望能長一些,更長一些。
今年的新年似乎和往年有些不一樣,因為有了她。不知為什麼,他比以前更期望能見到她。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也不明白,也許是從那個彼此緊緊擁抱的夜晚開始……也許是更早,更早……
燃放在京都夜空中的煙花,是那樣的美麗,只是剎那間的絢爛,卻要以燃燒全部的生命為代價……
他望著煙花綻放,唇邊露出了溫柔的笑容,如果能像煙花那樣擁有剎那間的絢爛,那麼燃燒全部的生命也是值得的吧……
微笑著轉過頭去,卻發現她一臉的淚水。聽完她的解釋,他輕輕將自己的手覆在了她的手上,柔聲的告訴她,「明年也一起看煙花吧。」
明年也一起看煙花,對不起,這是一句謊話。只是---不想看見她的淚水。
不是他想說謊,而是---他做不到。
明年的煙花也一定會絢爛如斯吧。
不過他相信,今年和她一起看的煙花,一定是他一生中見過的最美的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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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紛飛的春分時節,他的病情終於還是隱瞞不住了,離開新撰組的時候,他一直在微笑,不用擔心他,他很好。他要讓他們記得他的笑容,而不是悲傷的表情。
即使離去,也是微笑著的新撰組一番隊隊長-----沖田總司。
大家都在笑,土方副長在笑,近籐局長在笑,她在笑,新八在笑……
望著熟悉的隊友們的身影越來越小,西本願寺的外牆越來越模糊,直到消失在他的視線裡時,不知有什麼從他的眼眶裡滑落,滑進了他的嘴裡,很苦,很苦。
他忽然又笑了起來,原來------笑著也會流淚……在千馱谷休養的時候,他再也沒有做到那個噩夢,那夢裡的花與水,漸漸的在他記憶裡淡去。
雪落,雪融,風起,草長,花開,從冬季到春天,無法再握加賀清光的他只能靜靜的躺在房間裡,獨自黯然地看著孤獨的鳥雀在枝頭空曠的悲鳴著振翅飛去,看著櫻花飄落在地上不再浮起,心裡,彷彿有什麼正在慢慢死去。
原來,他可以在月光下殘酷殺戮不眨一眼,可以在魔魅的暗夜裡斬出一條觸目驚心的血路,今時今日,卻不可以不獨自離去。
終究,他也是怕寂寞的孩子啊。
所以,在她再一次出現在他的面前時,他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是驚訝,還是驚喜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在他的身邊,他不再是一個人了。
在櫻花即將凋零的那個清晨,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和安寧。
「如果我就這樣睡著了,不要叫醒我哦。」
閉上眼睛的那一瞬間,曾經的夢境又出現了他的眼前,漫天是飄舞的櫻花,如雪紛飛,樹下流水潺潺,淡淡的花瓣飄落水面,隨波而去。
他淺淺的笑著,這一幕美好的讓他感覺如此的不真實……
再一次伸出了手,隨風而來的花瓣輕輕的落在了他的手心,軟軟的,柔嫩的,還帶著淡淡的清香,這一次,花瓣終於沒有消失。沒有鮮血,沒有殺戮,沒有紛爭,只有---花與水。
那些隔過黑暗的花與水……
就在彼岸……
很近,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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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8 23:59:45
番外司音之宿命的開始(完)
意大利,羅馬。
今天又是陽光燦爛的一天。他剛從睡夢中睜開眼睛,肋下就開始隱隱作痛。他伸手摀住了痛處,唇角微微勾起了一絲奇異的笑容。
她,又一次輪迴轉世了。
這次的地點是在--------
門外響起了輕輕的扣門聲,隨著一聲門響,一個大約七八歲的金髮男孩走了進來,「師父,您的早餐已經準備好了,等會兒您……」
「飛鳥。」他低低地開了口,「我們很快就會離開這裡。」
「離開這裡?」被叫做飛鳥的男孩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那我們去哪裡?」
他的異色眼眸內閃爍著誰也看不懂的光芒,「去------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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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後。
中國,某城。
在這個茶館多如雨後春筍的城市中,也不知不覺的多了一家新開的茶館。
這座茶館並沒有特別,古色古香的風格也不算什麼特色,倒是茶館的名字頗讓人回味。
前世今生。
過了新年之後,肋下痛得越來越厲害了。他知道,接她的時候還是到了。
這一世的她,會以怎樣的樣子出現在他的面前?想到這裡,他的心裡也不免有了一些好奇。
想起上一世那個驕橫跋扈的少爺,他的嘴角邊不由泛起了一絲苦笑。
「飛鳥,你好好待在這裡,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應該是不會有委託人出現的。」
「師父,您要出遠門了嗎?」
「我要去接一個人。」
她所在的城市裡這裡並不遠。
所以,在他到達那座兒童福利院的時候,天色還尚早。
「做錯事就要承認,告訴老師,這些花到底是誰拔的?」一位年輕女子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他覓著聲音找去,在一個花壇邊發現了聲音的主人。在年輕老師的周圍,正圍著兩個七八歲年紀的小女孩。
「老師,不是我,是燕燕把蘭花拔掉的,是我親眼看見的。」一個略矮一些的小女孩忽然抬起了頭,聲音響亮的回答道。
他的心裡忽然猛的狂跳起來,是她,那個小女孩,就是她!就是這種熟悉的感覺,彷彿是找到了身體的一部分的感覺。
「小葉子,你說的是真的嗎?」老師半信半疑地又問了一句。
「嗯,如果我說謊話,就讓我吃不到明天中飯時發的大蘋果。」她圓圓的小臉上一雙烏黑的眼珠滴溜溜的直轉,靈動可愛。
「燕燕,你怎麼能這樣呢,跟我過來。」老師顯然完全相信了這個誓言,開始指責起旁邊的小女孩。
「我,我沒有……」那個小女孩怯怯地哭了起來,哭哭啼啼地跟在了老師的身後。
看著兩人遠去,那個叫做小葉子的女孩拍了拍手上的塵土,得意地笑了笑。
「其實,那些花是你拔的吧。「他的聲音顯然嚇了她一跳。看她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他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你,你怎麼知道?」她呆呆地問。
他的眼底掠過了一絲笑意,畢竟還是個小孩子啊。他蹲下了身子,道:「看,你的指甲裡都是泥,」他又聞了聞,「還有一股蘭花的香味,而那個女孩的雙手乾乾淨淨,自然不可能是她做的。」
她的嘴張成了一個」O」型,「你好厲害哦,」她忽然詫異地盯住了他的眼睛,「你的眼睛好奇怪啊,你是---妖怪嗎?」
他忍著笑,臉上卻依舊沒什麼表情。
「你說呢?」
「妖怪我也不怕,因為你是個很好看的妖怪。」她愉快地笑著,又伸出了自己的小手,「妖怪先生,我可以摸摸你的眼睛嗎?」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她細軟溫暖的小手輕輕地覆了上來,充滿好奇的撫摸著他的眼睛。他只是閉著眼,心裡卻微微泛起了一絲疼痛,她不會知道,懲罰的命運之輪,又一次轉動了。
「跟我走吧。」他緩緩睜開了眼睛,望著那張可愛的小臉。
「我不去。」她乾脆地拒絕了他。
「為什麼?」這個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我不要做妖怪。」
「那就算了。」他冷冷地站起了身,裝做不經意地說道,「本來還想帶你看看我們家門口的蘋果樹……」
「蘋果樹?」她的眼睛立刻睜圓了好幾倍,「那是不是有很多蘋果?每天都可以吃很多蘋果嗎?」
「當然。」他淡淡地回答。
見她正在做妖怪和每天可以吃大蘋果的抉擇間痛苦掙扎著,他決定來最後一招,「我看我還是再去問問那個燕燕同學,也許她有興趣跟我走,,不如……」
「我去!」她終於下定了決心。為了每天吃到她最喜歡的蘋果,做妖怪也認了。
「哇,你看,你看,好藍的天,好多好多白雲啊。」在飛機上,她一直不停地大呼小叫,在大家異樣的目光注視下,他恨不能摀住她的嘴,讓她安靜片刻。
「你能不能安靜一會,還有,我不是說過,從現在開始,你要叫我師父。」他放下報紙,伸手揉了揉發麻的太陽穴。她簡直比之前的小雷還吵一千倍。
「可是,我從來都沒有坐過飛機呀,也從來沒有看過那麼近的白雲。」她的目光還停留在窗外。
從來沒有?他的心裡微微一動,放下了手中的報紙,從前的她,不就生活在……
看著她陽光般燦爛的笑容,他的唇角微微揚了起來,從她輪迴轉世以來,這恐怕是------最容易帶走的一次了。
「你叫什麼名字?」
「小葉子呀?」
「我是說你的全名。」
「哦,可愛的小葉子。」
「這是全名嗎?」他的眉微微皺了一下,心裡又有些好笑,「以後就叫葉---」他頓了頓,「叫葉隱吧。」
「為什麼?我不喜歡。」
「那還想不想吃蘋果了?」
「啊……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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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蘋果和美食的誘惑下,從回來後她就一直乖乖地跟著他學習起通靈術。也終於慢慢明白了他不是什麼妖怪先生,不知是不是他不苟言笑的關係,她似乎對自己總有一些畏懼。日子就這樣在無風無浪中一天接著一天,不緊不慢地走過去,帶走白木蘭的花香,帶走六月風荷美麗的紅裳,染紅一樹青翠的楓葉,催開梅花淡淡的暗香在月色昏黃裡浮動………
流年逝水,匆匆年華,轉眼之間她就快滿十四歲了。「飛鳥,飛鳥,快點告訴我嘛,這次你真的見到英法戰爭時的黑太子了嗎?他真的一直穿著黑色的盔甲嗎?他帥不帥?」聽見她熟悉的聲音,他微微挑了挑眉,她又在纏著飛鳥了。彷彿成了慣例,每次飛鳥完成任務回來,她都要問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馬馬虎虎吧,不過還是不及我的十分之一。」
「別臭屁了。」
「哈哈!」
她和飛鳥相處極其融洽,這並不出乎他的意料。
在很久很久之前,她和飛鳥不就是經常這樣……
有多久了?久的------他已經快記不清了。「小隱,過來。」他的話音剛落,就看到了預期中扭成一團的小臉。
「師父……」她的嘴不自覺地撅了起來,不樂意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召喚中等靈的法術,你做一次給我看看。」
「啊-----」
「這幾天沒有練習過嗎?」
「厄------」
「現在就去練習。」
「可是-----師父,已經很晚了……」
「練習完了再去睡覺。」
「……」
已經是半夜了,他一直站在窗邊,靜靜地看著她在院子裡一臉哀怨地練習著,庭院裡那棵桂花樹很不幸的正好做了犧牲品。
明明不是相同的容貌,不是相同的人,卻為什麼覺得這一世的她,和之前的她是如此相似……
一陣微風吹來,黑色的長髮隨風飄揚,輕柔的月光溫柔漫過了他淡紫淺銀的異色雙眸,掩藏了眸中不小心流露出來的一絲傷感。
一個熟悉的身影悄悄地接近了桂花樹,儘管壓低著聲音,他還是很快就聽出來那是飛鳥的聲音。
「小隱,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哇咧咧,是湖畔居的熏魚!飛鳥,你真是個大好人!」
「噓……小心讓師父聽見,還沒練習完嗎?」
「師父他早睡了吧……就快練習完了,剛才試了幾次,就快成功了。」她一邊說著,一邊往嘴裡塞著熏魚。
「慢點吃,小心噎著。」
「嗯,嗯,還是飛鳥最疼我,師父好狠心……」
「師父他,也是為你好吧,你不是也很想早點出任務嗎?」
「我看師父每天都是一副有人欠了他很多錢不還的表情,怕怕。」
「呵呵……」
欠錢不還的表情?他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真的有這麼誇張嗎?嘴角微微揚起,但只是那麼一瞬,很快地,又恢復了原來的神情。
欠了錢,還了就是。
而有些東西,卻是要還------生生世世。
不知何時是盡頭。
飛鳥很快又去了下一個委託人所在的地點,少了飛鳥,茶館裡似乎也清靜了不少。
與往常一樣,他在房內喝著綠茶,看著報紙,剛看到第二版的時候,房門一下子被推開了。
是她。
他略帶詫異地望著她,一時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平時她似乎很少主動來他的房間。她滿臉通紅,神色奇異,彷彿有什麼要說,又不知該怎麼開口。
「怎麼了?」
「師父,,我,,我……」她手足無措,幾乎要哭了出來。
「到底怎麼了?」他輕輕放下了報紙。
「我,我,那個,,那個,,」她支支吾吾地往牆邊縮去,「我……」
他疑惑地正要問什麼,目光忽然停留在了她褲子上的污跡上,猛的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
怎麼忘了,她已經十四歲了……
他和飛鳥都是男人,根本不會和她說這些事情,而她也只是似懂非懂,難怪第一次這樣要手足無措了。
「小隱,你先乖乖在這裡待著,換條乾淨的褲子,我出去一趟。」他趕緊起身,現在在這裡能照顧她的也只有自己了。
雖然戴著超大墨鏡,但在超市挑選那樣東西的時候,他還是感受了前所未有的壓力。一向鎮靜的他也不敢多看,只是胡亂挑了一些就匆匆離去。
回到家,好不容易等她收拾完,他才鬆了一口氣。
「師父……「見他走進房間,她忽然臉一紅,用被子遮住了自己的小腦袋。
「怎麼了?」他不知她又要搞什麼把戲。
「師父,我沒臉見你了……我今天好丟臉……」她在被子裡發出悶悶地聲音。
「丟臉?」他微微一愕,眼眸中掠過了一陣笑意,「這是每個女孩子成長的標記,有什麼丟臉,只有這樣,才說明小隱長大了。」
「我知道,以前也聽說過了,可是---輪到自己就不一樣,剛才真的嚇死我了,居然跑到師父這裡來求救了,真的好丟臉。」她繼續蹂躪著被子。
「原來,小隱也有怕丟臉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笑了笑。
她早就憋地喘不過氣來,在忍不住掀開被子的一瞬間,正好看見了他的笑容,不由愣在了那裡。月光戀戀的順著他的黑色長髮滑落,留下一片晶瑩的色澤,他的微笑在月光下裡猶如一塊水晶,折射著五彩的光芒。
「師……師父,,,」她結結巴巴的指著他,「你,你笑了。」
他略略猶豫了一下,就迅速斂起了還來不及展開的笑容。
「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吧。」他頓了頓,又道,「記住,這段時間不能喝涼水,也不能吃辛辣的食物。」
「嗯……」她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
見她痛苦地皺了皺眉,本該起身離去的他還是停頓了一下腳步,「哪裡不舒服?」
「嗯……」她那身子蜷成小小的一團,「肚子好痛……師父,有沒有止痛藥?」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髮,「這也是正常的現象,止痛藥是不能隨便吃的。」
「可是……真的痛得要命啦。」
他的心裡忽然輕輕一動,她居然在不知不覺地對他撒嬌,在他的記憶中,這似乎還是第一次。
就算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也從來不曾……
「把你的手給我。」他重新坐了回來,握住了她的手腕,就使用一次那種力量吧。這對他來說,並不算是什麼,不是嗎?
「師父,你好厲害啊,真的不疼了……」她閉著眼睛,嘴角微微抿著笑。
「那就快睡吧。」他的聲音裡不帶著一絲情緒。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他以為她早已睡著的時候,卻聽見了她的低語。
「師父,謝謝。」
他只是微微一愣,「要感謝我就好好練習那些通靈術。」
「嗯,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那就好。」
「師父……」
「什麼?」
「你笑起來-------真好看。」
「……快睡吧。」
「晚安,師父!」看著她以最的速度昏睡過去,他那異色的眼睛裡隱約閃爍著傷感,一聲輕不可聞的歎息逸出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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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次的特殊事件過後,他明顯地感到了她的轉變,對著他的時候,她的態度中似乎更是多了幾分親暱。
不過,他卻什麼也不能改變。
甚至,比之前還要嚴厲。
「小隱,昨日教你的占星術,你重複一遍。」星空下沐浴著夜色冷風,他那冷冷的聲音,彷彿也沾染了夜露。
「嗯,我知道啊,占星術起源於古美索不達美亞人……」出乎他的意料,她竟然全部背了下來,這在之前好像是不大可能的事。
「師父,我說得對不對?」她笑得格外得意。
「回答正確是應該的,有什麼值得沾沾自喜。」他淡淡地注視著她,月光下,她的睫毛形成了一片暗色的投影,微微翕動著。這樣的笑容,令他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她……
「師父,你是什麼星座的?對了,我從來沒看見師父過生日,師父的生日是哪一天?」她一連串的問題令他有些好笑,生日,星座?這些對他來說彷彿是很遙遠的記憶了。
「師父,你說嘛……」她不依不擾地問著。
被她纏得沒有辦法,他只得隨便說了一個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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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就到了細雨濛濛的四月。
與往常一樣,清晨起來時飛鳥已經替他砌好了上好的綠茶。自從來到了中國,這幾乎已經成了他的習慣,這種清淡的茶水,比起濃郁的咖啡更適合他。
「小隱呢?」他抬起眼眸,今天早上要學收靈術,她難道忘了嗎?
「她,她一早就出去了。」飛鳥的神情似乎有些奇怪。
他微微皺了皺眉,這個孩子,又偷懶了。才好了幾天,又故態復萌了。如果不早一點學成,就不能完成任務,也就不能……
想到這裡,他那一向冷靜的心裡也泛起了一絲淡淡的怒意。
「順便她吧。」他站起了身,走出房去,沒有留意到飛鳥臉上欲言又止的表情。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她還沒有回來。
直到時鐘敲響了八下,她才風塵僕僕地從門外闖了進來。
「師父!」她的臉上雖然滿是塵土,卻是掩飾不住得興奮。
他冷冷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轉身就進了房間,關上了房門。只留下了完全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她呆呆地站在那裡。
「師父……」飛鳥上前敲了敲門,「其實小隱她不是故意偷懶,她是去……」
「不用再給她找理由了。」他走到窗前,凝視著院子裡的桂花樹,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今天會這樣的煩躁,到底是在擔心什麼呢?是擔心時間不夠,還是擔心……
「吱--------」鎖著的門忽然被打開了。
他微微一愣,望著出現在門口的她,「沒我的允許,你怎麼能進來?」
「師父,你忘了嗎?開門這樣的小法術對我來說是小意思啊。」她笑嘻嘻地走了進來,從身後拿出了一個小小的罐子,遞到了他的面前,「師父,禮物。」
「禮物?」他也有些困惑。
她眨了眨眼睛,「師父,你忘了嗎,今天是你的生日呀。」
他這才想起來,上次胡亂說的日期好像就是今天。沒想到她一直記著,還……
他接過了罐子,輕輕打開,一股清淡的茶香迎面而來,是-------茶葉。
「師父,喜不喜歡?這是正宗的明前茶哦,我去替你泡。」她又順手拿了過來,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廚房。
「師父……」見她去了廚房,飛鳥猶豫著開了口,「小隱知道師父喜歡喝茶,又知道今天是師父的生日,所以一大早就去了鄉下的茶山,去買了那裡的明前茶,所以才會回來這麼晚。」
飛鳥頓了頓,又道,「其實如果不是小隱和我說,我也不知道師父的生日原來是今天。不過,小隱這丫頭好像是頭一次起的那麼早呢,平常怎麼叫也叫不醒她,看來還是師父您……」
聽著飛鳥的話,他的異色雙眸中平靜無一絲波瀾,只是嘴角微微地抿了起來。控制著呼吸的頻率來壓抑胸口那突如其來的莫名的疼痛,但,依然淡淡地微笑。
她的一切,他曾經以為自己已經淡忘。
但,很多事情,即使是閉著眼睛也無法忘記的,歲月的煙塵一點一點落入生命,凝固起來,抹不去,刮不掉。那些不經意的瞬間,光影交錯的片刻,揮手消逝的時光,被捕捉下來後用油墨加以沉澱後卻加深了顏色。
如果可以,有時他真希望她從來就不曾誕生在這個世上。
或許這樣,就能擺脫這生生世世的宿命輪迴。
「師父,茶泡好了,這可是我第一次泡茶,你一定要全部喝完哦。」她樂滋滋地捧著茶杯走了進來。
他點了點頭,順手接過了那杯茶。
「師父,小心燙。」她驚訝地看著他毫不在意的接過了滾燙的茶杯。
他望著杯中的茶水,碧綠的茶葉在清澈的熱水中緩緩升騰,形成了一縷裊裊的水霧。低頭,輕飲了一口。
「師父,好喝嗎?」她一臉期待地望著他。
「好喝。」他的聲音彷彿也瀰漫了一層水霧。
看著她的笑容,他又喝了一口,這應該是------他喝過最苦澀的茶葉了。心裡不由輕歎了一聲,這個傻孩子,一定是上當買了劣質的茶葉,算了,今晚就讓她高興一下吧。
「師父,你喝完我再給你泡哦。」
「-----不用了,我怕睡不著。」
「哦,那明天早上我給你泡。」
「不用------」
「師父,你別客氣了,反正要把這些茶葉全部喝完哦。」
「……好……吧。」
他在心裡苦笑了一下,看來,這段時間……
「師父,生日快樂。」她的眼睛彎成了一輪月牙,「以後師父的每個生日小隱都會送禮物哦。」
他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握著那燙手的杯子。
「師父……」
「小隱,師父有些累了,謝謝你的禮物。你們也早點去休息吧,明早還要學收靈術。」他輕輕打斷了她的話。
她看了看飛鳥,又點了點頭。
「那師父早點休息吧,晚安。」在門關了一半的時候,她又露出了半個小腦袋,「師父,晚上做個好夢哦。」說完,順手替他關上了燈。
許久,他一直坐在黑暗當中,外面透明的月光落在他的臉上,虛幻而朦朧。
他臉上的表情很溫和,眼睛閉著,嘴角帶著笑,似乎是睡著了,又似乎是有人輕輕一推他就會睜開眼睛。
彷彿有什麼濕潤的東西順著他的眼角無聲地滲了出來,又很快消失不見。
如同那不可避免的宿命輪迴,
於無聲中來,也於無聲中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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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9 00:00:14
真相
醒過來的時候,我又是在森林谷了。
「小隱,醒來了,昨天的夢怎麼樣?」安提急促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中。
我點了點頭,「冥王對我講了他和冥后的故事。」
「那還好。」他好像鬆了一口氣,「我以為冥王大人會發怒呢。」
「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我總覺得似乎哪裡有些不對勁,可是又說不上來到底有什麼不對勁,感覺好像----某個地方出錯了。
「不過想拿到那朵橘色的曼珠莎華還是很難,如果想拿到那朵花,首先就要讓冥王放了拉雅……「我剛說了幾句,忽然驚覺自己失言,差點忘了安提他們都不知道這件事啊。
「放了拉雅?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的神色一斂,
我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其實冥王把拉雅和她情人的靈魂與肉體都禁錮在了那朵花裡。」
「什麼!」他顯然大吃一驚,「怎麼可能?」
「冥王不肯原諒她,要讓她和她情人的靈魂生生世世不能相見。」
「如果這樣的話,冥后豈不是被緊錮了上萬年?」
「是啊,唉,她真的很可憐。安提,再幫我一個忙,今晚我也要進入冥王的夢裡。」
「好吧。」
安提離開後不久,我無奈的用餘光看了一眼自己,感覺腳底下有種奇怪的反應,就像是有什麼在慢慢衍生,我的心裡一寒,不會是在------慢慢扎根吧……
正在哀歎中,忽然聽到一個慵懶的聲音在我左上方響起。
「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我被嚇了一跳,想抬頭卻有想起腦袋不能動,下一秒,就看見一個白色身影飄落在我的面前。
蔚藍色如海浪的長髮,比愛琴海還深邃的眼眸,是-------睡神希泊。
「你在這裡偷聽?」我沒好氣的說道。
「偷聽?」他不屑的瞥了我一眼,「我一直都在這裡睡覺。」他彎下腰,直視著我的眼睛,「剛才你說的全是真的?」
既然他聽見了,我也不想否認,就點了點頭。
他的臉色微變,「這麼說,拉雅她一直就在這裡……」他猛然捉住了我的手,「那朵橘色的曼珠莎華在哪裡?」
我詫異的看著他,平時總是事不關己,只知睡覺的睡神也有這樣緊張的時候。
緊張?我的心裡一動,他為什麼要緊張?難道他和拉雅也有什麼關係?
「我不知道。」看他的反應,似乎並不知道花藏在耳環裡的事情。
「你怎麼會不知道,雖然安提不肯告訴我實情,但他這次受罰一定和你有關。」他的眼眸中似乎湧動著漩渦,」
我乾脆閉上嘴,不去理他。腦中忽然閃過冥王所說過的話。
「那是我第一次和希泊去巡視人界,拉雅,就在那個時候從湖裡出現的。」
「就在希泊奉我的命令去捉她時,她為了維護那個男人,不但和希泊對抗,還說要和那男人同生共死,說她------從沒有愛過我。」
希泊,這個名字一再出現在冥王的口中,再加上他剛才奇怪的反應,以及之前在冥王宮殿前流露出的悲傷……
我忽然有了個大膽的假設。
「冥王說了因為冥后背叛了他,所以要生生世世接受這個應得的懲罰。」我看著他道。
「應得的懲罰?」他的蔚藍色眼眸中閃過一絲捉摸不定的神色,沒再說什麼,一瞬間就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希泊
是夜,我又進入了冥王的夢中。
還是在那個湖邊,這次,他好像知道我會來似的,絲毫沒有驚訝。
「怎麼,你打算每晚都進入我的夢嗎?」他看著湖面,「就算這樣,我也是不可能把曼珠莎華給你的。」
「其實,你有沒想過其實冥后是愛著你的呢。」我低聲道。
他身子一震,轉過頭來看著我,「你說什麼?」
「就像你所說的,冥后她想把冥界變成花園,試問一個女人願意花時間來種植花朵,讓冥界成為花園,用笑臉和鮮花迎接每個清晨,難道不是因為心裡有愛嗎?一個心裡有愛的女人,又怎麼會因為一時的爭執,就那麼輕易的愛上別人呢?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誤會?」我走到了他的身邊,把自己之前的疑惑說了出來。幸好,在夢裡還能自由活動。
「誤會?」他低低重複了一遍,「但那是她親口說的……」
「你不知道有句話叫作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嗎?你只是聽了希泊的片面之詞,而冥后的話,你有沒有辨過真假?那時的你們,恐怕都是怒急攻心,在那種狀況下說的話未必就是真話啊。」
他的灰眸一暗,「你是在懷疑希泊嗎?不可能,他是我最親密的夥伴。他絕對不會欺騙我。」
「冥王大人,其實想知道希泊有沒有騙你,並不是沒有辦法。「回想著希泊的一系列反應,我越來越覺得自己的假設是可能的。
他沉思了一會,終於還是問出了兩個字,「什麼?」
我心裡一鬆,微微笑了笑,「首先,你要把我從這個森林谷先放出來。」
他站起身來,拔起一根長長的蘆葦,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可以放了你,不過,」他的雙眸微微一瞇,「你也要知道,如果希泊沒有騙我的話,那麼你就會以藐視神的罪名被扔入毒蛇之壕。」
毒蛇之壕,我穩了穩因恐懼而不安的心神,把心一橫,從唇齒間迸出一個字:「好!」以前不是沒有賭過,這回就最後再賭一次,是死是活我也管不了那麼多,我只知道,賭了,至少我還有一線機會,而不賭,別說救飛鳥,就連我自己也出不了冥界。
很快,我就重新回到了安提的宮殿。一邊喝著石榴汁,一邊暗暗感歎,能自由活動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以後回到人界我一定好好對待那些植物,終於知道做一棵植物也是很不容易的。安提對於我被釋放自然是又驚又喜,他也沒想到冥王居然這麼輕易饒了我。我只能苦笑,為了這份自由,我付出的代價可是慘痛的。
「小隱!」隨著安提的聲音,就見他匆匆走了進來。
「怎麼了?」我喝完了最後一口石榴汁。
「冥王大人不知怎麼了,竟然命人將宮殿門口的曼珠莎華全都拔了,我哥哥和修大人勸也勸不住。」
「哦?」我立刻放下了杯子,往外走去,「我們也去看看。」
冥王的殿外,正有幾位侍女在拔著門口的曼珠莎華,修一臉的惋惜,連連搖頭,而希泊雖是一臉的平靜,雙手卻微微握緊了。
「奇怪了,之前大人雖然討厭這些花,卻還是留著它們,今天是怎麼了。」安提朝著修和希泊說道。
我掃了一眼他們,冷冷道:「憎恨累積到一個階段,自然就會全部爆發了。」
話音剛落,就見修和安提一愣,而希泊的臉上飛快的閃過一絲奇異的神色。
「不錯,其實有件事我一直瞞著你們,就是拉雅她,其實一直在這裡。」伊萊斯從殿內慢慢走了出來,他摘下了自己的耳環,變幻出了那朵橘色的曼珠莎華。除了我和安提,其餘人都是大驚,尤其是希泊,他一臉震驚的凝視著那朵花,蔚藍色的眼眸中湧動著複雜的神色。
「我思來想去,一直將她的靈魂留在我的身邊,反而令我難以忘懷過往的事情,為了徹底忘記這件事,今天,作為最後的懲罰,我就讓拉雅的靈魂灰飛煙滅,從此永遠消失於三界。」
說完,他就伸手去掐那朵花,他的手離花越來越近,我的心也跳的越來越厲害,就在他的手指快要觸碰到花瓣的時候,就見一人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哥哥?」安提的一聲叫喊頓時令我鬆了一口氣,這個賭,看來是我贏了。
「冥王大人,請放過拉雅吧。」希泊抬起了頭,神色難辨,「應該受到懲罰的是我希泊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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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9 00:00:37
夢神
伊萊斯的灰色眼眸迅速的黯淡下來,冷冷道:「你又何罪之有?」
「對不起,伊萊斯,我欺騙了你。那個男人……並不是拉雅的情人。」他的話音剛落,眾人又是一驚。
伊萊斯的身子輕微顫了一下,「你說什麼?」
希泊直視著他的眼睛,「那個男人並不是拉雅的情人,是我騙了你。」
「為什麼……要這樣做?」伊萊斯的聲音似乎在輕顫。
希泊忽然笑了起來,「伊萊斯,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看見拉雅的情形嗎?就在你愛上她的那一剎那,我-------也愛上了她。」
「哥哥,你在說什麼!」安提焦急的想阻止他。
「讓他說下去。」伊萊斯倒是一臉的冷靜。
「就在你將她搶入冥界的時候,我還有一絲僥倖,也許她根本不會愛上你。誰知,到了最後,她還是將心給了你,看著你們每天恩愛的樣子,我的心就像是被毒蛇噬咬,嫉妒令我漸漸喪失了理智。就在那件事發生之後,我奉你的命令去人界將拉雅帶回來,就在那時,她對我說她愛的人只有你一個。」
「那麼那個男人?」伊萊斯繼續問著,我暗暗佩服伊萊斯這個時候居然還能保持鎮定。
「那個男人只不過是個救過她一命的漁夫而已,所以她不願意他受傷。」
「這麼說來,你之前告訴我的那些話,全是假的?」
「-------不錯,是我被妒嫉沖昏了頭。」
「但是拉雅她為什麼卻說出那樣的話?」
「那是因為我和她說了----------」希泊回想著,忽然也猛的捧住了自己的頭,「我和她說了什麼?我想不起來了,好像腦中一片空白,但我的確和她說了一件能刺激她的事情,所以她才會那樣和你說。」他喃喃道,「我到底和她說了什麼……」
我的心裡一寒,這個狀況真是詭異,冥王,希泊,安提,修,好像所有冥界的神,都同時遺失了一段重要的記憶,我忽然想起了撒那特思的封鎖記憶之法,感覺他們就好像被封鎖了一段記憶。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又該是多麼強大的力量,才能同時封存包括冥王在內的這些神的記憶?好可怕的力量……
伊萊斯輕輕撫摸著那朵曼珠莎華,口中不知念了些什麼,只見兩道藍色的光從花中射了出來,幻化成了兩個人影。
一個是位面目清秀的年輕男子,而另一個是位身材苗條的女子,不用說,一定是冥后拉雅了。長長的黑髮如瀑布般遮住了她的半邊臉,只見她星目緊閉,臉色蒼白,沒有半點血色,即便如此,卻絲毫無損她的絕世容顏。
「拉雅,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會是這樣的後果,我只是不希望你們在一起。我真的不知道。」希泊一臉哀切和內疚,剛上前了兩步,只見伊萊斯已經迅速的抱起了拉雅,灰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怒意,用手一指,一道紫光重重的擊中了他,他往後退了兩步,唇間滲出了一絲鮮血。
「睡神希泊,我給你的懲罰就是渡過憎恨河。」伊萊斯話音剛落,安提立刻跪下求情。憎恨河,據說隱藏在富田的附近,神若是渡過那條河會失去神性,伊萊斯是要剝奪希泊神的權利嗎?
「不用替我求情了,」希泊忽然笑了笑,又恢復了他一貫的神情和慵懶的聲音,」這個睡神,我也有些做膩了呢。」
「哥哥!」安提的聲音哽咽。
我的心裡湧起了一絲內疚,如果不是我,安提也不會失去他的哥哥吧?我這樣做,究竟是對是錯?無論怎麼做,總有人會受傷。
「大人,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哥哥掌管三界的睡眠,如果現在剝奪他的神性,三界都會亂成一團,如果大人真的要懲罰,就請讓我代替哥哥接受懲罰吧,就讓我去渡過憎恨河吧。」
「安提,胡說什麼。」希泊臉色一斂。
「安提,你以為少了你,三界就不會亂了嗎,至少我,還是很喜歡你的美夢哦。」死神修微微笑了起來,黑色眼眸望向了冥王,我一愣,這還是第一次見死神笑呢,平時好像見到他哭比較多。
「愛情,對我們冥界的神來說,本來就是一件奢侈的東西,希泊犯下的錯已經無法挽回,但是冥王大人,你還是幸運的,誤會已經解除,至少你還有機會,還有時間來補救。」修的神色忽然黯淡下去,「而我……」
咦?看死神的樣子,難道他也曾經有段悲哀的戀情?
還沒等我想完,他就習慣性的掏出了帕子,輕輕抽泣起來。
伊萊斯的臉色漸漸緩和,雖然眼中還是餘怒未息,但情緒已經穩定多了。
「希泊,你暫時還是做你的睡神,不過從現在起我再也不想見到你,還有,修,等會兒安排那個男人去富田轉生,」說完,他就抱著拉雅準備轉身離去。
安提大喜,忙望向希泊,而希泊的臉上卻沒有半點喜悅,只有一片茫然。
「等等,」我連忙喊住了伊萊斯,「那麼這朵花?」
伊萊斯凝視著懷裡的女子,低聲道:「既然拉雅已經在這裡,那朵花已經不再重要了。」我欣喜若狂的連聲道謝,忙小心翼翼的捧起那朵橘色的曼珠莎華。眼中只覺得一陣濕熱,費盡千辛萬苦,終於得到了它,飛鳥很快就會醒來,而我的旅途也快走到了盡頭。
回去以後,只要再完成一個任務,就能結束我的旅途,就能和司音,飛鳥快樂而平凡的生活在一起。
「小隱,你要離開了嗎?」安提沒有情緒的聲音低低傳來,我抬頭望去,他清秀俊美的臉上若有若無的掠過一絲惆悵。
「我,」我剛想點頭,忽然發現還遺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我的水晶手鏈!
算了,算了,今天他一定有很多話要對拉雅說,等明天再去問伊萊斯討要回來吧。
回到安提宮殿的時候,他一直都沒有說話。
「安提,我要和你說對不起,因為今天的事情是我一手策劃的,目的就是想讓你哥哥說出真話。」我小聲道。
他搖了搖頭,「都已經過去了,再說,我哥哥他的確有做錯。畢竟,冥后也是因為他受了上萬年的苦。」
「其實你哥哥也是個可憐人,愛,本來就是折磨人的東西。」不知為什麼,我的心,忽然微微痛了起來,好像想起了許多過去的事情。
「不錯,那的確是折磨人的東西,就好像時時會為她擔心,無論什麼事都想幫她,只希望她開心,一天沒見到她就感到失落,心裡希望她永遠不要離開,可是又不能勉強她留下,一想到她離開,這裡就會隱隱作痛。」他一口氣說完了話,輕輕的摁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你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難道……」我一邊笑著,一邊抬起了頭,正好撞上他那雙淺綠色的眼眸。他的眼眸深邃幽暗,就像是秋天來臨之前,樹梢上的最後一抹綠色。我的心裡一驚,後面調侃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今晚再幫我造一個夢吧,」他眼中的幽暗在一瞬間煙消雲散,又恢復了孩子般純真的笑臉。
「什麼樣的夢?」
「一個-------有小隱的夢。」
「……好。」
我的心裡忽然湧起了一絲莫名的酸楚,夢神……其實也是很寂寞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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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9 00:01:11
冥界完
第二天,我和安提同時被伊萊斯召到了他的宮殿裡。
伊萊斯看起來沒有睡好,紫色長髮下,那張高貴冷淡的俊臉帶著一絲憔悴,不過他的淺灰色眼眸中隱隱有些光采。
「冥王大人,冥后她還好吧?」我忍不住問道。
他點了點頭,「拉雅被我囚禁了上萬年,肉身和靈魂都極其虛弱,所以暫時還不能甦醒。」他頓了頓,「這次你也有功,我就赦免你闖入冥界的罪,你可以回人界了。」
「真的嗎?」我興奮的差點跳起來。
「這串手鏈,也還給你。」他從懷裡拿出了那串水晶手鏈,一眨眼,手鏈就回到了我的手中。我連連摸著手鏈,心裡激動萬分,太好了,什麼也沒少,立刻就能離開這個黑暗世界了!
當我欣喜的目光掠過安提的時候,不知怎麼,心裡好像被什麼堵住了。
「我還沒來得及查出你身後的高人到底是何方神聖,不過葉隱,我要告訴你,這串手鏈來自天界,所以,你身後的高人非同小可,很有可能------不是人類。」
我的身子一震,什麼?這串手鏈是天界的東西?司音-----真的不是人類?不可能……可是他的容顏從未改變,他具有穿越時空的能力,甚至,穿越冥界的能力……如果他不是人類的話,是不是一切都能解釋的通?
不會的,不會的,我搖著頭,司音只是個法力高深的人類而已……僅此而已。
「你可以直接回到人界。」伊萊斯用手一劃,在我的面前出現了一道曾經見過的門。「啊!時空門!」我驚喜的喊道,伸手打開了門,更是激動,門的那一邊就是我最親切的前世今生茶館。
「不是說,查不出我的一切嗎?」我疑惑的問道。
「這是從你的水晶手鏈裡找到的--------你的住處。」
這樣也行?不就像電腦的IP地址嗎?不過也好,這次都不用召喚司音了,我摸了摸耳朵上的紫色耳環,早上已經讓修幫忙,將花藏入了耳環中,便於我攜帶。
「小隱,你忘了嗎?你還欠我一個條件。」安提挑了挑眉,睨了我一眼。
我轉過身,鬱悶的瞅了他一眼,這個時候,他居然還記得那個條件。
他的眼中又閃過一絲之前所見過的邪惡的笑意,「這個條件就是--------不許離開。」
「你……」我一直語塞,「這個條件我辦不到!」
「不是現在,」他的眼神又幽暗起來,「是等你生命終結,再次回到這裡的時候,那時,不要再離開我,一直一直留在冥界。」
我呆呆的看著他,半晌才說出一句,「可是,我說過了,那時我都是老婆婆了。」
他的笑容益發邪惡,「你怎麼就知道你能活到那個時候?」
我臉色一變,難道我的命很短嗎?
他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一把將我摟進懷裡,「我嚇你的,小隱可是長命百歲的,就算變成了老婆婆,也是個可愛的老婆婆。」
我這才鬆了一口氣,「等我成為老婆婆時,你跑還來不及呢。」
他漸漸止了笑,忽然附下頭來,在我的額上輕輕吻了一下。我猛的跳了起來,哇咧咧,他在做什麼,當旁邊的冥王死了嗎?
「接受了我夢神安提的吻,將來你死後的靈魂就會永遠屬於我。」他笑著。
我的嘴角又開始抽搐,還是早點離開比較好吧……
我瞪了他一眼,抬起左腳跨入了時空門。
「小隱,我會等待你的再次到來。」他略帶戲謔的聲音從我的背後傳來。
我忍不住想瞪他一眼,轉過頭去的時候,卻見安提已經靠在伊萊斯的懷裡,把頭埋入了伊萊斯的肩窩,只露出了銀青色的長髮,肩膀微微聳動,而伊萊斯則輕輕的拍著他的肩。我輕輕摀住了自己的胸口,這裡,好像很不舒服……安提,他在哭嗎?
「安提……」我低低喊了一聲。
他也沒抬頭,只是揮了揮手。
我慢慢的轉過了身,就在我快邁入時空門的時候,聽見安提低低的聲音在我的背後響起,「小隱,那個吻,是永恆之夢的印記,從今以後,每晚伴隨你的都是美夢。每一個美夢,我都會為你特別打造。」
我的鼻子一酸,腳下停滯了幾秒,重重的點了點頭,又抬起腳,堅定的邁入了時空門……
別了,夢神安提
如果可以,
我也希望,
能為你打造每一個美麗的夢境。
讓你的夜晚-------不再那麼寂寞。(通向冥界之路完)
大家不要急哦,很快上傳天界卷:)
飛鳥的甦醒
踏入時空之門,我又回到了這座前世今生茶館。一進入房間,我就一下子癱坐在地板上,在冥界經歷的一切,就好像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房間的門忽然被打開了,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我的眼前,我鼻子一酸,立刻站了起來,直撲進了他的懷抱,「師父,師父,我終於拿到曼珠莎華了,飛鳥有救了,飛鳥有救了……」不知是不是被那個死神傳染了,現在我的淚腺也格外發達,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他只是輕輕的用手環住我,卻什麼也沒有說。
「師父,冥界的八獄十壕,那些地方都好可怕,知道嗎?我還被變成了一棵樹,差一點就回不來了……」我語無倫次的說著,終於把這些天積壓的情緒全都發洩出來了。
「回來了就好。」他淡淡的說著,手卻收得更緊。是我聽錯了嗎?司音的心跳似乎比平時稍稍急促了一點。
「別哭了,小隱,就快結束了。」他溫和的輕語。
我從他的懷裡抬起頭,映入我眼簾的是溫柔的紫色和帶著一絲憂慮的銀色。
為什麼司音的眼中見不到一絲欣喜呢?為什麼,我感到了一種說不出的傷感。
「對了師父,花就在這裡面。」我摘下了耳環,交給了司音。
司音輕輕接過,「這是?」
我點了點頭,「是冥王給我的,花朵就在耳環裡,這件事說來話長,等會兒我會和師父慢慢解釋一切的。」司音朝那個耳環輕輕吹了一口氣,接著發生的一切就和我以前看過的一樣,一朵橘色的曼珠莎華開在了他的手中。
「我這就去喚醒飛鳥,你就在這裡等著吧。」司音一邊說著,一邊進了飛鳥的房門,順手鎖上了門。
望著他的背影,我忽然又想起了冥王的話,司音他----------不是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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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過了多久,在我忐忑不安,不知房裡情況如何的時候,飛鳥房間的門吱的一聲打開了……
我猛的一震,直直的望著那個倚在門邊,略顯虛弱卻又面帶微笑的男子。
「怎麼了,小隱?是不是很久沒見過像我這麼帥得沒邊的男人了。」他的唇邊揚起一抹略帶戲謔的笑容。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灼熱的液體卻同時不爭氣的滑了下去,一直滑到唇邊,我用舌頭舔了舔,好澀……人家不是說,喜悅時的淚水應該是甜的嗎?
「是啊,我真的想死了你這個帥的沒邊的男人!」我大喊一聲,就衝了過來,準確的撲進了他張開雙臂的懷抱,「飛鳥,太好了,太好了,你醒了,你終於醒了!那一半的靈魂終於回來了……」在這一剎那,我覺得在冥界經歷的那一切-------全是值得的。
飛鳥輕輕抬起了我的臉,大海般透藍的眼眸內湧動著說不清的情緒,「小隱,你這個笨蛋,你竟然為了我去冥界,你……」他忽然用力抱緊了我,緊得我喘不過氣來。
「我回來了。」他輕顫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中。
我只是拚命點頭,也緊緊的抱著他,用更顫抖的聲音回應他,「歡迎--------回家。」
===================
本來飛鳥剛剛甦醒,應該好好休息才對,可他非要先好好大吃一頓再說,司音自然是不願出去,雖然我也是元氣大傷,但腹內饞蟲作祟,立刻巴巴跟著飛鳥就直奔這裡最有名的餐館--------湖畔居。
「躺了這麼久,我的味覺都遲鈍了。」飛鳥一邊搖著頭,一邊大口吃著他最喜歡的糖醋魚。
「嗯,嗯,」我也無暇答理他,滿嘴都是食物。什麼天界,冥界,哪有我們人間這個花花世界好,就連食物也是這麼豐富多采。
兩人猛吃了一陣子,才緩過勁來。
「那個,飛鳥……」我停下了筷子,欲言又止。
他像是猜到了我在想些什麼,也放下了筷子,「關於琉克勒茜,那是我不能強求的。前世已過,把握住今生才更為重要,不是嗎?」
我笑著點了點頭,「你能這樣想就最好了,不過如果你想哭,我的肩膀也可以借你的。」
他哈哈一笑,拿起筷子敲了一下我的頭,「就你那小肩膀,別笑死人了,想讓我依靠的肩膀不知有多少呢,對了,我也該聯繫一下那些女朋友了。」雖然是愉快的笑著,但他的藍色眼眸中卻有一絲落寞稍縱即逝。
有些事情-----需要更多的時間來遺忘。
「對了,你究竟是怎麼闖過冥界的這麼多道關?這麼陰森恐怖的地方也真是難為你了。」他很快轉換了話題。
「其實----也不是那麼陰森恐怖。」我的眼前又浮現出安提淡薄透明的綠眸,永遠為愛人彈著琴的歐路非司,善良的修,總是在失眠的希泊,還有-----希望被人愛的冥王。
他們不再是冷冰冰的神,他們也有著七情六慾。
「小隱?」飛鳥用筷子在我面前晃了晃。
「飛鳥,只要再完成一次任務,我們就可以結束這種生活了。」我衝他綻開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是啊,不過到時也許反倒覺得無聊了呢。」飛鳥喝了一勺羹湯。
「啊!」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撒那特思也到了這個時空呢,要是萬一他和飛鳥遇上的話……我的眼前又浮現出很久以前古堡前的那場惡戰……
「怎麼了?」
「沒,沒什麼。」
好不容易吃完了這頓飯,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等會回家就早點睡吧。」我一邊沿著湖邊的石子路走,一邊踢著掉落在旁邊的小石子。
「還睡,我都睡得快腦癱了。」他無奈的也踢了一塊小石子。
「呵呵。」我笑了起來,「那也是個帥的沒邊的腦癱。」
他伸出右手猛的攬住我的脖子,笑道,「小丫頭,敢取笑我!」我被他勒得喘不過氣來,「不,不敢了……」他這才鬆了鬆胳膊,趁他一鬆手,我也立刻反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一頓猛掐,他也是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連連告饒,「好,好漢饒命……」
我得意的一笑,鬆開了他。
「哈哈,看你還敢先欺負我不,我可是-----------」我忽然住了口,渾身打了個冷戰,四周似乎湧動著一股寒氣。
當我看清不遠處站著的那人時,頓時吃了一驚。
銀髮閃耀,藍眸似冰,不正是撒那特思?
其實看見他的那一瞬間,我的心裡居然還有些喜悅,也很想告訴他冥界裡所發生的一切事情。但現在問題是我的身邊還有飛鳥啊……
「你居然醒了。」撒那特思面無表情的望了一眼飛鳥,冷冷拋出了一句話。
飛鳥也震驚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你居然來了。」
兩人冷眼注視著對方,就像在較勁似的,誰也不肯先移開目光,冰藍對海藍,火星撞地球……我的心裡一個激靈,忙衝到了他們的中間,將他們倆隔離在我的身體兩側,
「這次你們誰也不許動手!」我吼道。
兩人誰也沒說話,只是頑固的看著對方,等待著對方先挪開眼神。
我的背脊後冒起了一股冷氣,這兩人……也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
「喂,你們繼續大眼瞪小眼,我就不陪你們吹風了,拜。」我甩了個白眼給他們,抬腿就走。
「等一下。」撒那特思還是先移開了目光,伸手拉住了我。
飛鳥剛露出一絲勝利者的笑容,卻又立刻不停的揉起眼睛,一邊直嚷嚷,「痛死了。」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小隱,這麼多天你去哪裡了!」撒那特思抓緊我的手,一絲怒意在他的眼底升起。
「我,我去了冥界。」我剛說完,明顯的感到撒那特思身子一緊。
「什麼?冥界?」他低低的重複了一遍,「難道是為了救這小子?」
「不錯,」飛鳥已經揉完了眼睛,「只有冥界的曼珠莎華才能讓我的另一半靈魂回來,所以小隱她隻身去了冥界,費盡千辛萬苦才帶回了曼珠莎華,只是為了救我,她居然敢去闖冥界,」他頓了頓,微笑著看著我,「她根本就是個笨蛋,不是嗎?」
撒那特思凝視著我,忽然唇角上揚,「不錯,她就是個笨蛋。」
我一頭霧水的看著他們,什麼時候他們達成一致的見解了?而且可氣的是,居然以我是笨蛋來達成一致,什麼嘛。
「撒那特思,你也算執著,竟然真的追到這裡來了。」
「因為我撒那特思,就是為了隱而存在的。」
飛鳥默然了一會,才低聲道,「可惜,撒那特思,可惜你不是人類。」
「人類,」撒那特思不以為然的一笑,「人類的愛,能保持多少年?一年?三年?十年?四十年?」他的冰藍眼眸內閃過一絲暗色,「我的愛,卻是永恆的。」
「就算你的愛是永恆的,難道你忘了嗎,小隱她是人類,是人類就會有死去,消失的那一天。」飛鳥的目光格外銳利。
「我會找她。」撒那特思輕聲道。
「什麼?」
「消失了,我會找到她,再消失,我就繼續找,一直一直找下去。」他的聲音越來越輕,眼中的冰藍色越來越透明。
我怔怔的看著他,心裡那種柔軟的感覺又開始蔓延……
撒那特思,這就是你所說的永恆嗎?
約會
飛鳥牢牢的盯著他,忽然輕輕歎了一口氣,「隨你的便吧,不過記住,如果你敢傷害她,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撒那特思一怔,隨即又愉快的笑了起來,毫不客氣的將我拉入了他的懷抱,「聽,飛鳥把你交給我了。」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又被一股力量扯了回去,轉頭一看,是一臉發青的飛鳥,」
「我什麼時候把小隱交給你了。」
「是你說隨我的便啊。」
「我說的隨便是這個意思嗎?你聽不懂我的話嗎!」
「隨我的便,當然是我可以對小隱想怎樣就怎樣了。」
「撒那特思,你是不是想幹一架!」
「樂意奉陪。」
「那就放馬過來啊……」
「stop!」我忍不住發飆了,「當我死了呀,我說過不許你們開打了,撒那特思,你早點回家,還有飛鳥,跟我回去!」我一手抓起飛鳥的胳膊,就往家的方向拖。
「小隱,明晚七點我在這裡等你。」撒那特思帶著笑意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我會一直等著。」
「她是不會來的!」飛鳥還不忘回頭回了一句。
「回家啦。」我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這兩個男人……不過似乎比我想像的好很多,雖然他們的相處有些-----奇怪,但至少彼此之間沒有那麼大的敵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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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的六點過後,我忽然想起了撒那特思的話,心裡掙扎著到底該不該去赴撒那特思的約會,這個笨蛋不會真的一直等著吧。不知怎麼,又想起了在古印度發生的一幕,臉上噌的一下就熱了起來。我趕緊拍了拍自己的臉,要命,都在想些什麼呀。
「小隱,怎麼了?」司音注意到了我的異常。我連忙搖頭,「沒什麼。」
「小隱,你不是說要去看七點場的電影嗎?還不準備準備?」飛鳥笑咪咪的出現在我的眼前。
我一怔,飛鳥居然在幫我撒謊?
「對了,我和你還有事要說。」飛鳥微笑著拉著我的手進了我的房間。
他一進我的房間,就關上了房門,拉開我的衣櫥,仔仔細細的尋找著。
「飛鳥,你在做什麼呀。」我不解的問道。
他找了一陣,挑出了一件檸檬黃色的外套,「就穿這件吧,我看只有這件扣子最多了。比較保險。」
我先是一愣,隨即立刻反應過來,不由嘴角抽搐,「飛鳥,你想太多了吧。」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他瞪了我一眼。
「可是,你怎麼沒有反對我出去呢?」
他斂起了笑容,「因為,愛人--------真的是件很辛苦的事情。」
到了湖邊的時候,撒那特思已經等在那裡了。純黑的絲質襯衫,簡潔的牛仔褲,勾勒出他完美的身材曲線,高貴優雅和邪惡不羈如此和諧的融合在他的舉手投足間,隨意紮起的銀色長髮更是為他增添了幾分神秘。
帶著這樣一個極品美人,毫無疑問,在街上收到了無數的注目禮。
「小隱,你看他們在做什麼?」撒那特思忽然在一家餐館前停下了腳步。
我往裡面望去,原來是一大群人正圍在一個蛋糕前唱生日歌,「那是他們在慶祝生日。」
「慶祝生日?」他重複了一遍。
「對啊,你難道沒有慶祝過生日嗎。」我話剛說出口就後悔了,撒那特思一出生就被戳瞎雙眼,關入那幽暗的牢室內,又怎麼可能有機會過生日。
果然,他的眼神立刻黯淡了。
「對不起,撒那特思,我不是故意的。」我連忙解釋著,可他的眼眸卻益發黯淡。
他輕輕歎了一口氣,「如果也有人給我慶祝生日就好了。」
「那到時我給你慶祝啊,我親手做個蛋糕給你好不好?」我討好的看著他,只希望能彌補自己剛才的錯誤。
「可是我今天就想過……」
「好啊,那就今天好了。」
「那可是你說的哦。」他的嘴角已經忍不住勾起,眼眸中閃動著狡黠的光芒,剛才的黯淡早就一掃而空。
我咬了咬牙,「撒那特思,你敢耍我!」
他微笑著,「跟我來。」
「去哪裡?」
「去我家。」說著,就拉起我的手,往前面走去。才沒走了幾步,就有一輛黑色的汽車停在了我們身邊。一位瘦高的男子走下車來,打開了車門,畢恭畢敬的說道:「侯爵閣下,請。」
撒那特思點了點頭,帶著我上了車。
「你什麼時候變成候爵閣下了?」我納悶的說道,「還有……」我望了一眼開車的男人,壓低了聲音道,「難道他也是血……」
他笑了笑,也壓低了聲音,「他不是。」
「啊?」我驚訝的看著他。
他把頭俯得更低,冰冷的氣息若有若無的在我的耳邊吹拂,「在現代,我現在的身份是來自西班牙的馮‧貝那多侯爵,一位喜歡白天睡覺,晚上過夜生活的貴族後代。」
「你不是不喜歡汽車嗎?」
「現在也不是那麼討厭了。」
我的身子忽然一顫,他竟然順勢輕舔了一下我的耳垂。
「喂,你說歸說,別動手動腳。」
他一臉委屈,「哪有,我只動口而已。」
「動口更不行!對了,順便去趟超市買材料!」
他的家很快就到了,就在湖的外圍,新落成的豪華別墅區內。想不到他的家裡竟是一應俱全,什麼都有。
「想不到你在現代混得也不錯嘛,」我咂巴一下嘴。
他略帶得意的笑了起來,「上次告訴過你了,這裡也有許多我們的族類。而且多了幾百年的進化,很多也跟常人無異,甚至能短時間的出現在陽光下,也許,再過不久,我也許就不會害怕陽光了……」
「真的嗎?那就太好了!」我的心裡忽然有了一絲雀躍。
他微笑著,沒有說話。
我看了一下牆上的鐘,已經七點半了,我不能太晚回家。
「那我就開始了。」我挽起袖子,紮起頭髮,把剛才買的做蛋糕需要的材料全放在了桌子上,一點一點的準備起來。
廚房很大,他就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微笑著看我揉麵粉。我瞥了他一眼,溫和的燈光照在他冰藍色的眼眸中,散發著一層淺金色的光芒。
「別傻坐著,想不勞而獲,沒門!」我把一碗蛋重重的放在了他的面前,「把蛋都打勻了!」
他溫柔的笑著,乖乖的打起蛋來。我的心裡,不知怎麼又柔軟起來,這樣的情景,雖然很平凡,卻似乎帶著一種叫做溫馨的味道。
忙了大半天,我終於將蛋糕放進了烤箱中,大鬆一口氣,「很快就能大功告成了。」撒那特思看著我的臉,忽然笑出了聲。
「怎麼了?」我不解的看著他。
他也不說話,只是拿出了一面鏡子,往我面前一放,我頓時語塞,只見臉上沾著好多麵粉,竟然還有蛋漿,手上也全是。
「嗯,嗯,我先去洗洗。」我乾笑了兩聲,就往盥洗室走去。
「水池的左邊架子上有洗臉的毛巾。」他在後面提醒道。
我應了一聲,走進了盥洗室,扭開水龍頭,用手先掬起水洗了起來,撲了幾次水後,我閉著眼睛去拿左邊架子上的毛巾,卻摸了個空。
「撒……」我正想喊他,臉上忽然一熱,一塊溫熱的毛巾覆了上來,他的聲音從我的頭頂上方傳了過來,「看看你,根本就沒洗乾淨。」
「我,我自己來。」我尷尬的說道。
他根本就不甩我,只是用毛巾仔仔細細的擦拭著我的臉,從眉毛,眼角,鼻子,臉頰,到下巴,耳側,那柔軟溫暖的觸感一直傳到了我的內心深處,擦完了臉,他又不由分說的捉住我的手,一邊沖洗,一邊繼續擦著。不知怎麼,我忽然想到了溫柔可親的媽媽替調皮的孩子收拾著殘局的畫面。他彎著身子,低著頭,從我這個角度正好看見他銀色的睫毛輕微顫動,看著白色的麵粉一點一點的隨著流水消失,我的心------也開始顫動……
他忽然猛的抬頭,正好對上我來不及收回的眼神。
就在視線碰撞了幾秒後,我只感到一陣冰冷的氣息襲來,他的唇不知何時就覆了上來。我怔怔的站在那裡,任他將濕涼的舌熟練的滑進了我的唇齒間,柔軟的觸感,細膩的貼合,幻化作脈脈溫情在體內流淌,天地無聲。
在那一瞬間,我有種暈旋的感覺……
可是……
我不能……就這樣淪陷……
猛的推開了他,面對他有些失落的眼眸,我只是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我該回去了,蛋糕-----我就不陪你一起吃了。」再不敢看他的臉,我匆匆的奪門而出。
夜晚的寒風令我的頭腦冷靜了幾分,我剛才做的沒錯,如果繼續下去不知會發生什麼……可是,為什麼,我的胸口會隱隱作痛……
撒那特思……為什麼……你偏偏是……吸血鬼……
為什麼……不是人類……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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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
2014-11-19 00:01:34
沒有委託人的任務
回去之後的第二天,我就莫名其妙的生起病來。司音說這是去過冥界的後遺症,雖然有水晶手鏈,但冥界的陰氣還是或多或少的傷害了我的身體,所以剛回人界的時候就會有些不適應。
雖然頭昏腦脹的很難受,可我也覺得這樣也不錯,至少我現在什麼也不用做,飛鳥每天換著樣兒給我買好吃的,師父也一改平時的冷漠,看來偶而生個小病也不錯呢。只是,我一想起撒那特思,心裡就湧起了一種說不清的情緒。暫時不能再見他了,如果這樣一直下去,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動了心……那又該如何面對?
他是吸血鬼,我是人類。既然沒有結局,又何必要有開始。
「小隱,今天想吃什麼?」飛鳥一大早就笑嘻嘻的來到我的床前。
我想了想,笑道,「今天想吃桂花藕粉。」
「好,我這就去買。」
「要多加幾勺糖桂花。」
「知道了。」他挑眉一笑,「等著我。」
「飛鳥,你真好。」我朝他咧嘴一笑。
他低下身子,揉了揉我的頭髮,「唉,誰叫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看他出了房門,我望向窗外,院子裡的桂花開得正好,淺淺的陽光落在金黃色的小花瓣上,帶出一縷安閒和舒適。時光也變得緩慢、慵懶,漫不經心的像一個老人瞇著眼靠在牆根打瞌睡。細細小小簇擁著的花朵散發著一陣陣甜如馥蜜的馨香,熱鬧的聚集在枝頭。甜甜的,安靜的芬芳,淡淡地散滿了整個房間。
「想出去坐坐嗎?」司音的聲音低低的傳來。
「師父!」我一笑,使勁的點了點頭,「可是,我全身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沒有。」司音看著我,忽然一彎身子,將我輕輕抱起,我微微驚訝的同時還是條件反射的用手繞上了他的脖子。
「師父……」我輕輕喚了一聲。在我十九年的記憶中,這還是司音第一次對我做這樣親密的動作。就算是之前有偶而失控的擁抱,卻也沒有像現在這樣親密。我心裡一暖,彷彿有一陣春風正輕輕掠過我的心田。
「先坐在這裡。」他將我輕輕的放在了一株金桂樹下,樹下已經積落了一層金黃色的花瓣,甜香襲人。接著他又從屋子裡拿了一條毯子,墊在我的身下。今天的師父……好像特別溫柔。我都有些不習慣了。
「師父……」
「嗯?」
「今天不去茶館了嗎?」
「嗯。」
「可是萬一有委託人的話……」
「不會有了。」
「什麼?」我一愣。「那最後一個任務?」
他深深的凝視著我,目光彷彿穿透我飛向了無邊無際的遠方。
「師父,小隱,你們原來這這裡!」飛鳥興沖沖的走了過來,他將手裡的碗在我面前晃了晃,「小隱,快點趁熱吃吧。」
「嗯,嗯,謝謝!」我眉飛色舞的伸手去接,剛碰到碗的邊緣,卻眼睜睜的看著碗被司音拿了過去。
「小心燙著,」他淡淡道,「你呀,總是這麼毛毛燥燥。」說完,他舀起一勺,吹了吹,往我的嘴裡送來。
我愣在了那裡,司音這是在------餵我?
「怎麼不吃?」他的語氣依舊毫無情緒。
「哦。」我受寵若驚的喝下了一口,看了一眼飛鳥,他顯然也吃了一驚。司音是怎麼了?受了什麼刺激嗎?
司音似乎根本沒有感覺到我們的驚訝,只是一口一口的將桂花藕粉餵入我的嘴裡。在我吞下了最後一口藕粉的時候,司音的眼眸中忽然掠過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憂傷。「等你的病好,就去完成最後一次的委託吧。」
「最後一次?」我還沒從這難得的溫柔中回過神來,倒是飛鳥先急了,「師父,最後一次委託就讓我去吧,小隱她的身體還虛弱……」
「飛鳥,這次你不用去,」司音的眼神又恢復了原先的冷漠,「這次必須小隱去。」
「還是我去吧,可是小隱她……」飛鳥擔憂的望了我一眼。
「我再說一次,」司音的眼神一凜,「必須是小隱去。」
「我去就我去啦。」我趕緊給飛鳥打眼色,「反正是最後一次了,而且我連冥界都闖過了,這次更沒什麼大不了的。」
司音用紙巾替我擦了擦嘴角的糖水,站起身來,再沒說一句話,走出了院子。
一連過了十來天,我的病也差不多全好了。只是最後一個任務的委託人卻遲遲沒有出現。不知最後這一次的目的地會是在哪裡?想到這裡,心裡還隱隱有絲失落。從此以後,再也見不到那些早已消失在漫漫歷史長河中的人物了……不過,也好。
至少-------再不會有離別的傷感。
這些天我都沒有出去,也不知撒那特思怎麼樣了。不過他以西班牙侯爵的身份在現代生活,似乎也不錯。我一邊想著,一邊走進窗台,想去將窗簾拉攏。剛走近窗戶,只覺一陣冷風襲來,我心裡一驚,就看見一隻蒼白修長的手穿透了窗戶的玻璃緊緊的捉住了我的手。還沒等我驚駭的喊出聲,手的主人也慢慢穿透了窗戶,鑽了進來。
「撒,撒特特思!」我大吃一驚,又連忙摀住了自己的嘴,我可不想讓司音聽見了。撒那特思依舊捉著我的手腕,冰藍的眼眸中閃爍不定,「你生病了?」
「你怎麼知道?」
「要不是我遇見飛鳥,我還不知道你病了。」他順手一拉,將我扯入他的懷中,雙手在我身上焦急的摸索著,「怎麼生病了?生什麼病?哪裡不舒服?這裡,還是這裡?」
我鬱悶的看了他一眼,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你能不能動口不動手。」
他挑眉邪邪一笑,「遵命。」話音剛落,他的唇已經輕輕的掠過了我的臉頰,「是你叫我動口哦。」
「你……」我覺得沒病也會被他氣出病來。「你快點離開吧,不然被我師父看見就糟了。他很厲害的,我看你也不是他的對手。」
「被他發現也無所謂啊。大不了就看看誰比較厲害吧。」他不以為然的笑著,忽然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小隱,你是擔心我嗎?」
「我,」我猶豫了一下,「不錯,我是擔心你,因為你是我的-----朋友。」
他的眼神忽然一暗。
「撒那特思,我明白,你為了我特地來到這裡,在我有困難的時候,無論是哪個時空,你都會出現,我真的很感動,很感激。你真的非常非常好,可是我也說過了,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撒那特思,不要再愛我了,因為我不能承諾給你任何回報,這樣對你是不公平的。」我一口氣說完了想說的話,只是心裡又隱隱的痛了起來。
「回報?」他忽然笑了起來,銀絲纏繞,冰藍魅惑,「我的小隱,你難道還不瞭解我嗎?」
「什麼?」他的笑容令我有一瞬間的迷惑。
「愛,有的時候並不一定能得到回報。如果僅僅為了回報去愛,那並不是愛。愛是不後悔,愛是付出,愛是看著愛人的微笑而微笑。我想要的愛,就是這樣。」他修長的手指溫柔的拂過了我的臉頰,「小隱,你明白嗎?」
我沒有出聲。只怕一出聲,拚命忍著的淚水就會掉下來。
「怎麼不說話?「他略帶調笑的抬起了我的下巴,「要是很感動,就乾脆嫁給我吧。」
我好不容易把眼淚憋了回去,正要說話,卻聽見身後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她是絕對不會嫁給你的。」
我心頭大駭,忙轉過身,門外站的赫然就是司音,完蛋了,司音發現撒那特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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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9 00:01:56
未知的地點
司音冷然盯著撒那特思,冷淡的眼眸深處似乎閃爍著一種奇異而強烈的光澤,撒那特思也漸漸斂起了笑容,一言不發的看著司音。這種沒有溫度的氣氛,比火星撞地球更加可怕。一種恐怖而陰暗的感覺,正在這個房間裡滋生。
「師父,你別誤會,他不是壞人。」我想打破這個冷場,又使勁使眼色給撒那特思,讓他趕緊閃。
也不知過了多久,司音眼中奇異的光澤終於被他自己控制住了,常見的冷淡又浮起在他的眼眸,「你果然還是來了。」
撒那特思微微一愣,我也聽得是一頭霧水。
「也許這也是命運的安排,就快揭開謎底了,前世的恩怨,也到了該了結的時候。」司音繼續說著我們聽不懂的話。
「師父,你在說什麼?」剛趕過來的飛鳥也是一臉驚訝。
「一直以來,你們也很想知道為什麼要穿越時空,完成不同的任務,只為了搜集一滴眼淚的原因。那麼我告訴你們,最後一次任務完成的時候,一切都將結束,一切都會真相大白。」司音頓了頓,冷冷瞥了一眼撒那特思,「兩天後的晚上一點鐘,你過來。」
「我?」撒那特思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後還是點了點頭。
我不解的望著司音,看得出來他很不喜歡撒那特思,可是為什麼要讓他來呢?兩天後的晚上一點,會發生什麼我們所不知道的事情嗎?
不管怎麼樣,只要師父和撒那特思不pk,我就千謝萬謝了。
兩天後的晚上十二點,正在我躺在沙發上猜想著司音為什麼把撒那特思叫來的原因時,司音忽然把我叫了起來,「小隱,等會你就出發。」
「什麼!」我呆了呆,「可是師父,委託人呢?」
司音淡淡道,「這次沒有委託人。」
「什麼?那要小隱完成什麼任務?」一旁的飛鳥也急了。
「這次的任務------」司音的臉上掠過一絲捉摸不定的神色,「我不能說。」
「什麼!」我終於跳了起來,「師父,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這樣的話我怎麼完成任務?」
「小隱,去不去你自己選擇。」司音盯住我,「我只能告訴你,這次的任務一旦完成,就能解開所有你想要知道的答案。」我猶豫了一下,說實話,這樣的任務還真是聞所未聞,去哪裡,完成什麼任務我都完全不知道,可是,只要再努力一次,一切也許都會結束。我們費盡千辛萬苦,難道就這樣前功盡棄?我做不到。無論如何,我也會試上一試。
「我去,」我盯著司音的眼睛,「我去。」
司音那紫色和銀色的雙色眼眸湧動著我從未見過的情緒。他點了點頭,默念起咒文。
飛鳥走了過來,輕輕抱了抱我,「小隱,千萬要小心,如果有什麼不對勁,就趕緊回來。就算永遠不能解開答案,我也不許你受一點傷。」
我微微笑著,點頭。忽然又想起了什麼,「等會撒那特思來的話,千萬不能讓他和師父……」
「明白了。「飛鳥拍了拍我的腦袋。我腕上的水晶手鏈也開始發熱,這次是異常的灼熱,彷彿渾身都在焚燒著,忍不住喃喃道:「師父……好熱……好難受……」
司音停止了唸咒文,忽然將我緊緊抱住,緊的彷彿要勒斷我的腰,他微微顫抖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內,「一切都會結束的,我保證,一切都會結束的,所有的懲罰也會結束。你的宿命一定會改變……小隱,一定要記住,在做任何決定之前,都要仔細想清楚了。一定要記住了……」他後面的話我沒有再聽清,意識漸漸的遠離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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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地方?我的意識似乎在慢慢恢復,只感到一陣森森的涼意鑽入了身體,可空氣中卻似乎又瀰漫著一種奇異的香味。這個香味……我好像在哪裡聞過,好想睜開眼看看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眼皮卻沉重的根本抬起不起來。
「喂,你還不醒來的話,我就慘了啊。」一個熟悉的聲音隱隱約約的傳來,是誰?是在和我說話嗎?接著就感到一雙手在搖晃著我的肩膀,「別嚇我了,快醒醒!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逗你玩!」
「好吵……」我喃喃說著,掙扎著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一頭銀青色的頭髮,淡薄透明的淺綠色眼眸,孩子氣的嘴唇正微微嘟著,臉上還帶著一絲焦慮,在見到我睜開眼睛的剎那,那嘴角立刻揚了上去,唇邊的小酒渦若隱若現。
「你醒了!」
我愣愣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少年,完全說不出話來。
安提,他是夢神安提!
這是怎麼回事?我一下子就清醒過來,猛的坐起身來,揪住了他的衣襟,吼出了我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安提,別鬧了,我要去完成任務,不要在這個時候讓我做夢!」
他一臉困惑的看著我,隨即又笑了起來,「任務?你睡傻了嗎?別生氣了,我只是想試試哥哥的這支罌粟花有多厲害,果然厲害哦,只輕輕一揮,你就足足睡了一整天。」
看著他的神情,我的心裡忽然湧起了一種莫名的恐怖,」安提,你認識我對不對?」我也不知道會問出這句話,只覺得他看我的眼神和之前完全是不一樣的。
他哈哈笑了起來,「難道你真的睡傻了?我怎麼會不認識你,伊紗!」
伊紗?我覺得自己的手開始不自覺的顫抖起來,「安提,什麼伊紗?我是小隱,我是小隱啊。」
「小隱?」他愣了愣,又大笑了起來,「伊紗,你真是可愛啊。」
我想站起身,卻動不了,我的腿很軟很軟。
我-----根本就不叫伊紗。
一片紫色的罌粟花瓣飄落在我的身上,我往四週一望,這才注意到,漫天漫地的花海,這裡是冥界裡------魅惑而詭異的花田。
「安提,歐路非司和尤利詩呢?」我雖然還是完全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卻想到另外兩個熟悉的人,也許他們會知道些什麼。
他又露出了那種困惑的神色,「歐路非司?尤利詩?我從來沒聽說過這兩個名字,是誰?」
我的身上一陣發冷,直覺得連指尖也冰凍住了。無意中瞥過自己的手腕,更是大失驚色,水晶手鏈不見了!
「安提,我的水晶手鏈呢?我的手鏈呢?」我的腦子一片混沌。
「伊紗,你怎麼了?你從來不戴這種東西的。」他微笑著,「因為,什麼也不戴的你已經是最美了。」他用手指撩起我的一縷頭髮,「伊紗,你真的很美。」我再次驚愕的失聲,不是因為他的話,而是因為我看見那縷被他撩起的髮絲-----是淺紫色的。
我的身子一哆嗦,似乎更冷了。
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我往自己的身上望去,我來的時候所穿的衣服不知何時變成了一條白色的長裙,「安提,有鏡子嗎?」我佩服自己這時還能保持著鎮靜。
安提輕輕一揮手,一面圓形的鏡子懸空浮在了我的面前,我呼吸再呼吸,終於將臉湊了過去。出現在鏡子裡的是---------一張少女的臉。
淺紫色的長髮猶如紫羅蘭般盛開在肩頭,絲絲縷縷的漏在純白的衣裙上,天上的星光似乎全都飛入了那雙幽黑的眼眸,彷彿只要她一睜開雙眸,漫天就會星光閃耀,而地上所有花朵的嬌艷似乎全溶入了她的臉頰和嘴唇,彷彿只要她輕輕一笑,到處都會鮮花怒放。
她很美,美得讓人窒息,美得讓我感到恐怖,因為--------她就是我。
應該說,我就在這具身體內。
我的腦中只是出現了翻來覆去的四個字……借屍還魂。
我渾身劇烈的顫抖著,我再也受不了這詭異的狀況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明白,我一點也不明白,這一定是夢,一定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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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9 00:02:25
天界
「伊紗,你又在這裡貪玩了,還不回去準備準備,過兩天就要出發了,你到底想不想跟我去天界了。」另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我的背後傳來,還不等我回頭,只覺得身子一輕,已經被那人抱了起來。
我吃驚的睜開眼,一雙淺灰色的眼眸正溫和的注視著我,我敢打賭,如果要不是他抱著我,我一定會就這麼直直的暈過去。
「冥王大人,這次去天界是為天後祝賀生辰吧?」安提連忙站起了身。
我已經不知該說什麼,更不知道冥王伊萊斯現在和這個身體的主人是什麼關係,也只好顫聲喊道,「冥王大人。」
伊萊斯一愣,安提已經笑了出來。
「這孩子怎麼了?」伊萊斯笑看著我,「什麼時候這麼規矩了,我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喊自己的父親叫做冥王大人。」我的腦子嗡的一聲,如果可能,我已經第二次直直的暈死過去了。
我的神啊,就讓我這樣暈過去吧,如果這是一個夢,未免也太恐怖了吧……
可偏偏我怎麼也暈死不過去,只好再次抬起頭來,伊萊斯的容顏依舊,只是比之前我見到的溫和了許多。更稀奇的是,他在笑。
「不錯,天後炎娜的兩千歲生辰,我身為冥族的首領,自然也要出席。」伊萊斯看著我,「再說伊紗她也該去看看,」他頓了頓,「我先回宮了,安提,在我離開的日子好好的幫幫你哥哥。」
我輕微的在他懷裡掙扎了一下,就算這個伊紗是他的女兒,可是我不是啊。而且,冥王不是沒有子女的嗎?
穿越過那道我所熟悉的時空門,轉眼間就到了伊萊斯的宮殿。
「放我下來啦。」我沒好氣的說道。
「你看,女兒都不好意思了。」一個溫婉嬌俏的聲音傳了過來,接著,一個淺藍色的人影裊裊的走了出來。流瀑似的黑髮,閃若星辰的黑眸……我猛然倒抽了一口冷氣,我見過她,上次雖然她是閉著雙眼,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她來了--------冥后拉雅。
「再過半年,伊紗就滿五百歲了。你是做父親的,怎麼能總是這麼毫不忌諱呢。」拉雅似乎有些不悅。
伊萊斯連忙放下了我,揚唇一笑,「拉雅,你連女兒的醋也吃。」
拉雅的臉微微一紅,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誰吃醋了,你看伊紗也不樂意啊,對吧,伊紗。」
我連連點頭。
「這次去天界的禮物我都替你準備好了,聽說------」拉雅猶豫了一下,「聽說天後她似乎並不贊成沙卡殿下成為天帝的繼承人。」
「天後不贊成也很正常,畢竟沙卡不是她的親生兒子,不過天帝一直都這麼寵愛沙卡,我看也不會出什麼大亂子,我的拉雅,你就別擔心了。」伊萊斯微笑著看著她。
「我幫你替沙卡殿下也準備了一份禮物,畢竟伊紗是他……」
「拉雅。」伊萊斯忽然打斷了她的話,還往我站的方向掃了一眼。
「我可不可以休息了?」我實在沒有興趣再聽下去。
「伊紗,又這麼沒規矩,連稱呼都不喊嗎?」拉雅無奈的看著我。
「我可不可以休息,父------親,母親?」我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幾個字,算是讓你們做了回我的便宜老爸老媽。
躺在柔軟的黑色大床上,我的腦中還是處於停滯狀態。
明明記得我是去完成任務的,怎麼會到了冥界?而且更匪夷所思的是,我的身體竟然變成了這麼一個絕色美女,那麼我自己的身體呢?難道在穿越的時候丟失在時空的夾縫裡了?還是司音出了什麼錯呢?
現在想什麼都沒用,連手鏈都不見了。不然的話,還能借用冥王的時空門,找到回家的路。我一個翻身,將臉陷入了軟軟的枕頭中,但願明早起來,發現這就是個夢……是安提在捉弄我……
兩千歲……撒那特思,這裡人人都是老妖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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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睜開眼睛的瞬間,我的心就沉了下去,這裡還是灰暗陰沉,晝夜難分的冥界。我暫時也無計可施,只能希望師父趕快來救我出去吧。吃完了無味的早點,我正打算去找安提再詳細問問,忽然聽見外面傳來一陣喧鬧聲。
「怎麼了?」我隨口問了一下身邊的侍女,她立刻跑了出去,不多時就慌裡慌張的跑了進來,
「伊紗公主,竟然有個人類闖進了冥王大人的宮殿!」
「什麼?」我微微一驚,想不到,除了我,還有別的人類能闖到這裡。我的好奇心立刻被勾了起來,「知道是什麼人嗎?」
「是位年輕的美男子,聽說他叫做------」她想了想。「對了,他叫做歐路非司!」
「歐路非司?」我的身子一震。
「聽說他的愛人被蛇咬死了,他竟然闖入了冥界,現在正向冥王大人乞求讓他的愛人復活呢。」
「什麼!」我猛的站了起來,也顧不得被掃落的食物,提起裙子就跑了出去。
歐路非司,尤利詩……他們竟然出現了,那麼現在的冥界莫非是很久很久之前的冥界?不管這裡是夢還是虛幻的世界,我也不想看著悲劇再次上演。
誰說宿命是不能被改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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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大殿的時候,已經不見歐路非司的蹤影,卻看見了幾個熟悉的身影。死神修正擦著眼淚,睡神希泊神色黯然,安提的眼眶早已濕潤,而伊萊斯也是一臉動容,更別說已經哭紅了眼的拉雅了。
「歐路非司呢?」我大聲問道。
「冥王大人被他的琴聲打動,已經准許他帶著愛人從富田返回人界了。不過……」還沒等安提的話說完,我就跑了出去。
不過只要他一回頭,他的愛人就會永遠的留在冥界。我知道,我知道啊。
我快跑到富田的時候,遠遠的看見了通往人界的路口處正站著兩個人影,心中大喜,太好了,他們還沒進去。
「等一等!」我以最快的速度攔住了他們。果然是歐路非司和尤利詩,兩人一臉詫異的望著我。
「別擔心,我是特地來送你們一程的。」我自己也搖了搖頭,這話怎麼聽著怎麼彆扭。
「是這樣,那謝謝你了。」歐路非司和尤利詩相視一笑。
「不可以!」安提不知什麼出現在我們面前,「伊紗,你不能走這條路。」
「為什麼?」
「我們身為冥界的神,必須在全身浸過冥水後才能踏上這條路。」
「無所謂。」
「伊紗!」安提好像生氣了。
我既然不能陪他們出去,那麼歐路非司還是會回頭吧?這樣的話,悲劇不是又上演了嗎?但是歐路非司為什麼會回頭?
「這樣的話,我們就先走了,」歐路非司對身後的尤利詩柔聲說道,「尤利詩,跟著我,有我在前面,不用怕。」我的腦中忽然靈光一現,歐路非司之所以會回頭一定是擔心身後的尤利詩,那麼阻止歐路非司回頭的方法其實很簡單啊。
想到這裡,我指了指尤利詩,對著歐路非司說道:「抱起她。」
歐路非司一愣,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毫不猶豫的扔下了手中的琴,抱起了尤利詩。
「不可以,」安提急道,「冥王大人沒有說可以這樣!」
「冥王大人也沒說過不可以這樣!」我反駁道。
安提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他們,忽然歎了一口氣,「算了,就當我什麼也沒看見。」我笑了笑,撿起了那張琴,交給了尤利詩。
「歐路非司,抱著你的愛人,一直往前走,再也不要回頭,因為後面已經沒有任何值得讓你回頭的人了,你最愛的人就在你的懷裡,她就是你------握在掌心裡的陽光。所以,一定一定不許回頭。」
歐路非司微笑著點了點頭,望向了自己的愛人。堅定的邁出了步子。
看著兩人一步一步的走向出口,直至消失,我這才鬆了一大口氣。
歐路非司,尤利詩,一定要幸福啊。
之後,之後的一切痛苦都會消失不見了……
我的心裡忽然一個激靈,莫非,這就是我要完成的任務?不過不會那麼簡單……難道師父是故意將我送到這裡,我所要完成的任務就在這裡?只不過,為什麼這次我的身體沒有一起穿過來呢?
很快,就到了去天界的日子。說真的,我還真有點緊張起來,天界的諸神,可都是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神仙啊,現在竟然能有機會去親眼看看天宮,天帝,天後,簡直是不可思議……這可比穿越時空刺激多了……
「過來,伊紗。」伊萊斯牽起了我的手,將我帶到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前。車前共有四頭烏黑發亮的高頭大馬,配著鑲嵌著黑色珍珠和黑色寶石的鞍,他撩開了黑色水晶串成的簾子,讓我先坐了進去。
「拉雅,你真的不去嗎?」他又回頭問了一句。
「嗯,我不去了。」站在一邊的拉雅乾脆的回答著。
「真拿你沒辦法。」伊萊斯低下頭,輕輕吻了一下她的唇,「我會早點回來的。」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衝著我道:「對了,你的寵物呢?」
「寵物?」
「在這裡!」只聽見安提剛說完,就有一陣腥臭的風撲面而來,一頭巨大的三頭獸出現了我的眼前。我只覺腳下一軟,這不是守第二獄的多羅嗎?怎麼一轉眼成了我的寵物?我,我受不起這個刺激。
「我不要帶啦……」我面部開始抽筋。
「你平時不是最喜歡它嗎?有它陪你也不會覺得無聊了。」
「這樣似乎大了點。」伊萊斯口中默念了幾句,三頭獸就開始縮小,一直縮到吉娃娃那般大小,伊萊斯又往它的嘴裡不知塞了些什麼,那腥臭的味道立刻就消失了。
這樣子看上去可順眼多了,我無奈的把它拉到了車上,它親熱的直在我身上亂蹭。
「伊------父親,我們該怎麼去天界呢?」讓我對著一個看上去只有三十來歲的帥哥喊父親,還真是變扭。他笑了起來,把手指放在唇邊,輕輕吹了一聲口哨,頓時那四頭黑馬的背上齊刷刷的長出了黑色的巨型翅膀,黑馬們長吁一聲,振翅高飛,我一下子感到騰空而起,差點從座位上滾了下來。
真的有會飛的馬……
「坐穩了,伊紗,不用怕。」伊萊斯緊緊的抓著我的手,生怕我被嚇到了。我點了點頭,望向外面,看著外面白雲朵朵,還真有些坐飛機的感覺。可是,現在這條路卻是通向神秘的天界,而我身邊坐的還是冥界之王……真的像做夢……一個最荒誕的夢……
「父親,怎麼還沒到啊,」我有些不耐煩起來,不都是神嗎?這速度不是神速,也該是光速吧,我都快睡著了。
「那就睡會兒吧。」伊萊斯示意我將頭靠在他的肩上,我猶豫了一下,不靠白不靠,於是把頭大大方方靠了上去,心裡不免暗暗詫異,這真的是那個以前我見過的冥王嗎?竟然如此溫柔,如此體貼,尤其對這個女兒,簡直就是寵溺。
他將手指伸到了我的面前。
我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以前不是最喜歡看這個嗎?」他彎曲了一下手指,那手指不可思議的往後彎曲,就像被生生扼斷了一般,接著又無限的伸長,軟軟的像條綵帶飛舞,很快,又恢復了原狀。
我嘴唇一抽搐,這個身體還有這種變態的愛好?
腦中忽然閃過了之前在冥界見到他時,他的手指似乎就不自覺的彎曲,那是湊巧嗎?我想了一會,也乏了起來,靠在他的身上閉上了眼睛。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感到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背,低聲叫道,「伊紗,醒醒,到了。」我猛的醒了過來,這才發現馬車已經穩穩的停了下來。
我心裡一陣激動,正想下車,卻被伊萊斯拉了回來,他無奈的笑了笑,替我整了整頭髮和裙子後,才拉著我下了馬車。
我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映入眼簾的是一排排氣勢恢弘的宮殿,這些宮殿,有一半是以金子為頂的,有一半是以銀子為頂的,金銀屋頂放出的光芒,比太陽和月亮還要耀眼。宮殿的四周,是美麗的大片大片的花園,湛藍的天空下,無數的奇花異草奼紫嫣紅,連向無邊的天際。微風輕撫,花朵搖曳如浪,花香瀰漫,花瓣紛紛飄向天空,在空中盤旋久久不落,猶如飛舞著成千上萬的蝴蝶。連接著宮殿與我們這裡的,是一座浮在半空的七彩橋樑,散發著紅、橙、黃、綠、青、藍、紫七種艷麗絕倫的光芒,在陽光的照耀下更是美不勝收。
我往腳下一看,頓時大吃一驚,所有的這一切,竟然都是建立在一棵無比巨大的樹上,每根樹幹都通向一個宮殿,盤枝錯節,青翠茂盛的枝葉將每條通道裝飾的像個美麗的花園。樹枝與樹枝間,每個宮殿前,都有一個優美的碧湖,雪白的天鵝優雅地在一平如鏡的湖面上游曳,美麗的小鹿在不遠處的花園裡悠閒的看著我們。
什麼叫做仙境,我今天算是明白了。
「伊紗?」伊萊斯拉了一下我的衣袖。我這才回過神來,發現身邊正站著一位男子,紅髮,長目,束髮,咦?這不是那位卡桑大人嗎?
「冥王大人,這就是您的女兒嗎?五百年不見,竟然出落的如此美麗。」卡桑大人一臉的讚歎。
「伊紗,這位是掌管天界風雷電的卡桑大人,他也是風族的首領。」伊萊斯在這裡又恢復了他那慣有的冷淡而高貴的神情。
「卡桑大人。」我只好無奈的喊了一聲。什麼風族?掌管風電雷?雷公?我忽然很想笑,可又不敢笑,只得拚命忍著。
「那麼請隨我來。」卡桑在前面帶著路,伊萊斯拉著我的手從橋上過去,看著這七彩的光芒,我忽然興奮的問道:「這座橋在人界是不是就是彩虹?」伊萊斯點了點頭,「不過不是每天都能看見。只有經過雨水的洗滌,這座嵐橋才會短時間的被人類看到。」
就在這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了車輪的巨響,卡桑微微一皺眉,「是阿斯克。」他的話音剛落,就只見兩匹毛色雪白,無與倫比的神駿,以極快的速度拖曳著一輛鑲滿寶石的車子向前奔馳,它們的鬃毛閃爍著金色的光芒,而站在馬車上駕馭著神馬的那個男子,更是被金色的陽光所籠罩,渾身閃耀的讓人睜不開眼。
車子穩穩的在我們身邊停了下來。
「冥王大人,你也來了。」駕車的男子的聲音清朗,就像水晶的碎片散落在湖裡。
「阿斯克,你還是老樣子。」伊萊斯的嘴角微微一揚。
「這位美麗的姑娘是?」阿斯克立刻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伊萊斯淡淡道,「阿斯克,你可真健忘,過了五百年就認不出我的女兒了嗎?」
「原來是伊紗?想不到長成這麼美麗的姑娘了。」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驚訝。
我終於忍不住抬起了頭,想看清這個男子究竟是什麼樣子。這一抬頭,我就完全愣在了那裡。銀色如瀑的長髮,唇角似有似無的帶著調侃的笑容,眉宇間的高貴優雅與放蕩不羈,和諧的揉合在一起。
「撒,撒那特思!」我心裡一陣激動,也顧不了這麼多,一下子就衝上前去,拉住了他的手,「撒那特思,你怎麼在這裡?」
他初見到我的臉,也愣了愣,忽然揚唇一笑,將我順勢拉入了他的懷裡。
不對,不對,撒那特思是冰冷的,而這個男人是火熱的,撒那特思有一雙冰藍色的眼睛,而這個男人的眼睛------竟然是銀色的。我的手忽然觸碰到他的背後有硬硬的東西,剛想離開他的懷抱,只覺身子被一股大力一扯,下一秒,已經回到了伊萊斯的身邊。
「阿斯克,你也未免太無禮了。」伊萊斯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悅。
「哈哈哈,」阿斯克大笑著,「這可是你的女兒自己主動哦。」
我這才看清他的背後竟然有對碩大的白色翅膀,潔白的羽毛一塵不染,被淺金色的陽光暈染了一層金環。
「你有翅膀?」我脫口道。
「那是自然,我們日族的神都擁有一對翅膀。」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有什麼好得意的,多副翅膀不就是一個鳥人。」我低低的嘟噥了一句,剛才認錯人的鬱悶正好發洩在他身上。
「你說什麼?」他還是聽見了。
我立刻展開一個燦爛的笑容,「什麼也沒說。」
他看了我一會,忽然笑了起來,「伊萊斯,要知道我也該讓沙卡替我做一個……」
「阿斯克!」伊萊斯的臉色一青,立刻打斷了阿斯克的話,笑容已經消失。這還是我到了這裡後第一次看見伊萊斯這樣緊張的神情。
「啊,我看我還是先走了。」阿斯克一看情況不好,立刻非常識相的駕車而去,臨走前還衝我眨了眨眼睛。
「父親,剛才那人是誰?」在到達了我們暫住的宮殿時,我忍不住開口問道。
「阿斯克是日族的首領,他是守衛天界的第一武將,也掌管著兩界的光明。」伊萊斯淡淡答道。
光明?我的心裡湧起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情緒,他和撒那特思是如此的相像,可是,一個掌管著光明,而另一個,卻永遠都見不到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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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9 00:03:05
沙卡殿下
在「父親」大人的介紹下,我總算明白了天界的大概。原來天界主要有八個神族,龍族,炎族,日族,水族,幻族,月族,風族和霧族。最有權勢的就是龍族,當今天帝皇族一脈全是龍族的神,接下來就是日族,他們不僅掌管著光明,也擔負著守衛天界安寧的重任。而炎族首領的女兒就是當今的天後炎娜,剩下的水族是天界的文官,幻族有些類似於精靈族,月族掌管著藝術歌舞,風族就是卡桑的那一族,最為神秘的就是霧族,據說這個神族擁有非常特殊的能力,而且冷血嗜殺。但他們的行蹤一直是迷,恐怕連天帝也沒見過霧族的首領。
冥王伊萊斯和所有生活在冥界中的一族,是另外的一個神族------冥族。
天帝貝列,膝下共有兩子一女,長子薩米,次子沙卡,最小的女兒叫做芙蕾雅。聽說薩米和芙蕾雅都是天後炎娜所出,而次子沙卡則是側妃所出。但不知為什麼,天帝最愛的偏偏是這個沙卡。
「你也累了吧,早點和多羅去休息吧。」伊萊斯笑了笑。
我點了點頭,拖著多羅走進了自己的房間,為了怕它亂跑,我在它的脖子上還寫了塊牌子,
姓名:多羅。
年紀:老妖怪的年齡。
性別:是雌的長成那樣我就去自殺。
Ps:有誰撿到它的,請送到冥王伊萊斯暫住的伊捨殿,當面酬謝。
我在房裡由侍女服侍著舒舒服服洗了個澡,換了一身白色的袍子,正準備好好睡一覺,忽然發現拴在床腳的多羅不見了。
「公主陛下,我剛剛看見一個小東西從後門竄了出去。」一位侍女趕緊說道。
「知道了,你們都去歇著吧。」趁著她們不注意,我立刻披了一件衣服,偷偷從宮殿的後門溜了出去。這該死的怪獸,也不知死到哪裡去了。要不是看它對我那麼親熱,還有上次在冥界好歹也算幫過我,我才懶得理它。
原來天界也有黑夜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距離近的關係,那些星星和月亮似乎格外的明亮。藉著月光,我小心翼翼的往前走著,一邊還小聲的喊著它的名字。樹叢裡忽然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我的臉上閃過一絲奸笑,小樣的,還敢逃!
我想也沒想,就朝那邊撲了過去,在草叢被我扒開的那一瞬間,我打賭那是我一生所做的最後悔的事情。
草叢裡居然有兩個人,不,在這裡出現的應該是兩個神仙……儘管夜色昏暗,我還是依稀看見了遍地凌亂的衣衫,糾纏在一起的身體,也聽見了女人輕輕的呻吟,傻子也知道他們這是在做什麼了……沒想到神仙也這麼大膽……
三十六計走為上,我剛轉過身子,就聽一個男人的聲音從我的背後傳來,「就這麼想走了嗎?」
我的身子猛的一震,這個男人的聲音就像是一把利刃劃破了夜空,透著森森寒意,讓我--------不由自主的感到有些害怕。
「轉過身來。」他冷冷的命令著,如果不轉過身,那麼你就再沒轉過身的機會了。我彷彿聽見了他的潛台詞。
「殿……」那女人剛說了一個字,就被那男人給制止了,「你先走吧。」
「可是……」
「還不走。」他的語氣更加森冷。
「好,我走,不過你知道該怎麼做吧。」女人的聲音裡似乎帶了一股殺氣。
接著只聽見一陣悉索的穿衣服聲,接著就什麼聲音也沒有了。我心裡暗暗一沉,他們該不會在這裡偷情吧?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個男人會不會殺人滅口呢?雖然這個身體不是我的,可是我也不想稀里糊塗的就丟了小命。
在轉過身的那一瞬間,我閉上了眼睛,只能再賭一次了。
「看見了你不該看見的,你認為你還能離開嗎?」他的語氣透著一絲詭異。
「我……」我往前走了兩步,忽然腳下一滑,絆在了一塊石頭上,重重的摔在了他的面前。
「你……」他似乎有些疑惑。
「抱歉,我想我沒有看到什麼,因為我是個----瞎子。」我盡量保持著平靜,為了夠逼真,我可是實實在在摔了一跤哦。
「哦?」他的聲音裡帶了一絲驚訝,接著我就覺得下巴被人猛的抬了起來,就在抬起我下巴的那一瞬間,我感到了他的手似乎停滯了一下,雖然是閉著眼睛,我仍然能感到他咄咄逼人的目光。
「既然如此,這雙眼睛留著也沒有,不如就挖了吧。」他的語氣輕描淡寫,我的背後已經滲出了一層冷汗。變態,絕對的變態,果然是人有變態人,神有變態神啊……
「好啊,反正留著也沒用。」我得心已經開始狂跳,臉上卻還是不動聲色。
周圍一片安靜,我彷彿能感到他的手指離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眼皮忽然一熱,他的手指已經按在了上面。我一動不動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腦中卻在不停的飛轉,如果他真要挖,早就挖了,現在他似乎更像在試探我,只要我有一點破綻,就死定了。一種熟悉而陌生的壓抑感籠罩了我的全身,從來沒人能給我這種感覺,即使是從前那位恐怖的毒藥公爵,也沒有給我過這種難以呼吸的窒息感。
也不知過了多久,還是我先開了口。
「我說你要挖就挖,爽快點,我下巴都麻了。」
他輕輕放開了我,手指也離開了我的眼皮,聲音已經不像之前那般森冷,「你倒是一點也不怕。」
「我怕疼。」威脅暫時解除,我的心情稍微輕鬆了一點。
「我也怕。」他也忽然來了一句。
「怕什麼?」
「我怕弄髒了手。」
話音剛落,我只聽見耳邊一陣風起,接著就歸於一片寂靜。
許久,我才敢睜開眼,眼前什麼也沒有,這才鬆了一大口氣。這該死的多羅,差點讓我的小命玩完,算了,也不想找它了,我還是早點回去早點睡,給自己壓壓驚。
那變態的男人,也不知是屬於哪一個神族的。
天後炎娜,是天界的第一美人,自從嫁給了天帝之後,就誕下了一子一女。按道理,天帝的繼承人本該是炎娜的長子薩米才對,可天帝卻偏偏鍾愛庶子沙卡,沙卡的母親是來自幻族的精靈,聽說在生下沙卡不久就消失了。
炎娜身為天後,她的生辰自然是熱鬧非凡。天界的每個神族都送出了族內最為珍貴的禮物。
還未走進大殿,我倒有些侷促不安起來,拉著伊萊斯的衣角,想減少自己內心的緊張。伊萊斯低頭看我,原本冷淡的臉上浮現了一絲笑意,「怎麼了?伊紗?是害怕嗎?」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肩,「不用怕,你可是冥王的女兒,冥界的公主,拿出點氣勢來。」
冥界的公主……好大一頂帽子。
他忽然彎下腰,替我整了整鬢邊的髮飾,今天一早起來侍女們就開始替我裝扮了,這個身體的主人原本就是個絕色美人,這麼一打扮更是嫵媚動人。淺銀色紗裙襯的肌膚更加白皙柔嫩,淺紫如瀑的長髮隨風輕揚,搖曳生姿,插在鬢邊的銀玫瑰更是平添了幾分嬌柔。
「伊紗,你真的長大了。」伊萊斯的聲音格外溫柔,我抬眼望去,他的眼眸內閃爍著奇異的神色。
「進去吧。」他微微一笑。
隨著殿內侍從的一聲通報,我跟在伊萊斯身後慢慢的走進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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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入殿內,我的心裡不由一震,用富麗堂皇,氣勢恢宏之類的詞語用來形容這座大殿都難以表達其中的萬分之一。站在這大殿之中,頓時覺得自己就好像是一顆小小的塵埃那麼不起眼,潔白的大理石牆壁上鑲嵌著不同顏色的寶石,將整個大殿照得猶如白晝。我低著頭也不是看得很清楚,想多瞄幾眼,卻立刻感到了無數的目光集中在我的身上,兩邊坐得似乎全是不同的神族,我的頭低得更低,心裡還暗暗感歎,這些可都是神仙哦……
「伊萊斯,你好像很久沒來天界了。要不是這次炎娜生日,你恐怕也想不起來見我吧。」一個低沉渾厚的聲音響了起來,似乎還帶著一絲調侃。
「習慣了黑暗,這樣明亮的地方我還真有點不適應。」伊萊斯淡淡道,他揚了揚手,立刻有侍從將禮物送了上來。
「這些都是我冥界的寶物,用來恭賀天後的生辰。」
「冥王大人,您真是太客氣了。」一個婉轉的女聲也響了起來。
我的心裡癢癢,真想抬頭看看天帝天後長得什麼樣。
「這位是……」天後似乎留意到了我。
「她是我的女兒------伊紗。」伊萊斯的口吻中帶著一絲溫和。
這時我也只得抬起了頭,朝他們行了禮。就在我抬頭的一剎那,我忽然感到更多的目光聚集在我的身上。
既然抬了頭,我也只能硬著頭皮撐下去了,索性就看個夠本。在高高挑起的繪著精緻壁畫的穹頂下,一位金髮金眼的老人正坐在金光閃爍的寶座上,他雖是面容溫和,渾身上下卻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威嚴,不怒自威,這樣的氣勢自然是天帝貝列了。而他身邊的美女,火紅色的卷髮,琥珀色的眼眸,一襲紅色的長袍勾勒出她迷人的身段,輕啟櫻唇時,更是風情萬種。不用說,一定是天後炎娜。在他們的身後,還坐著一位黑髮綠眼的美女,同樣是嫵媚動人。
「父親,那位黑髮的女人是?」我低聲問道。
「哦,那是天帝的第一側妃庫魯妮絲。」
「真的是伊紗,竟然出落的這樣美麗!」她似乎有些詫異,又微微側向了天帝,「陛下,那時伊紗離開這裡的時候還是個嬰兒呢。想不到她已經長這麼大了。」
我一愣,她的話似乎有些奇怪。離開這裡?是指什麼?離開天界嗎?
「天後……」伊萊斯似乎不願她再繼續說下去。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我又趁機再仔細看看。天後的左首邊坐著一位年輕的男子,紫色的長袍,擁有和天後一模一樣的火紅色的頭髮和琥珀色的眼眸,甚至比她還更增添了幾分妖魅,如果沒猜錯,這位應該就是天帝的長子薩米了吧,而他身邊那位同樣髮色,同樣眼睛的美女,毫無疑問,一定就是芙蕾娜公主了。
不是說天帝有兩個兒子嗎?我的眼珠又轉到了天帝的身邊,正好對上一道森冷的目光。我心裡一凜,這個感覺好像似曾相識,再定睛一看,腳下一軟,差點就摔了下去。
他擁有一雙和天帝一模一樣的金色的眼睛,當他微微瞇起眼睛的時候,眼眸內流金溢彩,光華奪目。長長的金髮就像金色的飛流傾瀉而下,璀璨華美,但讓我快要暈過去的理由不是這些,而是------除了髮色和眼睛顏色的不同,他活脫脫就是司音!
「師父……「我喃喃道,因為有了上一次的教訓,我也不敢貿然上前,只是目不轉睛的盯著他,而他也毫不避忌的盯著我,一絲奇異的神色在他的臉上一閃即逝。
「沙卡,連你也認不出了吧。」天帝微笑著看著自己的兒子,一臉的疼愛。
沙卡……我緩緩的收回了目光,他叫沙卡,他不是司音,他是天帝最疼愛的兒子。我的心裡,沒來由的傷感起來,真想回去,我想師父,想飛鳥,想-----撒那特思。
不過這樣看來,天帝最愛這個小兒子多半是因為他最像自己吧。
「我還真是認不出來了。」他剛開口說話,我的身子又是一震,這個聲音,老天,這個聲音不就是昨天那個變態男人的嗎?我愕然的抬頭,正好看見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個毫無溫度的笑容。
我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為什麼我總是莫名其妙的得罪一些不該得罪的人,唉。
這個意外的變故令我的胃口大倒,以至於宴會上吃什麼都沒什麼味道,不管我吃什麼,總覺得有道咄咄逼人的目光跟隨著我。
葉隱啊葉隱,你怎麼會得罪這個有可能成為終級大boss的人物呢。
「伊紗!」就在我食不知味,胡思亂想的時候,身邊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我扭過頭去,不覺又是一驚,旁邊坐的正好是那位長得像撒那特思的日族首領---阿斯克。
「伊紗,你是不是丟了東西?」他微微笑著,還不等我回答,又道,「那個長成雌的就去自殺的東西。」
我猛的反應過來,心裡一喜,「是在你這裡嗎?」
他目不轉睛的看著我,嘴角一揚,「不知當面酬謝這句話算不算數?」
我一愣,點了點頭,「你想要什麼酬謝?」
他銀色的眼眸閃爍著,帶著揶揄,「那就一個吻吧。」
我乾笑了兩聲,我的神啊,這裡------真的是天界嗎?
「好啊。」我笑著,「那等會兒你把多羅送過來哦。」
看他點了點頭,我又不自覺的望了一眼沙卡的那個方向,他正微側著頭和天帝說話,像是感覺到了我的目光,他斜斜的睨了我一眼,剎那間我的眼前直冒金星,雖然這個男人很可怕,可是他的眼睛卻是我見過最美的眼睛。不過,想起昨天的那一幕,我對他完全提不起一點好感來。
我避過他的目光,無意中看見了天後正望著他,一抹複雜的神色在她臉上轉瞬即逝,而長子薩米的臉色依舊平靜,面帶微笑,芙蕾雅公主的目光卻是牢牢的黏在了阿斯克的身上。
情況,似乎很有趣呢。
宴會進行到一半,我忽然在一群跳舞的美女中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激動的差點打翻食物,那個領舞的美女竟然是---------烏爾沃西!
晚宴結束後,我特地去和她打了招呼,只可惜她完全不認得我,看來這時她似乎還沒被貶下凡間。這裡,真的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神的世界……
隨著伊萊斯回了伊捨宮之後,伊萊斯讓我收拾一下東西準備第二天回冥界,我剛收拾了一半,就看見阿斯克帶著多羅來了。
「多羅,下次你再亂跑我就對你不客氣了。」我一把抱起了它,它直把頭往我懷裡鑽。阿斯克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對了,我要當面酬謝你哦,阿斯克,能不能閉上眼睛先。」我朝他溫柔的笑著,慢慢的靠近了他。
阿斯克輕輕一笑,閉上了眼睛。
我心裡暗暗好笑,抱著多羅,讓他的其中一個腦袋對準了阿斯克,對著阿斯克的嘴唇就摁了上去,多羅毫無羞澀的對著他的嘴唇就狠狠的舔了一大口。
「伊紗,你還真是熱情……」他忽然感到有些不對勁,忙睜開雙眼,這才發現上了當。「你在做什麼!」
「哦,我在兌現諾言呀,不是說一個吻嗎,你又沒說要誰的吻,你找回了多羅,當然讓它給你一個吻最適合了。」我忍著笑,振振有詞道。
他牢牢的盯著我,唇邊忽然綻開了一絲笑容,「想不到當初的那個小嬰兒,在冥界那樣的地方居然能長成這樣美麗可愛的姑娘,沙卡他也許會後悔了吧……」他的眼神忽然深邃起來,「知道嗎?那時我還抱過你呢。」
我對他的話並不是全都明白,但唯一明白的是之前我的這個身體在天界裡待過,而且似乎還和那個沙卡有些什麼聯繫。
正說著,忽然有位侍從匆匆的走了進來,經過了我們身邊,直往殿內而去,看他的樣子似乎是去找伊萊斯。
阿斯克輕輕佻眉,「他果然後悔了。」
「後悔什麼?」我忍不住問道。
他什麼也沒說,只是意味深長的笑著。他笑起來的時候,格外像撒那特思,我的心裡忽然一緊,為什麼,這裡會出現這麼像撒那特思和司音的人?難道僅僅是巧合嗎?
不多時,伊萊斯就和那位侍從一起走了出來,侍從的手裡捧著一件黑色的盒子。
「父親,我們什麼時候出發?」我忙不迭的問道。
「伊紗,你把這樣禮物帶去給沙卡。回來父親有事和你說。」伊萊斯的臉色不大好,淺灰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絲奇怪的神色。
「我?」我微微一愣,心裡自是叫苦不迭,這不是送上門去嗎?雖然看在冥王的面上他不會把我怎麼樣,可是也一定不會給我好果子吃。
「我不想去。」我皺了皺眉。
「乖,伊紗,」伊萊斯拍了拍我的頭,看著我,似乎欲言又止。
「放心,他是不會說出來的。」一旁的阿斯克忽然說了一句奇怪的話。
伊萊斯的臉上才稍稍釋然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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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隨著那位侍從來到了沙卡的宮殿,到了殿裡的時候,沙卡並不在。
夜涼如水,輕薄的月光蕩漾在白色的窗紗上,被篩成一片片銀白,落在晚霞所織成的的華貴地毯上。水晶瓶子裡的花朵像是撐不住了似的,瓣瓣潔白的花瓣落了下來,堆積在桌上,落在透明的地板上。屋子裡有淡淡的花香,清淡飄渺。稍微濃烈一點的,是另一種誘人的味道,奢侈華貴的玫瑰精油的香甜的氣味。
乳白色的簾幔半垂,燈光將滅未滅,屋子裡燈影飄蕩,朦朦朧朧,不經意間看見繡著精緻花紋的白色的床單有一角凌亂的垂落下來。
「怎麼?今天還想裝一回嗎?」一個冷冽的聲音從我的背後傳來。
我微微一驚,也沒有回頭,「沙卡殿下。」
「既然這樣,你就把自己的眼睛挖出來吧,算是賠罪。」那個聲音忽然尖銳起來。我愕然的轉過身,卻沒有看到沙卡,倒是聽到一陣翅膀撲騰的聲音,眼前只見金光閃耀,一隻有著金色羽毛的小鳥飛到了我的手上,一雙湛藍的小眼睛正毫無畏懼的看著我。好漂亮的小鳥,我正想去摸它,它忽然把小腦袋一昂,發出了剛才的聲音,「把你的眼睛挖出來吧。」
我忽然恍然大悟,好啊,原來剛才是這隻小鳥在捉弄我。我朝它呲牙森森一笑,「小傢伙,再敢捉弄我,我就把你的毛全拔光,油炸火烤紅燒椒鹽,你選那一種?」
「是誰敢吃雷。」同樣冷冽的聲音在背後又一次響起。
我猛然轉身,一雙金色的眼眸撞入我的眼簾,雖然心裡有些害怕,但轉念一想,我好歹也是冥王的女兒,他無論如何也不敢把我怎麼樣。
「昨晚是我騙了你,可是當時要不是那麼做,我想今天我恐怕也沒機會站在沙卡殿下的面前了吧,這也是迫不得已,怪不得我。」
他走近了兩步,「昨晚連我也被你蒙騙了。」他神色複雜的看著我,忽然嘴角微微揚了起來,「果然不愧是我沙卡的……」他頓了頓,「昨晚我竟然沒有認出你。」
「我們之前見過面嗎?」見他的神色並不是那麼生氣,我也放下了一半的心。
他嘴角的弧度更深,「何止見過,從你一出世,我就在你身邊了。」
「什麼?」我又開始糊塗了,這個身體之前和沙卡有什麼關係啊。難道拉雅是在天界生產的?
「禮物就在這裡了,我也該回去了,明天一早我們就要回冥界了。」我瞥了他一眼,「所以,你也可以放心,昨晚------我什麼也沒看到。」
「等一下,」他忽然伸手捉住了我的手腕,「再過半年你就滿五百歲了吧。」
我一驚,「你怎麼知道?」
他的眼眸閃爍,「沒有誰比我更瞭解你的一切。」他慢慢放開了我的手,「還有,暫時你不能回冥界。」
「為什麼?」我終於按捺不住,無論如何,冥界也算是我的地盤,總也比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天界要好許多吧。「你這是在報復嗎?憑什麼不能回冥界,你以為你這麼說一句就行了嗎,喂,好歹我也是冥界的公主,冥王是我的父親哦。」
「冥王大人一定會同意的。」他冷冷瞥了我一眼,「報復你?笑話。我沙卡還沒這麼無聊。」
「那為什麼不讓我回冥界?」
「以後你就知道了。」
帶著一肚子的疑問,我一回伊捨宮就怒氣沖沖的找到了伊萊斯,將發生在沙卡宮殿的事情一說,「父親,這也太可笑了吧,說什麼我也是冥界的公主,憑什麼他說留下酒留下。明天我們就出發,我不想再見到他了。」
伊萊斯一反常態的沒有說話,忽然伸手將我抱了起來,讓我坐在他的腿上。雖然是父女關係,可是我可從來把他看成是我的父親,忽然這樣的親密,我的渾身開始不自然,手腳有些發僵。
「伊紗,在你滿五百歲前,你需要暫時留在天界。」他語氣溫柔的說道。
「為什麼?」我心裡一沉,驚訝的望著他。為什麼他也會這麼說?
「父親,你不要我了嗎,你怎麼忍心讓我留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我開始慌張起來,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會同意。
「伊紗,乖,只要過了五百歲,我立刻來接你回冥界。」他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我不要,父親,帶我回去……」我真急了,冥界裡至少還有安提,修這些我所熟悉的朋友,冥王冥后也很疼愛我,要是把我扔在這裡,還要對著沙卡那個變態男,我一定會瘋掉的。不知不覺,我拽緊了伊萊斯的衣袖。
「傻瓜,又不是不回去。」他的眼中掠過一絲不捨。
「不要啦,父親,我離不開你,我一天也不想離開你。」我只得開始以情動人。伊萊斯微微一震,摟著我腰間的手一緊,另一隻手輕輕撫上了我的臉,「我的伊紗,真是越來越美了,我也-------不想離開你。」話音剛落,我只覺唇上一熱,繼而是柔軟的觸感,帶著冥界特有的罌粟的香氣……
我的腦中已經停止了轉動,徹底石化。做夢,一定是做夢。
「你們……」身後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卻帶著顫抖的女人的聲音。
伊萊斯這才反應過來,猛的放開了我。
當我看清站在門邊的人時,不由又是一陣眼冒金星。居然是---------冥后拉雅。她眼眶裡含著淚水,聲音依舊發著抖,「我原想給你一個驚喜,沒想到你們竟然……」
伊萊斯一個箭步衝到了她的面前,緊緊拉著她,「拉雅,你聽我解釋,你別想歪了,我和伊紗是父女……」
「父女……「拉雅用力甩開了他的手,「有這樣親吻女兒的嗎?而且,要是真的是父女我也無話可說,可是,伊萊斯,你明明知道,她根本不是我們的親生女兒,她只是沙卡……」
「拉雅!」伊萊斯臉色一斂,不再讓她繼續說下去。
「好,我不說那個,可是自從她一天天長大,你對她越來越寵溺,平時也毫不避忌,我也沒說什麼,可是今天你們實在是太過分了吧。」
「拉雅,我寵她愛她都是把她當女兒看,不要再鬧了,拉雅。」
「女兒?」拉雅盯著他,「伊萊斯,你敢不敢以憎恨河發誓,你對她絕對沒有超過女兒的感情?」
伊萊斯遲疑了一下,拉雅眼中的淚水立刻流了下來,轉頭就衝了出去。
「父親,你還不出去追她,有什麼事把她帶回冥界再好好解釋。」我在一片混亂的思維中努力整理出了這麼一句話。
他立刻點頭,「伊紗,你乖乖待在天界,等你過了五百歲我就帶你回去。」說完,他就一陣風般消失在我的面前。
我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原來我不是冥王的親生女兒,可是即使不是,剛才的那一幕也的確是太震撼了吧,也難怪拉雅會誤會了,真是怎一個亂字了得。
這下,我也不得不暫時先待在天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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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9 00:03:33
天宮
就這樣,我就莫名其妙的被留在了天界,還偏偏被安排在了沙卡旁邊的宮殿裡,而且奇怪的是,大家好像都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大家好像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伊萊斯走得匆忙,竟然把多羅也留下了。有它陪著,倒也打發了不少時間。
「伊紗!「我一聽這個聲音,就知道是阿斯克,他雖然是日族的首領,可平時好像閒得很,三天兩頭來找我,不過有他這個稱職的導遊,我已經快遊遍了大半個天界。
「別在這裡發呆了,來,我帶你去個地方。」他笑瞇瞇的拖著我就走。
穿過層層疊疊的樹小路,我們來到了一個長滿了百合花的山谷,山谷裡流淌著清澈的泉水,泉面上水平如鏡。更讓人驚訝的是,這泉水能夠發出悅目的光亮,把整個天界照耀得一片光明。游曳在水面上的動物通體雪白,高雅美麗。
「好漂亮的地方,阿斯克,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美麗的地方,」我禁不住讚歎著。
「因為每天清晨我都會在天界和人界巡視,所以這裡的每個地方我都瞭如指掌。」阿斯克在明媚的陽光下瞇起眼睛,看著那金色的陽光落在長長的銀色睫毛上,讓人有種目眩神迷的感覺。他真的好像撒那特思啊……
「伊紗公主,你再這樣看著我,我會不好意思的。」他的臉上掠過一絲促狹的笑容。我連忙回過神來,「哼,別以為我是在看你,其實我的眼神早就穿透了你。」說著,我站起身來,往泉水走去。
「不過你要小心,別接近那泉水,因為無論什麼落入烏霖泉裡,都會變得一片雪白。「他在身後提醒著。
他這麼一說,我反倒更有興致了,伸手拔起一根綠色的草,小心翼翼的放入了泉水中,果然就像阿斯克所說的,草很快就變成了白色。
「是真的啊,阿斯克,你看。」我回頭朝他揚了揚手中的草。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我,「伊紗,你打算把你的頭髮全都變白嗎?」
我低頭一看,這才發現一截紫色的長髮不知何時已經浸入了泉水中,我慘叫一聲,連忙把頭髮拽了起來,完了,一大截都變成了白色,就像是一匹沒有染好的綢緞。
「阿斯克,你為什麼不早說!」
「我已經提醒過你了。」
「可是剛才你該告訴我。」
「哦,我以為你比較喜歡白色的頭髮。」他的唇邊露出了一抹調侃的笑容。我一時愣在了那裡,這個笑容,真像撒那特思的笑容。如果撒那特思也能這樣在陽光下對我微笑……
「這個顏色去不掉嗎?」我鬱悶的看了他一眼。
廢話,他給了我這麼一個眼神。
他轉過頭,用手一指,只見四周白色的百合花飛了起來,自動的編織成一架長長的鞦韆,我心裡暗暗讚歎一聲,果然不愧是神仙……
坐在百合花的鞦韆上,在暖暖的風裡飄來蕩去,看清風滑過水面轉眼之後不留痕跡,我的心情不知不覺得舒暢起來,似乎也忘記了自己所處的地方,忘了一切困惑,忘了一切煩惱。鞦韆忽然穩穩的被人拉住了,我抬頭一看,阿斯克正微笑著凝視著我。他的銀色眼眸中閃動著太陽的光輝。
「伊紗,這裡美嗎?」
「美極了。」
「那麼,就一直住在天界吧。
「才不要。」
「為什麼?」
「美的地方並不一定是最合適的地方。」
「那什麼是最適合的地方?」
「有最合適的人所在的地方,才是最合適的地方。」
「最合適的人?」
「讓你覺得無論在哪裡都會感到陽光存在的人。」
他微微一愣,接著又笑了起來,「那麼伊紗,我--------」
「阿斯克!」忽然傳來的女孩聲音打斷了他的話。我轉頭望去,不遠處正站著兩人,一男一女,同樣火紅的頭髮,同樣琥珀色的眼睛。應該是薩米和芙蕾雅。
「阿斯克,你怎麼和她在一起?」芙蕾雅的語氣似乎不大友善。我從鞦韆上下來,上次在晚宴上就看出她對阿斯克有點意思了,這回估計是誤會了吧。
「妹妹,怎麼能這樣沒禮貌。」薩米拉了拉她的袖子,朝我微微一笑。「阿斯克大人,母后有事找你。」薩米對阿斯克似乎頗為尊敬。
阿斯克點了點頭,剛想說話,芙蕾雅又在那邊開口了,「阿斯克,我送她回去。」
回去的路上,芙蕾雅一直都沒理我。
「我不喜歡你。」快到宮殿的時候,她忽然開口了。
我一愣,「哦。」
她盯著我,「我將來是要嫁給阿斯克的,我喜歡他。」
「哦。」
「雖然你很漂亮,可他也不會喜歡你。」
「哦。」
「你哦哦個什麼呀!」她的小臉漲得通紅。
「不然怎麼樣啊。」我一臉的委屈。
「你不喜歡阿斯克嗎?」她似乎有些詫異。
「喜歡他?沒有啊。」
「你為什麼不喜歡他?」她好像有點生氣了。
「我為什麼要喜歡他?」我一頭霧水,怎麼我不喜歡他,她好像更生氣。
「阿斯克是天界最美的神,你怎麼能不喜歡他。」
「他美關我什麼事。」我忽然覺得這個小女孩還挺可愛的。
「越沒人喜歡他越好,最好就你一個人喜歡不是更好。這樣就沒人和你搶了。」我促狹的笑著。
「才不好,喜歡阿斯克的人越多,我越高興,不過只要阿斯克只喜歡我一個就好了。」她瞪著我,「所以,你也要喜歡阿斯克哦。」
「啊……」我的額上開始流冷汗。
「其實,你也不是那麼討厭。」她忽然笑了起來,在陽光下,她皮膚中那晶瑩的白,還有嘴角上那軟軟的紅,無比諧調的散發著一種清純柔嫩的氣質。她的笑容剛出現了幾秒鐘,又立刻凝固在了臉上。順著她的目光,我轉過頭,一陣絢麗的金光讓我睜不開眼來,在閃耀的光澤下,我見到了一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和一雙深不見底的金色眼眸。
「沙卡哥哥……」她的聲音明顯帶著一絲不安。
沙卡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我先走了,沙卡哥哥。」她輕輕說了一句,就立刻閃人。
「頭髮怎麼了?」他的聲音裡沒有一點情緒。
我抬起頭來,他的肩上正停著那只叫做雷的神鳥。
「殿下,她的頭髮一定是碰到了烏霖泉的泉水。」雷在一邊先喋喋不休的說了起來。沙卡看著我,淡淡道,「跟我來。」
「你有辦法去掉這個顏色嗎?」我忙不迭的問道。
「我自然有辦法。」
聽他說了這句話,我也就跟著他去了他的宮殿,他把我領到一個房間內,讓我等著他,雷在一旁和我說著話。
「我說,你累不累啊,」我被它說得頭暈腦脹。
「不累,說話怎麼會累呢,只是動動我的小舌頭而已。」它抖抖翅膀,姿態優美的飛到了我的肩上。
「可我累啊,我的耳朵好累啊。」我哀歎一聲,
等了好半天,沙卡還沒來,在暖暖的陽光的包圍下,雷的聲音就像催眠曲一樣,讓我有些昏昏欲睡。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被一陣麻麻癢癢的感覺弄醒,我迷迷糊糊的正想用手去撓撓臉,忽然心裡一個激靈,這感覺似乎------像是有人在輕輕的撫摸著我,從眼睛,鼻子,嘴唇,一寸一寸,很仔細很仔細的摸著,似乎是在鑒賞著一件藝術品,一件貨物。我怒從心起,猛的睜開了眼睛,打開了那只在我臉上停留的鹹豬手。
金色的眼眸,冷漠的神情,讓我鬱悶的是他居然還是一臉平靜,好像什麼也沒做過。
「我要走了。」我起身就打算離開,就算能幫我,也不等於我可以讓你亂佔便宜呀。
「你的頭髮?「他低聲道。
「我的頭髮?其實簡單的很。」我眼珠一轉,正好看見桌子上有把剪刀,於是迅速的抓起了剪刀,抓起那些被染成白色的頭髮,乾脆的卡嚓一剪。
「看,這不就行了。」我白了他一眼,再沒看他一眼,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哼,下次再也不會踏進他的宮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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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界也轉眼住了一個多月,一切倒也慢慢習慣起來。只是,我的心裡又隱隱有些不安,也不知道伊萊斯和拉雅之間怎麼樣了。
夜晚入睡的時候,我做了個奇怪的夢。
我又回到了冥界,還遇上了安提,他只是告訴我冥王和冥后回來後大吵了一架後,冥后一怒之下就去了人界,到現在還沒回來,而且聽說她還愛上了人類,冥王為此大為震怒,就派了睡神希泊去將冥后捉回來。
我醒來的時候,發現渾身都是冷汗,這不是巧合吧?讓冥王和拉雅決裂了上萬年的罪魁禍首------居然是我。事不宜遲,現在要做的就是趕緊阻攔希泊,說明真相,千萬不能讓冥王和拉雅經歷這樣悲慘的宿命。
可是,為什麼之前我在冥界找尋曼珠莎華的時候,他們完全都不記得有這回事?應該說,他們的記憶裡似乎根本沒有伊紗的存在,我的心裡忽然湧起了一股莫名的恐懼感,難道說,伊紗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嗎?此時此刻,我也沒有時間多想,當務之急就是趕緊去人界。我先去找了阿斯克,可他偏偏不知去了哪裡。不能再拖下去了,在這裡能幫我忙的,除了阿斯克,似乎只有------沙卡了。
我猶豫了一下,只得硬著頭皮再次登門拜訪。
一進門,就看見雷振翅朝我飛來,嘰哩咕嚕的在我耳邊說了一大堆話。
「我帶你去。」聽了我的來意後,雷自告奮勇的在前面帶路,我跟著它一直到了一扇金色的門前。
「殿下應該就在這裡。」
「謝謝你了!」我急忙推門進去,剛一進去,我的眼睛就直了,要命,這裡居然是一個浴池,更要命的是,浴池裡的那個男人還一絲不掛。
他的皮膚象玉石一樣玲瓏有質,如大理石一樣細膩光滑,他的身材比希臘神話裡的雕像還完美,勻稱的肩膀,平滑的腹肌,纖瘦而不柔弱的腰,金色的長髮被水打濕了,懶懶的披在肩膀上,讓下面的肌膚若隱若現。他的嘴唇微啟,被水氣滋潤的愈加紅潤,深邃的金色眼睛裡,如漩渦一樣暗不見底,幽深的讓我險些一頭栽倒在地。
「對不起,我什麼也沒看見。」我愣了一會,才結結巴巴的說了一句,趕緊轉身走了出去,如同做夢一樣,夢遊般的進去,又夢遊般的出去。
靠在門上,我摸了一下鼻子,還好,沒有流鼻血,剛才那一幕實在是太刺激了,雖然上次也見過他旖旎的一幕,但畢竟是晚上,哪有這次那麼清清楚楚。
可惡的雷,明明知道他在洗澡還讓我進去,我一定要把它的毛拔光光……
不一會兒,他就裹著一件深藍色的長袍走了出來,我尷尬的低下頭去,也不敢去看他。
「看來上次還真該挖了你的眼睛。」他冷冷道。
「要那麼狠嗎,就算看到了又不會少塊肉。」我低聲咕噥著,上次還莫名其妙的被他輕薄了一把,這次也算扯平了。
他隨手整了整濕漉漉的長髮,「有什麼事嗎?」
「有事,我想去趟人界,你能不能幫我。」
「人界?」他挑了挑眉。
「拜託,真的很重要,如果趕不及的話,我父親就會做出讓他後悔的事來。」
「哦,我也聽說了,冥后似乎去了人界。」他的眼神一凜,「那麼,那晚的事情是真的嗎?」
「什麼?」
「聽說----」他頓了頓,語氣森然,「他吻了你。」
我愣在了那裡,他竟然連這個也知道?
我點了點頭,「那你也一定知道冥王並不是我的親生父親。」
他的眼眸中掠過一絲捉摸不定的神色,「他當然不可能是你的父親。」
咦?聽他的語氣,似乎知道誰是伊紗的真正父母?
「不管怎麼樣,我只想問一句,能不能幫我去人界。」我的語氣急促起來。
他一言不發。
「喂,行還是不行,你倒是吱一聲啊,是不是有什麼條件?只要不是讓我自殘或者是讓我以身相許,其他的我都能考慮。」
他的嘴角略略上揚,勾起了一絲極淡的笑意。「其他的條件都不用,我對以身相許這條比較感興趣。」
「啊?」我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看著我吃癟的樣子,他的心情好像突然好了起來。
他走到了窗前,閉上了眼睛,口中不知默念些什麼,又突然睜開了眼睛,只見兩道金色的光芒從他的眼眸中射向了無邊無際的遠處。
「我看到拉雅了,她的身邊還有兩個男人,一個是普通的人類,另一個------好像是睡神希泊。」
「啊,快點帶我去!不然就來不及了!「我也顧不得那麼多,一把揪住了他。
「閉上眼睛。」他輕輕扶住了我的腰。只感到一陣奇異的香味襲來,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不遠處赫然就是拉雅和希泊。
我駭然的看了看沙卡,不愧是天神,好厲害的瞬間轉移……
「希泊,我所愛的只有伊萊斯一人,他只不過是曾經救了我一命的漁夫,伊萊斯一定誤會了,希泊,我不會讓你傷害他的。」拉雅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內。
「誤會?我看未必吧。」果然是希泊的聲音。
「希泊……」
「冥后大人,其實就算真的是誤會,冥王大人也未必會理會吧。」
「你說什麼?」
「其實……」
「其實什麼?」
「算了,拉雅,你還是殺了這人,跟我回去吧。」
「你把剛才的話說清楚。」
「拉雅,其實-----冥王在你離開冥界的這段時間已經做了一個決定,等伊紗滿了五百歲,他就會娶伊紗做側室。」
「什麼!不可能,伊紗是他的女兒!」
「拉雅,你也知道伊紗根本不是你們的親生女兒……」
「不可能的,我要當面問清楚……」
「拉雅,我希泊從來也沒有說過謊,就算問了,不是更傷心嗎?」
「我……」拉雅彷彿一下子蒼老了許多,軟軟的坐倒在地上。
這段對話,不僅是讓拉雅肝腸寸斷,也令我的眼前豁然開朗,原來希泊曾經說過的那件刺激拉雅的謊言就是這樣,拉雅因為信任希泊而信了他的話,正因為這樣,內心充滿絕望的她,在面對冥王的質問時才會說出根本不愛他那樣言不由衷的話吧。而冥王,也正是因為太信任希泊,而錯怪了拉雅……
「希泊大人,誰說父親要娶我。」我慢慢的走了過去,抿嘴一笑,「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哦,不如我們就把父親喊來當面對質。」
希泊驚訝的看著我的出現,臉色一變。而拉雅似乎只是無力的望了我一眼。
「母親,雖然我不是你們親生的,可是我一直把你們看成是我的親生父母,上次的事情完全是誤會,父親的表達方法的確很不妥,可是,不管他怎麼寵溺我,誰也不能改變你在他心裡的地位。只有你,才能讓他方寸大亂,只有你,才能讓他暴跳如雷,他最愛最愛的人,始終只是你。」
「不錯,拉雅,伊紗說得沒有錯。」伊萊斯的聲音忽然從我的身後傳了過來,拉雅抬頭見是他,頓時精神一振。伊萊斯走到她的面前,輕輕抱起了她,「我的拉雅,你就別生氣了。你在我心裡的地位是沒人能取代的,這些天你不在,我的心都亂了。」
「伊萊斯,我,那個人只是救我的漁夫,是個誤會……」
「好了,有什麼話回去再說。」伊萊斯轉過身子,冷冷的掃了一眼希泊,「希泊,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我暫時不剝奪你的神性,不過,這三千年內,你不許踏進我的宮殿半步。」
我忍不住又抿了抿嘴,冥王的懲罰方法似乎一直都沒改過,動不動就是不許別人靠近他之類的。
「伊紗,你怎麼會在這裡?」伊萊斯轉向我的時候,神色緩和了許多。
「我自然有辦法啊。」我看了一眼周圍,已經不見沙卡的蹤影,「父親,快點帶著母親回去吧。」
「那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在天界要多小心。」伊萊斯的淺灰色眼眸中掠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我點了點頭,就在伊萊斯,拉雅和希泊消失的瞬間,沙卡又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謝謝了,一切搞定。」我心情甚好的朝他揮了揮手,誤會解除的話,將來的悲劇也就不會發生了,那些過去的會像泡沫一樣消失不見。
「其實伊萊斯他------也動了心吧。」他淡淡道。
「不要胡說八道了,不管怎麼樣,他都是我的父親。」我瞪了他一眼,其實我隱隱的也能感到,伊萊斯對伊紗有一種特別的情愫,似乎超過了父女之情,更多了幾分曖昧,不過就算他有些心動,最為在意的始終都是他的妻子吧。
「對了,他怎麼會來的?」我忽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他輕輕伸出手去,一隻金色的胖小鳥飛了過來,停在了他的手掌上。「是我讓雷去找他的,有些話,當面說清楚更好。」
「小紗,我很厲害吧。」雷撲騰著翅膀,親熱的鑽進了我的衣襟內。
「你往哪兒鑽啊,小心我真的拔光你的毛!」我怒道,一邊順手將它拎了起來。瞥眼望去,沙卡冷漠的臉上竟似乎有絲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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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9 00:03:55
遇險
重新回到了天界,我倒也不像之前那樣盼著五百歲的到來了,如果我回到冥界,反而會多幾分尷尬,倒還不如現在這樣暫時住在天界。而且最近這段時間和阿斯克,芙蕾雅他們都漸漸熟悉起來。沙卡,似乎也不是那麼討厭了。
天界,似乎是一片平和。
「伊紗,在想什麼呢?快接著和我說說冥界的故事吧。」芙蕾娜自從聽了我幾個胡編的愛情故事,一直哭了好幾天,還真是個感情充沛的傢伙。
「今天又想說些什麼了?」阿斯克也笑嘻嘻的湊了過來。
不得不佩服,阿斯克總能找到天界最為美麗的地方,黃昏時分的蓮谷是一天中最美麗的時候,碧綠的葉子懸掛在枝頭,在夕陽的餘輝下變的輕盈透明,被染上了一層層朦朧的淡金色。美麗的湖面上開滿透明的睡蓮,透過花瓣,可以直接看見清澈的湖水。湖面上映照出阿斯克美好的側影,流暢豐潤如畫,隨意輕鬆如風。
「嗯,那我就講講歐路非司的故事吧,他是一個彈琴人,故事發生在古希臘……」在這樣的美景中說著故事,有那麼一瞬間,讓我覺得心情很安詳。彷彿很久之前,我也在這裡,這樣的講過故事。
故事講完了,芙蕾娜這個傢伙早就淚流滿面,阿斯克依舊微笑著,眼眸深不見底。
「好可憐,那歐路非司就一直在冥界陪伴他的愛人嗎?你去求你父親放了他們吧。」芙蕾娜使勁的抹著眼淚。
「這是我編的啦,」我忍不住笑了起來。「其實他們已經回到人界了。」
「芙蕾娜,我記得你等會好像有課哦,今天好像是幻族的幻術吧?」阿斯克不急不慢的開了口。
「啊!糟糕,我忘了!」芙蕾娜一骨碌站了起來,剛走了幾步,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丟給我一個威脅的眼神,不許趁機勾引阿斯克哦。我明白她的意思,忍不住又想笑。
「有最合適的人所在的地方,就是最合適的地方。」阿斯克微微一笑,「就是這個意思吧。」我點了點頭。
「那麼,伊紗說不定會在這裡找到最合適的人吧。」
「這裡?不可能,我要回去的。」
「回去?回冥界?」
「------是啊。」我想說的是回到現代,那個叫做前世今生的茶館。
「難道我不能成為伊紗眼裡最合適的人嗎?」他一臉鬱悶。
「當然不行。」
「為什麼?」
「因為--------你根本不是人啊,哈哈。」
他先是一愣,隨即也跟著我大笑起來。
「伊紗,你真是可愛,」他剛說了一半,又像是想起了什麼,沒有再說下去。「明白了,那我一定會成為小紗眼裡最合適的神,呵呵。」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笑得更厲害了。
「唉……」他忽然歎了一口氣,「我會離開天界幾天,再看見你恐怕要三天後了。」
「三天就三天,有什麼可歎氣的。」我瞥了他一眼。
他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了一個迷人的笑容,「一夜無比漫長,兩夜不可等待,我怎麼能度過,三個夜晚。愛河深處的半個夜晚啊,比一個月的時間還要漫長許多。」
我眨巴了幾下眼睛,「誰和你愛河深處啊。」
他瞇起那雙銀色的眼睛,「別急,我的小紗,就快了。等你滿五百歲的時候我就會向冥王要求把你嫁給我。」
「咳,咳……」我連著咳了幾聲,「快別開這樣的玩笑,我身子骨弱,受不起這樣的驚嚇。」
「驚嚇?」他忽然握住了我的手,臉上的神色竟是異常認真,「我是說真的。」
我想我是真的受到驚嚇了……老天,我好像還從沒想過嫁給一位---------神。
「快放開小紗的手……」一個尖銳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只見一團小小的金光直撲阿斯克而去,對著阿斯克的手腕就啄。
「是沙卡的神鳥。」阿斯克順勢放開了我的手,目光落在了我身後的一處,不由脫口而出,「沙卡?」
我連忙轉頭,果然,金髮金眼,絢爛的幾近陽光的男子,渾身卻散發著一股暗沉的氣質,透著一種沒有溫度的冷漠。他的目光正落在我的手腕上,臉色沉靜。儘管他一言不發,我卻感到了一種莫名的壓力。
「伊紗,跟我回去。」沙卡冷冷的開了口,轉身就走。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站起了身,人家畢竟是未來的天帝嘛,能不得罪就不得罪了。
「沙卡,你後悔了嗎?」阿斯克忽然說了一句之前說過的話。
沙卡停下了腳步,「就算我後悔,也完全來得及。」
「可是你別忘了,她是你------」
「阿斯克,不該說的話,最好永遠都不要說。」沙卡頓了頓,「別忘了,誰才是天界的王者。」
阿斯克沒有再說話,銀色眼眸深處流動著一絲暗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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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宮殿裡的時候,沙卡再也沒提起剛才的事。
我也就忘了這回事,吃完了晚飯後,我剛走到殿外,忽然看見兩個侍女正鬼鬼祟祟的鑽進了一條偏僻的樹之路。一時我的好奇心又起,就跟著鑽了進去,只見到她們悄悄的進入了一個類似樹洞的地方。
既然已經跟到了這裡,我遲疑了一下,也進入了這個樹洞。
沒想到裡面是別有洞天,越往裡走越是開闊,前方也越來越明亮,還夾雜著隱隱約約的人聲。
「把她給我帶上來。」一個熟悉的女人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我趕緊上前了幾步,躲在了一個隱蔽處,探出小半個腦袋小心張望。不由一驚,竟然是天後炎娜,此時她美麗的臉上少了幾分溫柔,多了幾分猙獰。
幾位侍女帶上來一位赤身裸體,奄奄一息的年輕女人。
炎娜眼中閃過一絲厭惡的神色,右手一揮,在她的面前忽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輪盤,緊挨著輪盤的地上,無數的鐵刺散發著幽幽的寒光。
「安琳,你不能怪我,誰叫你竟敢勾引天帝。」炎娜眼中閃過一絲冷酷的神色,只動了動手指,那女人的身體就飛了起來,直直的落在了輪盤上。
那女人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我忍不住摀住了耳朵,只見炎娜輕輕吹了一口氣,那輪盤忽然快速旋轉起來,頓時,血肉飛濺,沒幾圈,那個女人的身體就被地上的鐵刺扯碎了。我的胃裡又開始翻騰了,真後悔就這麼跟了進來,此地絕對不能久留,只是,原來-------神也是會死的嗎?
我趕緊轉身,往外退去,就在快到樹洞門口的時候,腳下卻踩到了一根樹枝,真是早不踩,晚不踩,偏偏這個時候踩到,嘎吱一聲格外的響亮,我也顧不得這麼多,忙連滾帶爬的爬了出去,可是,我忘了,這是天界。
在我剛出洞口的時候,就聽見了後面的聲音,「不要讓她跑了。」我正不知如何是好,卻忽然被一雙手拉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啊……」我剛要出聲,卻聽見了沙卡的聲音,「不想死的話,就聽我的話。」
我連連點頭,這時小命要緊,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他雙手一用力,將我推倒在了草地上,自己飛快的脫去了外衣,猛的就壓了上來,他那如同天鵝絨般細膩柔滑的唇,也跟著覆了上來。
我一時大驚,剛掙扎了幾下,就聽見身邊響起了女人的聲音,「什麼人!」
沙卡抓起外衣蓋在了我的身上,慢慢支起身子,轉過頭去,「你們看清楚了是什麼人。」
那幾名侍女臉色大變,立刻跪了下來,「原來是沙卡殿下,請恕罪!」
沙卡漫不經心的看了看她們,冷冷的說了一句,「既然這樣,你們知道該怎麼做了?」
侍女們臉色更是難看,
「還要我動手嗎?」沙卡的語氣沒有一絲情緒。幾位侍女面面相覷,一咬牙,伸出手指就戳向了自己的眼睛,,一剎那,鮮血直流,我驚駭的望著沙卡,他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忽然想起了那晚他所說的話,原來那話是真的,他真的會那麼做,好可怕……我一下子覺得後怕起來,如果我沒有裝瞎子的話,也許……
「走吧。」沙卡淡淡道。
那幾位侍女謝完恩後就飛快的離開了。
我卻是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回想起在樹洞的一幕,不由直起身子乾嘔起來。
「這次就算再裝十次瞎子也沒用。」他坐在了我的身邊,「你還真是不會吸取教訓。」
「我,我。我怎麼會知道這麼恐怖。」我邊嘔邊說,忽然猛的抬頭,」難道你知道?」
他冷冷一笑,「在這裡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那她這樣做,你為什麼不告訴天帝?就任由她這樣害人嗎?」
他漠然的望著我,「就算她害再多的人,又關我什麼事。」
「你真是冷血。」我站起身來,「這些被害死的人,怎麼說也是你將來的臣民。」
他的金色眼眸閃動著讓人猜不透的光芒。
「不過今天還是要謝謝你,是你救了我。」我把他的外衣遞給了他。他順手接過了衣服,盯著我的眼睛,」伊紗,今晚看到的事,一定要忘記。」
我又忍不住問道,「為什麼神也會死?」
他有些詫異的看了看我,「冥王沒有告訴你嗎?能讓我們神族死亡的東西有兩樣,一樣是暗末玄鐵,所以天界的武器都是由暗末玄鐵所製。」
原來是這樣,那麼那個輪盤上的鐵刺也一定是暗末玄鐵了。
「另一樣就是-------一種怪病。一旦染上,不管是什麼神族,都會在十天內迅速縮小,直到屍骨無存,化為塵土。」他的臉色忽然黯淡起來,「我母親所染的就是這種病。」
我似乎是第一次看到他流露出傷感的表情,我那點犯賤的同情心又開始發作了,
「你,不要難過啦,看你父親這麼寵愛你,也一定曾經愛過你的母親,不是嗎?你母親一定也快樂過,有時漫長孤獨的一生遠遠不如快樂的瞬間更讓人嚮往呢。不求天長地久,但求曾經擁有嘛。」
他深深的看著我,嘴角微微揚起,「誰說我難過了,莫名其妙的說了這麼大一堆,真是無聊透頂。」
「好,我無聊透頂,好心沒好報,隨你的便!冷血動物!」我怒瞪了他一眼。
「走吧。」他忽然輕輕摟住了我的腰,奇異的香味襲來,一眨眼,我們就到了我所住的宮殿門口。
我剛想走進去,忽然想到了一件不合情理的事情,扭過了頭,「為什麼剛才不用瞬間轉移?」我想起剛才還莫名其妙的被他親了一下。
他那金色的眼眸深處湧動著一絲促狹的笑意,轉過身,就往自己的宮殿走去。
「喂,你還沒回答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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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飛逝,轉眼間,離我滿五百歲的日子越來越近了。我的心情也從最初的茫然,惶恐到現在的平靜。也許,我會在這具身體一直生存下去吧?司音,飛鳥不知怎麼樣了,還有撒那特思……
就在我躺在花叢裡昏昏欲睡的時候,忽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了腳步聲。
「沙卡殿下的生辰就快到了呢。」
「是啊,天帝這麼寵愛他,這次一定會很熱鬧,聽說到時還會有盛大的選妃儀式,每個神族都會選出本族最美的美女呢。」
「那是當然,沙卡殿下是未來的天帝,那麼他的王妃自然就是未來的天後了,再說沙卡殿下又那麼美。」
「雖然沙卡殿下很美,不過------不過我從來沒見過他笑,而且,聽說他的脾氣也……」
隨著腳步聲的遠去,聲音漸漸輕了下去。
沙卡的生辰?他也要選妃了?我心裡不由有些期待,不知到時會有多少美女出現哦……一定是盛況空前,這個熱鬧我是趕定了。
回宮殿的時候,天色已晚,剛一踏進門口,雷就迫不及待的飛進了我的懷裡。
「小雷,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我熟練的將它胖胖的小身子拎了起來,用手指點著它的小腦袋。
小雷還真像個忠實的小走狗,每天把我的一舉一動都向沙卡匯報,還外帶添油加醋,今天正好趁這個機會好好教訓它一下。
「小紗,小紗,殿下找你有事。」它的小臉蛋上似乎一臉的嚴肅。
我順手放開了它,「哼,我才不上當,上次你害我闖進了他的浴室,我還沒和你算帳呢。」
它飛到了我的肩頭,拚命的搖著頭,「小紗,你跟我去,有很重要的事。」
「才不去。」我轉過了頭。
「小紗,你很過分哦。」它又飛了下來,一雙藍色的小眼睛盯著我,「上次要不是殿下救你,你早就完蛋了,要不是殿下,你哪能去人界,現在殿下找你有點小事,你就不聞不問,沒義氣,沒心肝,沒……」
「喂,跟你去就是了。」我無奈的站起身,「要是這次再敢騙我,我一定把你烤了吃。」
小雷歡快的一振翅膀,朝外飛了出去。
一走進沙卡的房間時,我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味。立刻轉身怒視小雷,「他這個樣子,怎麼可能還找我有事。侍女呢?我去叫侍女來……」
「不用……」沙卡在床上低低說道,聲音裡帶著一絲醉意。
「你怎麼喝醉了?」我看他還醒著,就走到了床邊,低頭看了看他,」還好吧?」
他的一頭金髮披散下來,幾乎遮住了全部的臉,看不出他的神情。
「你----怎麼來了?」他緩緩的抬起頭來,金髮滑落,金色的眼眸閃動著迷茫和驚訝。
「不是你讓我-------」我立刻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小雷……給我出來……」我回頭一望,罪魁禍首早就開溜了。
「小雷又耍了我。」我無奈的看了他一眼,「既然這樣,你就早點休息吧,我也該回去了。」我剛轉過身,衣服就被他緊緊拉住了。
「我要回去了,把手鬆開啦,怎麼像個小孩子一樣?」我驚訝於他的反應。
「不松,」他一反常態的固執,一使勁把我拽到身邊,賴皮賴臉的把我的衣角全都揉在手裡。
我的衣服……我在心裡哀歎。
「這樣就好,我就喜歡……手裡握著點什麼睡覺……」接下來,他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昏睡過去。
我的嘴角抽搐著,今天他是怎麼了?平時那樣冷漠的他竟然也會撒嬌?是因為醉酒的關係嗎?我想把自己的衣服拽出來,卻是紋絲不動,就像牢牢的長在了他的手心裡。
我無奈的看了看他,只得坐了下來,靠在床邊。
他靜靜的睡著,幾絲亂髮輕垂在白皙光潔的額頭上,形狀優美的眉,金色的長睫毛濃密纖長,隨著呼吸輕輕顫動著,挺直的鼻樑,美好得誘人的薄唇,敞開的衣領裡,精緻的鎖骨,玉質的肌膚若隱若現。真的很像-----司音。
這樣睡著的他,似乎也不是那麼讓人討厭……
房間裡的玫瑰油散發著幽雅迷人的香味,不知不覺中我也閉上了眼睛,昏昏睡去。
當我被第一縷陽光喚醒的時候,一睜開眼就見到了一雙金色的眼眸正溫柔的注視著我。「早上好。」我順口說了一句,剛想再閉上眼睛,忽然想起來這是在沙卡的房間,頓時睡意全無,猛的又睜開了雙眼。
「我……」我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剛要起身,卻見他的手裡還拽著我的衣服。
「能放開了吧。」我瞪了他一眼。
他的眼眸一閃,輕輕鬆開了手。
「真是個笨蛋,你就這麼坐了一夜嗎?」他的聲音依舊沒什麼情緒。
「你可真是……我沒話說了,要不是你拽著我的衣服,我才不會留在這個鬼地方。」我鬱悶的站了起來,這個男人還真是讓人不爽啊。
「你脫了外衣不就行了。」他又淡淡的加了一句。
我怔怔的看著他,是啊,昨晚我就怎麼沒想到呢?真是笨死了。
「我走了……」我的心情頓時受挫,轉身就往門口走去,就快要走出去的時候,忽然聽見沙卡的聲音低低響起,「昨天,是我母親的忌日。」
我的腳步一滯,嘴角卻不由自主的微微揚起,停頓了幾秒後又邁了出去。
無論再怎麼冷酷的人,他的內心深處也有著柔軟的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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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9 00:04:58
選妃
離沙卡的生辰還有幾天的時候,各個神族的美女已經陸續抵達了天宮。
為了將來的天後的寶座,每個神族都竭盡所能,所以這次美女的水準之高,實在是讓我大開眼界。
「看,那紅頭髮,紫色眼睛的是炎族首領最小的女兒,叫做梅迪歐,那個金髮,藍眼的是月族的第一美人,據說她的歌聲讓鳥兒都羞愧,還有,那個藍發藍眼的小美人,是幻族的美女,聽說還是沙卡的表親,看這個,這個和我一樣有著銀髮銀眼的美女,一看就是我們日族的……」
「阿斯克,你對她們還真是瞭如指掌啊。」我睨了他一眼。
阿斯克一怔,銀色的眸子裡笑意盈盈,「小紗,你是在吃醋嗎?」
「拜託……」我無奈的笑了笑。
「小紗,在我的眼裡,你是最美的。如果我們在一起的話,簡直就是光明與黑暗的結合……」
「誰是黑暗啊?」我溫柔的笑著。
「哈哈……」他立刻開始打馬虎眼。
「要是和我在一起的話,要永遠生活在黑暗中哦,因為我是不會離開冥界的。」我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對於他的間歇性表白,我已經慢慢習慣了。既然他喜歡玩,我就陪他玩下去好了。
「好啊。」他忽然乾脆的答應了一聲。
「哦?」我挑了挑眉。
「有最合適的人所在的地方,才是最合適的地方。」他凝視著我,收起笑容,「這句話對我來說也是一樣。」
我的笑容僵硬的凝固在了臉上,他的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笑意,親熱的捉住了我的手,「小紗就是我的陽光哦,等你滿了五百歲,我就跟你回冥界好了。」
「呵呵……」我乾笑了兩聲,還真讓人困擾啊。
「阿斯克大人,母后有請。」薩米匆匆的走了過來,最近,天後接見阿斯克的次數似乎越來越多了,不過這也不奇怪,炎族和日族的關係一向頗為親密。阿斯克聞言眼眸一暗,一抹幽暗的神色在他臉上稍縱即逝,又笑著順勢將我的手遞到他的唇邊,迅速的吻了一下,「那麼說定了,我未來的新娘。」
我未來的新娘……我忽然想起了撒那特思曾經掛在嘴邊的話,心裡微微一動,直到阿斯克離開了很久,我才回過神來。
「他已經走了。」熟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我回過頭,就看見沙卡一臉漠然的站在不遠處。
「你能不能別這麼鬼鬼祟祟的。」我有些不悅。
「喜歡他嗎?」他忽然沒頭沒臉的問了一句。
「喜歡又怎麼樣,不喜歡又怎麼樣?」
「不喜歡就最好,如果喜歡的話,就趁早忘了他。」
「我喜歡誰好像不關你的事吧。殿下,你還是多關心一下選妃的事情吧,剛才我都看到了,個個都是大美女哦。「我趕緊轉移話題,這個話題他一定感興趣。不過,自從上次被我誤撞的那一次之後,好像還幾乎沒有看到過他帶別的女人回宮,莫非他只喜歡在野外?唉,我都在想些什麼,他喜歡在哪裡好像都不關我的事吧……
「怎麼你好像很希望我娶妃子?」他淡淡問道。
「當然啊,這樣每天有人陪著你,不好嗎?」
他的嘴角略略勾起一個高深莫測的弧度,「如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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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卡生辰的當天,天界自然是熱鬧非凡,我還又一次見到了冥王和冥后夫妻,看到他們和和睦睦,我心裡的石頭也完全放下了。按照慣例,我還是坐到了冥王夫婦的身邊。
「伊紗,最近還好嗎?」伊萊斯溫和的看著我。
我笑著點了點頭,「嗯,很好,我很喜歡這裡。」
「伊紗,你放心,等你過了五百歲,我和你母親就接你回冥界。」伊萊斯輕輕拍了拍我的肩。
「父親,其實……」
「你不用在意,伊紗,我和伊萊斯永遠都是你的父母。」拉雅笑著摸了摸我的頭髮。其實,我還是不回去了。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出口。瞥眼望去,坐在右側的阿斯克正若有所思的望著自己的杯子,奇怪,他也有這樣失神的時候?
「陛下,各族的王妃人選已經在殿外等候了。」隨著侍從的一聲通報,大殿裡所有人的情緒顯然立刻高漲起來,吸引眼球的高潮部分終於來了。
「陛下,這次可要為沙卡殿下好好選一位合適的王妃。」炎娜笑得很是嫵媚。
「是啊,陛下,真是讓人期待啊。」第一側妃庫魯妮絲也破天荒的開了口,這個聲音剛傳入耳際,我的身子猛然一震,雖然已經過去了很久,但這個聲音我卻一直記得,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個聲音的主人就是和沙卡在野外偷情的……我愕然抬頭,正看見沙卡也正望著我。
我立刻低下頭去,心卻開始狂跳,竟然還有這種事,沙卡他也太大膽了吧,竟然敢去招惹父親的女人……
「那就趕快讓她們進來吧。」天帝微笑著揮了揮手。
殿門被徐徐打開,隨著一陣濃郁的香風飄來,幾十位美女依次款款而來,座席上發出了此起彼落的吸氣聲。
「沙卡殿下,這位是炎族首領林迦的女兒梅迪歐,那位是月族的……」隨行的卡桑大人在一一介紹著。還沒等他說完,沙卡慢慢的支起了身子,慢條斯理的說了聲,「都下去吧。」
卡桑一愣,顯然沒有反應過來。
「我的兒子,難道你已經選定了?」天帝一臉喜色。
沙卡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那麼,殿下,請問是哪一位?」卡桑這才反應過來。
沙卡淡淡的掃了下面一眼,「我未來的王妃--------就是她。」
我的頭忽然暈了起來,因為我清楚的看到他的金色眼眸正牢牢的盯著我。是我的錯覺,是錯覺……
「冥王大人,如果我要娶你的女兒,你沒有意見吧。」他接下來的話還是打破了我的幻想。
大殿內鴉雀無聲,大家都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伊萊斯的神情複雜,好半天才說了一句,「沙卡,你明明知道伊紗她是你……」
「沙卡,你……」天帝和天後也是一臉的詫異。
「就因為這樣,我才找不出比她更適合我,更完美的人選。」沙卡冷冷的環視了一圈周圍,「伊紗她,本來就是屬於我的。除了我,沒人有資格能擁有她。」
大殿內的氣氛似乎詭異起來,無數異樣的目光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我也總算緩過一口氣,站了起來,「多謝殿下的錯愛了,只是我很快就會跟父親回冥界,所以嫁人一事,實在沒辦法答應。」
沙卡眼中金光一閃,一股暗沉的壓力無聲的籠罩了我的全身。
「她並不想嫁給你,沙卡殿下。」身邊的阿斯克悠然的飲了一口酒,微笑的說道,「而且,她之前已經答應嫁給我了。」
我立刻聽到了周圍響起了一片抽氣聲。不管怎麼樣,這可是未來的天帝啊。
還沒等沙卡說話,炎娜忽然笑了起來,「這是怎麼了?這是好事啊。伊紗是冥王大人的女兒,無論是身份還是容貌,和沙卡都是天設一雙,」她又轉向了阿斯克,「阿斯克,你總是改不了這個毛病,這種時候又開玩笑。」
阿斯克臉上的笑容一滯,似乎正要說什麼,卻被炎娜的眼色阻止了。
「父王,其實芙蕾雅妹妹一直和阿斯克大人情投意合,不如就趁今天,把芙蕾雅配給阿斯克大人,省得阿斯克大人空虛的開這種玩笑。」沙卡挑了挑眉,眼中掠過一絲不可捉摸的神色,「日族和炎族的關係一向親密,母后,你一定會贊成吧。」
炎娜只是愣了愣,就立刻笑著點頭,「那是當然,我當然贊成……」
天帝愉快的大笑起來,「好極了,好極了,沙卡的提議好極了,阿斯克,今天我就把芙蕾雅交給你了。」他又望向了我,「伊紗,你過來。」
我猶豫著沒有動,又看了一眼身邊的阿斯克,他的臉色依舊平靜,只是眼底暗流湧動。
「陛下,我不能娶芙蕾雅公主。」阿斯克忽然站起身來。我心裡微微一驚,看他神色竟是從未有過的凝重,難道他對我……
炎娜臉色一變,阿斯克正要再說,我連忙也站起身來,朝他使了個眼色,「阿斯克大人,你醉了。」他望著我,眼中忽然掠過了一絲奇異的神色,沒有再說話,順勢坐了下來,伸手又是一杯酒。
「伊紗,過來吧。」炎娜似乎鬆了一口氣,微微一笑。
我看了看伊萊斯,他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
我輕輕歎了一口氣,拖著腳步走到了天帝面前,他仔仔細細的打量了我一番,不由連連點頭,「果然是冠壓天界的絕色,既然沙卡這麼喜歡你,我也沒什麼可說了,雖然……」他似乎欲言又止,「總之,他喜歡就好。」
為什麼,大家的話都這麼古怪……
「父親……」我將目光投向了冥王。
「沙卡,你說的沒錯,她本來就是屬於你的。但是從我撫養她的那一刻起,她就是我最珍愛的女兒,現在既然她不願意,我也不會逼她。我的回答就是,除非伊紗願意,不然我是不會同意的。」伊萊斯又恢復了他冷淡而高貴的樣子。
我的心頭一熱,冥王還真是個好父親。可是---什麼叫我本來就是屬於他的?
沙卡面不改色的低飲了一口酒,「好,我就等伊紗心甘情願的嫁給我。」
「那就最好,不過伊紗滿五百歲時,如果到時她還不願意嫁給你,我還是會帶她回冥界。」
沙卡的眼眸一暗,「一言為定。」
我頓時心裡大喜,離我滿五百歲了只有兩個來月了,我怎麼可能會愛上他嘛,那不就等於不用嫁給他了。
宴會後,送走了冥王夫妻,我心裡的疑惑卻又重新冒了上來。為什麼冥王非要等我五百歲的時候才能帶我回冥界呢?又為什麼大家的態度都這麼奇怪?每個人說到這些事似乎都支支吾吾的,到底有什麼秘密瞞著我?一想到這裡,我的心裡就好像被無數個小爪子撓著似的,說不出的煩躁。
「阿斯克,你剛才是怎麼了?」炎娜的聲音忽然從旁邊的一棵大樹後傳來。聽到了阿斯克的名字,我不由支起了耳朵。
「我還要問你是怎麼了,「阿斯克的語氣也不大好,「你居然還順著沙卡的話同意把芙蕾娜嫁給我。」
「芙蕾娜有哪點不好,她也一直喜歡你,你娶了她也沒什麼不好的。」
「我不會娶她的。」
「阿斯克,你知不知道今天的行為很愚蠢,平時一向冷靜的你是怎麼了,竟然敢違抗天帝的命令。」炎娜頓了頓,「難道你真的喜歡上那個女人了?」
「不錯,所以我不會看著她嫁給沙卡。雖然他和冥王有了約定,可以暫緩片刻,但他這人向來變化多端,恐怕到時會節外生枝。」
「阿斯克,你喜歡她可以。」炎娜壓低了聲音,「但是不能影響到我們的計劃。」
「這個我當然明白。」阿斯克溫柔的聲音一下子冷酷起來,「千萬不能操之過急,一定要謹慎行事。」
我的心裡一驚,計劃?阿斯克和炎娜會有什麼樣的計劃?他對我,竟然是真的……怎麼會這樣?我一直以為他是在和我鬧著玩……我的心莫名的不安起來,不知為什麼,感覺------好像就要有大事發生了……
我似乎又聽到了不該聽到的事……
就在我遲疑的時候,他們的腳步聲已經朝我的方向走過來了,逃跑根本來不及,我轉念一想,乾脆閉上了眼睛。
「阿斯克!」炎娜低呼一聲,「她竟然在這裡!」
阿斯克似乎彎下了身子,我感到他的目光正流連在我的臉上。「她睡著了,什麼也不會聽見。」
「但是,萬一她聽見的話,我們就……」炎娜的聲音透出一絲狠意。我的心一顫,忽然想到了在樹洞裡見到的一幕。
「炎娜,千萬不要動傷害她的心思,不然的話,計劃取消。」阿斯克的聲音彷彿凝結了一層冰霜。
「阿斯克,你……」炎娜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去。
我剛鬆了一口氣,忽然只覺得身子一輕,已經被他攔腰抱了起來。我也不敢睜眼,只得繼續裝睡。
「這樣也能睡著。」他寵溺的說了一句,溫暖的呼吸吹拂在我的臉上。我靠在他的懷裡,聽著他的心跳,以前都沒有發覺,神的心跳似乎也和人類差不多呢,他的銀色長髮不時的飄過我的臉頰,癢得我直想打噴嚏。
不行,要忍住……不能這麼快被他發現我醒了……我忍……忍……「啊嚏!」我終於還是功虧一簣。
「小紗,你醒了?」他一臉喜悅的看著我。
「我明明在睡覺啊,你怎麼會抱著我?」我故作驚訝的叫道。
「看你在外面睡著了,所以就想把你抱回去繼續讓你睡啊。」他一臉無辜。
「那還不放我下來。」
「好啊。」他乾脆的說道,剛一放手,我的腳就麻木了,完全沒了知覺。
「喂,你做了什麼手腳?」我怒道。
「你看,你這樣可走不了哦。」他笑瞇瞇的又抱起了我,「乖,還是讓我送你回去。」
「阿斯克,你很欠扁……」
「呵呵。」
「那你為什麼不用瞬間移動,這樣也能快點?」
「瞬間移動,那種毫無情趣,毫無想像力的法術,我阿斯克才不想用。」他的手收得更緊,唇邊笑意更濃,「今天,就來體會一下人類的溫馨吧。」
「大哥,你不會是想要步行到我的住處吧。」
「正是。」
救命啊……我忽然好懷念那毫無情趣,毫無想像力的法術了……
我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時候才到了我的住處,我只知道,在到了門口的時候,我已經足足睡了兩大覺。
「我說,現在可以放下我了吧。」剛睡了兩覺,我說起話來底氣也格外足些。
「這條路實在是短了些。」放下我時,他還一臉的意猶未盡。
我坐在地上揉了揉麻木的雙腿,總算是恢復了知覺,我用鄙視的眼神瞪了他一眼,仗著自己的神力,藉機佔便宜,可惡……
「這是什麼眼神啊。」他微笑著彎下身子。
我繼續瞪著他,「快點在我面前消失。」
「小紗真是狠心,說什麼我也抱著你走了這麼多路,幾萬年來走過的路加起來都沒今天多。」他瞇了瞇雙眼。
「那是你自找的,不然想怎樣。」我拍了拍雙腿,正想站起來。
他忽然輕輕按住了我的肩膀,銀色眼眸內閃爍著星光,聲音莫名的低啞起來「至少---也要表達一下謝意吧。」話音剛落,他就低頭吻住了我的唇,大膽地磕開我沒有緊閉的嘴唇,唐突地將濕潤柔滑的舌尖探入,反覆輾轉著,溫柔卻是放肆的探索著我唇齒間每一處敏感的神經。
他的唇是灼熱的,和撒那特思的冰冷完全不同……
在猛然反應過來將他推開之後,我竟然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微微側了側頭,卻看見了不遠處一條被拖得長長的影子。
我吃驚的望去,沙卡正斜倚在宮殿的牆旁,冷冷的看著我們。
阿斯克顯然也留意到了他的存在,卻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只是微笑著看著我。「小紗,早點去休息吧。」
「不用你好心。」我站起身來,自己也驚詫於自己的冷靜。
「小紗,」他忽然拉住了我的手,將一件東西塞入了我的手中。我低頭一看,是一條項鏈,項鏈上鑲嵌著一塊冰藍色的寶石,這塊寶石……好像似曾相識……
「小紗,這是我日族的魅藍石,只有我未來的妻子才能擁有,我……」
我心裡一緊,沒再仔細看,立刻將項鏈塞回了他的手裡,「那就留著給你未來的妻子吧。」說完,我也沒去看他的表情,轉身就走進了宮殿。
今天真的發生了好多事情,我在床上翻來覆去了一陣,還是迷迷糊糊的睡去了。因為已經睡足了覺,所以我一直處於淺度睡眠中。
半夢半醒間,我似乎感到有人走進了我的房間,坐到了我的身邊。
「伊紗……」那人忽然低低的喚了一聲,我的身子一緊,是--------沙卡。這麼晚他來我的房間做什麼?
他的手指在我的嘴唇上輕柔的勾勒著明晰的線條,一點一點的往下移,滑過下巴,脖子,我的手及時的阻止了他的進一步下滑趨勢。這下,想裝睡也不行了。
「沙卡殿下,我想你沒有忘記和我父親的約定吧。」我冷冷的看著他。
他那一頭豐盛華美的璀璨金髮在黑暗中依然流金溢彩到眩目。
「我當然沒忘。」他的臉上忽然浮起了一絲奇異的笑容,「果然不愧是我的伊紗,連阿斯克都乖乖的拜倒在你的腳下。不過,」他的神情又立刻恢復了平常的冷漠,緩緩的起身,「伊紗,屬於我的東西,我是絕對不會再次送給別人的。」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我的心裡卻是越來越糊塗,什麼叫不會再次送給別人?為什麼,這裡的每個人都怪怪的?這裡的每個人,似乎都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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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9 00:05:24
混亂
從那天過後,沙卡經常會帶著小雷來看我,再也沒有提起那件事。其實在選妃事件之前,我和沙卡也算相處的和諧,見他不再提起,再加上小雷在旁插科打諢,我心裡的芥蒂也不由的少了幾分。
不過我也不能排除這是他的懷柔策略,反正只要我一直不答應,他也沒辦法。既然他願意懷柔,那麼我也願意在走之前和他和平共處。
「小雷,你是隻鳥,為什麼從來沒聽你唱過歌?」我把食物放在手掌上,讓它來吃。小雷本來吃的正歡,聽我這麼一問,忽然一愣,然後就一振翅膀,居然都就這麼飛走了。
「沙卡,它怎麼了?」我不解的看了看沙卡。
「小雷在成為神鳥之前,是人界擁有最美歌喉的金絲鳥,他愛上了自己的主人,它的主人也十分愛它,但有一次因為它不願意對著主人喜歡的女人唱歌,就被活活的剪掉了舌頭。」
「啊?」我一驚,「是你救了它?」
「那一日我正好經過那裡,順手把它撿了回來,重新送了一條舌頭給它,只不過,從此以後它再也不唱歌了。」
「那也叫配叫愛嗎?」我搖了搖頭,想起小雷悲慘的過去,不免有些黯然。
「所以啊,伊紗,」沙卡的金眸深不見底,「有些愛是很脆弱的,」他轉過了頭,望向遠處,「終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不多時,小雷又飛了回來,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小雷,對不起哦。」我輕輕點了點它的小腦袋。
它一蹦一蹦的跳了過來,低頭在我的手裡啄食,忽然它抬起了小腦袋,藍色的小眼睛直直的盯著我,「要用行動說對不起,懂嗎?」
「什麼行動?」
「給我唱首歌。而且還要是首和鳥有關的歌。」它扭動著肥肥的小身子。
「啊?嗯-------好吧。」我抿嘴一笑,「小雷,聽好了。」
我是一隻小小小小鳥,噢~~~
因為吃得太多已經飛飛不高,
我尋覓一棵棲息的樹已被我壓折了,
這樣的重量算不算太高,噢~~~噢~~~噢~~~
我是一隻小小小小鳥,
為什麼我覺得自己永遠都吃不飽
我始終相信,
也許只有吃的更多才能夠飛得更高……
「撲-------」我停下來,回過頭,無比詫異的看到眼前的一幕,冷漠高貴的沙卡殿下竟然毫無儀態的噴出了一口茶。而小雷早已一頭載倒在了我的手掌中,兩隻小腳還不停抽搐著。「氣,氣死我了,你這明擺著是說我……」
我拎起它,對著它的小腦袋就是一口,「小雷,好可愛!」
它忽然豎起了翅膀,遮住了自己的腦袋。
「怎麼了?」
「人家會害羞的。」
我在愣了幾秒後,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笑著笑著就對上了沙卡的目光,他的金眸中閃動著我完全看不明白的光澤。
就在這時,一名侍從扣門而入,他匆匆走了進來,低頭在沙卡耳旁不知說了些什麼,沙卡聽著聽著,嘴角漸漸揚起了一個詭異的弧度。
「終於-----要開始了嗎?」
我只聽見了這句話。
這之後連著幾天,我都沒看到沙卡的身影,倒是小雷每天在我鼓噪個不停。
今天的小雷好像有點反常,沒精打采的耷拉著小腦袋。
「怎麼?不舒服嗎?」我摸了摸它的羽毛。
它點了點頭,藍色的眼珠轉了一下。
「那今晚就睡在這裡吧。」
「不要,我習慣了殿下一起睡。」它居然不領情。
「你居然錯過這個和美女同寢的好機會,以後後悔了可別找我。」我輕輕捧起了它,「那我送你回沙卡那裡吧。」
來到沙卡的宮殿時,殿內空無一人,我正想將小雷放下,忽然聽見了左邊的一個房間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一切都準備好了嗎?」是沙卡的聲音。
「都準備好了,殿下,我們霧族的全部人馬隨時聽從你的調動。」我微微吃了一驚,看了一眼小雷,那個聲音分明就是天帝的側妃庫魯妮絲。
「殿下,您準備什麼行動呢?」
「暫時按兵不動,我等他們先動。」沙卡的聲音裡透著一絲冷酷,「誰先沉不住氣,誰就會露出破綻。」
「但他們如果遲遲未動的話……」
「很快,他就要沉不住氣了。」
庫魯妮絲半天沒有說話,忽然又嬌媚的笑了起來,「殿下,我們不要說這個了,我好想你啊,今晚就讓我留在這裡吧。」
「今晚我還有事。」沙卡淡淡道。
「殿下,您好冷淡啊。虧人家還賣力的替你做事。」庫魯妮絲溫柔的說著,「為什麼不像以前一樣呢,呵呵,你不會真的愛上那個由你親手……」
「庫魯妮絲,你的話太多了。」沙卡的聲音冰冷,「你回去吧。」
「沙卡,難道你……」
「回去,我不想再說一次。」
我輕輕的放下了小雷,示意它不要把我來過這裡的事情告訴沙卡,便輕手輕腳的溜了出去。
回了自己房間,我躺在床上久久難以入眠,我想今晚我又聽到了不該聽見的話,行動?沙卡集結了兵馬,他想要做什麼?我的腦海裡忽然閃過一個詞--------叛亂?不可能,他是未來的天帝,根本犯不著做這些,除非-----有人背叛他。
有人背叛他?我的心裡一凜,猛的想起了那天阿斯克和天後的對話?難道------我不敢再想下去,看來天界也並不是像表面上那麼平靜。
我翻來覆去了一陣子,便下了床,順手摘了一朵窗邊的水鈴蘭,在天界,到處都可以看見這種花朵,它最特別的地方就是花朵內蓄滿了清甜的水,可以隨時飲用。
剛喝了一口,我就聽見了門被打開的聲音,那一口水頓時就嗆在了喉嚨裡,我轉過身,只見沙卡正站在門外,一臉平靜的望著我。
「咳,咳,」我連嗆了幾聲,」沙卡,你這樣忽然出現真的很像恐怖片啦……」我盡量掩飾著內心的不安。
「剛才你都聽見了。」他淡淡的說道。
我的頭轟的一聲,這只死鳥,我一定把它紅燒了!
「庫魯妮絲------就是霧族的首領。這件事,連我父王都不知道。」他淡淡的說著,彷彿這是件很平常的事。
我再一次被嗆到了,「什麼?可是你怎麼知道她是?」
「當一個女人被情感蒙蔽了理智後,自然會毫無保留。」
我立刻聯想到了之前的一幕,「所以你才和她……」說了半句,我趕緊摀住自己的嘴,完了,嘴巴太快了。
「不錯,是她先向我投懷送抱,說出了一切。我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挑了挑眉,「你果然認出她了。」
我勉強扯起了一個笑容,「你該不是來殺人滅口的吧?」
他凝視著我,金色眼眸中閃動著不同於平常的神色,柔聲道:「我------捨不得。」我愕然的望著他,心裡湧起一陣莫名的恐懼,往後退了幾步,不小心的被身後的椅子絆倒在地。我剛想起身,他已經彎下腰來,拉住了我的手。「怎麼這麼不小心。」他的聲音出奇的溫和,可是他越溫和,我卻越感到不安,「我……」我只說了一個字,就愕然的看著他迅速嫻熟的吻住了我的唇。
「唔……」我一聲低呼,心中大驚,忙伸手去推他,誰知他反而更變本加厲,順勢將我的雙手反剪在我的背後,我又怒又急的轉過臉,想避開他的唇,他身形一動,竟然乾脆壓了上來,用他的身體牢牢的禁錮著我的身體,讓我絲毫不能動彈。
「沙卡,你瘋了,快放手……」在他的唇離開的那一瞬間,我才有了個喘息的機會。
「伊紗,不要怪我。」他眼眸一暗,又低頭吻了上來,雙手也不知何時滑進了我的衣襟,他的手緩緩在我身上游移,我的渾身一陣顫粟,雖然這不是我的身體,可這種感覺卻是太過真實……
我睜開雙眼,正好對上他那雙金色的眼睛,不覺心裡微微一驚,雖然他的手,他的身體都在燃燒,但他的眼神-------卻很清明。見我突然睜眼,他顯然也是有些驚訝,手下的動作也不免頓了頓。
「沙卡,你在做什麼!」從他的身後忽然傳來了一個憤怒的聲音。我不覺大驚,那個聲音是-------阿斯克。
不知是不是我看錯了,沙卡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詭異的笑意。
阿斯克已經一個箭步衝了過來,一看這個場景更是怒不可遏,一揚手,手中的戒指發出一道銀光,不偏不倚的擊中了沙卡,沙卡的身體撞到了牆上,一絲鮮血沿著他的嘴角流了下來。
「沙卡,你忘了和冥王的約定嗎!」阿斯克擔憂的望了我一眼,我也趕緊趁機起身,使勁拍了幾下胸口壓驚。
沙卡冷冷的用手抹了一下嘴邊的血跡,」那個約定------算什麼。」
「沙卡,如果你破壞那個約定,我也不會對你客氣。」阿斯克一臉的鐵青。
「那也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沙卡站起身來,一縷金線從他的指間射出,猶如蛇一般牢牢的纏住了阿斯克。阿斯克的全身被金線所籠罩,一時也掙脫不開。
沙卡一把抓住了我,像是示威似的又一次吻住了我,我抬腳就踹,他微微一挑眉,手中力道加強,濕滑的舌霸道的撬開了我的唇齒……
「沙卡,放開她!」阿斯克怒道。
沙卡冷笑一聲,漸漸放開了我,口中不知念了什麼,那金線忽然聚成一團,直飛阿斯克,阿斯克的全身散發出強烈的銀光,抵擋住了金線的進攻,金銀兩束光猛烈碰撞,兩人都被對方逼得倒退了幾步。
「阿斯克,在這裡除了我父親,唯一能和我打個平手的就只有你了,不過,她始終是屬於我的,因為,」他的眼眸中又掠過了那絲詭異的笑意,「你不要忘了,我才是這裡的王者。」
說完,他就走了出去。
阿斯克望著他的背影,銀色眼眸中一片幽暗。
「小紗,你沒事吧?」他忽然回過神來,趕緊將我扶到了床上。
「沒事……」雖然我受了不小的驚嚇,但心裡卻滿是疑惑,不知為什麼,總覺得很多事都不對勁。
「阿斯克,你怎麼會來這裡的?」
「我是看見了那只神鳥鬼鬼祟祟的,才跟著它來的。沒想到……」
「神鳥?是小雷……」我心裡的疑惑越來越多了。為什麼,沙卡會忽然對我做出那樣的舉動?這好像一點也不像他的性格,又是為什麼,阿斯克會來得這麼及時?小雷不是不舒服嗎?又怎麼會出現在阿斯克面前?
「小紗,不要多想了。」他靠在床邊,緊緊握著我的手,「我保證,一定不會有下次了,一定不會再讓你受這種驚嚇了。
「阿斯克,今天謝謝你了,可是,他畢竟是未來的天帝,你實在犯不著為了我和他鬧僵。」我倒有些擔心起阿斯克,不管怎麼說,沙卡才是這裡未來的統治者啊。
「未來的天帝。」阿斯克的眼眸中閃動著難以捉摸的神色,「我看未必。」他對我溫柔的笑了笑,「小紗,給我一點時間,很快,誰也不能再傷害你了。」
他輕輕的替我整了整頭髮,「快睡吧,我等你睡著再離開。」
阿斯克……我的心裡忽然湧起了一股暖意……他也和撒那特思一樣溫柔呢。
也不知睡了多久,當我半夜醒來的時候,發現阿斯克竟然還在身旁,他看上去已經睡著了,一頭月光般的銀色長髮優美的垂落在床上,地上。我輕輕的用手指掠過他的長髮,如絲如緞,柔滑的觸感的讓我的心裡也跟著柔軟起來。
在這天界裡,也只有他,是真心關心我的吧……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不知所蹤。
一轉眼又過了幾天,這幾天我既沒看到阿斯克,也沒看到沙卡。天宮依然是一片平靜。這天我剛起來,就覺得宮裡有一種奇怪的氣氛,那些侍女們臉色怪異,看樣子似乎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了?」我忍不住問道。
那侍女看了看周圍,又小聲的在我耳邊說道,「公主,您還不知道吧,出大事了,天帝陛下正在大發雷霆呢,」她的臉上露出一絲恐懼的神色,「他們在後面的樹洞裡發現了很多失蹤的侍女屍體,聽說都是天後殺的,天帝現在正讓沙卡殿下徹查這件事呢。」
「什麼?」我的手抖了一下,天帝怎麼會發現這件事情的?難道有人告密?不知怎麼的,我越來越覺得不對勁了。
天後和阿斯克一向來往親密,那麼這件事會影響到阿斯克嗎?想到這裡,我也不免有些擔心,立刻決定先去找阿斯克。
阿斯克平時都喜歡待在百合谷,我想了想,打算先去那裡看一看。
陽光灑滿了百合谷,嬌艷潔白的百合花在溫暖柔和的光線中沐浴著的是最奢華的顏色,淺淺的金,淡淡的黃。在百合鞦韆的旁邊,我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阿斯克!」我朝他揚了揚手,他回過頭朝我微微一笑。
「你怎麼來了?」他似乎有些詫異。
「阿斯克,你聽說了天後的事沒……」
我還沒說完,忽然看見他的身後站著一位穿著紫色長裙的女孩。「芙蕾雅!」我失聲叫道。阿斯克也是微微一驚,轉過了身。「芙蕾雅,你怎麼會在這裡?」
芙蕾雅也是一愣,「阿斯克,不是你約我來的嗎?」
阿斯克皺了皺眉,「我沒有。」
「什麼?不是你,那麼是誰?」
「是我。」一個白色的人影出現在我們面前,金髮隨風輕揚,金色的眼眸似乎凝聚了所有的陽光,灼亮的讓人睜不開眼。
「沙卡……」我望了一眼阿斯克,他也是一臉的震驚。
「阿斯克,你調集了日族所有的兵馬,打算做什麼?」沙卡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阿斯克平靜的眼眸內湧起了一絲波瀾。「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
「我早就收到了你和天後企圖造反的消息,想逼我父王立我那個笨蛋大哥為繼承人,這個計劃還真是讓我不安啊。」沙卡的嘴角勾起了一個高深莫測的弧度,「可你們又遲遲不動,讓我越來越不安,想對付你們又不知從何下手,也抓不到你們的把柄,不過好在,你還是沉不住氣了。」
「天後的事情和你有關吧?」阿斯克倒是還保持著鎮靜。
「她現在自身難保,也顧不到你了。這個反叛的罪名,阿斯克,你是逃不掉了。」
「沙卡,我沒有反叛的動機。」阿斯克嘴角微揚,「就算我調集了兵馬,也不能說明什麼。」
「動機?」沙卡慢慢的走了過來,唇邊忽然浮起一個妖詭的笑容,「的確,還少了點什麼。」話音剛落,只見他迅速的抽出了阿克斯腰間的配刀,朝著他的方向直砍過去。就在阿克斯想抵擋的時候,沙卡的刀忽然換了個方向。
「啊!」只聽一聲慘叫,我驚恐的看見那把配刀直直穿過了芙蕾雅的胸膛……鮮血,猛的飛濺出來,染紅了白色的百合花……
「沙卡,你瘋了,她是你妹妹!」阿斯克大驚。突如起來的這血腥的一幕,也令我完全反應不過來。
「瘋的是你。」沙卡將刀一丟,一揚手,頓時天際邊出現了如雲的兵馬,」阿斯克,我父親將妹妹嫁給你,你屢次拒絕不說,現在居然還下了毒手。殺害龍族,是謀逆的大罪,阿斯克,你乖乖束手就擒吧。」
「沙卡,你這個瘋子,你竟然犧牲自己的妹妹!」阿斯克臉色發白,口中唸唸有詞,一團銀色的光芒漸漸聚攏……
「阿斯克,你想用那招光明之咒嗎?就算不為你自己考慮,也要為你的族人考慮。」沙卡冷冷道。
「我日族是武將之族,無論男女,個個善戰,就憑你的兵力,你也未必能取勝。」阿斯克的臉色一沉。
「是嗎?」沙卡望了望天邊的兵馬,「那麼加上-----霧族呢?」
「什麼?」阿斯克的臉色大變,「霧族,他們怎麼會……」
這時,只見一隊士兵乘著帶有黑翼的飛馬而來,馬上的士兵們都用黑色頭巾遮住了臉,只路出黑洞洞的兩隻眼睛。為首的一位向沙卡點了點頭,「殿下,日族的叛軍已經全部抓獲。」
阿斯克身子一震,銀色眼眸內湧動著難以言喻的情緒。
「阿斯克,我可以饒了他們的命。只要你-----束手就擒。」沙卡輕描淡寫的說道。
銀光漸漸散去,阿斯克面無表情的看著沙卡,「放過他們。」
沙卡唇邊的弧度更深,一道金線從他的指間飛出,緊緊的纏住了阿斯克。「把他帶回去。」
「不要!」我終於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沙卡,芙蕾雅明明是你……」剛說到一半,我的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沙卡,不要傷害她!」阿斯克的臉上掠過一絲無奈。
「殿下,那麼那些日族……」
「一個不留。」沙卡望著阿斯克被帶走的背影,臉上露出了一抹冷冽的笑容。「以後掌管光明和守衛天界的任務,就是你們霧族的了。」
我渾身一震,他明明說了放過那些日族的人!雖然自己說不了話,卻還是緊緊抓住了他的衣服,用眼神質問著他。
「我的伊紗,你需要休息,今天的一切,都要忘記哦。」他又用上了那種溫和的語氣,用手輕輕覆上了我的眼睛,我只覺眼皮沉重起來,不知不覺就暈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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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9 00:05:54
殺戮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我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了。昨天都發生了些什麼?阿斯克被抓了,芙蕾娜死了,而且還是被沙卡親手所殺,好可怕的男人……
「醒了嗎?」熟悉的聲音傳來,我微微一震,一睜眼,正看見沙卡金色的眼眸。
「這段時間你就乖乖在這裡待著,不過暫時你不能開口說話了。」他摸了摸我的頭髮,「你也不想我殺了你吧。」
我怒瞪了他一眼,殺了自己的親妹妹,用日族全族的命來威脅阿斯克就範,又立刻反悔自己所說的話,卑鄙!
「這不能怪我,是他們先有了反叛之心。」沙卡像是看出了我的所思所想。
我只能用我的眼神繼續咒罵他。
「阿斯克被抓,你就這麼難過嗎?要是我不動手,淪為階下囚的那個就會是我。」沙卡臉色一斂,明顯的不悅。
就算阿斯克有謀反之心,也不至於滅了他的全族啊。還有無辜的芙蕾雅……我心情黯然,轉過了臉,不想再去理他。
他離開後不久,小雷就飛了過來,他藍色的小眼睛裡充滿了擔心,「小紗,你還在生氣嗎?你也別太擔心了,殿下現在只是把阿斯克關了起來。」
我的心裡一動,不知阿斯克被關在哪裡了。
我想出去走走,我用眼神表達著這個意思,一臉哀怨的望著小雷。
「拜託,別用那個眼神看我啦。」
就出去一會兒……
「好啦好啦,就一會兒,」小雷扇了扇翅膀,「跟我來。」
我跟著它出了殿門,正在考慮接下來該去哪裡的時候,忽然只聽見小雷尖叫了一聲,我剛要回頭,猛然只覺眼前一黑,軟軟的倒了下去。
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我渾身都動不了,好像被什麼綁了起來。我掙扎了一下,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昏暗的光線,濃烈的血腥味,這是是哪裡?
我在記憶中搜尋著,似乎來過這裡,這裡不是---------我的心臟瞬間就結了冰,這裡不是那個樹洞嗎?我一時大驚,往下一看,更是出了一身冷汗,我竟然就被綁在這個輪盤上!
「害怕了嗎?」一個惻惻的聲音在我前面響起。
我抬起頭,站在我身前的竟然是天後炎娜!我再也掩飾不住內心的恐慌,她怎麼在這裡,她不是……
「你一定奇怪我為什麼把你抓到這裡,」她上前一步,猛的抬起了我的下巴,「就是因為你,阿斯克和我的計劃才會功虧一簣!」
我的下巴都快被她捏斷了,可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如果不是因為你,阿斯克怎麼會把計劃忽然提前,如果不是因為計劃忽然提前,又怎麼會因為忽然調動大量兵馬被沙卡抓住了把柄。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我的腦袋一片嗡嗡作響,忽然想起了那個晚上沙卡奇怪的舉動,為什麼他會忽然對我用強,為什麼阿斯克會及時的出現,現在想起來,一切彷彿都在他的計劃之內,我的心一滯,難道他是故意的?故意利用我來激怒阿斯克,讓他亂了分寸,提早行動?
「我的一切都完了,女兒死了,陛下他也不會原諒我,我的兒子再沒有機會坐上帝位。這一切,都是因為你這個怪物!」
我瞪大了眼睛,她說什麼?她說我是--------怪物?
「我不能親手殺了沙卡,那麼殺了你也一樣。」她忽然狂笑起來,「很快你就會灰飛煙滅了。」
我拚命的掙扎著,老天,我不想死在這裡,死得這麼難看!
她冷冷一笑,伸出了手,我盯著腳下寒光閃閃的鐵釘,只覺得連呼吸都要停止了。「我要你慢慢的死去……」
完了,這次真的完了,輪盤開始緩緩轉動,我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一陣劇痛從手腕上傳來,鐵釘已經劃破了我的手,就在這個時候,輪盤卻忽然停止了轉動,我驚訝的睜開眼睛,卻看到面前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金髮,金眼,像極了司音的輪廓……
師父,你來救我了,對不對……我緩緩的伸出手去。
「伊紗,是我。」他順勢握住了我的手,這個聲音不是師父,是沙卡……
他將我從輪盤上放了下來,目光掠過我流血的手腕,一抹冷酷的神色閃過他的金眸。
「沙卡,你這個怪物,你和她都是怪物……」炎娜狂笑著。
沙卡臉上掠過一絲凌厲的殺氣,輕輕揮了揮手,炎娜的身子就飛了起來,直直的撞在那個輪盤上,緊接著,沙卡手指間的金線立刻綁住了她,讓她絲毫不好動彈。
「你想幹什麼!我是天後,誰也不能殺我!陛下一定會追究的!」她開始驚慌失措。
「父親----是不會追究的。」沙卡的唇邊又勾起了那個詭異的弧度,「母后,你總是讓別人消失,現在-------也該是你消失的時候了。」
輪盤開始飛速的轉動,在一陣淒歷的慘叫聲,只是一剎那,炎娜就被地上的鐵釘扯成了碎片,沙卡將我的腦袋緊緊按在他的懷裡,只是聽著那慘叫聲,我就止不住的發抖,雙手無意識的抓緊了他的衣襟。
「伊紗,你是我的,誰都不能傷害你。」他低下頭,用下巴摩挲著我的頭頂,用盡全力的摟著我,彷彿要將我揉進他的骨血內……「誰也不能……」
我的身子抖得更加厲害,他連天後也殺了,他瘋了……
我手腕的傷,在這幾天的精心護理下漸漸的有了起色。其實我的傷也不是那麼嚴重,倒是小雷,因為私自帶我出去,而被沙卡狠狠責罰了一頓。
「今天別忘了把水送到下面去。」一個侍女的聲音隔著門傳入了我的耳內。
「我知道了,唉,你都沒有看見,阿斯克大人他真的很慘……」
「你說殿下為什麼沒有殺他?」
「不知道,不過我好像聽到殿下讓他把什麼東西交出來。」
「算了,別說了,萬一讓殿下聽見的話……」
阿斯克?我的精神一振,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聽她們這麼說,難道阿斯克就被關在這座宮殿的下面?
正想著,只見面前金影一晃,沙卡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好些了嗎?」他細細查看著我的手腕。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摸著我的傷口,金色眼眸內湧動著難得的溫柔。這究竟是個怎樣的男人?
「上次要是晚去一點,你就……」他神色複雜的看著我,一伸手,將我緊緊摟在懷裡,「一想到差點就失去你,我的心都快停止跳動了,伊紗,原來我比自己想像的更在乎你。我不會讓你回冥界,就算和冥王兵戎相間,我也不會放你走。」
我心裡一驚,猛然抬頭,他揚了揚嘴角,迅速的攝取了我的唇,我剛掙扎了兩下,就被他牢牢制住。力量太過懸殊,我索性也不再掙扎,隨他去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除去了自己的心腹之患,他似乎越來越霸道了……
一個長吻結束,我連連深呼吸了好幾下,只能用討厭他的眼神注視著他。
「伊紗,你討厭我,」他凝視著我,暗影浮動的金色裡寫滿了捉摸不定。「既然如此,你就繼續討厭我下去吧。那樣,我會知道有個人在在乎我。」
聽見他遠去的腳步聲,我也翻身而起,悄悄的溜出了房間,只見長廊的盡頭,沙卡的白色身影剛剛消失。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順著那個方向就走了過去。
長廊的盡頭,是一道狹窄的樓梯。我只是猶豫了一下,便順著樓梯小心翼翼的走了下去。就在我不知該往哪裡走的時候,聽見了右邊的房間傳來了沙卡的聲音。
「阿斯克,你還是不願意把那樣東西交出來嗎?」
「我不知道什麼東西。」阿斯克的聲音聽起來很微弱。
「阿斯克,你別忘了,你全族人的命都在於你的一念之差……你自己想清楚了,我再給你兩天時間。」
聽見沙卡挪動腳步的聲音,我連忙躲在了一邊,直到看見他怒氣沖沖的走了出來,離開了這裡,我才偷偷的溜進了那個房間。
忽然見到眼前的一幕,我不由鼻子一酸,差點掉下眼淚,阿斯克的雙手被沙卡的金線吊在橫樑上,身上傷痕纍纍,背後的翅膀已經被折斷,銀色的長髮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澤,無力的垂落著。
「我說了不知道,再問也沒有用。」他緩緩抬起頭來,銀色的眼眸像是被定在了那裡,「小紗……」
我的眼眶一熱,淚水還是流了下來,可是又說不出話來,只能用眼神表達著我的難過。
「小紗,對不起,是我自己太過心急,所以才落得這個下場,我沒有能力救你了,小紗……」他看見我的瞬間先是一喜,隨即又神色黯然。
我拚命的搖著頭,想扯去綁著他的金線,每扯一分,卻更入肉一分,我趕緊放了手,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阿斯克,我不想看著你死,畢竟你曾經真心的關心過我……
「別管這個了,這是沙卡的天索,除了他,沒人解得開。」阿斯克唇邊勾起了一個淡淡的笑容,「小紗,你特地來看我,我死也無所謂了。」
「對了,我的族人都好嗎?」他忽然問了起來。
我直直的看著他,輕輕的搖了搖頭。
他臉色大變,聲音顫抖,「沙卡他----是不是沒放過他們?」
我咬著下唇,點了點頭。
阿斯克臉上的神色不停的變幻著,眼角漸漸的濕潤,我心裡一緊,伸手抱住了他,他的身子在輕輕顫抖著。我不知該怎麼安慰他,只能收緊自己的雙手……
「小紗,能不能答應我最後一個要求。」他的聲音中毫無情緒。我連連點頭。
「再吻我一次。」
我只是遲疑了一下,就踮起了腳,吻上了他的唇,這是他最後的要求,我實在不能拒絕……剛接觸他的唇,他的舌就滑了進來,接著,一個冰冷的東西就滑進了我的喉嚨。
「這是最後的一吻嗎?」沙卡寒冰一般的聲音從我的身後傳來,阿斯克的眼眸中閃過了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我驚慌的轉過身,沙卡臉上的表情依舊一片平靜,但眼底深處卻湧動著擋不住的怒意。
「小紗,聽我說最後幾句話。你剛剛吞下去的就是我日族的寶物----日之觴,你只要用睡蓮為引,它就會自動出來。記得,如果你想逃離沙卡,就讓他吃下這個,那麼他就會------昏睡,」他忽然猛烈的咳嗽起來,鮮血不停的從他的唇邊湧出……
「我所能做的也只有這樣了……」
我使勁的點著頭,想用袖子擦去他唇邊的鮮血,卻是怎麼擦也擦不完……
「我不會死的。」他虛弱的笑了笑。
「夠了吧。」沙卡終於抑制不住內心的怒意,用金線一拉,將我拉到了他的身邊。
阿斯克一臉鐵青的看著他,「沙卡,不要傷害她……」
「傷害她?怎麼可能。」沙卡忽然攔腰將我抱起,「我疼愛她還來不及。」
阿斯克的臉色更加蒼白,「沙卡,你瘋了,從你要娶她為妃那天起你就瘋了,」他忽然提高了音量,「沙卡,她是你親手造出來的呀!別忘了,她是你身體的一部分!」
沙卡的眼眸中寒光頓現,反手就是一道金光,穿透了阿斯克的肩膀。
我震驚的望著沙卡,剛才阿斯克說了什麼?我是沙卡親手打造出來,我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正因為如此,所以她才是這個世上最適合我的女人。」沙卡頓了頓,又繼續抱著我向外走去,「她只屬於我。」
「沙卡,你敢碰她一下,我一定會殺了你!」阿斯克絕望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的大腦一片混沌,完全不明白究竟是什麼狀況……
一進入沙卡的房間,他就將我扔到了床上,順手在我的脖子上一撫,我的嗓子一鬆,好像能開口了。
「剛才他說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我是你親手造出來的?」我往後縮了一下,低聲問道。他翻身上了床,牢牢的盯著我,「你為什麼會在那裡?你就真的那麼喜歡他嗎?」
「你,你別過來,」見他離我這麼近,我的心裡不禁慌亂起來。
他猛的扣住了我的手,一手脫去了自己的上衣,將我的手猛的放在了他的腹部,「幹什麼!」我不解的掙扎著自己的手。
「你不是想知道嗎?我就告訴你。」他按著我的手,「五百年前,冥王的生日上,因為他和冥后一直沒有孩子,父親想送他們一件特別的禮物,所以我就用自己身上的一根肋骨,做了一個完美無缺的嬰兒。皮膚,眼睛,頭髮,沒有一樣不是我精心打造。」他緩緩鬆開了我的手,撫摸著我的臉,「沒想到五百年後當我再一次見到她時,我自己也不敢相信,她竟然已經出落的如此動人,如此可愛,我竟然無可抗拒的愛上了--------自己親手造出來的一件禮物。」
「這件禮物-------就是我?」我覺得開口是如此的艱難。
「不錯,我後悔了,我後悔將你送給了冥王,所以我騙了他。」
「你是說滿五百歲才能離開天界那件事?」
「是,我告訴他在你滿五百歲之前這半年,你的身體會很不穩定,所以留在天界會比較安全。」
老天,世上還有比這更荒謬的事了嗎?雖然這不是我的身體,可是我卻深深的感到了一種無奈的悲傷,伊紗,伊紗,你好可憐,你真的很可憐,你不是人,也不是神,只是一件被造出來的東西。怪物,你這個怪物……天後的聲音還在我的耳邊迴響……
「所以,我是怪物,對嗎?」我靜靜的望著他。
他臉色一變,」不是,不是,你是最完美的,我不許你那麼說。」他迫切的吻了下來,狂亂的吻落在我的嘴唇,臉頰,脖頸,一寸寸的親吻愛撫,帶給我一陣又一陣陌生的戰慄。我的手指被緊緊的扣住,脈搏相貼,感受到他強烈的,不可阻止的慾望和渴求。
「不要,我不要……」我拚命掙扎著。
「伊紗,我們本來就該結合在一起,你本來就是屬於我的,不是嗎。」他的金色眼眸深處陡然燃起了濃烈的慾望之火。
「不是的,我不是伊紗!」我終於在恐懼中喊了出來,「這個身體不是我的,不是我的……」他牢牢的摁住了我的身體,「伊紗,我的伊紗,你是屬於我的,你是我身體的一部分,永遠也不能分開的一部分……」
「我不是伊紗,放開我!」我無力的躲避著他的親吻,他的撫摸,他的燃燒,只覺得自己就快要崩潰了,「師父,救我!飛鳥,救我!撒那特思,救我……」我語無倫次的喊著……
忽然聽見從天花板上傳來一陣搖動的聲音,沙卡停止了動作,微微挑了挑眉,很快,一切又歸於了平靜。
這短暫的擾亂倒讓我的心情稍稍平靜了一點,要冷靜,葉隱,一定要冷靜,一定會有別的辦法的,對了,日之觴……阿斯克不是說過日之觴有令沙卡昏睡的作用嗎?可是現在需要睡蓮為引,才能吐出日之觴,怎麼辦?
「等,等一下……」我扶住了他的肩。
「怎麼了?」
「怎麼說這也是我的第一次,就算我是件禮物,難道你就不能浪漫點嗎?」我按捺著內心的慌亂。
「你不是禮物,伊紗,」他的語氣溫柔,目光灼灼,「在我眼裡,你是獨一無二的,明白嗎?你會成為天後,你會成為最高貴的神族。」
「還記得你的瞬間移動嗎?」
他點了點頭。
「我忽然很想去看睡蓮,能不能先帶我去看……」
他忽然笑了起來,眼中的慾望漸漸收斂,凝聚成了淡淡的溫柔,「伊紗,知道嗎?你總是有許多奇怪的念頭。真不知道冥王是怎麼教你的。」
他站起身來,重新穿上了衣服,又替我披上了一件薄薄的袍子,輕輕摟住我的腰,只一瞬,就來到了蓮谷的湖邊,平靜的湖邊上盛放著一朵朵透明的睡蓮……
我心裡一喜,掙脫了他的懷抱,想去摘一朵,卻見他一眨不眨的望著我,這樣的話,我根本沒機會把日之觴催出來……
就在摘下睡蓮的時候,當下心一橫,往前一撲,直直的掉進了湖裡。在沉入水裡的那一剎那,我將睡蓮放在了嘴邊,腹部一片灼熱,感覺有什麼東西迅速的從那裡浮了上來,一直滑到了我的唇齒間。
我剛把那粒東西往舌下一壓,身子就被人撈了起來。
「伊紗,你沒事吧?」他的金色眼眸中寫滿了焦慮。「怎麼會這麼不小心。」
我順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什麼也不說。他的身子一緊,眼中閃過了一絲欣喜,「伊紗,你也不是那麼討厭我的,對不對?」
現在正是好機會,不如就趁親吻的機會把日之觴喂到他的嘴裡,那麼他就會昏睡,雖然接下來我也不知該怎麼辦,可至少能暫時脫離險境……想到這裡,我望向了他的眼睛,輕輕的抿了抿嘴。他唇邊笑意更濃,慢慢的低下頭來,我也微微抬起頭,準備將那粒東西送入他的嘴裡。
「小隱,一定要記住,在做任何決定之前,都要仔細想清楚了。一定要記住了……」就在這一瞬間,腦海中忽然響起了師父的聲音,我困惑的搖了搖頭,這個聲音似乎越來越響,越來越響……
做任何決定前,都要想仔細了。那麼我在決定把日之觴送入沙卡口中的時候,是不是也該想清楚?我的心裡忽然湧起了一個奇怪的念頭,這粒東西真的只是讓沙卡沉睡嗎?沙卡滅了阿斯克的全族,所以阿斯克有多憎恨沙卡,我該明白。日族的寶物難道只有昏睡的作用嗎?就在那一遲疑間,沙卡的唇已經落下,我猛的側過頭去,舌下的東西也隨著我一搖頭而滑了出來。
糟糕,我剛想去撿,沙卡已經早一步撿了起來。
「這是……」他忽然臉色大變,猛然抬頭,「是誰給你的,是阿斯克,對不對?你居然想對我用這個?」
「我,我只是想讓你昏睡而已。」他既然發現了,我倒還釋然了。
「昏睡?」他冷冷一笑,「殺神之音還有昏睡的作用?」
「殺神之音?這不是叫日之觴嗎?」我心裡的不安又湧了起來。
「日之觴?」沙卡定定的看了我一會,忽然嘴角輕揚,「阿斯克原來也會騙人啊。殺神之音,是日族傳說中的寶物,據說有將任何神的靈魂粉碎的神力,但是從來沒人敢使用它,因為一旦脫離它最初的宿體,那個宿體就會失去神性,成為凡人,而且無論怎樣轉世投胎,都將永墮黑暗之界,生生世世見不到光明。」
我的心,一下子抽緊了,原來阿斯克也會騙我……
「那麼說阿斯克他……」我的眼前忽然朦朧起來,許多記憶湧入了我的腦海,酷似司音的沙卡,酷似撒那特思的阿斯克,冥界的公主,永墮黑暗之界,吸血鬼,冥河之水,魅藍石,所羅門王,烏爾沃西……
我的渾身開始顫抖,我終於想到了一個不可能的可能……
莫非-------這裡是我的前世?
我的身體忽然像火燒般灼熱起來,彷彿整個身體就要被撕碎,面前的一切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沙卡,睡蓮,湖,所有的一切……都漸漸的都消失在我的眼前……頭好像就要裂開了,痛得我完全不能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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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9 00:06:21
終章:謎底
「小隱,小隱!」一陣急促的聲音呼喚著我,小隱,有人在喊我小隱,我心裡一個激靈,難道,難道我回來了?
我猛然睜開眼睛,不禁熱淚盈眶,熟悉的茶館,熟悉的人……回來了,我終於回來了嗎?我又立刻閉上眼睛,拜託,千萬不要是夢,千萬不要是夢……
「小隱,你回來了。」我被扯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是古龍水的香味,是司音,「師父,師父,這不是夢,對不對,我不敢睜開眼睛,我好怕一睜開眼睛,你們都消失了,師父……」我緊緊的拽著他的衣服,哽咽的低聲訴說著。
「不是夢,這不是夢,」司音的聲音顫抖著,我忽然覺得臉上一濕,愕然張眼,抬頭,更加愕然,是司音的淚水,司音也會流淚嗎?
「一切都結束了,小隱,一切都結束了……」他抱得我緊緊的,我心情一陣激盪,還從來沒見過司音這麼失態的時候……好久,我才從他的懷裡抬起頭來,這才發現他的身後還站著飛鳥和------撒那特思。
他們的神情奇怪,只是深深的看著我,卻都不發一言。
「飛鳥,撒那特思,你們怎麼了?」我擦了擦眼角邊的淚跡,對他們笑了笑,「我已經回來了。」飛鳥緊緊咬著下唇,眼中早已濡濕一片,而撒那特思也是一臉的悲傷,彷彿只要一眨眼睛,淚水就會溢出他那冰藍色的眼眸。
「你們都怎麼了?」我轉頭去看司音,我回來了,他們不該微笑著迎接我嗎?為什麼大家的表情都這麼奇怪?為什麼要流淚?
我的目光忽然被左側的一面大鏡子吸引了,看見鏡子裡映照出的畫面,我只覺得呼吸都要停止了,鏡子裡,是平靜的湖,透明的睡蓮,是天界,居然就是剛才在天界最後的一幕……
我失神的衝了過去,望著司音道,「師父,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是能喚起前世記憶的魔鏡。」
我呆呆的望著鏡子,魔鏡忽然發出了一道白色的光芒,籠罩住了我的全身。
「小隱!」依稀聽見了撒那特思焦急的喊聲。
「阿斯克,你冷靜點。她需要記起所有的一切。」
無數不同的畫面在我的腦海中浮現,有男孩的,有女孩的,有穿宮裝的,有穿著破衣服的,公主,乞丐,妓女,士兵,醫生,教師,無業遊民,畫面不停變換,一直到固定在一個我所熟悉的畫面上,紫發飛揚,黑眸閃耀,是-----------伊紗。
我緊緊捧著頭,伊紗,是伊紗,猶如一道閃電擊中了我的心臟,剎那間,我想起了所有的一切,每一世的記憶,最為清晰的就是-------伊紗。
我是伊紗,伊紗就是我……
那恐怖難忘的一幕清楚的浮現在了我眼前,我將那粒殺神之音餵入了沙卡的嘴裡,沙卡的身體開始顫抖,
「伊紗,你給我吃了什麼?」
「只,只是讓你昏睡的藥……」
「不是,不,這是日族的殺神之音……是能把神的靈魂分裂的殺神之音……伊紗,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不,怎麼會這樣,沙卡,我並不要這樣的結果啊……」
「我不怪你,伊紗,我不怪你……」
沙卡的靈魂開始分裂,金色的長髮迅速的蛻變成沒有光澤的漆黑,眼眸中的金色也逐漸散去……
「是誰,是誰敢傷害我最心愛的兒子!」是天帝的聲音,天帝在發怒,天帝雖然及時挽救了沙卡的一魂一魄,人形尚在,其餘碎裂的魂魄卻已經紛紛落入了人界……
「是你,你只是我兒子的一根肋骨,你竟敢傷害他!可恨的女人啊,我一定要將你的靈魂灰飛煙滅,永遠消失於三界。」
「父親,如果伊紗消失,我也會消失,這不是她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不知該怎麼愛她,父親,請饒恕她……」沙卡在替我求情……
「沙卡,她犯下了彌天大錯,我怎麼能饒恕她!」
「父親,如果你讓伊紗消失,我也立刻自毀這僅剩的一魂一魄!」
「沙卡,你……既然這樣,沙卡,僅留一魂一魄的你已經不能待在天界了,就讓她墮入人界,作為懲罰,生生世世替你尋找靈魂的碎片,歷經七情六慾之苦。你的靈魂會分佈在不同的時空,不同的國家,投胎成不同的人。所以,我給予你穿越時空的神力,她所要做的就是穿越不同時空,以完成不同的任務為代價,換取當事人的眼淚,這些當事人都會是和你的靈魂有聯繫的人,所以他們的眼淚會帶回一片你的靈魂。只有當她找齊了你的靈魂時,才能徹底解脫,而你也只有那個時候才能重返天界。」
「父親,這樣的懲罰對伊紗太殘忍了,這不是她的錯……」
「沙卡,我會給她一次改變宿命的機會,在無量瓶變成白色的時候,也就是你的靈魂全部回來的時候,那時,她會有一次回到自己前世的機會,到時,只要她沒有重蹈覆轍,那麼,一切都會重新開始……但是,如果她重蹈覆轍,沙卡,我就不能再給她機會了,那時,你就要乖乖跟我回天界,不許再去管她了。」
「可是,這些任務……萬一她在某個時空遇到危險,那麼……」
「那就是注定的,沙卡,你擁有穿越時空的能力,但是你自己卻永遠不能穿越時空,一切都看她自己。」
「父親……」
「沙卡,我的兒子,就算只有一魂一魄,你還是有兩成的神力。一成在你的左眼,另一成在你的右眼。她本來就是你身體的一部分,所以不管她轉世成什麼人,你都能輕易的找到她。」
「好,父親,您不能食言,如果她沒有重蹈覆轍,請一定讓她解脫。」
「我不會食言,這是天界的法器和手鏈,你要收好,等一切結束的時候,我自然會來找你。」
「但是冥王他一定會……」
「我會消除伊萊斯和冥界眾神的部分記憶,將這個女人從他們的記憶中暫時清除。」
「伊紗,」沙卡深深的看向了我,黑色的長髮,紫色左眸,銀色右眸,「不要害怕,每一世,我都會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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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我的腦海又是一片清明,鏡子裡更是什麼也沒有。原來是這樣,原來這就是我為什麼要搜集眼淚的宿命……
我緩緩的轉身,嘴唇微顫,叫出了那兩個不再陌生的名字,「沙卡,阿斯克……」
「伊紗,你全都記起來了。」司音神色複雜的看著我,「對不起,伊紗,對不起……」
那麼說來,我所遇到的那些人,小正,總司,賽斯,拉美西斯,晴明,哈倫,目蓮……全都是司音靈魂的碎片……原來,這些真的是-------懲罰。
「我的每一世都在搜集眼淚嗎?」我直直的望著司音。
「是……」司音也回望著我,「每一世在你八歲那年,不管你是男是女,不管你出現在哪個國家,我都會找到你,帶你回來,教你通靈術。而這一世,你正好在中國出生。」
我默然無語,原來這就是我的宿命,不停的重複著做著相同的事情,承受著相同的懲罰,經歷著七情六慾之苦。我之所以能戴上那條有冥河之水的項鏈,也是因為我的前世就是-------冥界的公主吧。
我猛的心裡一緊,「那麼師父你每年都會發的病也和這個有關嗎?」
司音輕輕點了點頭,「不錯,因為只有一魂一魄,所以每一年都會遭受一次撕心裂肺之痛。」
師父……我的心微微抽痛起來。
「飛鳥他為什麼也要搜劾幔俊?我指了指飛鳥。
司音的臉上掠過一絲苦笑,「伊紗,他是小雷。」也顧不得我的驚訝,他繼續說道,「小雷因為找我也墮入了人界,我也一直在找它,但是一直沒有它的消息,直到西澤爾的那一世過後,我才找到了它,之後它的每一世都跟著我,幫我搜集眼淚了。」
「小雷……」我的鼻子又開始發酸。
「我們已經全都恢復了前世的記憶……不過,」飛鳥扯出了一個笑容,「我還是比較喜歡現在的小隱。」
「不錯,」撒那特思冰藍色的眼眸內閃動著溫柔的光澤,「不管是對是錯,前世已經和我無關,現在的我也不能為之前所發生的錯誤負責,前世的阿斯克欺騙了伊紗,但是這世的撒那特思只知道,今生想要緊緊抓住的的只有小隱一個。」
「撒那特思……」我咬了咬嘴唇,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
「還真是奇怪,不管是之前的伊紗,還有擁有小隱靈魂的伊紗,同樣的歷史一樣會上演,不管是阿斯克還是沙卡,又會再一次愛上她。」飛鳥困惑的笑了笑。
「因為--------這一世的小隱最像她。」司音望著我喃喃道。他忽然想到了什麼,將瓶子伸到了我的面前,
「怎麼了,師父?」我改不了這個稱呼。
「最後一滴眼淚,就是你的眼淚。」司音頓了頓,「只有你的眼淚,才能融合所有的靈魂的碎片。」
我點點頭,眨巴了一下眼睛,一滴眼淚滑到了瓶中。
就在這時,整個房間忽然劇烈的震動起來,一道紅光籠罩了大家,耀眼的令人睜不開眼。在冉冉升起的絳紅色雲朵中,出現了一個金髮金眼的男人。
「父親,您來了!」司音的臉上掠過一絲驚喜。
「沙卡,我會遵守自己的諾言,從此之後,她就會擁有自己的生活。而你,就跟我回天界。」天帝低沉渾厚的聲音彷彿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殿下,我------也隨你回去。」飛鳥上前了一步。
「回天界?師父,你要離開我了嗎?」我的心猛的一痛。
「小隱……」司音的神情複雜,剛才的一絲驚喜立刻被失落所代替。
「不要走,師父,不要走,飛鳥,不是說了搜集完眼淚就一起去環遊世界嗎?飛鳥,你扔下那一大堆女朋友怎麼辦,師父,見不到你冷冷的臉我就渾身不舒服,你們都走了,再沒有人幫我洗碗,再沒人給我做難吃的菜,再沒有人在早晨叫醒我,再沒有人抱我去院子裡,再沒人陪我一起看恐怖電影,再沒人給我買桂花藕粉……我不要你們走,師父,飛鳥,求求你們,不要丟下我,我不管前世發生了什麼,我只知道這一生我們有很多很多快樂的回憶,共同的回憶……「話還沒說完,我已經泣不成聲。
飛鳥早已淚流滿面,司音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抱住了我,淚如泉湧,「小隱,你不怪我嗎?」
我拚命的搖頭,「不怪不怪,往昔一切如空,今昔一切如新,師父,我不管什麼前世,不管什麼沙卡,我只知道,司音和飛鳥是我最重要的人,沒有你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不要離開我,不要丟下我……」
司音的手指深深的陷入了我的肩膀內,他像是做了什麼決定般緩緩抬起頭來,「父親,我能不能……」他剛說了半句話,就被天帝打斷了。
「沙卡,你必須回天界,這是你的宿命。你是未來的天帝,不要忘了這點。如果你不想跟我回去,那麼我的諾言也會失效。」
司音身子微微一震,好半天,才擠出了幾個字,「我回去。」
「她已經不是伊紗,你也不要再執著了。」天帝低聲道。
「父親,她雖然不再是伊紗,卻還是我身體的一部分啊,讓我和自己的身體分離,這種痛苦,您能明白嗎?」司音啞聲道。
「師父……」我也不知自己到底流了多少淚水,只覺得心已經快碎了……司音,飛鳥,他們就要離開我了,他們不要我了。此生此世,我再也見不到了他們了……
司音眼中痛極,他猛的放開了我,向天帝跪了下去,「父親,在我離開前,我有一個要求。」
「你說。」
「請你---------替她抹去一切有關我的記憶,包括這個叫做前世今生的茶館裡所發生的一切事情。」他的唇邊露出一抹悲哀的笑容,「這樣,她接下來的生活就不會那麼辛苦,不會一直活在悲傷的回憶裡,就讓我,從她的記憶裡徹底的消失。」
「沙卡……」天帝的眼中也掠過一絲無奈。
「不要,師父,你好殘忍,就連一點回憶不留給我嗎?」我的心,痛如刀絞,就快不能呼吸了。
「這樣也好。」一直在旁邊沒有說話的撒那特思忽然開口了,他走到我的身邊,將我輕輕摟進懷裡,「就把我們都遺忘吧,這樣的你,才能重新開始。」
「為什麼連你也這麼說,撒那特思,我也會忘了你的,你好不容易才到了我的身邊,我好不容易才對你……」
「這一切都不重要了……」撒那特思的手收緊了,唇邊卻勾起了一個淡淡的笑容,「就算一切重新開始,我也會一直在你身邊。」
「父親,請答應我!」司音顫聲道。
「沙卡,那麼你的記憶要不要也抹去有關她的……」
「絕對不可以!」司音脫口道,隨即又神色黯然,「我所擁有的,也只有這份回憶了……」
「師父,你好過分,為什麼只可以我忘了你,卻不讓你忘了我,好不公平……」我的淚水又奪眶而出,掙脫開撒那特思的懷抱,衝到司音的面前,低聲道,「那,那至少讓我保留著關於這個茶館的記憶吧,只是這個茶館,好不好,師父?」
「師父……」飛鳥忽然也跪了下來,「對不起,我,我實在不能丟下小隱……」他望了我一眼,深邃的藍色眼眸內滿是淚水。
司音輕輕點了點頭,「也好,小雷,你就留在這裡吧,替我------好好照顧她。」他深深凝視著我,「父親,在消去記憶的同時也請替她加上平常人的記憶吧,至少不要讓她的記憶留下空白。」
他溫柔的摸著我的臉,雙眸中寫滿了依依不捨,「小隱,就算在天上,師父也會---一直看著你。」說完,他猛然轉身,「父親,快帶我離開吧。」
「沙卡,我的兒子,我不希望看到你這麼痛苦,但是有些東西,注定和你無緣,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天帝的臉上掠過一絲不忍。
司音忽然微微笑了起來,「我把悲傷留在了這裡,所以,再也不會有什麼讓我痛苦了……帶我走吧,父親。」
天帝點了點頭,用手指了指那瓶眼淚,眼淚剎那間全都化為了一顆閃亮的星星,融入了司音的身體,司音的全身忽然發出了耀眼的金色光芒,黑色長髮瞬間恢復了璀璨的金色,黃金雙眸內流金溢彩,光華灼人。
「師父……你好殘忍……」我喃喃道,心已經痛得麻木了。
天帝看著我,輕輕歎了一口氣,「伊紗,我要開始消除你的記憶了。」我不停的搖著頭,我不要失去這些記憶,我不要……
「等一下!」撒那特思朝我笑了笑,溫柔的將嘴唇附在了我的耳邊,「小隱,要記住哦,我會幫你洗碗,我會給你做難吃的菜,我會在早晨叫醒你,我會抱你去院子裡,我會陪你一起看恐怖電影,我會給你買桂花藕粉……我撒那特思-------會為了隱而永遠存在。」
我緊緊摀住了自己的胸口,好痛……心,彷彿被生生的剜去了一片……
就在這時,一團紅光籠罩住了我,我只覺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轉,所有的這一切,我全都要遺忘了嗎?師父,飛鳥,撒那特思,小正,總司,拉美西斯,晴明,哈倫,目蓮,冥王,睡神,夢神,死神,伊紗,沙卡,阿斯克,小雷……一切的一切,那些曾經出現在我生命裡的人……
我真的-------好捨不得。
在昏迷前我隱約聽見了天帝的聲音,「阿斯克,既然一切可以改變,雖然你不能重回天界,但也可以恢復正常人的身份,你願意嗎?」
但是------我沒有聽見撒那特思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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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好暈……我這是在什麼地方?我費力的睜開了眼睛,要命,我怎麼會躺在大街上,而且還是空無一人的大街,我剛才在幹什麼來著,對了,剛才不是在茶館和哥哥一起準備打烊嗎?怎麼會好端端的跑到了這裡?莫非我----撞鬼了?
我站起身來,剛走了幾步,忽然一輛黑色的車子飛快的向我開來,我躲避不及,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車子在離我還有幾尺的距離時猛的煞車停了下來。
「沒事吧?」一個優雅低沉的聲音在我的頭頂上方響起,接著,一隻蒼白修長的手出現在我的眼前。
「還沒死!」我沒好氣的打開了他的手,好冰冷的手,不由抬頭瞪了那人一眼,這一抬頭,我頓時就愣在了那裡。
好美的外國人啊,他擁有一頭如月光流水般的銀色長髮,一雙冰藍色的眼眸,冰之藍色,極淺極淡的藍色,隱隱散發著一層幽幽的光芒,極致蠱惑。
「你是……」
「我叫------馮‧貝那多……」命運之輪,再一次緩緩轉動了……
一切,是宿命的終結。
也是-----宿命的開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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