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標題: [裴思]邪心情人(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4-12-16 01:48:20     標題: [裴思]邪心情人(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絕對官僚 於 2014-12-16 23:33 編輯

邪心情人 作者:裴思

那姓紀的廚娘,在勾引父親得逞、害死母親後,
竟堂而皇之的從傭人升格為滕家女主人!
因此狐狸精的女兒,她──紀伊箏,
成了他憎恨、發洩的工具。
他順利的佔有這朵纖弱的小花,
再殘酷的拋棄她,遠走國外……

滕非──俊美如王子的他,為什麼對她如此殘忍?
即使自己只是滕家女傭,一直單戀他到長大,
他也不能玩弄她之後,再將她棄若敝履!
難道自己對他的愛,無法抵銷母親帶給他的恨嗎,
既然恨她,為何離去多年後再度回來,
引誘、侵犯已經成為「大嫂」的她……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4-12-16 01:48:45

第一章

  紀伊箏初次來到滕家的那一天,她才六歲。猶記滿園的梔子樹籠罩在煙雨濛濛中,卻依然散發濃郁而清幽的冷香。

  美麗的母親一手撐傘、一手牽著她的小手,彎下身在她的耳旁殷殷告誡:

  「小箏,以後媽媽和你就是滕家的僕人,你可要乖乖聽先生、太太還有兩位少爺的話喔!」

  「嗯!我知道!」小伊箏用力點點頭,想讓母親安心。

  紀雪霏深覺安慰地撫摸女兒的頭,繼續輕聲往下說:

  「我要你知道,雖然你現在是當人家的僕人,你還是要抬頭挺胸活著。你有先天性心臟病,媽媽當然很捨不得讓你吃苦,可是媽媽沒出息,只能帶著你寄居滕家,仰人鼻息過活……」

  說到此處,紀雪霏的明眸泛紅,哽咽說不下去。

  「媽媽……媽媽……沒關係的!只要能跟媽媽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

  紀伊箏抬起粉雕玉琢的小臉,焦急地仰望母親的臉,一雙小手還抓住母親的右手輕搖,試圖趕走她的傷心。

  紀雪霏深呼吸好幾口氣平息淚意,才對女兒綻開沉著堅強的笑容。

  「在你能力範圍可以做的工作,你還是要努力用心去做,別讓膝家其他的傭人們瞧不起你,說你是個吃閒飯的。媽媽這輩子唯一引以為傲的就是,我們母女倆雖然孤孤單單地相依為命,但是我們活在這個世上,卻能夠活得有尊嚴、有自信、有希望!」

  紀伊箏幼小的心靈記住了這些話。

  此時總管滕家所有僕人的方管家,匆匆忙忙冒雨走過庭園,來接他新聘的廚娘和她的女兒。

  一邊走,嘴裡還一邊叨叨念著:「梅雨怎地下不停咧?唉……」

  方管家一直覺得這對姓紀的母女還真可憐!不僅窮得一文不名,連那個小女孩都患有心臟病,所以一向心軟的他才會二話不說地錄用了紀雪霏。

  滕家供吃供住,只要紀雪霏符合廚子的資格,這裡算是她們母女倆很好的安身處,而自己也算舉手之勞做了件善事。

  方管家客氣地歡迎她們。「真不好意思!我來晚了!請問我該怎麼稱呼你?紀小姐或紀太太?」

  「您喚我雪霏就可以了。」她一臉平靜回答,心裡很清楚方管家是友非敵。

  「先生和太太要見你們母女,請跟我過來吧!」

  真不愧是大戶人家的管家,對任何人都不失禮數,紀雪霏慌亂不安的心情稍稍平復下來了。

  滕家的管家都這麼好相處,主人應該也不會壞到哪兒去吧?

  ※※※※

  某日清晨,太陽才剛剛升起,站在梔子樹的陰影下,讓人感覺清涼舒爽。

  紀伊箏手上提著小巧的花籃,正專注地挑選最漂亮的花朵,好讓在佛堂禮佛的太太可以用來擺在供桌上。

  雖然她只是個明年才能去上小學的小朋友,可是太太偶爾都會笑著稱讚她摘的花很漂亮呢!

  她一定要認真摘才行!

  她是那麼地專注,以至於沒發現自己的一舉一動,已經落入某雙幽黑冷漠的眼眸中。

  今年八歲,才剛從美國遊學回來的膝非皺眉,不耐地踢著腳下的泥土。

  這個單薄的小女孩是誰家的孩子?

  竟敢亂采媽媽最喜歡的花!

  他最討厭貪心的小偷了!

  滕非立刻衝到她身邊,一掌打下她提在手上的小花籃。

  眼見自己精心挑選的花兒,突然散落滿地、破碎沾泥,紀伊箏心疼喊出:「我的花……」

  「你確定這真的是你的花?」始作俑者猶帶童音的男聲裡飽含輕蔑的諷刺。

  紀伊箏茫然地對上生平僅見最俊美的男生的臉。

  她愣住了!

  這個長得像童話裡小王子一樣的男生,為什麼會做出這麼可惡的事?

  一看清眼前小女孩的容顏,滕非也愣住了!

  這個小小偷怎麼長得那麼美、那麼讓人憐愛?

  瞧她水濛濛的大眼噙著淚,粉嫩小嘴委屈扁起,香頰還泛出薄薄嫣紅,他對自己粗魯不禮貌的行為,突然感到十分後悔!

  等等!

  他幹嘛要後悔?偷花的人可是她耶!

  紀伊箏看到滕非臉上變幻不定的表情,她連忙揀起已經空掉的小花籃閃得遠遠,繼續剛才的工作,深怕等一下太太會嫌她送梔子花的時間太遲了。

  「你馬上給我停止!」

  一向是家中小霸王的膝非,乾脆直接靠過來,奪走她的小花籃大聲喝令。

  「你不可以這樣……」

  紀伊箏拚命踮高腳,想從他舉高的右手拿回籃子,無奈她的身高根本不及他,以至於就算她雙手亂揮,也構不到目標物。

  「告訴我你是誰?為什麼要偷摘我家的花?」

  「我叫做紀伊箏。我沒有偷摘花!我沒有!」

  「紀『ㄓㄥ』又是誰?小偷的代名詞嗎?」他咄咄逼人。

  「我不是小偷!我不是小偷!」

  她嗚咽著好像快哭出來了,淚花在眼中亂轉。

  滕非雖然有一點點心疼她,卻故意硬下心擺酷。「我可不記得有人邀請你來我家的花園。」

  「我是廚子紀雪霏的女兒,我是來幫太太摘花的。」紀伊箏連忙對他解釋。

  滕非終於恍然大悟!

  昨晚他回到家,第一次吃了新廚娘做的菜,還不停誇獎她煮得真好吃,希望爸爸將她永遠留在滕家,沒想到今早他就欺侮了廚娘的女兒。

  他豈不是成了不知感恩圖報的壞孩子?

  都是她!都是她!

  幹嘛畏畏縮縮、從頭到尾只會用小鹿般無辜的眼神看他?讓他的腦袋都變笨了!

  滕非面子上掛不住、惱羞成怒恫嚇她:

  「你現在說你是誰,已經來不及了!警察伯伯還是會把你抓去關!」

  「嗚嗚……我不要被關……」紀伊箏搗住小臉當場哭了起來。

  滕非也被她說來就來的眼淚嚇呆了!

  他不是有意要弄哭她的……

  他怎麼知道她那麼不經嚇……

  膝非躊躇不安,舉起手、又放下手,想安慰哭泣的小女孩,又害怕她會哭得更大聲,可是他又極度不願就此走掉,放她一人獨自傷心落淚……

  他杵在當場幾乎急得要跳腳了!

  「阿非。」一個溫和又充滿威嚴的聲音響起。「你欺侮了小箏嗎?」

  「爸爸……」滕非心虛地看向朝他們倆走來的父親。

  滕拓決定待會兒再和兒子好好溝通「待人之道」,他轉而和藹地對紀伊箏說:

  「小箏,告訴我你為什麼哭?」

  「先生,我沒有偷摘花!我不要被警察抓去關!」她抽噎不已。

  滕拓略帶責備的眼光掃向兒子,滕非俯下頭不發一語,看樣子大概是知錯了。

  「小箏,哥哥是在跟你開玩笑的喔!」滕拓安慰小女孩。

  「真的嗎?」她眨眨晶瑩剔透的眼眸。

  「你別哭好不好?」

  紀伊箏乖巧地對滕拓先生點點頭。

  滕非輪流看著父親和紀伊箏,心中除了感謝爸爸哄停她的淚水之外,更有一份詫異存在!

  一向對待家中上上下下的人都一副威嚴冷漠樣的父親,為何對她這麼溫柔?

  她只不過是廚子的女兒啊!

  膝非很敏感地發現,父親對自己也不曾那麼溫柔呢!

  爸爸只會一直鞭策他、要求他,當自己偶爾偷懶怠惰了,爸爸還會嚴厲處罰他……

  說不出來現在的自己是什麼樣複雜的心情,滕非僵硬地對小女孩道了歉後就跑回主屋了。

  ※※※※

  時光荏苒,紀伊箏轉眼間已經成長為亭亭玉立的少女,舉手投足間弱質娉婷、嬌嬌怯怯、令人我見猶憐。

  就讀公立第一女中的她,剛走出校門,就被一輛狂風般捲來BMW的車勢嚇退了一步。

  開車的男人迅即卷下車窗,露出濃眉邪飛、俊美冷酷的臉。

  「上來。」

  滕非命令的口吻不帶任何情緒。

  「二少爺,這怎麼好意思……」

  紀伊箏抬起纖指,將被風吹亂的髮絲勾回耳後,怯懦地回話。

  「別讓我請你第二遍。」滕非的聲音更冷。

  「是,」

  紀伊箏順服地走上前準備打開後座的車門。

  「你來坐前座。」

  滕非冷不防地制止了她有意避遠他的動作。

  「是。」

  謙卑對二少爺應聲後,她默默打開門坐進車前座,立刻感覺自己的心臟正不規則地狂跳,小臉不受控制地泛開淡粉的紅暈。

  「咻」地一聲,膝非開車飆了出去,紀伊箏害怕地偷偷抓緊扶手和書包,卻不敢發出任何抱怨和抗議。

  「那個混吃等死的人渣沒有繼續再來糾纏你吧?」滕非突然問。

  「沒有。」她回答的聲音絀如蚊蚋。

  就讀貴族私立高校三年級的滕非,每天繞遠路開車載紀伊箏上下學,就是因為他發現了別間男校的學生騎腳踏車來滕家,有禮貌地跟方管家說要載紀伊箏上學。

  可憐那情竇初開、彬彬有禮的男生落在滕非口中竟成了人渣!

  至於癡情男從此再也不敢追求紀伊箏的原因當然不用提,滕非在附近地區高中職校學生裡的勢力真的很龐大。

  滕非繼續訓話:「你只要專心讀書就好,知道嗎?」

  「是。」

  紀伊箏像個小媳婦般垂首回答。

  滕非突然在路旁緊急煞車,嚇得她驚呼抬起頭,不曉得到底出什麼事了,下一瞬間,他粗糙黝黑的手指已經托住她的小下巴,強硬將她嬌美的臉轉向他。

  「是、是、是,你只會說這個字嗎?」

  從這句話聽得出來他很不滿。

  紀伊箏的小身子微微發抖,只敢用水水的美眸凝視膝非,將所有暗戀他的種種心情拚命壓抑藏在內心深處。

  哦!是的!她嚴重地迷戀她的二少爺!

  紀伊箏從小到大看盡滕非的俊美神采、飛揚跋扈、在學校文武全才的豐功偉業,一顆少女心老早就淪陷給他了……

  但是她絕對、絕對不敢妄想高攀!她只是個小女傭,她很認分的!

  況且她隱約覺得他好像討厭她,所以她就更不敢表白對他的情意。

  膝非粗聲低吼她:「你這樣看著我是什麼意思?你在怨我嗎?」

  「不會的!我不會厭惡二少爺的!」她急忙搖頭解釋。

  他邪邪揚起一笑。「這麼說你是喜歡我羅?」

  「沒有,沒有,我沒有……」

  紀伊箏一聽更是連聲否認,小臉整個漲得通紅。

  「我怎麼覺得你在說謊?」

  滕非根本捨不得將手指從她細膩的皮膚上拿開,仍然無賴開她玩笑。

  當滕非念國中時,無意間發現她的母親紀雪霏和他父親私通,他內心長久以來對紀伊箏的愛意立刻滲入醜陋的恨意,原本呵護照顧小伊箏的態度,也轉成了冷漠不愛搭理。

  廚娘紀雪霏竟敢破壞他父母的感情,簡直罪不可赦到極點!

  而紀伊箏渾然不覺母親罪行的純真無知更加惹火他!

  憑他過人的智慧,他對紀伊箏的心情其實早巳經掌握到七、八分,他知道自己只要略施小計,這小女傭就是他的囊中物。

  他大可以好好地玩弄她一番以茲報復!

  滕非想過千百回,要徹底解決內心對紀伊箏又愛又恨的矛盾,無奈他沒出息,老是只會夢見自己和紀伊箏瘋狂做愛。

  他的內心已經煎熬了很久,不曉得哪一天可能就要火山爆發了……

  紀伊箏不想再無謂爭辯,轉移話題對滕非認真地說:

  「二少爺,你別再接我上下學了,我的身份低微,不配讓你這麼做。」她不想讓滕家其他僕人,說她妄想飛上枝頭作鳳凰。

  滕非俊容一沉、不快地說:

  「配不配應該是由我決定吧?」

  「可是……」

  「你閉嘴!我就是高興載你,你少囉嗦!」他乾脆截斷她的話。

  哼!若是他會放任別的男生追求紀伊箏,他就不姓滕!

  ※※※※

  滕家仍然維持著表象的平靜。

  滕家主人滕拓對紀雪霏疼愛有加已經是公開的秘密,滕家主母錢怡萍表現得似乎事不關己,一天到晚待在佛堂清心向佛。

  大兒子滕峻現在在念大學,溫和儒雅、洞悉人心的領導氣質,據說和已經過世的奶奶有些像。

  至於二兒子滕非,當然還是一樣光芒奪目、強勢霸氣羅!

  然而引爆一切的火藥終於無情地爆炸,也將膝家男人們和紀家母女的命運全部徹底地改寫了!

  在一個狂風暴雨的夜裡,渾身酒味的錢怡萍,瘋狂地飆車外出,不幸地連人帶車一起墜落山崖,就此香消玉殞。

  整個滕家上下沒有人知道,為何太太要開車到山上去?也沒有人知道她竟然會酗酒!

  警方的紀錄簿上簡單寫著酒後開車、車禍死亡,算是給這不幸事件一個最後交代。

  此時正在隆重辦理喪事的滕家大宅,突然傳出一聲悲慟的嘶吼,然後又復沉寂。

  滕峻和滕非兄弟倆正獨處房間內,互相安撫彼此喪母的傷痛。

  「媽媽是被她害死的!」

  滕非兩眼充滿血絲對哥哥低吼,他口中的「她」就是紀雪霏!

  「阿非,你冷靜點!很多事實不是像你想像中的那樣子。」滕峻也只能歎息。

  「什麼叫『我想像』?紀雪霏這個賤人沒有無恥地勾引爸爸嗎?媽媽沒有傷心地開車上山去自殺嗎?」

  滕峻仍舊試圖勸說弟弟:「上一代的恩怨不是我們能理解的,你不要鑽牛角尖想得這麼偏激好不好?況且紀阿姨並不是個狐狸精,你自己也很清楚啊!」

  「好!『他們』做得對!『他們』做得好!可是偏偏我想替天行道!」

  滕非的眸子散發幽幽冷光,就像猛獸準備撕裂獵物前一秒的眼神。

  「你想怎麼替天行道?如果我沒猜錯,我們兄弟倆很有機會跟紀阿姨成為一家人的。」

  滕峻故意分析事實給弟弟聽。

  正在和大學學妹談戀愛的滕峻,其實他同情的人是父親。因為媽媽自從難產生下阿非差點死掉之後,根本就不再讓爸爸碰她的身體了!

  為了怕弟弟內疚,爸爸只把事實真相告訴他而已。

  正值壯年又丰采翩翩的父親是因為紀雪霏才找到春天的。

  從這角度來看,滕峻雖然無法認同紀雪霏、卻也無法責怪她,他只會選擇做個冷眼旁觀者而已。

  滕非刻薄開罵:「誰要跟紀雪霏成為一家人?我一定要讓她後悔她的淫蕩!」

  「阿非,得饒人處且饒人,如果爸爸可以幸福,你是否應該考慮給他們祝福?」

  弟弟有仇必報的個性,讓膝峻忍不住殷殷勸解。

  「那又有誰來可憐埋在墳墓裡的媽媽呢?」

  滕峻一聽到弟弟說這句話,就眼圈泛紅,不想再多說什麼了。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4-12-16 01:49:24

第二章

  天空灰濛濛下起綿綿細雨,舉辦夫人錢怡萍公祭的勝家大宅第,更顯得氣氛凝滯、愁雲慘霧。

  所有來到滕家致哀的訪客輕聲交談,臉上的表情沉重哀戚。

  女主人生平最喜歡的梔子花卻依舊在雨中怒放,飄散濃烈香氛,渾然不覺欣賞它們的人,已經不存在人世。

  紀伊箏一臉平靜幫忙方管家接待賓客,心裡卻感到十分悲傷。

  人非木石,相處久了自然有一份情誼存在,錢怡萍平常待她不錯,她突然去世,紀伊箏真的很難過。

  她也為滕先生和滕家兩兄弟感到難過,因為他們在措手不及的情況下,失去了至親至愛的人。

  而她更擔心勝非!

  和自己一樣年紀的他,竟然遭受喪母之痛,此時的他一定在哭泣吧?

  一想到這裡,紀伊箏的心突然縮緊痛楚、呼吸急促起來。

  跟方管家道了聲歉,她退出了招待客人的行列,急急走到梔子樹庭園裡透氣。

  就算她真的很想到二少爺身邊安慰鼓勵他,她也不敢造次,因為在他眼前她一向沒什麼說話的餘地。

  可是她又渴望幫他分擔一點痛苦的情緒,一點點也好!

  無法擺脫這份矛盾的心情,紀伊箏茫然、不知不覺走到了太太生前最喜歡停留的佛堂前院。

  這處的梔子樹種植得更密、花開得更盛,馥郁的花香幾乎繚繞整個院落。

  由於太太生前堅持,她禮佛時一定要清靜不受打擾,因此佛堂就設在梔子園裡最僻靜的角落,平常根本都不會有人來這裡。

  紀伊箏突然興起了些許懷念之情,舉步就想走入佛堂內。

  裡頭傳出女子喃喃的說話聲,止住了她的腳步,她從半掩的門縫看進去,發現跪在軟墊上的人竟然是媽媽!

  好奇怪!

  媽媽來這裡做什麼啊?

  她為何一直對著平時太太供拜的佛尊喃喃自語?

  而紀雪霏對著神佛懺悔的一字一句,就清清楚楚傳入女兒的耳中:

  「……我是罪人,無法忍耐寂寞,跟先生糾纏不清。我知道我錯了!我一定會改正自己犯下的大錯!太太,我是個不值得原諒的女人,但是我還是必須乞求你原諒我……」

  陷入罪惡獨白的紀雪霏,根本沒有察覺門外站著傾聽的女兒。

  懺悔中的她,腦海盤旋的全是膝拓和自己不倫之戀的點點滴滴過往:

  她剛來滕家主廚時,他曾不經意地告訴她,她煮的菜吃起來味道十足而且令人感到溫暖……

  她生病請假,又怕花錢看醫生時,他帶著他親自到醫生那兒調配的藥,到她們母女居住的小屋來看她,並強迫她吃藥……

  小箏去上學,她在家裡獨自揀菜洗菜,準備晚上帶去主屋煮時,他在黃昏夕陽的光暈中來到小屋,半誘半哄第一次佔有了她……

  滕拓的體魄和男人氣息、無所不在的溫柔對待,讓紀雪霏從此陷入這段不可告人的戀愛……

  眼淚不停地滑落紀雪霏美麗的臉龐。

  哭泣是為了膝拓真的愛她,哭泣也是為了她打算離開滕家、離開他!

  就讓她割捨愛情,償還對太太的歉疚吧!

  而門外的紀伊箏,被母親和滕先生竟有曖昧的事實,驚得立在原地動彈不得!

  她不敢相信!

  向來聰明理智的媽媽,怎麼會扮演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

  「一定是我聽錯了!一定是我聽錯了!」紀伊箏心中拚命安慰自己。

  當她想衝入佛堂跟媽媽問個清楚時,從佛堂房間後門走進來的男人,再度硬生生扼止掉紀伊箏往前走的腳步。

  接下來的畫面更使她明白,事實擺在眼前,她已經不用再多問了……

  這男人正是滕家男主人滕拓。

  「我不准你辭職!」勝拓單膝跪著,握住紀雪霏的小肩搖晃。

  「我已經沒臉待在滕家,難道你不知道嗎?」她悲切哭訴。

  「我要娶你進膝家門!若是誰敢嚼舌根,我就把他趕出滕家!」

  「不!我不會嫁給你的!我已經害死了太太,我怎麼能夠那般厚顏無恥,在她死後還嫁給你?!」紀雪霏激動地搖頭。

  「胡扯!誰說你害死她?怡萍一天到晚只想成仙成佛,根本是個神經病!沒有人害死她!害死她的人是她自己!」

  「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願意再對不起太太了!滕先生,我很抱歉,我和小箏不會繼續留在滕家幫傭,麻煩你再找其他人代替我們的職務吧。」

  紀雪霏刻意撇清關係的口吻徹底惹惱了膝拓。

  他粗暴撕開她的上衣,露出了她完美如少女的曲線。

  「不--」紀雪霏淒聲尖叫。

  滕拓不理她。接下來的動作,竟是霸道伸手鑽入她裙內直接除去她的小褲。

  「這裡是太太的佛堂!你不能--」她恐慌地請求他罷手。

  「我就是要在這裡要你!我要讓錢怡萍知道,我滕拓對她已經夠仁至義盡!我有權追求自己的幸福!」

  「不行!我們一定會下地獄的!」

  在情慾與理智交戰中掙扎的她,在滕拓技巧的愛撫之下,不禁酥軟的發出嬌吟。

  「我倒想看看閻羅王敢不敢定我們的罪!我在眾神佛眼前要你,就是要他們認清,誰都沒辦法阻止我愛你!」

  滕拓輕鬆制住了紀雪霏後,將自己深深埋入了她體內。

  梔子花的香氣更濃郁地飄散,混合佛堂裡的焚香,溶入兩人交歡的愛語和氣味……

  沉淪……墮落……又禁忌……

  「別離開我!求求你!別離開我!」

  卑微乞求的沙啞男聲,竟是出自於威嚴的滕家男主人口中。

  大宅裡錢怡萍的法事還在進行,滕拓和紀雪霏卻剝下黑色喪服,在不願彼此分離的氛圍中,忘了世間禮教,躲在小佛堂瘋狂地和對方繾綣纏綿。

  紀伊箏呆呆看著,因為過度訝異而僵硬動彈不得!

  毫無男女肉體經驗的她,只覺眼前這幕活色生香的做愛畫面,讓她產生了十分醜陋卻又十分美麗的感受……

  醜陋的是什麼?

  美麗的又是什麼?

  腦中混亂成一團的她,已經分析解讀不出來了……

  在不遠處,有人踩碎地上枯葉的腳步聲走近,嚇得紀伊箏差點兒心臟病發,迅速掉頭看向來人。

  天哪!

  竟是二少爺!

  滕非幽深如黑夜的眸定定看著紀伊箏,佛堂裡傳出男歡女愛的粗吼呻吟,清清楚楚環繞在這對少男少女的耳際。

  他的雙眼一瞇,嘴角揚起了涵義深遠的淡笑。

  紀伊箏下意識搗住心臟,因為它好像快瀕臨麻痺的底線,快失去它正常的運作功能了……

  紀伊箏突然好害怕她會死在這裡!

  如果不會因為過度羞恥而死、也會因為心臟病發而死!

  她嘴唇發白、身子不停發抖,連動也不敢動。

  母親和滕先生歡愛的聲音越來越高亢放肆,好像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兩人而已……

  滕非炯炯有神的眸子依然似笑非笑盯住她。

  似乎透過眼神的交流,和她分享一個隱私又愉快的秘密。

  似乎在微微嘲諷她是偷窺別人做愛的壞女孩。

  似乎他對這兩人的姦情早有所知。

  紀伊箏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萬分難受地皺起黛眉,小嘴微張拚命想吸進新鮮空氣……

  滕非驚覺她的不對勁,想也沒想就撲過來抱住她,低低在她耳邊告誡:

  「你若不想心臟病發,就快跟我走。」

  她閉上眼軟倒在他肩頭,由他攙扶靜悄悄地走離佛堂。

  ※※※※

  好難過……好痛苦……

  連呼吸的力氣都幾乎被奪走……

  心跳微微弱弱,好像下一秒它就不願意再跳,而她也必須跟這個世界說再見。

  還好這一次她沒有真正發病。

  意識逐漸恢復清明的紀伊箏,感覺溫熱又強而有力的大掌,正貼在她的左胸有節奏地按摩、揉動。

  下一瞬間,她馬上知覺到誰是這隻大掌的主人!還有自己正半躺在他的胸前、他的床上!

  「二少爺……」紀伊箏柔弱喚著。

  「不要動。」

  滕非低聲命令,仍舊繼續手上按摩的舉動。

  她乖乖躺著,不敢違背他的旨意。

  只是……只是和他太過親密的感覺,令她羞怯得血液都發燙了!

  「舒服一點了嗎?」他柔聲問。

  「嗯。」

  滕非停下動作,卻好像無意將手從她的胸部拿走開。

  「二少爺,可不可以請你放開我?我好多了。」紀伊箏強裝若無其事。

  「你看起來瘦瘦弱弱,沒想到這裡這麼『有料』。」他突然放肆地撫摸她的胸部曲線。

  「不要!二少爺,不要!」

  她掙扎躲開,不想讓他將自己看成隨隨便便的女子。

  滕非收了手,卻強硬扳起她的下巴往上抬,隨後狠狠地用吻堵住了她的櫻桃小嘴!

  像沙漠中快要渴死的旅人到達了綠洲,滕非貪婪地攫取紀伊箏口中的甘甜……

  因為他渴望吻她,已經渴望了那麼那麼久……

  從他小時候,他就好像一直一直在等待她長大。

  從他國中時,他就好像一直一直在找機會對她這麼做。

  當滕非終於栘開熾熱火辣的唇,她水濛濛的眼才緩緩張開看進他眼底。

  「為什麼吻我?」

  紀伊箏微顫的語調,聽得出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情。

  「因為我喜歡你。」

  就算這是他報復計畫的第一步,膝非也不得不承認這句回答的真實性,其實是相當相當高的!

  既然已經決定報復紀雪霏,他就不會允許感情用事導致失敗,這就是他的作風。

  「真的嗎?」

  紀伊箏的小臉散發光采,不敢相信二少爺竟然對自己告白了!

  「真的。」

  說完滕非又低頭吻住她,給了她最真實的保證。

  這一對小戀人傾心親吻彼此,宣洩長久以來苦苦壓抑的愛戀。

  紀伊箏偎進滕非懷裡,忘了自己的膽怯和矜持,纖細的臂膀主動纏住他的項頸。

  可以抱他、吻他,她覺得好幸福喔!

  滕非不願放開她的粉嫩小嘴,一再深情吻她,標示了他的所有權。沉浸在她無止盡的甜美裡,他的腦海中,其實根本沒想到什麼報復不報復。

  當兩人一分開,回到現實的紀伊箏害羞地將臉藏入他懷裡。

  「你……不生氣嗎?滕先生和我媽的事……」她遲疑地問。

  「我念國中時就知道了。」膝非輕描淡寫帶過。

  「怎麼會這樣?我都沒發現啊!」

  「因為你太單純了。」

  「你真的不會生我媽的氣?」紀伊箏抬起小臉認真看他。

  由於她站在佛堂外聽到所有事實真相,她無法不同情媽媽和滕先生。可是為了滕非的感受,她想盡可能獲得他的諒解。

  「有什麼好生氣?」

  膝非面不改色對她扯謊,心中卻揚起一股狂暴之氣。

  該死!真該死!爸爸迷上紀家的狐狸精,連他也迷上狐狸精的女兒!滕家的遺傳可真差!

  不!

  他絕不可能原諒紀雪霏的小偷行為!所以他的遊戲會一直玩下去!

  「我本來好擔心你會生氣的……」放鬆心情的紀伊箏,再度把臉偎在滕非胸前原來的位置。

  「如果我生氣,就不會跟你說我喜歡你了。」

  「二少爺,我是不是在作夢?」

  「小箏,你再問,我就再吻你一次。」滕非寵溺地說。

  「好嘛!好嘛!我不問了!」

  「還有,我希望你不要叫我二少爺。」

  「可是我是滕家的傭人……」

  「在我們兩人單獨相處時,我想聽到你叫我『滕非』。來,叫一遍我聽聽看。」

  「這……」紀伊箏窘迫地看他,根本無法逼自己說出口。雖然很喜歡他,她還是清楚意識到誰尊誰卑。

  「快!不然我要吻你羅!」滕非的眼中閃爍著躍躍欲試的光芒。

  「二少爺!別……」

  慘了!慘了!她竟急得脫口而出,滕非剛剛才說過不喜歡她喊的稱謂!

  「好哇!你是故意氣我嗎?」他扮出凶神惡煞的表情。

  「不是!原諒我,我不是故意的!」

  「要我原諒很簡單,趕快喊我的名字。」

  「膝非……」

  紀伊箏細細的叫聲嬌嬌軟軟,表情含羞帶怯,眼神中更有說不盡的含情脈脈。

  突然一個問題闖入膝非腦中:他真的捨得毀了她?

  痛徹心扉的感覺剎那間攫住了他的心。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4-12-16 01:49:35

第三章

  滕拓終究阻止了紀雪霏的離去。

  這件事的結果就是,他立刻帶她去辦了結婚手續,讓她正式成為滕家女主人。由於紀雪霏堅持目前不是對外公開兩人結婚的時機,因此滕拓決定只讓兒子們知道。

  滕拓心知肚明兩個兒子早就明白他和雪霏的事,也不打算拐彎抹角、遮遮掩掩,辦完結婚手續當晚,父子三人齊聚用餐時,滕拓就站起來走到廚房,將準備上菜的紀雪霏母女拉到飯廳正式介紹了。

  隔天膝非照往例載著紀伊箏去上學,只不過他們的身份已經變成名義上的兄妹。

  看著面無表情開車的滕非掏出了手機撥電話,被上車後兩人之間的沉重氣氛壓制得極為難受的紀伊箏,終於稍微鬆了口氣。

  她看得出來,昨晚的膝非很不高興!

  脾氣一向爆烈的他,竟然壓抑住了不悅情緒,沒有當場發作給媽媽難看,其實她已經很感謝他。

  她不免想到,他既然喜歡她,對於媽媽和滕叔的事,應該也可以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慢慢接受吧?

  她真的很希望在不久的未來,每個人都能得到幸福!不管是媽媽也好、滕叔也好……甚至還有自己和滕非都一樣……

  滕非講行動電話的片段語句飄進了紀伊箏的耳中。

  「……對……一年仁班的25號,對,她今天感冒要請假……」

  對上她驚詫的視線,他好整以暇按掉通話鍵。

  「我已經幫你請好假,我要帶你出去玩。」滕非話一說完,就旋轉方向盤將車子切入通往郊區的路線。

  「怎麼可以這樣?」她失聲喊出。一向是乖學生的她,根本沒想過翹課跑出去玩。

  「你不知道我很想要你嗎?」

  紀伊箏一聽羞得滿臉紅暈,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她怎麼不知道?

  當他們躲在花園裡耳鬢廝磨、纏綿熱吻,不敢讓任何人發現時,滕非曾經一再導引她的小手去摸他腫脹的慾望,說只有她才能餵飽它……

  「讓我擁有你好嗎?你只要回答說『不好』,我立刻送你回學校。」滕非故意丟出選擇,因為他要的是獵物自動上勾。

  「以後你會珍惜我嗎?」紀伊箏心兒怦怦跳,鼓起勇氣大膽地問。

  「我愛你,而且等我高中一畢業,我就娶你。」他扯下漫天大謊。

  她含淚綻出開心的笑容。「我也愛你!」

  滕非專心開車,空出右手握住紀伊箏的小手,分不清心中萬分複雜的情緒到底是什麼。

  ※※※※

  一到達山間森林的風景區,拿著渡假小木屋鑰匙的膝非,毫不客氣帶著紀伊箏直接走進小木屋裡的臥室。

  充滿木頭薰香的隱密空間,透過白窗簾灑下的晨光,有種清新健康的味道,但膝非的心卻焚燒黑暗的地獄之火。

  他和紀伊箏坐在彈簧大床上對望,柔弱的她很快就承受不了他熾烈眼光的灼燒低垂粉頸。

  滕非將她推倒在床上,有耐心地一顆接著一顆,解下她白色制服上的鈕扣,另一手則插入她如雲的秀髮中,將她的唇壓近自己貪婪放肆的嘴。

  紀伊箏的丁香小舌得以輕嘗他口中的濃蜜,她羞怯蠕動的小舌引起滕非悶聲低吼。

  她的粉紅色胸罩隨即被解開。

  在她腦中一片空白,僅能專心回吻他之際,滕非的大掌分別包住她柔美圓潤的乳房擠弄。

  和膝非唇舌相依交纏的紀伊箏,隨即感覺自己的乳尖正被他粗糙的指頭搓揉,陌生又刺激的快感流竄她全身。

  他離開了她的唇,綿綿密密的吻寵愛過她纖柔的頸項、圓潤的肩,流連不已地烙下紫紅的吻痕。

  「嗯……」

  些許的刺痛令紀伊箏發出輕吟,然而滕非舔她胸部的舉動,卻讓她羞得想推開他。

  「不要……不要這樣……」

  置若罔聞、不顧她未經人事的羞澀畏怯,滕非狠狠吸吮她紅腫的蓓蕾。

  「啊--」她抑制不住地嬌喊,極為惹人心憐。

  然而滕非的理性早就被熊熊慾火給焚燒殆盡!他幾乎是忍了一輩子不能要她,此時此刻,再也沒有什麼可以阻止他了!

  他又吸又咬地舔弄她的乳蕾,大掌滑入她的純棉小褲內,進佔紀伊箏處女的花園。

  「不要……我會怕……二哥……」昨晚在長輩的示意下,她是這樣喊他的,沒想到現在竟不知不覺又喊了出來……

  勝非倏地抬起頭來,冷光幽幽的眼盯著她慌張的小臉。

  「你剛才叫我什麼?再叫一遍。」

  即使表情凶狠地審問她,滕非的大掌還是不停撫弄她潮濕的秘部。

  「二……哥……」

  被驚嚇到的紀伊箏,不敢有所隱瞞乖乖地說出來,突然間她感到下身一股熱流滑落他的掌心,她羞恥地全身發抖起來。

  滕非魔魅地看著她,黝黑粗長的中指慢慢滑入她的花徑,邪惡地問:

  「哥哥會對妹妹這樣做嗎?」

  她慌亂搖頭,卻無法從他箝緊她纖腰的臂膀掙脫,只能無助地任他的指頭在她狹窄的甬道抽動,歡快愉悅的感覺化成汩汩湧流的愛液,浸濕了他的手指。

  「我錯了……原諒我……」

  嬌喘不休的紀伊箏楚楚可憐、含淚乞求滕非。

  「你竟敢提起我最生氣的事,就得乖乖受罰。」他邪佞的大拇指按壓她的小花蒂轉動,將她的歡愉浪潮推得更高……

  「啊……啊……哦……」

  躺在滕非懷中的她抽緊下腹,不由自主嚶嚶嬌啼。

  「很舒服吧?二哥會好好疼你的。」

  他的魔指加劇加深震動她已經泛紅腫脹的花蕊。

  「我怕--啊啊--」

  晶盈的淚珠在她的美眸滾動,她只能雙手扯緊膝非的肩膀。

  「有我在,別怕。」

  滕非柔聲訴說,手指不停用力地侵犯紀伊箏,感覺她的肉壁滑膩燙熱,他的理智也瀕臨了崩潰邊緣……

  突如其來的強烈高潮席捲了紀伊箏,害羞的她咬住了滕非的肩頭,不讓淫浪的叫聲溢出口中。

  滕非立刻抽出手指,將自己強碩的男性慾望,霸道地推入她波濤狂捲的體內,衝破了象徵純潔的薄膜。

  熱淚滾下紀伊箏紅暈的粉頰,她蹙眉閉上眼,承受了夾雜在高潮裡的痛楚……

  不待她習慣他的碩大,滕非已經無法忍耐地在她的花徑中前後抽動,一次又一次撐開她緊實純真的花穴,碰撞她柔軟敏感的深處。

  被狂湧而上的激情弄得心醉神迷,紀伊箏迷濛望著他,有點不自覺的魅惑、有點生嫩的性感……

  他的雙掌捧住了她淚濕的嬌顏,俯首狂野吻住她,舌尖佔有性地竄入她的小嘴裡堵住了她的呻吟。兩人的呼吸、心跳全部交混在一塊兒,分不清誰是誰。

  滕非毫不容情、強而有力推進抽出,存心徹底佔有纖弱嬌柔的她……

  「啊--啊--求你……饒了我……」

  晶淚從她的小臉滾下,落在他寬闊的肩頭。

  滕非不理她的哀求,反而加速律動的頻率,追逼她、驅策她、要她陷入無法自拔的深淵!

  紀伊箏下意識咬住自己的手背,嘗試阻止可恥的嬌聲呼喊。

  他馬上直起腰,扯開她愚蠢的小手壓在床面。

  「叫就叫,有什麼好怕的?」他凶凶地命令,臀部不停地前後移動,進攻她濕濕軟軟的蜜壺。

  她不敢違抗、只敢哀求看他,根本沒發現快要高潮的自己,在滕非眼中有多麼媚人、心魂……

  「你會害死我!」

  他嘶啞低咒,猛然拉開她白皙的大腿,更深更沉地一遍遍刺入……

  就在她銷魂的尖叫聲中,滕非熾熱的種子隨即噴射入她的花心深處,得到了身體和靈魂前所未有的雙重滿足和愉悅……

  ※※※※

  紀雪霏搬進了滕拓房裡,紀伊箏也在滕家大宅裡,擁有了屬於她的雅致房間,現在每個傭人都得恭敬喚她一聲:三小姐。

  沒有人發現二少爺夜夜潛入她的房間。

  而紀雪霏因為沉浸在新婚的甜蜜中,根本無暇注意到女兒的任何異狀,當然也就來不及阻止無情命運齒輪的轉動。

  梔子花飄香的夜晚。

  滕非劇烈顫抖後,俊偉高大的身軀頹然倒在紀伊箏的裸背上。

  「你還好嗎?」他輕輕在她耳邊詢問。

  「嗯……」她的臉埋在枕頭,回應聲細微得幾不可聞。

  「很好!你的做愛技巧越來越熟練,不枉二哥這陣子辛辛苦苦教你。」滕非的碩長還停留在她濕沛的體內,沙啞低聲輕笑。

  紀伊箏的全身竄過一陣顫抖。

  她不懂滕非是怎麼想的,明明討厭她叫他二哥的,為何又喜歡如此自稱?特別是在他們歡愛時……

  聽到他的提醒,她就不由自主泛起羞恥的罪惡感,甚至產生一種亂倫的錯覺……

  難道她已經愛他愛得就算這樣都無所謂了嗎?

  她又膽小得不敢反駁他什麼,只能發抖、只會默默承受。

  「怎麼了?小箏?」滕非吻她羞紅的頰,故意逗她。

  「我好累,想起來洗澡……」她逃避地說。

  「要不要二哥幫你洗?」

  「我自己來就好。」

  紀伊箏翻身,無力地坐了起來。剛才的激烈做愛,已經奪走她所有的力氣,她眼瞼半垂想下床……

  滕非突然將她撲倒,她立即像娃娃般軟倒回床上。

  「我還要。」他霸氣地宣告,大手圈住她纖細的腰身。

  她閉上眼環住滕非的頸子,再次任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

  紀伊箏一直在等滕非跟自己求婚。

  她的人、她的心已經全部屬於他,她更想讓大家知道他們是相愛的!而他們的婚禮應該也是非常浪漫的吧?

  想到這裡,紀伊箏的臉上浮出夢幻般的微笑,她真想告訴每個人:她好幸福!好幸福!

  從小因為先天性心臟病的關係,她一直習慣壓抑自己的心情,平靜對待種種情緒起伏,以免過度激動而發病。

  可是滕非帶給她的,卻是如同坐雲霄飛車般刺激的戀愛。生平第一次,她感受到自己是真正活著的!

  以前的自己,說穿了不過是一尊易碎的娃娃。現在的她,卻是可以愛人也可以被愛的女人。

  這都是滕非給她的禮物。

  當她已經變成老奶奶時,她一定不會忘記,跟也變成老爺爺的滕非說聲謝謝喔!

  「小箏,你在發什麼呆啊?還不快點穿好衣服,這可是你為了慶祝你二哥高中畢業特別挑的啊!」

  紀雪霏寵愛地看著自己的親生女兒,她一直放在心口呵疼的柔弱寶貝,竟然長成這般串串玉立的佳人,她對在天上的先夫也可以感到不愧於心了!

  「媽媽,二哥畢業典禮後,滕叔是不是要帶我們去餐廳吃飯?」

  「對啊,聽說你二哥還有事要宣佈呢。」

  紀伊箏勉強壓抑住興奮期待的心情,若無其事地問:「那您知不知道二哥要說些什麼呀?」

  「傻孩子,我怎麼會知道?媽媽老實告訴你,你大哥和二哥的事,我是從來不打算去干涉的。」

  「反正我們等一會兒就會知道,不是嗎?」她俏皮地對媽媽眨眼。

  突然敲門聲響起,紀雪霏前去應門。

  「哇!小箏,你今天穿得好漂亮!」

  滕峻是奉父親之命來請她們上車的,看到他視為親妹妹的紀伊箏打扮得嬌艷可人,他不禁有身為哥哥的驕傲。

  「大哥,不要稱讚我啊!我可不想搶走主角的丰采。」她說的主角正是膝非。

  「算了吧!那小子平常就傲得跟孔雀一樣,你不用顧忌他啦!」

  紀家母女和滕峻說說笑笑一起走出房間。

  ※※※※

  「二哥,恭喜你畢業!」

  紀伊箏代表全家人,將一大束花獻給從畢業典禮會場走出來的滕非。

  她的眼底是幸福、滿臉是幸福、全身都洋溢著幸福!膝非知道,她全心全意相信,她的初戀從今以後就會開花結果。

  「謝謝。」他意味深長地說,收下了花。

  經過昨晚整夜不眠的輾轉反側,痛苦煎熬的思前想後,膝非發現他根本沒辦法動搖自己根深柢固的恨!

  死去的人畢竟是他的親生母親啊!

  除非讓他感覺公平,否則他永遠不會釋懷的,而最公平的就是一報還一報,紀家母債女還,天經地義。

  就算他可能會為紀伊箏心痛而死,他也絕不回頭!

  一家人坐在餐廳的圓桌旁,一起吃吃喝喝、說說笑笑,和諧融洽的氣氛看不出他們原本是兩家人。

  衡量差不多是時候了,滕非看也不看紀伊箏一眼,逕自對同桌的家人們開口說:

  「這頓飯就當做是你們為我餞別吧。」

  滕拓一臉深思地回應:「看來你申請入學的許可書,已經從劍橋大學寄過來了。恭喜你!」

  紀雪霏微笑附和:「阿非,恭喜!」

  滕峻爽朗地道賀:「你去泡泡洋墨水,開拓一下視野也好。」

  只剩下滿臉怔忡的紀伊箏根本講不出一句話。

  紀雪霏趕忙推推女兒,小聲催促:「還不向你二哥說句道賀的話?」

  「恭喜你,二哥。」

  她像機器人一樣,流利照著母親的指示說話,但她的腦中已經亂成一團,心臟也被揪得好緊好緊……

  膝非的臉色暗沉下來,突然對大家說聲吃得太飽,想出去走走,馬上離席消失在餐廳門外。

  由於這家餐廳是休閒複合式的,有供賓客們散步的庭園步道,其他人沒察覺什麼異樣,還是繼續吃喝閒聊。

  紀伊箏沉不住氣,編了跟滕非一樣的理由追出去。

  膝拓敏銳地發現這不尋常的現象,卻沒多說什麼,只是對滕唆使個眼色,希望大兒子幫他探出線索。

  膝峻當然趕緊跟了出去。

  他很擔心!弟弟曾經說過的報復,難道就是這個?

  不!他不願相信!

  小箏是無辜的,阿非怎麼可以將怒氣發在她身上呢?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4-12-16 01:49:49

第四章

  紀伊箏急急忙忙走出門外,放眼搜尋滕非的身影,當她看見他漸漸隱沒在林蔭小徑的盡頭,她不顧自己的身體狀況,小跑步趕了過去。

  滕非似乎就是在等待她,一發覺她來了,他馬上轉身面對她,讓她緩下腳步,在他前方數步的距離站住喘息不已。

  他深沉難測地靜默等待她的呼吸漸漸放緩、平穩。

  紀伊箏凝望他的眼眸裡,寫滿不解的疑問、難分難捨的戀慕,幾次欲語還休卻遲遲問不出口,她急得咬住櫻唇,眼圈也泛紅了。

  他忽然抬手撫摸她的嘴,制止她咬唇的動作。

  「為什麼……你從來沒告訴過我……你要去這麼遠的地方?」紀伊箏好不容易放膽問了。

  「我有向你交代行蹤的義務嗎?你是我什麼人?」滕非硬起心腸,殘忍回答她。

  「可是……可是……你說過你愛我、要娶我……」她慌得語無倫次。

  「我不會娶一個我恨的女人。」

  滕非狠狠給了紀伊箏連作夢都想不到的打擊!

  他看見了!她的眼中籠罩絕望、她的小臉慘白無血色……這就是他要的嗎?不!他不知道!他什麼都不想知道!

  「你恨我?」她呆滯地反問。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一向對她柔情蜜意的滕非,不可能這樣對她的!她一定是聽錯了!

  「誰叫你是紀雪霏的女兒?她害死了我媽,現在又進佔滕家女主人的位置,我每天都在想著要如何報復她最好,你正好是現成的代罪羔羊。」

  「難道你說你愛我都是在騙我?」她悲哀萬分地控訴。

  「你真的很蠢,無論我說什麼你都相信。我不如坦白告訴你好了,我不但不愛你,而且還非常地恨你,我巴不得從來沒認識過你!」

  滕非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胡亂說些什麼了,他只想快快結束他對紀伊箏的無情凌遲,然後跳上第一班往英國的飛機,逃開這一切的悲哀痛苦,因為他的初戀已經鮮血淋漓地獻祭給他死去的母親……

  紀伊箏承受不了如此嚴重的打擊,當場軟倒坐在地上,不停地流淚。

  「滕家就讓給你們母女吧!我要去英國發展我的前途了。」滕非腳跟一旋,準備轉身離去。

  「我……愛……你,我……愛……你……」紀伊箏在他身後淒慘地泣訴。

  雖然她的心、她的魂已經被他弄得支離破碎,她還是想再一次讓膝非知道,她真的好愛他!

  就算他根本不要她的愛,但這份愛卻是她活在世上十六年,最真切深刻的證明。

  背對著她的滕非,全身劇烈震顫,拳頭收了又放,踏不出離去的腳步。

  兩人僵持在原地,紀伊箏淚眼模糊地望著他高大的背影,不敢說出任何挽留的話。

  可是她好盼望他能回頭告訴她,剛剛他只不過是在跟她開個惡劣的小玩笑,她一定會馬上原諒他!絕對不會心存怨恨、不快……

  然而下一秒她曙光乍現的希望又破滅了。

  滕非艱難地跨出第一步後,即刻快步地越走越遠,最後完全消失在紀伊箏的眼前。

  挖心剖肺的難受湧上她的喉頭,她伏在小徑旁開始一邊哭、一邊拚命嘔吐,似乎要嘔出自己的心、自己的肺……

  一直躲在樹後偷聽的滕峻,立刻趕到紀伊箏身旁關心地詢問:「小箏,你到底怎麼了?快告訴大哥啊!」

  她狼狽地擦臉後抬頭看他,大驚失色地問:「你聽見了嗎?我和二哥的事……」

  「沒錯!而且我還要告訴爸爸,阿非做了什麼好事!我一定要他對你負起責任!」滕峻義憤填膺地說。

  既然讓他知道了弟弟和小箏之間的秘密,他不能坐視不理!

  「不要!不要!大哥,我求求你,他恨我,我不要勉強他啊!」紀伊箏滿臉淚水地請求。

  「哼!阿非做得這麼過分,你還為他著想,大哥看不下去了!」

  滕峻說完就想起身直接去告訴父親,她連忙抓住他。

  「不要,是我太笨、太自作多情……大哥,我拜託你,這件事我不想讓媽媽和滕叔知道,所以我求你,千萬別告訴任何人!」

  「你為什麼這麼傻呢?」滕峻不禁歎息,為了命運加諸在小箏身上的不公平。

  「就讓我一個人承受二哥的怨恨吧!我不想讓媽媽和滕叔內疚,他們好不容易才找到幸福啊!」

  紀伊箏溫柔的無怨無悔,讓滕峻動容了。

  他不懂,阿非怎麼捨得傷害這麼好的女孩?以後阿非絕對絕對會後悔!

  「大哥替阿非跟你說聲抱歉。」滕峻內疚地說。

  「不,不要道歉,只要答應我,無論以後發生什麼事,你都要幫我隱瞞這個秘密,好不好?」

  紀伊箏還沒等到他的回答,又被突如其來的嘔心感,逼得彎身狂嘔不止。

  「大哥帶你去醫院。」

  滕峻二話不說,就將吐完後柔弱倒在一旁的紀伊箏抱了起來。

  「答應我!大哥,拜託你!」倚在勝峻懷裡,她十分堅持地請他做出承諾。

  「好吧。」勝峻無可奈何地答應了。

  ※※※※

  當醫生告訴滕峻,紀伊箏已經懷孕時,他真不知該怎麼開口告訴她。在她休息的病房外徘徊了好久,滕峻才下定決心推門而入。

  躺在病床上的她合眼養神,小臉滿是黯然神傷,淚珠依然不停地滾落。

  滕峻在床沿坐下,溫柔拭去她的淚。

  「大哥……」她睜開眼沙啞喚他,對他的溫柔傳達無言的感謝。

  「小箏,大哥必須告訴你一件事,希望你不要受到打擊……」

  「說吧,反正最糟的事我都遇上了。」她苦笑地道。

  她深愛的滕非竟恨了她那麼久,而她還笨笨地以為他們兩情相悅,甚至做著彼此可以白頭偕老的美夢,她真是太天真、太傻氣了!

  「你已經懷孕一個多月。」

  聽到這個消息,紀伊箏當場呆若木雞,表情茫然地按住腹部。

  滕峻冷靜往下說:「大哥知道你肚子裡的小孩是阿非的,可是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清楚,到底你想留下他或拿掉他?無論你做了什麼決定,大哥都會支持你的。」

  弟弟虧欠小箏那麼多,他這位當他們大哥的人,已經決定能還小箏多少就算多少!

  「我……想留下孩子。」

  沒有多加考慮,雙眼發亮的紀伊箏說出回答。她絕不可能殺掉未出世的寶寶啊!這是她和滕非的孩子呢!

  「小箏,不是大哥殘忍,你不覺得拿掉他,對你自己的未來會比較好嗎?」

  「可是我就是好想留下他的寶寶……」她含淚地道。

  「他對你這麼殘酷……」滕峻故意留下話尾沒說完,但他的意思卻已經很明顯:他替她覺得不值。

  「我愛他啊!我想過了,也許以後他對媽媽和我的恨意會淡去,到時候我就可以和孩子一起待在他身畔了,我願意等待那一天的到來。」

  「假如阿非的恨一直不變呢?甚至以後他可能會娶別的女人,這樣你也可以忍受嗎?」

  紀伊箏忍痛說道:「我會祝他幸福快樂。」

  「你真是……唉……小箏,不如這樣,你嫁給我吧!」滕峻將心中這重大的決定說出口。

  「怎麼可以?!」她驚喊,一時之間無法意會滕峻求婚的用意。

  他深謀遠慮地剖析:

  「你不是不想讓紀阿姨和我爸爸知道嗎?大哥又不可能讓你帶著阿非的孩子在外流落、辛苦謀生,你不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方式?」

  「這樣子太委屈你……」

  「不,你可以當做我是在替阿非彌補你,你也可以當做我是為了照顧我的親侄兒才這麼決定,千萬別說我委屈!我們只當有名無實的夫妻,若是真如你所願,阿非將來確實回心轉意了,我就會讓你和孩子回到他身邊。」

  「可是曉芳姐怎麼辦?你們本來不是打算要結婚了嗎?」

  紀伊箏雖然知道大哥為了她用心良苦,但她怎麼忍心讓他和他心愛的學妹無法有情人終成眷屬呢?

  「曉芳那邊我會跟她說清楚的,你儘管放心!」

  「大哥,真的可以嗎?」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我覺得沒有第二個法子可行了。」

  「對不起,因為我任性地想留下孩子,竟然害大哥……」紀伊箏難過地垂下螓首。

  「別叫我大哥了!為了讓我們演的戲逼真些,在別人面前你就叫我阿峻。」

  就在滕峻半堅持、半強迫的勸告之下,紀伊箏也被他說服,接受了這樣的安排。

  誠如他所說的,其實她並沒有多少其他的選擇。

  ※※※※

  在滕非毅然決然地拋棄紀伊箏,到英國去唸書之後,膝峻巧妙地瞞天過海,在不讓任何人懷疑的狀況下,裝成他已和紀伊箏墜入愛河,並且熱烈追求她、很快地娶了她進滕家門。

  當紀伊箏的肚子一天一天大了起來,滕家上下所有人都認為這個寶寶是膝峻的,並歡慶著滕家第三代的出世。

  只有這對假夫妻自己心知肚明,膝峻每天晚上走進兩人的臥室後,總要再打開另一扇門到隔壁房間去睡覺。

  本來就只有兄妹之誼的兩人,就這樣渡過了蜜月、渡過了紀伊箏懷胎十月後生孩子的階段、並且一起養育這個他們倆都十分疼愛的小男孩。

  紀伊箏將她的孩子取名為:滕望。

  她不知道自己是想忘了滕非,或是仍然盼望他回到她和孩子的身邊來,她真的不知道!

  現在小望都已經五歲了,就算她早先曾經有過滕非會回台灣來找她的期待,至此所有的希望也早就灰飛煙滅。

  聽說他在英國念大一時,就開始打理自己的事業版圖,到了現在他在國際企業界間的名氣,更是如日中天、呼風喚雨。

  不過他的事已經跟她紀伊箏無關了!

  她現在的心願就是希望小望能夠平安快樂長大,然後她會帶著小望離開滕家,將「滕峻太太」這個位置還給曉芳姐。

  雖然曉芳姐心地善良,還願意和大哥繼續秘密愛情長跑,但她知道每個女人都渴望有個好歸宿,她真的很內疚自己剝奪了大哥和曉芳姐原本應該擁有的幸福!

  到底是誰欠了誰?

  媽媽虧欠了錢恰萍、膝非虧欠了她、然後她虧欠了曉芳姐,怎麼算、怎麼還才是公平的?誰來告訴她真正的答案?

  ※※※※

  但是紀伊箏長久以來平穩渡日的家庭主婦生活,在滕非通知家人說要回台灣開分公司,並住在家裡指揮大局後,終於被破壞了!

  滕家為了迎接有如倦鳥知返的二少爺,特地大掃除一番,將他房間裡的舊家俱通通換新。

  他分公司的部屬們先行來到滕家,將數台中控型電腦一一搬進他房裡,並留在裡頭好幾個小時做前置作業。

  而且他現任的女朋友也會來,所以必須為這位嬌客準備的東西,當然一樣也少不得。

  為何強調她是「現任」呢?

  那是因為滕非過往的風流情史太轟轟烈烈,教滕家人不知道也很難。

  他們還從某些小報新聞得知,這個女子家世背景之好、長相之美艷妖嬈,極有希望奪得滕非夫人的寶座。

  用餐時分,所有人不可避免地都在談論滕非。

  「唉,這孩子真任性!連他大哥的婚禮也沒回來參加,現下又大說要住家裡,到底在想什麼?」滕拓無奈搖頭。

  他並不是不明白二兒子的心結,他知道阿非為了他母親的死,沒辦法真心接受紀家母女成為他的家人,所以他遠走英國。

  身為父親,滕拓給了二兒子足夠的金錢去唸書、創業,其實就是不想勉強他待在他覺得已經被別人鳩佔鵲巢的家。

  所以膝拓當然無法理解,滕非為何選擇在事業有成的此刻回家?他絕不會騙自己說阿非想要的是父子間的天倫之樂。

  雖然聽起來很殘酷,但這卻是事實!早在他選擇雪霏的那一刻,他似乎就已經失去這個兒子了!

  「爸爸,你別想太多!阿非也許只是想跟我們分享他成功的喜悅罷了!他不回來參加我和小箏的婚禮,大概是因為他太忙,我不會放在心上的。」滕峻不改一貫的開朗口吻。

  目前的他正在滕拓的公司當總經理,實習管理公司的職務,準備父親退休後接下繼承的棒子。

  憑良心講,這份家業恐怕比不上弟弟事業版圖的五分之一,但是滕峻已經滿足了!

  畢竟鐘鼎山林、各有天性,不是嗎?

  阿非想要回家住,他最在意的是:小箏能否和阿非有美好的結局?以及他能否放心地把小箏和小望交還給他?

  阿非在家的這陣子,恐怕他都得好好地觀察他和小箏的狀況,順便暗中搞些撮合他們的把戲了。

  至於弟弟帶回來的女朋友,他也要列入觀察名單,若她真是弟弟所鍾愛的女人,他就不會勉強阿非放棄所愛,只會隱瞞真相,繼續照顧小箏她們母子。

  滕拓看向溫和開明的大兒子歎息說:

  「阿非的個性和我年輕時太像了!若是你這個當哥哥的人可以諒解他,我就不多說什麼了。」

  紀雪霏從旁化解膝拓的不快。「拓,阿非回家是件開心的事啊!我會和小箏一起準備豐盛的大餐替他洗塵,你說好不好?」

  「當然好哇!」

  膝拓柔情地凝視紀雪霏,暗自思忖,阿非從來不當雪霏是親人,雪霏卻可以粉飾一切太平,只因為想讓他快樂,真是委屈她了!

  「紀阿姨,你要燒你最拿手的魚翅羹喔!一想到這道菜,我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膝峻開起玩笑。

  「爸爸,你好貪吃!」小滕望用稚嫩的童音軟軟地對滕峻道。

  這句話惹笑了餐桌上的大人們,整個氣氛也變得較為輕鬆。

  紀伊箏輕輕摸著小望的頭,臉上帶了個虛飾的微笑。沒有人知道,小望叫的這聲「爸爸」讓她的心好痛。

  她的寶貝可知道他真正的爸爸就要回來了?

  何時小望才能叫他的親生父親一聲:爸爸?

  她真的連想都不敢想!

  多年不見,當年憎恨她的年輕男子,似乎已經變成了相當有權有勢的男人,她怎麼敢造次?

  更何況他都有女朋友了,還怕人家不肯替他生孩子嗎?

  若是真的被滕非知道小望是他的孩子,他搞不好只會輕蔑地嗤之以鼻,叫她們母子滾開別去煩他!

  哦!不!

  她絕對不可能去告訴滕非真相而自取其辱的!

  她自己會受到什麼樣的對待都無所謂,她絕對不讓小望受一丁點傷害!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4-12-16 01:50:03

第五章

  「二哥,洪小姐。」

  姍姍來遲的紀伊箏,牽著小望的手,對回到家的滕非和他的女友洪盈珊微笑頷首打招呼。

  她隱藏在淡妝下的臉色其實已經蒼白地可怕。

  多年的分離後,第一眼見到滕非,她發現他渾身上下散發事業有成的精幹歷練,再加上他原本酷帥的外表和體魄,輕易就形成了一股令女人無法抗拒的男性魅力。

  坐在他身旁的洪盈珊可說是風情萬種,她小鳥依人地黏在滕非的手臂上,好像已經將他看成了她今生的依靠。

  紀伊箏的心掠過一陣酸澀的刺痛,不自覺握緊了小望的手,他正轉動圓溜溜的大眼,好奇地來回打量,坐在沙發上這兩位遠道而來的陌生貴客呢!

  「這是你和大哥的孩子?」勝非狀似關心地笑問紀伊箏,淡漠的眼底根本沒有一絲溫暖存在。

  她不禁在心中自問,為何滕非要用這麼冷的眼神看她和孩子?

  莫非他對她的恨意不但沒有消失,現在連小望他都要恨嗎?

  既然這樣他為什麼還要選擇回滕家長住?

  紀伊箏強裝沒看見他滿眼冷冽,彎身叮囑兒子:「小望,叫叔叔、阿姨。」

  小望乖巧地遵照母親的指示,表現對客人們應有的禮貌。

  洪盈珊熱情洋溢地回應:「哇!好可愛的孩子!來,告訴阿姨,你今年幾歲?」

  「五歲。」小望驕傲地比出五根手指頭。

  洪盈珊窩在滕非懷裡巧笑倩兮。「非,你都沒告訴人家,你有這麼聰明又這麼可愛的侄兒喔!」

  「現在你不就知道了?」他閒適地說,心中卻暗暗對紀伊箏燃起怒火。

  這女人果然跟她媽媽一樣耐不住寂寞!他前腳才出發到英國去,她後腳就立刻投入他哥哥懷中,還幫他生了個兒子!

  自己在英國想她想得快發狂的點點滴滴,想起來還真是大笑話啊!

  如果這是紀伊箏對他負心的報復,他得恭喜她,她做得該死的太高明、太成功了!因為他的心確實為了她和哥哥的婚事受傷慘重。

  所以他才沒回來參加他們的婚禮。

  然而現在他為何又選擇回來滕家、自虐又嫉妒地看著哥哥一家三口天倫之樂的畫面呢?理由只有一個:

  他從來沒有忘記過紀伊箏。

  不管是愛是恨,這麼多年來,能叫他魂牽夢繫的女人只有她而已!就算她都已經是哥哥的妻子,他還是念著她。

  他帶洪盈珊回家,其實只是怕自己敗得太慘的障眼法。

  ※※※※

  躺在滕非臥房裡的大床上,洪盈珊的腿無力圈在他腰上嬌聲求饒:

  「非,不要了!不要了!」

  滕非渾然不顧她的哀求,還是像野獸一樣快速衝撞她,當他直奔快感的巔峰後,才懶洋洋地從她身上翻下來。

  洪盈珊黏在他胸前撒嬌:「你到底是怎麼了啦?要了人家那麼多次,人家快受不了了耶!」

  雖然滿意滕非對自己熱情的佔有,但是今晚發狂似了的他,還真有些讓她吃不消哩。

  「因為好久沒回家,我太興奮了。」滕非虛應她一聲。

  他無意告訴她,自己只是因為想到他正和紀伊箏睡在同一個屋簷下,就衝動地無法自持。

  而且他的念頭一轉,總不能避免地想到,此刻的她也許正在跟哥哥做愛,被哥哥愛撫她全身白嫩的皮膚,並且發出銷魂的叫床聲。

  結局就是他越想越是妒火狂燃!簡直憤恨挫敗得想殺人!

  洪盈珊追問滕非:「胡說,你曾告訴過我,你根本不想回台灣的。」

  她是到英國視察爹地海外公司的業務,才認識了風流下羈的滕非。她知道他一向愛拈花惹草,也擁有不同國籍的情婦,可是能和他一起公開露面的女人卻只有她而已,洪盈珊很有自信滕非將來一定會娶她。

  「我忽然想回來,不可以嗎?」滕非懶懶地說。

  「不是不可以,人家哪敢限制你呀?不過我看到你那個嫂嫂,我就有點不放心耶!她雖然看起來柔弱,舉手投足間的姿態卻水水媚媚,好像會勾男人魂魄似的,你不動心嗎?」她故意試探他。

  女人的直覺果然很準!他豈止被紀伊箏勾走了魂魄?他還瘋到想要從哥哥身旁奪回她……

  明知道傷害過她的自己,根本連一點點這麼做的立場都沒有……

  勝非嗤之以鼻,不想讓洪盈珊窺視他的內心世界。「拜託!她都已經是一個孩子的媽了,你別亂想好不好?」

  「我要你離她遠一點!」洪盈珊耍賴地提出要求。

  「是,大小姐!」

  滕非草草結束了這個話題。

  ※※※※

  晚上哄睡了小望後,紀伊箏敲敲睡在隔壁房間滕峻的門,不到一會兒,膝峻開門請她進去。

  一如以往,每當他們有事要商量時,兩人總會坐在小茶几旁對談。

  「大哥,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紀伊箏眼中噙著淚。

  每當她和滕峻獨處時,她都是以妹妹的身份稱呼他。

  「以不變應萬變吧。」

  「他好過分!連小望都討厭!小望哪裡得罪他了?」這是她最傷心的事。

  「阿非並不知道小望是他的兒子。」滕峻溫和勸慰。

  「可是小望又乖又聰明,他怎麼可以不喜歡他?」

  紀伊箏也知道自己在無理取鬧,但是她就是替小望覺得難過,難過他竟然在這種不得已的狀況下,被自己的親生父親討厭。

  「小箏……」滕峻無言了。

  她的淚水開始滾滾落下。「大哥,我不想一天到晚看滕非和洪盈珊卿卿我我,乾脆我和小望一起離開滕家好了。」

  「我知道你不會這樣做。」滕峻幫她擦去眼淚。

  「為什麼你會這樣認為?現在我真的好氣滕非啊!」

  「因為你還愛著他。」

  「不!我早就不愛他了!我懷孕時他在哪裡?我生小望時差點死掉,那時候他又在哪裡?我跟他之間已經下可能了!」紀伊箏將所有悲情一吐為快。

  「你不要欺騙自己。」

  「我不會愛一個恨我和小望的男人!」

  滕峻決定替弟弟講話了。「小箏,大哥覺得阿非會回台灣,全是為了你。」

  紀伊箏淚眼模糊,懷疑望向他。

  「你想想看,當年他毫不留戀離開這個家,還自己在國外創業定居。除了過年過節,捎回隻字片語報平安以外,他什麼時候回過家呢?你不覺得他現在決定在家里長住是別有用心嗎?」

  「那是因為他想在台灣開分公司……」

  滕峻理智分析。「以他的財力,要在這裡買棟別墅定居都沒問題,他何必住進滕家大宅呢?這裡必定有他捨不掉的人,我猜這個人就是你。」

  「大哥,我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女孩,我不會再作夢騙自己了!」

  「相信我,阿非的脾氣我最清楚。除了他自己以外,沒有人能強迫他,去做他不願意做的事。」

  「那他為何又要帶洪盈珊回家?」

  「你自己不也跟我結了婚?若是阿非真的還在意你,我看他一定會氣得捉狂,故意要讓你看他不缺女人暖他的床,也不是下可能。」

  「我和你只是掛名夫妻。」

  「阿非並不知道,不是嗎?就像他並不知道小望是他兒子。」

  紀伊箏歎息。「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的心還是會受傷,我無法保護它不被傷害啊!只要我看到滕非那樣對待小望,或是看到他和別的女人親熱,我就好難受、好痛苦!」

  「大哥沒說錯,你還愛著他。」

  她閉上眼認命地點點頭。

  ※※※※

  整夜無眠的紀伊箏,一大清早就拎了個小花籃到梔子樹園採花,準備拿去供奉給佛堂裡的佛尊。

  自從太太錢怡萍死後,她的佛堂就一直是紀伊箏在打理,算是多多少少替媽媽償還情債。

  況且這些佛尊若是沒人理會,他們也未免太寂寞了!

  早晨的太陽尚未升起,空氣裡滯留下消的梔子冷香,在整個園子裡或淡或濃地散放。

  除了專心採下美麗好看的花朵,紀伊箏什麼都不想去思考。

  一隻強勁有力的大手突然從旁伸來,奪下了她纖纖素手上提著的花籃子,中斷了她的工作。

  她吃了一驚看向來人,這一眼望去,就再也無法栘開視線,滕非不知何時已無聲無息來到她身邊。

  他低頭凝視她,眼中閃爍複雜難解、既冷酷又灼熱的光芒。

  紀伊箏粉紅的唇微張,不知所措傻傻地回望他,藏在她眼中的一絲愛戀,逃不過滕非銳利的視線。

  他衝口而出質問她:「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嫁給我哥?」他沒發現自己的口氣像極了捉姦在床的丈夫。

  她很快別開和他對望的眼,冷冷地說:「不干你的事。」

  滕非竟然不理叔嫂間的分際,捉起她小巧的下顎強迫她抬頭,惡狠狠地反唇相譏:

  「你竟敢跟我裝傻?」

  「別這樣,被人看到會引起閒言閒語的!」紀伊箏握住他的腕,委屈求他放手。

  「是你勾引我來的。」滕非陰鷙地邪笑。

  「你胡說!」

  「誰叫你一大早就走過園子,故意讓失眠站在窗口的我看見?我不追來,豈不是辜負了你的熱情?」他無賴地對她耍嘴皮子,為的就是要看她臉色泛紅的嬌態。

  「你到底想做什麼啊?」她果然又氣又急。

  過長過久的思念折磨後,終於逮到最佳機會碰觸她,滕非根本無法抵抗這強烈的誘惑,他模糊低咒一聲,攫取了紀伊箏的粉唇。

  她驚愕的掙扎,全數被他強力的臂膀箍住;她倔強閉上的嘴,也被他誘哄的舌尖不斷輕刺而張開。

  滕非丟開手上的花藍,讓它「啪」地一聲落地,白色的梔子花瞬間散落在相擁兩人的腳下。

  他們毫不保留、飢渴貪求對方的唇舌,恨不得融化在彼此口中,膝非一再翻攪吸吮紀伊箏的甜美小舌,生怕下一秒這場美夢就會醒。

  在童年初遇的梔子樹下,兩人渾然忘我、不可自拔地熱情擁吻著。

  但夢畢竟只能是夢。

  現實突然殘酷地轉回敲醒紀伊箏的理智,她掙脫了滕非的懷抱,大大後退了兩、三步,拉開自己和他的距離。

  「回來。」滕非伸出雙手,霸氣命令她重回他懷中。

  「你……你不可以再碰我了!」

  他氣急攻心地將她抓回來緊抱不放,親吻她白細的頸子。

  「我就是要碰你!我不准你拒絕我!」

  「放手!放手!」

  「不!你得明明白白告訴我,你為什麼那麼快就嫁給別人?當年我很想殺了滕峻,你知道嗎?若是這件弒兄慘案真的發生了,你絕對是罪魁禍首!」

  「你好過分!是你騙了我的身體和感情,是你拋棄了我!你怎麼能責怪我嫁給了別人?」

  「所以你為了報復我,就立刻嫁給我哥是不是?你是否認為這樣做非常聰明?」

  「別把每個人都看得跟你一樣卑鄙!」紀伊箏憤怒地反駁。

  「這麼說你是愛上滕峻才嫁給他羅?在我去英國的前一天,你還信誓旦旦說愛我,你的改變可真快呀。」

  他無情地諷刺她,因為這就是他最不能釋懷的一點!

  「無論我嫁給誰,我都不必給憎恨我的男人任何交代。」她臉色蒼白地回應,氣得不想告訴他小望的事。

  「呵呵……原來你還記得我恨你……如果我說我早就後侮了呢?」滕非的神色從原先的嘲弄轉為正色地問。

  「你後侮什麼?」她怔怔地說。

  「我後悔當年毀掉了你對我的愛,非常非常地後悔!」他乾脆向紀伊箏告白:「這些年來我放浪形骸、遊戲人間,養了一大堆情婦,可是能留在我心裡的女人,卻只有你而己。」

  紀伊箏熱淚盈眶,不敢相信地看著他。

  但是一個令她心痛的片段突然閃入她的腦海:當年十八歲的滕非,不也告訴過她說愛她,但是結果又是什麼?

  當年被他傷害的痛楚印記,在她想起洪盈珊的存在時,更加深一層,她默默望著滕非。

  「你沒有話要告訴我嗎?」滕非急切地希望紀伊箏回應他的深情,這樣他就可以直接要求她和哥哥離婚了!

  「你曾經欺騙過我,我才不會傻得相信你呢!」她用力掙脫他,急急忙忙從他懷中逃開。

  ※※※※

  接下來的日子對紀伊箏而言並不好受。

  因為滕非除了偶爾為了公事而外出以外,其餘大部分的時間幾乎都待在滕家大宅內。

  一家人坐在一起用餐時,他會用著似乎只有他和她才能意會的眼光,纏住她的身影笑貌;當她帶著小望在花園草皮上玩耍時,只要一轉頭,每每會發現他站在遠處某個角落看著她們母子,有時連她都不知道,他已經站在那兒看了多久。

  更別說他們兩人在寂靜的長廊偶遇時,滕非總會故意擋住她,若有所思地盯住她的眼眸,什麼都不說也不讓她過路,害紀伊箏常常好不容易才從他身邊落荒而逃。

  狂佞的他忍著不對她出手,無非是看在她還是兄嫂的份上,但是依她對膝非個性的瞭解,他只是在伺機而動罷了!

  瞧她是否原諒他?瞧她是否對他餘情未了?瞧她是否會回心轉意?她相信只要她對滕非表露了愛意,他的下一步就是掃除眼前所有他和她之間的障礙物。

  逼她和滕峻離婚、逼走洪盈珊,絕對是他毫不猶豫就能做到的事,甚至在不知道小望是他兒子的情況下,搞不好滕非都會不准小望跟著她。

  他看小望的眼神總是那麼冷淡、輕忽……

  紀伊箏只敢將她和滕非暗流洶湧的情形向大哥傾訴,因為她矛盾又痛苦,無法決定自己敢不敢再賭上感情。

  因為這一次的賭注不是只有她自己而已,還有小望呀!

  不只是她的心受不起另一次傷害,她也不要小望以後可能為了親生父親不要他而傷痛!

  她只能像將頭埋在沙中的鴕鳥,不去理會滕非日益狂躁的進逼。

  不知洪盈珊是否發現了滕非的異狀,只要有紀伊箏在的場合裡,她總是示威般巴住他不放,還不避諱地當著每個人眼前,和他大演親密愛人的戲碼。

  這種情形看在紀伊箏眼裡,就讓她更想躲開滕非。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4-12-16 01:50:18

第六章

  經過了這陣子以來的觀察,也接收夠了來自弟弟的敵意目光,滕峻心中已經有了決定。

  他收拾了簡單的行囊後,敲敲隔壁紀伊箏的房門。

  「小箏,我要到國外出差了,可能一、兩個月後才會回家。」滕峻不動聲色地告訴她。

  「出差?怎麼這麼突然?」她慌張了。

  那是因為要撮合你和阿非呀!滕峻心中暗笑,表面故意裝得若無其事。

  「沒辦法,公司業務需要嘛!再說我也想趁這機會,帶曉芳出國散散心。」

  「可是……可是我怕二哥……」

  「為什麼怕他?他是你愛的男人啊!」滕峻眼中充滿溫和的瞭解。

  紀伊箏心情低落地說:「也許我怕的是自己把持下住,再度掉入他精心設計的陷阱裡。」

  「小箏,想單純一點,說不定你和他的結局是從此過著串福快樂的日子。」

  紀伊箏微微苦笑。「我在懷疑,他想奪回我,無非是為了報復我嫁給你而已。」

  滕峻的決心稍稍動搖了!因為小箏所說的並非沒有可能。

  「你打算孤獨一人過一輩子嗎?我覺得你還是應該鼓起勇氣去愛!」說著說著,滕峻突然感覺小箏的臥室外好像有人在偷窺。

  他從沒拉上窗簾的窗玻璃往外看,有個高大修長的男人身影正隱約藏在梔子花園裡,要是不多加注意,還真的看不出有人站在那兒。

  這個傻弟弟!竟明目張膽偷窺兄嫂的閨房!滕峻心中暗自搖頭,快被他對小箏的執著打敗了。

  還好自己剛才尚未打開隔壁房間的門回去睡,否則小箏苦苦隱瞞的秘密就曝光啦!

  不過這倒是將阿非和小箏之間的那把火點燃的好時機呢!

  滕峻對窗外的人影微微一笑後,轉而將紀伊箏推倒入床。

  「大哥,你想做什麼?」她躺在滕峻身下,不解地抬眼望他。

  「演戲給一個人看。」滕峻俯首親吻了紀伊箏的額頭。

  但是從窗外看進來的景象,卻像極了夫妻間做愛前的親吻,而這就是膝峻所要達成的效果。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都聽不懂?」她好納悶。

  「阿非現在就站在這個房間外的花園裡。」

  「什麼?大哥,你快放開我啊!」紀伊箏慌忙想起身,下意識不願滕非將這幕假鳳虛凰的戲當真。

  「你不是很氣他和洪盈珊『勾勾纏』?我這樣做也是在替你出口氣喔!」滕峻皮皮地笑道。

  紀伊箏定住不動了。

  是啊!這段日子以來,她的確為了滕非和洪盈珊老是當眾親熱而氣悶不已,偏偏她又有苦難言。

  在一股煩躁的衝動之下,她很配合地抬手繞住滕峻的脖子,同時低喃著:「你必須替我跟曉芳姐說聲抱歉。」

  他吻了一下她的面頰。「好。接下來,大哥要去火上加油了。」

  膝峻起身走到窗前,故意凝視那僵硬如化石的身形好一會兒後,他向他揮一揮手,表示自己看見他了,就「嘩」地一聲拉攏窗簾,阻斷了他的凝望。

  站在花園窺視的滕非,果真如滕峻所料一般氣炸了!

  他氣哥哥、氣紀伊箏、更氣自己!

  他的行為像個妒夫,真實的身份卻只是紀伊箏不想要的舊情人,偏偏他又犯賤得很,遊魂般飄到人家夫妻房外,自虐自憐地盯著原本該是自己妻子的女人,躺在別的男人身下曲意承歡。

  幻想他們的親密關係而產生嫉妒,已經是嚙心的痛苦,真正親眼看見他們夫妻做愛做的事,絕對算得上是真正的折磨!

  而且哥哥竟然發現了他,還跟他打招呼!膝峻到底、究竟是什麼意思?

  炫耀嗎?嘲笑嗎?警告他不能再偷窺下去?還是他根本發覺弟弟愛上了自己的嫂嫂,然後同情他「看得到、吃不到」?

  他這輩子何時需要別人的同情來著!

  滕非越想越覺得自己似乎是全世界最爛、最多餘的男人!

  爛?

  要爛就讓他爛到底吧!他乾脆豁出去算了!

  &&&&

  已經在滕非心中點燃一把烈火的滕峻,隔天一大早就瀟瀟灑灑地出國去了。臨行前,不知是有意或無意,他竟然還特地拜託滕非幫他照顧紀伊箏和小望。

  望著哥哥的車漸行漸遠,滕非的臉上泛起了冷笑。

  紀伊箏由眼角餘光不意瞥見他的笑,不禁打了個冷顫,急急忙忙帶著小望回房間,一整天都刻意躲避和滕非打照面。

  她知道,他的的確確火大了!

  滕非對她有著不加掩飾的獨佔欲,偏偏她又和大哥聯手演出昨晚的戲,現在她已經不敢想像他會有什麼反應!

  為了不讓自己再受傷害,她拒絕了他,但是藏在她內心深處的失落感卻又深又濃。

  膽小的她終究不敢冒險再愛他一次。

  今天她已經成功地躲開他,可是明天呢?後天呢?她都必須像小老鼠般躲躲藏藏嗎?

  事到如今她只好走一步算一步,等大哥回家再說了。

  當天晚上將小望哄睡後,紀伊箏也迷迷糊糊睡著。

  她做了個夢。

  在她的夢裡,滕非一次又一次將他的男性勃起剌入她體內,她忍不住歡快地呼喊出聲,因為她潛意識裡的願望,竟然在夢中得到了滿足。

  紀伊箏擺脫所有矜持,熱情地迎合他。

  感覺自己的身體漸漸上升一股令她難耐的張力,她緊緊抱住滕非,抬頭想看見他此時的神情……

  但是她發現她的眼前竟是一片漆黑。

  「啊—」紀伊箏發出慘叫。

  然而下一刻,她的叫聲就被男性的大掌徹底地掩蓋住,只剩下掙扎的低鳴。

  到底她是在夢中,還是醒過來了呢?若現在她是清醒的,為何她什麼東西都看不見呢?

  她慌亂了!

  充滿她女性甬道的勃發,無情野蠻地繼續不停衝刺,奪走了她的思考,又真實得不容她錯辨。

  她真的是在跟男人做愛!

  而且他身上的氣息熟悉得令她害怕……是膝非!

  他竟然趁她睡著時,溜進她的臥室強行佔有了她。

  紀伊箏開始劇烈掙扎起來,這才發現自己的眼睛被布條綁住,連雙手都被綁在身後。

  發現她已清醒的滕非,唯一的反應竟是鐵了心加快在她體內抽插的速度,讓她全身的力氣全被抽光,只能無力地任他在自己的花穴深處瘋狂馳騁。

  原先就已高築在紀伊箏身上的熱情,被他越推越高,終於崩落在強烈的高潮裡,她偎在膝非懷裡,如雨中的脆弱花瓣般顫抖……

  他拿開大掌,很快地用嘴堵住她的小口,吞掉了她嬌媚的聲音和喘息,糾纏她的小舌久久之後才離開。

  「走開!你走開!」紀伊箏嬌弱地喘息、啜泣著。

  「我走了,誰來幫你解開布條呢?」他的聲音誘惑如絲,指間撫弄蒙住她眼睛的布面。

  「不要這樣對我!」她扯動雙手想掙脫,卻發現只是徒勞。

  「我就是要。」滕非殘酷地宣告。

  「你要是不快點放了我,我就要大叫了。」

  「如果你不在乎我們赤裸裸地被所有人看見,你儘管叫吧。我巴不得你叫大聲一點,引來每一個人。」

  「你好卑鄙!好邪惡!」紀伊箏無計可施,只能痛罵。

  「我這個卑鄙邪惡的人剛才卻讓你嬌喘呻吟,不能自制地達到高潮呢……」他故意出手撫弄她雙腿間潮濕的女性部位。

  「我只是以為自己在做夢而已。」她特別撇清,強調自己的無辜。

  「我猜你的夢一定很色情,因為你像發情的母貓一樣纏住我不放……下過這也難怪啦,你畢竟只是在做夢……」他好整以暇低笑,拿她的話套死她。

  「我沒有……我沒有……」她的抗議已帶著些微哭音。

  滕非的往日回憶突然湧現,那大概是他上小學時候的事吧?在他模糊褪色的記憶裡,好像有這麼一幕他欺侮了她、而她急得快哭了的畫面,竟然巧合地和此時的狀況重疊。

  他愛憐地哄著紀伊箏:「別像孩子一樣開不起玩笑,你都已經做媽媽了,不可以那麼愛哭!」

  「是你欺侮人。」她強忍著淚抱怨,隨即因為他所說的點醒了她,轉而失聲驚喊:

  「你把小望帶到哪兒去了?」

  「他正舒舒服服睡在旁邊的小床上呢!真是個好睡的小朋友,連我們做愛做得這麼激烈都吵不醒他。」

  「他是個乖孩子,一點都不像你!」立刻發現自己說錯話了,紀伊箏臉色漸漸蒼白,深怕被滕非聽出任何的蛛絲馬跡。

  「像我?他怎麼會像我呢?畢竟他可是你和大哥的優良品種啊……」滕非越說聲音越低,令人猜不出是喜是怒。

  「你不可以不喜歡小望。」她急急說。

  而這奇異又突如其來的要求,令他驚訝地解開綁在她眼睛上的布,審視她柔美的眸子。

  「為什麼我要喜歡他?」她明知他做不到,因為這孩子算是他想奪回她的阻礙之一。

  「你不覺得他很可愛、很可愛嗎?」紀伊箏眼睛張得圓圓地反問,討好地爭取滕非的認同。

  「怎麼?你真的這麼在乎我對他的看法嗎?」

  「嗯。」她點頭。

  「好吧,看在他母親的分上,我會對他好一點。」滕非自知平常他對小望太過冷淡,害小望一看見他就想躲。

  「謝謝你。」

  「若是你想謝我,就用實際的行動來謝吧!」滕非輕撫她滑嫩的肌膚,顯現他又要展開另一波的掠奪。

  「夠了!你別再碰我了!我們不能再錯下去……」

  「我給你三個字:不、可、能。」滕非緩慢說出,順便舔弄她柔嫩的耳垂,圈緊她纖腰的鐵臂,絲毫沒有放鬆的跡象。

  「為什麼你不放過我呢?」她板起小臉責備他。

  「因為你可惡到了極點。」

  「我可惡?」紀伊箏愣愣地說。

  「你害我在英國想你想得快死掉,還嫁給滕峻害我嫉妒得快瘋掉,我不從你身上討回來,豈不是太便宜你了?」

  「你讓我愛上你之後又狠狠地甩掉我,難道你就不可惡嗎?」

  滕非詭譎難測地望向她。「所以我建議你,可以盡情使用我強壯的身體來滿足你的慾望。」

  「下流!我受夠了你的自以為是!」

  「好吧,如你所願,我會非常非常下流……」

  「不要……不要……」她驚恐地喊。

  「你小聲一點,否則萬一吵醒小望,我看你要怎麼跟他解釋。」滕非的臉上竟有些幸災樂禍。

  反正今晚的他已經決心愛她一整夜,沒有人可以阻止他了!

  「你!」紀伊箏對他的專橫莫可奈何。

  滕非再度帶她翱翔激情的天堂,當他們兩人緩緩降落地面時,紀伊箏只能虛軟地躺在他懷中,讓他緊緊擁抱著。

  然而一聲小孩的啼哭,劃破了此刻甜蜜的寧靜。

  「媽媽……媽媽……」小望嗚咽叫著。

  原來小望從惡夢中驚醒,發現自己單獨睡在小床上,就害怕地想找媽媽了。

  「小望……」紀伊箏著急起身,想要趕去安撫小望,但是滕非看得出來,數次歡愛後的她已經非常嬌弱疲累,他制止了她的行動。

  「我要去找小望,他看不到我會哭的。」她著急對他解釋,生怕他不讓她去。

  滕非安撫地回答:「我去把他抱過來這邊。」

  當紀伊箏看見,膝非強健的臂彎抱起小望稚嫩的小身子,向他們睡的大床走來時,她不禁熱淚盈眶。

  滕非一邊走來,一邊指著她柔聲告訴小望說:「看到了沒?是媽媽啊!」

  原本對滕非戒慎恐懼的小望,也因為他溫柔地抱自己去找母親,而不再對他產生排斥。

  她有個衝動想告訴滕非:小望是你的親生兒子!但是話一到她嘴邊,她又硬生生吞回去。

  傻瓜!她暗罵自己。被滕非擁抱了就失去理性了嗎?

  滕非一把小望放在床上,他立刻撲進母親的懷抱膩著她不放,紀伊箏開始溫言軟語哄著兒子,臉上有著令滕非動容的母愛。

  看著她忙著哄睡小望,滕非一言不發轉身就想離去。他的風度沒那麼好,可以眼睜睜看自己的女人,疼寵別的男人的孩子。

  「等等……」紀伊箏趕緊叫住他。

  他疑問似地揚起眉,靜待她開口。

  「我……我有個要求……」她支支吾吾:「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陪我和小望睡?」

  「為什麼?」膝非冶冷地問。

  她欲言又止,但終究鼓起最大的勇氣說出她的盼望:「就這一晚好不好?你就假裝一下你是小望的爸爸。」

  滕非一言不發回過身,走過來鑽進紀伊箏和小望睡的被窩裡。

  「我就暫時當哥哥的替代品。」他的話裡帶著冷漠的嘲諷。

  紀伊箏依然靜靜低頭,似乎默認了他,卻在心頭對滕非狂喊:不是的!你絕對不是滕峻的替代品!我該怎麼告訴你,你才能懂呢?

  很快入睡的小望,根本渾然不覺身旁兩個大人之間的複雜問題。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4-12-16 01:50:33

第七章

  隔天一早紀伊箏醒來,發現床上只剩下她和小望而已。

  她歎息地伸手撫摸旁邊滕非睡凹的枕頭,回味昨晚如夢的一夜,她、小望和滕非就像真正的一家人……

  可知她有多感動?又有多感傷?

  像昨晚那樣偷偷做著他們已經團聚的美夢,她就滿足了嗎?

  不!她知道自己想要更多!

  紀伊箏起身穿好衣服,決定立刻去告訴滕非,他和小望是父子的真相。

  &&&&

  不想接受洪盈珊質疑的滕非,走出紀伊箏的房間後,就直接鑽進客房補眠。近日來的她,越來越令他無法忍受。

  洪盈珊要的東西很簡單:他的愛,可是他卻只想明白告訴她,他的愛已經全部給了一個已婚的女人,紀伊箏。

  遲早他都會說出來的,但卻不是現在。

  因為他根本還突破不了紀伊箏的心防,更別說還有一個小望存在……

  滕非煩躁地在床上翻來覆去,終究因為太累而沉沉睡去。

  客房的門突然被悄悄打開又悄悄關上,走進來的女人褪下了睡袍丟在地上,光裸身子爬上了滕非的床。

  這樣的遊戲在他們之間並下陌生,她很能享受偷襲他的樂趣。

  她偷偷剝下滕非的睡袍,跨坐在他的腰上後,俯下身親吻像沉睡魔王般的滕非,讚歎地用吻膜拜他。

  睡眠中的滕非,夢見紀伊箏熱情地伏在他身上取悅他。

  「寶貝……」他喃喃地道,伸出雙臂緊抱住她,決心不再輕易放她走了!他以前該死地犯過一次那樣的大錯,這一回他不會再那麼笨、那麼傻了!

  男歡女愛的喘息曖昧地響起。

  走過長廊的紀伊箏,在客房外停下了腳步。

  不!不可能!

  滕非怎麼敢這樣對待她呢?

  心跳如雷的她,悄悄推開客房虛掩的房門,而當她看清了床上那對男女的動作後,她掩面快速離開了現場。

  「怎麼會是你?」漸漸從睡夢中清醒的滕非,看清身上的女人後驚叫出聲。

  「不能是我嗎?」洪盈珊嬌媚睨向他。

  滕非氣悶又不好發作,粗魯地將她從自己身上扯開,起身就想下床。

  洪盈珊變臉了。「滕非!為什麼你不再像以前一樣疼我?我做錯了什麼?」

  「你似乎搞不清楚狀況,我們之間並無承諾,記得嗎?」

  她的怒火燃起,嬌縱地洩他的底。「你根本就是在打你嫂嫂的主意!你已經將她弄上手了嗎?她的床上技巧會比我好嗎?」

  「你給我住口!」滕非怒吼。

  「哼!我偏不!我知道你的初戀是她,而你還幼稚地忘不了她。真可笑!她根本就不要你,她要的人是你哥哥。」

  「我的事沒有你說話的餘地。」

  「那麼誰才有?紀伊箏嗎?」洪盈珊故意挑他的痛處講。

  滕非冷如冰霜地說:「你再胡說八道,我會毀了你,你相不相信?」

  洪盈珊嚇得閉嘴,深知惹火他的人會有何種悲慘的下場。

  &&&&

  滕非走向和小望在花園玩的紀伊箏,然而她竟然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就抱起小望急忙地躲開。

  他走進廚房想幫她端菜,她卻避他如蛇蠍地縮到角落去忙自己的事。

  當他說要開車載她和小望出去玩時,她竟只是冷冷地告訴他:「不用了。」根本存心將他當成是陌生人,區隔他於她的生活圈外。

  他暗忖,那一晚的纏綿到底被她當成什麼了?毫無意義嗎?

  忍無可忍的滕非,終於不由分說把小望扔給紀雪霏,將她綁架上車揚長而去。

  他一路開進郊外的野生林裡,將車停在隱密的角落,幽幽深深的森林中,只剩鳥兒的啾鳴聲。

  紀伊箏面無表情看著前方,依舊對他不理不睬。

  滕非在方向盤上支頤,側頭打量她姣美的臉龐好一會兒,簡直要以為她是玉雕的人像了。

  「你最近是怎麼了?對我生氣嗎?」他耐心地問。

  她唯一的反應是不耐地轉個方向坐,看向車窗外。

  「我知道我的行逕是卑劣了點,可是那一夜我們都分享了彼此的熱情,難道你要因為這樣而怪我嗎?」

  她沒有給滕非任何的反應。

  他氣得撲向她,硬扳過她的臉準備親吻她。

  紀伊箏義正辭嚴地對滕非警告:「二哥,請你自重,也尊重我。」

  「二哥?」他有點好笑地質疑。

  「沒錯,以前的你是我的二哥,現在的你是我的小叔,這些關係永遠不會改變的。」她冷下心腸說。

  她的心已經被傷害過太多次,再不封閉起來,總有一天她一定會心痛而死!

  「無論我是你的二哥或小叔,我都會跟你上床。」滕非硬逼她面對事實。

  「錯誤不可能再發生。」

  「哦?你的意思是不讓我再跟你做愛了?」表面一臉平靜的滕非,內心其實有如火山快爆發的前一刻。

  「沒錯!那一夜的我太蠢,竟然跟你發生不可告人的事,我已經很後悔,也覺得我們兩人都太對不起滕峻了。」

  「現在你才想起大哥,不嫌太晚了嗎?」滕非諷刺地說。

  紀伊箏的粉頰染上媚人的紅暈。「總之我不希望你再糾纏我,害我變成不貞的蕩婦。」

  「你想守住貞潔已經太遲了!你不可能忘掉我在你身體裡面的感覺。」

  「住口!我想忘掉就能忘掉。」她倔強地堅持。

  滕非惡意地伸出手讓她看。「我的手指沾染過你的愛液,摸過你敏感蕩漾的花心,你忘了嗎?」

  她拍掉他的手怒罵:「無恥!」

  他伸舌舔舔自己性感的唇型,淫邪地低語:「我嘗過你全身上下的每一分、每一寸,你還叫我不要停呢!」

  為了抵擋他的色情暗示,紀伊箏不得不採取最拙劣的方式反擊。「這些事你大哥都和我做過,你並沒有比他高明多少。」

  她輕蔑地瞧著他。

  「蕩婦。」笑容倏地消失的滕非,從嘴裡輕聲吐出這兩個字。

  「總比你這個感情騙子好。」紀伊箏的腦海裡翻騰著愛恨交織的情緒。

  一直以為自己會一輩子無怨無悔愛著滕非的她,不曉得何時自己竟擁有了這麼強烈的情緒。

  他……從來就不可能是給她平靜生活的男人。

  「哈哈……」滕非突兀地放聲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我笑我竟然以為能找回從前的你。」他語帶悲哀地感慨著。

  「然後你就可以盡情玩弄那個天真的我是不是?」

  「我知道我若說不是,你也不會相信我的……老實告訴我,你真的很恨我嗎?」

  「我恨你。」

  紀伊箏忽略心頭矛盾的掙扎,只希望自己從未認識過他、愛上他。

  滕非俊美的臉龐因為她毫不猶豫的絕情回答而黯淡,卻不死心地追問:「要我怎麼做,你才不恨我?」

  「離我遠一點。」

  「你叫我做什麼都可以,就是別叫我離開你。」滕非的語氣好像只是在講一件很平常的事,話中的涵義卻有說下出的濃情蜜意。

  然而她已經決定慧劍斬情絲。

  「我說過,我們之間永遠是叔嫂。滕非,帶著你的甜言蜜語去騙別的女孩子吧!我已經心如止水,沒興趣再配合你的遊戲了。」

  「你這女人,根本是生來折磨我的!」滕非咬牙切齒。

  「曾經,我們有得到幸福的機會,只是你不要而已。」她淡淡地說。

  「難道我們不能重來?」

  紀伊箏悲傷地望著他。「我只能說:我累了!」

  「見鬼的你累了!除非你告訴我,你愛上了滕峻,否則我絕不會放棄你的。」

  本來想順著他的話撒謊的她,卻發現自己吞吞吐吐,就是沒辦法對心愛的男人狠下心。

  紀伊箏選擇另一種說法。「我也沒說過我愛你。」

  「有!你說過無數次!每一次你說的表情我都記得。」尤其是他去英國前她悲慘哭泣的那一次,他一生都忘不了……

  「現在的我已經不是當年的我。」

  「你這麼堅持要和我劃清界線?」

  「沒錯。」

  「若我不想呢?」嘗到絕望滋味的滕非,心中升起狂肆的風暴。

  「那我也沒辦法替你的心情負責。」紀伊箏冷漠萬分地回絕。

  滕非的最後一絲理性繃斷。

  他突然下車,將她從座位上拖了出來,將她摔在車旁空地的草皮。紀伊箏被摔得七暈八素,伏在地上說不出話。

  「既然這樣,你就替我的肉慾負責。」滕非居高臨下,站著將兩腳分開踩在她的身子兩側。

  「你瘋了!」她吃驚於他無理的蠻橫。

  紀伊箏掙扎地想逃出這種羞人的姿勢,無奈他只是輕鬆踩住她的裙擺,就讓她根本動彈不得!

  「我是瘋了,為你而瘋!」

  「滕非,我說過我們不會有未來!你這樣算什麼呢?」

  「和我的嫂嫂偷情。」他的膝跪了下來,輕輕坐住了她的雙腿,動手拉下她身後的洋裝拉鏈。

  「不!不可以!」她拚命推開他的手臂,害怕他再讓她陷溺激情風暴。

  「沒用的,你無法阻止我。」

  聽到他的宣言,紀伊箏低啜出聲,明白滕非今天不可能放她清白地回滕家大宅了。

  他的大掌緩慢地擦掉她的眼淚,撫摸她白玉般的臉頰,然後低頭吻住了她。

  紀伊箏的頭左右搖晃躲避他的唇,他左手箝住她的下顎,將舌頭貫入她小巧的蜜口中任意翻攪她。

  右手卻伸進她的裙底,隔著內褲重重捏弄她的核蒂。

  「嗯嗯……」

  她將呻吟吐進滕非口中,感覺她體內灼熱的黏液不停湧出,沾濕了她的蕾絲小褲。

  他的前戲又快又直接,絲毫沒有輕鬆饒了她的善意。

  察覺到他的狂暴的紀伊箏,羞愧的感受裡竟夾雜一絲絲她不敢承認的快意。

  他的舌頭描畫她的唇、挑勾她的耳垂、擠壓她的頸側血管,令她全身流竄輕顫,脆弱的心臟急速地跳動。

  她根本無力阻止滕非挑下她胸罩的肩帶。

  他將耳朵貼在她白嫩嫩的胸前傾聽她的心跳……

  「小時候我最害怕的事,就是你的心臟會在我不注意時停止跳動……」滕非一邊說,粗粗的手指一邊撫摸她的乳頭。

  他可以聽見她的心跳更快,白淨的膚質暈染上淺淺的粉紅。

  「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的……」他轉頭含住她誘人的紅蕾吸著。

  紀伊箏感覺他的指尖,還隔著布料刺探她濕熱的小花穴時,她發出了難耐的吟哦,內褲底部染濕的範圍漸漸加大。

  他的舌頭一圈圈繞著她稍微擴散的乳暈畫著、畫著……另一手擠弄她粉嫩的乳房……

  「感覺很舒服吧?」他沙啞地問她。

  「不要!」她微弱的嗓音毫無說服力。

  滕非剝下了她的小褲丟開,直起身拉開了她的大腿,欣賞她雙腿間濕潤的花瓣。

  紀伊箏雙手抓握地上的草,無助地發現自己的衣裙亂纏在身上,卻什麼都遮不住,她可以感覺小草輕戳她後背和臀部的刺癢感……

  她和滕非就像在野地交媾的動物,他們的關係在別人眼中又無疑地是叔嫂……

  太放蕩了!這一切都太放蕩了!

  滕非俯下頭開始舔弄她的腿間。

  「別……嗯啊!」她壓抑不住嬌喊。

  他含著她的核蒂嚙咬,兩指深入她的小穴裡抽動,激起了黏稠水聲,感覺到她的反應越來越高亢,他試圖慢慢再加上一指插進去……

  「不要這樣……」紀伊箏哭喊。

  「沒關係,你生過孩子的。」他色慾地提醒她。

  「啊啊……」她因為快要無法承受這飽脹感而落淚。

  滕非抽回手,停止了對她逼近極限的折磨。

  「別哭,二哥待會兒就讓你爽。」

  他靈巧的指分別扳開了她的穴口,伸出舌頭闖進她甜蜜的花徑裡。

  「放開……不要……不要啊……」紀伊箏徹底嚇壞了。

  她想推開滕非的頭,纖白的小手最後卻只能無力地棲息在他發間,早就被他取悅的舌撥弄得愛液氾濫,整個人幾乎快融化掉……

  滕非在她快到達頂點的前一刻離開了她。

  「噢!」紀伊箏溢出了似是喟歎、似是失望的呻吟。

  他的唇舌延著她的小腹肌膚綿密往上吻去,又含住她另一顆尚未被他眷顧的乳蕾,用她熱情的愛液替它塗抹上艷色。

  沾在她胸腹上濕濕黏黏的透明細絲,在天光下閃閃亮著,襯得她白得近乎透明的膚色更細緻、更吸引滕非佔有的慾望。

  她是他的,一輩子都是。

  「看清楚。」他扯住她柔細的髮絲逼她看向他的臉,沒費事脫衣服,僅僅拉下褲子,將勃然的男性置在她的女性入口前。

  紀伊箏的眼眸閃爍淚光,困惑又迷惘。

  「我要你看清是誰在佔有你?是誰進到你體內讓你狂野?快說我是誰!」

  「你是滕非……」

  「叫我的名字直到我滿意!」

  「滕非……滕非……」紀伊箏順著他,偷偷將愛意全部寄托在聲聲呼喚中。

  他突然衝刺進入她的花穴,瞬間奪去她的呼吸,截斷她的叫聲。

  不待她適應,滕非開始前後抽動,不斷戳刺她深沉的柔軟。她的腦中頓時呈現一片白熱化,感覺自己隨著他的律動而飄飛上雲端……

  就在他們渾然忘我抱緊彼此之時……

  一群孩童們的喧鬧聲遠遠傳來,顯現他們越來越往這兒走近。

  「抱緊我。」滕非抓住紀伊箏的雙腿纏住他的窄腰。

  保持兩人結合的狀態,他抱起了她站起來走向車子,走動間男性慾望不停地刺入,令她發出尖喊。

  滕非空出一手打開後座車門,壓著她跌在真皮椅面上,再按鈕升起暗色車窗玻璃,阻隔被人窺伺的危機。他將她的一腿拉到座椅下、卻拉住她另一腿的腳踝勾住椅背,再續剛才被中斷的狂野頻率。

  「滕非……有人……」紀伊箏咬住手指,想止住自己的叫聲。

  「沒人會看見的。」他的強硬不停剌著她。

  「可是……啊呀!」

  「你只要感覺我就可以。」他用力擦撞她腫脹的甬道,同時出手揉捏她的核蒂。

  感到自己全身快要裂成碎片,紀伊箏緊緊抱住他,貝齒咬進他寬闊的肩膀。

  滕非電閃石火間想起,她第一次達到高潮時,也是這一副教人憐愛的模樣……

  滕非心中突然湧出莫名的感動。他相信,不管橫隔在他們之間的距離有多遠,此時此刻已經消失無蹤。

  不管他是以前的少年或是現在的成年男子,小箏就是小箏,一個教他永遠無法放手的女人。

  他環緊了她的身子,在她高潮而收縮不已的熱源裡,射入他灼熱的種子。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4-12-16 01:50:50

第八章

  對於佔有紀伊箏這事,滕非不再有任何顧忌。

  瞞著眾人耳目,脅迫半推半就的她和他做愛是很常有的事,但紀伊箏也只肯在肉體的反應上誠實,其他的心情都不會表現出來。

  滕非的焦躁可想而知。

  僅僅擁有她的身體已經不能滿足他。

  洪盈珊目前還是住在滕家,只是沒有人知道滕非已經不再碰她了,而她會堅持留在滕家的目的,正是要冷眼旁觀滕非的一舉一動,再伺機奪回他。

  就在彼此僵持不下的狀態中,滕峻回家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了!

  而滕非的心情也一天比一天更沉重、不安。

  他曾經患得患失地逼迫紀伊箏,在他們兄弟倆之間做個選擇,但她的答案卻依然只是沉默。

  受過二度傷害的她要敞開心房,談何容易?

  然而命運的齒輪終究是不停地在轉動,沒有人可以阻止得了!

  這一天,滕非和客戶談成一筆生意,正準備從酒店的餐廳走出大門時,他看見了令他不敢置信的畫面。

  滕非下意識躲在酒店的廊柱後,密切注意眼前兩人的動向。

  他看見他的哥哥摟著一個女人,站在酒店的櫃檯前向服務人員取鑰匙,還撥空和那女子說話,親密的程度根本就像一對情侶。

  隨後滕峻就和她摟摟抱抱搭著電梯上樓去了。

  本來現在應該是在國外洽公的滕峻,竟然會出現在這裡,連妻兒都不曉得他已經回到台灣了,這不是有鬼嗎?

  哥哥怎麼敢對小箏不忠?

  從廊柱後走出瞪視前方的滕非,胸中燃起怒焰。若非他今天親眼看見,他真不敢相信一向溫和明理的哥哥,竟會做出背叛妻子的事!

  可恨啊!

  自己像寶貝般擱在心上的女人,竟然被哥哥如此輕忽對待,怎麼不叫滕非心痛又氣悶?

  好!既然滕峻不珍惜小箏,也別怪他對自己的哥哥做出奪妻的劣行。

  &&&&

  烈日照耀的午後,知道紀伊箏和小望有午睡習慣的滕非,又潛進她的臥房搖醒了她。

  紀伊箏睡眼惺忪醒來,對於眼前的男人出現不再感到訝異,只是靜靜地凝視他,沒有歡迎也沒有排斥。

  「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滕非滿臉凝重。

  「嗯?」

  「滕峻有外遇了。」

  沒有半點慌張失措,她反問他:「你怎麼會知道?」

  「我親眼看見他和別的女人去酒店旅館幽會……」滕非驚訝地發現紀伊箏對這事不痛不癢的態度。

  他話鋒一轉。「莫非你早就知道了?」

  「沒錯。」她也知道跟大哥在一起的女人就是曉芳姐,只是她什麼都不會跟滕非說的。

  「你竟然可以忍耐他的出軌?」

  「那是我們夫妻間的家務事。」紀伊箏目光清明瞧著滕非,似乎在告訴他這件事並無他插嘴的餘地。

  「我不能容許他這樣對你!」

  「你不容許又如何?滕非,你就當做不知道這回事吧。」

  「跟他離婚!我不想看到你不幸!」滕非堅持地說。

  「我很好,我也不想跟他離婚。」

  「你到底是怎麼了?難道你寧願留在這樣的丈夫身邊?」

  「我高興裝聾作啞過日子。」紀伊箏心想:總比一再被你傷害來得好!

  「你休想當一隻可憐的鴕鳥,我不會允許的!」滕非陰鬱地宣告。

  她被他的宣言震住。「你想做什麼?」

  「替你教訓滕峻。」

  紀伊箏簡直被他急轉直下的劇烈反應嚇呆了!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啊!大哥沒做錯任何事,怎麼可以因為她,再度給大哥帶來麻煩?

  「我不許你對付滕峻。」她衝口而出。

  滕非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眸。「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還護著我哥?」

  「我根本不需要你的雞婆。」

  「單憑我是你的二哥,我就有這個權利!」

  「滕非,不要再介入我的生活了!」紀伊箏沉痛地請求他,哀哀欲訴的眸子裡充滿無言的痛苦掙扎。

  「你的意思是我造成了你的困擾,我不應該管你幸福與否,我不應該為你的不幸而心痛?」

  「不是的……」

  滕非不想再聽她的解釋,怒氣沖沖轉身離去。

  &&&&

  就在紀伊箏想找機會平息滕非怒氣的當口,滕峻無巧無不巧地就選在這時回到家了。

  他開朗地對每個人打招呼,還特意偷偷觀察弟弟和小箏的表情。

  看樣子,他可以斷定阿非一定已經對小箏出手了,只不過,他的臉色還真是粉難看呢!

  小箏終究還是沒說出真相嗎?

  滕峻決定等晚上回到房裡,再好好盤問小箏他們倆的近況。

  然而在他提著行李要回房的途中,滕非已經堵在他眼前了。

  「阿非,有什麼事嗎?」

  滕非竟然掄起拳頭,狠狠向滕峻揍了過去,一時不防的他,立刻被打中了臉頰。

  「你在發什麼瘋?」滕峻眼明手快化掉了弟弟的第二拳。

  「你做了什麼,你自己最清楚!」

  滕峻一邊忙著防守弟弟的攻擊,一邊暗忖:滕非知道真相了嗎?

  旋即他又覺得不太可能,因為若是滕非真的知道,他應該會感謝自己,而不是對自己像仇人一樣打殺過來。

  「你倒是說說看!」滕峻回報了弟弟一拳讓他掛綵。

  「你竟敢虧待小箏,我要替她討回公道!」

  「阿非,別冤枉好人啊!」滕峻想都想不到,弟弟竟將負心人的角色轉嫁到他身上。

  「我親眼看見你帶著野女人去旅館開房間,你還說我冤枉你!」滕非對哥哥的攻擊越發狠厲。

  滕峻心中暗叫糟糕,知道自己和曉芳的行蹤曝光了。這下子可能怎麼說都說不清……

  唉!難怪滕非要發飄!

  正當滕峻進退兩難時,一個低沉威嚴的聲音響起。「你們兄弟全都給我住手!」

  滕拓和紀雪霏果然被他們的打鬥聲引出來。

  「什麼事不能好好說,非要動手動腳?」滕拓喝斥兩個兒子。

  滕非恨恨地瞪視哥哥無意回答,滕峻只好跟父親解釋:「沒什麼事,我們有些地方意見不合罷了!」

  「如果我沒記錯,你們上次打架應該是讀幼稚園的時候吧?」滕拓的話裡有著嚴厲,似乎責備他們已是成年人,還做出小孩子的舉動。

  「爸爸,你應該問哥哥,他對小箏做了什麼好事!」滕非說完後甩頭就走。

  「你怎麼說?」滕拓直接詢問大兒子。

  「爸,等到事情明朗後,您自然就知道了。」

  「為什麼會扯上小箏?」

  「這很複雜耶!」滕峻不想多說多錯,只希望父親不要再追問。

  滕拓知道大兒子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在,也就沒有逼他說出口。

  但是接下來滕非採取的行動,震驚了滕家全部的人!因為他竟然利用他在商場上的優勢,對哥哥的公司進行打擊和破壞,害滕峻整天疲於奔命地應付難題。

  在外人的看法裡,就被解讀為滕家出現兄弟鬩牆的例子。

  不用多說,兄弟倆在商場上的風評,自然被有心加以炒作的人士搞得越來越差。

  紀雪霏找來了女兒單獨談話。

  當她把兄弟兩人間互鬥的情形告訴紀伊箏時,她不禁淚流滿面。

  「是我的錯……」她哽咽著對母親說。

  「告訴媽媽,你們三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不能說……」

  「你這樣隱瞞,媽媽要怎麼幫你?」紀雪霏相當著急。

  「媽,我們三個人的問題,只有我們能解決,您無法幫上什麼忙的。」

  「小箏,你千萬不能讓他們兄弟反目成仇啊!」

  「我知道!我一定會阻止他們的!」她對母親承諾。

  滕非已經將自己的意圖明白告訴過紀伊箏,他要毀滅滕峻。

  不只因為哥哥負了她,也因為他對哥哥的嫉妒已經太強烈,甚至轉成了沒有道理可言的憎恨。

  紀伊箏知道自己不能再隱瞞下去了!

  她愛的人是誰?小望的父親是誰?都到了一定要講明白的地步,否則對他們兄弟倆都不公平。

  她忽然覺得心情輕鬆了許多。

  &&&&

  紀伊箏帶著小望來到佛堂,母子倆就坐在光潔的木頭地板上,等待滕非的到來。

  她不想經由別人口中告訴滕非,所以她選了誰也打擾不到的此處來對他說出真相。

  他應該不會怪自己隱瞞了他吧?

  緊張、期待、些微恐慌、些微興奮……種種交錯糾葛的情緒,令紀伊箏的心跳不由得加快許多。

  本來她已經決定跟滕非劃清界線,但是眼前的情勢卻不容許她任性。她可以退縮不要談感情,卻不可以坐視滕家兄弟自相殘殺。

  況且她自己也想要對滕非說出來的,不是嗎?

  感情本來就是一場賭注,她終究得自己打出手中的那副牌。

  聽到敲門聲,紀伊箏清了清喉嚨,請滕非進門。

  朝她走來的他表情凝重,蹲下來盤腿坐在她和小望面前。

  「滕非……」她遲疑地起了個話頭。自從他們上次不歡而散後,她已經許久沒有和他好好說過話了。

  「你也是要來責備我的嗎?」他冷淡地先發制人。

  「不是這樣的!」

  「每個人都說我莫名其妙,我承認!」他的口氣更沖。

  「你冷靜下來聽我說好嗎?」紀伊箏急得聲調高亢起來。

  「冷靜?我為什麼要冷靜?你對一個想毀滅別人的惡魔談冷靜,豈不可笑?」

  她絕望地勸說:「難道我想說什麼,你都不願意聽了?」

  本來安靜靠在母親身上的小望,也直起身對滕非叫道:「叔叔,你不可以罵我媽媽!不然我要打你了!」

  「很好,連小孩子都討厭我。」滕非冷笑。

  紀伊箏急得快落淚,她沒想到他的怨怒竟是如此深重!她連忙將話切入重點。「告訴我,你愛不愛我?」

  「你不是不肯相信我?怎麼突然想知道我的心意了?你不怕我又騙你?」他譏誚回答她。

  「你若愛我,就不要做讓我痛苦的事!」

  「莫非你想替滕峻求請,才耍出這套緩兵之計?」

  「不是!你要我怎麼說呢?我在乎的人是你啊!」

  「你說這句話的時機不嫌太巧了?從你嫁給滕峻那一天開始,我就已經想過要毀了他,現在只不過是將我的想法付諸實行而已。」滕峻的外遇更是最佳導火線!

  紀伊箏難過地低頭啜泣。「不要這樣!我求你!一切都是我的錯……」

  從未看過母親流淚的小望生氣了!因為叔叔竟然敢欺侮媽媽!

  他突然跳了起來,小小的身體撲到滕非身上,兩隻小拳頭發瘋似地槌打他,口中頻頻叫道:

  「壞叔叔!壞叔叔!你是壞蛋!臭雞蛋!」

  滕非被紀伊箏的眼淚弄得心煩意亂,偏偏小望卻選在這時候對他又打又鬧,讓他的心情更是火上加油地壞到極點!

  想也不想,他用足了力氣一把揮走了小望,將他推得後退好幾步,直到撞上東西才停止。

  「小望!」紀伊箏發出了淒厲的尖叫。

  她飛也似地撲向兒子軟倒在地的小身軀,驚恐地發現小望的後腦,因為撞到了神明桌角而汨汩流出鮮血。

  「小望……小望……」她淚如雨下、嚎啕哭泣,將昏迷的兒子緊緊擁在懷裡。

  滕非瞬時恢復了理性,大踏步向前想察看小望的傷口,他真的非常非常內疚!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你這個兇手!兇手!」紀伊箏惡狠狠戾罵他。

  「他必須馬上去醫院。」滕非焦灼地說。

  「不!我不准你碰他!你不配做他的父親!你不配!」

  「我不懂……」父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紀伊箏帶著決絕的怨氣瞪著滕非。「小望是你的兒子!你殺了自己的兒子!」

  有如遭受致命打擊的滕非,臉色蒼白當場獸立。

  他急忙問:「你說的是真的?」

  「我恨你!全天下我最恨的人就是你!你不斷傷害我就算了!你還敢傷害我最寶貝的小望!」她歇斯底里地指責。

  「這些事我們以後再說。」滕非伸手想從她懷中抱走小望,深知小望若是有個萬一,他跟她也沒有未來可言。

  「走開!走開!」

  「小箏,別這樣!我會用我的一輩子來彌補你和小望!」

  「來不及了……一切都來不及了……」她悲傷地喃喃自語,按住小望傷口的掌心染滿了鮮紅的血液。

  紀伊箏和他僵持不到幾秒就昏迷過去。

  滕非再度被強大的恐懼打擊!如果他沒猜錯,悲傷過度的紀伊箏可能心臟病發了。

  他急急忙忙打行動電話連絡醫院和家人。

  有如負傷動物的他,雙臂一張,將受傷昏迷的母子倆緊緊抱入自己的懷裡,心頭充斥前所未有的巨大傷痛。

  原本今天是他們一家三口重逢的日子,卻被他的嫉恨弄成這般悲慘的局面,難道這就是天譴嗎?

  他會在一天之內同時失去他的妻子和兒子嗎?

  不!

  不要!

  他絕對絕對不要!

  若是這樣,他就沒有活下去的慾望了!

  望著神桌上的佛尊,滕非開始虔誠祈禱:「要折掉我幾年的壽命都可以!求求您們,不要奪走我的妻兒!我會改掉我的個性,我也會做很多善事……但是如果您們殘忍地要讓我失去她們母子倆,我就算被打落了地獄也要報復!」

  案上的佛尊們仍是半合眼瞼,平然垂視已掉入悲痛深淵的滕非。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4-12-16 01:51:05

第九章

  週遭來來去去的人們已經入不了滕非的眼,家人們紛紛的詢問以及救護人員的吵雜指揮聲也都入不了他的耳。

  他就像機器人一樣,腦中只剩下一個指令:待在紀伊箏和小望身旁。

  到了醫院後,滕峻看見弟弟的臉色不對勁,他長歎一聲拉住了他問道:「你想去哪兒?」

  「我必須待在小箏和小望旁邊……」滕非呆滯地回答。

  「你一個人怎麼跑兩個地方?再說,你就算去了,對醫生們也沒什麼實質幫助。」

  「我從來沒有好好地陪過他們母子,我要去……」

  滕峻聽了不禁心酸,但是這一切又要責怪誰呢?

  不忍心見到弟弟一副行屍走肉的可憐模樣,他將滕非帶到會客室,倒了一杯熱茶給他。

  滕非雙手發抖捧著杯子,仰頭一口暍乾了熱茶,他的身體雖然因而溫暖了些,眼眶卻不覺發紅起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小箏和小望怎麼會變成這樣?」滕峻率先發問。

  「我殺了他們!是我殺了他們!」滕非激動萬分地自責。

  「你到底在胡說什麼?」

  「哥哥,你相信嗎?我竟然把我自己的兒子弄傷!虎毒不食子,我居然比禽獸還不如!」

  「什麼?小望頭上的傷口竟是你弄的?」滕峻吃驚地問。

  他還以為阿非一家三口會在佛堂裡相認、團圓,沒想到竟釀成流血事件,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

  滕非突然揪住哥哥的衣領狂喊:「為什麼隱瞞我?為什麼不告訴我小望的事?」

  「咳、咳、咳……」滕唆使力扳開弟弟的手。「你給我住手!這全是你一意孤行所造成的!你難道不知道嗎?」

  「我早就後悔了啊!我會回滕家長住就是為了小箏,為什麼你們都不能體會呢?」

  「帶洪盈珊回家就是你的錯。」

  「她只是我的障眼法!你知道你和小箏結婚,給我的打擊有多大嗎?我能不維持我的自尊嗎?」滕非痛痛快快將心中的話說了出來。

  「阿非,我和小箏結婚只是權宜之計,我跟她也沒有夫妻之實。」滕峻決定細說從頭。

  「這……」滕非愣住了。

  「你知道小箏為什麼和我結婚嗎?這是因為當年她已經懷了你的孩子啊!她那麼善良,根本不想讓爸爸和紀阿姨知道,她成了你的報復對象。」

  「她可以告訴我小望的事,我一定會馬上回她身邊!」

  「當年你若真的如她所願地回來了,你有把握可以完全不恨小箏和紀阿姨嗎?」

  「我不知道……」

  「所以這就是你的問題了。我建議你親自去問爸爸,他和媽媽、紀阿姨三人之間的事,或許你會發現你的憎恨根本就一文不值。」

  「哥哥,難道你知道了我所不知道的事?」

  「可以這麼說吧!」

  「為什麼爸爸不告訴我?」滕非困惑地皺起眉。

  「你得親自問他,這不是我有權利可以告訴你的。」

  「天哪!還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滕峻平靜往下說:「小箏不想破壞爸爸和紀阿姨兩人之間遲來的幸福,她甚至不想報復你!她告訴過我,她願意等到你愛她的那一天來臨,她還堅持要生下小望……我沒辦法把你從英國抓回來,我至少可以給她們母子名分,不讓別人恥笑她們。」

  「我愛她!我沒有一天不愛她!」淚水滑落了滕非的雙頰。

  「既然愛她,為何還讓小望受傷?」

  「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太煩躁,一下小心就……我從來沒有對小望盡過一天做父親的責任,我還傷害了他……」

  「你別胡思亂想,小望的傷口應該只是皮肉傷,不要再自責了!你現在應該想想怎麼祈求小箏的原諒,她很疼小望的!」

  滕非對哥哥點點頭,心,又疼痛起來。

  &&&&

  趁著回家打點一些住院必需品時,滕非在書房找到了父親。

  「坐吧。」滕拓招呼著二兒子,心知他所為何來。

  人生有很多事不能重來,早知道今天會發生這種悲劇,當初他就不會堅持什麼都不告訴滕非了!

  千金難買「早知道」,命運的撥弄誰都避不過。

  滕非經過了一場惡夢般的折騰後,似乎領會了不少人生的無奈,看見父親比往日蒼老不少的臉,他苦笑地想,自己不僅沒有盡到當小望父親的責任,甚至連當個兒子也不夠格……

  他以前究竟是在執著什麼?他真搞不懂!

  「你現在一定很難過吧?」滕拓溫和地問。

  滕非哽咽得說不出話,只是靜默地看著父親。

  「我想問你,你愛小箏嗎?」

  「愛。」滕非再也無意掩飾。

  「你不想失去她對不對?」

  「嗯!」

  「當年你媽死後,雪霏曾經想離開滕家,那時我的心情跟現在的你是一樣的。」

  滕非望向父親的眼神,多了同病相憐的柔和,只是有些話他還是想說。「為什麼要當著媽媽的面去愛另一個女人?」

  「我得告訴你,是你媽先拒絕了我。」

  「拒絕?」

  「她生你的時候,難產差點死掉,從此就迷上信神信佛。吃齋茹素、潛心修行,到最後連一根手指頭部不肯讓我碰,就怕我壞了她的清修。」

  滕非沮喪地按住額頭說:「爸爸,我懂了……」

  不要說是父親,換個立場,若是小箏也這般對他,他不抓狂才怪!

  「我對怡萍心有內疚,當然事事順她,只要她把你和阿峻照顧好,我也無話可說。可是我卻一天比一天不快樂,內心總感覺無比地空虛和寂寞……」

  這麼說來,在紀阿姨來到滕家之前,爸爸一直都是那樣地活著嗎?那是多麼漫長的一段歲月啊!

  在滕非的印象裡,他們一家人總是和樂地在一塊兒,他都不知道父母其實已經貌合神離。

  他一直以為是爸爸負了媽媽,沒想到媽媽欠爸爸更多,連當妻子最起碼的義務都沒盡到……

  「說來怡萍會死,其實我也有錯。從來滴酒不沾的她,會酒後車禍致死,我在猜,她一定是怪我把心放在雪霏身上,但她又沒有立場怪我,只好選擇自我毀滅。」滕拓沉痛的語氣中有著對妻子深深的愧疚。

  「也許媽媽是覺得西方極樂世界,比庸俗的塵世還吸引她吧。」膝非試圖轉移父親的傷痛,因為社會上不乏因此而厭世的人。

  況且人死不能復生,他已決定過去的恩恩怨怨,都該隨風而逝。誰對、誰錯如果計較太多,一定會招致後悔的下場。

  而他,已經嘗到苦果。

  「阿非,我要你知道,我也曾經私下希望,我從不認識雪霏。」膝拓坦白了內心曾有的掙扎。

  「可是紀阿姨的出現,填補了你的空虛寂寞。」滕非緩緩陳述出事實。

  「男人愛上女人,沒有道理可言。也許在我第一口嘗到她煮的菜,我就已經愛上她了!」

  滕非無言地暗自思量:是啊!他自己不也是一樣?八歲時第一眼見到那采梔子花的小女孩,從此以後,心中就再也容不下別的女子。

  「爸爸,我該怎麼辦?我一錯再錯……」他掩面重重歎息,深知再多說什麼,也無法挽回他所犯的過錯。

  「不怎麼辦,只要伸出手去掌握你的幸福。』

  「就怕我已經親手粉碎掉它了!」滕非酸澀地苦笑。

  「曾經我也以為我是個得不到磅幸福的男人,可是上天畢竟沒有虧待我,它將雪霏賜給了我!若是你想要得到幸福,永遠都不嫌遲。」

  「我罪孽深重……」滕非真心在父親眼前懺悔。

  因為無知,他殘忍地報復了一個無辜的女孩、因為嫉妒,他在陰錯陽差之下親手傷到自己的兒子……

  「所以你更要用餘生去疼小箏相小望。」

  「我還有那個資格嗎?」滕非好害怕自己會被她們母子淘汰出局!

  「沒有人比你更有資格了!你是小箏一直在等待的男人啊!」

  和父親談過後,膝非再度趕回醫院。

  「拓……」紀雪霏含淚,從書櫃後無聲無息出現在滕拓身邊。

  「別哭。」滕拓將她抱進懷裡,溫柔拍撫她的背。

  「嗚嗚……是我們害了阿非和小箏……」

  「不對!他們是因為我們才會認識、才會相愛,而且雖然有這麼些個風風雨雨,可是他們一家三口畢竟也快重聚了,不是嗎?」

  「可是小箏還躺在醫院裡生死未卜,我擔心得快瘋了!」

  「她不會有事的。」滕拓相信,在這世上還有很多小箏眷戀的人,她不會就這麼輕易離開的。

  「這三個孩子怎麼可以偷偷瞞著我們這一切呢?」

  「他們年輕一輩的事,不是我們倆能插手的。」滕拓安慰愛妻。

  「我覺得經過這一場折騰,阿非好像變了不少……」

  「是啊!我從沒想過他會對我這麼推心置腹。」

  「你很高興滕非這樣的改變,對不對?」紀雪霏不愧是知他甚深的女子。

  「沒錯,這個兒子對我而言算是失而復得。」

  「我也替你高興。」她窩進了滕拓懷中。

  兩人此時只能一起祈禱,他們的女兒可以平平安安渡過這一關。

  &&&&

  小望頭上的傷並不嚴重,然而滕家人為求謹慎,還是決定讓他留在醫院觀察一陣子。

  他畢竟只是小朋友,醒來時看不見親人在身邊,頻頻詢問護士阿姨:「媽媽到哪兒去了?」

  當滕非推開小望的病房,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他的眼眶發熱、胸中脹滿強烈的內疚、感動和傷懷,整個心臟幾乎都快爆破了!

  滕非慢慢走近自己的兒子。

  小望發現了他,直覺尖叫了一聲:「壞叔叔!」立刻抓起被子躲進被窩裡。

  「小望……」滕非坐在兒子的床沿柔聲喚他。

  「走開!壞叔叔!走開!」被子裡面傳來模糊不清的童言。

  他深吸一口氣,平復想出手抱緊兒子的衝動。「對不起!我不應該對你這麼壞。告訴我,我該怎麼做你才會原諒我?」

  「你不可以欺侮媽媽!」小望念念不忘這件事。

  「我永遠都不會再讓她哭了!你說這樣好不好?」

  「你不會騙我ㄏㄛ?」小望從被子裡冒出來,只敢露出骨碌碌的圓眼偷瞧他。

  滕非對他露出一個非常溫柔的微笑。「我不會騙你。」

  也許因為他和藹的笑容、也許因為他笑容裡的悲傷,小望拉下了蓋住臉的被子,對看起來很傷心的滕非說:「你怎麼了?」

  「我怕你討厭我。」

  一向心地善良的小望將被子掀開,從床上坐起來。「我不討厭你,因為你已經跟我道過歉了。」

  希望「叔叔」聽了他的話後,臉上不要再有那麼悲傷的神情了!因為他看了會覺得好難過呢!

  「我還怕你不要我這個爸爸。」

  「你是叔叔啊!」小望莫名其妙地說。

  「不,滕峻爸爸才是。小望,你可不可以叫我一聲:爸爸?」

  「你亂說!」小望不依地抗議。

  「我說過我不會騙你。」滕非討好地看著他。

  小望扯著被角,低下頭躲開他的目光,困惑地扁起小嘴。

  滕非十分誠懇地跟兒子溝通。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因為以前我對你很凶,可是小望,你要原諒爸爸,因為爸爸之前根本不知道你是我的孩子。」

  「為什麼你不知道?」小望抬頭大聲質問他。

  「因為爸爸以前做了很多錯事,傷了媽媽的心,她才不敢告訴我。給爸爸補償你和媽媽的機會好不好?」滕非眼眶微紅地請求。

  「這……」小望的小小心靈根本無法理解這些,他只知道爸爸(大概是吧?)的神情令他有一點點心痛……

  該不該答應他呢?唉呀!這叫他怎麼決定呀?

  小望轉而天真地說:「我們去問媽媽好了!只要媽媽說好,我也會說好。」

  滕非的眉頭抽緊,淚霧充溢了他深幽黝黑的眼眸,他要如何開口對兒子說,現在他的母親正處於生死交關中?

  「你不要難過嘛!」小望被滕非的淚撼動了!

  在他的印象中,滕非一向霸氣又強勢,怎麼可能會有像現在這般脆弱的表情?他真下敢相信!

  但事實擺在眼前,他的確為了自己不肯叫他一聲父親而淚濕雙眼……

  「爸爸……」小望困難地嘗試了一下,聲音幾不可聞。

  「你再叫一遍!」滕非興奮地說。

  「爸爸。」

  滕非緊緊抱住小望,嗓音沙啞地誇獎他:「媽媽說的沒錯,你真的好乖好乖!」

  「我想去找媽媽……」

  「等你頭上的紗布拆下來,我們再一起去找她,不然我怕媽媽看了會傷心喔!」滕非哄著兒子。

  希望到那時候,他已經可以還給小望一個健康的母親。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4-12-16 01:51:18

第十章

  經過滕峻的親口證實,小望漸漸接受了滕非叔叔是他爸爸的事實,更何況滕非自從知道小望是他兒子後,對他真可說是噓寒問暖、疼愛有加。

  滕非是盡全力在彌補,五年來他在父親這位子上的缺席。

  然而紀伊箏持續的昏迷不醒,讓他心慌、心焦又下知如何是好。每夜在她病榻旁的綿綿愛語,回應他的卻只有她輕輕淺淺的呼吸。

  深夜裡,床畔留了一盞小燈,暈黃的燈光灑在兩人的身上。

  「……你可以不理我,可是你不能不理小望啊!最近他常常要我帶他去找你,你要我怎麼辦?」

  一如往常,滕非的大掌執住紀伊箏的纖手,叨叨絮絮對她懇求著。他只求她趕快醒來,不要讓他那麼害怕,害怕她就此香消玉殞,留下他孤獨地活在世上。

  醫生說過,她的心臟狀況已漸趨穩定,現在就等她自己清醒。可是為什麼這些天來,她連睜開眼看他都不肯呢?

  難道她是因為恨他、氣他才不肯醒的?

  「小箏,別恨我!因為我已經恨死我自己了!你也別氣我,因為那只會氣壞你的身體,我下值得你這樣虐待自己……不值得……」滕非仍然不停地傾訴。

  雖然他已經說得有些唇乾舌燥,但是他還是不放棄,非要說到自己精疲力竭才肯罷休。

  想要喚醒她是主因,另一個原因是,他捨不得讓她在黑暗中寂寞地昏睡。

  膝非睡眼惺忪,口中唸唸有詞。

  一雙澄澈無波的瞳眸,不知何時已經睜開,平靜注視眼前昏昏欲睡的男人。

  感覺有人看著自己,滕非身體一抖,意識頓時清醒。

  對上紀伊箏的目光,他又驚又喜地笑開。「小箏!你醒了!」

  「我不想看見你。」她冷冷地對他說。

  &&&&

  「媽媽!」小望撲向坐在病床上的紀伊箏。

  「小望,你的頭還疼不疼?」她慌忙檢視兒子的後腦,想看清他的傷勢。

  從小到大,除了輕微的病痛,小望何嘗受過這樣嚴重的外傷?他可是她捧在手心的寶貝呀!

  「不會啊,媽媽,我一點兒都不疼!」

  紀伊箏欣慰地將小望抱進懷裡,故意不去理會帶小望來,此時卻靜靜杵在病房中的滕非。

  小望突然附在母親的耳邊說悄悄話:「媽媽,你怎麼不理爸爸?」

  「你知道了?誰告訴你的?」在她昏迷這段日子,想必「某人」一定搶著告訴小望了。

  「爸爸和伯伯都跟我說了!好奇怪哦!叔叔變成了爸爸,原來的爸爸卻變成伯伯……」

  「對不起,是媽媽害了小望。」紀伊箏內疚地說。

  「不會啦!他對我很好很好喔!」小望用著只有母子倆能懂的眼神,偷偷瞄向滕非。

  在一旁的滕非早就自動自發挑了張椅子坐,一雙眼還是盯著妻兒瞧,臉上的冷硬邪佞早就消失無蹤,只剩下溫柔、寵溺和滿足,似乎他已經習慣了為人夫、為人父。

  雖然紀伊箏氣得跟他劃清界線,但他有的是時間。

  「哦?他怎麼對你好?」

  「他買了好多玩具給我,還每天帶我去玩。我現在都叫他『爸爸』喔!媽媽,我可以這樣叫嗎?」

  「你不生氣……氣爸爸」害你受傷?」紀伊箏迫切想瞭解兒子對這件事的感受。

  「爸爸說他是不小心的,還一直跟我對不起呢!媽媽,我已經原諒爸爸了,你呢?你是不是還在氣他?」

  她無言了。唯一能做的只是輕輕撫摸兒子柔細的髮。

  小望的眼神閃爍一絲古靈精怪的光芒,突然從他衣服上的口袋,掏出一個紅色的小盒子硬塞進媽媽的手心,很無辜地說:「爸爸拜託我把這個交給你。」

  紀伊箏的心狂跳。

  這卑鄙的人又想利用兒子做什麼了?

  她緩緩打開小盒子,躺在白色絨布上面的赫然是一隻晶燦亮麗的鑽戒。

  小望快快樂樂地宣佈:「爸爸說,他要請你嫁給他。」很顯然的,這五歲的小朋友想裝無辜也裝不起來了!

  「你……」她狠狠瞪向滕非,不敢相信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他竟已經把小望收買到這種程度!

  滕非還是不說話,只是綻開和兒子一樣無辜又燦然的笑容,戀戀地從眼神傳達出對她的愛。

  「你……」紀伊箏無可奈何,轉而瞪著另一個目標:小望。

  「媽媽,你收下啦!爸爸說,如果你沒收下,那他就要叫我一直幫他保管戒指。我不要啦!我會弄丟耶!」

  「你現在就拿去還他,媽媽在這兒,他不敢強迫你保管的。」她賭氣將小盒子放回小望的口袋。

  小望為難地輪流看著生氣的母親、和坐在一旁老神在在的父親。

  滕非站了起來走向母子倆。

  「你再不收下我送你的婚戒,恐怕我就要上演一些兒童不宜的畫面。」他伸手撫著紀伊箏的臉。

  她慌忙地躲開。「我不准你在小望面前胡來!」

  「我們讓兒子看看我們多相愛,又有什麼不好?」

  「誰愛你?我才不愛你!」

  「小望就是你愛我的證據。而我,也瘋狂地愛著你!」

  紀伊箏被滕非的話震住了!卻強裝諷刺地冷笑。「你愛我?我怎麼都不知道?」

  「你還在小望這個年紀時,我就已經愛上你。」

  「你騙人!」

  「對!我一直騙自己說我不愛你。直到現在,我才知道我騙自己騙得太久了!」

  「你傷害了我,還傷害了小望……」紀伊箏淚漣漣地低語。

  「以後我絕對不會再這麼做了!我發誓,假如我再傷害你們,我就不得好死……」

  紀伊箏的手飛快掩住滕非的口。「別詛咒你自己!」

  滕非順勢攫住了她細白的腕。「心疼我就嫁給我,我太愛你,絕對無法接受你的拒絕!」

  她水盈盈的眸子蓄滿了淚,內心充斥被愛的幸福,讓她不知說些什麼才好。

  「跟爸爸結婚、跟爸爸結婚……」小望夾在兩人中間,小聲地替父親求婚。

  紀伊箏下覺亮出了微笑點點頭,眼淚卻在此時落了下來,沾濕她絕美的容顏,只因她企求已久的幸福,終於降臨在她身上了!

  滕非心疼地拭去她的淚,愛憐地說:「別哭!」

  「媽媽,你不要哭!」小望也伸出小小的手心,抹去母親臉頰上的淚痕。

  紀伊箏開開心心地笑了!

  因為她這輩子最愛的兩個男人,是如此地捨不得她哭,她真的好幸福!好幸福!

  「我沒有哭,我是在笑啊!」她溫柔地看著父子兩人。

  滕非的大掌突然舉起蓋住兒子的眼。「小望,接下來的你不能看。」

  「什麼啊?」看到眼前一片黑暗,小望茫茫然問。

  然而在兒子的頭頂上,他已俯首飛快地壓住紀伊箏的小嘴,攫取他想念已久的甜美。

  她覺得好困窘!這人怎麼這麼不重視兒子的教育問題?!她必須跟他好好溝通、溝通才行。

  「我要看!我要看!」粉想湊熱鬧的小望,急急要扳開父親的手掌。

  紀伊箏滿臉通紅,趕緊推開了滕非,低頭對兒子柔聲說:「沒什麼好看的,爸爸只是在跟你開玩笑。」

  「你們在玩親親對不對?我也要!」小望的眼睛骨碌碌地在父母兩人身上來回,滿心躍躍欲試。

  「你兒子怎麼這樣?」紀伊箏大驚失色,求援地看著滕非。

  「廢話,遺傳我的啊!對不對?小望?」

  「嗯!」他用力地點頭,顯然贊成老爸的看法。

  「你們父子……」她虛弱地低語,被他們倆聯手打敗了。

  滕非和小望互使了一個秘密眼色後,一大一小兩雙手臂就緊抱住她,在她美美的臉頰上印了好多吻。

  被親吻得好癢又躲不開,紀伊箏的笑容忍不住一圈圈泛開。

  小望終於有父親和母親一起疼他。

  她也終於有丈夫和兒子一起疼她。

  他們一家三口終於團圓了!

  —全書完—




歡迎光臨 SOGO論壇 (https://oursogo.com/) Powered by OURSOG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