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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水千澈]望門閒妃(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4 19:46:41     標題: [水千澈]望門閒妃(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我是分身 於 2015-1-1 08:32 編輯

望門閒妃 作者:水千澈
 

“全場為證,我穆清黎今日在此休夫。”                       
她站在高臺上,笑顏盈盈,無視他鐵青猙獰的神色,緩緩笑道:“看清楚,是你配不上我,被我休棄,從今以後,我們兩人婚約作廢,再無瓜葛。”                       

————————                       
                       
穆清黎,平康侯嫡長女,被愛戀之人拿來當箭靶子,生生被嚇死。                       
再睜眼時,一片冰斂冷靜,灼灼桃夭,掃視全場,脫胎換骨。                       
                       
這是一個以剣為尊的文明,她是天生的剣者,蜀山第一天才,中國精華古武在她的身上完全展現絕代風華。                       
                       
當眾人發現柔弱無用的望門閨秀不在,在現眼前的女子步步生蓮,灼灼昇華,迷亂多少人之眼。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4 19:47:31

  第一章 玩弄算計

  東宋皇家武場,白玉武鬥台上,安王一橫流雲劍架在對手脖子上,颯爽勾唇道:「你輸了。」

  劉明軒側開身子,用手將君榮霖流雲劍從脖子上拿開,無奈釋意道:「是,我輸了。」

  「哈哈!」君榮霖暢快笑出聲,「刷」的一聲,手中劍收入削中,側頭看向台下的眾人。

  他負手而立,紫色錦袍衣秧飄動,不過十八左右的年紀,雙眸如星辰璀璨,冷硬的五官俊美無雙,薄唇笑得自信隨意,說不出的淡然與尊華,玉樹臨風靜立白玉武台,人景交融,如天神下凡。

  「啪啪啪——」下面看眾不管男女都大勢鼓掌,尤其女子格外的瘋狂,叫喊君榮霖的稱謂。

  人群中,平康侯嫡長女穆清黎身著絳紅羅裙,精緻的眉目一動不動仰視著白玉台上玉樹臨風的身影,琉璃透淨的眼裡滲滿癡戀仰慕,手指緊緊絞著紅色手帕,幾乎要扯破,激動緊張不已。

  在她的身邊站著是庶出的妹妹穆梓薇,淺藍色的淡雅的裙子,簡約素雅的蘭花鬢,略施粉黛的小臉嬌美可人,眼波流轉,笑起來兩頰的小梨渦非常的動人,好像鄰家小妹妹的親切又雅靜。

  兩人站在一起對比之下,使得穆清黎紅的更紅,俗得更俗。穆梓薇素得更素,雅得更雅。

  穆梓薇哪裡看不出來穆清黎的心情,將她的緊張顫抖的手包裹在手心裡,眼波柔情流轉的看向白玉台上的君榮霖,好心催促道:「大姐姐,你這是在等什麼?安王勝了,你再不上去,可就被人搶先了機會了呀。」

  穆清黎一聽就慌了,眼睛四轉就看到周圍的女子們都有異動,趕緊求助的看著穆梓薇,慌亂小聲道:「梓薇,我,我怕,這裡這麼多的人。」

  穆梓薇眼中一閃而過譏諷,口裡安慰卻不慢:「大姐姐,安王可是你的未婚夫君,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有什麼害羞的。看,安王正在看你呢。」

  「看我!?」穆清黎慌亂的抬眼看去,果然就看到君榮霖正向她們這邊看來,嘴角更加上揚,丰神俊朗,她不由呆了。

  她看不到,穆梓薇也抬頭,和君榮霖的目光對視在一起,俏臉淺淺嫣紅如春曉之花,清雅恬靜的對他點頭示意,兩人含情目目,眉目傳情。

  「呀。」穆梓薇小聲驚叫一聲,搖醒癡呆中的穆清黎,低低催促道:「大姐姐,你還不快點去,有女子要搶你的夫君了。」手裡一用力,將穆清黎往前推出去。

  穆清黎恍然不覺,腦中只剩下她的話,被這一推向前傾倒而去,摔了一個狗吃屎,聲音卻急促慌張的傳來:

  「誰!誰要搶我的夫君!」

  一陣哄笑聲隨即傳來出來,將穆清黎驚羞得不敢起身,渾身瑟瑟發抖。她,她怎麼會叫出這樣的話,怎麼可以在霖哥哥面前這麼丟人。

  劉明軒戲笑看了一眼地上的穆清黎,推了推身邊的君榮霖,倜儻道:「你的王妃摔倒了,還不去扶扶?」

  「丟人現眼!」君榮霖厭惡斥聲。

  穆梓薇看到所想的效果達到,心裡一片得意。動作不慢的連忙上前扶住穆清黎,驚慌擔憂道:「大姐姐,大姐姐,可有摔疼?怎麼這麼著急,快起來。」

  「嗚,霖哥哥。」穆清黎顧不上腳上的疼痛,抬起滿臉泥巴的臉,可憐羞愧的看著君榮霖。

  君榮霖眼中的厭惡更勝一分,話更是不想和她多說一句。

  穆梓薇扶起穆清黎,倔強堅忍看向君榮霖,哀求期盼道:「安王,大姐姐在叫您呢,請安王來看看大姐姐行嗎?」

  君榮霖眉頭微皺:「你要本王看她?」

  穆梓薇抿著唇,目光清美哀切,張口欲言般又發不出一點的聲。

  君榮霖看得憐惜,不忍再為難她,將怒氣都追加到穆清黎的身上,冷硬道:「你就是太心軟善良,這女人哪裡值得你這麼用心。」說著,步履從容走下來,站立在兩人面前。

  穆清黎看到心裡癡癡唸唸的人就站在自己的身邊,鼻子都可以聞到他身上的龍誕香,臉蛋馬上漲的通紅,癡呆望著他,嘴裡結結巴巴道:「安,安,安王,我,我……」

  君榮霖眉頭一凝,嚴厲譏諷道:「你是白癡不成,連話都說不清楚。」

  穆清黎看他好像生氣了,慌亂不知所以,眼淚就冒了出來。

  穆梓薇心裡冷笑,她難道不知道安王最討厭就是哭哭啼啼,沒完沒了的女子嗎?臉上側一片的真摯,捏了捏她的手,輕聲安慰道:「大姐姐,不要哭啊,安王沒有怪你的意思,大姐姐忘記和妹妹說的話了嗎?」

  穆清黎被她這一提醒,吸著鼻子忍住眼淚對她點點頭,然後抬頭慇勤的看著君榮霖,雙手拉著自己裙子的兩側轉了一圈,對君榮霖嬌羞不已道:「霖哥哥,好,好看嗎?」

  梓薇妹妹說了,霖哥哥喜歡大紅衣服,她今天特地穿給霖哥哥看的。

  君榮霖最厭的就是這俗艷的顏色,撇嘴冷諷一笑:「要不是你站在梓薇的身邊,本王還道這皇家武場打哪裡來了個青樓老鴇。」

  「撲哧!」劉明軒的忍不住噴笑出來,對他笑道:「你這話未免太傷人了,她怎麼說都是你的未婚王妃。」

  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君榮霖面色頓時黑了,看著被自己一句話打擊的癡傻哭泣的穆清黎更是厭惡不已,一手拉起一邊穆梓薇的手就要走:「走,本王帶你去騎馬。」

  「可是,大姐姐……」穆梓臉色不太好。心中早就樂開了花,穆清黎,你是嫡長女又怎麼樣,你最得爹最疼愛又如何,如今一樣被我玩弄鼓掌之間,你最愛的人也獨為我傾心,對你厭惡之極。

  君榮霖還沒有說話,穆清黎才回神來,聽到他們要走,連忙伸手求助的拉住穆梓薇,哭泣喊道:「梓薇……」不要走。

  「呀!」穆梓薇假意的驚叫一聲,隨著她的動作向後倒去跌坐在地上,手掌故意用力磨向地面石子,被劃出幾道血痕,抬頭目光粼粼的看著穆清黎,連連搖頭輕柔道:「大姐姐,我,我沒有要去,你不要生氣啊。」

  「梓薇!」君榮霖連忙扶起她的身子,疼惜的捧起她流血的手。

  穆清黎也被嚇著了,連忙上前,慌亂不知怎麼辦:「我……我沒有推,我沒……」

  「啪!」君榮霖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將她抽得跌坐地上,怒瞪著她罵道:「小小年紀,心思如此歹毒,竟然傷害自己的妹妹,你真讓本王噁心。」

  穆清黎整個人都被打蒙了,腦子沖血,呆呆愣愣看著他們。

  穆梓薇心裡大快,哪裡看不出來君榮霖這一巴掌用的力道。扯著君榮霖的袖子,搖頭道:「安王,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不關大姐姐的事情,你不要怪大姐姐。」

  穆清黎顧不上痛,連忙澄清道:「是啊,霖哥哥,不是我推的,是梓薇自己摔倒的。」

  君榮霖心裡的怒火被這句話完全點燃,瞪著穆清黎的眼睛迸發殺氣,冷聲罵道:「梓薇給你求情你還不知悔改,竟然誣陷梓薇!你這樣歹毒的女子何存世上。來人!」

  「安王。」兩名侍衛聞言而來。

  君榮霖道指著穆清黎,發令道:「將她綁在試箭盤上。」

  「是。」兩人架起呆滯驚怕的穆清黎就走。

  「安王……」穆梓薇不忍看著。

  君榮霖一眼掃來,強勢道:「梓薇,本王可向你保證不殺她,只是這懲罰是怎麼都不能少!你多說也沒用,除非你是要忤逆本王?」

  穆梓薇低頭不再說話,嘴角早就上揚起來。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4 19:47:58

  第二章 討些債

  「霖哥……哥哥,為,為什麼?我好怕,放,放開我啊。」

  穆清黎被綁在四肢被綁在圓盤上,衣衫破爛,膝蓋和嘴巴都在流血,臉上都是泥土和細小的傷口,右邊臉更是腫的好像馬上就要破裂一樣,神情驚怕軟弱,淚流滿面,整個樣子實在狼狽之極。

  君榮霖聞言冷笑,一手持著盤龍弓,一手固定羽箭,對準穆清黎拉了滿弓。

  劉明瑞來到他的身邊,緩聲提醒道:「安王,這穆清黎可是平康侯嫡女,你的未婚妻,不要玩過頭了。」

  君榮霖一聽這些事實,心情更加不佳,不耐道:「她就仗著這些胡作非為,本王自有分寸,殺不得,莫非還傷不得了?」

  「早就聽說安王不但劍術驚人,弓法也了得,如今有幸一觀實在佳事。」周圍有人起哄了。

  「哼!」君榮霖虎軀生風,眼神銳利諷刺,出聲道:「轉。」

  「不,不要!」穆清黎面色慘白。好可怕,好可怕,霖哥哥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站在轉盤旁邊的侍衛不會聽她的話,用了十層的力氣,整個轉盤快速的輪轉起來。

  「啊——!」驚恐絕望萬分的叫喊聲從穆清黎的嘴裡傳出來。

  君榮霖厭惡的瞇起來眼,持箭的手一放。

  「嗖」一聲,羽箭擦過穆清黎的面頰,釘在她耳邊不到三分的距離。

  君榮霖第二箭再次上弓,拉滿了一箭放手,又是擦過穆清黎的手臂,劃出一道血痕,將她的紅衣釘在木板上。

  穆清黎眼睛翻白,口齒大張,樣子實在難看,沒有在發出一點的聲音。

  「哪裡來的尿騷味?呀,她竟然嚇得尿褲子了。」有女子幸災樂禍叫道。

  劉明軒眼看穆清黎的樣子,對君榮霖勸道:「我看她已經暈了,還是算了吧。你將她玩到這地步也差不多該消氣了。要說起來,她也沒對你做什麼錯事。」

  「算了?誰知道她是不是裝暈。」君榮霖一把抽出三支羽箭,一齊搭在弓上。

  眾人看了都是一驚,唯有劉明軒無奈歎一口氣,對君榮霖的箭法他是知道一些的,他不想殺人的話自然不會出現意外。

  穆清黎意識一清醒就感覺到四肢的被禁,全身上下都一陣僵硬疼痛,還沒有等她來得及想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已經被迎面而來的寒鋒氣息給定住心神。耳朵動了動,無需睜開眼,她已經從風聲裡『看』到那寒利的方向位置。

  手掌巧妙一動,從本就綁得不算緊的繩子脫離出來,穆清黎直接伸手握緊一支羽箭,打偏往腰上的另一支羽箭,頭一偏,銀牙又是咬住最後一隻箭。

  「呸!」的一聲,將咬住的羽箭吐出去,穆清黎猛的張開眼,一眼清明凜冽,準確無比的直視君榮霖,一張一合被羽箭劃破的小口,一字一頓,清晰無比:「是你傷我!」

  她說話間,手裡的動作也不慢,拿著唯一剩下的那只羽箭劃斷捆綁自己的麻繩,利索無比跳下轉盤。

  紅衣凌亂破爛,青絲散開柔順披在腦後,突然下了轉盤,面上早已沒有平日裡面的柔弱無知,眼如冬日裡的冰靈池水,流轉間瀲灩無雙,哪怕是配上紅腫污穢不堪,血流不斷的臉,也沒有半分的減弱她徒然而發的氣勢。

  全場的人都驚愣,恍然不覺這眨眼的功夫怎麼演變成這個樣子,有些人甚至沒有看清她是怎麼逃過三箭下來的。

  穆清黎冷眼看著周圍,青牆紅瓦,白玉武台,全部穿著奇怪古裝的人。再一時間注意到自己全身的傷痛傷口,手指在嘴巴上一抹,猩紅的血液刺激她的眼瞳,尤其是那白嫩小巧的手,她的手怎麼變得這麼小了?她不是在被師妹陷害,去北京分公司時……

  對了,她一來到公司,被一樓的炸藥直接隨著整個高樓給炸了,那樣強度的爆炸下,她拼勁全力都好像沒有逃出來,現在這裡是怎麼回事?

  「穆清黎?」君榮霖驚異不定的看著眼前莫名覺得有些陌生的女子,連叫喚口氣都變得有些疑惑不定。

  穆清黎聞言抬眼,看著眼前這個俊美無雙的男人,目光在他的身上打量,最後落在他還沒有放下的盤龍弓上,證據確鑿!微微瞇起眼睛,寒光四射。周圍的人並沒有明顯的殺氣,只有這個傷了自己的男人那麼明目張膽的表現出厭惡。厭惡自己?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被這個男人傷了,至少現在清醒了,怎麼也不該簡單的放過他。

  「我的身上的傷都是拜你所賜。」穆清黎瞇眼宛若新月,寒涼冰艷。說出的話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君榮霖皺眉,對她突然的轉變很不自在,要不是親眼看著這樣的轉變在自己眼前發生,他甚至覺得眼前這個人根本不是穆清黎。

  「你在玩什麼把戲。」君榮霖冷笑,打量她的目光就好像是在看一樣污穢之極的東西,嗤笑道:「還是說這才是你的真面目,以前的柔弱都是偽裝的。」

  穆清黎挑眉,第一次有人敢這樣對她這樣說話。朱櫻唇色向上一勾,俏似清泉流水,眼裡側是平靜琉璃反射寒光,「把戲沒有,討債就有一些。」

  話語落下,她腳尖點地矯健往君榮霖衝來,手裡持有的羽箭橫掃向他的脖子。

  「嘶——」

  看到這一幕,所有人一齊抽氣,心裡升起匪夷所思的夢幻感。這穆清黎竟然敢對君榮霖動手,她是癡了還是傻了?不說她對他的癡戀,就說她打不打得過,安王可是五品劍王,至於穆清黎,可從來沒有聽說她的劍術如何。

  君榮霖身體怵然向後退一步,眼裡滲滿怒火冰寒,看著被她劃下的幾根黑髮,黑著臉呵斥:「穆清黎你瘋了不成,竟然敢對本王動手,當真以為本王不敢殺了你!?」

  穆清黎衣袂飄飛,嗤笑一聲:「你可以對我動手,我就不可以動手了?」言語間,控制身體裡和內力差不多的能量,將手中羽箭甩手射向君榮霖,翻身沒有半分的停頓,抽出站立在一邊劉明軒掛在腰間的劍,眼眸淡靜一掃,聲如珠落玉盤,雨落碧荷:「借劍一用。」

  劉明軒呆滯沒有一點的動作,隨身寶劍就被抽走,心神完全迷失在那雙流光瀲灩,琉璃般三千光華的魔眸中。柔順的黑髮由他的面上一飄而過,如錦似綢,淺淺花瓣的香。

  眸清、髮香、聲美。劉明軒這個時候,腦中偏偏就只閃過這一念頭。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4 19:48:22

  第三章 你不配

  「啪。」

  君榮霖伸手將飛來的羽箭打飛,眼前寒光一閃,就見紅衣少女持劍刺來,驚得一身冷汗,凌空翻身又後退幾步,驚怒不已。

  「穆清黎,你莫非真的瘋了不成?竟然真的動劍!」

  穆清黎瞇眼淺笑,側身緩緩一掃,不緊不慢的回聲道:「我清醒的很,倒是你不動劍,才是真的瘋了,真的想死不成?」

  君榮霖發現她古氣雖不強,這一手的劍術卻不弱。心裡一片怒氣和譏諷,手指古氣凝結,一指古氣彈向她的劍鋒,冷笑鄙夷道:「你,不配本王出劍。」

  「刷」一劍猛的加快,劃破君榮霖的俊臉。

  穆清黎反手劍挑一花,看似慢,實側如夢似幻眨眼在他臉上原有的傷口上又加了一傷,構成一個叉狀,笑容靈動,用毫不在意的口氣說道:「你也不配用劍。」

  在這個劍術為尊的世界,被說不配用劍的人,那才是最大的侮辱。

  圍觀的人面色全部變了,這事怕是要鬧大了。

  「你說什麼!?」君榮霖果然憤怒無比,一手擦過刺痛的臉龐,看到手裡的血,再也顧不上其他,「刷」的抽出流雲寶劍,激出全部的鬥氣,劈向穆清黎,殺意寒冽:「穆清黎,你出口不遜,欲刺殺皇族,本王就在這裡將你就地正法!」

  「哼。」穆清黎毫不掩飾的流露出一抹鄙夷的神色,手中寶劍一收一鬆之間,將君榮霖的劍勢全部消散,一腳踢向他的膝蓋穴位,就見君榮霖瞪著不可置信的眼向前倒來,在他的脖子前就駕著一把寒風利劍。

  那樣子就好像是君榮霖自己往穆清黎的劍上撞,實在詭異。

  「連我一招都擋不住,你還敢說你配用劍嗎?」穆清黎毫不放過打擊他的機會,劍鋒從他脖子向上,平劍挑起他的下巴,睨視他屈辱漲紅的臉,勾唇戲笑一張一合,吐出三個字:

  「你不配。」

  一招!

  僅僅一招,就將東宋的天才劍王給制服,這樣說的話,她莫非比劍王還要厲害!?

  周圍旁觀的人只覺得一切都變得有些夢幻,分不清是真是假。

  「……」君榮霖渾身輕顫,額頭青筋凸起,骨節分明的手指持劍泛白。他不明白,他那一劍明明威力極大,怎麼就被那樣輕輕一帶下就好像是所有的力氣都被打錯,被她踢一腳就全身麻痺。

  「不服?」穆清黎哼笑,劍一側在他手臂割出一道傷口,再一展在他腿上割一道。寶劍在她手裡靈活無比,眨眼就君榮霖的身上割出不多不少五道劍傷,和她身上的傷口剛剛好。

  「你傷在我身上的,全部原原本本的還給你。」

  說完不屑多看他一眼,轉身向劉明軒走去。

  君榮霖怒火沖天,屈辱不甘充斥他的腦海,恨不得將眼前這個少女千刀萬剮。躍身而起,以這個距離直接翻手刺向穆清黎,咬牙切齒低吼:「本王要殺了你!」

  「啊!」眾人大驚,誰也沒有想到君榮霖竟然這個時候出手,這已經算得上背後傷人的偷襲手段了。

  穆清黎看著呼嘯而來的寒風,腦袋微微一偏,躲過這雪鋒一劍,反身一腳聚集一點踢中君榮霖的心口。

  「噗!」君榮霖口吐鮮血,流雲劍脫手,重重跌落地上。

  穆清黎腳尖一點就縹緲而過他的面前,劍指他喉嚨,冷淡道:「你果然不配用劍。」

  「大姐姐,不要啊!」真情輕柔的聲音,叫喚起來蘊含動人心魄的絕望淒美。

  穆梓薇找準了機會,梨花帶雨跑來,擋在君榮霖的面前,屈膝跪在地上,抓著穆清黎的褲腳淒苦苦求:「大姐姐,求求你!不要,不要,安王,安王並非真的要對大姐姐不利啊!大姐姐,梓薇求你了,不要殺安王。若是大姐姐真要殺,就殺妹妹吧,妹妹無怨無悔。」

  她就不信穆清黎真的敢殺安王,這裡可是皇家武場,這麼多人看著呢,她要是真的殺了,那她自己也是必死的罪。雖然不知道這賤人怎麼突然有這樣的劍術,但是卻給了她機會,讓她表示出自己的溫柔善良與對安王生死相伴的深情。

  穆梓薇的算盤打得好,這一番苦情的求饒的確讓人覺得真情實力,感動人心。只是她卻算錯了一點。安王是誰,大名鼎鼎的天才劍王,更是一名男子!就算是死,豈容得自己躲在一個女子背後?靠女子哭求給自己生存?尤其是在這麼多人的面前,這根本就是在打他的臉,毀他的自尊。

  「滾!」君榮霖怒罵一聲,生不一點的憐惜。一掌將穆梓薇打到一邊,面色黑得猶如修羅再世,瞪著她大聲斥罵:「本王何須你來求情!」

  穆梓薇一時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背脊的痛火辣辣的衝擊著她,眼淚不由就落了下來。

  穆清黎看著這個也就十三四歲年紀的少女,這人叫她大姐姐?看來要好好弄清楚一番才行。手一翻就將寶劍收起來,走到劉明軒的身邊遞上,展顏輕笑:「謝了。」

  劉明軒將劍收下,對上這雙琉璃剔透含暖色的美眸,一時難以將她和剛剛的凜冽縹緲結合一起,若有所思的笑道:「沒什麼,倒是穆小姐真讓我刮目相看。」

  穆清黎這時才算正眼看清楚眼前這個男子的模樣,年莫十七八,藏青色的長袍略鬆散,頭系同為藏青錦緞,腰繫一把黑劍削。面容柔和雋俊,劍眉修長徒然添了幾分英姿,墨色眸子平和自信卻無高傲,倒是風度翩翩。

  穆清黎對他淺淺一笑,這唇上受傷能少動就少動的好。點頭示意一禮,就往穆梓薇的身邊走來,拉起她的手將就之扶起來,笑顏道:「梓薇,我們回去吧。」

  這話沒有一點詢問的意思。

  穆梓薇看一眼君榮霖,最後的一點變故讓她實在難受,卻也知道多留在這裡也無用。側對穆清黎乖巧的點點頭,柔聲關切道:「大姐姐傷重,還是快些回去上藥,要是留下了疤可不好了。」

  穆清黎隨著她的腳步走。這回去是回去哪裡,回去的路,她實在是不知道。

  「你就想這樣一走了之?」君榮霖忍著重傷,猛然站起身擋在她的面前。

  穆清黎淺笑如梨白花開,淡淡說道:「你就想繼續自取其辱?」

  君榮霖僵立,面色鐵青,看著她的目光幾乎要將她活吞了。

  穆清黎扯了一下停下步子的穆梓薇,「走。」

  穆梓薇抿下唇,想來今天是沒有辦法多做手段了。抬頭用平日裡好似被穆清黎逼迫而無奈又善解人意含情的目光與君榮霖道別,可惜此時君榮霖的眼裡只剩下穆清黎,根本看不見了她的分毫。

  穆清黎直接拉著她朝看似出口的地方走,路過君榮霖時一眼掃過,就和他錯身而過。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4 19:48:47

  第四章 寒春暖秋

  青石道上,寶馬雕車,六名穿著灰色武服佩劍的壯士筆直守衛在一邊,三名穿著粉衣的十三四歲少女立在馬車邊。

  三名粉衣少女見了穆清黎二人的前來,其中生得嬰兒臉蛋,清秀可愛的少女最先恭敬道:「大小姐,二小姐。」另外兩名少女,一個生得雖平凡,一雙丹鳳眼卻猶如寒冬,尤其醒目,讓人看之難忘。一個容貌秀麗,杏眼粉唇,秋水為靈般的瞳孔。兩人看都沒看穆梓薇,獨獨將目光投向穆清黎。

  將穆清黎淒慘的模樣收入眼中,她們面色都是微微變了,暖秋幾步上前扶住她的身子,關切道:「小姐,你這又是怎麼了?」

  聲如夜鶯啼啼,清婉幽轉,實在好聽。

  穆清黎聽了都忍不住仔細看她幾眼,單單這聲音,就讓人忍不住生出親切感,再看她的臉,任誰都難討厭這樣的人。

  寒春護在她的另一邊,寒霜的眼掃過穆梓薇,寒厲聲討道:「又是你害小姐受傷?」

  穆梓薇按壓怒氣,這群婢女對她哪裡有一點的下人的樣子,只怕根本就沒有將她放在眼裡。真是學不乖,每次這樣做只會被穆清黎那小賤人隨著自己的意處罰她們,卻還對她這麼忠心。

  「我沒有!」穆梓薇瞪著寒春,一臉主子的姿態,譏笑道:「寒春,你別忘記了,你不過是一個下人,竟然敢質問我?」轉眼看向穆清黎,側是委屈道:「大姐姐,你看看,寒春又欺負我了。這次可不能隨便饒過她!」

  寒春不甘,眼底閃過悲哀。她身心忠誠為主,可是每次得到都是主子寧信奸人也不信自己,這次又記不住教訓做了同樣的事情,這罰怕是又要受,只是她最不甘的就是因穆梓薇受罰。「撲通」當著穆清黎的面跪在她的面前,垂下眼請罪道:「是奴婢錯了,小姐恕罪。」

  暖秋心裡歎下一口氣,寒春表面冷漠,但是心裡比誰都倔強火烈,最看不得小姐被欺負,可惜小姐就是被穆梓薇騙的團團轉,分不清是非。她告誡了寒春多少遍,往後不要太衝動,可惜寒春偏偏就是記不住。

  「小姐。」哪怕明知會被連累受罪,暖秋還是求情道:「寒春並沒有對二小姐不敬的意思,只是太過緊張小姐的傷勢了。」

  穆梓薇不怕穆清黎不聽自己的,提聲道:「大姐姐,你都聽到了的,她明明說的是妹妹害大姐姐受傷,分明就是誣陷妹妹,哪裡是緊張大姐姐的傷。」

  要是以往的穆清黎一定會為了自己最喜愛的妹妹聲討,只是可惜,以前的穆清黎早就隨著那一嚇魂飛歸西,當然沒辦法這樣做了。

  穆清黎靜觀她們的對話到現在,已經猜出她們的身份和一些過節。寒春和旁邊的女子是她的婢女,神態之間都可以看出忠心,至於這個妹妹?會拿自己姐姐身邊的婢女出手的妹妹會是好妹妹?開玩笑。

  「寒春,我沒有怪你的意思,起來吧。」穆清黎微笑說道。

  寒春一怔,以為自己聽錯了。

  穆梓薇面色也是一滯,這小賤人居然說沒有怪罪的意思?倒是暖秋反應的快一些,眼中閃過一抹喜意和驚奇,對寒春柔聲「寒春,小姐叫你起來呢,還跪著做什麼。」

  寒春聞言起身,張口欲言又止。她想問小姐為什麼不罰她,可是這樣豈不是太奇怪了,好像她想被懲罰一樣。

  穆清黎轉身一腳就踏上馬車,隨口說道:「寒春你們二人上來,梓薇你就騎馬吧。」有了這兩個婢女帶路,她也就不需要這個妹妹了。

  「什麼?」穆梓薇驚怒叫著就準備上車。這賤人居然敢叫她騎馬,婢女反而上馬車?

  寒春反身就擋在她的面前,冰冷的臉上難得有了一些笑意,只是面對穆梓薇的是諷刺得意的笑,「小姐已經說了,請二小姐騎馬。」

  「你!」穆梓薇氣得嬌軀顫抖,目光好不容易從寒春的臉上轉向馬車,傷心淺淺的喊道:「大姐姐,妹妹騎術不太好,你真的要妹妹騎馬嗎?」

  穆清黎這時候正靠著精美馬車內的軟墊上,將剛剛的對話聽著耳裡,更確定了她的身份地位比這個妹妹只怕高上太多,都是小姐身份,但是她一句話下來,連婢女都可以出聲阻攔,周圍的侍衛也沒有出聲。這時一聽穆梓薇的話,眼眸一瞇見著暖秋有些緊張的樣子,就笑著善解人意道:「既然是這樣……梓薇就走路回去吧。」

  還沒有等眾人從這句話回過神來,穆清黎雨落池川般的聲音又從寶藍色華麗繁繡的車簾內傳來:「寒春,還不上來,該上路了。」

  「是。」寒春輕快回應,伸手將閒置下來的一匹寶馬韁繩拉著就上來馬車,坐在車伕位置上,一甩馬鞭「駕」的一聲,駕車而去。

  六名劍客侍衛自然跟著後面快速行走。

  「二小姐……」嬰兒肥的婢女香茗不安朝穆梓薇喚道。

  「啪!」穆梓薇反手一巴掌將氣全部出在她的身上,瞪眼怒罵:「叫,叫什麼叫?還不給我去尋馬車來?」

  「是,奴婢這就去。」香茗含淚不敢惹她的矛頭,快步跑了出去。

  馬車裡。

  暖秋看著身邊從小一起長大的小姐,越看臉上的疑惑就越掩飾不住。小姐今天實在太奇怪了,不但不聽二小姐的話,而且也沒有了一點平時懦弱無能又偶爾刁蠻的樣子,更別說現在一身的傷口,連哭都不哭一聲,叫也不叫一下,那嘴角……好像是在笑?

  「看夠了?」穆清黎側眼看向暖秋,笑顏盈盈的出聲。

  暖秋一驚,盯著她笑顏更說不出話來,小姐到底是怎麼了?

  穆清黎知道她在奇怪什麼,短短的時間她已經猜出現在的身體只怕並不是自己的,在那樣的爆炸下怎麼可以還活下來,就算活下來也不該是身體莫名變小了不說,周圍的人也都穿著莫名其妙的古裝,全部樣子都是認識自己的,那麼唯一就只有一個可能,她借屍還魂了,還是還魂到一個和她同名的少女身上。

  穆清黎想了一想,入鄉隨俗,現在最要緊的還是將自己的身份弄清楚,這也是她為什麼要甩掉穆梓薇,偏偏留下寒春,暖秋的原因,比起穆梓薇,她們兩人顯然是自己人,要可信很多。

  暖秋自然是不知道穆清黎此時在想什麼,看著她目光幾番的波動,流光瀲灩,猶如三千光面琉璃,竟然美麗的驚人動魄,讓她都忍不住著迷了一瞬。她還是第一次這麼認真看小姐的眼睛,以往怎麼沒有發現小姐的眼睛竟然這麼美麗神采。

  下一刻,她就見到這雙美麗異常的眼睛輕輕瞇起來,形成一彎月牙的弧度,無比乾淨委屈的樣子,讓人忍不住憐惜。伴隨而來的就是穆清黎的清清軟軟的聲音:

  「我有些問題想要問你,你都認真回答我好不好?」

  暖秋受了蠱惑,點點頭,認真道:「小姐要問什麼,奴婢一定認真回答。」

  穆清黎眼中一閃而過狡黠,揚起唇笑道:「你叫什麼?還有我叫穆清黎之外,身份又是怎麼樣?」

  「啊?」暖秋聞言抬頭呆愣。

  一直細心注意著馬車兩人談話的寒春在聽到這個話,手裡的馬鞭也是一頓,滿臉的愕然。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4 19:49:30

  第五章 四魂冰晶

  寶馬雕車清香過,車內繁繡錦墊,無處不精巧奢華。

  一番問答後,暖秋見穆清黎沒有再言語,也就安靜下來,目光含蓄的在她的身上打量著。

  穆清黎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點在旁邊錦綢上,消化在暖秋那聽來的話。

  她還魂這人同樣叫做穆清黎,是東宋國平康侯的嫡親長女,母親早亡,外公為東宋鎮國大將軍,暖秋與寒春就是外公安排在她身邊的人,除了她們兩人,還有另外二人分別是蓮夏和梅冬。

  父親平康侯穆勝是行商之人,被皇上封為侯爺只因穆家每年都會給國庫添上一筆,寶物都往上面送,這侯爺一稱也只是給了一個方便和尊貴,卻沒有實權。

  外公鎮國將軍羅擎天為東宋國三大劍尊之一,常年鎮守邊疆,兵權浩蕩,在東宋國絕對是一個不可開罪的人。他老年唯獨得一女,對那女兒疼愛不已,可惜早逝,生下穆清黎這個女兒。他對這個外孫女更加變本加厲的疼愛,膝下再無一兒半女。

  總的算起來,這個穆清黎絕對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人,家裡有錢,外公有權。可惜的是從暖秋的幾個實例可看出她性子懦弱,什麼事情都聽從自己庶出妹妹的話,被欺負了還覺得是應該的。在這樣的家庭裡,結果不是紈褲刁蠻的性格還偏偏相反也可以說是一個奇跡了。

  穆清黎忍不住勾起嘴角笑起來。前生她是孤兒被中國古武界蜀山劍派收為弟子,從小到大就一直在學習修煉,不管是現代知識還是古武精華,不斷的追求的劍道的巔峰。直到被師傅趕下山,說是以自己的劍道已經足夠,想要更進一步就需歷紅塵才能體會。

  這一下山直接從小工,總裁,各種職業都做了一遍,最後竟然栽在自己唯一信任的師妹手裡,不惜用整整一座大廈來換她一命。

  想她前生勞碌一世,從來沒有消停過,既然有了重生的機會,怎麼也要換一種自在悠閒的方式活一場也不錯。

  「小姐?」暖秋聽到她的笑聲,躊躇了一會,忍不住開口小心翼翼問道:「小姐怎麼會問那些問題?」

  穆清黎這時心情愜意,眨了眨眼睛,面上都是苦惱的樣子,說道:「我只記得自己叫做穆清黎,還有一些模模糊糊的東西,可是覺得你們是可信的,所以就問了。」

  暖秋想了想,放柔了聲音道:「小姐,你身上的傷奴婢幫你處理一下吧,要是衣料黏緊了傷口,再處理的話會很痛。」

  穆清黎點頭,示意她的動作。

  暖秋先是用手帕輕柔幫她把臉上的泥土血污細細的擦乾淨,往下就到她右手臂的箭傷,雙手小心拉著布料一扯,「撕拉」一聲,整個手臂的袖子都被撕破,露出裡面白嫩如雪的肌膚。

  穆清黎眉梢微微一挑,她這身衣服的布料單看就不凡,一般人根本沒有這樣輕鬆的扯破這麼大的口子。看來她說鎮國將軍疼愛這個外孫女應該不假,派到她身邊來的婢女顯然都不是普通人。

  藕臂上的箭傷還在流血,妖異的紅色流淌和白雪細滑肌膚相稱下呈現一種妖治的美麗誘惑,暖秋抬目看了穆清黎一眼,伸手抹上她的血塗抹在上臂肌膚上。

  穆清黎早就想到她是想要試探什麼,隨著她的動作看去,發現那塊被塗上血的肌膚竟然慢慢顯出一道四瓣像十字架又像花的痕跡,賣相還真不賴。

  這就是暖秋要試探的東西?穆清黎邪笑了一下,看來就算有人想要冒充這個身份都難,看得出來這個痕跡可不是普通的紋身之類的東西。

  暖秋看到這個痕跡顯然鬆了一口氣,抬頭就對上穆清黎有些似笑非笑的眼睛,頓時覺得自己的小心思都被她看透了,眼裡閃過一瞬的慌亂,輕聲請罪道:「小姐,奴婢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小姐突然的失憶未免太匪夷所思,奴婢不得不謹慎一些。請小姐恕罪。」

  穆清黎發現她看完這個痕跡後,就完全鬆懈下來,對這個痕跡也更加的在意了一些。手指撫摸在痕跡上,感受到上面竟然是冰涼的,隨口有些無奈苦惱道:「沒什麼,我也覺得我突然這樣很奇怪,連你都懷疑的話,爹他們豈不是更加會懷疑?」

  「不會的!」暖秋『撕拉』扯斷自己的衣袖布料,幫她包裹手臂的箭傷,一臉肯定道:「只要看到小姐手臂上的四魂冰晶的胎記,侯爺和將軍都不會懷疑小姐。」

  這個是胎記?叫做四魂冰晶?看來是一種特殊血脈的胎記,別人根本模仿不了。

  穆清黎下了定義,見暖秋包裹傷口的手段很熟練,但是輕柔的沒有多少痛,真是一雙巧手。

  暖秋這時抬起她的雙腿,一手扶著她的身子,讓她舒適的靠在軟墊上。一時想到什麼,又認真提醒道:「不過,小姐,你千萬不可和外人提起來這個胎記,將軍從小就提醒過小姐,要是亂說會遭到殺人之禍。」

  穆清黎點頭記下她的話,眼看還沒有到平康侯府。捂著口優雅的打了一個哈切,就愜意的瞇眼,懶洋洋的說道:「知道了。暖秋,再給我說說家裡都有些什麼人吧。」

  暖秋看她竟然這個時候睡覺,不禁有些好笑,手裡的動作更加輕柔,隨著她的意開始說:

  「是,在侯府裡……」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4 19:49:59

  第六章 平康侯

  平康府坐落在北南方,白牆紅瓦,紅漆大門前聳立兩頭純青玉雕獅,非常的莊嚴奢華。

  雕花錦綢馬車緩緩停在門前,寒春對車簾裡面稟告:「小姐,到府了。」

  「哦。」穆清黎懶散的應了一聲,雙眼睜開後清亮,在暖秋的攙扶下來馬車。一眼就看到這望門高牆,完全青玉的雕獅,那牌匾都是用純度金沙寫的。

  穆清黎瞇眼巧笑,這有錢還真不是一般的有錢,只是這用金玉渡外怎麼都有點暴發戶的感覺,會這樣做的無外乎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平康侯是極其聰明的人,故意以外誤人眼,讓人覺得他只是一個有名無權的有有錢人而已。二是平康侯真的就是一個這樣無知愛炫耀的人。

  能夠賺這麼多的錢的人會是無知的人嗎?不可能!也就是說這平康侯一定是個聰明人。

  有個聰明的爹,有錢人的家庭,這不是正好合了她的意,讓她瀟灑紈褲一回?

  「大小姐。」門口的家丁見了她,齊聲稱呼。

  寒春、暖秋二人一左一右護在她的兩邊,領著她往大門裡走。

  剛剛一入大門裡,一位穿著碎花藍裙子的微胖婦人早早等候在那裡。迎上穆清黎的面前,長滿魚尾紋的眼睛瞪大看著她身上的傷,上上下下想模又怕摸疼了她,心疼不斷念叨:「我的大小姐,你這又是做什麼了。這又是哪個不長眼的欺負的!這該如何是好,流了這麼多血,呸呸!這和二小姐出去就沒有好事,大小姐你怎麼就是不聽唐嬤嬤的話,叫你不要和二小姐一起玩,二小姐沒好心啊!」

  這婦人名為唐花素,是穆清黎兒時乳嬤,從小照顧她,將她當親生女兒般對待。也是暖秋所言在平康府對穆清黎真心實意的人之一。她是個對穆清黎藏不住話的人,性情粗中有細喜嘮叨,被以往的穆清黎不喜,沒有少聽穆梓薇的話來教訓她。

  「嬤嬤,我知道,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還是先讓我回去擦點藥吧。」穆清黎撅了一下口,可憐兮兮的說著,拉住她的手止住了她的嘮叨。

  唐嬤嬤一見,心想這次她真的是痛緊了。心疼包著她的小手就往前走,冷硬著臉,怒氣騰騰的念叨:「二小姐一回來就鬧騰,現在還在前廳裡尋侯爺說大小姐不要她上馬車,挑撥著大小姐的壞話。側夫人也隨著她作亂,說是要見著了大小姐就帶去前廳,怕是又尋思著做戲給誰看呢。大小姐,我們不去,這就回去上藥。讓她們自個去折騰,我們不理她們!」

  穆清黎一字不漏的聽在耳朵裡,腳步一頓,就拉著唐嬤嬤的手停下來,猶自笑道:「去,怎麼可以不去呢。」既然她接受了穆清黎的身體,那麼當初她所有的仇所受的苦都幫她一併報了,算是給她一個交代安慰,也是給自己往後一個自在。

  唐嬤嬤怔了一下,不滿的勸道:「大小姐,這去了可就什麼都隨著她們怎麼說了。你心純,不明白其中的虛與委蛇,到時候受罪的還是你啊。」

  穆清黎輕拍拍她的手背以作安撫,眨眼笑著說道:「這要是不去,還不是更隨著她們說了。到時候,還以為我是不打自招,默認了呢。」

  唐嬤嬤無奈道:「眼不見為淨,總比去受她們的氣好些。」

  穆清黎眼中閃過一抹輕狂神采,放開唐嬤嬤的手,大聲狂妄道:「我們都敢抗命不去前廳了,還怕什麼?這人都騎到頭上來了,還要躲著?讓著?暖秋,走!帶我去前廳!」

  暖秋是最知道現在穆清黎性子的,這一失憶,沒有了往日的懦弱,反而霸道起來。可大小姐是誰?將軍唯一的外孫女,這狂妄也是有狂妄的資本的,總比當初懦弱要好太多了。

  「好,小姐隨奴婢來。」暖秋為她帶路。以往是小姐太軟弱,太信側夫人母女,所以將氣都往自個吞。這不怕她鬧,還就是怕她不鬧,鬧大了,背後有人給她扛著呢。

  這一路,穆清黎大搖大擺就往前廳去了。

  唐嬤嬤整個人愕然看著,直到三人影子都快沒了才回神來,心急的跺了下腳,恨鐵不成鋼的喊道:「大小姐,你怎麼就是不聽嬤嬤的話!這……哎!」急急忙忙就跟上去了。

  青石大道上,兩旁樹木正開著浪漫白粉色密集花簇,侍女家丁來來去去,看著穆清黎一行人大勢走來。

  「大小姐到。」前廳門口守著的家丁不急不慢的通傳。

  「小姐,你小心些,傷重。」暖秋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剛可以讓廳內的人聽到,扶著穆清黎的手踏了進來。

  穆清黎哪裡猜不出她是故意在這個時候說出這話給裡面的人聽的,順著她的攙扶進來前廳,抬眼就見一道白綠倩影伴隨著一陣香風鋪面而來。

  女子三十左右,身穿白色繡著大朵翠綠牡丹的寬袖裙子,低垂鬢髮斜插鑲嵌珍珠碧玉簪子,黛眉如柳,芙蓉面,端莊優雅。快步走來她的身邊,捧住穆清黎的手,就滿臉心疼憐惜道:「我的黎兒,這是怎麼了?怎麼傷成這個樣子,快過來,讓娘好好看看。」拉著她手就要帶她去一邊椅子上坐下。

  「啪!」一聲,穆清黎毫不留情的將女子的手打開,眼看女子驚愕的神色。嘴巴一癟,毫不客氣叫道:「你抓痛我了!」

  藍秀玉覺得手臂火辣辣的痛,都紅腫起來了。這小賤人打的這一下只怕都用上了古氣。眼睛裡閃過一抹不善,她明明沒用力抓,這小賤人怎麼會痛?臉上反而是一臉的歉意,更加輕柔再次握上穆清黎的手,道歉道:「是娘不對,娘不知道黎兒的傷——啊!」

  穆清黎眼底閃過一點笑意,臉上全是扭曲怒分,劇烈的掙脫她的手,一腳就踢在她的肚子上,對痛苦跌坐在地上的藍秀玉憤怒的指控道:「好痛,好痛!你故意的,你故意捏痛我,你欺負我!你是壞女人!」

  藍秀玉完全錯愕,這唱得的是哪一出,她哪裡用力了?

  別說是她,在場的其他人都怔了,只有暖秋最先回神,看著穆清黎的目光閃動笑意,小姐睜眼說瞎話的功夫可是無師自通啊。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4 19:50:20

  第七章 交鋒

  「咳咳。」藍秀玉反應極快,捂著肚子一臉的痛苦,轉頭看向廳內的唯一的男人,雙眼朦朧,柔情痛苦的叫道:「老爺,我有些站不起來,扶我一把好嗎?」

  穆勝見她樣子不做假,走來剛要將她扶起,就見她伸出來的那隻手紅腫不堪,和手腕白嫩的肌膚一相比更顯得恐怖。這一下是剛剛黎兒打的?眉頭輕皺了一下,動作不緊不慢將她扶起來,側目看了一眼門口的更加可憐狼狽的樣子的穆清黎就發不出火來。對藍秀玉安撫道:「看你痛的厲害,去坐著吧。」

  藍秀玉見他對自己的傷竟然視若不見,心中憤恨又悲哀。臉上賢惠的聽他的話坐在一邊的椅子上,剛剛坐下,這眼睛裡就兩行清淚落了下來,一瞬不瞬的盯著穆勝,柔情控訴著什麼。

  穆勝明白她的意思,看她清苦的樣子,想穆清黎這下打得的確重了些。伸手安撫的拍拍她的肩頭,就對穆清黎嚴肅卻沒有多少怪罪道:「黎兒,你怎麼這麼沒輕沒重,看你打的,還不道歉?」

  穆清黎看著這世的爹,他五官趣氣,沒有商人勢力銅臭感,雙鬢有了一些霜白,身穿灰白窄袍子,站姿如松,已然中年魅力卻不減。

  看來和暖秋說的一樣,這個爹的確是疼她的,看看這話說得,根本就沒有威力可言。

  穆清黎盯著藍秀玉溫柔面具,眼睛一瞇就成為極度委屈的面色,告狀道:「爹!我好痛,她故意捏我!你看看我,今天梓薇帶我去皇家武場,看著我被欺負也不幫我,我好不容易脫險,還沒有打回欺負我的人,她就幫著那人求情!」

  穆勝聞言面色頓時不善,看向一邊的穆梓薇呵斥:「梓薇!黎兒說的可是真的?」

  穆梓薇哪裡知道穆清黎竟然先告狀,尤其是剛剛發生的一切都完全出乎她的意料。看著穆勝的怒容,她連連搖頭:「爹!不是這樣的,那時候安王生大姐姐的氣,我求情了,可是安王不聽啊!」幾步又連忙跑到穆清黎的身前,滿臉的歉意哀求,著急道:「大姐姐,妹妹只是怕大姐姐一時氣憤鑄成了大錯,並沒有其他意思,大姐姐不要怪妹妹好不好?大姐姐要妹妹做什麼都可以,只求不要再生妹妹的錯了。」

  「這可是你說的啊。」穆清黎眨眨眼,笑容無害的盯著她。

  穆梓薇眼裡流露一點喜色,心裡滿是得意。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好騙,隨便哄幾句就什麼事都沒了。還以為她能翻起什麼風浪,真是白癡一個!

  「是啊,這是妹妹說的。」穆梓薇神色悲切,側頭委屈的看穆勝一眼,又輕聲哀求道:「今天大姐姐不讓妹妹上馬車,妹妹走了半天,腳都磨破了,也算是已經懲罰過妹妹了,大姐姐不要生氣了。」

  「嗚!」藍秀玉低泣出來,一手掩面。尋思到這一點時機,朝穆勝哀切道:「侯爺,我不求別的,只求你一聲真心話。這黎兒是你的親生女兒,薇兒就不是了嗎?黎兒受傷,我也是難過,可是薇兒何嘗不是傷了,被親姐姐趕下馬車,這一路多遠,腳都磨破了。薇兒有什麼錯啊?她是什麼性子你做父親還能不知道?這是親姐姐,還要求著原諒,你難道不覺得太過虧待薇兒了嗎?」

  穆勝臉色閃過一抹尷尬挫敗,也知道自己的確是有些偏心了,抬手要幫藍秀玉擦拭眼淚,卻被她躲了過去,手指一頓就垂了下來,無奈歎下一口氣,安慰道:「我知道了,秀玉你也別哭了,這哭哭啼啼的讓孩子看了笑話。」

  藍秀玉見到效果達到,知道過度了就適得其反,輕輕擦拭眼淚,就垂頭不語。她要的就是穆勝的愧疚,他越是愧疚了,給她的就越多,不用多久,她倒要看看這小賤人還能囂張蹈什麼時候。

  穆梓薇這時更不會放過機會,神色委屈苦澀,單純無奈的安慰道:「娘,你不要哭了。薇兒不委屈,大姐姐是嫡長女,薇兒讓這大姐姐是應該的。」

  藍秀玉心裡微微一突,本按照常日發展,穆梓薇這一提『嫡長女』的確是一個好引子,她再暗地裡對穆勝嘮叨幾句還真說不定就成了。可是今天顯然不是一個好時機,薇兒太心急了,還不夠穩重,這一提只怕就要被穆勝給盯上了。

  果然,穆勝聽到這個話,面色微微沉了下來,看向她的目光有些不善,好像在懷疑這話就是她教的,為的就是這一點。

  這真是讓藍秀玉有苦說不出,心中將穆梓薇罵了一遍,面上只有裝作不知,不去看穆勝的目光。

  穆清黎看著這母女兩的一唱一和,裝苦情裝善良,看來她這壞人可當定了,反正都是要當,那就要當足了,怕什麼?伸手就把旁邊桌子上一個茶杯往藍秀玉的身上砸去。「啪啦」的一杯子的茶水都撒在她的身上,還沒有等她回過神來,穆清黎冷眼看著她,冷聲道:「壞女人!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爹疼愛我不應該嗎?而且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梓薇求我原諒了?都是她自己要裝可憐求我而已,我逼她了嗎?她受傷了?她的傷能和我比嗎?寒春,去,把梓薇的鞋子脫下來,我倒要看看了,她腳到底磨破了多少,流了多少血,夠不夠我嘴巴這一點的!」

  穆梓薇的性子能真的走回來?走回來還能比她們馬車快?未免太假了。也許以前的穆清黎根本不會去想這些,更不會去惹怒她們,可是現在的穆清黎是她。她不怕鬧,還要鬧大,做給所有人看,她就是任性紈褲了又怎麼樣?

  「是!」寒春不會放過這難得的機會,幾步上前就抓住穆梓薇的腿一拉。

  「啊!你做什麼!?你只是一個下人,竟然敢這樣對我……啊!」穆梓薇驚亂大叫,完全無力抵擋寒春,下一刻她鞋襪就被脫了,露出一雙乾淨白嫩的雙腳,哪裡有一點受傷的痕跡?

  寒春譏笑,一把放開她的腿,冷漠道:「給乞丐脫鞋都比給你脫鞋好。」

  「你!」穆梓薇氣得渾身發抖,漲紅著臉,咬牙不斷的忍耐,求助看向藍秀玉,聲音都是壓抑的顫抖:「娘,娘,她們,她們欺負我啊……」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4 19:50:44

  第八章 出氣

  藍秀玉看著身上白淨衣裙上的茶滯,也是氣不可耐。反了!反了!真是反了!這賤蹄子竟然敢這樣對她!五指緊握著都要陷進手心裡。藍秀玉臉色卻一點怒氣沒有顯露出來,姿態端莊,目光溫柔,對穆清黎嚴肅教導道:「黎兒,你怎麼可以做這樣有失體統的事,這還只是在家裡,娘可以不怪你,但是要是在外面,可是會惹麻煩的。」

  這樣還能忍?這份隱忍和演技倒讓人佩服。穆清黎挑眉的笑,眨了眨眼睛,驚歎叫道:「你真是好脾氣啊,這樣都不生我的氣?我猜你心裡一定恨不得打死我吧?可惜你不敢。」

  藍秀玉面色微微一變,嘴裡還乾巴巴的柔笑:「黎兒在說什麼胡話。」

  穆清黎笑嘻嘻的盯著她,裝!你就繼續裝,看你不憋死?轉眼又看向地上的穆梓薇,這才是正主。一雙眼睛在她的白嫩的腳上下打量,嘴裡就驚訝笑道:「梓薇,你腳不是磨破了的嗎?我怎麼看得一點事都沒有,你這是騙我和爹啊!」

  「我……我,我回來時便擦……」穆梓薇說得支支吾吾,這理由未免太不可信了。

  「你是想說擦藥吧?可是你腳上可一點藥的味道都沒有啊!」穆清黎慢悠悠的說著,突然面色就一變,怒瞪著她,冷聲呵斥道:「你竟然敢欺騙我和爹,讓爹誤會我,你這是抱著什麼居心?!」

  「我……」穆梓薇咬牙無言以對,一雙眼睛狠狠盯著穆清黎。賤人!賤人!竟然敢這樣對她,竟然敢!

  「我什麼我!」穆清黎揚唇對暖秋招招手,睨視著穆梓薇,哼笑道:「你剛剛不說是為了我原諒,我做什麼都可以?我現在就成全你!寒春,暖秋,當初她怎麼欺負你們的,全部上去還回來。別打死了就成,萬事本小姐包著!」

  「是,小姐。」暖秋眼底閃動著笑意,聽著她的話就上前去了。別看她最溫柔,這一上去就直接一巴掌不留情的抽在穆梓薇的臉上。

  寒春一點不慢,冷著臉,根本不屑用手,一腳踢在她的腰間。

  「啊,你們……你們……娘,嗚,娘救命啊!」

  藍秀玉「嗖」的站起身,對著暖秋二人劈頭呵斥:「你們,你們都反了是不是?竟然敢毆打主子!來人!來人啊!」

  穆清黎轉身坐在椅子上,不緊不慢的說道:「誰都不准動,誰敢動,就是和我作對!」

  誰不知道平康府大小姐的地位,一個側夫人而已,根本沒法比。

  藍秀玉忍不下去了,輕顫著身子,眼神幾乎要將她活吞了,口裡卻還說著柔情溫和的話:「黎兒,你這是做什麼?那可是你的親妹妹,有你這樣對自己妹妹的嗎?梓薇就算再不對,也不至於這樣對她啊!」

  穆清黎眨眨眼,理所當然的說道:「是她自己說隨便我怎麼做,犯錯當然就要受罰了。」

  藍秀玉手指一用力就深入肉裡,生生的轉過身子,淒怒的看向穆勝,哆嗦著唇說道:「侯爺,你不管管!?」

  穆勝面色微沉,看著穆梓薇狼狽逃竄的樣子。沉默了一會,眼光打量在穆清黎的身上,出聲道:「黎兒,差不多就夠了。」

  藍秀玉不可置信的瞪圓眼睛。他竟然只是說,差不多就夠了?

  穆清黎瞇眼和他對視在一起,也不怕他的打量,一臉委屈道:「爹,你看我這身傷,還這樣隨便夠了嗎?」

  穆勝難得哭笑不得一回,笑罵一聲:「我看你現在精神的很,哪裡像受傷的?」

  「那是因為我忍著,怕丟了面子!」穆清黎笑嘻嘻的說道,她覺得這才是她老爹真正的樣子。轉眼看向正打鬧著的三人,穆梓薇臉蛋像個豬頭一般,她忍不住噗笑出來。拍拍手,對暖秋兩人善解人意的說道:「都討回來嗎?差不多就算了,就當發一次善心。」

  「是,小姐。」暖秋、寒春二人回答道,放過穆梓薇走回她的身邊。

  穆清黎這時就站起身,對穆勝笑道:「爹,我累了,還要回去療傷敷藥,就先走了。」

  「走吧。」穆勝也不留她。

  穆清黎轉身在暖秋二人和一直愕然看著這一切的唐嬤嬤跟隨下,走出前廳,片刻間不見了影子。

  穆勝若有所思盯著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才收回目光看向藍秀玉和穆梓薇母女一眼,出聲道:「秀玉,你們做的什麼別當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以前黎兒不計較,我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今天這事就當做是一個教訓吧。」說完側身就走。

  「……」藍秀玉身體顫抖,一滴滴血從手心裡滴落在地上。

  穆梓薇從地上狼狽爬起來,拉著她的衣裳,咬牙切齒道:「娘,娘,你一定要給我報仇,那賤……」

  「住口!」藍秀玉冷聲呵斥,拉起她的手,目光看了一眼四周,恨鐵不成鋼的罵道:「還嫌不夠丟臉嗎?跟我回去!」

  穆梓薇不敢忤逆她的話,連忙跟著她走,心裡一遍遍的咒罵:

  賤人!賤人!早晚有一天我要讓你生不如死,我不但要搶了你的心愛之人,我還要毀了你的一切!

  夜深風清。

  暖秋走在夜色裡,在一間廂房外停下來,「扣扣」兩聲敲門,輕聲道:「暖秋求見。」

  「進來吧。」

  暖秋推門進來房內,隨手將門關上。

  廂房裡,燭火明亮,上面坐著的正是平康侯——穆勝。

  暖秋委身一禮,不卑不亢道:「侯爺想問,奴婢都知曉。小姐並非被人所換,奴婢已經看過小姐手臂上的四魂冰晶,不會錯的。」

  穆勝微微皺眉,疑惑道:「黎兒這突然變化未免太大了一些。」

  暖秋面上浮現怒氣,沉聲道:「奴婢已經調查了今日白天的事情,小姐被安王綁在轉盤上來射箭,小姐身上的傷都是拜他所賜。奴婢見到小姐的時候,聽小姐說是除了記得自己名字,其他都不記得了。怕是受到太大的刺激才導致如此。今日看小姐對侯爺的樣子很是親近,這血親的感覺是忘不掉的。」

  穆勝點頭,既然她已經確定,那就不會有假了。想到今天看到黎兒多變的表情,反而讓他更加的喜歡。對暖秋淡道:「下去吧,好好照顧黎兒。」

  「是。」暖秋彎身走出去。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4 19:51:07

  第九章 無害

  檀木雕花飯桌上,穆勝與藍秀玉母女圍在一桌飯菜前,筷子未動。

  門口一道粉紅色的纖細身影快步走來,進來屋子裡,對穆勝一禮,稟告道:「侯爺,小姐因昨日傷勢嚴重,今日無法早起,就不來用早膳了。」

  穆梓薇聽到這話,嘴巴輕啟一下,沒有發出聲什麼,只有眼睛裡一閃而過的憤恨。昨天的仇,她一定會報!一定!

  「嗯。」穆勝點頭,揮手道:「知道了。記住給黎兒準備補血的膳食,等她醒了吃。」

  「是。」暖秋輕輕的退下去。今天小姐根本就是賴床不起,她的傷勢雖多,但是個個都不重,都只是皮外傷而已。只是這話當然不能這時說出來。

  「用膳。」穆勝這時才開口吩咐用膳。

  這番作為顯然表現出穆清黎在這個家裡的地位,竟然沒有等到她就不用膳。

  穆梓薇安靜的吃飯,根本就沒有任何胃口,如同嚼蠟。心裡不斷想著該怎麼報仇,低垂的眼瞳不斷的閃爍,腦中已經想到了對策。穆清黎,你不是癡戀安王嗎?我就讓你終於不的愛,還被安王傷害,等著吧!

  藍秀玉卻好像完全沒有發生昨天的事情,臉上還是端莊溫婉,不時給穆勝夾菜。

  日上中天,蔚藍的天空萬里無雲,陽光明媚溫暖。

  「唔。」錦繡床上,穆清黎呢喃一聲睜開眼,入目一屋子的古代傢俱,神情微微一怔,下一刻才黯然勾了一下嘴角。對了,她穿越重生了,現在她還是穆清黎,卻不再是二十一世紀的那個穆清黎。

  想到前世,她雖然是一個孤兒,但是並不是真的沒有一個在意的人。師傅,陳阿姨……曾經一個個認識的人,何嘗不是說忘就可以隨便忘記的?

  「小姐,你醒了啊。」門被推開,十四五歲的女子穿著粉衣,眉眼秀美,小鼻粉唇,眼眸如明珠生暈,渾身散發一股書香氣息。端著水盆,微笑的向她走來。一見她剛起床有些呆懶的樣子,不由「撲哧」一笑,輕聲說道:「小姐,該梳洗了。」

  穆清黎昨天已經聽到暖秋的介紹,這人就是她四個丫鬟裡的蓮夏,又是一個少有的美人。伸個懶腰,在蓮夏的伺候下下床梳洗,隨意道:「早飯準備好了嗎?」

  蓮夏輕笑,忍不住逗弄道:「還早飯呢?現在太陽都曬屁股了。」拿著帕子給穆清黎擦臉,又道:「膳房早就給小姐準備好了吃的,只等小姐的起身。」

  穆清黎點點頭,洗完臉後也清醒了很多,坐在梳妝台前,一眼看向鏡子裡的容顏。

  鏡子裡是一張十四歲左右還顯得稚嫩的臉,臉上細小的傷不知道是擦了什麼藥已經看不太出來,白嫩得就好像是剝了皮的雞蛋,白裡透紅用點力都能掐出水來似的,都說美人以花為容,以月為神,以玉為膚,以秋水為姿。

  她就彷彿一朵梨白花,又似一株晚間睡蓮。螓首娥眉,唇若點櫻,眉如墨畫,尤其是一雙眼睛,大而黑亮,透徹猶如琉璃冰晶,配上濃密纖長刷子一樣的睫毛,更是無比的靈動楚楚動人,精緻如同娃娃,給人一種眼前一亮,越看越耐看的感覺。

  「還真漂亮。」穆清黎伸手撫摸自己的臉,忍不住讚歎一聲,輕笑起來。任何女人,總是希望自己是美麗的,她也不例外。

  這張臉不是妖精般勾魂攝魄,也不是遠山冰雪一樣的清傲,淤泥不染的聖潔。而是另一種絕美,讓任何人看了都忍不住疼惜喜愛的精緻乾淨。彷彿晚間睡蓮,潔淨,純真,極清中生魅,沒有絲毫的瑕疵,不外乎是真的非常漂亮。

  蓮夏聽了她的話,不由笑起來,也看著鏡子裡的穆清黎,眼中閃動著讚歎,感歎說道:「小姐當然漂亮了,要知道小姐的娘可是東宋第一美人。不過,小姐以前也漂亮,卻沒有辦法和現在比。奴婢覺得小姐比以前多了一種靈氣,生動,整個人都真正美麗起來了。」邊說邊為穆清黎梳發,剛剛準備幫她綁上青色髮帶,突然想起什麼就是一頓,循聲問道:「小姐,你今天還要用簪子盤發嗎?」

  穆清黎看了一眼她手裡的青色髮帶,搖頭道:「就用髮帶綁著吧,簪子太麻煩了。」動作大一點說不定就掉了。

  「好。」蓮夏歡快的答應,她一直就覺得小姐還是綁髮帶好看,可惜小姐以前總是喜歡打扮成熟,要用簪子。如今有了機會,怎麼都要好好把握。雙手靈巧的幫穆清黎綁著頭髮,兩條青色的髮帶飄飄,頭處別著銀色鈴鐺,輕輕擺動就可聽到「叮鈴」的聲音。

  「小姐,好了。」蓮夏出聲道。

  穆清黎隨著抬眼看去,鏡子裡的本就無比靈動乾淨的少女,如今頭紮雙鬢,青色的髮帶若隱若現,銀色的鈴鐺搖晃在半空。就在這時,少女瞇起眼睛,如同月牙兒的弧度,輕輕笑起來,透亮的眼睛閃爍瀲灩彷彿會說話,小小的朱唇與皮膚的白嫩,更顯分明,純淨可愛的好像天仙下塵。

  「蓮夏。」穆清黎睜著水汪汪的眼睛盯著鏡子,輕輕笑著叫了一聲。

  「啊?」蓮夏猛然回神,驚歎看著鏡子裡的穆清黎,她剛剛竟然看呆了。

  穆清黎笑容更加上揚,讚賞道:「好手藝。」

  蓮夏自己忍不住驚訝,這只是紮著兩條髮帶,竟然有這樣大的效果。盯著穆清黎的臉真心實意的說道:「小姐天生麗質,做什麼打扮都好看。」

  「呵呵。」穆清黎搖頭一晃,鈴鐺「叮鈴」的響。她眨了眨眼,閃過一抹狡黠,天真無害的笑道:「有這樣一副好樣子,誰會懷疑怪罪?」說著,站起身就往外走。

  蓮夏一怔,隨後不知怎麼的覺得身體微微一寒,抽搐一下嘴角。小姐那句話可不會是她想到的那樣吧?快步就跟上穆清黎的腳步。

  房門被打開的聲音響起,本是在外的暖秋三人自然而然的轉眼看去。一見到那在日光下走來的少女,著了一身淺綠色錦綢的長裙,裙裾上繡著潔白的點點梅花,用一條白色織錦腰帶將那不堪一握的纖纖楚腰束住,清美玲瓏,可愛動人,疑是天仙玉女下凡來。三人都忍不住一怔,恍然沒有反應過來。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4 19:51:38

  第一0章 麻煩

  「叮鈴叮鈴」悅耳的聲音從雙鬢飄帶鈴鐺上傳出,三人這才猛然回神,瞪大眼睛看著穆清黎,就連寒春冷面都破功。

  「怎麼?不認識了?」穆清黎在雕木椅上坐下,戲笑看著三人。

  三人神色各異,仔細又在她的臉上打量幾眼,這臉還是這張臉,怎麼會變化這麼大?想當初,她們都知道小姐好看,卻從來這麼好看過。昨天她的樣子實在狼狽,她們也就感覺到一點不同,誰知道擦完藥,一覺起來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暖秋聽了她的打趣,輕輕一笑,柔聲說道:「若是一般人,只怕還以為小姐換了一個人呢。」

  穆清黎聽著這清幽婉轉的聲音,這周圍空氣都好像變得好了許多,忍不住就讚歎道:「暖秋的聲音真是好聽,以後多說一些話,聽著的人都覺得一種享受。」

  這樣的讚美暖秋聽得多了,但是從穆清黎嘴裡說出來,她還是開心的,也就是笑著點頭:「是,不過往後,小姐可別嫌奴婢囉嗦。」

  穆清黎眨眨眼,看著她了然笑道:「暖秋是聰明人,知道什麼時候說什麼。」隨即無奈的噓氣,小生怕怕的模樣說道:「囉嗦的人,有嬤嬤一個就夠了。」

  唐嬤嬤這人是真的囉嗦,哪怕心思是好的,可是這囉嗦的功夫就連她都無奈,也難怪當初的穆清黎會不喜歡。就是昨日她上藥的時候,唐嬤嬤就在一旁不斷嘮叨,說個不停,好像唸經一樣。

  旁邊四女見讓這個模樣,都忍不住笑出來,其中就一名十五看起來約莫歲左右的女子,白淨瓜子臉,黛眉彎彎,鳳目含慧,秀雅溫婉,出聲笑道:「小姐應該也餓了,奴婢去給你端膳食來。」

  這人,正是她外公派來四個丫鬟中的冬梅,四人中年紀最大,也是穩重聰慧。

  穆清黎一聽,馬上眉開眼笑,歡喜說道:「還是冬梅最善解人意。」

  冬梅聞言一笑,不置可否,就走了出去。

  暖秋這會就站到她的身後,雙手靈巧的為她捏著雙肩,輕聲閒聊:「小姐忘記了很多事情,一時半會也怕想不起來,奴婢這會就和小姐說說吧。」

  這話正合了穆清黎的心意,在她輕重有度的按摩下愜意的瞇著眼睛,點頭應道:「這樣正好,說說吧。」

  她對這四人滿意的不得了,個個善解人意不說,也各有特色。寒春以劍術武功最佳,不喜說話,但是性子卻是最火熱倔強。蓮夏琴棋書畫樣樣皆通,梳妝打扮更是精湛,照顧人的生活起居尋不到一點的錯來。暖秋溫柔清雅,醫術高明,最沉得住氣。梅冬秀雅聰慧,有多大的本事穆清黎還不知道,但是聽暖秋說來,她非常聰明穩重,平時無事不管什麼,到遇了大事情,她就會出謀劃策。

  最讓穆清黎喜歡的是,這四人個個忠心不二,想來自己這個身體的外公為了她的確煞費了苦心,以後要多孝順一下才對得起人家。

  梅冬回來時端著一盅青花瓷碗,放在穆清黎的面前打開,一陣香氣撲鼻,讓人食慾大開。

  穆清黎抬眼看去,這可不就是一碗的血燕粥嗎?有錢人就是有錢人,一個早飯而已就這麼奢侈。

  穆清黎用勺子慢慢吃了一口,瞇著眼睛就問:「爹他很有錢嗎?」

  「撲哧。」笑聲而起,好像是聽到什麼笑話,四人眼裡都洋溢著笑意。蓮夏感歎道:「這話要是被別人聽到了還以為侯爺虧待了小姐呢。侯爺哪裡是很有錢,在東宋國,只怕沒有人比侯爺有錢了。這東宋國的國庫,三成可都是侯爺一個人出的。」

  穆清黎的勺子一頓,面上也掩飾不住吃驚。一個人能夠有錢到這個地步,這可不是單有手段就行的。尤其三成國庫,那豈不是說,要是穆勝一旦倒下或者背叛,這東宋國的經濟命脈也就斷了。

  這一刻,穆清黎頓時察覺到一股危機。她這老爹太有錢了,有錢過了頭,已經影響國家。外公又是鎮國大將軍,三大劍尊之一,掌握東宋國近半兵權,門生不少。這兩者連著一起,就算謀反也是肯定可以成功的事情,這東宋國也不怕?

  「小姐?怎麼了?」四人察覺到她這一時的沉默,也就消停了笑聲,暖秋輕聲問道。

  穆清黎看著四人,想了一會隨即就釋然笑了出來,搖頭邪惡直笑:「我在想,爹這麼有錢,外公又那麼有權,有這兩個大靠山仗著,這東宋國可不就是任我逍遙,殺人放火,姦淫擄掠。我要是不紈褲刁蠻一點,豈不是對不起這麼好的資源背景?」

  既然當初在她來之前,他們就一直好好的,自然就有他們自己的辦法平衡自保,她又何必浪費心思去多想什麼,只要逍遙自在的過日子就好了。

  四人聽了她的話,全部愕然呆滯,就連梅冬也是如此。

  穆清黎若有興趣的欣賞她們的表情,翹著二郎腿,自在吃著自己的血燕粥。

  寒春突然遲疑為難說道:「小姐,若你真的要這樣做,雖有侯爺和將軍護著,卻也要做的隱秘一些,不可留下破綻了,奴婢會幫小姐處理屍體。」

  穆清黎剛剛吃到嘴巴裡的粥差點就吐出來,無語的看著她。她還真信嗎?這是太單純了還是死腦筋?

  別說是她,暖秋三人同樣是無語又好笑的盯著寒春。

  一段時間過去,穆清黎吃血燕粥,伸了一個懶腰,臉色透徹幾分嫣紅,粉嫩精緻,看的暖秋幾人一陣的喜愛。穆清黎收了身子,仰起頭就道:「出去走走。」

  「是。」四人應道。

  出了所住的『黎院』,穆清黎悠閒隨意的走,所謂外奢內雅講的就是平康侯府。外邊看來奢華奢侈,金玉渡外,這裡邊卻美景怡人,繁華靜雅,樣樣皆有。十里畫廊,青石鋪地紅瓦蓋頂,雕樑畫柱,一步一風景。

  「哎呀,這不是大姐姐嗎?」女孩俏麗的聲音好聽,可惜調子嬌柔做作。

  穆清黎抬起眼就看到對面走來一名年紀看起來也就十二三歲的女童,穿一身翠綠衣衫,皮膚雪白,一張臉蛋清秀可愛。眼睛裡不難發現嫉妒憤怒,在穆清黎同樣綠色的裙子和臉蛋上打量,陰陽怪氣道:「我說大姐姐,你近來不是喜歡做青樓老鴇的紅衣打扮嗎?怎學著妹妹穿這綠衣了。大姐姐精貴,哪裡是這綠衣配得上的,這一穿就和竹竿似的,乾巴巴得實在難看死了。還是快點回去換了再出來,莫要嚇到別人了。」

  這話真不留情,穆清黎看她也就十二三歲,這罵人還不帶髒字,可惜道行還不算深,眼裡藏不出情緒。轉頭看向身邊的暖秋等人,只見還是梅冬和暖秋最沉得住氣,不為所動,而蓮夏面色浮動著怒氣,就朝她問道:「以前我遇到這樣的事情,你們也都不管的嗎?」

  蓮夏掃了對面的穆芸芯一眼,答道:「將軍吩咐過,除非小姐吩咐我們,否側只有遇到致命危險我們才可擅自動手。小姐,這並非將軍心狠,只是想要小姐自己成長而已。」

  穆清黎點頭,心裡對外公卻更加喜歡了一些,由此看來他雖然疼惜自己卻不胡亂溺愛。這樣說來也難怪當初的穆清黎性子難改,只怕是被欺負慣了,又不敢主動開口對付她們。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4 19:55:32

  第一一章 種竹子

  見穆清黎竟然敢無視自己,穆芸芯滿臉怒氣,越看穆清黎的臉和身上的衣服就越生氣。她竟然和自己穿一樣顏色的衣裳,這也就罷了,偏偏她竟然穿得比自己都好看,說不準就是故意到這裡來給自己看的,故意要觸她的霉頭。

  穆芸芯幾步上前來,斜眼鄙夷盯著穆清黎,劈頭就陰陽怪氣的諷刺:「大姐姐,你說說你,前天才學青樓老鴇打扮去勾引安王被綁在盤子上當箭靶子,嚇得失禁,丟盡了我平康府的臉面。現在是怎麼的?又想用這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竹竿樣子去安王面前遊蕩不成?這一去,可別真被當竹竿給劈了。這是妹妹好心提醒,大姐姐也不小了,別什麼都……啊!」

  一巴掌下來,穆芸芯驚叫一聲,跌坐在地上,捂著自己左臉不可置信的瞪著穆清黎。

  穆清黎拿著修帕子擦著自己的手指,嘟囔道:「這囉嗦都比得上唐嬤嬤了,像只蒼蠅耳邊嗡嗡直叫,這一巴掌拍下去才發現這皮還不是一般的厚。」

  「撲哧。」蓮夏忍不住就笑了出來。

  穆芸芯臉色完全漲紅,大聲尖銳的怒叫:「穆清黎!你這個賤人竟然打我!?」

  穆清黎勾起唇,居高臨下看著她,毫不在意道:「我就打你了怎麼樣?嘴巴臭就不要到處亂吠。」

  「你!你!我,我……」穆芸芯突然發覺自己什麼都不能做。以前穆清黎總是動不動就被她幾句話說哭,就算自己暗地裡掐她打她,她也只敢忍著哭著,卻不敢反抗。今天這一變,竟然敢反過來打自己了。怎麼說她都是嫡長女,爹又疼她,自己暗地裡掐弄一下不算什麼,但是明地裡這樣做的話,就是大罪了。

  穆芸芯思緒算計一番,嘴巴一癟,竟然就大聲哭出聲:「嗚……大姐姐欺負我,我只是好心提醒大姐姐,大姐姐就打我!添香!還不去稟告爹爹,我要爹爹給我做主,嗚嗚,大姐姐是壞蛋,壞蛋!欺負人,芯兒好痛。」

  添香聽了她的話,馬上就跑開了。

  穆清黎看也不看跑出去的添香,一根手指抵著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悟的點頭:「哦,原來是我是壞蛋,我自己都差點忘記了。」臉色一整,就冷下臉起來,邪惡的盯著穆芸芯,笑道:「你不是說綠衣像竹竿嗎?我好心讓你變活著的主子得了。寒春。」

  「在。」寒春應聲上前來。

  穆清黎打量周圍的環境,指著一處空地,笑道:「在那裡尋人挖個洞,該種竹子了。」

  寒春一整,隨即就醒悟過來,拍拍手,復聲道:「來人,挖洞!」

  不一會,六名侍衛拿著工具就領命挖洞,六人都是修煉古氣的好手,這挖洞的速度也非常的快。

  穆芸芯呆呆看著,眼看那洞就要挖好,頓覺穆清黎好像不是開玩笑,而是要來真的,不由全身一冷,面色一青一白,又是害怕又是憤怒,顧不上哭泣,大聲罵道:「穆清黎!你敢!你竟敢!你怎麼敢!」

  穆清黎呵呵的笑,雙手環胸,閒散笑道:「我敢,我就敢,我就是敢!」

  穆芸芯氣的滿臉通紅,陰毒瞪著她,激怒的胡亂咒罵:「穆清黎,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難怪被安王厭惡,你不要臉!噁心!你別得意,你囂張不到什麼時候,你有娘生沒娘養!賤人!蕩婦!啊!」

  這一腳踢下去,穆芸芯整個人跌出去一米多遠,痛得臉色全白,猙獰瞪著穆清黎好像將她吃了。

  穆清黎收回腳,掃了穆芸芯一眼,冷聲道:「這嘴真不是一般的臭。」

  「大小姐,洞已經挖好。」六名侍衛恭敬站在穆清黎的面前回報。

  「好。」穆清黎點頭,指向穆芸芯,吩咐道:「去,把她抓到洞裡去。」

  「是。」侍衛二話不說,將受傷站不起來的穆芸芯抓起來,不顧她的掙扎丟盡剛剛好夠到她脖子的洞裡。

  「反了!你們……咳,你們都不要命了!?我是三小姐!是主子!你們竟然敢這樣對我!我要你們死!」穆芸芯瘋狂大罵,伸手搭在洞孔準備逃出來。可是下一刻就被一雙錦繡鞋子踩著,痛得她猛的抽回手,口水四射的叫道:「穆清黎,要是你真敢這樣做,爹一定不會放過你的!我也不會放過你!你最好馬上把我放出去,要不然等爹來了,你死定了!」

  「寒春,把她嘴巴堵上。」穆清黎完全無視她的話。

  寒春伸手就直接在穆雲清的身上撕下衣料,然後綁住她的嘴巴。

  穆清黎笑著踢了一腳泥土灑在她的臉上,嬉笑道:「妹妹,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種得更加鮮嫩欲滴的。來,填土!」

  侍衛一個個動作起來,將泥土往洞裡填。

  穆芸芯臉色大變,大睜著眼猙獰瞪著穆清黎,嘴巴裡「嗚嗚嗚」的叫。一會,那土就埋到了她的腰間,她終於忍不住慌了,驚恐的搖頭,眼淚流出來,對著穆清黎不斷的叫。

  穆清黎悠閒的看著,她眼睛裡面的恨意一點沒有錯過,隨口說道:「記得埋乾淨了,要是有人聞起來,就是說是我吩咐的,誰也不准動。」說完,轉身就走。

  寒春等人自然跟上去。

  身後穆芸芯「嗚嗚」的聲音越來越模糊不清,直到聽不見,暖秋突然對穆清黎輕聲問道:「小姐,你這樣做,真的不怕侯爺會處罰你嗎?」

  穆清黎搖頭勾唇,自信說道:「因為我明白了一件事情。」

  「什麼事?」暖秋疑惑,其他三人也頭來目光。

  穆清黎轉過腦袋,髮帶上鈴鐺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襯著她臉上的笑容更加靈動無邪:「我明白了,我爹和外公只怕就是想要我自己爆發出來,我被欺負了,他們不會管,但是我欺負人,他們一樣不會管,還會幫著我扛著。」

  暖秋眼中閃過驚訝,詫異道:「小姐怎麼會發現這一點?」這話說來,顯然就是承認了穆清黎的話。

  穆清黎對她眨眨眼,笑道:「不就是你自己說的嗎?」

  「奴婢說的?」暖秋驚愣,她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

  穆清黎道:「你說爹和外公非常的疼愛我,蓮夏剛剛又說除非我吩咐你們,你們不會擅自幫我,而這又不是外公不疼我,只是想讓我成長,這些話都太明顯了。」

  暖秋醒悟,隨即看著穆清黎的目光閃亮。她輕笑起來,無奈一歎息說道:「對啊,是很明顯。只是當初的小姐根本就看出來,奴婢卻忘記了現在小姐已經不一樣了。」

  穆清黎勾唇笑著。不是不一樣了,而是完全換了一個靈魂,如今她就是穆清黎,屬於這個世界的穆清黎。深吸一口氣,穆清黎發覺這個世界的空氣比以前在蜀山深山裡的空氣還要好,心情舒暢的嬉笑道:「所以說靠著大樹好乘涼,別人用陰謀陷害,我就直接用陽謀逼打,沒理也變得有理,哈哈。」

  對這樣的話,四人都是一陣好笑,看著那張在陽光下猶如凝脂白玉精緻無瑕的臉蛋,配上現在這耀眼狡黠的笑容,不但不覺她刁蠻任性,反覺可愛。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4 19:56:00

  第一二章 母女算計

  北苑,秀院裡。

  穆梓薇忍不住憤怒的將桌子上茶杯狠狠砸在地上,壓抑著憤怒又委屈的咒罵:「賤人!賤人!為什麼,為什麼爹就那麼疼她!她憑什麼啊?就因為她是嫡長女?她算什麼,愚蠢無知的白癡,現在倒是了不起了!居然敢打我,不是說傷沒好嗎?怎麼還有力氣跑出來把穆芸芯給埋了?我要放人,那群狗奴才居然還不放,還拿出那賤人來壓我!」

  「梓薇。」藍秀玉款款走來,秀雅的藍裙將她的身子承托得凹凸有致。臉色暗沉的呵斥道:「娘教你了多少次?要沉得住氣,這才剛剛受了一點挫折就鬧成這個樣子,還想成什麼大氣?」

  「可是娘……」穆梓薇委屈的抬起頭,憤恨道:「我真的氣不過,那賤人居然這麼囂張,簡直無法無天了!」

  藍秀玉坐在雕木椅上,冷聲道:「要是你也有個鎮國將軍外公,你也可以這樣。」

  穆梓薇語塞,面色委屈會嫉妒更勝,臉上的表情也有些扭曲。憑什麼那賤人就可以有這一切。

  藍秀玉見了心煩,一巴掌拍過去,冷眼呵斥道:「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娘教你的都給忘記了?要是給人看見了,你還想有誰喜歡你?女人最大的武器就是自己的容貌和氣韻。要讓男人忍不住憐惜你,而不是像你現在這個樣子,讓人厭惡。」

  穆梓薇被打得疼,心中有些難受,但還是點頭忍下,聽話的點頭道:「娘,我知道了。」

  藍秀玉點頭,說道:「你現在也不用難過,那小賤人也成不了氣候,只能靠她那個外公護著。可是那老傢伙多時要鎮守便將,遠水救不了近火。等這小賤人出嫁了,自然是有人可以收拾她的。」嘴角一扯,諷刺道:「就她那副無法無天,刁蠻任性的樣子,有人喜歡才怪了。對了,安王那邊,你做的如何了。」

  提到這一點,穆梓薇面上一喜,得意道:「安王如今已經完全厭惡小賤人,對我一片癡情。」

  藍秀玉冷諷的看她一眼,「啪!」一掌拍在桌子上,嚴厲道:「你別得意,娘說過多少次,不可信男子的情愛,尤其是皇家的男子更加不可信。他或許此時是對你憐惜的,但也只是憐惜而已,真到了關鍵時候,你就什麼都不是。」

  「是。」穆梓薇嚇了一跳,弱弱的答應下來。

  「聽好了,你與安王之間只可若即若離,不可深入。安王已經封王,修為雖已是劍王,卻無緣皇位,自然是沒有辦法和鎮國將軍相比的。你要做的是更上一步,如今只是利用安王算計穆清黎這小賤人,一旦穆清黎嫁過去,安王自然是有辦法對付她的。」

  「梓薇明白。」穆梓薇抿唇,答應下來,低垂的眼睛裡卻閃動幾分不甘。安王對她哪裡只是憐惜,必然是有情的。要是她真的想要做皇后,安王說不準會為她爭皇位也說准啊?

  藍秀玉是什麼人,這穆梓薇是她一手教導出來的,她那幾分小心思能逃得過她的眼睛。恨鐵不成鋼的一巴掌又拍在她的腦袋上,怒道:「你別以為娘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娘還能騙你不成?安王算什麼東西?現在東宋國誰不知道太子和秦王兩派?安王有什麼?要不是有這小賤人喜歡著,會有大臣站在他這邊?娘直接和你說了,鎮國將軍那老傢伙不是蠢人,侯爺更加明白事理。有太子和秦王兩派在上面壓著,安王絕對不可能。你要是有本事就去讓太子或者秦王喜歡你,再不濟晉王也比安王強。」

  穆梓薇不敢多言,連忙拉著藍秀玉的手臂,撒嬌的搖著,乖乖答應道:「是,娘,我明白的,我怎麼也不會讓你失望。那小賤人,我也定不要讓她好過。」

  「嗯。」藍秀玉欣慰的點頭,眼中閃過一抹狠意,說道:「你放心,娘自然不會讓你受委屈。你表姐如今是秦王的寵姬,你以後多和她親近親近,娘自也會給你去說好話。你這些天在安王耳邊也扇扇風,在家裡沒法難為小賤人,你在外邊還沒辦報復了?」輕輕捏了一下穆梓薇的小臉,藍秀玉優雅的微笑道:「娘對你有信心,你這副小摸樣,任人見了就喜歡,怪不到你的頭上來。那小賤人性子刁蠻,也只敢在家裡凶。學院裡那麼多的皇親貴胄,權貴的人,能夠玩弄懲罰她的人多的是,你還怕出不了氣?」

  穆梓薇眼睛一亮,這才真正開心的笑起來,對藍秀玉撒嬌歡快的說道:「還是娘聰明,一語點醒夢中人,梓薇明白了。」

  「明白就好,以後要多忍,不可衝動,這在家在外,都有人看著,你越是可憐,別人就會覺得穆清黎越可惡。」藍秀玉微笑教導道。

  穆梓薇點頭,笑得兩個小酒窩分外的可人,眼中裡都是算計得意。穆清黎,你就等著吧,你得意不了多久,我會放你知道竟然敢忤逆我的後果!等著吧。

  直到太陽下山來,天邊一片霞光紅雲,分外艷麗。

  穆清黎走回『黎院』,就見身穿灰青色武服的侍衛正站在門口,見了她低頭稟告道:「大小姐,侯爺吩咐屬下向大小姐稟告,三小姐有錯,受的懲罰也夠了,昏倒後已被放出。」

  穆清黎點頭:「知道了。」

  這樣的結果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這侯爺府裡,能夠忤逆她的命令的只有穆勝。穆勝不會讓她不高興,會幫著她扛著。今天這穆芸芯被她罰了,可以!但是這人卻不可出事,要是出事她就算是大錯了。所以這人暈了,他就吩咐放了出來,給夠了懲罰,也消了這件事情。

  侍衛完成使命就退了下去。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4 19:56:27

  第一三章 唐守

  東邊靠『黎院』不遠的一處小院。

  一身青色碎花白布裙子的唐嬤嬤將一道道家常小菜端在木桌上,盛了兩碗米飯放下,轉頭對屋裡喊道:「守兒,出來吃飯了。」

  「知道了,娘。」一間廂房裡傳來少年略沉啞的聲音。

  門「咯吱」一聲打開,一道欣長矯健的身影走出來。

  少年約莫十五六,穿著黑色武衣,渾身散發著淡淡冷漠氣息。他迎著日光走來,鬆散的黑髮束在腦後,露出細緻俊秀的臉,一雙刀削的眉下細長的丹鳳眼凜冽桀驁,薄薄緊抿的唇。他就如同一把出削的寶劍,冷寒犀利。

  唐守走到飯桌前端起飯碗就吃。

  唐嬤嬤隨著他的對面坐下,心裡明白他的沉悶,吃著飯就苦心安撫道:「守兒,娘明白你的心思,可是在家在學院不都一樣嗎?大小姐這些天養傷,好不容易有了些喜色,比往日開朗了許多,你就多等幾日,當做休息,也給自己一些鬆懈的時間。」

  「知道了,娘。」唐守神色不動,冷淡的回答。

  唐嬤嬤心裡有些氣,可是也知自家兒子的性子,皺著眉頭就教訓道:「算了,娘也不多說了。反正你記得不要去麻煩大小姐,要不然娘可不放過你。」

  唐守眼裡一閃而過沉怒,默默幾口把碗裡的米飯吃下去就放下,站起身道:「我吃飽了,出去走走。」

  「誒?守兒……」唐嬤嬤看他一口菜也沒動,這一抬眼就見他已經走遠,追也追不上了。急怒的皺眉,無奈的暗罵一聲:「臭小子!」

  這一路,唐守走得快,對身邊美景不多看一眼。

  他唇抿得緊,眼裡醞釀著暗色流波,不斷的跳動又壓抑下去。

  到底自己是親生兒子還是穆清黎才是她的親生女兒?他不止一次這樣在心裡悲哀的抱怨。他的名字叫唐守,娘從小就告訴他,他以後要像親人妹妹一樣守著穆清黎。他出生爹就死去,只餘下娘一個婦人和他一個嬰孩討活,幸得當初夫人所救才能夠有今天在穆家的生活。他感激,感恩,就算一生用來報答穆家也是無悔。

  可是要他跟隨在軟弱無智的穆清黎身邊,卻是在打擊他的驕傲和自尊。穆清黎不但不學無術,庸俗無智,最讓他看不慣是她的花癡軟弱。他忍耐跟隨,得到的是被穆梓薇不斷挑唆後她給予的懲罰。沒有人在意他的想法,就算是娘也是將穆清黎放在前頭。

  唐守手握得一緊,恍然回神就覺得眼前的景色熟悉,抬眼看去就見前方院落門口寫著的『黎院』二字。他竟然不知不覺走到了這裡。

  唐守冷漠的收回眼,抬步欲走,可是一想到這些天學院所要教的新劍術,腳步就移不動了。漆黑冷玉頒的瞳孔裡閃動屈辱黯然,轉身就往黎院裡走了進來。

  黎院裡的下人不多,因為有寒春四人照顧穆清黎的一切,他熟車熟路的深入裡面,突然就聽到一陣悅耳的絲竹辨悅耳的琴聲,還有一陣女子歡快嬉笑的聲,兩者相容一起,讓人莫名的歡快舒適,空氣也變得溫柔了許多一樣。

  唐守微詫異,他從來沒有聽到黎院裡能夠傳出這樣的歡快的笑聲氣氛。

  走過草木花叢,笑聲更近如同就在耳邊,猶如步入另一世界,豁然開朗。唐守看得視線畫面倏然仲怔,腳步定在原地無法動彈。

  明朗的日光下,五人歡樂各坐一起,一粉衣如明珠清雅女子盤坐地上,淺笑撫琴,那優美絲竹之聲就是從此雙靈巧的手裡奏出。另三名粉衣女子各站一方,左邊女子安靜坐著,白皙面色一雙丹鳳眼尤其冷艷醒目。右邊女子柔美,秋水如瞳,笑容溫柔動人。再一人站在一邊,黛眉鳳目,眼中含笑,溫婉包容的看著她們的打鬧。四女皆具姿色氣韻,圍繞一起不減對方美麗,反相稱之下更動人。

  然而,讓他這麼失態愣然的卻是被她們圍繞中間的少女。

  少女穿著一件淡綠衫子,白色綃花流蘇裙。但見她雙眉彎彎,小小的鼻子,臉如白玉,顏若朝華,櫻色唇瓣微微上翹,滿臉的愜意慵懶。手指隨著琴聲的拍子有一下沒一下的彈動著,那麼純純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纖塵不染。頭上綁著兩條青色髮帶,各掉著兩顆白銀精緻的鈴鐺,在陽光下發出淡淡光暈,映得她更是粉裝玉琢一般,精緻無瑕。

  唐守第一次見到這樣純美絕色的女子,心神都亂了幾個拍子,猶如入了魔障,怎麼也移不開眼。

  「嗯?」穆清黎有所察覺的轉頭看去,和唐守的視線不期而遇,看著這冷玉如劍的少年有些驚奇。

  唐守與那雙水汪汪,靈動楚楚的眼睛雙遇,心神猶如雷擊,莫名的慌亂,臉色則是更加的冷硬,僵在原地更加動彈不得。

  穆清黎眼裡閃過笑意和狡黠,轉頭對身邊的暖秋問道:「暖秋,那人就是你說過的唐嬤嬤的兒子,唐守?」

  暖秋四人也已經發現唐守的身影,暖秋答應道:「是。」明瞭穆清黎眼裡的意思,站起身就走來唐守的身邊,微笑問道:「唐公子,你來此可是找小姐有事?」

  經她這一說,唐守猛然回神想起自己來到這裡的目的,默然答道:「是。」

  暖秋笑道:「隨我來吧。」

  唐守和她一起走到穆清黎的面前,這一刻他臉上的驚疑掩飾不住了。看著近在眼前的絕美少女,猛然驚覺,這張臉不正是穆清黎嗎?可是他竟然一時無法認出來,剛見到的時候還以為是陌生人。

  穆清黎打量他一眼,忍不住就笑了出來,促狹說道:「沒有想到以嬤嬤那樣嘮叨的性子卻養出這樣一個冷漠寡言的兒子,真是有趣。不知道嬤嬤是不是因為和自己兒子沒有辦法說話,所以才變成這樣嘮叨的習慣,哈哈。」

  唐守冷漠不言,對穆清黎突然的轉變實在沒有辦法簡單反應過來。

  穆清黎瞇眼朝他問道:「找我有什麼事情?」

  唐守被看得心跳又快了幾分,口中冷硬道:「屬下想問,小姐到底打算何時去學院上課。這些天……有新的劍術課。」

  「上課?」穆清黎看向暖秋。

  暖秋眼露驚悔,解釋道:「是奴婢忘記和小姐說了。小姐你是皇家宋瑞學院的學生,從受傷到現在已經五天沒有去上課了。奴婢以為小姐是不想去就沒提。這才突然想起,小姐只怕連這也忘記了。」

  穆清黎了然點頭,對唐守眨眨眼,流光水色瀲灩的眼瞳盯著他,委屈問道:「難道你是來逼我去上學的嗎?」

  唐守面色一僵,眼睛慌張的轉到別處,心裡莫名的升起一股不該有的負罪感。

  穆清黎惡劣狡黠的勾起一分嘴角。

  暖秋等人眼裡都閃過笑意,暖秋看唐守是說不出話了,就柔聲說道:「唐公子是想要去學院學習新的劍術,所以才想要小姐去上學吧。」

  唐守聽到她婉幽的聲音才靜下心神,點頭。

  暖秋微笑替他向穆清黎解釋道:「唐公子是跟隨小姐一起上學院的,若是小姐不去,他也無法去,所以才來詢問小姐。」

  「哦。」穆清黎瞭然。這唐守說到底是下人的孩子,地位不高。自己上學的地方必然是東宋國最好的學院,招收學生也一定都是一些皇親貴胄或者權貴的人,他只怕也是沾著她的光才能進入。

  穆清黎見他面容冷峻孤傲,揚唇一笑,問道:「你很想去上學嗎?」

  唐守聞言點頭,神色雖沒有變化,但是手已經微微緊握起來。他天資算不上絕佳,但是有著無比的毅力和堅持,可惜他身份讓他得不到真正有價值的好劍訣和老師,只能把握住任何一點前進的機會。

  穆清黎將他的小動作都看在眼裡,點頭笑道:「既然這樣,明天就就去吧。」

  唐守暗鬆一口氣,這些天的沉悶都在這句話下消退,面色也舒展了一些,低頭說道:「謝小姐。」

  「不用。你先回去準備,明天早上再來。」穆清黎瞇眼笑著,隨意說道。

  唐守點點頭,轉身就走。好不容易出了黎院才將動盪的心神安定下來,眼裡都是疑惑。穆清黎,怎麼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

  難道娘說的真的,上次的事情真的那麼嚴重,將她打擊到失憶。

  腦海清晰浮現剛剛畫面,唐守神色卻隱隱有些笑意。這樣也不錯,她,似乎沒有以往那麼讓人生厭了。

  黎院裡。

  暖秋看了一眼唐守離開不見的方向,這才收回目光看向穆清黎,疑惑問道:「奴婢本以為小姐不喜上學才對,畢竟若是上學,以後都是要是早起。」

  穆清黎隨性笑道:「很多東西不是你說我就可以完全瞭解,學院是個不錯的去處。要是學不到我想要的,以後就不去了。」

  對這樣任性的說法,暖秋等人只有含笑一聲,沒有阻止。

  蓮夏這時抬眉嬉笑道:「奴婢本還以為小姐是因為唐守才去的呢。」

  「哈哈。」暖秋一笑,也打趣的看著穆清黎。

  穆清黎卻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摸著下巴狀似認真道:「咦,聽你這樣一說,說不定還真是這樣。那小子長得真不錯,大一些一定更出色,被色誘也不是不可能。」

  四女聞言,都忍不住呵呵笑出來。

  暖秋欲言又止,能夠說出這樣話的小姐是不是也忘記了對安王的癡情?她想問,卻怕提起穆清黎的心傷。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4 19:56:48

  第一四章 宋瑞

  清晨天初亮。

  穆清黎來到前廳用早膳,直接無視掉穆梓薇母女,對穆勝交代要去上學的消息。

  穆勝沒有多想,就答應下來。

  藍秀玉聞言溫雅的微笑,邊為穆清黎夾了一棵青菜在她的碗裡,對穆勝柔美的笑道:「侯爺,黎兒這突然要上學,只怕你也沒有準備好馬車。既然這樣,就讓她和薇兒同坐一輛馬車去上學吧?」

  穆勝還沒有說話,穆清黎就瞇起眼睛笑道:「這樣嗎?既然如此,梓薇的馬車就讓給我好了,她的再準備吧,我不會介意的。」

  穆梓薇的筷子一頓,抬頭柔柔笑道:「大姐姐,你難道還是生妹妹的氣嗎?妹妹知道錯了,和你道歉,我們還是和往日一樣不好嗎?」

  「一輛馬車本來就擠,我和暖秋她們一起坐就剛剛好,還加上唐守,實在沒有你的位置。讓你一個人坐一輛馬車不是很好?」穆清黎善解人意的說著。將最後一口飯吃飯就放下碗筷,站起身對穆勝笑道:「爹,我先走了。」

  「嗯,好好學,要是不喜歡就回來。」穆勝抬頭溫和說道。

  「噗。」穆清黎忍不住笑出來,認真點頭答應道:「我明白,要是不喜歡,我一定會回來。」

  藍秀玉見她走了,轉頭就對穆梓薇叫道:「黎兒都走了,你還在等什麼?還不快點跟上去?」

  穆梓薇急忙點頭,放下還沒有吃飯的碗筷,快步的跟著跑了出去。跟上穆清黎的身邊,拉著她的手就抱怨道:「大姐姐,你走這麼快做什麼?等等梓薇啊。」

  穆清黎甩開她的手,垂眉笑道:「我可從來沒有打算等你,不是說了叫你自己準備馬車嗎?你也真夠厚臉皮就真的跟上來了?」

  穆梓薇咬唇忍下氣憤,可憐兮兮的說道:「這時準備馬車,妹妹只怕是要遲到了。到時候是要受罰的,大姐姐就讓妹妹一起吧。」

  穆清黎哈哈一笑,嬉笑道:「難道你看不出來我就是想要你遲到,讓你受罰嗎?」說完就不顧她劇變的臉色,對跟著身邊的暖秋和寒春兩人道:「走,上車。」

  暖秋二人隨著她走了馬車,隨後穆清黎的小腦袋又從車簾冒了出來,對站在一邊的唐守叫道:「還站著做什麼?你會趕馬車吧?」

  唐守點頭,默然的與穆梓薇錯身而過,坐上車伕的位置,一甩馬鞭就駕車而去。

  穆梓薇面色劇變,狠狠跺腳咬牙心中怒罵:賤人!

  馬車裡。

  穆清黎從暖秋哪裡得知,這裡是一個以劍為尊的世界,身體修煉的古氣就和中國的內力差不多,劍者一共分外七個等級。從低往高分別為:劍士,劍師,大劍師,劍王,劍尊,劍帝,劍神。每個等級分為七品。

  劍訣也分等級,從低往高正是:凡品,地品,天品,絕殺,奧秘,神技。

  穆清黎驚異問道:「就安王那樣的就是劍王了?」

  暖秋發現她說到安王時神色沒有一點變化,心中不由覺得或許小姐真的連對安王的癡情也忘記了,這樣的結果才是最好的。心裡想著高興,溫柔微笑,回答道:「是的,安王東宋國有名的天才,如今才十八歲已經三品劍王。」

  穆清黎毫不掩飾不屑,淡笑道:「就他那樣的也算是劍王,下盤不穩,劍術生硬,到了真正廝殺,一招就死。」

  暖秋二人聽了這話有些彆扭,看著穆清黎的目光有些詭異。

  穆清黎莫名其妙道:「你們這樣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暖秋輕咳了一聲,搖頭笑道:「奴婢只是覺得小姐說的好像很有道理。」

  穆清黎哪裡猜不出來她這樣的變化,她大概也想到了當初的穆清黎只怕對劍術一竅不通。不在意的一笑,猶自問道:「我現在是什麼等級?」

  暖秋輕聲道:「小姐的古氣已有五品大劍師的本事……」

  穆清黎眼中一閃驚異,以穆清黎當初的性格,十四歲的有五品大劍師的古氣實在有些怪異,這樣算來,她也算是一個不小的天才了。

  暖秋眼中一閃而過為難,無奈的繼續道:「可是小姐對劍術有些排斥,所以只到一品劍師的水準。實戰下……一品劍士也打不過。」

  穆清黎聽著詭異,嘴角有些抽搐無語道:「一品劍士都打不過?就算是用砍的,以五品大劍師的古氣,也可以直接將人打飛吧?」

  暖秋眨眨眼,輕聲道:「小姐不喜見血,見人拿劍要戰就渾身無力。」

  不喜見血?一戰就渾身無力?

  穆清黎徹底無語。這性子未免太沒用了,有天才的資質,卻沒有天才的性格,這不是明擺著讓人嫉妒欺負嗎?

  暖秋見她神色黯然,不禁出聲安慰道:「小姐不需難過,小姐要是真的克服了這一切,必會成為無人能比的劍尊,成為大將軍那樣的存在。」

  穆清黎呵呵一笑,看暖秋眼底的自信,心中一動就想到了她那詭異的胎記,莫非這和那胎記還有關係?琉璃水眸中閃過夜色星光辨璀璨的輕狂從容,穆清黎勾唇淡笑道:「那是肯定的。」

  哪怕沒有那胎記,她一樣有這個自信,因為她是穆清黎。整個中國蜀山劍派第一天才,將整個中國古武劍術融貫其身的穆清黎。師傅曾經說過,她是天生的劍者,只要一個契機,就可突破瓶項,成為蜀山劍派中歷史中才有的人物。

  可惜,這一切就在她唯一信任的手裡破滅。

  此時,在這個劍術為尊的世界,她有更多的時間和經驗去突破。

  暖秋和寒春看著此時的穆清黎,突然覺得這麼耀眼,不是那絕美的容顏,而是那全身上下散發而出的自然氣韻,讓人不由的信服。那雙黑色琉璃的瞳孔,閃耀的光彩灼如桃夭,炎炎昇華,配上唇瓣淡淡笑容,從容絕美。

  「小姐真的變了。」寒春突然出聲說道。

  穆清黎轉頭朝她笑,微笑道:「變了不好嗎?」

  寒春沉默了一會,最後冒出一個字:「好。」

  穆清黎滿意的點頭。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4 19:57:12

  第一五章 狗眼不識泰山

  宋瑞學院為東宋國皇家學院,專為皇家與權貴教學,能夠來這裡上學的人個個都身份不凡。

  一身華貴紫錦衣袍的君榮霖翻身下馬,衣厥翻飛,頭戴玉冠,氣宇軒昂走來,路過之處女子都偷偷張望,竊竊私語的仰慕著。

  劉明軒身穿青灰色長袍,正好也剛剛下馬,一抬眼就見到他的到來,將馬匹交給身邊的僕從牽走,招手就笑著喊道:「安王。」

  君榮霖一眼看到他的身影,微笑的走過來,和他並肩而走,閒聊道:「聽說你這些天得了一些新的體悟,等會一起切磋一番?」

  連明軒連連搖頭,無奈說道:「我看還是算了吧,你可是三品劍王,我才五品大劍師,根本不是你的對手。」

  「我將古氣壓制在五品大劍師不就行了?」君榮霖哈哈一笑,隨口說道。

  劉明軒閒笑不答,這幾步走來,忽而抬頭就見到前方行駛而來的馬車。但見這馬車奢華又別緻,雕花檀木,錦繡簾珠,寶馬神駿,正是平康府二小姐的馬車不會錯了。劉明軒轉頭就看到君榮霖面色浮現一些柔和笑意,出聲打趣道:「這不是平康侯府的二小姐來了麼。咦,那趕馬車的怎麼是唐守?」

  君榮霖隨他這樣一說,這才也看到趕車的不正是應該跟在穆清黎身邊的唐守嗎?想到穆清黎,君榮霖面色就忍不住黑了,皺眉不高興道:「莫非今天穆清黎和薇兒一起來上學?」

  劉明軒推了一下他的肩頭,戲謔笑道:「你可別忘記了,穆清黎才是你的未婚妻,竟然直呼她的名字,反而叫她妹妹叫得那麼親熱,這不是讓她難堪嗎?」

  「難堪?我就是要她難堪,無知花癡。薇兒在她的身上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君榮霖毫不客氣說道,眼睛裡不乏厭惡怒火。眼看那馬車近了,直接上前一步,伸手一橫擋住馬車的去路。看也不看唐守一眼,直接開口朝馬車裡出聲溫和道:「薇兒,下車吧,與本王一起走。」

  「這裡沒有什麼薇兒,你攔錯人了。」從馬車裡傳出一道懶洋洋的聲音。

  君榮霖面色一變,這聲音他實在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只是從來沒有聽到這種調子說話而已。眼露怒火,似這灼灼的烈日,君榮霖冷聲質問:「你怎麼會在薇兒的馬車上,你又拿薇兒出氣了?」

  穆清黎嗤笑一聲,懶洋洋道:「哪裡來的狗亂吠。唐守,這是到學院了嗎?怎麼不走了。」

  唐守看向周圍,冷靜說道:「是,小姐,已經到學院了。」

  君榮霖此時被她的那句話氣得滿臉怒火,已經怒吼出聲:「穆清黎,你在說誰是狗?給本王滾出來!」

  「哪隻狗在吠,誰就是狗,自個明白。」穆清黎滿不在乎的說道,一隻白嫩的手掌了撩開錦繡車簾,圍繞在這裡看熱鬧的眾人就聽到一聲「叮鈴」悅耳的聲,一道白綠相間的玲瓏身影步了出來。

  日光下,穆清黎精緻無瑕的面龐素面朝天,瞇眼打了一個哈切,靈氣逼人。

  君榮霖見到這一幕,到口的狠厲話語就直接憋在喉嚨裡生生卡住了。卡得他滿臉通紅,睜大了眼睛瞪著穆清黎,閃動一抹驚艷,隨後就是滿眼的震驚和不可思議。

  穆清黎掃了他一眼,挑眉無害笑道:「我說是什麼狗,原來是爆眼狗,難怪狗眼不識泰山,到處亂吠呢。」

  周圍頓時爆發一陣的哄笑聲。

  「你!」君榮霖從來沒有受到過這樣的待遇,尤其是當初在他面前嬌羞的幾乎說不清楚話的人,如今卻這一副姿態的站在面前,辱罵他。氣急敗壞叫道:「穆清黎,你找死不成。」

  「呵。」穆清黎無視他的威脅,對走到身邊的暖秋二人道:「這都是要上什麼課?」

  暖秋答應道:「小姐,今天上午是趣課,下午便是劍術課。」

  「嗯,帶我去學堂吧。」穆清黎說道,就大搖大擺,直接從君榮霖身邊走過,懶得多看他一眼。

  君榮霖愕然看著這一切,直到穆清黎的身影已經漸漸遠去才倏然回神,面色漆黑可怕。他竟然被無視了,被他厭惡的人辱罵之後無視了!

  劉明軒忍著笑意,拍拍他的肩膀,忍俊不禁的安慰道:「消消火,這樣不是挺好的嗎?穆清黎好像不跟往常一樣糾纏你了。」

  君榮霖更加氣憤不已,一把拍開他的手,牙咬切齒暗道:「穆清黎!本王會讓她知道惹怒本王的後果。」

  劉明軒若有所思的看著穆清黎離開的方向,輕歎道:「這穆清黎好像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剛看見她,我竟然一時沒有認出來。」

  經他這樣一說,君榮霖也有這樣的感覺,要不然也不會在那時被穆清黎佔了先機辱罵他。聽薇兒說,這些天她在家中一直刁蠻任性,還將她打傷。並沒有做些別的事情,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

  「狗改不了吃屎,她再怎麼變化也都是那個穆清黎。」君榮霖冷聲批判道。

  劉明軒似笑非笑的打量他一眼,笑道:「看來你真的被她氣壞了,居然學她一樣罵粗俗話了。」

  君榮霖面色又是一變,掃視他一眼,惱怒的揮袖而去。

  課堂上,穆清黎隨著暖秋的帶路在一處軟榻上坐下,暖秋就退到一邊,柔聲說道:「小姐,學堂奴婢不可多呆,就在外等候著。」

  「好。」穆清黎答應下來,瞇眼打量在周圍,發現這裡坐下的人衣著華美,個個不凡。在她打量周圍的時候,周圍的人也都在打量在她的身上,恍然驚奇在多日不見這穆清黎怎麼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不但面容純美好似含苞待放的睡蓮,一雙眼睛更是顧盼生輝,轉動之間靈動清澈。

  「喂,穆清黎。」一聲俏麗聲音響起,但見一名少女突然一掌打在她面前的桌子上,語氣不善的呵斥:「本小姐不是說過了,你不可以過界的嗎?你找打是不是?」

  少女約莫十四五年紀,一張圓圓的鵝蛋臉,雙眉高挑,睜眼如貓,週身透著一股青春驕傲的氣息。

  穆清黎一眼看到長桌上中間畫著一條劍痕,那分割還不是一般的不公平,她的這一邊只佔了不到十分之三。不過這劍痕倒是讓她想到小孩子氣的三八線,不由瞇眼一笑,朝少女就不緊不慢的說道:「過界又怎麼樣?」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4 19:57:33

  第一六章 學院風波

  劉玉燕哪裡想到一向在自己面前猶如小白兔一樣穆清黎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尤其看著這張清淨無害的笑臉更是不知道該怎麼說。怎麼樣?她往日裡雖然動不動就說動手,但是真正動手卻是很少,每次只是說說就足夠將穆清黎給嚇退了。

  劉玉燕站在原地憋得滿臉通紅,穆清黎已經轉頭看向門口走進來的黑衣身影,歪頭就朝他一笑,叫道:「唐守,過來坐這邊。」

  唐守冰冷的面色微微一滯,只見穆清黎正慵懶做在軟榻上,今天的她穿著一件白底淺綠的窄袖裙子,秀髮細緻如瀑披在腦後,雙鬢束著青色髮帶伴隨著歪頭的動作飄動搖晃。眼目流轉閃耀,一笑嫣然,嫣紅的唇好似花瓣綻放。

  別說是他,在學堂裡的其他人也被這一笑給迷惑了一瞬。

  劉玉燕看到唐守,眼裡一閃而過慌亂。一聽這話,面色就變了,擋在穆清黎的面前,瞪著她壓低了聲音叫道:「這是我的位置,你憑什麼叫他來坐,要走也是你走啊!」

  穆清黎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一點不比她弱的站起身來,揚著眉說道:「學堂的位置本來就可以隨意坐的,我叫唐守坐的身邊就坐身邊,你又憑什麼管?還是說你想和他一起坐?」

  早就在暖秋哪裡聽說了她旁邊的位置坐著的人名為劉玉燕,是兵部尚書的嫡親小女兒,和穆梓薇是好友,最喜就是欺負穆清黎給穆梓薇出氣。

  而不為人知的是,她似乎傾慕唐守。

  唐守本來就長得俊美,劍眉鳳目,眸如墨色冷玉,一身凜然冷冽的氣息更加懾人。

  這樣的人被少女懷春也是正常。

  「你!」劉玉燕氣得面色一紅,尤其是看到唐守正看著這邊,按壓著怒氣就朝穆清黎咬牙切齒的警告:「你等著!」說完就轉身到一邊的位置坐下。

  唐守這時候也已經走到穆清黎的身邊,對她叫道:「小姐。」

  穆清黎指著身邊的位置,就笑道:「坐我旁邊。」

  唐守無聲的坐下,兩人靠的不近,但是他還是能夠嗅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味道,心跳就有些不能自主。

  不久,從內閣裡走出一名半老的老人,手裡持著一本青面書本,眼裡睿智的目光掃視在學堂裡,在看到穆清黎的時候,目光也是不由一怔。似乎有些不確定,又是深深看了幾眼。

  穆清黎覺得這老頭兒倒是有趣,對著他就眨了眨眼睛,一臉天真無邪的問道:「先生,學生臉上有花嗎?你為什麼盯著我看?」

  羅榮一陣尷尬,心想這最軟弱不說話的穆清黎怎麼突然變了這個樣子?咳嗽了一聲也不回答穆清黎的話,將書本肪在桌上,道:「上課。」

  底下的學生們全部乖乖坐好,拿出書本放在身前的案几上。

  羅榮滿意的點頭,又看了幾眼穆清黎,見她神色認真不由更加奇怪。在座的學生們每一個都是東宋國的權貴子弟,皇子也有不少,個個在他的面前絕對不敢有一點的放肆,因為他們的表現如何都被他看在眼裡,然後上報上去。他的話影響他們的地位和重視程度。

  在這裡,穆清黎絕對是一個例外。她因為身份尊貴,絲毫不弱於皇子公主,所以哪怕成績低微也絕對不會被退學。平康侯和鎮國將軍對她學習如何沒用都不會多管,穆清黎不用像其他人一樣要做得完好給自家的父母看,加上天資愚笨,他這個做先生也完全放棄了她,把她時若不見。

  平時穆清黎都是在學堂時睡覺,哪裡像今天這樣精神。

  羅榮翻開青皮書籍,目光突然掃到一處無人的位置,眉頭頓時皺了起來,語氣不佳道:「這是誰遲到了。」

  就算是穆清黎這樣的無用學生,至少也知曉準時來到學堂,此時竟然有人遲到?

  眾人互相對望一眼,穆清黎看著他們的竊竊私語,完全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翻開自己的書本,看了一眼上面的內容,果然是關於東宋國的一些史記。

  早在來的時候她就已經向暖秋詢問過上課的內容,這天上午的課程正好是對她有幫助的。

  這會兒,終於有一人幸災樂禍的出聲道:「先生,是穆梓薇沒有來。」

  羅榮眉頭皺得更深。要說穆清黎是問題學生的話,穆梓薇絕對是他看好的一名好學生,今天倒是完全反了,穆清黎好好的上課了,穆梓薇卻遲到。

  收回目光,羅榮面色嚴肅的開始講課,心中已經將穆梓薇記下。

  一堂課下來,羅榮卻見穆清黎竟然真的認真在聽,樣子一點不像作假,不由深思,莫非這穆清黎真的改邪歸正,打算認真學習了?

  「穆清黎,你來說說,東宋國最著名的史記是什麼?」羅榮將書本放下,打算考考這個似乎準備認真學習的學生。

  穆清黎站在身,一臉的愧疚為難,輕聲道:「先生,我不知道。」

  一看到她這個認真認錯的樣子,羅榮也罵不出口,想想她以前也明白她回答出來也是有些難。揮著戒尺就讓她坐下來,溫和道:「很好,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敢於承認是好事,下次要好好的學可知。」

  「我明白的,先生。」穆清黎受教的低下頭,低斂的眉目裡一閃而過笑意。

  這一點笑意卻是被坐在她身邊的唐守看了進去,眼波一跳,心中明白了什麼,竟然覺得有些好笑,一直冷漠抿著的嘴角也上揚了一些弧度。

  「扣扣!」一道敲門聲突然響起。

  學堂裡學生們目光全部轉向門口。

  雕木門被打開,出現一臉委屈嬌柔的穆梓薇的身影,一眼就看到穆清黎眼裡一閃而過一抹憤恨,就弊著眉輕聲對羅榮道:「先生,我遲到了,請先生原諒。」

  「啪!」的一聲,羅榮戒尺打在案几上,冷聲道:「去門外站著。」

  「先生,我是因為……」穆梓薇立馬要解釋,心裡對穆清黎的憤恨更多了一些,手掌緊緊握起來。

  羅榮直接又是一戒尺打在案几上,出聲止住了她的話:「遲到便是遲到,沒有任何理由可言,去站著!」

  穆梓薇小口張合幾番,最後眼神哀怨清美的望了悠然坐著位置上的穆清黎一眼,咬著嘴唇走了出去。

  那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格外的憐惜,尤其那最後一眼讓所有人都看向了穆清黎,眼神都有些瞭然,心想這次遲到定是穆清黎搞的鬼。

  面對所有人的目光,穆清黎揚著唇完全自然悠然的笑著,那樣子加之穆梓薇剛剛的眼神,怎麼看都像是在說:是我幹的又怎麼樣?

  羅榮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戒尺又敲打了幾下案幾,嚴厲說道:「還在看什麼,好好上課。」

  迫於他的威嚴,所有人都收下心裡的心思,繼續上課。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4 19:57:58

  第一七章 爭吵

  一個上午的課程結束,羅榮臨走前還專門對穆清黎一陣的誇獎,看著穆清黎虛心向教的樣子,心裡一陣的欣慰。這學堂裡唯一的朽木終於也開花了,這比見到一個出色的學生還要讓人有成就感。

  穆清黎伸了一個懶腰,脖子優美的弧度和有些嫣紅的面龐,慵懶模樣讓周圍的少年們都不由的定下目光。唐守在旁邊感受更深,眼睛不由的側了側。

  「穆清黎,你是不是又欺負梓薇了!我以前就告訴過你,你敢讓梓薇受一分的苦,我就讓你受十分!」劉玉燕一個箭的衝上來,氣勢洶湧的站在面前,對著她劈頭就兇惡的呵斥。

  穆清黎一聲嗤笑,眼中冷光一閃,站起身還不示弱的笑道:「是嗎?那我就看看你怎麼讓我受十分的苦?不過我警告你一句,你那句話同樣是我喜歡的。誰惹我一分,我還別人十分,百分,記清楚了。」

  說完,不等劉玉燕從驚愣中回過神來,就微笑的走了出去。

  劉玉燕性子單純,只是為朋友出頭,可是她千不該萬不該就是惹到自己,對於無智衝動的孩子,她並沒有好脾氣。她本來就不是一個好人,誰對她好,她就對誰好,能夠入得她心的人很少,但是一旦真的入了,她就真心對待。

  想當初她師兄弟妹裡面,就師妹是她信任的,所以對她的話沒有太多的懷疑,哪怕最後因為她而死,那也無怨無悔。因為那是她自己的選擇,既然選擇信任,那麼後果也自己擔著。

  看著穆清黎的身影離開,唐守沉默的想了一番,最後還是站起身跟了上去。

  學堂雕木大門剛剛打開,眾人就聽到一聲男子溫厚的聲音冷笑道:

  「穆清黎的狗奴才?真是和主子一樣的膽大妄為,不知規矩。來人,給本王把她們綁了,重打三十大板!」

  穆清黎眼中頓時猶如冰凌碎光一閃而逝,薩那的萬千光華如同夜空繁星閃爍。眼看到侍衛往暖秋和寒春二人抓去,緩緩踏出台階,一聲哼笑:「誰敢動我的人!」

  這一聲下來,本來對持的兩方人都轉頭看向穆清黎。

  陽光照耀下,穆清黎腳步不緩不慢的走出來。水綠白衣隨著步伐飄揚而開,黑髮銀鈴,清純靚麗,黑琉璃的瞳孔顧盼流轉,生生迸發銳利光彩,灼若芙蕖出淥波。

  君榮霖眼神定了定,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竟然再次看她看呆,惱羞成怒的冷斥道:「誰敢動你的人?本王就敢了!你拿本王如何!」

  穆清黎眼波一轉看向他,只見他正以保護者的姿態擋在穆梓薇的面前,加之他看向自己眼睛裡的厭惡,心裡不耐。這個男人長的不錯,只是未免太狂妄自大,老是惹自己的麻煩。

  想著,穆清黎就隨性說道:「你怎麼就是學不乖,老是來找麻煩,你不煩我都煩!」語氣裡面的不耐和厭煩誰都聽得出來。

  君榮霖面色完全僵硬,周圍看熱鬧的權貴子弟不管男女都呆滯。

  穆清黎竟然嫌棄安王?這種說話的語氣不都是安王對穆清黎的嗎?今天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穆清黎!」君榮霖面色鐵青的朝她大喝。

  穆清黎掃了他一眼,懶得理會他。走到暖秋和寒春的身邊,看她們兩人都沒有什麼事情,對著兩人揚起唇就微笑起來,懶洋洋道:「我餓了,在哪裡吃飯?」

  暖秋也完全不擔心現在這個緊張時刻,柔和的回道:「吃的奴婢已經吩咐膳房準備了,小姐可隨奴婢來。」

  穆清黎點頭,作勢就要跟她走。

  君榮霖更加怒不可耐,以前那個在她面前懦弱無知的女人竟然敢無視他?一揮手,對旁邊的侍衛呵斥道:「都呆著做什麼?給本王將那兩個狗奴才抓起來。」

  「是!」侍衛領命朝穆清黎三人走去。

  穆清黎腳步一頓,轉身也不看那三個侍衛,對君榮霖不耐道:「你一定要胡攪蠻纏不可?」

  「我胡攪蠻纏?!」君榮霖完全被穆清黎的語氣和話語氣得面色通紅,已經完全忘記了要幫穆梓薇出氣的初衷,握緊了拳頭,怒極反笑。突然詭異的上下打量穆清黎幾眼,笑道:「穆清黎,你以為用這樣欲擒故縱的把戲就可以得到本王的喜愛不成?別做夢了,你這樣噁心的女子,本王看著就倒胃口。你這樣一番的努力,到底就是為了在本王的身下承……你做什麼!?」

  穆清黎反手一招,抽出侍衛的長劍揮手而去,一劍插著君榮霖腳下不到一寸的地方,不近不遠,剛剛好。嚇得君榮霖也是出了一身冷汗,嘴裡的話也停住了。

  「男人。」穆清黎斜眼睨視他,看他狼狽的姿態就冷笑一聲,含笑道:「你算是我見過最不要臉的男人了,欲擒故縱?也虧你想得出來。你放心,就算有人把你打包放送給我,我都不會要,看著你,我也挺倒胃口的。」

  「所以,免得我們都到胃口,麻煩你以後不要在出現在我的面前了。」穆清黎無視他暴怒的臉色,轉眼看向站在他身後假裝柔弱善良的穆梓薇,視線和她隱忍在深處的惡毒憤恨相視在一起,不緊不慢的說道:「剛剛好,我看梓薇和你就挺搭,一個愛自戀,一個愛自演,天生一對,不要再禍害別人了。」

  穆梓薇臉色微微一變,心想這要是不說點什麼解釋,只怕會被落下話柄。眼見周圍的眼神看是變化,頓時咬著唇,輕柔委屈的對穆清黎說道:「大姐姐,你在說什麼?安王是你的未婚夫啊,你說這話不是將安王和妹妹都推入莫名須有的罪名中嗎?」

  裝?既然你要裝,我就讓你裝不下去。穆清黎漆黑如珠的眼瞳閃動一抹冷笑,面色好似沉默,一會才冷聲說道:「梓薇,你做的一切事情我也就不說了,說了之後傷了你的名聲不好。我也知道,你喜歡安王,安王也喜歡你,要不然他也不會總是聽你的話。我以前就在猶豫,現在我放開了,將他讓給了你,讓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你還有什麼不好承認的,莫非還要姐姐來給你做幌子,被安王厭惡虐待,你就後面和他卿卿我我不成?」

  穆梓薇心神一緊,急不可耐。什麼叫做一切的事情不說了?說了傷了自己的名聲?

  這樣的話不說清楚反而讓人想得更多,分明就是讓別人誤會。

  穆梓薇身體輕輕顫抖,手藏在袖子裡緊緊握著,搖頭痛苦叫道:「大姐姐,你要說什麼便是什麼吧,只要你開心了,妹妹什麼都是甘願的!」

  一直在旁邊看著劉玉燕一見到她好像是要哭泣的模樣,連忙跑上來抱住她的身體,對她安撫道:「梓薇,別怕。你怎麼這麼傻,她都這樣說你了,你怎麼都不回一句話,你什麼時候才可以不要這樣的善良?」猛的一轉頭,又朝穆清黎激怒罵道:「穆清黎,你休想在這裡胡言亂語,梓薇是什麼樣我們誰不知道,你以為你說這些話給誰聽啊?」

  穆清黎絲毫不在意她的憤怒,猶自淡笑道:「你們信不信是你們的事情,我懶得管。只要不要惹到我的頭上來,要不然我可不會留情。」

  絲毫不做偽的威脅,穆清黎轉身就看了暖秋一眼,暖秋明白的對著她一點頭,帶她往用膳的地方去。

  唐守至始至終都安靜的跟在後面。

  穆清黎走的瀟灑,在後面的人就個個懷著心思。雖然劉玉燕幫著穆梓薇說話,但是穆梓薇和君榮霖的一些姿態他們都是看在眼裡的,如今被穆清黎這一提起來,他們心裡都明瞭一些,看向穆梓薇的目光也多了一些說不出的意味。

  這些變化穆梓薇也看得明白,心裡更恨。這賤人怎麼好像變聰明了?竟然會說那樣的話。

  「這穆清黎真的變了啊!」人群裡,一人突然感歎驚異說道。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5 18:32:31

  第一八章 還情

  下午的劍術課是任何修為的學生都可參加的課程,就算是此時已經是三品劍王的君榮霖,五品大劍師的劉明軒都可以前來觀看。

  劉明軒已經聽說上午的事情,站在君榮霖身邊,一見他怒氣恆生的臉色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手肘碰了一下他的腰側,見君榮霖轉頭看向自己,劉明軒就噓聲道:「你不覺得有些太在意現在的穆清黎了嗎?以往你最希望的便是她不再來煩你,如今她不煩了,你卻總來尋她麻煩。」

  君榮霖面色一變,眼裡也閃過一抹狼狽,皺眉氣惱道:「連你也覺得本王是在尋她的麻煩?明明就是她不知好歹,惹怒了本王!要是不給她一些教訓,如何能夠消氣?今天本王便以這劍術切磋為由教訓她一番,讓她長一些記性,免得往後還這麼死性不改,過後本王也懶得理會她。」

  劉明軒嘴角一扯,顯然是對這理由不信。見到君榮霖更加氣惱的神色便馬上收了面上的不信,恢復一臉的正經,抬眼而去,突然就看到遠方出現的一道身影。

  白色的武者武穿著嬌小玲瓏的身上,黑髮披肩,眉目如畫精緻絕倫,在陽光下那絳紅的唇瓣揚著淡淡的笑意,輕靈自信,英姿颯爽。讓所見者眼前皆是一亮。

  劉明軒深吸一口氣,這穆清黎改變真不是一點半點。轉頭看去,驚訝的發現君榮霖竟然同樣看著她的身姿而恍然忘我,只是他自己卻顯然沒有發現。心中一閃而過異樣,就用手又是推了一下他的身體,戲謔笑道:「我看你今天要給她教訓未必能夠成功,你忘記了那日你如何在她手中而敗?」

  提到這個事情,君榮霖面色就更加不好,卻也深思了這一點,皺眉自語:「那次的確詭異,她並沒有用多少的古氣,卻偏偏……那劍術實在古怪,本王以往從未見過。」

  「既然如此,你還打算要找她麻煩?」劉明軒同樣迷惑。心想往後尋個時候能夠去討教詢問一番倒是不錯。

  君榮霖沉默了一會,突然開口哼笑道:「就算本王不出手了,你妹妹已經開始了。」

  「什麼!?」劉明軒一驚,連忙看向遠方的場地,所見畫面讓他眼生怒氣,語氣裡卻不乏關心:「這丫頭,真是讓人不省心!」說著已經快步往那裡走去。

  劍術先生正在教導新的劍招,穆清黎看了幾眼之後就實在失去了興趣。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樣,這裡的劍術實在不算什麼,就連先生教導的劍招也是一些非常簡單的東西,她也不練習就直接一個人先走了出來。

  隨著她出來的還有劉玉燕,幾步小跑就擋在她的面前,一把長劍橫在她的眼前,冷聲呵斥:「穆清黎,你想跑不成?我告訴你,在劍術課的時候學生是可以互相切磋的,只要不傷及性命,受傷了也沒人怪罪。這一次,我一定要為梓薇報仇!」

  穆清黎看她下盤不穩,持劍手段破綻百出。被寒鋒長劍指在面前眼中寒光一閃,勾唇微笑道:「你真的很煩,不過謝謝你的提醒。」

  「什麼!」劉玉燕被她那悠然的口氣給刺激了,尤其是看到她眼中毫不掩飾的不在意更加氣得可怕,揮劍就刺向穆清黎,大喝道:「你竟敢小看我!我要讓你好看!」

  「刷!」一聲,劉玉燕只覺手腕一痛,劍已被奪。然後看到眼前寒光一閃,全身的汗毛都豎立起來,一股從來沒有過的恐懼冒上心頭,她第一次覺得自己離死亡這麼近,整個人呆立。

  「穆小姐,手下留情!」一聲驚慌的喊叫傳來,正是劉明軒快速的趕來,在他的旁邊正是君榮霖。

  穆清黎的劍就架在劉玉燕的脖子上,上面一滴血正緩緩滑落下來。看了劉明軒一眼,穆清黎就平靜的收回長劍丟在他們的面前。

  劉明軒連忙上前看著劉玉燕,見她臉色蒼白,目光呆滯,脖子只是劃破了皮的一條小小血痕而已,便是鬆了一口氣,朝穆清黎拜謝道:「謝穆小姐手下留情。」

  穆清黎看著一面之緣的男子,搖頭就是毫不在意的一笑,靈動無邪的眨眨眼睛提醒道:「還你以前借劍一用的人情,她既然和你有關係,就好好管教一下她,要是下次再來惹我,可就沒有人情可以幫她了。」

  劉明軒一怔,這副樣子和剛剛一瞬的氣勢完全判若兩人。

  君榮霖也覺得她這笑分外迷人,可惜偏偏是對他人。心裡猛然升起一道異樣煩躁,插身到兩人中間,居高臨下的看著穆清黎就冷聲諷刺:「小小年紀就如此傷人性命,長大還得了?你這樣的蛇蠍心腸的女子實在讓人厭煩。」

  任誰也不喜歡無緣無故被罵,穆清黎更加不會是隨便忍耐的人,尤其是眼前這個男人實在莫名巧妙,糾纏不清。

  穆清黎眼瞇似新月,朦朧煥美之極,這一變化讓君榮霖頓時一怔。

  下一刻,她一抬腳竟然直接踢中他的下垮。

  「啊唔!」君榮霖整張臉都扭曲,眼睛裡面全是不可置信和痛苦,狼狽的用手捂著下垮跌坐在地上。單看他的樣子和額頭的虛汗就知道那有多痛。

  劉明軒渾身汗毛都豎立起來,雙腿都有些不知覺的併攏一些,看著穆清黎的目光也頓時變得謹慎無比。這……這……這未免太恐怖了一些吧?

  劉玉燕這時才剛剛回過神來,一看到這一幕同樣被嚇得不輕,面色都白了。

  穆清黎一臉無害微笑,平靜的用手拍拍小腿,眨著眼就對地上的君榮霖驚訝道:「安王很痛嗎?不好意思,我這人就這樣,一聽到不合意的話,腳就不聽使喚,應該沒壞吧?」

  「你……你……」君榮霖煞白著臉,心裡也是一片的驚恐。這一下,若是真的壞了……

  穆清黎滿意的笑了笑,好心提醒道:「所以說以後還是少在我面前遊蕩,沒事找事。」說著,轉頭對劉明軒又是微微一笑,看著劉明軒有些心虛的後退一步,心情大好的揚長而去。

  劉明軒哭笑不得的看著她的背影,低頭對君榮霖同情道:「以後還是別惹她了。」

  「吼!」君榮霖憤怒的粗喘,大聲怒吼:「還不叫御醫!」

  天色正好,青草郁翠,一簇一簇的花朵開的奼紫嫣紅,分外美麗。

  穆清黎這一路閒遊的不知道走到了哪裡,看著周圍的風景心想這學院教育雖然不怎麼樣,但是風景的確不錯。

  「再走走就差不多該回去了。」穆清黎輕笑深吸一口新鮮空氣,她這一路走的雖然遠,但是對回去的路卻記得清清楚楚。碎步又是隨性走了幾步,耳邊突然就聽到一陣水流瀑布聲。

  瀑布?這裡竟然有瀑布?穆清黎眼中一閃而過驚異,隨著敏感的聽覺往前走,腳步無聲。

  這聲音傳來的方位非常的隱蔽,穆清黎一眼看到一處茂密叢林,眼眸閃現了然就伸手撥開,果然出現一條窄小而危險的小道,但是對穆清黎來說卻不在話下。

  腳步輕點,身如毛羽,猶如無重量的輕巧踏過了這條危險窄小的道路,正是她所學的四象飛雲步。

  一過危路,穆清黎頓見眼前飛朔而過萬道光芒,豁然開朗,耳邊瀑激烈的聲音大震。

  穆清黎心中大好,沒有想到這裡竟然還有這樣一處桃源仙境,絕色美景。

  下一刻,她目光猛然一頓,只可見所有光彩凝聚於一點。

  白衣,黑髮,男人?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5 18:32:59

  第一九章 天人之姿

  瀑布飛流直下,周圍奼紫嫣紅,碧草青木,自然桃源絕色,抵不過岸上遙遙而立之人。

  他的袍服雪白,一塵不染,長身玉立。墨黑頭髮用木簪隨意挽在腦後,襯托出髮髻下凝脂白玉脖頸的詩意光澤。單單一個背影已然入畫,成為這天地凝光點墨。

  男子好似在這時察覺到有人闖入這片如詩如畫的風景中,側身轉頭看來。

  膚如凝脂,俊眼修美,眉宇生暈猶帶一股說不清道不盡的清悠,宛若輕雲蒙月,瑰資艷逸唯此一人,尋不到一分瑕疵。

  朱丹筆墨繪不出其一姿彩,詩歌辭賦道不出其一風華。

  穆清黎不是沒有見過美男,二十一世紀中電腦手繪合成的美男多美?可是那一切不管是活物還是死物在眼前這個男子面前完全失色。她第一次看一個人而失神,腦海中浮現絕色兩字。

  男子漆黑如潭的眸色漾過一絲波動,朱纓播薄唇淺淡揚起,溫潤如玉,清深悠遠,週身散發一種至淡至清的氣息。

  「呆瓜妖精。」清涼悠然而溫潤如風的嗓音從男子口中淡淡傳出,猶帶一分笑意。

  穆清黎整個人一呆,心裡第一次出現哭笑不得的情緒。

  君榮玨看著站在叢林邊上的小小身影。白色武夫緊貼身上,將嬌小玲瓏的身姿皆顯露出來,頭紮雙鬢,有些散亂。青色髮帶與花草之色相印熒熒生暈,銀色鈴鐺在日光下閃耀光輝,讓那張清美無瑕的面龐更加清麗無雙。如此一雙黑亮如璃珠的雙眼靈動呆然,實在可愛得讓他竟也忍不住想要作弄一番。

  想她突然出現這裡,背後是綠蔭盎然,她的身上和頭上還帶著幾片綠葉,初見之時竟真的有那麼一瞬以為她是這叢林的小妖精。

  就算是妖精,也是一個呆瓜妖精。

  「小呆瓜迷路了?」君榮玨微笑說道。

  前面是呆瓜妖精,現在又是小呆瓜?雖然她現在的身體的確只有十四歲,但是真實年紀可是二十四了,這個男人的氣質幾乎讓人看不出他的年紀,但是絕對沒有超過二十。

  穆清黎眼中一閃而過狡黠,心裡蠢蠢欲動玩耍的心思。搖晃著腦袋,抬起臉就滿眼天真無邪的望著他,歡喜叫道:「神仙哥哥,你好美啊!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美的神仙!」

  君榮玨被這樣的稱呼叫得啞然,見她那般的神色絲毫無法生氣,搖頭輕笑道:「小呆瓜,我可不是神仙,男子更不該被喚作美。」

  穆清黎蹦蹦跳跳的就來到他的面前,仰著頭望著他,心裡一陣的好笑。臉上還是一片笑容,認真笑道:「你就是神仙哥哥,你都知道我是妖精了,怎麼可能不是神仙呢?神仙哥哥本來就很美啊,妖精沒有說錯!」

  「呵呵。」君榮玨失笑,明知她在撒謊卻不忍揭發她。她身上穿著的分明就是宋瑞學院的劍術學生的衣服,又怎會是真的妖精。

  穆清黎眼神一亮,差點看得這一笑晃了神去。要說妖精,這男人才是真正的妖精,怎麼會有人可以生得這麼天姿絕色?眼中狡黠更勝,拉上君榮玨的手就晃頭晃腦的叫道:「神仙哥哥笑得真好看,妖精好喜歡啊!」

  手中冰冷的溫度讓穆清黎心中驚訝,這人好冷的體溫。

  君榮玨墨潭的眼也染上了笑意,沒有排斥她的接觸。反而喜歡那被久違溫暖的溫度,便是任由她拉著,對視上她清涼透徹瞳孔,輕笑道:「小妖精的笑也很好看。」

  這算是承認了我的身份?默認了我對他的稱呼?

  穆清黎眼中一閃而過得逞的笑意,甩著他手問道:「神仙哥哥,這裡是你住的地方嗎?還是說你突然降臨在這裡了?」

  君榮玨不是沒有看到她眼裡的得逞,卻是覺得非常的可愛,忍不住笑著。對她這種故意的問話還隨著她的意,溫和道:「降臨這裡。」

  「這樣啊。」穆清黎看著面前飛梭的瀑布,自然優美的風景,眼中不乏喜愛。側頭眨著眼,一臉認真期盼的笑道:「我也很喜歡這裡啊,以後神仙哥哥多降臨這裡好不好?我會給神仙哥哥帶禮物作為獎賞。」

  「禮物?」君榮玨輕笑。

  「對啊。」穆清黎嬉笑的盯著他一身灰白的衣和簡易的木頭簪子,狀似嫌棄可憐說道:「神仙哥哥太窮了,看看這穿的,白衣木頭簪,就算丟到強盜面前也不會撿。滯滯,神仙哥哥不會是因為就是太窮了,連仙界都住不起了,所以才下凡的吧?」

  「呵呵。」君榮玨止不住笑意,看著穆清黎的眼也多了幾分神采,不再那麼飄渺不定,好似下一刻就會消散一般。伸手在她頭上的鈴鐺一彈,發出悅耳的「叮鈴」聲,微笑道:「看來小妖精很有錢?」

  「那是肯定的,還不是一般的有錢。」穆清黎朝他眨眨眼,眼瞇若新月,流光溢彩:「所以說,神仙哥哥以後就不要去仙界了,在凡間享受生活就不錯,我的錢啊,絕對夠神仙哥哥逍遙一生的。」

  君榮玨笑容溫軟,眼中一閃而過說不盡道不明的幽暗,點頭道:「如此誘惑,我倒是真的不想回仙界了。」

  「那就別回了,就這樣說定了,不許反悔。」穆清黎拉著他的手緊了緊,鑄定下來,一臉的得逞。

  君榮霖微笑伸手撫摸上她的秀髮,手掌動作輕柔若雲彩,墨潭的眸子漾著別樣的溫柔,包容。

  穆清黎心底卻是被這樣的目光看得一顫,莫名的一笑,少了最後的一點戲玩,再一次確定道:「神仙哥哥的笑真不是一般的好看啊。」

  這摸頭的動作可是只有小時候被師傅做過幾次,以後就從來沒過了,沒有想到今天竟然被一個比自己小的人這麼對待,還沒有一點的排斥。

  君榮玨溫和微笑,揚著唇說道:「那哥哥以後多笑給你看如何?」

  穆清黎突然啞然,她前後才說要用錢讓他逍遙一生,他現在就說笑給自己看,這不是包養是什麼?「撲哧」一聲笑起來,穆清黎笑瞇了眼睛,仰頭正視眼前這張絕色無雙的臉龐,認真的點頭,忍著笑意保證道:「這可是神仙哥哥說的,神仙哥哥以後多給我笑,我就給神仙哥哥更多的錢好不好?」

  君榮玨聽出其中的深意,卻一點也不惱,輕輕撫摸著她的秀髮,點頭溫雅的笑:「好。」

  他髮絲飄揚,眉宇悠然清遠,雪山青蓮般絕世風華。墨潭深眸中柔和包容絲毫不做偽,竟是真的完全對只見過一次面的人真心相待,真心包容,真心溫柔。

  穆清黎斂眉微微一笑,她只是一閃而過奇怪就釋然了。有些人就是這樣,只需要一眼就認定,只要自己喜歡就這樣做,不需要想別的因素,就這樣的簡單,這樣的輕狂不羈。

  他是這樣,她何嘗不是這樣。所以她不打算問為什麼,免得傷了這份來之不易的緣分。

  有時候只需一個眼神,一句簡單的話語,就可讓人感動,入得人心。

  穆清黎仰頭滿臉歡喜,狡黠道:「那就這樣說定了,明天這個時候神仙哥哥就降臨這裡,我給神仙哥哥送禮物。」

  「好。」君榮玨點頭應下。

  穆清黎眼看這時天色已經不早,學堂放學的時間也已經快到,要是不會去只怕暖秋她們也會擔心。搖動君榮霖修長冰涼的手,一會才放開,一本正經道:「太陽要落山了,到妖精休息的時間了,也要為神仙哥哥準備禮物去了!所以我先走了,神仙哥哥可不要忘記了明天啊?」

  君榮玨輕笑,明明就是要放學回家了,還非要說得這麼正經。

  「哈哈。」穆清黎自然知道他一定是知道什麼的,轉身幾個跳躍就到了出口,又是一個回頭朝君榮玨一笑,然後一個彎身就鑽進了草叢裡,眨眼不見了影子。

  君榮玨看著那處,一會才輕柔淺笑,將她所握著的那隻手放在眼看,感受其上還沒有消散的溫度,唇上的笑意又是深了一分,喃喃自語:「小妖精,呵。」

  「主子。」一直在暗處關注這一切不可思議事情的殘雲好不容易壓下心裡的驚駭,落在君榮玨的面前,恭敬又好奇的問道:「屬下去查出那女子的身份?」

  「不用。」君榮玨淡淡說道,眼中瀰漫不散的溫柔。既然她不說,不問,便隨著她。

  殘雲被他這溫柔的神色又是驚駭了一下,心中對那個不見的小女子不禁深感敬佩。她竟然讓主子笑了?而且還是從見過到現在沒有停止過笑意。

  日落西方,晚霞生艷。

  穆清黎腳下輕功快速的不斷飛躍,不久就回到了學堂的出口,這時學堂已經放學不久,人已走的差不多,只剩下夕陽下暖秋、寒春、唐守三人站在一起等候著她。

  「小姐。」一見到她的身影,三人出聲喚道。誰也沒有問她去了哪裡。

  穆清黎微笑點頭上了馬車,那笑容讓三人都注意到。

  還是唐守駕車,暖秋和寒春一起上了馬車坐在穆清黎的左右。暖秋輕聲說道:「小姐心情不錯?」

  「嗯。」穆清黎含笑看她一眼,添了一句:「是很不錯。」

  暖秋有些驚異,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小姐這樣高興,也不問是發生了什麼,便是詢問另一件事情:「小姐今日上學覺得如何?往後還打算嗎?」

  穆清黎靠在車壁慵懶的瞇眼,勾唇道:「嗯,繼續。」她本來是打算不再來的,這一天課程她試了一遍,發現對自己並沒有什麼幫助,史記趣學在家裡可以得到書籍看,劍術更加沒有意思。可是現在不一樣了,要知道那裡有個有趣人。

  暖秋看著她充滿深意的笑容,不由的好奇她到底遇到了什麼,卻始終沒有詢問。

  馬車漸漸遠行。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5 18:33:36

  第二O章 送禮

  「神仙哥哥,我給你帶禮物來了。」靈動好似晨露,珠落玉盤的聲音迴盪而開。

  高山流水,巨木青籐環繞下,一簇叢林「希叟」幾聲,但見一道玲瓏矯健的身影從中鑽了出來,紫裙妍麗,一蹦一跳就落在了寬敞的山巖上。玉面精雕,眉目在陽光下閃爍三千流光,碎星點點。

  君榮玨側身看來,伸手扶住她活躍的身子,淡笑「小心點。」

  「我沒事。」穆清黎搖頭笑笑。她今天並沒有去劍術課,身上穿著的還是自己的衣服。反正她就算不上也不會被退學,她已經得知劍術課裡面教導的都是一些基礎的凡品劍術和地品劍術。天品以上的都是需要先生直接教導,也必須是先生看上的學生才會親自教導。

  她腦海裡的劍術太多,太極劍法,玉女劍法,千雲九劍等等,不管是那一種都是中國古武上等甚至絕品武學,在這裡必然是不會差,所以根本無需繼續在劍術課中浪費時間。

  「嘿嘿。」一笑,穆清黎隨著他的動作就靠在他的身上,仰著頭笑道:「神仙哥哥果然遵守約定,在這裡等著我啊。」

  君榮玨包容的任由她的撒嬌,垂眉微笑道:「小妖精說的話,自然是要遵守。」

  「嗯,看在神仙哥哥這樣聽話的份上,我帶的禮物也不算吃虧了吧?」穆清黎心下讚歎。這樣溫柔如玉,仙姿神態的男子,就算是前世在中國隱世古武界都是從來沒有見過,初見的時候她甚至真的一瞬一位看到修為到了踏破虛空的神仙人物,下一秒就會隨風而散了一般。

  離開君榮玨的懷抱,穆清黎伸手將身後背著的包袱拿下來,全部遞給君榮玨的面前,嬉笑道:「給,神仙哥哥看看,夠不夠,滿不滿意。」

  君榮玨接來,放出一旁石雕桌面上,一打開頓時一片金光明耀。

  只見這片錦繡包裹裡面竟然全是金銀玉器,任何一件的做工都是極好,玉質也是絕佳,哪一件都價值不菲。就算是皇宮裡面的寶物也就這個模樣,比這好的少有,那些都是放置好好收藏著,不會隨便拿出來。

  君榮玨面色不變,倒是隱藏在暗處的殘雲看得一陣咋舌,眼睛瞪大。這……這未免太有錢了吧?她該不會是打劫皇宮了?

  「神仙哥哥喜歡嗎?這些可是夠神仙哥哥好好生活了吧?以後就不用想仙界了吧?要是不夠我還可以拿更多啊!」穆清黎瞇眼故意說笑,卻不是說假。

  君榮玨無奈,手指撫摸過她的秀髮,溫柔笑道:「小妖精是去哪裡打劫了?」

  「打劫是絕對沒有的,我不說了我有錢嗎?我是妖精啊,變點錢來還不簡單?」穆清黎一臉的欠扁笑容,瞇眼仰臉,無辜的感歎:「哎,太有錢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神仙哥哥要是喜歡,我給神仙哥哥搬來一打坐金山銀山來好不好?」

  她家有錢,有多少錢不知道,反正她拿這些東西,穆勝沒有一點的捨不得。他賺這麼多錢,不正是要她揮霍的嗎?她要是不揮霍還對不起他了不是?

  君榮玨輕笑,輕飄飄道:「要是小妖精自己親手賺來的錢,我會更高興。」

  要我自己賺的錢?那豈不是真的包養了?

  「這樣啊……」穆清黎神秘的笑了笑,抓住他的冰冷手指,眉目一挑,歡笑道:「這樣更好,這可是神仙哥哥說的不許反悔。那以後我就給神仙哥哥賺一座金山銀山好不好?」

  「好。」君榮玨微笑。

  「這答應的還真是不在意啊。」穆清黎歎息,但是表情卻沒有一點歎息的樣子。從君榮玨的懷抱裡脫身,伸手從腰上的小背包裡拿出一枚白玉簪子。

  白玉簪子在陽光下竟顯得有些透明,別緻簡單,一頭尖細,一頭吊鉤,雕刻游龍之狀,如同活物,這等簪子絕對是不可多得的寶物。

  這枚簪子也是穆清黎請求穆勝在寶庫裡真正認真尋的禮物,至於前面那些都是隨手拿的。手指翻轉,玉簪在穆清黎靈巧白皙的手指上好像有生命的跳動,最後完全穩定在她的手裡。

  伸手就遞給君榮玨,穆清黎微微一笑:「前面那些顯然神仙哥哥不是很喜歡,這個可是我認真尋到三分禮物的第二份。盤龍簪,帶著對身體好,還可以試毒,還可以當武器啊,一般的刀劍可斬不斷啊。神仙哥哥喜歡嗎?」

  她介紹的簡單,但是君榮玨卻知道這東西的價值。微微有些無奈的笑意,這小東西的身份不簡單啊,而且怎麼隨便向第一次見到的人送出這樣的貴重的禮物?

  暗處的殘雲嘴巴更張大了一些。這丫頭有錢!真有錢啊!

  君榮玨看出她眼中的真摯,便是微笑道:「嗯,喜歡。」

  「神仙哥哥喜歡就好,我幫神仙哥哥戴上吧?」穆清黎眼巴巴看向他一頭的黑髮,還是單用一枚木簪子束著,如此簡單,簡單得有些不死凡塵人了。

  君榮玨彎下身子,絲毫不拒絕她的要求。

  殘雲下巴幾乎脫臼,他甚至聽到自己下巴骨頭掉落的「卡嚓」聲。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5 18:36:00

  第二一章 易筋經

  穆清黎伸手觸及這一頭黑髮裡,果然和看到的感覺一樣,如雲似水的柔順。心中不禁感歎,一個人怎麼可以這樣難找到一點的缺陷?她本是蜀山弟子,對古代的盤發也熟悉,手指片刻間就重新為君榮玨將黑髮用盤龍簪子束好。

  「好了。」收身站在一邊,穆清黎再看君榮玨,玉簪黑髮,承得肌膚更是白如凝脂,月神之色。越看越讓人沉迷,穆清黎深歎,抓著換下來的木簪,真心實意的感歎笑道:「神仙哥哥難怪要降臨在這樣的沒有人的地方,要是入了繁華的塵世,只怕所有人都要被神仙哥哥迷惑了去吧?」

  君榮玨絲毫不惱,墨潭一樣的眸子,微微一漾宛如月華。一手撫摸穆清黎的臉頰,竟然輕輕捏了一下,笑道:「若不是在這裡,又怎麼遇到小妖精?」

  她的眼睛裡面沒有一點的慾念,就好像是最乾淨透亮的琉璃水晶,這不是孩子的無知單純,而是不被外界迷惑的乾淨。

  穆清黎翻了個白眼,「你說這話我是很高興,但是可以不捏臉的話我會更開心的。」

  「哈哈。」君榮玨露齒一笑,笑聲溫雅而清朗,融入周圍空氣風景,整個人都真實了。

  穆清黎眼中一閃而過得逞柔和。神仙哥哥?不管你的以往是怎麼樣?但是既然遇見了,交心了。我可不會讓你好像無時無刻就會消失一樣啊。

  「神仙哥哥,剛剛我有說這盤龍簪是我三份禮物的第二份吧,所以我還有一份禮物要給你。」

  君榮玨見她一副『快問快問』的樣子,搖頭輕笑就問:「是什麼?」

  穆清黎神秘的笑笑,從小包裡拿出由幾張宣紙,遞給君榮玨得意道:「神仙哥哥看看。」

  君榮玨接來查看,一眼就看到開頭寫著三字『易筋經』,接下來看到的內容就是他也不禁動容,抬目看向穆清黎。

  穆清黎仰頭與他對視一起,眸如新月,雙頰淺紅清美,笑容純淨無害道:「神仙哥哥體溫很冷,應該是身體不好吧?練這個的話,對身體很有好處的。」

  君榮玨被這樣笑容看得心神都慢了一拍,她不是一個普通的孩子,她不會看他入迷,更不不會對他有任何所求。甚至她的心思如此玲瓏細緻,只是小小的接觸就想到這麼多,做了這麼多。

  宣紙很新,上面字跡也很新,顯然是寫下沒有多久,只怕是她親手抄錄的。這『易筋經』他以往從來沒有聽說過,但是一眼就看出其中的價值,還沒有修煉就已經可以肯定價值至少也是奧秘品級以上,這等的功法放在世上都是讓國家甚至是劍帝掙破腦袋奪取的東西,怎容她去抄錄?甚至外傳?

  「小妖精,你可知曉這易筋經的價值。」君榮玨問道。

  他的眼中沒有一點的貪婪,反而是對自己的擔心。

  穆清黎點頭笑道:「我寫的,當然知道。」眼見君榮玨眼中閃過的一道驚異,仰頭和他墨潭幽深的眸子對視在一起,微笑道:「神仙哥哥不是俗人,所以我才會送出這樣的禮物。神仙哥哥只管收下就行了,不用擔心別的,我可沒有做壞事啊。」

  君榮玨聞言失笑,點頭收下。

  穆清黎滿意的笑了。果然沒有讓她失望,從一處相處就已經看出他的性子,不需要多言,既然入得她心的人,她從來不會捨不得,同樣真心而待。

  「神仙哥哥,這易筋經你記得了就銷毀掉了吧,不過要是神仙哥哥信得過的人,傳出去也可以,我相信神仙哥哥看人的眼光啊。」穆清黎提醒說道。

  「好。」

  「神仙哥哥下次還會降臨這裡吧?我可以教神仙哥哥易筋經的注意事項。」

  「好。」

  太陽落山,穆清黎這才和君榮玨告別,幾個靈巧的跳躍就消失在叢林裡。

  君榮玨看著她消失的地方,搖頭輕笑,目光溫柔,再看她留下來的珠寶、易筋經,心中也不禁感歎。妙人,妙人。腦海回想她嬌小的樣子,天真可愛,可誰知又是這樣睿智聰慧,細緻神秘。不時孩子般的天真,偶爾又是表現出看透世事的睿智,隨手便是送出這樣兩道珍貴禮物。

  小妖精,小妖精,莫不是真的是小妖精不成?

  君榮玨失笑。

  「主子。」殘雲落在他的身旁,打量在他手裡的宣紙,歎道:「這女子還真的如她說的那麼有錢,真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竟然許她拿這麼多金銀珠寶出來送人。主子?你手裡那是?」能夠讓主子在意的東西,絕對都不是凡物。

  君榮玨將手中的易筋經翻手交給他,淡道:「記下後銷毀,教於殘天他們。」

  殘雲疑惑的接過來,睜眼看去,下一刻面色就是大變,滿眼的震驚。

  「主……主子,這,這禮物送的未免太重了吧?她是誰?竟然有這樣的功法?」殘雲此時對穆清黎已經忍不住好奇又敬畏了。一個孩子竟然有這樣的東西,再聯想她剛剛的話,怎麼都不簡單。

  君榮玨望著飛流直下的瀑布,目光悠遠不言。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5 18:37:10

  第二二章 商議

  平康侯府。

  穆清黎一回到家中就尋穆勝一起進了書房。

  穆勝看著眼前的女兒,紫色加身,神色之間都是靈氣,讓人看了喜歡,尤其是那一身的自信從容更加讓他欣慰。直接讓她站在自己的身邊,微笑道:「說吧,一回來就找爹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穆清黎樂呵呵的看著自家老爹,笑道:「是這樣的,我想要爹資助一些錢財和方便,讓我開店創業。」

  「嗯?」穆勝一怔,一會才再次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我要想爹幫忙,給一些錢財和方便讓我創業。」穆清黎微笑的重複一遍。

  穆勝這一次總算是確定自己沒有聽錯,要不是穆清黎的面色實在不像開玩笑,他實在不敢相信這話竟然是從她嘴巴裡面出來的。心想這女兒真的是變了,但是既然她想做,他自然是允的,不過這原因他還是要知曉一下。

  穆勝問道:「怎麼會突然想要自己做生意?難不成覺得爹給你的錢財還不夠少?」嘴角一揚,目光掃向她,又道:「你昨日不是還在庫裡拿了一堆的珠寶,連盤龍簪都拿走了。」

  「呵呵,爹,這舊事有什麼好提的?等我賺錢了十個盤龍簪都還給你怎麼樣?」穆清黎眨眨眼,嬉笑說道。

  「去,你以為盤龍簪是說有就有的便宜貨?」穆勝笑罵一聲,慈愛看著她。這盤龍簪雖然珍貴,可是被穆清黎拿走他是沒有一點難過的。這錢財賺了本就給人花的,既然她花的開心就讓她花,只要不要那去作亂做壞事就可。

  「哈哈,當然不是了,要是便宜貨我還不會拿呢。」穆清黎完全無賴的笑。下一刻,臉色一整,滿眼的睿智,笑容從容,道:「爹,你的錢終究是你的錢,給我再多也是你的,我總不能一輩子靠著你吧?而且你的產業只怕都在東宋的眼線下面,要不然你也無法過的這麼平靜了。」

  穆勝面色一變,看向穆清黎的目光多了幾分銳利和擔憂,沉聲問道:「黎兒,這話都是誰和你說的?」

  穆清黎搖頭微笑,無趣道:「爹,你也太小看你女兒了吧?這話當然是我自己想出來的,還有誰和我說?」

  穆勝恍然,有些不相信但是看到她的神色也覺得有這分可能。他的黎兒真的變了,變了太多,要是以往的黎兒哪裡能夠說出這樣的話?甚至哪裡敢說!

  穆清黎不打擾他的思索,直到他的神色再次清明,才繼續笑道:「爹,你可以保我一時卻不能保我一世,只要我自己有能力才是最好的保護,也可以保護別人。你可不要小看你的女兒啊,要不准我還可以給你驚喜啊。」

  穆勝搖頭苦笑,溫和道:「就你現在說的話就已經夠驚喜的了。」

  「哈哈。」穆清黎眨眨眼,閃動一抹俏皮的光彩,歡快道:「爹,你就別想了。我來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你肯定會答應我的,不就是一點錢和方便嗎?對你來說是小問題,你最擔心的問題只是我的安全,怕我的動作被發現了。」

  穆清黎淺笑,「要是我做的不好,東宋不會在意,只是嘲笑一番而已。但是我若是最的好了,那麼必然是要引起他們注意的,到時候只怕我都要受到控制麻煩。所以要做就要做到隱蔽不被發現。」笑著看向穆勝,便是道:「爹,你要對我有信心啊,而且不是還有你和外公嗎?」

  穆勝看著面前這個誇誇其談的少女,心中恍然,這真的是他的黎兒?不知不覺怎麼就成長到了這個模樣?釋然一笑,不管如何,她都是他的黎兒,他的女兒,只需知曉這一點就夠了。

  輕笑一聲,穆勝拍了一下她的腦袋,笑罵道:「越來越鬼精靈了。」不管是年少輕狂也好,還是真有能力自信也罷,既然她想要做,就做!

  「哎呦,爹,你輕點,打傻了你負責啊?」穆清黎嬉笑。這是她的爹,她的親人,真心實意對她好的人。

  「打傻了也好,免得總想一些莫名其妙的念頭。」穆勝口裡不留情,眼中卻滲滿了慈愛和笑意。

  「是不是莫名巧妙,爹你等著看就知道了!」穆清黎仰起頭,神色之間都是驕傲自滿,可是眼中卻是一片的清明從容,高挑的眉,勾起的嘴角,怎麼看怎麼可愛的讓人好笑。

  穆勝搖頭好笑,突然靈光一閃,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深究道:「怎麼看你都好像是早有打算?怎麼今天突然來說?」

  穆清黎「嘿嘿」一笑,豎起大拇指,連聲讚歎一聲:「姜果然還是老的辣,爹真的英明神武,智慧無雙啊!」

  穆勝哭笑不得,對這個突然活躍之此的女兒卻是喜愛的緊。故作嚴厲道:「別嬉皮笑臉的,給爹從實招來。」

  穆清黎收斂玩笑,微笑道:「這個打算的確是有的,今天也是一個契機才讓我現在就說了而已。」

  「哦?什麼契機?」穆勝好奇問道。

  穆清黎眨眨眼,目光深遠神秘,低聲笑道:「因為要養神仙沒錢不行啊。」

  「什麼?」穆勝愣然。她剛剛說養神仙?

  「哈哈哈,爹沒聽明白就算了,這事就這樣說定了,我先走了。下次來找爹拿錢借方便,爹可別小氣啊。」穆清黎身體一退就離開了他的身邊,幾個跳躍就出了書房。

  穆勝還沒有出聲就不見了她的身影,不禁笑罵一聲:「這丫頭,哈哈。」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5 18:37:36

  第二三章 買藥

  東宋國都陽城,大塊的石板鋪地,周圍碉樓畫梁,小攤子的老闆不時吆喝幾聲,人群來來往往顯得非常熱鬧,繁華。

  一座馬車從寬敞的街道走過,錦綢繡著金邊鄒菊的簾布,鏤空雕木,四邊掉著的銀鈴珠簾,奢華精美之極。這馬車一出現,陽城的平民都已經猜到是何人,可不就是平康侯府大小姐的馬車嗎?

  一些人看得不禁咋舌,這有錢的讓人嫉妒,一輛馬車就足夠他們這些平民過上了幾輩子都不愁了。

  趕車的是一名黑衣的少年,劍眉鳳眼,黑髮用黑布束在腦後,更顯得面白如玉,面無表情,唇瓣略抿,身如出削利劍,寒冽鋒利,實在俊秀,讓周圍女子看的著迷。

  這分明就似某個世家的公子,卻竟然在趕車。

  馬車在一家名為「萬藥軒」的閣樓停下,唐守一躍下車,對車簾裡面說到:「小姐,到了。」

  暖秋與寒春二人先走了出來,兩人的氣韻樣貌就讓周圍旁觀的人一陣迷炫。接著便見一道淺黃色身影走出來,肩若削成,腰如約素。額前青絲被絲帶簡單的挽在腦後,一張素面在陽光下熒熒生暈,眉如翠羽,肌如白雪,只見她眸靈動,嬌唇笑著,說道:「走吧。」

  一男二女隨她一起走進『萬藥軒』中。

  這一刻外邊的眾人才猛然回過神來,不禁個個詫異驚訝。

  「這平康府的大小姐真的如同傳言般完全變了一個人一般,往日哪有這樣的美麗?」

  「看到這樣的她,我不由想起當初名動一時的東宋第一美人,羅無瑕。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這穆清黎小小年紀就如此美麗,長大了只怕比起她娘親有過而無不及。」

  「這世間真是無奇不有,被嚇了一場,倒是就變了一個人。」

  此時,萬藥軒中的掌櫃一見穆清黎四人的到來,連忙從櫃檯走了出來,在穆清黎面前一拜笑道:「原來是平康府大小姐大駕光臨,我萬藥軒真是蓬蓽生輝啊。不知穆大小姐有什麼需要的丹藥?小的可為您尋來。」

  穆清黎搖頭笑道:「我來這可不是為了買丹藥,而是要看藥材。」

  「不知道穆大小姐是要什麼藥材,請小姐儘管說,小的馬上就命人送來。」掌櫃連聲說道,口氣一如既往的恭敬。

  「暖秋。」穆清黎看向身邊的暖秋。

  暖秋明意的將一開始就準備好的宣紙畫圖遞給掌櫃,柔聲微笑道:「掌櫃請看,便是這些藥材。」

  掌櫃接來一看,就發現這宣紙上都畫著一些圖樣,其中幾張他以往似乎見過,本以為是一些野草,莫非這些都是藥材?

  穆清黎沒有錯過掌櫃的神色,心裡頓時多了幾分把握,直到掌櫃看完了,才開口笑道:「掌櫃不需要驚訝,這些紙上面的的確都是藥材。早就聽說萬藥軒是大陸最大的丹藥寶店,所以我想掌櫃可以幫我找來這些藥材,價錢好商量。」

  「穆大小姐贊謬了。」掌櫃微笑,神色之間不乏自信。對穆清黎道:「小姐這紙上所言的藥材小的以往好似見過一些,只是見到時不覺和普通野草也何其別所以錯過,看來倒是小的眼拙了。穆大小姐放心,這藥材我萬藥軒必然以最快的時日找尋到,交與穆大小姐。」

  「好!有掌櫃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這要找到了,不管多少我都要,越多是越好。」穆清黎微笑道。

  掌櫃眼裡一閃而過驚異,快的只讓人覺得是幻覺,連聲笑道:「穆大小姐放心,小的記下了。」

  穆清黎點頭,這事情算是解決了。她所給出的那些紙上畫著的藥材是對修煉易筋經配合所用藥浴的藥材,不管是修煉易筋經還是突破身體的極限而修復身體都有極大的好處。她本來是直接讓家裡解決,卻沒有想到這個世界的確是有煉丹師,但是卻沒有她想要的什麼人參啊,靈芝啊所謂的這些藥材。

  這個世界的藥材似乎都是要有些靈氣的才算,所以這些反而不被注意。最後還是暖秋說到萬藥軒她才到這裡來找一點方便,總算沒有讓她失望。這個世界是有這些藥材,只是不被人注意而已。

  掌櫃小心將宣紙收起來,對穆清黎又笑道:「穆大小姐,我萬藥軒最近新到了幾顆升陽丹,您看可有興趣?」

  「升陽丹?」穆清黎看向暖秋。

  暖秋解釋道:「小姐,升陽丹是天品丹藥,可以讓大劍師修為的人直接突破品段,直升一品。」

  「哦。」穆清黎興趣缺缺,對掌櫃搖頭道:「不用了,我對這些丹藥沒有興趣。」直接讓人修為進步的丹藥好處一時,卻就和透支人的潛力一樣,終究是沒有直接突破極限好。

  掌櫃微笑道:「既然如此,小的就不多說了,若是往後有什麼好東西必然第一時候給穆大小姐觀看。」

  「那我就先謝過掌櫃了。」客套好話誰都會說,穆清黎點頭一笑後,就對暖秋三人看了一眼,道:「走吧。」

  「是。」三人答應,隨著她一起走了出去。

  掌櫃一臉微笑恭敬的看著穆清黎的馬車遠去,這才轉身回到店子裡。

  這時,萬藥軒內堂的一處簾子打開,走出一名佩劍男子,對掌櫃說道:「馬掌櫃,公子請你進去一見,帶上剛剛穆清黎所留下的藥材圖紙。」

  掌櫃聞言心中一驚,連忙走過去,邊道:「是,是,小的就來。」

  這事情真是趕得巧了,公子剛好這些日子來到陽城,這穆清黎也剛好來這托萬藥軒辦事。怕是剛剛的事情都被公子看到了,就是不知道這會叫他前去是什麼意思?還要求帶上這穆清黎留下的圖紙,怕是和穆清黎有關,只要不是惹了公子怒氣便好。

  萬藥軒的掌櫃馬巖心中不斷思緒,走在萬藥軒後的一處別緻庭院裡,抬眼就見陽光下那道翩翩濁世公子的身影,面上更加恭敬不敢有絲毫的不妥。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5 18:38:00

  第二四章 藍飄飄

  「小姐,你說的那些真的是藥材嗎?我怎也從來沒聽說過?」

  馬車內,暖秋疑惑問道。她本身就是一位煉丹師,見過的藥材實在不少,卻也沒有聽說穆清黎說的那些藥材。腦中一片的疑惑,又是輕聲問道:「而且,小姐又是如何知道那些藥材?」

  穆清黎早就猜到她可能會問,隨後就胡口亂說道:「要是我說是我做了一個仙夢,神仙告訴我的你信嗎?」

  暖秋扯了一下嘴角,顯然是不信的,然而下一刻她面色突然一整,直直盯著穆清黎,驚詫說道:「莫非,莫非是小姐覺醒了?所以性子才會完全變了個樣子?還得到了傳承記憶?可是不對啊!若是覺醒,古氣應該會大進才對,還是說小姐覺醒與其他人不一樣?」

  覺醒?

  穆清黎第一時間就想到四魂冰晶,這東西好像真的很神秘,看暖秋那樣子,搖頭笑道:「別想了,想不通就別想,反正我就是我不就行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暖秋松下臉面,點點頭微笑道:「也是,只要是小姐做的事情,不需要想太多。」

  「吁——」

  就在這時候,馬車突然一頓,整個停頓下來,馬車內也是一陣搖晃,幸好穆清黎三人都不是普通人,這才反應的及時沒有撞到哪裡。

  唐守透著擔心的聲音隨之傳來:「小姐?還好嗎?」

  穆清黎皺皺眉,任誰愜意躺的好好的,突然來這樣一下都不高興。但是這不爽卻不是對是唐守,而是對造成這一切的人。

  「怎麼回事?」穆清黎冷聲說道。

  「回小姐的話,前方有馬車擋住了路。」唐守回報說道。

  穆清黎眼中一閃疑惑,隨後就是一片的了然冷諷。她明明記得這陽城的路寬敞的三兩馬車都可以過,這馬車偏偏就是擋在了前面,分明就是故意找麻煩。

  她不喜歡麻煩,但是不代表怕麻煩。既然總有麻煩找上門,她就讓別人不敢再找她的麻煩。

  「擋住了路?既然如此,就把它拆了,不過解決了?」穆清黎挑挑眉,聲音不大不小,當好足夠外面的人聽到。

  唐守還沒有說話,穆清黎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道女子嬌媚的聲音:「妹妹好大的威風,表姐姐本來只是想要與妹妹打聲招呼,卻是要被妹妹拆馬車,讓表姐姐好是難過。」

  「對啊,大姐姐,表姐姐只是想要和大姐姐打聲招呼,大姐姐怎可如此。」又是一道俏美柔和的聲音傳來,這分明就是穆梓薇的聲音。

  我就說怎麼就有麻煩找上門,原來又是這穆梓薇。

  穆清黎哼笑一聲,掀開車簾在暖秋,寒春二人各護一邊走了出來。朝唐守一招手讓他站在一邊就下了車馬,仰面睨視眼前兩名女子。

  穆梓薇穿著一身水藍色的裙子,腰繫白色錦帶,盈盈不可以握,纖細嬌美。面略施粉黛,頭上斜挽一支碧玉玲瓏簪,綴下細細的銀絲串珠流蘇,印的面龐柔美可人又略帶幾分俏媚,顯然是精心打扮過了。

  在她的身邊站著一人,約莫十六年紀,瓜子俏面,著桃紅的衣裳,寬袖如水,黛眉杏眼,畫著妖嬈的條化妝,眼梢處一抹艷紅更顯魅惑,好一個妖嬈魅惑的美人。

  穆清黎似笑非笑的打量在兩人的身上,不屑笑道:「你們可不呀亂認親戚,我爹可是獨生子,從來沒有什麼姐姐妹妹的,我又哪裡來的表姐。我看你們窮瘋了,想要貪圖我家的錢財,吶,這兩錠銀子算是我賞給你們的,以後不要胡亂說話,惹人嘲笑。」說著,兩錠銀子從穆清黎的手裡丟出去,直接砸在兩人的身上。

  兩人躲不及時,都被砸得疼痛。藍飄飄大怒,她是秦王新任寵姬,雖然只是一個姬妾,但是憑著秦王對她的寵愛,哪個對她不是好言相待,這穆清黎竟然敢這樣對她?

  「穆小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是藍姨的侄女,藍姨是你娘,我自然就是你的表姐姐,你竟然這般對我,表姐姐可是會生氣的。」藍飄飄眼中生寒的望著她。

  穆清黎醒悟的看向穆梓薇,點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只是我想你還是說錯了,藍秀玉只是一個側室,還不配我叫她一聲娘。我就說了,原來你是梓薇的表姐,難怪一個性子出來的。」無視藍飄飄冷怒的臉色,穆清黎仰頭笑道:「既然敢攔我去路,我說拆車就拆車,你拿我怎麼樣?唐守,寒春,拆了她們的車。」

  「是。」寒春早就習慣了穆清黎時而霸道的做法,第一時間就持劍走了上去。唐守遲疑了一瞬也就跟了上去。

  「你們!你們敢!」藍飄飄氣的渾身發抖。她只是一個姬妾,秦王如何寵愛她,外出也就配給她兩個普通的劍士,哪裡會是暖秋和唐守的對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把她的馬車給真的拆了,連馬也被放走。

  「你……你!穆清黎,今天這事情,我絕對不會這樣簡單放過你!」藍飄飄氣憤的冷聲警告。

  「你這是在威脅我?」穆清黎絲毫不懼,扯嘴一笑,說道:「只要你敢,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和我沒完。」轉眼看了一直說話的穆梓薇一眼,頓時見到她眼睛裡面的算計和得意的笑意。

  得意?你當我真的不知道這事情一定有你的煽風點火?要不然藍飄飄根本和我沒有什麼交集怎麼就來惹我?

  穆清黎瞇眼朝她一笑,一臉好奇的微笑問道:「梓薇啊,你打扮的這麼好看和你的表姐姐是要去哪裡啊?」

  穆梓薇心中正得意,果然這挑撥是對的,果然讓藍飄飄恨上了這賤人。此時一聽穆清黎的問話也不多想,裝得一臉猶豫的說道:「大姐姐,妹妹,妹妹只是要和表姐姐去秦王府玩玩,陪表姐姐說說話。」

  「哦?這樣啊!」穆清黎勾笑,轉頭看向正在氣頭上的藍飄飄,突然就是歎了一口氣,好心提醒道:「藍小姐,有句話我可要好好提醒你啊。梓薇人長得美麗,心地又好,哪個男人見了都喜歡。以前啊,她也每天好心陪著我去安王府玩玩,這不,安王就迷上她了。今天梓薇打扮的這麼漂亮,說不準又要勾去哪個男人的魂。」

  穆梓薇面色頓時一變,她今天的確是想打算藉著和藍飄飄去秦王府培養感情的理由,反而是去勾引秦王,哪裡想到被穆清黎一句話給說了出來。

  藍飄飄能夠爬到今天的位置自然不是傻人,看向穆梓薇的眼睛裡頓時多了一點隱晦的謹慎。臉上則是一臉的憤怒,反而對穆清黎呵斥道:「穆清黎,你休想挑撥離間,梓薇妹妹是什麼的人我還不知不成!」

  穆梓薇頓時鬆了一口氣,挑釁的看了穆清黎一眼。

  穆清黎不在意的笑,裝,一個個都裝,你們就一起裝。穆梓薇比起藍飄飄到底還是嫩了一些。擺擺手,無所謂道:「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們怎麼想的是你們的事,現在滾一邊去,別擋著我的路。」

  說著轉身上了馬車,暖秋和寒春自覺的跟上,從馬車裡面就傳來穆清黎的聲音:「唐守,還不走?」

  「是。」唐守回身來到車伕的位置,駕馬就繼續走過道路。

  藍飄飄看著滿地的馬車碎木,滿臉的寒霜,心裡對穆清黎卻是有著顧忌。想她爹平康侯爺的財勢,外公的兵權,在整個東宋國有幾個人真的敢惹她?她剛剛不是沒有聽出穆梓薇的挑唆,但是卻是真的想藉著這個機會好好會一會這個穆清黎,沒有想到她根本就不像往日聽說的那樣懦弱無知,反而霸道大膽的很。

  穆梓薇心裡暗笑,滿臉的柔美擔憂,拉著藍飄飄的手輕聲安慰:「表姐姐,你不要生氣了。大姐姐一直都是這個樣子,你就讓著她一點吧,薇兒早就已經習慣了。」

  藍飄飄冷笑,真當我聽不出來你話裡的意思?再打量穆梓薇上上下下,這一身妝容的確是精心打扮,和自己談心需要打扮的這麼漂亮嗎?分明就是去勾引男人,居然敢打我的主意,真是可笑。

  「梓薇妹妹,我看今天你就先回去吧,姐姐我沒有心情談心了,至於到秦王府做客,我看也往後再尋個時候吧。」藍飄飄微笑說道,拍拍她的手,就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

  「表姐姐?」穆梓薇驚異,她今天可是做了萬全的打算,居然就這樣沒用了?

  藍飄飄瞇眼溫柔的笑,歎了一口氣,無奈道:「梓薇妹妹,姐姐現在的心情都被穆清黎給攪合了,你也早些回去吧。」說著便吩咐一旁的劍士丫鬟們擁護著,一人先走了。

  穆梓薇看著這一切,氣的跺跺腳,嘴裡暗罵:「該死的小賤人,又把我的事情給搞砸了,若是不報仇,真當我穆梓薇是好欺負的不成?」

  想到什麼,穆梓薇嘴角勾起一道陰狠的笑容,讓旁邊跟著她的香茗一陣緊張,臉色有些驚怕。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5 18:38:21

  第二十五章 晉王做東

  夏日炎炎,宋瑞學院放了假期,晉王出言為東,邀請眾權貴子女明日遊玩靜明湖。

  穆清黎的身份不低,當然也收到了請帖。再一想這大熱天,遊湖的確是不錯的主意。

  此時穆清黎正在宋瑞學院秘密瀑布地方坐在軟墊上和君榮玨下棋,落下手中的一指白棋,棋盤上的局勢就完全扯平,誰也難不了誰。

  君榮玨手持黑子,看了一會就放下,微笑道:「這一局,又是平了。」

  「神仙哥哥的棋術真不錯。」穆清黎仰頭讚歎。她從小就被師傅拉著學這學那,加上師傅喜歡下古典的圍棋,她從小就被培養,加上看的孫子兵法等一些書籍,棋術雖然比不上師傅但是絕對算得上是一把手了,和君榮玨下棋卻是平的居多,不時輸輸贏贏,沒有定數。

  君榮玨摸摸她的腦袋,笑道:「你這也在誇獎自己。」

  穆清黎「呵呵」俏皮一笑,無奈他親密的舉動。從懷裡拿出幾張宣紙遞給君榮玨,解說道:「這是配合易筋經的藥浴藥方,易筋經是修身又修心的功法,對身體的要求很高,配合這個使用的話會好很多。上面的藥材在平常的藥店找不到,我已經叫手下的人,還有萬藥軒負責尋找,神仙哥哥也可以叫人找找,在山林裡應該不難找到。等萬藥軒找到後上市這些草藥,也可去他們那裡買,做的隱秘一些就行了。」

  君榮玨微笑收下,目光清澈含笑的看著她,對那無價的藥方卻並不在意。

  越和他相處,越覺得他無慾無求,太沒有煙火味了,這樣的性子真不知道是怎麼養成的,這只怕就是師傅說過的心境如湖了。想當初她在蜀山的時候也是往這樣的心境進發,卻也做不到他這個樣子,直到被師傅趕下山,才又漸漸恢復人情味。

  不過在他看著自己的時候,就有了真實感,那雙眼睛裡面的如春風般的溫柔不是假的。

  穆清黎抓住他的手,這雙手骨節分明,修長白皙,指甲圓潤乾淨,一看就覺得是雙彈鋼琴的手,只是溫度實在冰冷。雙手捧著中間就上下搓動,直到這隻手變得有些發紅,發燙了才停下來,微微皺眉說道:「明明是大夏天了,怎麼還這麼冷。」

  君榮玨一手將她眉心的皺痕撫了下去,雲輕風淡的笑道:「天生的而已,不用擔心。」

  穆清黎挑眉盯著他,作勢有些氣惱的叮囑:「神仙哥哥,你自己的身體怎麼可以說的這麼輕巧。這藥浴和易筋經可要好好練,到時候我可是要查驗結果的。」

  「好。」君榮玨點頭,眼眸如水,月華昭昭美麗溫柔。

  穆清黎這才放開手,站起身拍拍衣擺的灰塵,瞇著眼對君榮玨笑道:「那就這樣說定了。這些天我可能不來了,還要好好賺錢讓神仙哥哥開心,哎!真是忙碌啊。」

  君榮玨倒是沒有想到她竟然真的因他一句話而跑去賺錢,卻也像是她做事的風格,輕笑道:「那我便等著看你的成果。」

  「好啊。」穆清黎笑意盈盈,滿眼自信。然後與他一聲道別就鑽進草叢裡不見蹤影。

  殘雲從暗處出現,站在君榮玨的身體,輕聲說道:「主子,通過這些天的修煉,這易筋經的確是無上功法,說不準您真的可以無事,治好您的……」

  「殘雲。」君榮玨淡笑,將藥方遞給他,「吩咐人去尋。」

  「是。」殘雲接來了藥方,手指微微發緊。那小丫頭給的這些東西真的有用也說不準。

  翌日,氣候正好,蔚藍天空萬里無雲,陽光明媚。

  穆清黎在蓮夏梳洗打扮完整後,就與暖秋、寒春二人一起出門,剛剛走到大門,就見到穆梓薇站在陽光下的身影。

  她顯然是精心打扮過,眉眼略施粉黛,秀眉過眼,唇粉如花苞待放。穿著一件素白的裙子,素白面料上繡畫著丹青一般的水綠色蘭花,盈盈一握的腰身在淡綠色的腰帶約束下更顯得嬌柔嬌弱。站在陽光底下,淺淺而笑,好一個素雅靜美的小美人。

  「大姐姐,你來了啊,妹妹一直在等著你呢。」穆梓薇輕柔歡喜的叫道,向她這邊小跑過來,好像鄰家妹妹一樣可人,又有大家閨秀的嬌俏清雅。

  穆清黎遺憾的搖頭。這穆梓薇要是性子真的是她裝出來的這個樣子,加上她這張臉只怕的確是少有人會討厭,可是偏偏就裝的就是裝的。

  「你等我做什麼。」穆清黎腳步不停,冷淡的說道。

  穆梓薇親密的要挽她的手,可惜被穆清黎輕易的躲開。咬了咬牙,穆梓薇仰頭明媚笑道:「自然是等大姐姐一起去遊湖了,梓薇已經準備好了馬車,能和大姐姐一起遊玩,梓薇好高興啊。」

  穆清黎走到門口就看到大道上停留的兩輛馬車,似笑非笑的看了穆梓薇一眼。這一次她倒是學聰明了,只怕自己又不准她上馬車就準備了兩輛。

  「寒春,暖秋,上車。」穆清黎呼喚兩人,直接上了前面那輛屬於自己的馬車。

  暖秋和寒春二人也跟著上去。

  穆梓薇盯著她所在的馬車,陰狠的目光好像要把那輛馬車盯出一個洞來,冷笑一聲就瞪了身邊的香茗一眼,也上了自己的馬車。穆清黎你現在就得意吧,等等有你好看的。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的前行,奢華別緻的裝飾一路百姓深歎。

  好一會時間,穆清黎在馬車內正昏昏欲睡,外邊傳來車伕的聲音:「大小姐,靜明湖到了。」

  「嗯。」穆清黎打了一個哈切,就在暖秋有些笑意的目光下,一起下了馬車。

  靜明湖就在陽城北面,一望無際,常年平靜如同鏡明月,周圍柳樹綠蔭,權貴富商都喜歡乘坐畫舫在其中一覽風景。如今這個時候更是熱鬧非凡。

  只見這時的靜明湖處只有一輛輛別緻奢華的馬車轎子,前來者不管男女都是打扮亮麗逼人,錦衣玉服。碼頭處停著一輪畫舫,畫舫寬敞高大,錦簾隨風飄舞,雕木樓宇,粉衣侍女端盤送水,甜點美酒樣樣皆是,一派權色塵世煙火美色。

  穆清黎不由想瀑布邊上那道天人之姿,和這繁華美色實在不搭,他一人就可讓這一切黯然失色。

  「大姐姐,站這做什麼啊?今日安王也在,剛好大姐姐可以與他一起遊玩畫舫,大姐姐高興嗎?」穆梓薇俏生生的走來,一臉的為她高興的樣子說著。

  穆清黎轉頭看她一笑,瞇眼隨意道:「要是你和他都不要來煩我的話,我就會覺得今天的遊湖真的不錯。」

  「哼。」穆梓薇一聲冷哼,望著穆清黎漸漸遠去的背影,啐罵道:「裝!你對安王如何真當我不知?那等的癡戀說忘就能忘?騙誰呢,等著瞧吧!」想著此時的穆清黎說不准心裡正難受,穆梓薇臉上的笑意也深了很多。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5 18:38:46

  第二十六章 遊湖

  靜明湖看來是被晉王包下了,就算他不包,今天這麼多的皇家權貴聚集這裡,其他人也不敢前來遊玩。要是觸了這群人的霉頭,完全就是自找麻煩。

  穆清黎一路走到碼頭交了請帖,路過看到的人幾乎沒有一個認識,直到來到畫舫上才見到幾個面熟的人。其中就見穆芸芯,劉玉燕兩人正站在一起,在看到她的到來時,兩人都沒有什麼好臉色,卻也沒有前來找她的麻煩,兩人充滿厭惡和吩咐的眼底的那一點隱晦的恐懼都被穆清黎看在眼裡。

  所以說,這人就是欺軟怕硬,把她們教訓一頓,馬上就收斂了,也少了她的麻煩。

  穆清黎掃了她們一眼也懶得理會,走到一邊的船頭吹風,舒適的瞇起眼睛。

  在靜明湖上已經有兩艘畫舫漂浮在其中,上面是先來到的人,她現在所在則是最後一艘,等人上齊了也就可開船了。

  兩輛畫舫都離得不遠,想來是打算等候她所在的這一艘一起開船再一起遊玩。

  「小姐,糕點。」暖秋善解人意的走來,手裡正端著一盤綠色糕點。

  穆清黎笑著拿了一塊放入嘴巴裡,頓時覺得一陣清涼,有些類似薄荷的味道,在這個時候吃非常好。「嗯,不錯,以後叫家裡的廚子多做些這個。」說了一聲,穆清黎又拿起一塊放進嘴巴裡,靈敏的聽到旁邊傳來嗤笑聲,還有什麼「不知禮儀」「毫無姿態」的竊竊私語,直接選擇無視。

  嘴角不在意的揚起,一抬頭突然就對視上一雙淺色的流光瞳孔,穆清黎一怔,這才看清這雙眼瞳的主人。

  他的皮膚很白,俊美的五官看起來便份外鮮明,尤其是雙唇,幾乎像塗了胭脂般紅潤,但他相貌雖然美,卻絲毫沒有女氣;尤其是那雙淺色眼睛,趣雅又驕傲。

  用美男子來形容他一點也不為過,身高近七尺,偏瘦,穿著一襲繡藍紋的青色長袍,烏黑的頭髮在頭頂梳著整齊的髮髻,套在一個精緻的白玉髮冠之中,站在不遠處畫舫的船頭和她遙遙相望,髮絲被風吹得微微飄揚,渾身上下散發一股清朗趣雅的氣息,讓人舒適。

  穆清黎禮貌的對他淡淡一笑,就側頭看向暖秋,問道:「那人就是晉王?」

  她現在在這個世界,在東宋國,為了瞭解局勢,對一些主要人物都做了一番調查,其中晉王就是其一。在東宋國中,晉王的名聲是最好的,幾乎沒有人討厭他,聽說他不但是在權貴之中朋友許多,他對平民百姓也沒有一點的架子,只要是談得來的人,不管你是江湖中人還是平民奴隸都願交為朋友。

  真正應了那句『朋友滿天下』的話。可也聽說他喜好隨性,皇上對他不平不淡,他自己也好像對皇位沒有興趣,在朝野裡面一直處於中立,不上不下的位置。

  暖秋看了一眼對面畫舫的男子,點頭輕聲道:「是的,小姐,他便是景王,君榮笙。」

  穆清黎點頭,這晉王的名聲人氣的確是好,要不然一個請客就這麼多人來,至於他的傳言都是不是真的,這些和她沒有多大的關係。

  這會兒,這艘畫舫的人也已經到齊,船夫一番動作就開始開船,這船一東來,風也就大了,湖水上的風本來就涼爽,穆清黎被吹得一陣的舒適,臉上的笑容也更加愜意了。

  「大姐姐,你怎麼站在畫舫邊上,這裡不但風大,對妝容不好,也危險,還是到中央去吧?」穆梓薇這陰魂不散的聲音又來了。

  穆清黎看她雖然是在和自己說話,但是眼睛早就飄到對面畫舫上的晉王君榮笙的身上,那眼睛裡面的驚歎和閃亮就差口水了。還偏偏臉上裝得更加溫婉清柔,那笑容實在讓人起雞皮疙瘩。

  穆清黎不鹹不淡道:「我不是說了,不要靠近我嗎?你是真的教不會還怎麼樣?」瞇著眼不懷好意的打量她一眼,似笑非笑的恐嚇道:「這裡的確是危險,要是你再來煩我的話,我不介意把你推下去,放心,你絕對死不了,我會讓人在你死之前把你拉上來的。」

  穆梓薇臉色一僵,看穆清黎的樣子是在不像是在開玩笑,在一聯想這些日子她做的霸道事情,更覺得她只怕說的到就做得到。身體連忙的後退一步,表情還裝得受到了多大的欺負一樣,那種欲拒還迎的楚楚可憐,期期艾艾道:「大……大姐姐,你怎麼……」

  穆清黎哼笑。她還真是不管什麼時候不肯放過表現魅力的機會,這副表情是做給誰看的?當然是對面的君榮笙和周圍的所有男性了。看得就沒勁,來來去去也就會用這些計謀,惹人麻煩。

  「看來你是真的打算讓我動手。」穆清黎伸手就抓要向她的衣服,誰知道穆梓薇竟然也有兩下子,看似驚怕的眼睛裡面一閃陰狠算計,好像不小心向她跌過來,那暗地裡的動作分明就是想將她推下水。

  穆清黎不屑一笑,就憑她這點本事還敢打自己的主意?真的是欠教訓!五指突然一弓,猶如龍爪,眨眼就抓住了穆梓薇的衣裳,翻身一轉就將她丟進了池水裡面。

  「啊!」穆梓薇驚恐的叫聲響起。

  「吼!穆清黎!你做什麼!」一聲暴怒的聲音響起,伴隨而來的是一道凜冽掌風。

  穆清黎冷笑轉頭,就見君榮霖暴怒的面龐,靈巧一個彎身就躲過了他毫不留情的一掌,反身一腳就踢中他的胸口,右手一帶將他一起丟進了湖裡,隨之就又是傳來一道落水聲。這落水的地方好死不死就落在剛剛從水裡冒出頭的穆梓薇身上,將她砸掉整個人一陣暈乎乎。

  畫舫上的人則看的穆清黎這一招一式做的行雲流水,姿態優美,引出一陣的驚歎。

  穆清黎拍拍手掌,在暖秋端著的盤子拿起一塊糕點就咬,站在船邊低頭望著在湖水裡折騰的兩人,閒閒笑道:「做什麼?打落水狗不知道嗎?」

  眾人看得一陣冷汗,這穆清黎未免太大膽了,竟然敢做出這樣的事情,還說這種話,這不是逼人發瘋嗎?

  湖水裡君榮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一時也忘記照顧被砸得昏昏迷迷的穆梓薇,只顧著瞪著穆清黎,大聲吼道:「穆清黎,本王絕不會放過你!」

  「我等著。」穆清黎冷笑,那悠哉的樣子怎麼都不像是將君榮霖放進眼裡。看得眾人又是一陣冷汗,這穆清黎真的是要逼瘋安王爺啊。

  對面畫舫上的君榮笙就在這時翻身下船,足踏湖水,雙手分別提起君榮霖和穆梓薇,輕鬆的上來穆清黎所在的畫舫上。這一手水上漂做得衣擺飄飛,墨發飛揚,瀟灑的姿態讓畫舫上的一眾女子都羞紅了臉。

  君榮霖一得救就要準備向穆清黎衝來,君榮笙一手抓住他的手臂,微笑說道:「安王,今日我做東,可否給我一個面子,不要多做計較?」

  君榮霖滿臉的煞氣,剛剛準備回答,突然就見穆清黎一眼掃來,分明就瞧不起的意思。一團火氣直衝腦頂,這個女人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他出醜他如何能夠饒過她?可是君榮笙抓著他的手臂好像鋼鐵,就是不放開。眼睛一瞪,君榮霖就打算用古氣掙脫,冷怒道:「晉王,今日不是本王不給你這個面子,只是這穆清黎怎麼也該教訓一番!」

  君榮笙笑容猶如晚間河流,透徹明亮又微涼,反而淺笑道:「安王,穆二小姐正在昏迷中,你莫非不管她了嗎?」

  經他這一提,君榮霖才想起穆梓薇,轉頭看去她正好昏迷倒在君榮笙的懷裡,一頭濕髮,臉色蒼白,嬌唇微微抿著,實在楚楚可憐的樣子。

  君榮笙又道:「安王還是先帶穆二小姐去休息一番吧,我吩咐嚇人準備衣裳給二位送去。」

  君榮霖覺得這話說道這份上了也有道理,他現在樣子實在狼狽,梓薇也正在昏迷,實在不是和穆清黎爭吵的時候。黑著臉點頭,深深瞪了穆清黎一眼,然後伸手就準備抱穆梓薇離開。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5 18:39:12

  第二十七章 秦王君榮臻

  穆梓薇此時哪裡是真的昏迷,她好不容易找到機會靠在晉王的懷裡,這一次可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正高興的計劃接下來該如何時,誰知道君榮笙居然會說這樣的話。君榮霖也是一個霸道的人,他敢作敢當,從來沒有否認過自己喜歡穆梓薇,所以這時候要抱穆梓薇離開也是一點不猶豫。

  可是穆梓薇卻有苦說不出了,君榮霖這樣做就完全是等於告訴大家他和她的確是有曖昧的關係,而且她好不容易可以讓晉王照顧,怎麼能夠容許被君榮霖破壞?為了自己的名聲還有得到君榮笙的親密接觸。穆梓薇死咬著牙,雙手都是緊緊抓著君榮笙的衣服不放。

  君榮霖伸手一抱,卻發現居然抱不走,這才看到她的手正死死抓著君榮笙的衣服。這個時候他的心情本來就不好,以為她是昏迷後害怕,耐著性子哄道:「薇兒,不怕,是本王,本王帶你去休息。」這聲音怎麼聽都有些煩躁的生硬。

  穆梓薇打死不放手,假裝皺著眉頭,痛苦的呢喃了幾聲,更往君榮笙的懷裡鑽。

  君榮霖面色更黑,動作也用力了一些,抱得穆梓薇生疼,可是她還是假裝昏迷手指不放。

  「撲哧。」穆清黎看得好笑,似笑非笑的打量著君榮霖和穆梓薇身上。

  這目光在君榮霖看來怎麼看都像是在鄙夷,火氣一下下的往上冒,額頭上的青筋都突了起來,也不管穆梓薇是不是在昏迷,再也生不起柔情,大聲怒吼道:「你到底放不放手!」

  穆梓薇心中一驚,被這暴怒的叫聲也吼出幾分害怕來。可是這個時候哪裡容的她放手,要是她現在放了,豈不是證明她在裝暈?

  「撕拉!」布料破裂聲響起,是君榮笙親手將自己身上的衣袍撕破。雋美的面上沒有一點的氣惱,後退一步就離開了穆梓薇的依靠,對君榮霖微笑道:「安王請帶穆二小姐去廂房休息。」

  君榮霖黑著臉緊緊抱著穆梓薇離開,一身的煞氣讓周圍的人連忙退開,生怕觸到他的火苗上。

  君榮笙「呵呵」一笑,清朗的笑聲使畫舫上的壓抑氣氛一鬆。他一擺衣袖,微笑道:「各位只管好好遊玩,一場意外而已,不需太過在意。」

  哪怕衣裳破了,他依舊悠然自在,清俊爾雅。這話也讓眾人完全松下氣,壓抑的氣氛也自然消散了。

  穆清黎看讚許的看他一眼,剛好君榮笙也想她看來,她眼睛裡面的讚許也被他捕捉到。君榮笙先是一怔,隨後不由笑了出來,幾步走到她的面前來,微笑道:「穆小姐對我這樣做很滿意?」

  「滿意,只要不是怪我,當然滿意。」穆清黎瞇眼嬉笑,眼中一閃狡黠俏皮的光彩,配上她純美無雙的臉蛋,更加靈動妍麗。

  君榮笙目光不禁定了一秒。突然發覺,這張臉長大後只怕更加國色天香,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一種絕色美人。

  穆清黎微笑又提醒道:「晉王不打算去換一身衣服?」

  君榮笙淺笑點頭,「那請穆小姐恕我先行離去,一會再前來與穆小姐小飲一杯當做賠罪。」這話被周圍的人聽到,女子們全部羨慕嫉妒的看著穆清黎,不明白這刁蠻的主怎麼能夠得到晉王的獨約,還作賠罪?

  穆清黎不置可否。這人真會說話,明明他們什麼事情也沒有,他要走就可以走,還給足了她面子說得是他做錯了一樣。擺擺手,搖頭道:「你要走就走,至於賠罪就算了,你又沒有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

  君榮笙也不多說,轉身一躍卻是去了他剛剛在的那艘畫舫上,走進廂房裡不見。

  穆清黎愜意的靠在畫舫邊沿上,斜眼掃向最後一艘畫舫。從她將穆梓薇丟下水後就感覺到一道目光那麼凜冽霸道的看著她,不加一點的掩飾,一直看到現在。

  這一斜眼就看到一雙充滿霸氣野性的眼睛,毫不掩飾直性的掠奪。

  男子身著玄服,身軀凜凜,隨性靠坐在軟榻上,一手摟著一名紅衣妖媚女子。他相貌堂堂,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胸脯橫闊,有萬夫難敵之威風,似撼天獅子下雲端。如搖地貔貅臨座上。女子在他的懷裡頓時顯得嬌小柔媚。

  好大的威風,好重的霸氣。

  秦王君榮臻(zhen)!穆清黎腦一眼就確定他就秦王君榮臻。記得她打聽的情報裡面,秦王君榮臻是最有希望和太子爭奪皇位的人。他有大將之風,又有君王之威,心智更加不差,雷厲風行的血腥手段讓聞者驚心,見者驚恐。

  穆清黎隨意的收回目光,好像那一眼根本就是無意看到他,拿著有薄荷清涼的糕點一口口隨意的吃著,吹著湖面涼風,看著遙遠的風景,不時和身邊的暖秋、寒春聊聊天,自由自在。

  君榮臻若有所思的盯著那道嬌小的身影,越看越有興趣。

  她穿著淺水紅色的窄袖裙子,清爽的衣裙布料隨風吹得搖擺,素面無瑕,眼眸好像夜空星辰璀璨晶瑩,一張一合吃著糕點的小口不時可以看到裡面的丁香小舌,竟然讓他有些口乾舌燥的感覺,一顰一笑都自然隨意,沒有大家閨秀的扭捏做作,又不像江湖人那麼粗糙無禮,別有一番縹緲隨性的風味。

  「秦王。」嬌媚無窮引人遐想的聲音從他懷裡的藍飄飄口裡傳出來。藍飄飄隨著他的目光看向那艘畫舫上的穆清黎,眼睛裡面都是隱藏的憤恨。那天的仇她可記得清清楚楚!

  「秦王,你都看見了,穆清黎的性子多刁蠻啊!那天她就是拆了妾身的馬車,明明知道妾身的王爺的人,都不給絲毫的面子,這不是再打王爺的臉面嗎?」藍飄飄在君榮臻的耳邊挑撥。

  秦榮臻一聲冷哼,垂眼睨視她,冷聲道:「本王的面子什麼時候還需你一個姬妾來代表了?拆你一個馬車就是打本王的臉,原來本王的臉面就值你一輛馬車?」

  「不,不是,王爺,妾身不是這個意思,妾身知道錯了,妾身再也不說了。」藍飄飄被他一雙虎目盯得害怕,連忙搖頭不敢再說話。心裡不斷暗罵:自己怎麼這麼沉不住氣,王爺是什麼人?他還聽不出自己的挑撥?真是氣過頭了,在王爺面前應該什麼話都直說才是最好,耍心機只有倒霉的份。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5 18:39:34

  第二十八章 算計

  太陽漸漸下山,正是靜明湖最美麗的時候。

  畫舫中點起紅彤彤的燈籠,將整個畫舫都照的清晰明亮,眾人在上面是玩樂得正開心。

  一間廂房裡面,穆梓薇眼看時間過去的差不多,假裝迷迷糊糊的醒過來,一眼就看到坐在一旁的君榮霖。心裡得意,穆清黎這麼癡戀他,可是他對自己反而這麼的在意體貼,足足坐在這裡陪伴了自己半天。

  「王……王爺。」穆梓薇張口虛弱迷茫的朝君榮霖叫了一聲。

  君榮霖這個時候正在發呆思考關於穆清黎的問題,突然聽到這叫聲才回神,轉頭看到穆梓薇難受的樣子。心裡突然有些不耐,最近丟人的事情都有她的原因。從凳子上起身,坐在她床邊,皺眉問道:「怎麼樣?好些了嗎?」

  穆梓薇難受的輕輕皺眉搖頭,眼裡面都是淡淡的憂傷難過。等了一會卻還沒有看到君榮霖來安慰自己,有些奇怪。抬頭就見到他還是擔心的神色,這就把心裡面的疑惑消去。伸手輕輕抓住君榮霖的大掌,將小臉蛋靠過去,難過道:「王爺,梓薇好難過,大姐姐做的這些讓梓薇真的……王爺,你答應梓薇的事情,不會忘記吧?」

  君榮霖聽到這話,這才想起來他們本來在這遊湖的時候計劃的事情。這時候一想突然有些心煩意亂,煩躁道:「薇兒,本王現在沒有心情。」

  「王爺!」穆梓薇心裡大驚。怎麼會這樣?明明是說好了的事情,怎麼突然打算反悔了?絕對不可以,她一定要那小賤人丟盡臉面,一定要把仇都報回來。想到這裡,穆清黎柔情似水的眼睛盯著君榮霖,柔聲淒美道:「王爺,梓薇喜歡你,你也喜歡梓薇的不是嗎?大姐姐,大姐姐那樣對待我們兩人,莫非王爺真的無所謂了?只要那樣做了,我們才有機會在一起,難道王爺想和大姐姐在一起嗎?」

  「那噁心的女子?不可能!」君榮霖惱羞成怒的叫道。經她這樣一提,他頓時想起穆清黎給了他多少難堪。

  穆梓薇心裡一喜,臉上都是柔情,靠在君榮霖的懷裡,輕輕叫道:「霖哥哥。」哼哼,穆清黎,從今天起,你一定會名譽掃地!

  君榮霖面色不好,連這聲久違的稱呼也懶得理會。心想反正一直都想擺脫穆清黎,這樣做的確不錯,不但擺脫了她還將她這些日給他受的氣也全還了,以後他們再沒有什麼好交集的。

  這樣一想,他眉頭也鬆開了,嘴角泛起一道惡劣冷笑。

  廂房門打開,兩人走出來的時候,三艘畫舫正熱鬧,吟詩作對的人比比皆是,船頭處穆清黎正坐在哪裡悠然自在的釣魚,在她的旁邊竟然的景王君榮笙。

  看到這一幕,穆梓薇心底裡面全是嫉火。手掌暗地裡面握緊,心想怎麼吸引晉王的目光。今天還是她第一次那麼清晰的看到晉王,沒有想到晉王是這樣一個趣雅溫柔的美男子,心裡早就一陣的跳動。如果可以和晉王相戀,那麼……想到這裡,穆梓薇臉上就有些激動的嫣紅起來。

  「叮叮錚錚——」一陣優美的琴聲突然傳來,只見一艘畫舫上,藍飄飄一身絳紅的衣裙在火紅燈籠照耀下更顯嬌媚,粉黛施面,妖嬈入骨,盤坐在地上,彈奏琴弦古琴。

  靈境優美的琴聲和現在的風景非常陪襯,相輔相成下更出色。

  三艘畫舫上的聲音都消退了很多,眾人都細細品味這琴聲。穆梓薇眼尖的看到晉王臉上也有著笑意和讚賞,心裡更是氣憤。她早就想到了在畫舫時彈琴吸引大家的注意,可是偏偏她落水,現在正在『虛弱』,怎麼能夠彈琴?這機會竟然就被藍飄飄搶了先。

  都是因為穆清黎那個小賤人!都是因為她!穆梓薇暗暗咬牙。

  一曲完了,三艘畫舫上的人都鼓起掌,一人喊道:「藍姬果然琴技出眾,好一仙曲!」

  「不愧是秦王寵姬,不但相貌出眾,才情兼備啊。」

  看著這一聲聲的讚美,藍飄飄也有些飄然,滿臉的歡笑,道了一聲:「獻醜了。」就整個人好像沒有骨頭的埋進秦王君榮臻的懷裡。

  穆清黎毫不在意的笑了一聲。這叫仙曲?那蜀山聽到師娘教導的那些不就是神曲了?這琴彈得有形無靈,根本只是流暢而已。蓮夏比她彈得都得多了。

  「穆小姐,好像對藍姬彈奏的琴曲並不怎麼滿意?」君榮笙沒有錯過她的笑容,溫雅輕笑問道。

  穆清黎搖頭,不在意的懶散道:「她彈的怎麼樣關我什麼事。」把釣魚竿拉了回來,遞給暖秋,伸了一個懶腰。

  君榮笙早就發現她魚鉤上沒有上魚惺,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好玩還是為什麼,卻也沒有問。這陪她坐了一會見她沒有多少興致和自己說話,微微一笑,淺色眼眸中幽光如水漣漪,悄無聲息的起身離開。

  月上中天,天完全黑暗下來,這個時候下人婢女手裡捧著一道道河燈送來。這一點非常得女子們的喜好,就見一明明貴女們下了畫舫,來到放著在下方的小船,開始放河燈。

  穆清黎站起來看著滿湖的河燈,瞇眼笑起來。這樣看上去還真漂亮。

  這一幕落在剛好向她走來的君榮霖眼裡卻也驚艷了一番。月下美人,水紅衣裙墨般黑髮,雙頰被在燈光下照的明艷動人,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醒過神來,面色一黑,心裡諷刺:浪費了這副好皮囊。

  「穆清黎。」他走來口氣難得平穩冷淡的叫道。

  穆清黎斜眼掃視他一眼,「你還想試試落水的滋味?」他還真的和穆梓薇天生一對,連找麻煩的本事都是一樣,要多少次才學乖?

  這個時候畫舫上的人已經沒有多少,大多都坐上小帆去放河燈了。君榮霖強忍著怒火,瞪眼冷斥:「你以為本王想見你不成?這一次本王便是想和你說個明白。」

  「嗯?」穆清黎上下打量他一眼,這豬腦子終於開竅了?想著一次說清,他不再來煩自己,穆清黎難得對他有好臉色,笑道:「一次說清,那是最好,你要怎麼說。」

  看著她滿臉一點不掩飾的高興,君榮霖只覺得一團火在心裡不斷的燃燒,煩躁的一甩衣袖,語氣不佳道:「隨本王來。」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5 18:39:59

  第二十九章 怒

  穆清黎冷淡扯了一下嘴角,也不和他計較這一點傲慢,剛剛悠閒的走到他的一旁,君榮霖又轉頭看向暖秋、寒春二人,冷聲道:「你們在此等候。」

  暖秋看向穆清黎,穆清黎也不怕君榮霖搞什麼鬼,點頭道:「你們先等著。」

  暖秋寒春二人這才不動了。

  畫舫中央處的一間廂房,穆清黎走進來發現裡面早就佈置好了酒菜,君榮霖一馬當先的坐在桌前,抬眼掃了穆清黎一眼,道:「坐。」

  穆清黎坐在他的對面,瞧他冷沉著臉倒酒的樣子倒是非常英俊,他要是不說話的話,也的確是一個出色的男人。看了一眼他倒好的酒水,再看他閒散道:「我是來和你一次說清的,不是來和你喝酒的。」

  君榮霖舉杯劍眉斜飛,瞇眼微笑,舉杯對她笑道:「本王也不想與你多說,喝下這一杯消去以往的一切恩怨。本王就請所有人來當個見證,你和本王再無半點瓜葛。」

  「你確定?」穆清黎把玩著手裡的酒杯,看向君榮霖的目光冷光閃過。

  君榮霖嘴角泛起一道諷刺的笑,高傲的仰起頭顱,睨視她哼笑:「看來你真的是在欲擒故縱,果然還是不想和本王劃清界限!」

  「別在那裡給臉不要臉了,都說了看你就倒胃口。」穆清黎扯扯嘴角,瞟了他一眼,一口將酒喝了嘴巴裡。

  君榮霖氣得頭腦發熱,心裡最後一點的猶豫都消失不見,仰頭把酒喝了,「啪」的把酒杯摔倒一邊,猛的站起身,冷笑低吼:「好,好!今天本王就和你劃清一切的瓜葛,你就在此等著吧。」說完,上下打量她一眼,笑的意味不明的離開。

  隨著他的背影離開,穆清黎張口將剛剛喝進嘴巴裡面的酒水全部吐出來,獨獨只是舌頭殘留的一點就讓她有一些無力的燥熱感。沒事獻殷情,非奸即盜。劃清界限要喝酒?真可笑。

  「美人……真是美人啊,哈哈哈。」一直躲在屏風裡面的一個男子冒走出來,衣裳散亂,一雙眼睛全是淫邪。

  穆清黎眼中碎冰寒閃過,手抓舉杯甩去,「啪」的在男子的眉心撞破,男子也全身一僵,然後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君榮霖,你夠狠!」穆清黎真的被弄出幾分火氣來了,居然用這樣的法子對付一個女人?女人的清白在這裡多重要?而且看他的樣子明明是打算讓她不但被一個這樣的男人奪了清白,還要被全部的人來圍觀!

  這有多歹毒!要是原來的呆子穆清黎,一定會中招,不但,還被整個東宋國的權貴們圍觀,這是多大的恥辱?

  狠!真夠狠的!穆清黎「呵呵」的笑出來,眼睛裡面全是冷然。本來只是想安定瀟灑的過活,小懲小鬧也就算了,竟然惹到了這樣程度,真當我是什麼好人不成?

  穆清黎悠閒的坐在椅子上,看著緊閉的門口。她倒要看看,他這場戲打算做到什麼樣的程度。

  不出多久,門外就傳來一陣的腳步聲,還有君榮霖的恥笑聲:「你們小姐?你們小姐說不准現在正在快活著呢!」

  穆清黎寒笑的瞇瞇眼,看著門「砰」的一聲被猛的推開,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暖秋和寒春二人冷沉深藏擔憂的面色,之後就是君榮霖等人。還真是該來的都差不多來了,晉王君榮笙,秦王君榮臻,劉明軒,穆梓薇,穆芸芯,劉雲燕,認識的不認識的都在。

  「小姐!」暖秋、寒春二人在看到穆清黎安靜的坐在椅子上才好不容易的鬆下一口氣,再看到一邊頭破血流昏迷的男子,眼睛裡面全是自責和憤怒。

  「我沒事。」穆清黎安撫看她們兩人一眼。平靜的站起身,一眼掃過將每個人的面色都看在眼裡,尤其是君榮霖和穆梓薇。果然是天生一對,這件事情絕對是穆梓薇的份。

  君榮霖驚愣看著昏迷的男子,再看一點事情沒有的穆清黎。那心情竟然有一瞬間的僥倖。剛剛把到口的話都被嚥了回去,再看穆清黎那明顯更加鄙夷冷漠的目光,就不由氣惱的吼道:「穆清黎,你竟然在這裡行苟且之事。」

  「哼!」穆清黎冷笑一聲,緩步走到他的面前,下一刻,揮手「啪!」抽到肉的聲音響徹眾人的耳中,全部人都仲怔,鴉雀無聲。

  不待君榮霖回神,反手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又抽在他另一邊臉上,看著君榮霖白皙如玉的臉頰上的兩塊巴掌印,穆清黎嫌惡的擦擦手,睨視他一笑,不屑道:「苟且之事?君榮霖,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一個男人做到你這樣的地步,真是讓人噁心!」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5 18:40:32

  第三十章 香鍋鍋

  「你……你竟然敢打我!?」連本王的自稱都忘記了,君榮霖滿眼暴怒和不可置信的瞪著穆清黎。以往她還只是用劍,用腳,但是這一次是抽臉,被一個女子抽了臉,這是多大的侮辱!

  「打你?打你又怎麼樣?」穆清黎冷笑,反身回到桌子邊上,拿起酒壺一揮手砸在他的身上,眉目高挑銳利逼視他,鄙夷冷怒道:「用春藥打算把我迷倒,讓人破來我的清白,然後再讓全部的人來圍觀看我出醜。君榮霖,你真是好打算啊,你的心眼到底有多小,竟然用這樣歹毒的辦法來算計我,為了點什麼?」

  周圍的人聽了這話全部看向君榮霖,就算討厭穆清黎的穆芸芯和劉玉燕也不例外,這算計對一個女子來說真的太歹毒了。

  君榮霖倒敢作敢當,憤怒的盯著她,咬牙切齒道:「為了什麼?休了你!穆清黎,你仗著平康侯的嫡長女,鎮國將軍做靠山,死死糾纏著本王噁心不噁心?既然你死纏不放,本王如今就當著大家的面,休了你!從今以後我們再無瓜葛!」

  「砰」的一聲巨響,穆清黎白嫩小手下的木桌四分五裂,化作碎木散落在地上。再看她眼眸如冰,仰頭冷笑道:「休了我?不可能!」

  君榮霖嗤笑,「終於不繼續裝下去了嗎?到底是離不開本王!」

  「我想你是搞錯了。」穆清黎不屑看著他:「要不是你這一出,我倒是忘記了我和你還有婚約。休了我?你還沒有這個資格,既然你今天敢做出這樣的事情,我當然讓你嘗嘗其中的滋味。」

  穆清黎仰頭一笑,一字一頓,清晰道:「宋瑞學院夏試上,我穆清黎以劍神起誓,向你君榮霖挑戰,我勝,當著所有皇親權貴的面,休了你!昭告全國!若是你勝,我穆清黎任憑你處置。君榮霖,你敢不敢接受!?」

  宋瑞夏試上,東宋國所有權貴都會到場,就算東宋國君也一樣。

  眾人聞言大驚。這穆清黎太大膽了,誰不知道她的本事?可是看著她這副樣子,又覺得她會勝出也說不定。

  「好!」一聲沉穩磁性的聲音傳來,秦王君榮臻手抱著藍飄飄笑出來,對君榮霖道:「安王,你該不會不敢吧?」

  穆清黎看了他一眼,君榮臻這個時候也正向她看來,兩者的目光相觸在一起,下一秒穆清黎就收了回來。她不怕君榮霖不答應,以劍神為名的挑戰是榮耀,加上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要是不答應只會丟了面子,而君榮霖最看重面子。

  「敢!?有何不敢!」君榮霖袖子裡面的手緊緊握著,大聲應戰。

  穆清黎瞇眼微笑,「這段日子,你就好好準備,免得到時候輸得太慘。」轉眼掃向堵在門口的其他人,一聲冷呵:「讓路。」

  眾人也看得出來她這個時候是真的生氣了,不少都放開道路,幾個幸災樂禍偏偏就是要觸一下她的霉頭,站在原地不讓。

  穆清黎冷笑,見一個就一腳踢過去,出了門口時腳步停頓了一下,看向站在一旁默默無言的穆梓薇,搖頭一笑道:「梓薇,你放心,我不會忘記你,等我休了他,就讓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穆梓薇臉色一片暗紅,在旁人看來好像是害羞,實際上卻是強壓著憤怒驚恐。

  一路無阻的走到船頭,旁邊都沒有多少人,暖秋自責道:「小姐,是我等保護不周。」

  穆清黎還沒有說話,一道兇猛身影突然來到她的身旁,慵懶笑道:「可不是你們保護不周,而是有人故意引導你們去了錯誤的廂房。」

  穆清黎轉頭看向身邊的君榮臻,近距離接觸更覺得他神俊性感,身體高大威武。他是知道什麼的,只是他現在跑來又是什麼意思。這群王爺一個個都是麻煩。

  君榮臻沒有錯過她眼睛裡面的不耐,不但不生氣還更覺得有趣。想想有人敢在自己的面前這樣明顯的表現不耐煩的?女人更加沒有。高大的身軀將她完全禁錮在自己的捕獵範圍裡,低頭曖昧的在她耳邊輕聲笑道:「你可是一個香鍋鍋,一堆人都想著你背後的東西,你人怎麼樣了無所謂,重要的是你這個香鍋鍋會成為無主之物了。小心點,被人吃乾抹淨可不好。」

  穆清黎一轉離開和他靠的太近的曖昧動作,冷淡道:「謝謝提醒,你放心,就算我是一個香鍋鍋,也是有毒的香鍋鍋,想要吃我?等著死吧。」轉頭看了暖秋會寒春一眼,一躍就足點湖水,水上飄飛回到了岸上。

  暖秋和寒春也一點不慢,下船直接隨著穆清黎的身後在水上幾個輕點,落在岸上。

  「哈哈哈。」君榮臻忍不住大笑,看著三人鑽進馬車裡緩緩離去。這穆清黎真的不一樣了,有趣有趣。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5 18:40:59

  第三十一章 外公回來了

  平康侯府嫡長女穆清黎挑戰安王君榮霖,曾經的花癡大小姐竟然以休夫的名義挑戰自己癡戀的未婚夫。一波驚起千波浪,整個陽城都在議論這個事情。

  「胡鬧,有什麼事情不可以和爹商量,你要是不喜歡君榮霖了,爹自然幫你把婚約給解了,何必自己去冒這個險。」平康侯爺穆勝「騰」的從位置上站起來,對坐在對面正懶散吃著糕點的穆清黎無奈說道。

  穆清黎安撫笑道:「爹,你不用擔心了。這可不是冒險,我是有絕對的把握的。」

  穆勝知道自己這個女兒變了許多,但是一個五品大劍師說什麼有絕對的把握打敗三品劍王,這誰能相信?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妥,皺眉道:「不行,還是不行。這個事情爹去幫你說,把這對戰給退了。婚約既然你不想要了,那君榮霖爹本來就看不上,要不是你喜歡,也絕對不會讓他來當爹的女婿,這婚事爹自然也去幫你解了。」

  想到那日在畫舫上他對黎兒做的事情,穆勝就一肚子的火氣。竟然敢這樣對他的女兒,幸好是沒成功,要是黎兒真的出了什麼事情,東宋國也休想再繼續平靜下去了。

  「爹!」穆清黎也站起身,抓住他的手:「爹,別說的這麼輕巧。這是皇家婚約,要是說解除就解除,那皇家豈不是太沒有威嚴了嗎?只怕真的解除的話,爹付出的代價也不會少,這又何必呢?」

  搖了搖穆勝的手,穆清黎瞇眼俏皮道:「爹,你要相信我,我說到做到。那君榮霖那樣對我,我怎麼樣也要回報他一下,你可不能這樣剝奪了我的機會啊。」

  「你啊。」穆勝哭笑不得,這讓他擔心的要命的事情,到了她這裡反而完全不在意。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

  穆清黎「哈哈」一笑,睜著一雙笑意朦朧的大眼睛盯著穆勝:「爹答應了吧?那就這樣說定了!」

  穆勝一掌拍在她的腦袋上,「你這個鬼丫頭!」突然整了整臉,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故作嚴肅道:「爹答應了可還不算,要你外公答應才可以。」

  「外公?」穆清黎一怔。

  穆勝笑道:「你外公可為了你的事情擔心死了。再過幾日就要回來了。」

  ……

  外公要回來了!

  這個消息一傳來,穆清黎也有些驚訝。想著從暖秋四人嘴巴裡面得知的劍尊外公。嚴肅,認真,強大,慈愛,這些詞彙加注在一一個人的身上,絕對是一個合格的爺爺輩人物。

  浩浩蕩蕩的馬蹄聲從遠處城門傳來,鎮國將軍回國,東宋皇帝親自出面迎接,舉國歡慶。

  在陽城大道兩旁站立的所有百姓歡呼下,馬蹄聲也越來越近,整個地面都在震動,軍隊的影子也越來越近,清晰起來。

  穆清黎和春夏秋冬四人坐在陽城第一樓春風閣二樓雅間,靠在大開的窗戶邊上,望著下方熱鬧的街道,不久就看到整齊浩蕩的軍隊騎兵走來。在最前面是一名看起來年過五十的老年,穿著灰色布衣,身後背著一把有他本人寬的威武大劍,雙鬢斑白,但是面色紅潤,容光煥發,一雙虎目清明銳利,騎在黑色駿馬上,氣勢已經到了收發自如的本事。

  這人就是她的外公,東宋國鎮國將軍,劍尊羅擎天。

  不愧是劍尊,這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哪裡像君榮霖那樣有劍王古氣,卻沒有劍王實力的紙老虎。

  就在這時,羅擎天突然猛的轉頭看來,一雙眼睛充滿鋒利殺掠的寒冷,讓人不寒而慄。然後在看到讓他突然感覺到窺視的目光竟然是來至那張讓他異常熟悉的臉蛋時,他就想收起氣勢,又因太急又驚訝,整張臉的表情頓時變得扭曲古怪起來。

  「撲哧!」穆清黎忍不住噴笑。這,這未免太有趣了一點!揮著小手,對羅擎天就大笑著叫道:「外公——」

  羅擎天哭笑不得,這好不容易見自己的小黎兒一面,竟然是這樣的畫面,丟人!太丟人了!羅擎天當做沒有看到穆清黎,危襟正坐,生自己的悶氣。

  穆清黎看著他的身影漸漸遠去,耳邊意外聽到一道聲音:「回去!」

  這是和古武裡面的傳音一樣的訣竅吧。穆清黎站起身,對身旁四人笑道:「外公挺有意思的。」

  四人聽了這話忍不住笑意,要是被將軍聽到這話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走吧,外公叫我們回去了。」穆清黎含笑走出去。有了這第一印象,她覺得這外公還真的不錯,意外的比穆勝還有親切感覺。這裡面只怕還有那神秘的四魂冰晶原因。伸手摸了摸手臂的地方,有些涼涼的感覺。

  回到家裡,穆清黎發現全府裡面不管是下人還是婢女都顯得精神奕奕,恭恭敬敬很多。唐嬤嬤早早等候在門口,在看到穆清黎後急急忙忙的走來,拉著她的手就著急道:「我的大小姐,你這大早就跑到哪裡去了,害得嬤嬤好找。這大將軍回來了,你還不好好的去打扮一番,午日還要和將軍見面用膳呢。」

  穆清黎拍拍她的手讓她安靜下來,微笑道:「嬤嬤,我這又不是去選美,是見自己的外公要那麼講究做什麼?再加上我剛剛在外面已經見過外公了。」

  「見過了?大小姐大早的出去就是為了給將軍接風吧。」唐嬤嬤覺得穆清黎說的也有道理,上下打量她一番,忍不住紅光滿面的讚歎道:「大小姐真漂亮,就算不細心打扮也讓人看著喜歡,與夫人也越來越像了,等大了一些一定會成為和夫人一樣的大美人。哎,可惜夫人……」

  「嬤嬤,不要說了,我們進去吧。」為了止住唐嬤嬤的囉嗦,穆清黎眨眨眼面色有些難過,拉著她的手就走。

  唐嬤嬤心裡一驚,差點就要打自己的嘴巴了。自己都在說些什麼,竟然提起大小姐的娘親,那不是讓她難過嗎?真的老糊塗了!

  這一天一等就到了中午,在一聲高昂的:「鎮國將軍到」通傳聲下,平康侯府的所有人都出來迎接。

  穆清黎在人群裡看到本在關禁閉的穆梓薇,此時的她面色有些蒼白,穿著水藍色的裙子更顯得嬌小可憐。在穆芸芯的身旁站著的一名婦人,穿著淡紅色羅裙,青絲用髮帶束起,頭插蝴蝶釵,一縷青絲垂在胸前,略施粉黛,渾身散發一股小女人的嬌媚。這人怕就是穆芸芯的生娘,付曉煙。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5 18:41:38

  第三十二章 比試

  門口走進來一道高大的身影,在正烈的陽光下,羅擎天還是穿著今天早上回來時的灰色布衣,背後背著寬大大劍,步步生威的走來,目光在眾人的身上的掃視,最後落在穆勝和穆清黎的身上。

  穆勝微笑行禮道:「見過將軍。」

  眾人都恭敬的行禮,不敢有一點的逾越,道:「見過將軍。」這全部一彎身下,就只有穆清黎一人站的好好顯得格外醒目起來。

  羅擎天本來嚴肅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頓時變得慈愛起來,還有幾分驚奇和尷尬。他想起早上那一幕,只怕在小黎兒心裡面的高大印象就要打折扣了。

  穆清黎覺得這外公實在有些可愛,幾個輕巧的步子就跑到他的面前,拉著他的手仰頭笑道:「外公!」

  「嗯,恩,乖!」一聲外公叫得可真甜啊。羅擎天眼睛馬上就笑瞇了,一身的氣勢都消散的一乾二淨,完全一個普通老爺子的形象,跟得了蜜糖的孩子一樣滿足。

  想想當初的小黎兒哪裡笑得這樣開朗?還能這樣親近自己,叫自己外公叫得這麼甜。好啊,真是好啊!

  羅擎天一手摸著穆清黎的頭,一邊贊同的對穆勝高興道:「嗯,不錯,看來你這些日子將小黎兒教導的很好。」

  穆勝哭笑不得。這哪裡是他教的啊,是這鬼丫頭自己一個失憶就變成這樣了。不過讓這位高興了就是最好。隨著他的意,穆勝就笑道:「岳父說笑了。」

  「說笑?我哪裡是說笑!我說的都是真的!」羅擎天瞪眼,一臉的認真。

  「撲哧。」穆清黎忍俊不禁,對一臉尷尬的穆勝眨眨眼。老爹,你也有這一天啊。

  穆勝瞪她一眼。

  穆清黎抓了抓羅擎天的手,給穆勝解除尷尬道:「外公,還站在做什麼啊?今天爹給你準備了很多好吃的,我們進去吧?」

  「好,好,聽小黎兒的,都聽小黎兒的。」羅擎天隨著她拉著往裡走,眼睛都快瞇成縫了。

  這一走,穆梓薇這群人頓時恭敬的放開道。然而羅擎天在路過穆梓薇的時候腳步猛的一頓,一雙眼睛猶如猛獅般看向穆梓薇母女兩。看著兩人頓時煞白的臉,羅擎天鼻子哼出一口氣,冷硬道:「穆勝,這個女兒,你也該好好教導才是。」

  「我明白,岳父。」穆勝平靜應道。這次的事情穆梓薇的確做的太過火了,要不是她是他的女兒,早就不知道屍體何處去了。

  羅擎天收回目光,拉著穆清黎就往前廳去。

  穆勝看向這群人,道了一聲:「都散了。」就隨著羅擎天往前廳去了。

  這羅擎天來府中吃飯,向來都是只有穆勝會穆清黎有資格和他同桌。

  穆梓薇身體瑟瑟發抖,是一陣陣的怒氣也是一陣陣的恐懼,拉著藍秀玉的手掌咬牙道:「娘……」

  藍秀玉面色也不好,看自己女兒這難受的樣子,拍拍她的手以做安撫,柔聲道:「沒關係,你這些天乖些,去靜房好好將禁閉的日子過去,這將軍也不會拿我們怎麼著。」

  「我知道了,娘。」穆梓薇點點頭,嘴巴都被咬破了。

  ……

  日光正好,吃過午膳,羅擎天直接喚上穆清黎就離開,穆勝也沒有阻止,目送他們離開後才去做自己的事情。

  走在平康侯府花園內,穆清黎心細的發現羅擎天幾次三番想要開口說什麼,卻又制止,憋屈的樣子實在有趣。微微一笑,她心知肚明他想說什麼,所以領他走的方向正是府邸裡的練武場,主動開口道:「外公,你是想和我說關於我挑戰安王的事情?」

  羅擎天本就正在想怎麼開口,這一聽就脫口而出心裡的話:「小黎兒,你要是想退婚只管與外公說就是了,要挑什麼戰,還立出那樣的賭約。那霖小子竟然敢欺負你,外公去幫你討回來,這挑戰的事情就算了,有什麼事情外公給你擔子,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

  「外公!」穆清黎腳步一頓,轉頭直直看著羅擎天,一臉嚴肅認真道:「爺爺,這挑戰是我下的,我必須做到,要是這時候退讓了,才是真正的讓我受委屈。說到底,爺爺就擔心我而已。要是我保證一定可以勝了君榮霖,爺爺就不會阻止為了對嗎?」

  羅擎天被她突然的認真弄的一怔,好不容易回神也覺得她說的有道理,隨著點點頭。

  剛好這個時候已經走到了練武場,穆清黎幾個跳躍來到場中,抽出一柄劍對準羅擎天,仰頭微笑:「既然是這樣,外公,你就拿出三品劍王的實力和我打一場,要是我輸了,我就聽你的話,要是你輸了,你就不再阻止我怎麼樣?」

  羅擎天聞言不由一陣哭笑不得,看玩笑!就算他只是拿出三品劍王的實力也絕對比三品劍王厲害太多,這怎麼可能是小黎兒可以對付的?剛剛準備拒絕卻見到穆清黎氣勢徒然一變,凜然冷靜,讓他到了喉嚨的話完全卡主,瞪大了眼睛看著她,充滿不可置信。

  這……這是……小黎兒!?

  羅擎天震驚只是一瞬間,馬上回神後就只剩下狂喜。小黎兒真不愧是他的孫女,這氣勢哪不一般。

  「哈哈哈!小黎兒,讓外公好好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些本事。」羅擎天手一招,一柄劍落入他的大掌中。

  穆清黎見他認真起來不免就笑了,迎面笑道:「外公可要小心了,不要輸得太慘了。」

  早就兩人來到這裡,在練武場裡的人們都自覺的讓開了道,這時候一聽到穆清黎這句話,頓時覺得不可思議。她的對手可是鎮國將軍,她既然說叫他不要輸得太慘?狂也不是她這樣狂的。

  穆清黎瞇了瞇眼,散去平時的懶散,一雙眸子冷靜深山寒潭一樣,美得冰清瀲灩。腳下一點,揮劍向羅擎天而去。

  羅擎天面色也認真起來。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單單從氣勢上就可以看出穆清黎的多少本事。這時候看她衝過來,更是驚訝的說不出話。小黎兒這一出手,居然沒有一點的破綻。

  「辟辟啪啪——」

  兩人的劍不斷對碰在一起,閃過火花,閃得周圍的觀眾幾乎以為自己眼花了。

  這大小姐和鎮國將軍怎麼好像越大越有勁了?而且大小姐怎麼會不落下風?甚至剛開始的時候,鎮國將軍差點被傷,現在越打越讓人覺得驚險。

  「哈哈哈,來的好!」羅擎天一聲低吼,再也不放一點的水,不知不覺連『勢』都發出來了。

  穆清黎從容不迫,隨著他的性子打。對這個世界的武力也多了更多的瞭解,這裡也總不算是真的那麼無用,外公表現出來的經驗和招式都不差,但是身法之類的就弱了些。

  「辟」的雙劍又對在一起,穆清黎突然覺得這劍上的力道實在有些大,借力打力,一拉一扯之間就化掉了羅擎天的力道。趁著羅擎天一怔下,一劍橫在了他心口。

  塵埃落定,全場寂靜無聲,旁觀的眾人全部目瞪口呆看著這一幕。贏了!?大小姐竟然……竟然贏了大將軍!?

  「嗯?」羅擎天驚疑的看著她的劍,收了自己的劍勢。

  勝負已分,穆清黎將手裡的劍一甩沒入兵器架裡,挑眉問道:「外公,以我這樣的本事,夠不夠和君榮霖打?」

  羅擎天沒有回答她的話,反身銳利的掃過周圍的看眾,冷厲道:「今天的事,若是敢傳出……」

  「刷」的眾人全部跪在地上,連聲道:「我等明白。」

  羅擎天這才點頭,慈愛的撫摸穆清黎的腦袋,笑道:「小黎兒有本事了,可要好好與外公說說啊。」雖說他用的實力不到三成,但是能夠打贏自己也不容小窺了。拉著她的小手就走,路過兵器架將劍放了回去。

  穆清黎眼裡溫情閃過,有這樣理解疼愛她,以她安全第一的家人,她還有什麼奢求?點點頭,隨了他的興頭上笑道:「好啊。」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5 18:46:05

  第三十三章 宴中局(上)

  羅擎天連續三日來都在平康侯府裡住下,直到東宋國準備好了夜宴,慶賀鎮國經軍歸國,這才出了平康侯府,前去皇宮參宴。

  平康侯一家也受到邀請,穆清黎在蓮夏一番打扮下,穿上既不算明艷也不算樸素的衣裳,走出黎院。

  門口明月下,穆梓薇等人恭候在一旁,她們一個是側室,一個是妾氏,身份低微是不能提前上車的。尤其是羅擎天在場,他出了名的暴躁古怪脾性,若是做了什麼事情惹惱了他,拿不準他會做什麼事情。

  穆勝看著穆清黎漸近的走來,她淡粉色華衣裹身,外披白色紗衣,裙幅褶褶如雪月光華流動輕瀉於地,頭別雪蓮玉質花簪,雙目含笑清透,雙頰浮著健康的紅扉,感營造出一種純肌如花瓣般的嬌嫩可愛,整個人好似隨風紛飛的蝴蝶,又似清靈透徹的初雪。

  無瑕,無瑕……

  穆勝目光迷離,透過穆清黎看到另外一人,直到她走近了才恍然回神,黯然失神。女兒的確長大了,與她娘親也更加的相像,有了無瑕當初那樣的風采姿色。

  「爹,外公。你們好早。」穆清黎走近他們,這才發覺她反而是最晚到的一個,吐了吐舌頭,俏皮討好喚道。

  穆勝收斂心裡思念,瞪了她一眼,「你還知曉?」

  穆清黎笑了笑,只當沒有聽見。反而可憐兮兮的看向羅擎天。

  羅擎天「哈哈」慈愛的笑出聲,安撫的摸了摸她的秀髮,反對穆勝訓斥:「是我們太早到了,小黎兒有什麼錯?做什麼樣子,要是嚇到了她,我為你是問!」

  「……」穆勝當然不會反對羅擎天,對這訓斥也不會真的往心裡去。歎道:「岳父,不可太嬌慣她。要不然更加沒有一個好歹。」

  羅擎天哼笑,掃了身後的穆梓薇一行人,冷聲道:「小黎兒的性子我會不知道?再嬌慣了也有分寸。」

  穆梓薇等人感受那一眼的威勢,身體發寒的瑟瑟發抖,更加低眉順眼不敢言語。穆梓薇藏在袖子裡的手指甲陷進手心肉裡面,丹田里一股股的嫉妒往上冒。鎮國將軍以往不會管得如此多才是,怎麼這次回來一而再再而三的對她們警告?一定是那小賤人在一邊煽風點火!

  咬緊了牙關,穆梓薇臉都漲紅了。憑什麼小賤人就是比她好?有爹的疼,有鎮國將軍的外公,還想要誰做夫君就是誰,憑什麼啊?!

  穆清黎見到兩人又因為自己開始喋喋不休,提聲提醒道:「外公,爹,再不走的話,就要遲到了。」

  「走。」羅擎天拉起穆清黎的手,不待穆勝出聲,看了他一眼,「小黎兒和我坐一車,你們管你們自己的。」手上一送,就將穆清黎推上了最前面的馬車,隨著走了進去。

  穆勝無奈歎了一口氣,也不多說。羅擎天平日裡雖然看似古怪大智若愚,實際聰明明白,既然他會這樣做,自然不會讓黎兒有事。起身上了另一車,車伕甩鞭行駛出去。

  隨著羅擎天與穆勝的馬車先行,穆梓薇等人才上了各自的馬車跟隨在後面。

  「娘,今日雖說是那老家……鎮國將軍的慶宴。但是晉王肯定會在,我已經知道宴會時會有表演,我那時若是上去……」穆梓薇一坐上馬車,就忍不住朝身邊的藍秀玉提議,咬著嬌唇,邊用繡帕擦拭手心的抓痕。

  藍秀玉弊眉,臉色煩躁看著她手心的傷,也不乏心疼,嚴厲道:「我說過多少次了,要沉住氣!你看看你,如今不止氣了,還傷了自己。」見到穆梓薇委屈的神色,她語氣一頓,放緩了一些:「薇兒,娘是為你好!至於你剛剛說的,這還拿不準,若是時機把握的好,自然是好。要是沒有機會也不可著急表現,要不然適得其反。到時候娘也不會多言,錯了事就不好了。記清楚了嗎?」

  「是,薇兒明白的。」穆梓薇乖巧的點頭,眼睛裡面不斷閃爍嫉恨冷色。穆清黎,別以為你贏了,還早著呢!我不會輸的,以前不會,現在更加不會!

  萬物俱寂,月色迷離。

  鎮國將軍馬車得皇上特權,可直接行駛入宮門。直到了擺宴的慶生宮宮門前才停下。「咯吱咯吱」車輪子的聲音,與車伕一道「吁——」御馬聲音落下,宴會外圍的人們自覺轉頭看去,見馬車上雕刻一柄大劍標誌就知曉這是鎮國將軍的馬車,本來交談的聲音也弱下了,慢慢放開一條道路。

  「鎮國將軍到!」宮人幫著車伕穩住馬匹,這一旁門口候著的宮人也大聲通傳出來。

  車簾掀開,出來的卻不是眾人心目中高大威猛的羅擎天,而是嬌小玲瓏的妍麗女子。素面迎著月光下,晶瑩清美,動作靈敏的下了馬車,眾人看這一愣,這美麗可愛的人兒是誰?

  「小黎兒,著急什麼?」慈愛的笑聲從馬車裡傳出來,羅擎天隨著走下來,牽起穆清黎的小手。

  穆清黎不做反抗,隨著他的意和他走在一起。這個時候,和外公一起反倒自在,麻煩事也會少上很多。

  小黎兒?莫非這可人兒竟然是那平康侯嫡長女穆清黎?一些權貴的妾氏側室夫人們與一些老一輩是的人物們看著乖巧跟在羅擎天身邊的女子,一時驚訝不已。平時在家中也聽膝下孩子們說過此事,他們還並未當真,這時候才真的覺得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明眼人一眼都看得出來她的不同來。

  兩旁讓開道,羅擎天牽著穆清黎直接走進了宮殿裡面。宮殿之大可以容納千人,中央才是真正權貴人坐落的地方,最高位置上坐著的正是東宋國的皇帝君無恭。他身旁是皇后燕含煙。兩旁下方便是各位王爺,丞相燕勤。他對面處控制一榻幾,就是羅擎天的位置。

  羅擎天毫不客氣的坐下來,讓穆清黎坐在自己的旁邊,聲音不大不小道:「小黎兒,隨著外公一起坐。」榻幾本不小,足夠兩人坐在一桌也一點不擠。

  穆清黎心知他是故意做給周圍的人看,心裡又是好笑又是溫暖。看來畫舫那件事雖然平日裡外公沒有多說什麼,但是還是記在心裡了,現在這樣做也是給皇家看他對自己的在乎。雖然這樣有些麻煩,但是外公既然敢這樣做,就自然是有他的把握。

  穆清黎對羅擎天眨眨眼,乖巧的點點頭,不卑不吭的姿態被有心人看在眼中,又是一番的想法。

  「呵呵,小黎兒可還記得皇伯伯?」

  穆清黎抬頭看向前頭的君無恭。他年過四十,眼角可見細紋,可不減英俊,歲月的痕跡不但沒有讓他遜色,還給他添了一些年輕人沒有的成熟穩重韻味。這時候他面色儒雅溫和,全然是長輩的慈愛模樣。

  皇伯伯?這稱呼可真親切,豈是真的可以隨便叫的?

  穆清黎單純無害的笑起來:「黎兒當然記得,皇伯伯還是這樣英俊瀟灑,玉樹臨風,丰神俊朗!黎兒怎麼會忘記?」

  君無恭一怔,羅擎天目瞪口呆,全宮中的歡聲笑語徒然靜止,鴉雀無聲。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5 18:46:26

  第三十四章 宴中局(中)

  「咳。」皇后這時候輕咳一聲,在寂靜的宮殿中顯得異常清晰卻不委和。端莊微笑的看著穆清黎,語氣裡全是喜愛:「呵呵,黎兒這丫頭倒是越來越討人喜歡了。」

  君無恭睿智的黑瞳若有所思打量穆清黎,「哈哈」笑著,贊同道:「皇后說的是。黎兒這丫頭可是惹人喜歡的主兒!可不是朕那幾個俏皮公主可比的。」

  這話看似無心,卻讓宮中的幾位得寵的公主個個看向穆清黎,目光之中隱含不服與顧忌。

  穆清黎也看不出來君無恭這話是有意無意,但是這麻煩總是又來了。

  皇后笑道:「黎兒往後若是有空閒了,可別忘記了來看看本宮,與本宮解解愁悶。」

  這一來一去的話裡,聽著怎麼都好像是皇家要看了她的面子行事一般,這可是大罪過!以前的穆清黎是不是也有這樣的時候她不知道,但是這時的穆清黎是她,當然不能讓自己糊里糊塗就被入了套子。

  穆清黎睜著無辜的大眼睛,朝燕含煙無知說道:「皇后娘娘要是想要見黎兒只要讓人傳一聲不就可以了嗎?為什麼還要問黎兒有沒有空閒?黎兒也不知道皇后娘娘什麼時候有空閒,要是沒有傳話,黎兒也不可以隨便進皇宮來啊。」

  真傻還是裝傻,每個人都看得不同。君無恭溫和道:「這樣說來,也是皇伯伯沒有做好。朕便給小黎兒一個自由出入皇宮的令牌,以後也好可以隨時進宮來和皇后聊聊。」

  「如此甚好,臣妾就代黎兒謝過皇上了。」穆清黎還沒有說話,皇后已經先將這事定了下來。

  穆清黎也不打算多說。什麼話都被你們自己說了,我還需要說什麼?抓起盤子裡的糕點就放進嘴裡咬,眨眼看到不遠處就是晉王君榮笙。

  他今天穿著一間簡藍色的袍子,修有祥雲,髮帶束髮,餘下半截披在腦後,黑髮承托得肌膚更加白皙如雪,淺色的眸子幽幽清泉般漾開漣漪。不知道是早就在看著她,還是剛好也轉頭看來,對她視線對著一起淺揚著唇角微笑,溫趣爾雅趣質彬彬。

  下一刻,他就轉回了視線,並不多在意。

  這會兒,一聲「平康侯到」的通傳聲響起,一會門口就走進來穆勝的身影,他畢恭畢敬的走進來,在宮女的帶領下坐在軟榻上,也沒有找穆清黎或者羅擎天的影子。

  君無恭突然「啪啪」雙掌拍和聲響起,中央蓮花台上的美女舞姬就退開,一道深紫色欣長身影隨之走了上來。他站在蓮花畫布的地面上停下,正好是正中央,讓所有人都看得清楚。他衣著端正,面色略顯得蒼白,劍眉入鬢,雙眸含霜狼狽,抿著薄唇泛白,好像強忍著什麼巨大的情緒。

  君無恭看向穆清黎,和顏悅色道:「小黎兒,安王做的一些事情朕已經知道了。你受的委屈,朕也會給你討回來。安王以已被朕關閉訓斥了一番,如今就看你發落了。」轉頭看向中央的君榮霖,一聲怒斥:「還不給小黎兒道歉?!」

  君榮霖渾身僵硬,緩緩抬頭注視穆清黎,眉頭不由的攏成高山,沉默了好一會。在君無恭嚴厲的注視下,一字一頓,每個字都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是本王錯了,還——請——黎——兒——不——要——見——怪!」

  穆清黎一瞬不瞬的和他直視,嘴角一勾,毫不掩飾的表示自己的不屑鄙視。沒用,真是沒用!完全被耍的團團轉,還偏偏把仇恨都加注在她的身上。把自己無能的錯加注在女人身上的男人最窩囊沒用。

  君榮霖眼瞳波光一顫,腳步重重的踏前一步又生生的頓住,大掌緊握成拳。

  君無恭打量穆清黎的表情,不緩不慢的笑道:「小黎兒,安王給你道歉了,還生氣嗎?要是還生氣隨便你說,朕幫你懲治。」

  羅擎天眉頭一跳,眼光凜冽。穆勝呼吸也慢了一拍。要是穆清黎真的為了出氣說了一些太過過分的話,當著全部大臣權貴面前讓安王丟臉,那就是真真切切的當著皇家的面打皇家的臉面。君無恭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好像是慫恿她這樣做。其中算計不言而喻。

  羅擎天「哼」的一聲,鼻子出了一口氣,輕輕拍了一下穆清黎的小手背。安撫的意思很明白。凜冽的目光掃視在宮中眾人的臉上,最後定在君榮霖身上,冷厲道:「小黎兒,既然皇上讓你說你就說。霖小子做的事不小,這次犯錯犯大了!你要是不罰,外公也要給你一個交代!」怕什麼!?既然敢傷害他家的小黎兒,就算是皇家的臉面,他也要狠狠的打,給小黎兒一個交代。

  大殿裡不知不覺安靜下來,君無恭微笑道:「鎮國將軍說的是,這也是朕管教不嚴。小黎兒儘管說便是。」其捏著酒杯的手已然捏得骨幹泛白。

  穆清黎不動聲色的淺笑,無視君榮霖欲要將她吞進肚子般的視線,清澈的聲音響徹在安靜的宮殿中:「皇上,外公,這是我和安王兩個人之間的事情,這出氣也該由我自己來出,你們這一幫,就好像是我的無理取鬧,仗勢欺人了。」轉眼朝君榮霖盈盈一笑,不鹹不淡道:「安王,你也不需要和我賠禮道歉,這事情我們沒完,我度量小,一聲道歉是沒用的。還有,黎兒這兩個字也不是你叫的,聽了反胃。」

  「你!」君榮霖火冒三丈,反而比剛剛聽著任她發落還要來的氣憤。

  「安王!休得無禮。」君無恭呵斥住他接下來的話,再轉頭溫和的朝穆清黎微笑道:「按小黎兒的意思,是打算想怎麼做?」

  穆清黎道:「皇上應該知道我和安王立下的夏試戰約吧!按照歷代夏試的規矩,勝出者可以向皇上提出一個要求。」面色一整,小臉瀰漫莊嚴認真,冷聲道:「我和安王以劍神為誓,立下戰約,安王對我的侮辱我會用自己的雙手討回來,要是皇上覺得皇家婚姻不能因為我們兩者的戰約就解除的話,那麼我就成為夏試上的勝出者,向皇上提出這個要求,皇上不會反對才對吧?」

  小小女子,清澈的嗓音在大殿裡迴盪,說得大義凌然。君無恭找不到理由拒絕,她說的都是實情。隱去眼裡的思量,微笑道:「既然小黎兒要這樣做,朕不答應也不行。安王,還不謝過小黎兒?」

  君榮霖這個時候神情有些仲怔,盯著穆清黎的面龐,心跳亂好幾拍子。慌亂的撇開視線,皺著眉頭苦惱,口裡每個字都咬得及其清晰:「謝過!」得了君無恭允許的神色,回身沉默坐回自己的軟榻上。腦海裡儘是她剛剛風采飛揚的模樣,他從來沒有看到過她這個樣子。

  噁心的死纏著自己不放的花癡而已,有什麼好想的!君榮霖眉頭越皺越緊,發憤一樣的仰頭灌酒,灌得太猛頓時惹得全臉都紅了,嗆在喉嚨裡火辣辣的難受。

  「咳咳!咳咳咳咳——唔!」君榮霖摀住自己的大嘴,這幾聲咳嗽在還安靜的大殿裡很清晰。見到周圍人群各種各樣的目光。君榮霖騰身站起來,孤身往外走去。

  這一場鬧劇過去的很快,幾個來回飲酒的時間就恢復了熱度。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5 18:46:48

  第三十五章 宴中局(下)

  「小黎兒剛剛說道不錯,有外公的氣勢。」羅擎天心裡高興又是感慨。看著穆清黎白皙的小臉,一雙笑意盎然的眼睛和她娘一樣乾淨漂亮。摸了摸她的腦袋,壓低了聲音輕聲歎道:「你這鬼丫頭到底懂還是不懂。」無瑕也是一個有著七竅玲瓏心的可人兒,可惜太單純善良。懂得這世間的虛與委蛇,卻總想著置身事外。

  穆清黎看他目光迷離,猜想他可能是透過她想到了其他人,也不說話,拿起面前的酒杯就放到嘴巴裡嘗了一口。

  「啪」一掌拍在她的小腦袋上,羅擎天已經恢復常態,拿下她手裡的酒杯,瞪著眼道:「小小年紀,喝什麼酒!」

  穆清黎不在乎腦袋上那一點撓癢一樣的感覺,和他對瞪著眼,大義凌然道:「外公不是總是說『不愧是我的順女,有我的氣勢』嗎?我是外公的孫女,要有外公之風!吃肉要大口的吃,喝酒要大口的喝,外公難道不喜歡?」看著羅擎天目瞪口呆的模樣,就忍不住破功的「撲哧」笑了出來,最後一聲已經完全是俏皮的口氣:「不對嗎?」

  「鬼丫頭!鬼丫頭!」羅擎天打也不是,罵也不是,無奈的笑。

  穆清黎伸手奪回他的酒杯,和他的碰在一起,一臉正氣道:「黎兒敬外公一杯,外公威武!」不待他反映過來,仰頭喝了下去。

  羅擎天想擋也擋不住了,搖頭一笑,「好!有小黎兒這一句話,外公喝!」滿心歡喜的喝下了這杯酒。

  這時候,其他人也一個個的前來敬酒。穆清黎呆了一會就覺得無趣,突然一隻白嫩的小手伸了進來,扯著她的衣角。耳邊還有女孩故意壓低的清亮叫聲:「清黎姐姐,清黎姐姐!」

  穆清黎轉頭看去,一個小小的身影蹲在一邊,這個時候見到穆清黎看到了自己,就開心的笑了。這女孩看起來也就十一二歲,嬰兒肥的小臉,杏眼翹挺的小鼻子,穿著淺青色的裙子,好似一株淋過雨露的小太陽花,可愛璀璨。

  她以為沒有人看到她的偷偷摸摸,實際上她的動作被在這裡的人都看的清楚。

  君無恭的聲音也在這時傳下來:「小黎兒也去玩吧,晉王,便由你帶妹妹去玩玩。」

  君榮笙緩緩站起來,點頭得了令。雅步走到女孩與穆清黎身邊,輕笑道:「九公主,你這樣扯,會將穆大小姐的衣裳扯壞的。」

  小女孩,也就是九公主君緋雨一聽這話就嚇得連忙收回了小手,漲紅了臉蛋,連連搖頭:「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和清黎姐姐玩。」

  君榮笙安撫的摸摸她的腦袋,側眼溫潤看向穆清黎,微笑邀請道:「外邊月色正好,穆大小姐可願隨我一同出去看看?」袖子被拉扯,見了君緋雨哀求期盼的神色,口吻也多了一些親近:「九公主也很想和穆大小姐玩。」

  穆清黎欣然答應。起身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外邊大多都是一些各家的妾氏庶出子女,嫡親的也有,只是比起大殿中要少一些,多是年紀相仿的人相聚一起。

  宮殿內雖然也有散涼的冰塊,但是和外邊還是不能比。穆清黎神清氣爽微笑,側頭剛好看到君榮笙唇邊的笑意,那笑容之中明顯透露著『早知是這樣』的信息。

  穆清黎一怔,然後笑了笑。難怪他那麼多的朋友,這樣明瞭人心的細膩的確讓人喜歡。

  君榮笙直爽道:「這天氣燥熱,也就夜晚風清涼爽一些。穆大小姐覺得呢?」淺淺的瞳孔促狹的眨動一下,流轉猶如黎明琥珀閃耀的透徹幽光,「穆大小姐有興趣與一起走走吹風嗎?」

  「我也要,我也要!」君緋雨著急的叫喚。

  「好。」穆清黎本來想一個人走走,不過有他帶路也免了亂走。

  月朗風清,晚風徐徐吹來。

  君榮笙看著身邊的女子,不過剛剛及笄的年紀,十四歲的少女還異常的嬌嫩,粉白相間的裙子穿著她的身上承得讓更加的粉嫩。白皙的面龐在夜晚月光的傾灑下好似有著螢光流碩,如同夜晚河水裡層層開放的曇花。曇花一現,薩那風華無以倫比。

  以往從來不覺得她竟然生得這樣美麗,那雙漆黑透徹的瞳孔每每看過來都好像有種可以看透人心的剔透冰清,欲語還休。這要再長大一些,要迷惑多少人?

  穆清黎被他看得有些久也覺得莫名其妙,轉頭瞧去,就看到他瞳孔幽深的光暈,在雪白肌膚下,暗沉的讓人深陷,無處真掙扎。穆清黎一怔下,隨即眉頭一跳。他在想什麼?

  君榮笙也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斂去眼底的神采,做得自然隨意,微笑張口欲言,然而突然傳入耳朵裡的聲音讓他止住了話。

  「唔……唔,霖哥……哥哥,慢點兒……」

  「希叟」衣料摩擦和草地摩擦的聲音伴隨著傳來。

  穆清黎腳步一停,嘴角泛起一抹諷刺。穆梓薇,君榮霖,這兩人還真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在這裡偷情?還偏偏被自己碰見,有沒有這樣冤家路窄的?

  君榮笙也頓下了身體,看了她一眼。

  君緋雨不明白這突然停了是做什麼,耳邊也聽到了一些迷迷糊糊的聲音,不由叫道:「晉王哥哥,那……唔!」一隻雪白修長的手摀住她的口,君榮笙低聲道:「九公主,噓。」

  君緋雨瞪大了眼睛,然後裡面全是驚奇驚喜的色彩,拉下君榮笙的手,大力的搖擺起來,壓低了聲音歡快的叫道:「晉王哥哥,我要看,我要看。」

  君榮笙看向穆清黎。

  穆清黎隨意的攤攤手,眼裡閃過狡黠:「當然要看。」既然他們敢偷情,那麼就該承受這裡面的後果。送到眼前的機會,她還不至於放過。

  君榮笙眼波輕輕漾開,拍拍君緋雨的腦袋,抱著興趣盎然的她就腳步無聲的走到了一個隱蔽的地方,撥開草叢,立即看到裡面的一派荒唐景色。

  草地上,君榮霖發狂一樣的擁抱穆梓薇親吻,穆梓薇身上的衣服都被扯爛了,神色上又是快樂又有焦急。「撕拉」一聲,她胸前的衣裳被扯破,露出荷花花紋的肚兜。君榮霖紅著眼,伸手將肚兜拉扯上去,一手握住那嬌嫩身體上的胸前凸起,一口咬住另一個。

  「啊~」穆梓薇驚叫一聲。

  「……」啊!君緋雨漲紅了臉,差點叫出來,嘴巴再次被君榮笙給摀住了。

  「霖哥,哥,不要~你怎麼了?慢點兒,薇兒,啊,薇兒疼~」穆梓薇咬著唇,伸手推推身上的君榮霖,眼睛裡面已經瀰漫上驚慌。這……這是怎麼了?霖哥哥不是一直很憐惜她的嗎?只要她要停了,他一定會停的!為什麼偏偏在今天這樣?這裡,這裡要是被發現的話!

  不行!

  穆梓薇不敢想下去了,推著君榮霖的手也更用力一些,放柔了聲音:「霖哥哥,薇兒,薇兒早晚都的你的。你不要著急啊!」感覺到君榮霖的動作緩慢了一些,她再接再厲道:「霖哥哥,你和大姐姐的婚約還沒有退,薇兒,薇兒實在……啊!霖哥哥,你做什麼!?」

  「撕拉」扯下她的褲子,君榮霖紅著眼抬頭,沙啞低吼:「不要提起她。」

  穆梓薇嚇了一跳,連忙尖叫:「薇兒不說了,不提了,霖哥哥,你,你不要!薇兒要是處子身沒了,那麼……」

  君榮霖冷怒道:「我不做到最後。」手下的動作更加粗魯。

  穆梓薇聽了這個話才鬆下一口氣,也不怕什麼的就和他糾纏在一起。

  穆清黎饒有興趣的看著,轉頭看向君榮笙,問道:「你身邊應該有什麼暗衛或者屬下之類的吧?」

  君榮笙點頭,看著她的眼睛流光溢彩。她能做什麼?

  穆清黎促狹道:「派人去將外面的人都請到這裡來。」

  君榮笙看了草地正在興頭上的兩個人,再看穆清黎,淡笑道:「穆大小姐想我幫你?」

  穆清黎斜眼掃過他,「幫不幫?」

  君榮笙輕聲微笑道:「穆大小姐不要忘記我的這次人情。」手下做了一個動作,已經派人去請了。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5 18:47:11

  第三十六章 下藥?

  一陣腳步聲和眾人的喧鬧聲音傳來,草地上的君榮霖和穆梓薇兩個人不可能還聽不見。穆梓薇驚恐的睜大眼睛,再也顧不上和君榮霖纏綿,慌亂的站起來拉扯衣服,這一看嚇得她魂都要沒了。她衣服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扯得破破皺皺,身上全是親吻的紅紫。

  君榮霖的確是沒有做到最後一步,但是其他該做的都做了。穆梓薇氣的臉都要紫了,皺眉豎眼的瞪著君榮霖,嘴巴哆嗦著想要又強忍著的不罵。

  君榮霖看了她一眼,眉頭也不由的皺起來,對她這個表情覺得實在難看,連帶著想著自己剛剛在她的身上親吻都覺得有些難受起來。

  「霖哥哥,你先擋擋,薇兒先走了!」穆梓薇顧不上他現在是高興還是怎麼樣,只想著自己要是這個樣子被是看到就完蛋了。急不可耐的交代一聲就要跑。

  穆清黎哪裡會讓她跑,一下就從草叢裡跳出來,嬉笑對驚愣的兩人道:「怎麼?做完就想跑了啊?」

  穆梓薇一聽哪裡猜不出她話裡的意思,只怕她早就在一邊看久了,那些人也是她帶來的!想著滿腦子的氣憤,指著穆清黎張口欲罵,下一刻生生忍住,轉身就要跑走。

  「哼。」穆清黎哼笑,撿起一塊石頭砸中穆梓薇的腿上穴位,看著她倒下來。

  這個時候人群也終於到了,看著眼前的一幕全部一陣陣的驚呼聲響起來。

  穆梓薇臉色煞白,驚恐的目光四轉,兩行淚水就冒了出來,淒涼看著穆清黎控訴道:「大姐姐,大姐姐你這是為什麼?你……你竟然給我和安王下藥,你……你居心何在啊!嗚嗚,薇兒到底做錯了什麼。嗚嗚……」

  全部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穆清黎,不少人都在幸災樂禍。

  君榮霖這個時候眉頭皺得更緊,看著地上穆梓薇的眼神多了複雜。他怎麼不知道她竟然這樣會演戲?這樣的她還是他認為的那個素雅善良的薇兒嗎?

  「我下藥?」穆清黎冷笑,既然她要裝,那就裝得更可憐一點吧。幾步走上前,「啪!」一掌抽在穆梓薇的臉上,冷聲問道:「我下藥?」

  「嗚……大姐姐!」穆梓薇心裡冷笑,得意。這一下下就忍不下去了?看著吧,大家一定都覺得我說的才是對的!

  穆清黎清楚的看著她眼神裡的得意嫉恨,「哼哼」笑了兩聲,直接跨坐在她的身上,反手「啪啪啪啪——」讓人肉疼的聲音連續不斷的響起。

  看著穆清黎越大越起勁的樣子,在場的權貴子女都開始發麻,不可置信的看著。這,這穆清黎怎麼可以這樣做,太霸道了!完全不講道理!

  「說啊!我下藥嗎?還是不是我下藥?」穆清黎嫌棄的收回手,一腳踢下去就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瞪著她。

  「嗚,尼……」穆梓薇毫無形象的倒在地上,整個豬頭的樣子,人都快被打蒙了。

  「穆清黎!」人群裡的劉玉燕終於回過神來,憤怒朝穆清黎叫道:「有你這樣打人嗎?梓薇是你妹妹啊!你不但給她下藥還這樣打她!」

  穆梓薇在地上哼哼幾聲,心裡想著這樣總算所有人都信了是這個小賤人下藥的吧。

  穆清黎毫不在意的又一腳踢在穆梓薇的身上,仰著頭,勾著唇:「我就打了怎麼樣?你拿我怎麼樣?」

  狂!霸道!刁蠻!

  眾人目瞪口呆,還真沒人能拿她怎麼樣了。

  穆清黎看了看豬頭模樣的穆梓薇,心情舒爽的笑了幾聲,然後說道:「你說我下藥?九公主,晉王,你們是和我一起看了她是怎麼和安王偷情的吧,出來做個證怎麼樣?」

  此話一出,眾人大驚,晉王和九公主也看到了?難不成是穆梓薇撒謊?

  穆梓薇也全身僵硬了。

  九公主君緋雨臉色漲紅,看了看穆清黎又看看穆梓薇,低低說道:「清黎姐姐沒下藥,清黎姐姐和我還有晉王哥哥在一起,看到,看到安王哥哥咬,咬她。」小小的手指指向穆梓薇。

  眾人又看向君榮笙。

  君榮笙淺笑微微點頭。

  晉王在東宋權貴圈子的名聲是出了名的,他這一點頭,所有人都沒有一點的懷疑,再看向穆梓薇的目光頓時變得詭異起來。裝的!剛剛她全是裝的!?

  劉玉燕也滿臉的不可置信。

  「嗚!嗚嗚——」穆梓薇再也顧不得其他,嚇得真的哭出來。怎麼會這樣,晉王,晉王怎麼會看到!他看到了,他看到我這樣的醜態,怎麼辦!目光看到正在上頭穆清黎的臉龐,一團猛烈的嫉恨火焰灼燒她的心頭,那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猛的站起來,全身的古氣都凝聚在一掌上向穆清黎打去,尖銳的尖叫:「賤人!賤人!我要殺了你!」

  「啊——」眾人大驚。

  穆清黎隨意一側頭就躲了過去,「砰」的一腳就將她踢了出去。

  穆梓薇身體好像球一樣是的滾出去,頭一歪就完全昏迷。豬頭臉,衣衫不整,加上這暈倒的樣子讓看到的人都覺得一陣的好笑又難看。

  穆清黎眨了眨眼睛,看向君榮霖,鄙夷道:「安王,我早就說過了會讓你們有情人眷屬,何必這樣耐不住性子?現在可是我外公的慶功宴,這不但是丟了你皇家的面子,也是不給我外公的面子。像你這樣的風流急色鬼的樣子,真讓人看不下去。」擺擺手,笑著純良無害,示意他看看地上的穆梓薇,又道:「梓薇是你的相好,這就交給你了,我就不奉陪了。」轉身揚長而去,徒留下玲瓏纖細背影。

  君榮霖眼底又怒又憤,低吼幾聲,紅著眼瞪向圍觀的人群。

  眾人神色各異,嘲笑的居多,慢慢散開離去。人群裡的藍秀玉更個人都氣得鐵青了臉,指甲陷進自己的手心裡。身邊不時有其他婦人拿著嘲笑戲謔的目光看她,大學士的姬妾韓姬微笑道:「藍側室,你也莫要是太動氣了。不愧是你的女兒,這看看的,將安王迷得如此急色,與你不逞多讓啊,好女兒啊。」周圍的婦人跟著笑起來。

  藍秀玉扯著嘴也笑,眼角抖動,一眼的寒霜血絲,笑道:「韓姬過獎了,這還真是你羨慕不來的。誰不知道你這做妾已經六年多了,大學士去你院裡十指指頭都數的過來罷。咯咯咯」撥弄了一下手指,嬌笑看著韓姬鐵青的臉,又添了一句:「也是,人老珠黃,無色無知,男人喜歡才怪了。」

  「哼!」韓姬冷笑,瞪著她:「你就在此得意罷,我沒有你這樣的尖牙利齒,看看這次你如何收場!」重重的甩袖而去,這袖子偏偏就甩到藍秀玉的臉上。

  藍秀玉沒有感覺一樣的笑看著她們離去,直到看不到了她們的影子才收了笑臉。鐵青著臉,牙齒磨得生寒。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5 18:47:36

  第三十七章 淚痣妖治

  「啪!」

  「娘!嗚——」

  「娘!?你還有臉叫我娘?」藍秀玉手抓著青瓷杯子就要往穆梓薇的身上丟去,下一刻又生生的頓住。看著她現在一個豬頭臉,滿是驚怕的表情就氣的狠狠砸向她身邊的地面。咬牙切齒怒罵:「你!娘是怎麼教你的!啊?安王那是什麼東西?現在那小賤人都不要了的破鞋!你還玩上癮了是不是?居然在那裡……你!你,是,缺,了,男,人,是不是啊?」

  「啪啦」青瓷杯子在她的腳邊碎開,穆梓薇嚇得反條件一顫,聽到這難聽的罵聲,哭得不止。止不住委屈和驚恐,反抗的哭喊:「罵!罵!你就罵!你罵死我得了!你就會罵我,我做錯什麼了?你以為這是我想的嗎?安王真的要了,我反抗得了嗎?那賤人根本就是故意設計害我!你就知道罵我,你就看不到我的傷,我的痛嗎?你是我娘嗎?嗚嗚——」

  藍秀玉瞪大眼睛,「你這怎麼的?還尋著娘來發氣了是不!」手指顫抖的指著她,恨鐵不成功的罵:「你不是說安王迷戀你?如今栽了還有什麼好說?死性不改!你傷了你痛了,這是你該受的!也不看看時勢,在宮宴裡哪裡容得你做那等污穢的事情?你是女子!娘怎麼說的?萬事都要看時勢。你可看到今天別人是怎麼看待你,怎麼看待娘的!?」啐了一口,從牙縫裡擠道:「都是因為你這下流胚子,才害得娘也被看低,讓人尋了機會來給娘落井下石。」

  想到事後那些人的目光,付曉煙的笑容,還有穆勝的冷面,藍秀玉眉心就一陣陣的躁動憤怒。

  「下流胚子?」穆梓薇臉色一白一紅,最後血紅,不可置信的叫道:「你居然說我是下流胚子!」眼睛一睜,通紅得一圈,佈滿了惡毒血絲,「咯咯咯」的扯嘴陰陽怪氣的笑起來,譏諷的朝她笑罵:「下流胚子也是你生出來的!要是我是下流胚子,你算什麼?」一字一頓惡毒吐出字來:「蕩婦淫娃!」

  「你……你說什麼?」藍秀玉不可置信的看她。

  「蕩婦淫娃!我說你是蕩婦淫娃!蕩婦淫娃!」穆梓薇一口氣狠狠的喊。就見到藍秀玉臉色蒼白,身體微微趔趄了一步,一手顫抖的扶住桌沿,顫抖的指著她。穆梓薇心下一驚,她怎麼說出這樣的話!可是驚恐之後又有一股莫名的快意。一直以來她在娘的面前都不敢有一點的反抗,錯了一點的事情就要被罵,如今娘也總算知道這滋味了吧?知道被罵的滋味了嗎?

  穆梓薇眼裡閃過得意快意,看著藍秀玉的蒼白不為所動。站在原地盯著她,好像就是要看她的醜態。嘴上又張合,快意惡毒道:「怎麼樣?難過了?今天我出醜,你還要來奚落我!你也知道難受?我就是要你難受了,你是我娘!我難過了,你也別想好過,想都別想!」

  「你……你……」藍秀玉又是驚怒又是悲哀,身體忍耐的顫抖。一掌狠狠拍在桌面上,只見那桌子就在她的手下四分五裂,由此可見她的古氣竟然也不低。穆梓薇看得也受驚的嚇了一跳,就怕她會動手,偷偷後退一步謹慎的等著她。藍秀玉咬著牙,緊緊的捏住手,撇開眼低吼:「滾!你給我滾!滾出去!」

  穆梓薇心裡一鬆。滾就滾,我也不想呆!反身就跑出去,直到外面吹了夜晚的冷風,頭腦才猛的清醒又極端。晉王,晉王看到了。晉王將剛剛的一切都看到了,都是因為那賤人!賤人賤人!淚水又瀰漫上眼眶,裡面全是恨意。

  藍秀玉看著她身影遠去,哆嗦著唇瓣,悲哀悲痛。這養的是什麼女兒!白眼狼!白眼狼啊!娘就你一個孩子,哪一處不是為你想?

  日子慢慢過去,這事情也被暗地裡壓了下去,只有每個人心裡明白。不知道是穆梓薇沒臉見人了還是怎麼樣,也不見她怎麼出現,藍秀玉還是和往常一樣的端莊優雅,一點沒有異樣。還給黎院送來了禮品,說是見了覺得穆清黎會喜歡。穆清黎二話不說全部擋回去,直接一句話道:她的東西還不就是爹給的,爹的還不是我的,還差她這點?

  一點面子不給,藍秀玉也不見氣,反道她說的有道理。明裡暗裡是不是一樣,穆清黎也懶得管,樂的自在。

  青石平坦地,花草簇簇盛開向陽,爭奇鬥艷明艷不俗。

  清澈的水面上的蓮花盛開,碧葉白蓮,九轉畫廊。唐守得了消息走到這裡,看到亭軒旁邊假山上的妙齡女子,呼吸一窒。

  女子穿著淺藍長紗裙,圈起了裙擺,坐在岩石上,雙腳沒入水裡。小腿的肌膚在清澈湖水裡承托得更白玉一樣光滑潔淨,白蓮印著她笑顏反而遜色了。盡顯愜意,悠閒之態。

  唐守撇開眼,耳根子悄然發熱。冷靜的對她稟告:「小姐,萬藥軒傳來了消息,你要的東西都找到了。」

  穆清黎詫異道:「這麼快?」揚唇一笑,從水裡站起來,放下裙擺穿上鞋襪,愉悅對身邊的春夏秋冬四人微笑道:「不愧是萬藥軒。暖秋,寒春,你們二人陪我走一趟吧。」

  「是。」兩人應下。一般外出跟在她身邊的都是暖秋和寒春二人。寒春劍術可保護,暖秋醫術可求助。

  這一趟來的快,還是唐守趕的車,在萬藥軒門前停下來。

  萬藥軒的掌櫃馬巖一看到門口走進來的穆清黎就熱情的迎了上來。穆清黎對他微笑,開門見山道:「掌櫃吩咐人給我傳了話,聽說是我想要的藥材都找到了。」

  馬掌櫃笑道:「正是,正是!」伸手做出請勢,接著道:「穆大小姐這邊請,我們內堂說。那藥材按穆大小姐的話尋了不少,都放置在內堂裡。」

  穆清黎點頭,隨著他撥開門簾走進去。

  這裡面是一處大院落,周圍花草盎然生機。馬掌櫃一笑,領著她到了一間廂房前面,對開門的小廝吩咐道:「去準備冰茶。」見小廝領命去了,這才讓穆清黎進廂房,見寒春、暖秋兩人也跟著走進去沒有多言,唐守則守在外面。

  門沒關,房間裡透著風。馬掌櫃進門就從櫃子裡拿來錦盒放置穆清黎的面前,當著她的面前打開,裡面隔著幾層小格子,每個小格子放著各樣藥材。馬掌櫃笑道:「穆大小姐看看是否可對,這只是樣品,其他的都在箱子裡。」

  穆清黎一看一聞就對上號,付之一笑,點頭道:「萬藥軒不愧是老字號,這些都對。」看了一眼暖秋,暖秋上前一步將幾張銀票放在馬掌櫃的面前。

  「這是十萬兩,買下這些藥。我們可以長期合作,這些藥材不管多少我都會要。」

  馬掌櫃沒有收下銀票,搖了搖頭:「要不是穆大小姐,我也不知道還有這些藥材,只怕還當做雜草棄之不顧,這錢我可不好收。」仔細看了一下穆清黎的臉色,懇切道:「我倒是有一事想要向穆大小姐請教一番,還望穆大小姐不要見怪。」

  穆清黎道:「掌櫃請說。」

  馬掌櫃微笑詢問道:「不知道穆大小姐要這藥材是要做什麼?要是有什麼好的藥方的話,我懇請穆大小姐可以考慮一下出售萬藥軒。當然,萬藥軒不會白要,會給予穆大小姐滿意的好處。」

  這時小廝端來了冰茶,放在兩人的面前。

  穆清黎捧著冰茶,看到茶裡面的冰塊果片,眼裡閃過瞭然,冷淡說道:「掌櫃說是懇請,但是我可沒有感覺到一點的誠意。」

  馬掌櫃一怔,下刻不及道:「穆大小姐這是何意。」

  穆清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騰」的站起身,掃了四週一眼定在馬掌櫃的身上,冷諷道:「萬藥軒既然想要藥方,就讓那個真正想要的人來說,連見都不願意見我,這叫什麼誠意?」冷笑一聲,不給馬掌櫃解釋的機會,往外走去:「掌櫃,這藥錢我就放下了,你要不要隨便。這藥材就吩咐人給我送到我府裡。」

  馬掌櫃阻擋不及,只有看著穆清黎遠去,心裡訝異,她怎麼知道不是他要的?快快的吩咐了人將藥材給平康府送去,起身出門往牆壁一面牆壁「扣扣」敲了兩聲。牆壁翻轉讓開了一門的距離,馬掌櫃就走了進去。剛好是隔壁的廂房。

  馬掌櫃低頭看向站在出窗邊的翩翩欣長身影,輕聲道:「公子……」

  男子擺手,馬掌櫃馬上就頓住了聲音。那隻手推開窗戶一道距離,墨色冰晶一樣的眸子看著陽光下漸漸遠去的淺藍。

  穆清黎邊走邊想,嘴角泛笑。萬藥軒是大陸上第一藥店,那馬掌櫃不過是一個掌櫃,憑什麼能夠拿萬藥軒來說事?既然他敢說,那麼一定就是可以拿萬藥軒說事的人授意的。那人說不定一直就在周圍看不見的地方看著。要是真的再看,會是在哪裡?

  心裡泛著疑惑,不由轉頭往回看一眼,這一眼卻讓她怔了一怔。陽光耀眼,窗戶透風,那是一雙黑墨凝結冰晶一樣的瞳孔,瀰漫盎然著一絲散不去的憂鬱,眼下的一點淚痣妖治。

  「小姐?」暖秋疑惑呼她。

  穆清黎搖搖頭,窗中的人已經不見,快的讓人覺得是幻覺。雖然沒有看清楚臉,但那眉目和淚痣讓人很深刻,她不會看錯。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5 18:48:15

  第三十八章 神仙哥哥是太子

  數日來將藥浴配好,穆清黎就教給春夏秋冬四人還有羅擎天送去。至於穆勝,他本就沒有修煉的天資,給予這種藥浴還不如吃丹藥來的好處,也就不算在內。

  青石板大道上,羅擎天虎步生威,雙目眼閃爍驚喜驚異,一路就走到黎院,一揮手遣離本來就不多的下人。一眼剛好看到從房裡走出來的穆清黎。她穿著淺色羅裙,烈日下熒熒生暈,雙目琉璃清亮,神色愜意慵懶,美得讓人一眼恍然,好似仙子踏雲來。

  羅擎天眼睛也不由一亮,閃過欣賞驚艷。臨近了她才停住腳步,問出一路上困擾的問題:「小黎兒,你快給外公說說,你給外公送來的藥浴是怎麼回事!」

  穆清黎既然將藥浴與易筋經同樣教給了他,早就料想到他會問。打理了下衣服笑道:「這也是那個神秘的世外高人給的。」當初她回答羅擎天她劍招的理由就是一個神秘人所給,都說是神秘的世外高人了,找不到那人,也拿不準她說的是真的假的。

  羅擎天一怔,盯著她的神色一陣洩氣,張口剛剛準備說話。穆清黎提前仰面笑道:「外公,我還有事出去一下,藥浴的事情你就問暖秋他們吧。」

  「嗯?你一個人?要去哪裡?」羅擎天驚疑問道,搖頭覺得不妥:「一人不安全,你……」話沒有說完,就見穆清黎早就跑了出去,幾個靈敏的跳躍翻牆不見。

  「這丫頭!」羅擎天瞪眼一歎。笑得欣慰。有了主見也好。

  宋瑞武場裡後山,穆清黎找到另一條路通往瀑布。天色正好,野生草叢茂密,走了這一路穆清黎額間有些細汗。耳邊瀑布聲響透,出了草叢就看到瀑布上顯現出一道彩虹,可惜的是,沒有那位白衣天人的身影。

  許多天沒有來這裡,到現在事情總算是辦得差不多,她就馬上想到了這裡。一是為了見他,二是為了看看他修煉易筋經後身體怎麼樣了。

  穆清黎心裡一閃而不大不小的失落,對這樣的情緒付之一笑。他們本來就沒有約定好什麼時候見面,每次她來的時候,他都一定在這裡。說到底這算是他在遷就著她,這次不在是有什麼事情?

  換我等一次也一樣,要是真的沒來,在這個好地方度過半天也不錯。穆清淺淺一笑,舒展筋骨,折下旁邊一截樹枝開始練劍。腳下一點,樹枝在她手中猶如活了,衣厥翻飛,翩若驚鴻,婉若游龍。瀑布流水被擊的四散,陽光下閃耀七彩色澤,落在身上,一陣清涼。

  她美麗若九天仙子。

  轉眼日落西山,穆清黎收了劍勢,渾身都出了汗水。遺憾看一眼周圍。看來今天是真的不會來了。將樹枝丟棄,一眼看到瀑布下面清澈的水流,那雙黑色琉璃般閃過笑意。

  「刷」伸手一扯把身上的腰帶拉開,腳下幾點落下了瀑布下面,大開的衣服被吹得鼓起來。穆清黎「呵呵」一笑,不消片刻就脫得只剩下一間肚兜和褻褲,將外衣丟在一邊的岩石上,「騰」的一聲就跳進了水裡。

  「舒服!」頭一仰從水裡冒出來,漆黑的髮絲瀰漫在身上,脖子在水裡揚起一道優美的弧度。穆清黎滿臉的愜意舒爽,唇邊的笑容突然一頓,猛的轉頭看向上方的茂密樹林。恩?沒有?一閃而過疑惑,隨後釋然。清洗了一下身體,一頭又紮了進水裡。

  水底還是並不渾濁,睜著眼可以看得清楚。穆清黎游動一會,突然見到水底一處竟然有個洞穴。那是什麼?眼底一閃笑意,難不成像神雕俠侶一樣別有洞天?腳下一動就游了進去。

  洞穴不短,一般人沒有游出去可能就憋死在裡面。穆清黎以龜息法一路游過去,也不知道過去多久時間,眼前終於豁然開朗。

  頭頂上是碧葉蓮花,一看就是家中養的。這是到了誰的家中?穆清黎慢慢從水裡冒出一點頭來。在岸邊正站著兩名穿著淡粉色衣裳的宮女打扮少女,這時候這兩人正在池塘邊上端著盤子,邊走邊聊天。

  「今日太子殿下又發病了,要不是雲大人及時趕到……太子殿下這病如何能好?不時的發作真折磨人,看得讓人心疼。」

  「心疼?你再心疼,太子殿下也看不上你。」

  「哼,你可別瞎說。能夠呆在太子身邊伺候就我莫大的福分了。」

  「你倒知足。不過,像太子殿下那樣的人物,真不是我等可以奢望的。」

  太子?這裡是太子府?水裡穆清黎思索一番。太子君榮玨這個人,她到現在也沒有見過。聽聞他是東宋國第一美男子。天生體弱,常年帶病,卻深得皇上喜愛,從六歲被封為太子,七歲後就沒有再去過學堂。因身體的病症,皇上特別在最南方為他建了太子府。之後他就身居太子府不出,朝政,宴會也從來不會出現。前些日外公的宴會,以外公的身份,他也沒有前來。

  所有東宋國的皇子裡面,也只有太子君榮玨是她覺得最神秘的一個。

  太陽完全下山,夜色正瀰漫。

  一道「太子起架」聲音響起,池邊的兩名宮女突然止聲,停住了腳步。不遠處正走來了幾道身影。

  穆清黎抬眼看過去。漸晚的天色裡,有兩旁宮人掌著燈,中央走著一人。他穿著簡易的白衣,一頭黑髮披散。很奇怪的,尋常男子披頭散髮總免不了要帶幾分疏狂的味道,可是他這樣反而清雅以極。漠然冷淡的眼睛彷彿沒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滿了平靜淡泊,橙黃的燈火照在他的臉上,反而承得他更出塵無染,下一刻就要乘風而去。

  這是一張天山白雪一樣的絕色容顏,睜眼如仙,閉眼似妖。

  穆清黎一怔,身體水波蕩漾得一聲輕響。她回神來就看到那位『太子殿下』君榮玨也轉頭看來,這是完全正面對正面了。這張臉,分明就是神仙哥哥!這個時候的表情和眼神,更加確定。

  君榮玨看著水裡的小腦袋,白白的嫩嫩的,在碧葉白蓮裡好像妖靈,差點讓他以為看到了幻覺。一怔驚詫之後,眼神一深,閃過責怪無奈。那露在外面的脖子肩頭,分明是什麼衣服都沒穿。

  這小妖精……君榮玨伸手將外衣扯下來,腳下身法極快的飛躍到了池水裡面,一手抱起她,用寬大的白衣整個包裹抱在懷裡。眾人只看到眼前一陣白色而過,太子殿下就站在了池塘邊,懷裡抱著一個小小的人兒,整個腦袋都被埋在太子殿下的懷裡,看不清她的模樣。

  下一刻,他們就看到……太子殿下,竟然溫柔的笑了。

  眾人目瞪口呆,盤子落地也不覺。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5 18:48:46

  第三十九章 妙人

  「速備熱水。」

  君榮玨吩咐下去,抱著穆清黎幾個眨眼離開了這裡。

  進了寢宮,君榮玨將這小小的人兒放在軟榻上。坐在她的身邊,見她正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自己,付之一笑,溫柔將粘在她臉上的濕發拂到腦後:「你怎麼就下水了,還不知危險就游進來。那水道長遠,容易出事。」

  他知道那個水道,或者那根本就是他造的?

  穆清黎瞇眼笑道:「我去找神仙哥哥,誰知道等了半天沒等到。練了一天的劍一身汗,就下水涼快一下,看了洞好奇就鑽進來了。」上下的打量他,頓了一下,狡黠一笑:「要不是這樣,我還不知道原來神仙哥哥不是神仙,而是堂堂的太子殿下!」

  君榮玨微笑道:「我不是神仙,小妖精會不高興嗎?」

  「不會!」穆清黎伸手摸上他的臉,一點點打量,點頭認真道:「是人好,真是神仙了說不准哪天就飛跑了。」手裡肌膚的溫度很涼。兩道秀眉就忍不住皺了一下,不滿道:「怎麼還這麼冷。」他有好好照顧自己嗎?

  想到他剛剛走在道上的樣子,一身的薄涼,無慾無求的淡泊寒涼目光。怎麼看都不想是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樣子。

  可是這個時候他舉手投足的細緻,眸色宛如月色盎然,淺水粼粼的溫柔,穆清黎又覺得他清雅極致的細心,真是矛盾。

  瞇起眼,直直盯著他懷疑道:「你該不會只會照顧別人,就是不會照顧自己吧?」

  看著這雙清亮靈動專注看著自己的瞳孔,君榮玨淺瞇起眼睛,嘴邊笑容若鴻羽飄落,至清至亮。貪戀似的用臉頰在她的手裡蹭了蹭,淡笑道:「無礙。」然而做完了這樣的事情後他才驚覺,剛好看見她因抬手使身上衣裳滑落,露出白嫩的肌膚,還有肚兜的影子,心裡莫名的漏了一瞬。

  「太子殿下,您要的熱水準備好了。」門外傳來宮人的聲音。

  君榮玨被黑髮遮住的耳根有些熱,斂眼將穆清黎放在臉上的手抓回來放進白衣裡,又用白衣將她的小臉濕發也遮住了。淡道:「進來。」

  穆清黎對他這番動作覺得好笑,不過也不掙扎。要是被人發現她莫名其妙出現在太子府,麻煩絕對不小。

  宮人一個個小心將熱水提進來,倒進屏風後面的澡池裡,心裡好奇這突然在水池裡面被太子抱起來溫柔對待的女子是誰,但是每次想抬頭,還只剛剛看到一點白色衣角,隨即直覺全身彌上一股寒意,就不敢造次了。

  澡池被一來一去就倒滿了溫熱的水,房門被關上。君榮笙伸手將穆清黎抱起來,來到澡池邊放下,摸著她的腦袋,笑道:「乖乖洗。」就安靜走了出去。

  穆清黎透著屏風往外看了看,問道:「神仙哥哥,你還在嗎?」

  「在。」君榮玨的聲音透著笑意。

  穆清黎心想他肯定是誤會她在怕,不做解釋的勾唇含笑。脫掉衣服,走進不冷也不熱的溫水裡,全身都一下舒展了。嘴巴裡就不知不覺的哼起了前世的一些歌曲的調子。

  屏風裡隨聲陣陣,伴隨著女子輕靈的哼哼,君榮玨坐在榻上輕笑不止。腦海浮現她這時的可愛模樣,想著想著慢慢有些變了味。心跳又不覺亂了拍子,臉上竟然升起一絲燥熱。

  他這是在想什麼。君榮玨暗自懊悔。白皙如玉的面龐這一酡紅,宛如春曉花開,瑰麗無雙,可惜沒人看見。

  「神仙哥哥,你現在也不是神仙了,那我以後還叫你神仙哥哥嗎?還是叫你太子殿下?或者君榮玨?玨?」屏風裡,傳出來穆清黎的聲音。

  君榮玨微笑道:「隨你。」

  「君榮玨,君榮玨,玨。」

  君榮玨眼底溫柔包容。心底的一點綺念也被他散去。

  「嘩啦啦」的水聲響起,一會後,穆清黎從屏風走出來,身上穿著一件明顯寬大的白色袍子,拖延在地上,承得身體更顯嬌小玲瓏。一臉的嫣紅,一手拿著綢巾擦拭著頭髮,向他走來隨意道:「沒有換的衣服,只有隨便找了一件你的。」

  「是我沒有準備好,這裡沒有女子的衣物。」君榮玨看她擦發的動作隨意粗糙,輕笑搖頭。伸手從她手裡拿過綢巾細細幫她擦拭起來,手裡古氣溫和的瀰漫,碰到頭皮也很舒服的溫度。

  穆清黎舒適的瞇了瞇眼,無恥的靠在他的身上,方便他的動作,嬉笑歎道:「玨真溫柔,好舒服。」

  看她慵懶樣子,真像一隻愛撒嬌的貓兒。君榮玨卻覺得這樣很不錯,從來沒有過的歡快感覺充實著空虛的心。低垂著眼,輕笑道:「小妖精很懶。」

  穆清黎迷糊道:「有玨在不是嗎?」

  君榮玨眼底流過薩那流光溢彩,低低笑道:「是。」五指在她乾了的柔順髮絲上劃過,見她雙眸半瞇著朦朧的顏色,手一伸攬過她的腰身便在她還反抗之下將她抱到了床上。彎身看著乖順的她,輕柔微笑:「你在這休息,明日我送你出去。」

  燭光下,他面龐如美玉生暈,黑髮傾瀉下來。穆清黎受了蠱惑一樣,伸手抓住他的一縷頭髮,點點頭。下一瞬回神祇見他眼瞳閃過的笑意,臉上一閃而過燥熱,放開他的頭髮撇開眼甕聲甕氣道:「知道了。」一個男人長成這樣,真是禍害。

  君榮玨止不住笑,重重的摸了一下她的腦袋,這才轉身離開。

  第二天醒來,身邊就已經有了一套白色藍繡的女裝和梳洗用具,穆清黎心想好像在昨天他又進來放置的。微微一笑就穿好衣服,梳洗一番,推開門。

  門口晨日下,君榮玨一身薄涼長身玉立,聞聲側頭看向她嘴角就泛起了弧度。

  穆清黎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到底等了多久,難怪那些宮女說看著他就心疼,他這個樣子能不讓人心疼嗎?幾步走過去抓住他的手一握,還是那麼冷,已經分不清到底是他本身的體溫還是受涼。

  君榮玨明白她的意思,緊了一下她的手,含笑搖頭示意自己沒事,拉著她就走。

  他帶著走的路上沒有一個人,進入假山群裡,他道:「看清楚我走過的路。」

  穆清黎一驚,這假山難道是有陣法?點點頭發現他腳步是的規律,直到一面宮牆停下。君榮玨看了她一眼,然後伸手攬住她的腰身,翻身越過宮牆,進入一片的山林。

  他的身法飄忽不定卻極快的。穆清黎驚異的發現,他這身法已經算的上她前世的一些上等身法,但是比起一些頂級宗師身法還是差一些。不過在他這腳下施展,哪怕是帶了一個人,卻也靈活到了極致。

  他的氣息也平穩沒有一點變化,可見他的古氣到了多麼可怕的地步。

  穿過山林,一路行了很遠,直到了熟悉的瀑布叢林君榮玨才放下她,氣宇悠閒,一點汗水也沒有。他拍拍手,這時一道人影就落在兩人的旁邊。君榮玨看著她溫聲道:「小妖精往後若是想見我,或是有何事情要與我說,我若不在,來到此告於他就可。」

  穆清黎看向殘雲,他全身黑衣,面上也蒙著半道面具,安靜得好像不存在。收回眼,就朝君榮玨微笑:「好的,那我先走了。」身體沒入了叢林裡不見。

  君榮玨淺笑,靜靜望那叢林一會,轉身往回而去,行了幾步不禁伸瞇眼「呵」的輕笑出聲來,清越的笑聲在樹林裡悠悠漾開,醉人醉心。

  妙人,妙人。哪怕知了他的身份,也不曾一點變化,不曾一點的生疏

  殘雲看自家主子的笑顏,又看看不見穆清黎身影的叢林,暗暗思量。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5 18:49:09

  第四十章 夏試

  穆清黎一路幾個跳躍來到瀑布下面,陽光下的岩石上她昨天脫下的衣服依舊還在,微笑抓起衣服,這才往回趕去。

  平康侯府,穆清黎處理了原來衣服剛剛回到門口,就見穿著灰白裙子的唐嬤嬤一臉擔憂驚受的在門口處張望跺腳。這一抬眼看到穆清黎,面色一變驚喜馬上迎上來。「大小姐,你可回來了!」上下打量著穆清黎,不斷的拍著自己的胸膛,擔驚道:「大小姐,這你,你這一天是去了哪裡了?你可知道家中都擔心你!你可有受什麼委屈?頭髮怎麼也沒有束?這是怎……」

  「嬤嬤,我沒事。」穆清黎安撫的拍拍她的手,任由她拉著就往黎院的方向走。

  「呦呦呦,大姐姐回來了啊!」剛剛走到走廊,穆芸芯的身影剛好對面走來,腳步停下來上下打量穆清黎,拿了這次機會就止不住出氣諷刺道:「大姐姐,你這一天是去了哪裡了?看看這衣裳,怎麼以前從來沒有見大姐姐穿過?這披頭散髮的真難看,大姐姐這樣在外邊走一圈,不是丟我們平康侯府的臉面嗎?這可是徹夜不歸,看大姐姐的樣子,莫非是遇到了什麼?」

  唐嬤嬤聞言心中著急,這話要是被傳了出去,指不定要傳出多少謠言。「三小姐,話可不要亂說,亂說話可是會爛舌頭的!」

  穆芸芯豎眉瞪目,罵道:「你是哪根蔥,一個老婆子,竟然敢威脅我?」

  唐嬤嬤憋著了口,心知她終究是個奴才身份,穆芸芯哪怕是個庶女,那也是主子,自然不能隨便爭吵。可這事關係到了大小姐是的名譽,她怎麼可以不理會?

  「哼哼。」穆芸芯得意的笑起來,趾高氣揚道:「怎麼?怕是被我說中了,想要狡辯吧。」

  看她喋喋不休的樣子,穆清黎冷眼掃過去,挑眉笑道:「上次的教訓還不夠?再多說一句,梓薇就是你的榜樣。」

  穆芸芯面色一白,憋著嘴不敢不敢說了,滿眼的驚怕。直到穆清黎從身邊走了過去了一會,面色才一黑一紅,氣憤的跺跺腳,暗罵道:「囂張!你就囂張!哼!」

  回到了黎院,春夏秋冬四人也鬆了一口氣,穆清黎心知她們擔憂,坐在椅子上溫聲道:「我不是小孩子,有分寸,不會那麼容易出事。」

  暖秋道:「是我等小事大作了。」以往穆清黎在哪裡她們都知曉,也從來沒有過一天不見的經歷,這才讓她們一時沒有想到如今的穆清黎已經不同。

  穆清黎微笑,暖秋又道:「昨日萬藥軒傳來消息,說是希望小姐相見一面。」

  穆清黎心弦一動,問道:「你怎麼回答的?」

  暖秋道:「我說小姐需考慮一番就給推脫了。」

  穆清黎點點頭,笑道:「就這樣,讓他們等吧。」這萬藥軒要見她,無非就是為了那藥材的事情,想要藥方,等她哪天有心情了再說。

  時間匆匆而過,夏末初至,宋瑞學院夏試就在一聲鑼鼓聲中正式來臨。車水馬龍,整個宋瑞學院人山人海,平民百姓只可在外圍觀看,熙熙攘攘的往前擠。

  東宋國君君無恭坐在高頭,皇后燕含煙在他身旁,下方是各位趣武大臣。丞相燕勤對旁邊羅擎天敬一杯,笑道:「將軍,這次夏試你怎麼看?」

  羅擎天毫不客氣的哼了一聲,譏諷的看了一眼這隻老狐狸,哼笑道:「自然是我家的小黎兒奪勝。」

  燕勤不見氣,哈哈笑道:「宋瑞學院武生天資都不凡,安王更是三品劍王,聽說這些日子他還在家中不斷修煉,請來了王恆王大人教導劍術,對戰磨練。以小黎兒的五品大劍師要贏,難!難!難!」連說三個難,一個比一個輕,語氣裡顯然可見輕視。

  羅擎天瞪眼看他,撇開眼不屑與他說話。燕勤見了,心裡冷笑,眼底都是譏諷。然他沒看到,羅擎天撇開的眼裡面,同樣是戲謔和諷刺。難?這些天他都看不出小黎兒到底有多大本事,就憑霖小子想打敗她?那才是真的難!難!難!

  四個白玉武台,整個宋瑞學院分為四組同時進行,以抽籤來決定對手。

  人群裡,穆清黎看著手裡的標籤,四——六。也就在四號武台比試,對手是四——五。第三場就出現。

  靜坐回位置上,環視四周,就看到不遠處同樣一身白色宋瑞武服的君榮霖正看過來。他目光銳利,抿著薄唇,黑髮束在腦後,丰神俊朗。這些日子他真的磨練了不少,這樣看上去,倒是有了幾分劍王的氣勢。

  穆清黎勾唇,瞇著眼不屑看他。

  君榮霖臉頰的肌膚一抖,眼底閃過屈辱,唇抿的更緊,重重的撇開眼不再看她。

  「咚——」鑼聲響起,夏試正式開始。

  四個武台上都走上來兩人,在兵器架上抽出相同的劍,開始對戰。

  「辟辟啪啪——」的兵器對碰的聲音響起,宋瑞學院的武生們也個個起哄,外圍的百姓們全部驚呼驚叫,熱鬧非凡。

  夏試上的比試方式就是一個個的剔除,穆清黎瞇眼看了一遍,很多武生悟性都不錯,就是劍招太局限,不懂變通。真正廝殺,一個破綻就決定勝負。

  天空太陽猛烈,穆清黎昏昏欲睡,心想第三場出賽也不錯,快點開始快點結束,也不用在這裡曬太陽。

  「四號武台,請五號喬雨欣、六號穆清黎上場。」厚重的聲音傳出來。

  穆清黎睜開眼,就看到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女施身上了武台上,倨傲的目光正好向她看來。穆清黎微微一笑,腳下一點,幾個起來就站在了她的對面。

  「哼!」喬雨欣冷哼著從兵器架上抽出一柄細長的劍,仰頭對穆清黎諷刺道:「穆清黎,不管你多狂妄自大,今日遇見我,就休想繼續下去。」

  穆清黎泛起嘴角,對這種自以為是的女孩,她沒有多餘的心情理會。腳步一點就來到喬雨欣的面前,五指化為龍爪扣住她的手腕一抓。喬雨欣手上一麻,劍落在地面發出「康當」一聲清澈的響聲。下一刻她就被穆清黎給丟出了武台,直到倒在武台外面土地翻了幾個滾,臉上還是驚愕的神色,沒有反應過來。

  這一招一式不過眨眼的功夫,穆清黎連劍都沒有拿,就將喬雨欣給丟出了場外。

  台下注意著這四號武台的眾人都不由的一愣,便看著那道穿著白衣武服的純美女子悠然的走下武台,衣厥輕擺,笑顏淡然。

  「不算!不算!你使詐!」喬雨欣回神從地上翻身而起,指著穆清黎滿臉不甘。

  穆清黎臉上帶著笑意,掃了她一眼,慵懶裡帶著幾分不耐不屑。「有本事找皇上說去?」

  喬雨欣一僵。

  穆清黎走到一處陰涼的地方坐著,暖秋遞過來冰茶。「小姐,解解渴。」

  穆清黎伸手接過來,仰頭喝了一口微笑:「舒服。」靠在位子上,再次閉目養神。

  直到中午,穆清黎打了第二場,依舊是一招將對手丟下台,然後直接打道回府。這夏試至少要三天才結束,她今天的對戰已經打完,回去也無礙。然而這一幕看在其他人眼裡就是另一層意思。

  連看都不看看安王的輸贏與劍術,這未免太狂妄了,難不成她認定自己就能贏不成?不少人看著烈日下君榮霖發黑的臉幸災樂禍起來。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5 18:49:34

  第四十一章 來討債了

  三天時間的夏試眨眼在陽城所有人熱烈的反應下進入了最終結果,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君榮玨竟然就是打到了最後一步,這勝出者就必須在他與穆清黎兩人之間決戰出來。

  烈陽下,權貴子女坐在榻上喝著美酒,饒有興趣看著接下來的決鬥。百姓們在外邊擁擠歡騰,神色期盼興奮。今日聚集在這裡的人也是夏試來最多的。

  「咚——」銅鑼聲響徹了周圍,評審官提聲道:「請十八號君榮霖與六號穆清黎上場。」

  君榮霖先一步飛躍上了白玉武台上,他身軀健碩,劍眉星目,抿著唇冷峻的面色,在烈日下俊美如斯,絢了人的眼目。他側眼看去,看著穆清黎悠閒走上來的身影,那姿態反襯出他的謹慎認真,從氣勢上他就已經輸了一籌。

  然而自從這三天看了穆清黎每場比試後,他就完全收起了輕視的心情。她每次打敗對手就是用最簡單有快速的招式,他也弄不明白她到底有多少本事,但絕對只高不低。

  不管高低如何,今天這一戰他必須贏,這關乎他的面子名聲。古往今來,不管是東宋國還整個大陸從來沒有女子休夫之事,他也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要不然他一輩子都無法抬頭,這將成為他一生的敗筆恥辱。

  穆清黎走上白玉台上,面上帶著笑意,眼中是與面色相反的笑意的冷漠寒涼。

  君榮霖「刷」的從兵器架上抽劍,沒有錯過她眼中的冷漠,就好像一根針刺進心裡。不痛卻拂之不去,一陣陣的尖銳的感覺讓人煩躁。她看不起他,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一直用這副姿態看待他,以往面對他的嬌羞緊張的模樣在他腦海幾乎記不清楚,這時候他才發覺以往他從來沒有認真看過她。

  「穆清黎,拔劍吧!」

  穆清黎冷屑勾了唇,緩緩微笑道:「以前我就說過你不配用劍。」看著君榮霖臉色果然一變,瞇了瞇眼,冷漠又道:「更不配讓我用劍。」

  君榮霖面色扭曲的抖了一抖,握著劍柄的大掌微微顫抖,咬牙切齒的低吼:「才一些時候不見,你這張嘴越來越尖利了。好!本王就要看看,之後你還能不能繼續囂張下去!」

  三品劍王的古氣瀰漫起身,周圍的灰塵都以他為中心一蕩而開。他持著劍就朝她毫不留情的揮去。

  「哼!就憑你?」穆清黎一側躲過他的劍勢,眼中冷光乍現,冰凌寒霜懾人的威嚴從她小小的身軀中散發而出。君榮霖感覺到了,全身都不由一冷,心頭突然升起一股寒意,難不成這才是她認真的樣子?

  周圍的觀眾也驚了,羅擎天面色緊繃,眼中一閃而過驚詫。不止是他,每個人面色的驚異都不小,這氣勢可比一般的劍王還要強。莫非這穆清黎以往一直都在隱藏實力?

  「君榮霖,讓你快活了這麼多天也是時候要討回帳了,你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來惹我!既然敢做就要敢當後果。」女子清冷含笑的聲音響徹全場人的心中,全部人心裡都莫名的寒了一寒,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來。

  「砰」的一聲,君榮霖身體被狠狠的踢了出去,眼看他就要落出了白玉武台。那道靈巧玲瓏的身影快速的衝上去,伸手又扯著他的小腿,將他扯了回來,「砰」的整個身體趴在地上。

  穆清黎腳裸一蹲踩在他右手上,「卡嚓」似是骨頭斷裂的聲音響起,君榮霖眼睛一瞬間瞪大如牛,收縮如針。「啊啊啊!」痛苦的撕喊聲響徹,嘴巴吐血。

  穆清黎冷笑,淡淡笑道:「就是這隻手舉杯讓我喝帶藥的酒。」

  一腳又踢在這如同爛泥一樣躺在地上的君榮霖嘴巴上,清清淡淡道:「就是這張嘴說要和我說清楚?請人來見證?」

  再一腳蹬在他的肚子上,看君榮霖吐氣要喊的樣子,沾著血液猙獰面色瞪著自己的樣子。穆清黎緩緩道:「君榮霖,竟然敢用春藥毀了我清白,你當我會那麼好脾氣就這樣過去了?哼。」在他肚子上的腳再次抬起來,就再次蹬上去,一字一頓微笑:「人惹了我一分,我必還十分!」

  「康當」聲,一名權貴子弟手中的酒杯毫無知覺下掉了下來,碰觸地面發出的聲。

  「唔!」君榮霖突然猛的伸手抓住她的腳,用力一拉,大聲怒吼:「啊啊!」

  穆清黎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沒有想到他竟然還有力氣,輕易就凌空翻身脫身,落在白玉武台上,冷靜淡笑看著他。

  君榮霖滿臉鐵青,配上血液只剩下恐怖。他眼神複雜,瞪著穆清黎全是凶狠,更多的是悲哀屈辱。為什麼他那般努力的修煉,竟然撐過她的一招,怎麼會這樣!他一直引以驕傲的天才劍術突然變得這樣的可笑。

  向前走幾步,一口血吐出來,直挺挺倒下去,單膝跪地,搖搖頭讓腦袋清晰一下,卻看到眼前一雙白色無瑕的繡花鞋子。

  「啊——!」君榮霖發狂一樣的向她抓去。

  穆清黎側身反手一巴掌,將他的頭打得一歪,見到君榮霖依舊發狂一樣的抓向自己,穆清黎冷笑,一點不留情的「啪啪啪——」十幾巴掌打下去,眼前的一掌俊臉完全變成豬頭,最後一巴掌用足力氣,將他完全打的趴回了白玉台上,劇烈的喘息。

  白色的繡花鞋伸向脫力的他,抬起他的下巴,見他掙扎,腳尖一動就碰觸到他的喉嚨致命處,以她的本事,隨時可以讓他死於瞬間。君榮霖身體一僵,他當然知曉她現在這個動作的後果,額頭冷汗就出來了。她太不按常理出牌了,連他也難不准她會不會發瘋真的在這個時候就殺了他,因為她似乎真的什麼事情都可能做得出來。

  然後這個動作實在是讓他屈辱,從來沒有過的屈辱。看向穆清黎好像發狂的野獸。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5 18:51:14

  第四十二章 休夫

  穆清黎動了動腳尖,冷眼和他對視在一起,瞇著眼睨視他的眼睛閃過冷碎的寒芒,猶自笑道:「這實在不算什麼,傷了可以治。要是你再敢惹我一分一毫,我就毀了你的古氣丹田,讓你成為再也沒有辦法修煉古氣的廢物,那樣才是真的屈辱痛苦。」

  君榮霖聞言身體本能的顫抖了一下,喉嚨吞嚥一口害怕的唾液。察覺到自己的反應,又覺得實在丟臉到了極致,仰起頭乾澀冷笑:「有本事你試試看?別只敢說不敢做啊?」

  腳尖一頂,君榮霖的話就化作盲音,穆清黎笑,笑他的天真,道:「別愚蠢到為了面子就毀了自己,放心,要是你真的想試試看我敢不敢,大可以下次再來惹我試試看。」話越說越緩慢,就像有種說不來的魔力,讓人不由自主就相信了她的話。

  她還真不是不敢,而是免得麻煩。她哪裡看不出來君無恭對這個兒子的不在意,但是廢物利用還是可以的,她現在要是真的毀了君榮霖,就是給別人找到了把柄,拿不準以後的麻煩多少。

  現在對君榮霖的教訓,是為了給他當初做出的事情的教訓,也是為了以後的自在,免得他再來無事找事。畢竟他們還沒有到真正的生殺敵人的地步。

  君榮霖面色發青猙獰沒有說話,如今的他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有。

  腳尖抬著他的下巴,穆清黎哼笑一聲,轉頭看向了周圍早就鴉雀無聲的人群,看了一圈後,緩緩笑道:「勝負已分了吧。」

  一陣寂靜,一會才有輕微的議論聲傳來,接著聲音越來越大,更多是女子的驚叫聲。

  羅擎天樂呵呵的笑了出來,側頭看著臉色變化多端的丞相燕勤,哼哼笑道:「老狐狸,看清楚,我就說過我的小黎兒會勝。」

  燕勤微笑,緩緩扼首點頭,饒有深意道:「小黎兒果然不同凡響,那一招一式都讓人驚艷,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本事,實在讓人驚訝。」

  羅擎天驕傲的笑,低聲嘀咕道:「能不厲害嗎,都是我教的。」這話雖然小,但是卻也能被燕勤聽見,他面色頓時出現一瞬的明悟。羅擎天將他這一點明悟捕捉到,鼻孔發出一道不屑的氣聲。敢打我家小黎兒的主意真當我看不出來?我若不說小黎兒這一招一式是我教的,你會善罷甘休?

  「咚——」鑼鼓聲響起,在高位上的君無恭這時也抬起一隻手,示意安靜。宋瑞全場的聲音也在此刻猛的頓下來,直到恢復寂靜。

  君無恭微笑看著白玉台上的穆清黎,溫和笑道:「小黎兒說的無錯,勝負已分,這宋瑞夏試是小黎兒勝了。宋瑞夏試勝出者可以向朕許一個要求,小黎兒如今可說了。」

  神色沒有一點不見對重傷君榮霖的擔憂,更沒有將自己兒子打成這個樣子的穆清黎半分生氣。

  穆清黎看了看君榮霖,最是無情帝王家,真的是無情。這君無恭是真的對君榮霖這個兒子沒有一點感情,那麼傳言中他對君榮玨的疼愛又是否是真?像他這樣的人,會真心疼一個兒子?

  若是真的疼玨,那麼為何那些小小年紀就將他封為太子,這不是讓他成為活靶子?

  若是真的疼玨,那麼為何讓他靠最南方建造太子府,讓他深居太子府不出,這樣的太子還有威嚴可言嗎?

  若是真的疼玨,那麼何為他會有那般的身體那般的性子,莫非是他天生如此不成?

  穆清黎冷笑,對君無恭毫無好感,這人絕對視她家為肉中刺,最恨不得除掉她家裡的也肯定是他。只是她樂的清閒,只要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他們演他們的獨角戲,只要不觸及她的底線與她在意的人,那麼誰也犯不著誰,她也不會拆了他們的戲台。

  穆清黎鞋頭摩擦著君榮霖的下巴,仰頭與君無恭對視,瞇眼淺笑道:「皇上也知道我與安王之間的戰約吧,我與他的戰鬥在劍神的見證下生效,我曾說過,若是我勝了,我就要當著全部人的面前,休了他,抵消了這場婚約。」緩緩吸了一口氣,正氣凌然道:「但是這戰約只是我與安王之間的事情,皇家婚約自然不可任由我們兩個決定,所以這場夏試生出的要求,我就向皇上請求給我這個特權,讓我執行劍神戰約的結果。」

  劍神是整個大陸的信仰,穆清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也不會去想,但是有的時候,這樣莫名須有的東西作用反而比一些話來得更簡單。

  這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給了皇家的面子,也從另一方面用劍神的名義與夏試的特許正氣凜然的讓人無法拒絕。

  雖然在宴會上君無恭已經聽過穆清黎這樣要求過,但是當事情真的發生了,看到她從容不迫的樣子還是不免驚異了一下,這穆家的長女真的越來越不簡單了。

  「既然小黎兒如此說,朕便許了。」君無恭面色不變,溫和微笑,眼中一閃而過異色。

  「謝皇上。」穆清黎明顯的感覺到腳上的君榮霖在聽到君無恭那句應許時,身體又顫抖得僵硬了。莫非他還沒有看清楚這皇家的真面目?還是為了接下來要面對的而害怕?

  害怕?竟然敢對一個女人做出那樣的事情,他那個時候又可有想過那樣的事情要是真的發生了,一個女人會有多害怕無助?被毫無認識噁心的男人奸污,又被所有認識的人圍觀。加上中春藥,有理說不出。

  穆清黎眼底生寒,一用力就將他踢到了一邊,清亮靈動的聲音在安靜的環境裡格外的清晰。

  「全場為證,我穆清黎今日在此休夫!」

  君榮霖顫抖的爬起來,半跪在地上,只可仰頭看著遙遙玉立的她。陽光為她週身蒙上熒螢光暈,就如同寶珠散去灰塵,散發出來無盡的光芒神采,風華絕代。

  如今美麗,但是從她嘴巴裡面說出來的話句句誅心,道道陵遲他的驕傲。

  穆清黎含笑淺淺道:「從今往後,你就是第一個被人休棄的男人,在全部人的目光見證下。」無視他鐵青猙獰的神色,她站在高台上,笑顏盈盈,緩緩的,字字連貫撞擊在他的心中:「看清楚,是你配不上我,被我休棄。從今以後,你我婚約作廢,再無半點瓜葛。」

  說完,她神色平常,看向他的目光冷淡猶如陌生人,轉身往台下走去,目光看向羅擎天的地方,仰頭揚唇俏生生的朝他一笑。

  所有人看著她,白色的武服在她的身上穿的英姿颯爽,面容精緻純美猶如曇花含苞待放,風姿已現,嫣然一笑之間,百媚皆生,薩那幾乎炫了目,醉了心,多少人在這一笑中失了神。

  「等等。」溫和笑意的聲音再次響起。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5 18:52:13

  第四十三章 賜婚

  「等等。」溫和笑意的聲音再次響起。穆清黎心裡一跳,覺得君無恭這個時候叫自己絕對沒有好事,然而她只想當做沒有聽見時,接下來又聽到了他指名:「小黎兒。」

  穆清黎腳步停下裡,無聲皺了一下眉頭,轉身看向君無恭,疑惑笑道:「皇上有何吩咐?」

  君無恭沒有回答,先垂眉看向白玉台上還如同爛泥一般的君榮霖,平板無波的吩咐下去:「還不先把安王帶下去?」

  兩名領命侍衛上到武台來,一人撐著君榮霖的另一邊就將他領了下去。

  穆清黎挑了挑眉,他到底想做什麼?這個時候白玉武台上只剩下她一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她的身上,高高在上,只能仰視。不止她在猜,全部人都在猜,皇上到底想做什麼。

  上頭君無恭舉手,下面的所有的聲音都消失,鴉雀無聲。

  「小黎兒。」君無恭滿眼慈愛看向穆清黎,手指摩擦座椅上的扶手,微笑道:「小黎兒的表現讓朕非常的滿意,不止武術高超,而且從容不迫,不愧是鎮國將軍的外孫女,有大將之風,大氣。」

  沒事獻慇勤,非奸即盜!

  穆清黎謙虛笑道:「皇上誇獎了。」

  君無恭瞇眼緩緩搖頭。「這是實情,如今小黎兒以這全場國民為證休了安王,結束了這場婚約,如今朕也便以這全場為證,要為小黎兒再賜一門婚約。」慈愛溫和的盯著穆清黎,慢慢說道:「太子早就到了應該成婚的年紀了,我看小黎兒就有一國之母的貴氣,朕就再次為小黎兒賜婚太子,從今天開始你便是太子妃,往後就是我們東宋的皇后。」

  穆清黎心裡一跳,眼裡閃過寒霜。這老傢伙果然沒有安好心,當著全部人的面前說我會是太子妃,會成為皇后,那不是明白的告訴大家玨以後會是皇上,被他那群兒子們顧忌,讓她被那些全部想要當皇后的女人們嫉妒嗎?

  不說玨以後會不會是皇上,這話已經說了出來,就被所有人惦記上了。

  而且以她家裡的實力,要是她真的當了皇后,對整個東宋國的大臣來說都是顧慮,明擺著讓他們找理由來排擠她家,哪天一個失措就弄個叛國大罪?

  偏偏他在全國權貴,全國人民面前問這樣的話。要是她拒絕就等於當著全國人民的面前對皇權不敬,而且竟然連所有女子都想的太子妃,以後的皇后之位都不要,那麼是不是有著別的什麼意思?例如想要篡位,自己成為公主?

  正所謂了人言可畏。

  在場的任何人都心中思緒各千。穆勝在長袖裡面的手握緊,眉頭輕皺。羅擎天面色有些發黑,旁邊燕勤不懷好意的呵呵笑道:「將軍,恭喜,恭喜!這可是天大的好事,你怎麼如此神色?莫非對皇上的決定不滿?」

  羅擎天側頭猶如猛獅瞪他一眼,瞪得他面色僵硬,就收回目光不再言語。

  台上穆清黎耳邊傳來一道濃重的聲音:「小黎兒,不用想多,不願就是不願,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是外公!穆清黎眼睛流轉,輕柔的笑了出來。這聲音是外公的傳音。從這句話裡,她聽出了外公的對她的維護,寧可得罪皇族,遭人言論也不願意讓她受到半分委屈的護短。

  就在這時,君無恭溫聲吩咐下去:「請太子出來與小黎兒見見。」

  「是。」他身邊的宮人領命去了。

  穆清黎明悟,太子府明明就在最南方,要是臨時起意去請太子的話就未免太久了,如今君無恭既然吩咐,那麼說明他早就有所準備,讓太子早早等候在哪裡,就等著這個時候出現。

  這是對一個疼愛的兒子的表現嗎?還是說君無恭對兒子寵愛的方式與別人不一樣?反面一想是想將她嫁給玨,將她家的勢力也等於給了玨?

  呵……穆清黎無聲嘲諷淺揚嘴角,在她感覺,怎麼都不可能。

  「太子駕到——」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了聲源處,東宋國每個人對太子都充滿著好奇心,就連東宋國的權貴也是如此。太子君榮玨實在太少出現,見過他樣子的人寥寥無幾,所有人只聽說過他的天人之姿,卻從未看過他的真實,只聽說所有看過他的人,都會忍不住淪陷,入迷,心憐。

  那會是何等的容顏?

  兩旁宮人相護,那人背著陽光走來,欣長的身影斑斑光點,猶如踏空而來。

  隨著近了,他也清晰了。今日的他穿著奢華莊嚴的明黃太子服,衣面上繡著金黃色的飛龍騰雲,凝脂玉珮,紅色流蘇,腳踏金絲流雲靴。一頭平時隨意或披或披束的烏黑的頭髮如今在頭頂梳著整齊的髮髻,套在一個精緻的白玉明珠髮冠之中,從玉冠兩邊垂下淡綠色絲質冠帶,在下額繫著一個流花結。

  他膚如崑崙山中潔白雪蓮,眸似天山之巔的池水,淡泊寒涼,猶自一身。如此明亮莊嚴的裝束,穿在他的身上卻依舊起不了半分皇家的威懾,依舊給他帶不來一點的凡塵俗世味道。反襯得他如同鍍了金的佛,金光玉色下更透出了內在深沉的不染俗塵的佛性。

  不容侵犯,不容逼視。

  全場鴉雀無聲,個個看著那道身影緩緩的近,連呼吸都不由的輕了。

  唯有幾人依舊神色不變,君榮笙靜靜的喝了一杯酒,君榮臻戲謔的眼底閃過一抹複雜又似輕視,羅擎天微微搖頭,無聲輕歎。

  君榮玨目不斜視,好似他如今走在的是山間小道,周圍青山綠色。近了君無恭的下方,彎身淡淡說道:「兒臣參見父皇。」

  「玨兒不必多禮。」君無恭點頭,目光不著痕跡的看向穆清黎,見她目光定在君榮玨的身上,心裡不屑的想終究是一個貪圖美色的小女孩而已。「玨兒,這是小黎兒,父皇為你挑選的太子妃與往後的皇后,你還不見見?」

  「是。」君榮玨答得平染無波,顯然是毫不在意的。側頭向穆清黎的方向看去,然而這一眼卻定了他的神。

  他一早被皇上領來了不遠的廂房,聽到外邊下人談論到平康侯嫡親小姐穆清黎戰勝安王,當眾休夫毀婚。接下來又聽聞皇上賜婚他與穆清黎,命他前去武台。

  他明白,這才是君無恭一早命他前來的原因。

  然,那白玉台上的小小女子,可不是他最在意的人?

  小妖精,小妖精,這休夫毀婚哪個女子會做,也便只有這個妙人。

  君榮玨眼底閃過笑意,卻隱藏的極深,靜靜的看著穆清黎。

  穆清黎與他對視在一起,心已知他是不想讓人看出他們本來是認識,這的確會惹來麻煩。沒有想到才過去多久他們就再次想見,還是在這樣的場景。

  穆清黎眼底一閃而過狡黠,「騰」的從白玉武台上跳了下來,邊跑邊驚歎的大叫:「哇!太子哥哥好美啊!好像神仙哥哥!」

  所有人一怔,寂靜的可怕,羅擎天與穆勝也目瞪口呆,莫非小黎兒真的被美色……迷惑了不成!?

  只有君榮玨眼中浮現柔和的笑意,嘴角淺淺的勾勒落羽飄鴻溫柔的弧度,伸手扶住了她跑來的嬌軀。「小妖精。」

  如此充滿挑逗的詞彙從這樣神仙般的人嘴裡說出來,其中震撼比之穆清黎突然的花癡還要來得大,酒杯落地聲「康當」響起。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5 18:52:46

  第四十四章 擇日成婚

  兩人站在一起,男子明黃華衣,玉面如仙,週身上下似迷濛薄涼薄霧,讓人看不清,似九天謫仙似近實遠。偏女子與他靠近不見半分疏離,一襲白衣武服,面上不曾有過的笑容若曇花一現,眸彎彎,像極了夜晚天空新月。兩人金童玉女一般格外的相配,猶如丹青水墨畫顯靈而來。

  君無恭疑惑看了君榮玨一眼,這一幕雖然和他想要的有些出入,卻也無從大礙。「哈哈」一笑,慈愛看著兩人,笑道:「看來小黎兒與玨兒兩人對對方都很是喜歡?如此這婚事就這般決……」

  「等等!」一聲磁性厚重的聲蓋住了他的話。

  君無恭皺眉,看向突然出聲的人,這一眼就見是秦王君榮臻站了起來,身軀凜凜充滿霸道。「秦王這是為何?若是不給朕一個合理的解釋……」

  君榮臻看向穆清黎,性感的唇笑了起來:「父皇有所不知,兒臣早就對黎兒傾情,只是黎兒與安王尚有婚約才一直深藏。如今黎兒已與安王婚約解除,兒臣也不願再隱瞞下去,所以懇請父皇將黎兒賜婚給兒臣,兒臣一定會好好對待黎兒!」

  黎兒?他們有這樣熟嗎?穆清黎撇下嘴角,說的真是虛假。

  君榮玨握著她的手微微緊了緊,對她輕笑。

  「胡鬧!」君無恭皺眉大怒,一掌拍在塌几上。

  君榮臻毫不懼怕,斬釘截鐵道:「兒臣並非胡鬧,是真心喜愛黎兒,父皇何必如此動怒!」

  君無恭寒著臉,冷聲道:「小黎兒是要做太子妃的人,你莫非要搶你弟弟的妻子!?」

  君榮臻仰頭笑道:「父皇為何不問問黎兒到底想不想做太子妃!又是不是對兒臣有情!?」

  君無恭眼中寒芒四射,這個兒子竟然敢如此當與他對峙。「你這在質疑朕的決定?」

  君榮臻爭鋒相對:「不,兒臣只是不願父皇棒打鴛鴦!」

  棒打鴛鴦,這話聽起來,怎麼如同他與穆清黎詳情相悅一般。尤其是配上他此時不顧皇權逼迫,義無反顧的模樣更加讓人猜想。所有人看向穆清黎的目光都有了一些猜測。

  女子更多滿眼的嫉妒羨慕。憑什麼這花癡就可以得到這樣神仙一樣的太子夫君,還讓秦王這樣深情傾注,向皇上爭論?

  「賤人!賤人!賤人!」暗處穆梓薇滿臉的嫉恨扭曲,一聲聲的低罵。

  「皇上,秦王,你們又何必爭吵。」這時,皇后燕含煙出聲打了圓場,端莊溫柔的目光投向穆清黎,包含深意,微笑道:「不愧是無瑕的女兒,小小年紀就生得如此美麗,迷了這麼多男子的心神,呵呵。」當初羅無瑕不管美貌還是才華全部蓋她一籌,她愛之男子卻愛羅無瑕,哪怕羅無瑕不要,那人卻依舊對她不屑一顧,哪怕羅無瑕已死,這恥辱她記得清清楚楚。

  君無恭看向她,隨著她這個台階下去:「皇后說的是,早就說過,小黎兒是個討人喜歡的主。」

  氣氛為之一鬆。

  燕含煙笑道:「可不是,今天這事,臣妾看皇上也不要當這個壞人了,既然秦王也黎兒,不如這婚事就讓黎兒自己決定好了,不管是太子還是秦王,臣妾想,他們都會好好善待小黎兒,絕對不會讓她受了委屈。」

  君無恭笑了,點頭道:「皇后說的是,是朕太武斷了。」垂眉看向穆清黎,笑著又道:「小黎兒,你便按著你的心意選一個,不管是誰,朕都會成全。」

  來來去去的幾句話,就是要她必須選一個,而不給她一點拒絕的機會。

  「黎兒,既然父皇給了你這個機會,可不要錯過了。」秦榮臻的聲音傳來,他目光深邃,勾唇笑道:「我一定會好好待你,往後不會讓人動你一分一毫。」

  她是個聰明人,不會不知這場賜婚裡面有多少門道,相比病弱太子那裡,在他這裡得了他的保證,她會如何選?

  若是不嫁太子就必須嫁給他,小黎兒,你怎麼逃過我的手掌心?

  穆清黎撇嘴哼笑,不讓人動她一分一毫?他未免太狂妄自大了一些,還是他真的那麼自信她會選擇他?

  反正都是要嫁人,眼前所有人真的要選的話,這選擇還需要想嗎?手掌裡面的寒涼,身側的清淡冷香,卻讓她感覺不到半分的寒冷,相反的安心舒服。

  人群中穿著一身火紅裡羅裙的藍飄飄滿臉煞白,周圍的幾名與她坐在一起的姬妾皆是投來戲謔的目光。誰不知道藍飄飄是如今秦王的當寵姬妾,而藍飄飄與穆清黎的一些過節她們也知曉,如今秦王說這話,不是完全不將藍飄飄放在眼裡?

  「咯咯咯,藍姬,本來就是一個姬妾而已,你要懂得大度。若是那穆清黎真的選擇了秦王,以她的身份定是正妃的位置,你可要好好巴結著人家人,如若不然你往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周邊身穿粉衣的俏媚女子好不錯過這次落井下石的機會。

  藍飄飄狠狠瞪她一眼,冷笑道:「別沒事找事,這事還沒成,你嚼什麼舌根子,小心爛了你這根賤舌頭。」

  「哼。」粉衣女子得意挑眉,嘲諷的笑了笑:「藍姬這嘴巴才是真的毒,要爛也該是你。」

  藍飄飄不與她多說了,因為人群中心的穆清黎已經開口:

  「神仙哥哥,要是我嫁給了你,你會對我好嗎?」

  會對你好嗎?君榮玨心知她這是偶爾俏皮的性子,也是在問他的打算,只要他一個表態一個神情顯露不想這樣做,她就會保全了他,自己去面對這一切的事情。

  可是,會對你好嗎?

  這樣的你,我如何能不對你好?只怕自己沒有辦法對你更好。君榮玨對上她一雙水晶珠子一樣專注的瞳孔,眼眸裡瀰漫無止盡的柔色,輕輕點頭:「會。」

  陽光耀目下,穆清黎只看到他這一雙包容她一切的眸子,不由呆了一呆。很美。這雙眼,也只她看得見。

  回神之際,深深吸了一口氣,穆清黎心歎:天人之姿,他的溫柔,幾個人抵擋的了?緊了的手,抬頭看向君無恭等人,大聲笑道:「皇上,我選神仙哥哥。」

  君榮臻面色略黑,心裡湧上不甘和鄙夷。這穆清黎不管怎麼改,果然還是改不了這花癡的性子!

  君無恭大笑,「好,好。」目光在穆清黎和君榮玨兩人身上打量,溫聲道:「這婚事就這樣定下了,擇日成婚!」

  「皇上。」燕含煙溫柔喜悅的「擇日不如撞日,以臣妾看來,秋季圓月之日就是一個好日子,不如就在定在那時如何?」

  「好!」君無恭讚許答應下來,看向穆清黎二人,道:「玨兒,小黎兒,你們覺得如何?」

  這個時候問他們有用嗎?你們已經決定,要是他們這時不答應,不是故意掃興?

  穆清黎是完全無所謂的,隨意點點頭。君榮玨淡道:「但憑父皇做主。」

  君無恭笑道:「哈哈哈,好。」

  「恭賀皇上,恭賀太子。」周圍權貴起身,對君無恭祝賀。

  燕勤舉杯向羅擎天,笑著恭喜:「經軍,好事啊!我敬你一杯,以後我們可也算是親家了。」

  羅擎天也舉起杯子和他碰在一起,冷淡淡的說道:「親家算不上,這聲恭喜我就收下了。」

  「嗯?」他的反應倒是在燕勤意料之外,手指摩擦著酒杯,打量著羅擎天的神色,不鹹不淡的問道:「將軍好似突然很贊成這門婚事?」

  羅擎天哼笑:「既然小黎兒喜歡,我還有什麼不贊成的?」

  燕勤也乾笑幾聲,眼裡的輕視也多了。一個任由孩子胡鬧的老頭,就算是劍尊又如何?這對孩子過分的寵愛的性子還真的改不了,這什麼事情都在穆清黎那小傢伙的身上作趣章,不怕事不成。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5 18:53:08

  第四十五章 公子送信

  太陽西去,夏試散了,眾人也在最後一聲「皇上起駕」後各自散去。

  宋瑞學院一處可將整個夏試看入眼中的閣樓廂房,君無恭此時駕臨此處,卻見廂房內門大開,宮女正在其中收拾。一見到君無恭的到來,兩人馬上跪地道:「參見皇上。」

  「免禮。」君無恭平淡擺手,走入房內,坐在其中椅子上,問道:「本在此處的公子走了?」

  「回皇上的話,是的。」年長一些的清秀宮女低著頭回答。

  君無恭又問:「那公子在看比試時,可有什麼特殊舉動或者神情?」

  年長清秀宮女面色流露一絲為難,輕聲道:「回皇上的話,那公子不觀看夏試時,不許奴婢等人進入房間,所以奴婢也不知曉。」

  君無恭皺眉,擺擺手:「知道了,下去候著。」

  「是。」兩名宮女領命輕步走出。

  廂房內,君無恭一手不緊不慢敲打在椅子扶手上,眼中既是疑惑又是思緒。他亦是不知道那公子怎麼會對他這小小東宋國的宋瑞學院夏試在乎,竟然會提出要前來觀看的要求。到底是一時興趣還是為了什麼人?

  手指一頓,他腦海中莫名想起一人。

  穆清黎?

  想了想,覺得有點可能,又覺得有些蹊蹺。這事本就難猜,公子來的毫無預兆,走的也是絲毫不拖泥帶水,這叫人怎麼猜?他的心思也不是隨便能夠猜的。

  「皇上,晉王求見。」門外,一聲宮人的通傳聲而來。

  君無恭眉頭微微放鬆,手指頓下,淡道:「讓他進來。」

  此時,宋瑞外青石大道,一輛雙馬馬車停在其中,黑色兩馬神駿,馬車不似一般權貴富貴馬車,更顯得粗獷厚實,大氣穩重,馬車上是一道一柄大劍的表徵。

  從次標誌中只要是東宋國人皆可以認出來,有此標誌的馬車正是鎮國將軍羅擎天所有。

  穆清黎這時站在馬車邊上,一腳剛剛準備他上去,然而一道清朗的聲音突然傳來:「穆大小姐,請等等。」

  只見一名身穿藍灰色袍子的男子正往這邊走來,他五官端正,腰間佩劍,目光清明隱含銳利,這是一個真正的劍士,經過廝殺的劍士。他站在她一人距離停下,手持一塊白色錦綢,不卑不吭道:「穆大小姐,這是我家公子要交與你的,還望收下。」

  他家公子?那是誰?

  穆清黎望向他的背後,只見那是一輛普通華貴四人轎子,紅漆檀木,寶藍色的雕花,四方吊珠,暗紅色流蘇搖動,在轎子周圍站立四名佩劍佩男子。

  能夠在這裡以轎子行走,身邊更帶著佩劍的劍士,這顯然是對皇家的藐視,在整個東宋國裡面也就只有她的外公羅擎天得到過皇家允許,可在宮中與有帝王在的地方乘坐馬車前來,但是佩劍卻也是不許的。

  現在這群人卻可以這樣明目張膽的這樣做,做的這樣自然毫無所懼,只怕是有這個自信東宋國不敢怪罪。

  是誰有這樣大的能量?東宋國有這樣一個人嗎?偏偏今天在這裡,還給她送信?聽這男子說是自家公子,也就是說轎子裡是個男子,而且年紀不大。

  「小黎兒,怎麼還不上來?」馬車裡面,羅擎天的聲音傳出來。

  「哦,馬上就來。」穆清黎應了一聲,收了灰藍色衣袍男子手中的綢巾,轉身就上了馬車。

  馬車內,羅擎天此時心情雖不太好,但是對穆清黎總是擺出一副好臉色,說道:「小黎兒今日看來迷了不少人的心神,這又是哪個公子給你送信的?」他自然是聽到馬車外面的聲音,卻沒有看到那人的裝束,只當一名權貴公子請人送來的信件。孩子們的一些事情就讓孩子們自己去處理,他還不至於這些都管,要不然讓小黎兒覺得他古板可不好了。

  穆清黎收起那錦綢,也不做解釋的笑了笑。

  馬車一路到了平康侯府。穆勝回來就將所有人吩咐下去,只留下穆清黎與羅擎天被他帶到書房裡,「康當」一聲,書房門被羅擎天大力關上。

  「氣死我了!」羅擎天坐在椅子上,一臉的煞氣,這煞氣連穆清黎都有些心驚,感歎真不愧是鎮國將軍,從屍體堆裡殺出來的人。轉頭就見穆勝臉色有些白,額頭冷汗連連,顯然他這樣沒有多少古氣的人,承受羅擎天這股煞氣顯得非常辛苦。

  穆清黎在旁邊桌子上倒了一杯茶遞到羅擎天的面前,俏生生笑道:「外公,喝杯茶消消氣。」

  羅擎天一看到她這一身的煞氣也自然的消了,摸了下她的腦袋,接了她的茶水,歎道:「還是小黎兒乖巧。」這茶也就喝了一口就放在一旁桌子上,對穆清黎指著旁邊的椅子,「小黎兒,坐這裡,與外公好好說說。」

  穆清黎坐上去,笑道:「外公想問什麼就問吧。」

  羅擎天怔了一下,釋然的舒展眉頭,他怎麼就忘記眼前的小女子是有著七竅玲瓏心的小黎兒。「小黎兒,告訴外公,你到底知不知道這賜婚裡面的門道。」

  「門道?」穆清黎手腕頂著椅子把,手背撐著下巴,反向羅擎天笑道:「這個的話,也要外公先和我說說這太子到底是幌子還是真的受疼愛,我才能夠知道這到底是有門道的,還是單純為太子好的。」

  「你這丫頭。」看她模樣,羅擎天哪裡看不出來她的心思,深沉道:「既然你已經猜出來了,為什麼還要答應這門賜婚。這君無恭無時無刻不想著算計我們,現在主意竟然打在了你的身上,真當我們沒有脾氣不成!?」

  「外公。」穆清黎伸手安撫拍拍他的手背,平靜說道:「其實外公也不用這樣生氣,這個事情我也有認真考慮過的。」

  「嗯?小黎兒說說看。」羅擎天疑惑。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5 18:53:30

 第四十六章 能量大麻煩大

  穆清黎點頭,笑道:「這太子只怕是個幌子,既然君無恭將我賜婚給他,只怕就是有著絕對的把握我們沒有辦法幫助他得到皇位,當初君榮霖是這樣,現在又是這樣。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有這麼大的自信。但是這樣也好,我也樂得清閒。」清明的目光看向羅擎天與穆勝二人:「爹,外公,你們想要我做皇后嗎?」

  穆勝微笑,羅擎天摸上她的腦袋,慈愛又包含霸道道:「只要你想!」

  穆清黎勾起嘴角,心底溫暖,繼續道:「雖然還不大清楚君無恭打的全部打算,但是大概的隱約還是想的出來。反正都是要嫁人,嫁給太子反而比別人好。」突然促狹的眨眨眼:「太子天人之姿,又那麼溫柔,他還說會對我好,何樂而不為?」

  羅擎天與穆勝被這後來的話弄的突然一愣,回神之際哭笑不得。心道:這真的不是被美色所迷嗎?羅擎天面色又沉下來,對她認真道:「小黎兒,雖然對太子外公也不太熟悉,但是能夠讓君無恭這樣放心將你嫁出去的,絕對是無法奪得皇位的人。當初是霖小子那樣的廢物,現在的太子,不管才情相貌皆是天下無雙,然而外公也聞言他天生帶病,雖然沒說多嚴重,但是君無恭既然讓你嫁給他,那麼……」

  穆清黎心神震動了下,玨的病那麼重?

  兩人沒有錯過她著突然的異動,只當她是想到自己以後可能成為寡婦而害怕,不管哪個女子遇到這樣的事情總會有些驚怕吧?而且如今的小黎兒才十四年紀。

  羅擎天「啪」一掌拍在檀木桌子上,大聲對她安撫道:「小黎兒,不需多想,要是你不願,外公定不會讓你委屈了!」

  「外公!」穆清黎回神來,反手就附上他那隻大掌,搖頭道:「外公,你想多了。這婚事我並不覺得多委屈,既然太子有病,我就肯定盡我所能的治好他。」

  羅擎天欲言,又感覺到她的手緊了一些,抬頭見她神色不似作假,也就不說了。這事只要小黎兒自己決定了那就決定了,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有了什麼事情,他們都會幫她擔子。

  見他妥協了,穆清黎也笑著放開手,雙手撐著下巴,突然有些疑惑又興趣問道:「說起來,爹,外公,我倒是有些不明白。」看著兩人向她投來的疑惑目光,穆清黎繼續道:「你們在東宋國的本事,只怕在以前君無恭暗地裡面就沒少對你們做過算計,而你們只怕也不是沒有機會吞併這東宋國吧。既然是這樣,你們為什麼還要繼續這樣安靜的呆著。」除非是為了她的事情,他們似乎什麼時候都在沉默。對這方面,她一直有些疑惑。

  羅擎天與穆勝皆是突然沉默下來。一會還是穆勝先開口道:「並無什麼特別的理由,只是落地歸根,爹是商人,並無皇者之才,又何必去爭那個位置?至於你說暗地裡面的算計,他唯有一件事做的狠了,卻也因為這件事情讓我等得以平靜生活,我也就不太在意了。」

  穆清黎疑惑問道:「什麼事?」

  穆勝微笑,眼底卻沒有多少的溫度,淡淡道:「你從來沒有弟弟。」

  弟弟?

  穆清黎心動一震,一瞬就醒悟過來。穆勝沒有兒子,他一直都沒有兒子,只有三個女兒,這裡面她本來沒有多想,現在經過這一提,她就明白了。只其中只怕就是有著君無恭的阻礙,或許迫害?也是因為他沒兒子,君無恭對他的顧慮也少許多。

  穆勝收斂了眼中冷淡,溫和說道:「黎兒不需多想,有沒有兒子這些年爹早就看開。」無瑕所生的人只有她一個,也是無瑕生命的延續,只有她才是最重要的。

  穆清黎緩緩點頭,看得出來他是真的看開,只是他心底對君無恭的做法還是有著憤怒的。轉頭看向羅擎天,既然爹的理由是無心,那麼脾氣暴躁的外公呢?外公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是會對君無忠誠的人,更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尤其是面對君無恭不時的算計排擠,那麼他又是為什麼要繼續這樣下去?

  羅擎天撇開眼,神色之間一閃而過別捏,嘟囔道:「你外婆是東宋的人。」

  穆清黎眨眨眼。然後?

  羅擎天臉色漲紅,神色閃過懷念深情更多黯然,歎了一口氣道:「她是個重情的人,當初是東宋國民救了她,她死前讓我好好保護這個國家,這是她的遺願。」

  穆清黎一呆。為了一個女子的遺願,就這樣將後半生都投注了進去,外公到底是有多愛著外婆。

  但是對那個死去外婆,穆清黎多少有一些的鄙夷埋怨。將一個國家的安全就這樣托付給了外公,她又有沒有想過這給他多少的壓力和責任?

  可是這是他們之間的愛情,她又有什麼資格評手論足,每個人都有每個的性格。

  現在是該說外公傻,還是該說他太癡情?誰又說得清,每個人的見解都是不一樣的,也許這段感情在有些的心裡不屑一顧,但是在外公的心中顯然是比什麼都重的。

  穆清黎點頭,見羅擎天陷入回憶神色迷茫,不打擾的對穆勝對視一眼,輕輕起身走了出去。

  外面已經入夜,明月當空。

  穆清黎踏了下步子,往黎院走去,伸手入懷裡將下午從那男劍士手裡的來的綢巾打開。上面字體明秀卻透著股灑脫不羈,又優雅清透,字字好看,猶如出自名家之手。

  穆清黎手指猛的一收,將綢巾都抓起皺痕,她沒有也不由自主的輕皺,面色一閃而過不可置信。

  「這字……不可能。」喃喃一聲,穆清黎耐著心中的疑惑,將綢巾裡面的內容看入眼中,然後慢慢收起來,腦海中不由浮現模糊又清晰的影子。

  冰晶一樣的瞳孔,盎然迷濛的憂鬱,妖治的淚痣,優雅清貴的男子。

  綢巾裡只有一道簡易的話:三日後午時,春風閣相見。

  附名:萬藥軒。

  萬藥軒,大陸第一藥樓,那位公子只怕就是萬藥軒的主子?或者少主子?最不濟也定是地位重要之人。而萬藥軒的能量到底是有多大,可以在東宋國如此肆無忌憚。

  穆清黎揚唇冷淡微笑。你叫我見,我就去見?

  既然知道了這萬藥軒的能量,那麼更不能隨便見了,能量大,麻煩就大。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5 18:54:02

  第四十七章 青木細雨

  三日後,陽城第一樓春風閣二樓雅間。靠窗而坐一名男子,一襲冰藍錦袍,烏黑長髮遮了半邊側容,膚似凝脂,獨顯尖細下巴;宛若塗朱的唇。

  他手指靠在窗台,陽光下印得白皙細長的五指猶如透明,食指上一枚祖母綠的戒指閃動幽綠翠色的幽光。他似木雕的人偶,靜立不動,卻充滿無人能比的生氣靈秀,清雅矜貴。

  旁處,玄衣護衛稟報道:「公子,午時已到,尚不見穆大小姐的蹤影。」

  公子未言,他另一旁的精瘦護衛卻忍不住皺眉道:「一個個小小東宋國的侯府小姐竟然敢耍性子高傲,讓公子等了她不說,到了時辰也不來赴約,她真當她是怎麼一回事了不成?」

  玄衣護衛對他搖搖頭,看了下窗邊的公子。

  精瘦護衛抿唇,也就不言了。

  樓下人沸騰,馬來人往,都入不了公子的眼。他眼透著這繁鬧的景像似望到了一片空茫的空白,朱唇淺淺的挪動,也只有他自己知曉,他不斷的念著的三個字——穆清黎。

  但他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對這個名字,如此在意。

  這一等,等到了深夜,也不見有人來。

  玄衣護衛從外面進來,對公子道:「公子,春風閣要打樣了。想穆大小姐也不會來了。」

  公子點頭,閉上眼睛。

  精瘦護衛怒言道:「公子,這穆清黎太不知好歹,要毀了她穆家還不簡單,不教訓一番實在……」他看到一雙冰晶鳳眼投來,其中的冷漠讓他接下來的話也堵在喉嚨裡。

  公子起身,「走吧。」

  玄衣護衛拉了一把精瘦護衛,隨他後面走。

  ……

  明鏡湖,常年畫舫不斷,春夏秋冬風景皆怡然。

  一艘相較於其他畫舫而顯得小巧又精細的畫舫靜靜漂浮在湖面上,畫舫中只有五人,五名女子。

  最年長者約莫十六七,其他也便只是十四五,白紗飄飄,女子們個個生得不凡,從開著的雕花窗戶應約可見其中的風姿婀娜,玲瓏生俏。

  其中著水藍裙子的女子側臥在榻上,唇畔笑靨如花,眉目如畫,懷抱一隻小小的白色花貂,手指不時逗弄著它。

  白貂,那是貂中最珍貴的。千載難逢,傳聞最通靈性,一生只認一主。

  四名粉衣女子皆笑看玩弄白貂兒正開心的女子,其中容貌秀麗,杏眼粉唇,有著一雙秋水為靈般的瞳孔的女子朝她輕聲說道:「小姐,二小姐正跟蹤在我等後面。」

  「她要跟就跟吧,只要她不惹事,也不用去管,免得打擾我們的興致。」玩弄著白貂兒的藍衣女子不在意的嘟囔,一手拿著一塊糕點就往它的嘴巴裡面塞,見到白貂兒被噎著了,連連抓起它笑呵呵的樂道:「小白,不要吃得這麼急,姐姐的錢夠你吃一輩子的!」

  「吱吱吱——」白貂鼓著嘴巴四處開始逃竄。

  「呵呵呵。」四名女子看它可愛的模樣皆是不禁笑了出聲。

  這四人不是別人,正是穆清黎與春夏秋冬四女。相聚她與太子君榮玨成親之日已經近了,今日天氣正好,幾人來了興致來此遊湖。想這白貂卻是太子為未婚太子妃所尋,這事傳出去頓時羨煞旁人,心想太子心善溫柔,實在與當初安王無法相比。這穆清黎何德何等,可以得到如此的疼愛?

  逮住了白貂,穆清黎將之放在懷中,睡眼惺忪,側頭朝蓮夏閒閒笑道:「蓮夏,彈首曲子吧。」

  「好的。」蓮夏雅聲答應下來,起身去拿來了古琴。傾身坐在溫軟地毯上,粉衣四散鋪地,古琴放置交盤雙腿上,五指芊芊彈奏。

  曲子靈淨清美,如同置身千山萬水,泉溪碧草,枯木萌芽,自然景色盎然,舒適怡然。

  琴聲隨著清風四散出去,整個明鏡湖內的喧嘩聲也頓時安靜了許多,直到寂靜,每個人沉醉其中。

  就在此時,一道簫聲伴隨而來,簫聲猶如絲竹破風,與琴聲配合毫無空隙,就如同兩者之間本就是一體,這兩曲本就是相輔相成。這簫聲一至,如同春雨潤萬物,生機連連,草木皆宜。

  蓮夏眼底疑惑詢問的抬頭看向榻上穆清黎,其中亦有欣賞,佩服。她此時彈奏的這曲子本是穆清黎所教,如今這突然簫聲合奏如此相合,實在詭異,如此下去,是繼續合下去,還是停下?

  穆清黎神色同一閃而過呆滯,對蓮夏輕輕點下下顎,靜靜瞇起眼眸。這曲子,這合奏,分明就是蜀山派所教『細雨青木』曲的完整。細雨青木之曲本就琴簫合奏的曲目,但是她只會彈琴,卻不會吹簫,所以只教了蓮夏這首她當初非常喜愛的曲子。

  如今怎麼會有人合奏這麼相合,甚至比之蓮夏造詣更高,到了最後蓮夏反而成為配襯。

  一曲終,蓮夏額頭略出了一些汗水,眼中卻全是遇到知己一般的光彩,輕輕歎道:「這人的簫聲造詣只怕已經到了宗師的水準,實在不是奴婢可以相比。」看向穆清黎,不乏期盼稀罕道:「若是小姐與他合奏才是真的天籟之曲。」當初穆清黎初彈此曲時,她就驚為天籟,請求穆清黎將此曲子教給她。

  穆清黎搖頭,目光投向門口,笑道:「蓮夏,有人要來了,出去應付一下。」

  「是。」蓮夏點頭,推門走了出去。

  外邊湖面不少畫舫靠近了她們的這裡,此時一見一襲粉裝的蓮夏出現。她眉眼秀美,眼眸如明珠美玉,眉宇之間隱然有書卷清氣。微風徐徐吹起她漆黑髮絲,她微微淺笑,伸手將秀髮挽到耳後,此番一顰一笑,舉手投足皆是素雅清婉。

  周圍畫舫上傳來男子讚歎聲,還有相約之聲,更多問之是否她就是彈琴之人。

  蓮夏對周圍畫舫出現人物緩緩施禮,清雅微笑道:「各位如此擁擠在此處,我這小小畫舫可就無法繼續行走了。」

  「是我等唐突了姑娘,我這就散開。」其中一艘畫舫前頭青衣男子直直看著蓮夏有力說道,轉身就對船夫做出吩咐,待船夫有了動作,才回頭對蓮夏示意一笑。

  蓮夏淺淺回笑。

  其他的畫舫也慢慢散開,卻也有霸道之人不動彈一步,直言說道:「這位姑娘好生美麗,不但國色天香,更是可以彈出那般的天籟之音,不知道姑娘可有雅興與在下一聚,一起暢談一番。」

  蓮夏看向那人,穿著富貴,神色輕佻,一雙眼睛毫不掩飾淫邪。雅興?暢談?就憑他?蓮夏眼底生寒,神情倨傲,笑道:「公子可真懂得雅?」她雖是婢女,那只是穆清黎一人的婢女,她心中傲性不必任何一人低。對待不喜之人,尤其是對自己有目的之人,向來沒有好臉色。

  那男子面色頓時變為豬肝色,正要破口大罵,然而「嗖」的一柄利劍突然插在他的小腿上。「啊啊啊!」富貴男子痛苦驚呼,跪倒地上。

  眾人皆驚,蓮夏也一愣。

  富貴男子嘶喊:「那個兔崽子做的,給老子滾出來!」剛剛喊完,一道身影出現在他的身邊,伸手抽出在他小腿上的利劍,平靜的聲音猶如劍上鮮血:「再多言一句,殺了你。」

  富貴男子被實質殺氣所觸,臉色頓時青白,憋口不言。持劍男子也轉身下了他的畫舫,在平靜湖面上輕點幾下,就落在一艘正緩緩而來的小小竹筏上,收了劍在腰際,持起竹筏上長長竹竿安靜划水。

  竹筏在畫舫中行動自如,中央一處小竹棚,放著一張矮桌,桌上唯獨只放一壺青花瓷茶壺。一隻白玉骨節分明手掌在其上,手下壓制一隻青色美玉雕花玉簫,青綠色的玉簫與其上手掌食指所帶祖母綠色的戒指流光相碩,反襯得其手修長毫無瑕疵,反比任何的美玉寶珠皆要來得無瑕。

  蓮夏心中不禁湧起遇知己良才的高興。此人就是與她合奏之人?她不由的想要看清此人的容貌。可惜竹筏竹棚外尚有隔陽的錦簾,只可見到那人穿著一襲青蘭色的袍子,尖細下巴如雕,想是一位年輕的公子。

  竹筏近了,持劍的護衛放下竹竿退在一旁。

  竹棚中的男子持玉簫起身,伸手別開了竹棚錦簾,彎身黑髮傾瀉,從中走了出來。他身法極好,不經意就已上了畫舫,站在蓮夏的面前。

  蓮夏揚起淺笑,剛欲對他說不經允許上了畫舫行為無禮。然這一抬頭看清眼前面容,不禁呆滯一下。

  公子如玉,翩然於世。他生得極好,如同冰山中的深藏著冷玉,冷寒卻不逼人。他眼眸亦如冰晶所雕,清透出萬道流碩,盎然霧氣,讓人心堵的淡淡郁色,右眼下的一顆淚痣,如此妖治。

  公子朱唇輕啟:「教你此曲的是何人?」

  蓮夏回神,心中再次詫異。他怎麼知道這曲子是別人教的?「這位公子為何認為這曲子是他人所教?」

  公子弊眉,沉默了一會,口氣反反而飄忽又肯定:「感覺不對,你不是,該有另一人。」

  蓮夏也聽得莫名,感覺?單憑感覺就肯定?怎麼看他的神色,好像他自己也不明白一樣。

  公子看向她身後畫舫廂房。

  蓮夏心思明俏,一眼就明白了他是看出廂房有人。對眼前偏偏濁世公子有著自然好感,加之與他剛剛的一番琴簫合奏,他的玉簫造詣讓她佩服又喜歡。淺笑勾唇,側身對廂房輕聲問道:「小姐,可願與這位公子一見?」

  公子低眉看向蓮夏:「謝姑娘。」雖平淡,卻不難聽出其中的真切謝意。

  蓮夏微笑,這說幫也不算幫,他在這畫舫上,就算是客人一名。她既然下不定心去驅逐客人,只有詢問主人了。

  門內傳來清涼隨意的聲音:「讓他進來吧。」

  公子一聽到這聲音,眼底一閃詫異明悟。旁邊蓮夏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伸手領他向前:「公子請。」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5 18:54:46

  第四十八章 騙人?

  廂房門緩緩打開,裡邊榻上女子漸漸顯露。

  她一襲水藍的裙子側臥長榻,衣襟凌亂四散,一隻純白毫無雜色的雪白貂兒在她懷裡乖巧趴著,漆黑圓圓的眼瞳盯著公子陌生人。她手指緩緩撫摸在雪白貂兒的身上,唇畔含著愜意的笑,眼瞳幽轉看向他,一閃而過驚艷詫異。

  如此景象,他竟然不覺她粗俗,反而覺得可愛。

  「是你。」

  「是你。」

  隨著門關上,兩人突然異口同聲說道。

  穆清黎與公子臉色再次都閃過詫異,隨即又同時釋然。他們都明白對方的確是見過自己的,只是沒有這樣面對面見過。

  穆清黎慵懶從榻上做起,擺手道:「請坐。」

  公子點頭,尋身邊椅子坐下,暖秋為他倒茶放置面前桌上。他是天生的清貴公子,不管身在何處,自然泛貴。公子抬目打量眼前的她。他本前段時間在春風閣等候卻無人應約,就打算不再糾與她的事情。沒有想到,一別之後,一場合奏又將他們二人連在一起。

  穆清黎任他的打量,同時也打量在他的身上。他容姿絕頂,氣質冷淡。骨子裡面刻著矜貴,皮肉裡面滲滿清傲。第一次在萬藥軒看到這雙眼睛就曾經想過他的樣子絕對是不凡的,現在看來她還想低了。

  穆清黎見他不言,也盤弄著雪白貂兒,當做什麼不知道。

  公子望見她白淨側容,她眼底愜意笑意,似睡蓮寧靜又燦爛。緩緩說道:「我名為東方墨。」

  穆清黎抬目點頭,然後突然瞧見他伸手觸及在桌上茶杯,手指緩緩摩擦在上面,動作嫻熟安然。穆清黎眼瞳收縮一下,細細看著他那隻手掌。

  看了一會,見他不說話,安靜得猶如木雕。穆清黎微弊眉問道:「你在猶豫思考什麼。」

  東方墨手指的動作一頓,眼裡閃過詫異。

  穆清黎深深看著他,又問:「上次在宋瑞的綢巾上面的字也是你寫的?」

  東方墨點頭,與她漸深的眸子對視在一起:「沒錯。」

  穆清黎突然沉默了,畢竟這樣的事情有些匪夷所思,但是連她都出現在這裡,那麼她能夠說別人出現在這裡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不成?只是若說是他,他又為什麼好像變了,也認不出她?或者是她的樣子變了,行為與當初不太相符,所以才認不出?

  「我名為穆清黎,蜀山雲顛,三千飛鶴,冰峽谷。」

  東方墨不為所動,沉默了一會,雙眉輕皺,對穆清黎問道:「這話有其他何意?」

  「你不懂?」穆清黎反問。難道不是?那他的字,他習慣的行為,還有細雨青木曲,那是為什麼?

  東方墨望她搖頭又點頭,淺瞇眸子,其中的憂鬱深了:「不懂卻又覺得莫名的熟悉,穆小姐知道什麼,可否告知我?」

  不懂卻熟悉?

  難道說是他,卻失憶了?

  穆清黎釋然微笑,何必去在意那些?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程,就算是他來了,他也有自己的道路。現在多說了有什麼用,記得了就是記得了,記不得也就記不得了。

  搖頭,穆清黎笑道:「沒什麼,你不懂就算了。」無視東方墨神色一閃而過的不滿,垂眉繼續盤弄她的小貂兒,輕易轉移了話題:「東方公子來這裡不是為了和我說這些的吧,要是沒有事情了的話,我就不送了。」

  東方墨深視她一瞬,問道:「我想問那首曲子可是出至你手。」頓了一下,又道:「另那些藥材的藥方可否出售。」

  兩個問題,是想要多呆一會,到底是為什麼?為了弄清楚明白心底的疑問?還是……

  穆清黎搖頭,既然事情是這樣,那麼更加不需要糾纏下去。側頭微微一笑,道:「這個我也不知道,那曲子是一個商人給我的,那藥材也是那個商人要我幫她弄的,藥方的話,也只有她有。」

  東方墨抿唇道:「不知道穆小姐所說的那個商人是誰。」

  穆清黎眨巴眼睛,神情頗有些故作的神秘:「你應該也知道夏日的冰茶吧,那人的就是做那冰茶的。」

  東方墨目光隨她突然俏皮的神情頓了頓,平靜的側開眸子,淡道:「不知道可否向我引薦那人。」

  「她來無影去無蹤,我也沒有辦法。」穆清黎答得毫不負責。

  東方墨沉默。誰也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然而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她的行為話語一切都顯示出了推脫,顯然不想多說。

  「既然如此,便由我自己尋。」東方墨起身,一襲青蘭錦袍沒有半分的折痕。站立她的面前,鳳眼冰晶般璀璨又寒涼,清淺道:「若是穆小姐有事尋我,可在萬藥軒中道:東方日出,水墨碧藍。」

  他的背影如松,挺直卻不僵,黑髮如瀑在肩頭。

  廂房門「咯吱」關上,守在門外的兩名護衛站在他的身邊。東方墨腳步停頓,回頭看閉合上的廂房一眼,疑惑遺憾。收回眸子,下船回到竹筏。

  碧綠的竹筏,簡易雅致,在滿湖畫舫中猶如似錦繁華中的一點綠葉,漸漸飄遠。

  畫舫裡。

  蓮夏不由朝穆清黎問道:「小姐,你為什麼要騙那東方公子?」

  穆清黎仰頭含笑,一臉疑惑道,眼底卻滿是笑意:「我騙了嗎?」

  「沒騙嗎?」

  「我說曲子與藥方都是做冰茶的商人所給,那冰茶商人不就是我嗎?」

  蓮夏愕然,周圍其他三女都忍不住失笑。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6 18:33:23

  第四十九章 子魔洛瑜

  日下西山,天空慢慢轉黑,畫舫點上燈籠,湖面影印,瑰麗炫彩。

  一艘較為小巧的畫舫靠了碼頭,碼頭上早早準備了馬車,寶馬神殿,雕花車廂精美,金絲菊紋繡在藍綢上,淨白寶珠明耀配著暗紅流蘇,在夜風中輕輕搖擺,還有銀鈴鈴鐺的清脆聲音。

  車伕位置上坐著一名黑衣少年,劍眉鳳目,滿臉寒冰,猶如一柄在黑夜中隱藏的利劍。

  穆清黎抱著白貂兒從畫舫走出來,與春夏秋冬四人一起上了寬敞的馬車,聲音傳出來:「唐守,回家。」

  「是。」唐守甩起馬鞭,馬屁仰頭奔蹄。

  「咯吱咯吱--」車輪在青石道上緩緩的前行,耳邊隱約傳來百姓的議論聲:

  「那不是平康侯府大小姐的馬車嗎?再過些日子她就要與太子成親了,怎麼還外出。」

  「女子待嫁,不在家中好好呆著,卻半夜出行,實在沒有規矩。」

  「這穆大小姐看來還是改不了好玩的性子,往後與太子成親,怕是有好看了。」

  馬車內穆清黎毫不在意,待嫁家中?要成親了留在家裡就是好女人?拿著一顆藥丸放在雪白貂兒的嘴邊,白貂兒頓時歡喜叫起來,張口將藥丸吞了進去。

  白貂通靈,百毒不侵,喜藥物,不管是好藥還是毒藥,來者不拒。

  「吁--」外邊傳來唐守從容不迫的聲音,馬車本就行的慢,這一次突然的停下來也沒有多大的波瀾。只聽見唐守冷聲道:「你是何人,為何攔路。」

  「求求你,就就去哦,救救我!」小小的聲音,慌張可憐,有些雌雄莫辯。「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

  唐守一時沒了聲音,遠處隱約傳來漢子的怒吼:「浪蹄子!竟然膽敢跑,給我快點抓住她!」

  「啊--!公子,公子,救救我!就算讓我為奴為婢我也無怨,求求你!」

  「……小姐。」唐守有些遲疑的聲音傳進來。

  穆清黎眼中閃過一抹好奇,朝身邊四人道:「下去看看。」

  車簾拉開,穆清黎與春夏秋冬四人從中走出。周圍早就圍觀了不少的百姓,略暗的天色中只看到淺藍色的裙擺,懷中雪白貂兒,四美擁戴下,走向前方跪著的小小顫抖身影。

  這人猶如受驚的小獸蜷成一團,漆黑的頭髮雖然凌亂,但是柔順與光澤皆是一般人無法相比。她抬起頭,一雙淚眼朦朧的眼看向穆清黎,純淨的目光好似最明亮的河川,突然一陣呆滯,愣愣看著她。

  小巧的臉蛋,朦朧水色的眼睛純淨不帶一點雜色,眼梢卻帶著天生的魅,嫣紅飽滿的唇瓣如玫瑰盛開。很美,美得雌雄莫辯。這樣傾城之色又可憐的美人,難怪唐守也會有一時的心軟。

  這時一群大漢終於趕到了這裡,剛剛要大罵地上的小人,突然見到穆清黎,馬上憋住了話語,轉頭對穆清黎滿臉獻媚地說道:「原來是穆家大小姐,穆大小姐在此處是為何,莫非是這小賤人招惹了您?我這就到她回去嚴加處置!」轉頭對身邊的人,連忙道:「還不把這惹惱了穆大小姐的賤人帶回去?!」

  穆清黎冷笑,手指一彈,四道古氣打中正要動手的四人,另一道古氣更重的打中那說話大漢的嘴巴,一口牙齒就被這道古氣打飛。「別拿你那一套來跟我耍手段。」

  大漢驚慌失色,他怎麼就完全忘記了這位可是完全不講理的主子。「砰」跪地下,大勢磕頭大叫道:「穆大小姐饒命,小的知錯了,是小的錯。」說著,雙手「啪啪啪」自己開始掌嘴。

  對這種意向欺軟怕硬的青樓護院向來沒有什麼好感。穆清黎看了一眼地上的傾城美人,並無多大興趣的就轉生要走。

  「小姐,小姐不要走!」地上的小人回神驚慌叫喊,連跪帶爬,抓住穆清黎的裙擺,仰頭哭泣叫道:「小姐,求你救救我,我願意做牛做馬,只求你不讓我被他們帶走,求你!你發發慈悲吧!」

  「不好意思,我沒有太多的慈悲心。」穆清黎看著她的手,白皙修長,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手。

  「小姐,不要!求求你,求求你!」小人面色大變,扯著她的衣服,淨白飽滿的腦袋大力的磕地,不到兩下就頭破血流。

  穆清黎看著她默默無言,不為所動,周圍的人群就已經議論了開:

  「作孽啊作孽,人家都那樣相求了,竟然無安全無動於衷!」

  「她到底是什麼心腸,莫非是石頭做的不成。」

  「哎,太可憐了。這穆清黎怎麼毫無所動,真是讓人看低。」

  他們的話也不敢說的太難聽,誰都知道她是平康侯的嫡長女,外公是鎮國將軍,而再過些日子就是太子妃了,更是以後說不准就是皇后,整個東宋的一國之母,全國上下最尊貴的女人,誰敢說她?

  穆清黎目光環視周圍,仰頭哼笑一聲,隨口說:「既然你們都這樣說,那也好,我的心是石頭做的,你的是熱的,那這人就歸你們救了,你們該不會不救吧?」

  周圍陡然安靜,不少人都躲閃開穆清黎的目光,她的這句話戳中他們虛偽。這些人就是這樣,說的比誰都好聽,但是真的要他們做了,卻不見一人做。

  「咳咳,既然穆大小姐不救,不如就讓我來吧?」一道渾厚又小心的生聲音傳來,只見人群中一名中年肥胖男子正向這邊看來,穿著富貴,面色發黃,眉宇皆是縱慾過多的淫邪。尤其這時想要又不敢隨意上前,獻媚的樣子顯得格外的猥瑣。

  小人身體猛地一縮,手掌緊緊抓住穆清黎的衣擺,一雙眼睛全是乞求與驚怕。

  穆清黎笑道:「有人救你了,你還非要我救?」

  「小姐……「小人咬唇,死死抓住她,身體瑟瑟發抖。

  春夏秋三人都有些莫名奇妙地看著穆清黎,雖然她們知道穆清黎性子實際冷淡,對陌生人不會有多大的在意,但是也不至於面對這樣一個可憐的小人完全不為所動,還這樣打擊她的心靈。唯有梅冬眼中若有所思,看著那小人也是有些疑惑。

  「放手。「穆清黎一腳不輕不重的將小人踢開,看她倒在地上,額頭鮮血直冒,淚眼朦朧實在讓見者皆是心下不忍。目光在她身上打量幾眼,再看向周圍虎視眈眈的大漢與那肥胖中年,對那群青樓大漢冷聲道:」這人我要了,滾回去和你上頭直接說明白就是。「至於給錢?算了吧,有本事就來找她拿。

  再看向那肥胖中年一眼,又道:「最好不要在陽城出現什麼不好的強人案子,畢竟這是在天子腳下的。」說完,不顧肥胖中年突然發白的臉,轉身就回到了馬車。

  春夏秋冬四人也跟了上去,穆清黎道:「走了。」

  唐守也知道她也算是救下了那小人一命,便甩鞭子,不顧那小人直接往前駕車而去。

  不久,馬車內暖秋將車窗關上,對穆清黎輕聲道:「小姐,那人還跟在後面。」

  「不用管。」穆清黎不在意說道。

  暖秋也就不言了。一會,反而是看起來最冷情,實際心頭卻是最火熱的寒春開口問道:「小姐,既然都救了,為何不救到底?」

  穆清黎側眼看到不止是她,暖秋與蓮夏眼中都有同樣的疑惑。「我沒有那麼多的好心。我已經讓她逃出了魔掌不是嗎?只要她隨處找尋工作都可以,為什麼偏偏要跟上我?」

  暖秋搖頭笑道:「平康侯婢女的待遇最好了。」

  「撲哧。」穆清黎失笑,搖搖頭不說話。

  梅冬微笑道:「小姐是覺得她有些問題吧?防患未然總是好的,而且就算她沒有問題,未必非要跟著小姐才可以活下去,所以小姐才會不再理會。」

  春夏秋三人聞言都看向冬梅,再也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穆清黎,皆是明瞭過來。

  青石道上枯葉鋪地,踩在腳下破碎發出吱吱之的聲音。雕鏤走廊,池裡鯉魚翻動似錦簇花。

  穆清黎一路走到前廳,門口侍女道:「見過大小姐。」穆清黎點頭,踏過門檻,裡面飯桌上穆勝與羅擎天兩人坐在一起,看到她的到來,穆勝就道:「過來吃飯。」

  「嗯。」穆清黎答應著,坐在兩者之間,端過侍女遞過來的碗筷。

  羅擎天看她吃得平常,問道:「聽下人說,門口跪著一名女子,已經整整跪了兩天兩夜,這件事情和你有什麼關係?」

  「沒什麼,她要跪就跪吧,累了自然就會走了。」穆清黎夾了一塊魚肉放進他的碗裡。

  羅擎天眼睛頓時笑瞇。還是小黎兒乖,知道外公喜歡吃魚。

  午日時分,雖然是秋季,但是東宋夏熱,冬寒,秋天裡天氣也是一時冷一時熱。

  平康侯府門口一道瘦弱的身軀跪在那裡,衣著單薄,漆黑的髮絲披散,一張小臉蒼白無色,嘴巴也風乾脫皮,卻不減她的姿色,反而更給人一股弱不禁風的楚楚可憐之意。

  「這位姑娘,喝點水吧。」門口的護衛實在看不下去了,端著一碗清水遞到她的面前。

  「謝謝。」她眼眸一抬,柔柔道謝,扯出一道善意的微笑。伸手接了他水,喝完後還給他,卻見侍衛滿臉通紅,眼眸有些呆滯。

  「護衛大哥?」她輕輕垂眉,有些不好意思,輕輕叫了一聲。

  護衛回神過來,眼瞳馬上有些慌亂的四處轉,支支吾吾道:「不,不用謝。」接過碗就快速又心底不捨的回到原處。

  「咯吱」大門打開,身穿一身淺綠色裙子穆芸芯走出來,在她的身邊站立兩名粉衣侍女,兩人手上都端著一水盆,其中裝滿了清水。

  「哼!這就是大姐姐救回來的浪蹄子?」穆芸芯冷眼盯著地上的女子,一步步走上來,沒有好氣的說道:「抬起頭來,讓本小姐看看,這青樓裡都出什麼樣的貨色。」

  地上小人不動,身體輕輕顫抖。

  穆芸芯眼睛一瞪:「本小姐和你說話,沒有聽到不成!?」一腳踢中她的腰側,就將她踢得一歪,抬起頭猛地看向穆芸芯。一雙眼睛滿是堅持又倔強。

  穆芸芯看著這張突然清晰的國色天香的臉龐,神色也不由一呆,隨後神色猛地一閃一絲嫉妒。斜著眼,陰陽怪氣的諷刺:「哎呦,果然不愧是青樓裡面出來的,長得還真漂亮!哼!難道你不知道你跪在這裡髒了我平康侯府的門檻嗎?」

  女子面色微微一白,不可置信看著穆芸芯,顫抖道:「你……你怎麼可以如此說話!」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子居然說出這樣尖銳的話語。

  「哼!我怎麼說話了?」穆芸芯瞪著她,突然神色一轉,笑嘻嘻道:「你還不知道吧,大姐姐說不喜歡你跪在這裡,所以叫我來教訓你,你要怪就怪大姐姐吧,可不要怪我啊!我也是沒有辦法,大姐姐交代的事情,我不敢不幹。」

  女子眼中又是閃過驚色。

  穆芸芯洋洋得意,仰起頭,對身邊兩人道:「添香,還不潑水,看她一身污穢,不洗洗乾淨,怎麼可以跪在我們門前。」

  「是。」站立她兩旁的侍女一一齊點頭。毫不猶豫的將手裡的誰盆中水向女子身上潑去。

  「啊--」女子大驚失色,躲閃不及,全身被水浸濕。本就單薄的衣服全部貼在身上,將美妙的身姿都顯露出來。

  「哼哼!」穆芸芯的一發笑,目光在她身上打量,然後再看到她胸前的平坦,不由閃過疑惑,「你……你怎麼,比我還……」還沒有說完,頓時臉色一紅止住了聲。

  女子聽到她未說完話,目光投向自己的胸前,眼中更是閃過驚慌,垂著眼睛其中深含銳利。雙手全部護在胸前,雙肩輕輕顫抖,音樂可以聽見愔愔哭泣聲音。

  「喂,你可聽清楚了,這不是我要做的。都是我的大姐姐吩咐我的,不是我的錯。」穆芸芯再次重申,轉身頭也不回的往回走。

  已是秋季,女子本就穿的單薄如今被這水一潑,加上周圍的冷風,只怕不生病都不可能。門口站著的兩名守衛見了,心中都不忍,可是卻也無能為力。

  拿給她送水的守衛輕輕開口說道:「這位姑娘,我看你還是走吧。大小姐看來是不會收下你的,還不如自己去尋一份出路,何必在這裡受苦,受這等的屈辱。」

  女子瑟瑟的搖頭,低著頭,低低的聲音傳出來:「不……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說過為奴為婢,做牛做馬也要報答小姐,跟在小姐身邊。怎麼可以說走就走。」

  聽到她的話,兩位守衛更是不忍起來,心中還有對她重情重義的佩服。

  太陽漸漸下山,夜色降臨,月色朦朧。

  平康侯府門外也掛起了燈籠,照得門口跪著的女子淒苦可憐。

  「唔。」女子一聲悶哼,突然就想一邊倒去。

  一直關注著她的門口侍衛頓時嚇了一跳,兩人皆是連忙走上前來,想扶卻覺得這樣是不她的唐突,互相望了一眼,最終只有站在一邊空著急,一人擔憂的問道:「你……你還好吧?要不去尋大夫,不要再跪了。」

  女子雙頰病態的嫣紅,眼睛水色盎然,不時有淚水從其中流出來。這幅模樣讓兩人都看得呆了,忍不住滿心的憐惜心疼,完全將慾望給打壓下去。

  女子虛弱低聲道:「守衛大哥,求求你!幫我想大小姐通傳一聲,便,邊說讓她來見我一面,我有,我有事情要與她說,她說不定有興趣的,求求你了。」說著,她的眼睛裡面全是淚水氾濫。

  那守衛一顆心都被哭的軟了,猛地站起,大聲道:「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將你的話傳過去,就算是求也將大小姐給求來!」說著他就跑開,往府裡衝去。

  另一個守衛見她身體瑟瑟發抖,這夜色寒涼。歎了一口氣就脫下自己的一件外套,蓋在她的身上,輕聲道:「你披著吧,莫要再受涼了。」

  「謝謝。」女子低低道謝,目光純淨滿含感激。這目光看得護衛面色發紅,心底有著愧疚。虧得她這般信任他,她剛剛竟然還對他有著妄想。

  此時黎院中。

  穆清黎披著外衣,面色不佳看著這闖入院落裡的侍衛。只見他雙膝跪地,一臉剛毅道:「大小姐,奴才知曉奴才剛才多有得罪,只是求求大小姐出去看看那位姑娘一眼吧。那位姑娘都快病暈了,求你了,大小姐!」

  穆清黎驚詫看他一眼,單聲問道:「你和她認識?」

  「不,不認識。」守衛搖頭,隨即又大聲道:「大小姐,那位姑娘真的快不行了。她說只求大小姐出去見她一面,她有事情要與大小姐說,說大小姐會有興趣的。大小姐,你就去看看她吧!奴才求您了!」

  穆清黎眼中閃過異色,我會要有興趣的事情?她到底有什麼本事,竟然就讓這個守衛冒著以下犯上的罪名也要求自己去見她一面,單憑容貌?不可能!若是這樣,只會讓他們欺負,就不是這樣護著。

  果然不是普通人,見了也麻煩。只是那有興趣的事情,她又為什麼這樣的肯定?

  「大小姐!大小姐,求您了!」守衛叫喊。

  穆清黎弊眉道:「不想把所有人都吵起來,你就在大聲一點。」

  守衛頓時沒有了聲音,雖然他的確是有心想幫那位姑娘,但是還不至於完全忘記了自己,要是侯爺和將軍被吵起來的話,只怕他的性命無憂,責罰怕也不會少。

  「走吧。我倒要看看她能夠說出什麼讓我感興趣的事情。」穆清黎冷淡說道,在暖秋給她披一件錦綢斗篷後就走了出去。

  守衛聞言,臉上一喜也是慶幸,連忙跟上去。

  ……

  「咯吱--」

  紅漆大門緩緩打開,門口的女子雙手環著濕透的衣襟,心中頓時驚喜,抬頭期盼往前看去,這一眼卻是完全讓她呆了。

  那走出來的少女,一襲淡白色錦緞斗篷,將她嬌小玲瓏身軀皆包裹其中,墨玉般烏黑的長髮未束,披散在兩耳於腦後,朦朧的燈火與月光下,更顯得柔亮潤澤,淡雅中猶帶幾分出塵氣質。

  她款款走來,黑髮在微風下細細可見,柔順輕飄,給人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光潔白皙的面龐未施一絲粉黛,美眸顧盼間華彩流溢,紅唇間漾著清淡淺笑,肩頭的雪白貂兒昏昏欲睡靠在她的頸窩裡,而她更添了一份可愛靈秀。

  她美,沒的美好,幾乎讓人尋不到瑕疵來,好似最美好的瑰寶水晶,只可輕拿輕放,捨不得讓她傷了摔了。

  這一眼,就好似有什麼一瞬間在女子的心頭上,有些慌又有些亂,懵懵懂懂。

  人都說女子傾國傾城,女子自己也知道。但是此時與眼前之人一比,卻覺得什麼都變得黯然失色。

  初見穆清黎時,因為太急太亂,她並沒有有認真看,誰想她竟然如此美麗?

  女子猛地垂下頭,平復著心底慌亂。肩頭瑟瑟發抖,咬著嬌唇。

  穆清黎詫異地看著她身上的濕衣,這是怎麼了?轉頭疑惑的看了一眼守衛。這守衛聰明,躬身道:「今日午時,三小姐說領了大小姐的命令,澆了姑娘兩盆冷水。」

  穆清黎點頭,也不做審核的解釋。幾步來到女子身邊,打量她幾眼,發現她這樣瑟瑟發抖的樣子的確讓人憐惜,要是再抬起她那張臉,幾乎沒有人可以抵擋吧?

  膽小醫生,居高臨下的問道:「你不是說有讓我感興趣的事情要和我說嗎?」頓了一下,看著女子終於抬起頭,這是一張讓百花失色的面龐,純精猶如小鹿斑比一樣的眼神,眉梢卻天生帶魅,猶如桃花盛開,問天下男子有幾個能夠抵擋這樣一雙含淚朦朧的眼?緩緩勾起唇角,目光卻是和笑臉相反的冷淡:「要是我不感興趣的話,你知道吵醒我睡覺的後果嗎?」

  女子身體哆嗦了一下,緩緩的搖頭,目光四周看了看,輕聲驚怕的說道:「小姐,是你救了我的命,我的命早就是你的了。但是我也希望小姐可以真心對我,不要將我隨便送人,或者玩弄,求求小姐了。」

  「你還是先說說讓我感興趣的事情吧。」穆清黎也不鬆口。

  女子咬唇淒苦望著她,見她完全沒有一點的鬆動。只有洩氣的伸手向穆清黎,要抓住她的手。

  「你做什麼!」寒春一劍柄一瞬就擋在了她的面前,冰冷的丹鳳眼銳利的盯著女子。小姐與冬梅都猜測這女子有問題,那麼她絕對不會讓這女子靠近小姐。

  女子被她這一劍嚇得整個人一倒,面色蒼白,眼睛裡面滲滿了驚恐委屈。

  穆清黎擺擺手,笑道:「寒春,沒事,收起劍吧。」

  寒春聽到穆清黎開口,只有冷冷掃了女子一眼,將劍收了起來。

  穆清黎伸手向地上的女子,「你要我的手做什麼?」

  女子盯著她的手,這是一雙同樣沒有瑕疵的手,白嫩圓潤,抿著唇將她的手握在手中,頓時感覺倒比心中想像的還要嬌嫩柔軟。女子雙頰浮現淺紅,眼睛微微一抬,似是有些驚慌又害羞地看了她一眼,眼掃猶如飛鳳展翅而飛,魅惑無雙。

  穆清黎眼中也只是淡淡閃過一瞬的驚艷。她本就心思冷靜,加上有過君榮玨那樣幾乎不似凡人的震撼,實在少有人能夠再讓她看呆。

  這是,女子微微瞇著眼,握著穆清黎的手向自己的頭頂髮鬢內。她面上的緋紅也更加深了,眼睛的淚水不知是淚還是其他。

  穆清黎疑惑隨著她的動作,她的頭髮裡有什麼?然而下一刻她就摸到了兩處凸起。凸起!真的是凸起!穆清黎眼睛裡面閃過驚異,手掌不由的上下撫摸,不用看,這凸起就讓她腦海自然出現一幅幅畫面,圓潤的尖角,有些螺旋狀,就如同電影中的惡魔。

  「恩……唔。」女子身體一軟,嘴巴裡溢出男子全身酥麻的聲音。眼睛哀求著穆清黎,好似在說不要在這樣了。

  穆清黎眼睛驚詫和驚奇更多了一些,這莫非是她的敏感處?未免太怪異了,這到底是基因突變,還是?她莫名的想到自己手臂上的四魂冰晶,這東西也不是一般普通人類該有的東西吧?

  「寒春,暖秋。」穆清黎側頭喚來兩人,然後對有些異動的守衛兩人冷聲道:「你們,離遠點。」

  「是。」兩人雖然好奇,但是也不敢觸了穆清黎的火氣。

  寒春與暖秋二人的了穆清黎命令,就上前來到她的身邊。女子驚怕的看著兩人,摀住頭不想給二人看。穆清黎一把就扯開她的手,「不要亂動。」然後就扒開她的髮鬢,看到其中完全從她頭頂長出來兩個尖角。果然和她腦海想的差不多,這尖角呈現暗紅色,螺旋的弧度,這長度要不是她紮著髮鬢,只怕就會有些顯露出來。

  「子……」暖秋眼睛猛地睜大,差點就脫口而出心中的驚呼,又及時的止住了。

  「認識?」穆清黎側頭看她。

  暖秋點點頭,寒春似乎神色也和她差不多,眼睛裡面都驚異還有一抹殺意。

  「認識就好。」穆清黎放下女子的髮鬢,與她驚亂又期盼的目光對視在一起,心中思索一番,瞇眼笑了起來:「跟我走吧。」

  嫣然一笑,百媚生。

  女子瞧見她的笑顏,眼眸呆了呆便是浮現驚喜,連聲道:「多謝小姐,多謝小姐!」

  看著女子跟隨上穆清黎,寒春眼中閃過冷森。暖秋拉了一下她的衣角,搖搖頭,輕聲說:「小姐自有自己的打算。」

  寒春抿唇點頭,放在腰側的佩劍上的手也慢慢的放下來。

  黎院內。

  蓮夏與梅冬都等候在那裡,見到穆清黎等人回來,蓮夏笑臉迎上來,看著穆清黎頭上的濕潤就知道她一直沒有戴上帽子。穆清黎對她一笑,然後又掃了一眼後面跟隨著的女子,道:「準備熱水和衣服,給她沐浴。」

  蓮夏驚異地看了眼一眼那女子,知道她就是那個跪在門口的青樓女子。點頭就領著女子離開,穆清黎等人也就進入房間坐著。

  一會的時間,蓮夏再回來的時候,端著一盤糕點,糖水,放在穆清黎的桌子上,微笑道:「小姐只怕要多呆一些時候吧。」

  平康侯府夜裡廚房都會弄宵夜,就怕那為主子夜裡不暢快,突然就要夜宵來天天胃口。為了避免臨時費時間,所以早就有所準備。反正平康侯府有錢,這小也做了,若是沒有主子吃的話,就便宜了廚房裡的下人。

  所以說,平康侯府下人待遇好,卻是真的好。

  穆清黎朝她點頭讚賞的笑,伸手就拿了一塊糕點,對暖秋問道:「說吧,那人到底是?」

  暖秋看了看其他三人,面色凝重,低聲答道:「那人是子魔族人。」這話不只是說給穆清黎聽的,也是說給蓮夏與梅冬聽的。

  蓮夏與梅冬聞言,面色都是一驚。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6 18:33:47

  子魔族?

  穆清黎一臉疑惑,那是什麼?一個群族?「繼續說。」

  暖秋看向梅冬,梅冬微笑上前一步,對穆清黎道:「小姐,還是由奴婢來說吧。」

  穆清黎點頭,誰說都一樣。

  梅冬先是對暖秋道:「去將禁典拿來。」暖秋點頭就走了出去,穆清黎也不阻止,饒有興趣的看著梅冬。子魔族,禁典?看來這一次她似乎找到了一個不得了的人。而,要不是找到這個人,她可能都沒辦法知道這些事情,至少不會這麼早知道。

  梅冬這會開始解說:「這件事情,本來是不打算這麼早就告訴小姐的,甚至有可能一輩子都不告訴小姐,但是既然小姐問起,而且這個時候一名子魔族人出現在這裡,便是不得不說了。」見得穆清黎神色如常,梅冬心想如果小姐還是和當初一樣,只怕她們寧可將子魔族人殺了,也不會告訴小姐。然而現在的小姐,已經足夠自己解決任何事情了。

  「子魔族的人被一般人稱為惡魔,只知道是一種可怕又會帶來恐怖與厄運的魔鬼。然而實際上,他們只是另一種人而已,卻是我們的敵人。」說到這裡,梅冬面色沉重,慎重道:「他們生活在極北的地方,被曾今的神級四大強者布下結界封印,無法進入我們人類的土地。然而隨著時間的過去,不知道子魔族的人找到了什麼辦法,似乎不時可以出來一兩人,但是也只是一兩人而已,會有人將他們擊殺,不讓他們進入我們人類群中來。至於小姐帶回來的這一位,奴婢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逃出來的。」

  這時候暖秋拿著一本黑皮冊子走進來,梅冬對她點點頭,暖秋就將冊子遞到穆清黎面前,梅冬道:「小姐想知道的東西都在裡面,奴婢就不多言了。若是小姐有什麼疑問奴婢自當解答。」

  穆清黎點頭,從桌子上拿起冊子就翻開觀看起來。

  子魔族,傳聞當初隱居在一處世外桃源,無人知曉。

  子魔族生來與人無異,只是頭生有兩角,耳朵略尖,男俊女美,天生身體輕盈,練劍高手。

  每個字魔族的人入世,皆會是人類追捧,成為世人爭奪之人。然一次,一名子魔族人被判全族,引得隱居之地被發現,然後就發生了第一次子魔族與人類的大戰。

  大戰中,子魔族戰敗。一段歷史中。曾經成為人類最喜愛的一種禁寵,貴族以有子魔族韌禁寵而驕傲。

  不久後,子魔族出現一位魔主,帶領整個子魔族人與人類出現了第二場大戰。這一站,子魔族雖輸了,人類也並不好過,最後守界四大家族族長只有將他們用結界封印在其中,不得其出。

  子魔族人也在人類眼中漸漸淡去,流傳在大陸上也只有惡魔的形象。

  默默地將其中一些重要的內容看完,穆清黎幽幽歎息。這就是成王敗寇,子魔族人有錯嗎?他們本來就只是生在世外桃源,可惜天生就有著讓世人貪婪的美貌,一旦被發現就是災難。

  然而人類深入心血的認知便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子魔族與真的人類不同,而且天賦太好,又是一個群族,給人類帶來了危機感,成為敵人是肯定的。

  將黑皮冊子放下,米清理靠在椅子上,笑看著眼前的四人,眼波流轉,問道:「這子魔族的東西,應該不是一般人可以知道,你們怎麼會有?」

  梅冬輕聲道:「是將軍給的。」

  穆清黎點點頭,就笑著吃著要的夜宵,沒有多問一句。

  春夏秋三人都是一臉的驚異,連梅冬也是有些疑惑。這樣的事情,一般人不都是喜歡問到底的嗎?然而她們哪裡會知道,穆清黎只是懶得問,心裡大概明白就可以了。

  「大小姐,姑娘來了。」門外傳來婢女的聲音。

  穆清黎頭也不抬,道:「讓她進來。」

  「咯吱--」廂房的雕花木門緩緩推開,眸若含春水清平波流盼,頭上挽著鬆散鬢髮。面容香嬌玉嫩,秀靨艷比花嬌,口如含朱丹,一顰一笑動人心魂,猶如白色牡丹,純又魅。

  真不愧是子魔族人,若全部族人都是這等容姿,難怪會遭滅頂之災。

  女子剛剛進了門內,見了四人的目光有些緊張,對著桌旁的穆清黎就跪拜下來,尊敬又怯怯叫道:「洛瑜拜見小姐。」

  穆清黎側頭看她,緩緩說道:「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嗎?」

  洛瑜神情迷茫的抬頭,「身份?」

  「不知道?」穆清黎瞇眼微笑,將一塊糕點餵給貂兒吃不緊不慢地說道:「那你為什麼將頭上的尖角給我摸,給我看,還說我一會有興趣的。」

  洛瑜低聲道:「在洛瑜看來,向小姐這樣的女子,對於不知道的事情都會有興趣才對。」說著她面色苦澀又自嘲,驚怕:「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長成這個樣子,但是爹和我說了,絕對不可以隨便給人看。我的命是小姐救的,為了留在小姐的身邊,我,我才會出此下策。」

  穆清黎目光閃動,打量在她的臉上,道:「以你的紫色,去哪裡都可以,為什麼偏偏要跟著我?」

  洛瑜連連搖頭,顫抖道:「不一樣的,我知道,若是我隨便投靠他人,只會被糟蹋。小姐不但救了我,而且還是東宋國最尊貴的女子,跟在小姐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她這句話聽似奉承,卻也是事實。在東宋國人的眼中,穆清黎的確是東宋國最尊貴的女子。平康侯嫡長女,鎮國將軍最疼愛外孫女,不久就將成為太子妃,以後就是東宋國皇后,哪個女子還比得上她的尊貴?

  「呵呵,你倒也聰明。」穆清黎笑嘻嘻地說道,突然面色就一頓。「啪」一掌重重拍在檀木桌上,冷怒道:「但是你不該騙我,你是一個男人,害怕被誰糟蹋?」

  響亮的聲響讓整個廂房一靜,穆清黎的聲音格外的清晰。

  所有人都是一驚,春夏秋冬看向跪在地上的人,他是男的?男的!?

  洛瑜面色蒼白,手掌緊緊抓著自己的衣襟。他哪裡出錯了?什麼時候被看出來的?他清楚自己的容貌,辦成女子,加之他的演技與行為動作,絕對不會被認出來才對!她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

  「咚」猛地一頭磕在地上,洛瑜顫抖的聲音從下方傳出來:「小姐恕罪!珞瑜並非有意欺騙小姐,只是我天生與人有異,若是不束女子髮鬢,就會被發現,便只有偽裝成女子!而且……而且……」他咬牙切齒,又何其的悲哀道:「就是因為如此,若是被貪圖我容貌的人發現我是男子,只怕會惱羞成怒。甚至亦有可能依舊不放過我,那般的折磨,我實在無法忍受。」

  說完,他就靜立不動,不敢抬頭,不敢言語,心中緊張。

  一陣安靜後,穆清黎才緩緩道:「既然這樣,你就不怕我玩弄你?將你有異常的樣子給別人看?」

  洛瑜驚恐地抬頭,眼睛裡面滿是不可置信。見到穆清黎絲毫不為所動,他苦澀一笑,頹然道:「若真的是如此,就當是我的命了吧。反正我本就已經是要死之人,幸得小姐所救,我才活到現在,若是小姐這裡同樣不是我的容身之處,那麼我也無話可說。」

  他額頭猩紅的血液流過眼睛,他似是沒有變化的,但是這一刻她們絲毫不覺得他是女子。雖然絕美,穿著女裝,卻沒有半分的女氣,卻比之女子還要美麗。

  聽他這番話,也就是說當初在大街上穆清黎沒有救他,他就會死?或者說是尋死?

  穆清黎咬著糕點,上下打量他,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與興趣。

  洛瑜與她對視在一起,目光清明坦然。

  一會,穆清黎站起身,拍著手掌將手中的糕點屑拍掉,側頭看他,毫不在意的微笑:

  「既然這樣,你以後就呆在我身邊吧。」

  洛瑜先是一呆,被這突然的驚喜給砸昏了頭,隨即連連磕頭,大喜道:「多謝小姐,多謝小姐。」

  「暖秋,給他尋一個住處。」頓了一下,又對洛瑜道:「對了,你以後還是做女子打扮。」

  「是。」暖秋與洛瑜兩人同時答道,然後再暖秋的帶領下,走了出去。

  穆清黎也起步往自己的居所走,春夏冬三人自然跟上,蓮夏邊走邊疑惑問道:「小姐,為什麼要將他留著?」

  夜色如水,萬物俱寂。穆清黎輕輕微笑:「既然懷疑,不管是真是假,留在自己看得見的地方反而好。」

  清晨日出,天邊霞光金黃。黎院裡早就聚集了數人,不是還傳來爭論聲,甚至有越來越劇烈的跡象。

  錦緞被子內,一隻手掌猛的拉扯下去,穆清黎神色不佳的從其中冒出頭來,穿上鞋子,伸手就拿起掛著的外衣披在肩頭上往外走。

  廂房門也在這一刻打開,蓮夏急急的走進來,見到穆清黎不耐的目光,面色一閃而過果然如此的神色。「小姐,你醒了。」穆清黎喜歡睡到自然醒,這一點是春夏秋冬都知道的,但是她睡覺又很淺,一點點的聲音就容易將她驚醒。今天這外面的聲音顯然太大了。

  穆清黎接過她遞過來的熱巾,隨意的擦了一下臉,就往外走,不耐到:「外面怎麼回事?」

  蓮夏見她氣鼓鼓的樣子,眼底閃過笑意,輕聲道:「本事錦繡坊做好了嫁衣想讓小姐今天試試看,藍側室與付姬,還有唐嬤嬤都來了。我想小姐還在睡覺,就讓他們去偏殿等候,誰知道三小姐尋了洛瑜的身份說事,這一來二去,就慢慢朝南起來。」

  穆清黎點頭,推門走出來。

  門口,站立一群人。真是春秋冬,洛瑜,唐嬤嬤,與藍秀玉母女二人,付曉煙母女二人,還有一名站在一旁的貴氣夫人,在她的身後站立兩名女子,兩人都端著一具錦盒。

  若洛瑜真是女子的話,那眼前這一幕,真是女子大戲了。全部都聚集在這裡,老老少少皆有。

  「黎兒。」藍秀玉一聲低呼,款款的上前來,伸手要碰她衣襟,溫聲叮囑道:「你這是怎麼了?連頭髮也不束就出來了。衣服也不穿好,要是著涼了怎麼辦?快,隨娘……啊!」

  「啪」毫不留情的將她的手打出去,穆清黎一面不耐的掃過去,冷聲道:「藍姨,我叫你一聲姨是給你面子,不要給臉不要臉,總是來我的面前自稱娘。再有下次,我不介意叫我爹將你側室的位置也給撤了,到時候可就不是藍姨,二十藍姬了。」

  藍秀玉還沒顧上自己手上通紅的手掌,聽到她接下來的話,面目色頓時煞白,眼睛裡面一閃而過的驚慌與憤恨。這不要臉的小賤人,我的好心都被狼吃了,不但不感激,還如此威脅我?想是這樣想著,她還真不敢多說了。要是她真的去尋穆勝說了什麼,以穆清黎現在的身份,還真拿不準穆勝就聽了她的話,加上有振國將軍那個老傢伙。

  見到藍秀玉的吃癟,付曉煙輕輕勾起嘴角,安安靜靜的站著。

  穆清黎一步步走下來,一眼掃過穆梓薇,付曉煙母女二人,直接煩躁道:「全部都站在這裡做什麼?我黎院沒有有什麼好吃的招待你們,該走的都給我走,一早沒事找事,有這個精力就去泡泡冷水,清醒一下自己的榆木腦袋!?

  這一番話的毫不客氣,春夏秋冬卻已經習慣換,對於不喜歡的人,穆清黎從來就沒有什麼好臉色,加上今天她們還炒了她睡覺。

  洛瑜則是微微驚詫的睜著眼睛,顯然對這樣顯得刁蠻又霸道的穆清黎,有些驚訝。然而接下來眾人的反應卻讓他更加驚訝,因為被穆清黎這樣一番無理訓斥後,眾人竟然沒有一個敢反駁的。

  穆梓薇狠狠地咬牙,看著穆清黎又看看洛瑜,眼底皆是算計與恨意。

  付曉煙輕聲微笑道:「大小姐教訓的是。妾身只是想來看看大小姐穿嫁衣的樣子,沒想到卻是打擾了大小姐。這是妾身的錯,且很給大小姐培生不是,妾身這就離開。「拉上穆芸芯就準備離開。

  穆清黎抬眼看她一眼,這付曉煙她很少見,因為付曉煙實在知趣,少在府裡走動,算起來她們見過的次數,加上現在也就兩次。對她這番話語,穆清黎也點點頭,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這付曉煙本就和她沒有什麼過節。

  「娘,怎麼可以就這樣走了!」穆芸芯卻掙脫付曉煙的手,在付曉煙面色一變之間,一手指著洛瑜,就對穆清黎大聲道:「大姐姐,你到底知不知道女子德行?都快要出嫁了,竟然帶個青樓女子回來,還做了貼身侍女,不知道這不僅丟了我們平康侯府的臉,也是給皇家丟臉!莫非你是想學習她們青樓那一套,好迷惑……唔唔!」

  付曉煙一手摀住她的嘴巴,拉著穆芸芯就對穆清黎跪下來,急忙懇切道:「大小姐,芯兒還只是一個孩子,不懂事,這話也是無心的,還請大小姐恕罪!饒了芯兒吧!」她早就聽說過穆清黎欺負過穆芸芯的事情,那時候聽著還有洩憤惱也無奈,只是叫道穆芸芯以後躲著穆清黎一些便可。這時候聽著穆芸芯一番話,總算明白這其中也是有穆芸芯自己的原因。

  「唔唔,唔唔!」穆芸芯不甘的搖頭,隨即一眼突然看到穆清黎冷笑的神色。心頭猛地震動,一股害怕的情緒瀰漫上她的腦海。

  「付姬,求情就算了,我這人從來度量就不大。」穆清黎本來看到付曉煙識趣,讓她們走就走了,省得麻煩。這穆芸芯偏偏唯恐天下不亂,聽蓮夏剛剛所言,這一開始的爭吵就是來之她聲討洛瑜青樓女子而開始的。

  無視付曉煙母女驚怕的神色,側頭對一直安靜站立的洛瑜問道:「聽說昨天她叫人用兩盆睡澆了你?」

  洛瑜愣了愣,點點頭。

  穆清黎環視四周,不見婢女,微笑道:「看來那兩個婢女不在,既然這樣,所有的罪就由發令的主子一個人受了。」一招手,對蓮夏道:「吩咐人端六盆冰水來!」

  「是。」蓮夏領命,吩咐嚇人去做了。

  這一令出來,所有人都知道穆清黎想要做什麼了。付曉煙本就是沒有什麼背景的人,這些年也看透了平康侯府的一些事,所以長居院子裡一般不出來,對穆芸芯也只是教導幾句就一般不怎麼管她的事情,只想她開心自在。誰知道,就是因為她的這種心思,反而讓穆芸芯肆無忌憚起來,做了這麼多她不知道的錯事來。

  「大小姐,芯兒只是孩子,什麼都不懂,都是婢女慫恿才會這樣做,你要懲罰那婢女,妾身便叫人尋來,和苦難為芯兒。」付曉煙氣球,可是這話語落在穆清黎的耳朵裡卻什麼作用也沒有,甚至剛剛對她的一點好感也散去了。

  見穆清黎不為所動,已經有六名婢女端來水盆往這邊走。她心中一急,怎麼忍心自己心愛的女兒在自己面前受苦。一時也沒有想到辦法,就脫口而出道:「大小姐,芯兒怎麼說都是你庶出的妹妹,雖然不是同娘,卻也是同父,一脈相傳,為了一個青樓污穢女子,就這樣對待自己的妹妹,如何說得過去?你就……」

  「住口!」穆清黎一聲冷斥就將她的話給截斷,一字一頓冷靜道:「別說是青樓女子,就算是路邊的乞丐,只要是我穆清黎的人,就是你們碰不得的!」

  冷眼掃過驚愣的幾人,這一眼掃過幾人的面龐,冷哼道:「所以以後不要再給我無事找事,更不要妄想動我的人一根汗毛,多說一句!」說到最後,那目光有意無意的看了洛瑜一眼。

  洛瑜心境,等他想要看明白的時候,卻見穆清黎好似根本就沒有看自己。這個時候,六名婢女也將水端了過來。的確是冰水,裡面還飄著冰塊。

  穆清黎冷淡問道:「付姬,你不走開,是要與穆芸芯一起受罰嗎?」

  付曉煙咬了咬牙,心中有著一股氣,卻又無奈,最終洩了一口氣,苦笑道:「芯兒如此,也有我的責任。」

  穆清黎點頭道:「洛瑜,潑!」

  洛瑜微微由於。穆清黎一眼看過來,看了他一會,繼而微笑:「你不潑,是打算要我親自動手?我這可是給你出氣的機會。」

  她雖然在笑,但是洛瑜卻覺得心頭一驚。深深洩了一口氣,搖頭抿著唇道:「不,奴婢來就可。」伸手接過婢女端著的冰水就往付曉煙母女頭上淋過去。

  水裡有病,砸在身上也有些痛,但是絕對比不上這水冰冷冷的難受。

  倒了一盆,婢女自然的遞上第二盆,洛瑜也自覺地端起來,往二人身上淋去。

  整整六盆冰水全部淋完,兩人都不敢有絲毫的反抗,在地上瑟瑟發抖起來。這一幕看在那副貴婦人眼裡,也不有些同情,卻也只是同情而已,反而她對穆清黎剛剛說的那番話更加在意喜歡一些。

  洛瑜退到一邊,對穆清黎低聲道:「小姐,水已經潑完了。」

  穆清黎點頭,轉頭看幸災樂禍看著這一切的藍秀玉與穆梓薇,直接逐客:「看也看夠了,懲罰也沒了,你們都該走了吧。」

  了藍秀玉忍下心裡的不滿,面色含笑道:「既然黎兒不喜歡藍姨看你穿嫁衣的樣子,藍姨這就走。」說著就毫不猶豫地往外走去。臨近穆梓薇的時候看了她一眼,穆梓薇自然的跟上去,臉色卻沒有以往對她的那麼親近。

  地上的付曉煙耶夫這穆芸芯瑟瑟的站起來,一身狼狽的對穆清黎道:「大小姐,不知妾身與小女是否也可以走了?」

  「走吧。」

  「寫大小姐。」付曉煙帶這穆芸芯就轉身急急離去。

  洛瑜默默看著,雖說是她們自己先惹了穆清黎,然而被如此的懲罰,最後竟然還道謝?這穆清黎到底有什麼本事?全靠家中的寵愛?

  人也走乾淨了。這時候,錦繡坊的富貴夫人款款走來,對穆清黎行了一個虛禮,微笑道:「見過穆大小姐,我為錦繡坊老闆,特給穆大小姐送來嫁衣。」看了看穆清黎此時的裝束,又道:「是否需要我等去側殿等候一番?」

  穆清黎搖頭淡淡呼吸一口氣,將心裡的煩躁散去,淡道:「反正都是試衣服,剛好我也沒穿多少,就這樣是吧。」轉身往廂房走去,臨時對洛瑜道:「洛瑜,在門口守著。」

  「是。」洛瑜自知自己是男子,自然不可隨著進去。

  房間內。

  錦繡坊富貴夫人吩咐身後跟著的兩名少女將手中錦盒打開,其中正是大紅色的嫁衣。東宋國的嫁衣講究飄逸美艷,價值是皇家嫁衣,更是華麗莊嚴,金絲繡鳳,騰雲駕霧,無一不精細。

  富貴夫人親自為穆清黎即將衣服脫去,然後小心翼翼的將嫁衣按照順序拿出為穆清黎穿上,動作熟練有輕巧。

  穆清黎任由她的動作,不是抬抬手配合,垂眸隨意問道:「不知道夫人怎麼稱呼?」

  「我名繡娘,大小姐如此稱呼我便可了。」富貴夫人微笑說道,她的笑溫柔又高貴,卻無獻媚之感。

  「繡娘。」穆清黎點點頭,看著身上衣料上的精緻刺繡,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問道:「這嫁衣該不會是繡娘你繡的吧?」

  繡娘呵呵一笑,點頭微笑道:「獻醜了。」

  穆清黎搖頭,這叫獻醜了,那天底下其他的刺繡算什麼?這一手刺繡,只怕她的針技實在絕頂。讓穆清黎莫名想到了曾經想起師娘說過的一種功夫,針。

  就不知道這繡娘是不是也會,天下間能人異士不管到了哪裡都有,說不準就隱藏在你的身邊,你都不知道。

  嫁衣繁瑣,來來去去穿了幾層才完成。蓮夏蓮夏早就搬來了一人高的鏡子放在穆清黎面前,讓她可以看清自己。

  穆清黎擺擺寬大的衣袖,抬眼看向鏡中自己。

  長襲紅裙緯地,一條朱紅色緞帶繫在腰中間,繡著繁華紋繡,飛鳳彩翔,鑲嵌著一塊上好的和田美玉在緞帶左側佩戴有一塊上等琉璃玉珮掛在腰間,莊嚴更顯嫵媚雍容。瓊姿花貌,螓首蛾眉,神清骨秀,一頭秀髮披散,原本殊璃清麗的臉蛋上因這紅衣退卻那稚嫩的青澀顯現出了絲絲嫵媚,風姿卓越,令男子遽然失了魂魄。最令人難忘的卻是那一雙燦爛的星光水眸。

  「呵呵,美!大小姐真是天生麗質。」繡娘真心讚歎,手中捧著玉質盒子,其中是一層嫣紅。繡娘含笑,說道:『這妝自是現在難以畫,但是這一點卻是不可少的。「說著,纖纖玉指點上盒子裡的嫣紅,在印上穆清黎的眉心。

  一點朱紅,浮現眉心。

  如同畫龍點睛,一切都活靈活現了一般,更令穆清黎本白皙水嫩的面龐好似點亮,整個圖添了一份活氣,眼色。

  繡娘眼浮喜愛,將錦盒遞給身邊侍女,對穆清黎笑道:『大小姐,可還滿意?「

  穆清黎呵呵一笑,點頭道:『當然滿意,繡娘的本事的確天下無雙。「

  「天下無雙?哈哈哈,那外公可也要看看,這到底是何等的天下無雙法!」一道濃厚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外傳來,正式羅擎天來了。

  繡娘緩緩退到一邊,對走進來的羅擎天行了禮,輕聲道:「見過鎮國將軍。」

  「嗯。」羅擎天隨意的點了一下頭,目光一進門就完全落在了穆清黎的身上,穆勝同樣如此。兩人眼中都出現讚歎驚艷,羅擎天陡然失色,像孩子鬧脾氣般彆扭道:「這麼早成婚做什麼,以後要見到小黎兒就更少了。」

  在場幾人都忍不住勾起嘴角,卻不敢笑出聲來。

  穆清黎知道羅擎天對她的疼愛,幾步就走上去,拉著他的手笑道:「外公,你在說什麼啊?就算我嫁了一樣是你的外孫女,加上太子府和這裡又不遠,就算每天見都沒關係。」

  羅擎天被她幾句話就弄笑了,大掌摸過她的腦袋,面上嚴肅道:「說什麼話,女子出嫁,現在嫁給的還是皇家,豈是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小黎兒聰慧,萬事記得要小心,畢竟嫁了就沒辦法像以前那樣什麼事情都有外公幫著。若是太子對你好,自然就是好的,要是太子……」

  「外公!」穆清黎一聲嬌呼將他的話給截斷,見他擔憂又不捨的神色,眼睛一瞇,抱怨道:「你怎麼比唐嬤嬤還囉嗦了。」

  「咳。」一旁的唐嬤嬤忍不住輕咳嗽一聲。

  羅擎天面色微僵,哭笑不得,對穆清黎就是醫生不滿呼喝:『外公這是關心你,你說的是什麼話。「

  「哈哈,自己倒了,太子肯定會疼我的,就算他不疼我,我自己也會疼自己的,外公不相信我的本事嗎?」穆清黎搖著他的手。小白貂兒再次跳上她的肩頭,黑漆漆的眼睛盯著羅擎天。

  羅擎天看著這只白貂,心中微歎。外人都說太子疼愛小黎兒,送來白貂,但是他還是不又有些不放心,不過太子那人他雖然沒有見過幾次,但是也看得出他的幾分脾性倆。能夠讓他真心相待的人,只怕少之又少。若是小黎兒真的得了他的喜愛那是好的,可是他們才見過一次,讓如何人就送來這樣尊貴的禮物?

  然,若是小黎兒真喜歡太子,不管太子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就說他的病,萬一哪天就斃了,那麼對小黎兒來說是多麼的不公平?

  心中幾番亂轉,羅擎天面色也是一變再變,直到穆清黎出生:「外公,你該不會想老婆子一樣在亂想一堆吧?那不是應該我想的事情嗎?」

  羅擎天面色又是一僵,暗罵自己怎麼這麼愛亂想了,當初無瑕出嫁時如此,如今小黎兒出嫁又是如此。連忙搖頭,粗聲道:「沒有,外公只是在想小黎兒這身嫁衣真是不錯,是該賞賞!」他可是記得當初無暇對他的戲笑,這次怎麼可以讓小黎兒也看低了?

  任誰都看他在強裝,但是自然不會有人說出來。繡娘輕輕微笑道:「鎮國將軍說笑了,能夠為大小姐製作嫁衣就已經是我錦繡坊的榮幸,怎可還要賞賜。」

  羅擎天隨口應道:「我說賞就賞,穆勝,還不賞?」

  穆勝無奈,對身旁僕人道:「還不去庫房拿千兩紋銀來?」

  「是。」那人頓時領命去了。

  繡娘也不再多說,誰都知道鎮國將軍的一些古怪脾氣。這賞銀對她和穆勝而言,都算不上什麼。只是一個樣子,一個場面而已。

  穆清黎這回道:「嫁衣已經試過了,這個樣子就剛剛好。爹,外公,你們先出去吧,我要換衣服了。」

  看了穆清黎這套嫁衣的樣子,羅擎天與穆勝二人也覺得不錯,順了她的話就走了出去。

  門外,洛瑜恭恭敬敬的低著頭,羅擎天走過他的身邊,腳步微微一頓,眼中一閃而過的深銳,不被人注意的往外走。

  洛瑜心中偷偷暗呼出一口氣,突然雙眼收縮如針,只因為他的耳邊傳來一句話:

  「既然小黎兒要留下你,就好好伺候她。」

  洛瑜心知這是羅擎天的聲音,垂著的臉色微微泛白,額頭冒汗。

  劍尊,果然不愧是劍尊。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6 18:35:02

  第五十章 成婚宴上論對錯

  日子轉眼而過,秋季天涼,萬花凋謝,菊花盛開如金陽。

  圓月之日,舉國歡慶,太子娶妻,平康侯嫁女。

  陽城路徑兩旁早早擺上萬盆菊花,皆為金黃,盛開飽滿,朵朵毫無缺敗,繁花無比。從平康侯府開始,一條紅色地毯直直鋪到皇宮太子府。守護在低碳句話兩旁士兵皆穿紅衣,緊密不讓百姓亂闖。

  如此奢侈婚嫁,見者無不驚心。真不愧是平康侯與皇家的婚姻,早就聽聞平康侯最疼愛這位嫡長女,如今看來傳言還是小了。這場婚嫁,不知花了多少銀兩。

  百姓們早早就全部出了家門,站在大道兩旁張望,希望沾點喜慶,更是為了湊熱鬧。

  平康侯府內。

  金銅雕花鏡子前,穆清黎穿上嫁衣,如今正坐在椅子上,任由蓮夏為自己化妝。

  旁邊寒春,暖秋,梅冬與洛瑜四人都安靜站在一旁。暖秋輕輕笑道:「為了小姐的婚嫁,侯爺與將軍都忙裡忙外,都是小姐自己,一點也不著急的樣子。

穆清黎閒散的笑道:「反正有什麼你們,我當然樂得清閒了。」

  蓮夏正為她畫著眼妝,聽了這話,忍不住輕笑道:「要是奴婢等人不在了,看小姐怎麼辦?」

  穆清黎眼波流轉,閃過笑意,道:「放心,你們肯定會在我身邊的。看看,這嫁人了,你們還不是得陪我一起過去?」

  這會,洛瑜抿著唇,突然開口:「小姐……」

  「嗯?」穆清黎頭也不回,這個時候要是她動一下,就毀了蓮夏忙活了半天的化妝,到時候她也又要繼續坐半個時辰。

  「咚」雙腿跪地,洛瑜乞求道:「求小姐也帶上奴婢。」

  寒春,暖秋,梅冬都看向他,蓮夏手中的眉筆也微微一頓,看了他一眼。穆清黎趁著這一點時候眨了眨疲憊的眼鏡,隨口道:「在平康侯府呆著不是挺好的嗎?跟我過去太子府做什麼?」

  這些天,洛瑜表現的毫無異樣,並不像是有什麼目的。而且通過調查,他的身份與曾經發生過的一切都很正常,和他說的沒有一點破綻。穆清黎也對他的戒心少了很多,要是他想走,或許她還會好心幫他安排一下。

  洛瑜抿唇道:「奴婢只是小姐的奴婢。」

  穆清黎眼中閃過詫異,連她也不明白他的意思了。怎麼說他都是一個男人,就算從小受到欺負,從小被扮成女子來養活,長大了甚至被買賣,也最少是有男人的尊嚴的。他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申明要做自己的奴婢?

  穆清黎對蓮夏擺擺手,示意她停下一會。側頭看向地上的洛瑜,若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比一般女子要高挑許多,身子骨也不小,只是一番裝束下來,只要看到他面龐的人,一般都會不由自主的忽略這些問題。眼中閃過思索,淡聲道「要是你擔心自己的身份或者沒有去處的話,我可以給你安排一個,就當做是你這些日安伺候我的報酬。」

  洛瑜猛地抬頭,剛好看到妝容已經差不多完成的她。她本就美。如今穿著大紅的嫁衣,略施粉黛,唇瓣塗朱,嫣紅水潤的讓人口舌發乾,淨白的容幾乎看不出塗了粉,只覺添了顏色,玉骨粉蓮綻放,眼角略斜長一些,透出一股妖媚,雙眉入鬢。這豈是人?分明是落了塵的妖精。

  洛瑜呆呆望著,心中突然萌出一股無法抵擋的佔有慾,然而下一刻就被她眼中突然閃過的冷意給凍醒。眼睛一垂,肩頭就輕顫動起來,面色全是別人看不見的驚駭。她今日要嫁人,他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考慮的怎麼樣?」穆清黎眼梢微微一挑,再次問道。

  洛瑜深吸一口氣,搖頭,堅定道:「奴婢早就說過,奴婢是小姐的人,求小姐帶上奴婢吧。」

  穆清黎心中疑惑,當初她以為他是有目的的,若是不是在於她就是在於家裡的親人。這個家裡的親人她只在乎穆勝羅擎天,然而這麼多天過去他都沒有一點異樣的舉動,這個的時候這樣堅持要跟在自己身邊,更加說明對他們沒有目的。

  看來真的是她多心了。

  只是他這樣堅持跟著自己,真的只是因為報恩,因為一個靠山,一個容身處?或是他是有什麼仇家,需要躲藏?

  穆清黎注意他的神色,緩緩道:「別忘記了,你是男的,我現在可是要嫁給太子,要是被發現我還帶著一個男人貼身伺候的人過去,這影響你應該知道吧。」

  洛瑜抿唇,最後微微一笑,眼梢桃花盛開,瑰麗艷美,認真道:「只要能夠跟在小姐身邊,洛瑜一輩子都做女子打扮也無所謂。若是真被人發現,洛瑜絕對不會拖累小姐。

  穆清黎眼瞳一深。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怎麼聽著這麼像告白?

  春夏秋冬四人面色也有些古怪。

  洛瑜突然醒悟,也發現自己的話有些歧義。雙頰不由微微泛起嫣紅,連連搖頭解釋道:」小姐,奴婢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求小姐帶上奴婢吧,奴婢一定會好好盡責的,絕對不會給小姐找惹麻煩。」頓了頓,他臉色為難,低聲道:「若是小姐不在,奴婢在平康侯府只怕帶不了半天吧。」

  想來也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了,他已經得罪了穆芸芯。加上他在別人眼中青樓女子的身份。原本因為穆清黎才沒有人敢多說一句,要是穆清黎走了,只怕他真的連半天都呆不下去。不說其他人怎麼樣,就說穆芸芯就是一個小心眼的人。沒有了穆清黎,她怎麼會放過他?

  穆清黎想了想,其實帶上與不帶上也無所謂。眼見他期盼的目光,便點頭道:「隨便,只要你不惹麻煩。要是哪天你想走了,和我說一聲,我會幫你安排。」

  「謝小姐!」洛瑜連忙磕頭道謝。他心知,要是他哪天真的說了要走,她安排後,只怕那也就是她與他完全斷絕任何關係之日。

  這些日子他也算是看出她的幾分性子,她看似萬事肆無忌憚,實際時時都有著謹慎。她看似對人都一般,但是真正能夠入得她心的人卻少之又少,一般人她根本不屑其的死活。骨子裡面透著的是冷漠。就如同對他,哪怕他這些天盡心盡力的伺候他,但是她依舊可以說出這般交易的話語,要斷就斷。

  「起來吧。」穆清黎轉回頭,對著鏡子。洛瑜也就站了起來,安靜站立著,滿臉的欣喜微笑。

  寒春,暖秋二人皆是看著他,若非他不是子魔族人,不是男子,只怕她們也會喜歡他的。梅冬也只是看他一眼就不多看,蓮夏繼續為穆清黎畫著妝容,直到最後一筆畫完。她綿連滿意的笑容,拿起一柄圓形小柱,對著一邊玉盒內嫣紅按上去,然後對著穆清黎的眉心一點,硃砂眉心頓顯。

  「好了」蓮夏放下小柱,上上下下打量在穆清黎的深深,連連笑著驚歎:「小姐真美,能夠娶到小姐,真是那太子的福氣。」

  穆清黎搖頭輕笑,這一笑就見到鏡子中的自己同樣一笑。眼波瀲灩,琉璃千道流光,朱唇翹起,當真是美妙絕倫。穆清黎眼中也忍不住浮現一抹喜愛,每個女人心中總會想著一天自己床上嫁衣的樣子,雖然現在是古代的嫁衣,但是卻格外的滿意。

  「小姐,戴上鳳冠,蓋上蓋頭吧。」暖秋走來,手中拿著金色鳳冠,與紅色淺紗。

  東宋國太子妃鳳冠並不算繁麗,便是一展翅飛鳳,前方一排金色小粒珠簾。至於蓋頭紅紗,卻是那中若隱若現的薄紗,可看見其中的新娘面容,卻看不真切。

  由著暖秋與蓮夏兩人將兩物戴上頭頂,穆清黎試了試,並不算重只是不可動作太大。

  「小姐,走吧。」暖秋與蓮夏兩人一人扶著她的一旁,領著她起身往外走。

  穆清黎點頭,微笑往外走去。

  寒春與梅冬自然跟上,洛瑜靜靜看著她一身的大紅嫁衣,心底一陣陣莫名的躁動,面上只有繼續持著笑容,跟隨出去。

  房門攤開。

  陽光下,一眼便見門外站立的眾人,平康侯府中人幾乎都出現在這裡。

  羅青天第一個察覺房內的動靜,自然第一個住這邊看來。看到穆清黎的身影,眼中又是感慨又是不捨,幾步上前就來到她的身邊。看了暖秋與蓮夏二人一眼,兩人自然的放開手,退到了一邊。

  「來,小黎兒,外公扶你上花轎。」羅擎天一手扶起穆清黎的手,聲音莊重又慈愛。

  這本是不合理的,但是他要如此做,在場的其他人都無法可說。穆清黎朝他點頭微笑:「好啊。」

  人群中,穆芸芯看著穆清黎的樣子,眼中不由的流露出驚艷,面色猛的漲紅起來,拉扯身旁付曉煙的衣袖,低聲喊道:「娘,娘,是不是芯兒成親時,也可以這樣漂亮?」

  付曉煙見她難得孩子氣的單純模樣,輕輕摸過她的秀髮,點頭道:「嗯,等芯兒成親了,也會如此的美麗。」她目光迷離,看向了一臉笑容的穆勝面龐,輕聲道:「成親是每個女子最美的一天。」

  穆芸芯點點頭,這個喜慶的時候,她也一時忘記了與穆清黎的糾紛,一臉激動地看著。

  另一半穆梓薇手指卻是深深地陷入自己的手心肉中,這一刻她內心的嫉恨算是升騰到了極致。為什麼,為什麼這賤人可以得到這一切?她憑什麼有這麼好的命?不可以,不可原諒,絕對,絕對不可以讓她就這樣得逞到了。

  想著自從與安王夜晚草林偷情被發現,她的一切都變了,朋友沒有了,愛慕者沒有了,擁護沒有了,每個人看她的目光都變了,甚至她走在哪裡都可以聽到別人的議論聲。這一切,一切都是那賤人的錯,為什麼她要遭受這些,這件然就如此幸福的嫁人,而且還是嫁給太子,將來成為皇后!

  越想越是不甘,穆梓薇仇恨的目光打量在穆清黎身上,最後又看到跟隨在她身後的洛瑜,嘴角一勾,陰森的笑起來,轉身就走。

  「薇兒……」藍秀玉一時不查,連忙低聲呼喚,卻發現穆梓薇絲毫不聽,已經跑遠。藍秀玉眼中全是著急與惱怒,這死丫頭,怎麼越來越不聽話了,今天是怎麼都不可以意氣用事的日子啊。

  只是穆梓薇跑的快,藍秀玉如今也不可離開,只有乾著急。只求穆梓薇心裡明白,不要做出什麼事情來。

  ……

  這一路,羅擎天一直將穆清黎扶到平康侯府門口。穆勝對一旁之人做了一個眼色,那人明意,走出門外,一聲高呵:「吉時已到,新娘上轎。」

  羅擎天深吸一口氣,將穆清黎扶到門口的華麗花轎前,對她低聲安撫道:「小黎兒不需緊張,一切都有外公。」

  羅擎天深吸一口氣,將穆清黎扶到門口的華麗花轎前,對她低聲安撫道:「小黎兒不需緊張,一切都有外公。」

  穆清黎心中好笑,怎麼看他好像都比她更加緊張。心中雖這樣想。面色隨著他的意表現一點緊張與信任,對他點點頭道:「嗯,我知道的。」

  羅擎天認真的扶她緩緩上轎。

  春夏秋冬與洛瑜五人也就走到轎子的旁邊。羅擎天走到前方,翻身上馬,竟是直接給穆清黎當護轎領頭。

  「起轎——!」

  花轎抬起,眾人啟程。

  「啪啪啪啪——」後面一陣的喜慶鞭炮響起,穆勝等人也開始上了馬車,轎子,往婚宴處趕去。

  花轎行走的慢卻穩當,穆清黎可以聽到外面百姓一陣陣的歡呼聲,這種歡慶的歡呼聲,連帶著也有些感染了她。微微勾起唇角,她就要這樣嫁人了。

  花轎行走的這一路,花瓣飛揚,華麗富貴。百姓們看得驚歎。議論紛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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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竟然是鎮國將軍親自護轎。早就聽聞鎮國將軍疼愛這個外孫女,竟然這般的疼愛。」

  「那花轎外跟著走的五女是婢女?天!每一個人都是難得一見的美人,竟然都是婢女!」

  「尤其是那個,這等容貌,竟然只是一個婢女,那穆大小姐,不,不對,是太子妃,該何等的美貌?」

  路邊百姓,無不被這場婚嫁震驚艷羨。就那五名婢女,哪一個都是他們可望不可求的人,竟然就這樣全部跟隨穆清黎去了太子府。

  花轎隊伍路過春風閣,只見二樓雅間,窗戶外開。東方墨側目望著下方一路繁華,紅稠菊台,寶珠流蘇,銀鈴銅鼓,皆是喜慶。

  他眉宇似帶一分的慵懶,眼眸輕瞇,使得眼中的朦朧郁色也似濃了,讓人心中微澀。一襲郁翠綠衣,錦繡青竹,腰繫青雕玉簫,神色幽靜,猶如閒庭看花。

  「公子,那是穆家大小姐的花轎。」他身旁的玄依護衛低聲說道。

  東方墨點頭,淡淡轉目。

  「嗯?」輕輕一聲疑惑聲,東方墨看著走在花轎邊上的洛瑜,眼中閃過一抹驚疑。然後下一眼看到馬上的羅擎天,他眼中的驚異之色更加濃郁了一些,身形一側,便是離了窗。

  也在這一刻,婚嫁隊伍領頭的羅擎天猛地一轉頭,看向春風閣二樓開著的窗戶,然後那裡卻不見一人。他面色疑惑慎重,又深深看了一眼,才收回目光,繼續前行。

  外面,婚嫁隊伍慢慢的遠去,東方墨起身走起去。

  精瘦護衛不禁道:「公子?」

  東方墨道:「去婚宴。」

  這婚宴,玄依護衛與精瘦護衛都知曉是誰的婚宴,今日成婚的人,也只有穆清黎與東宋國太子。

  太子府位於南方,天陽西下,也為這座府邸籠罩一層金紅的光輝。紅綢懸掛太子府,大紅燈籠懸掛。

  門口,君榮鈺身穿大紅色喜袍,金龍騰雲,印的天人姿容添了凡塵顏色,原嫡仙般風姿卓越傾國絕世,沾染了這絲絲塵色反更讓人沉淪癡迷,一雙淡泊的眸子望見遠方而來的花轎隊伍,變染上了柔,如平靜的深海,高深莫測偏偏包容所有,纖塵不染。

  旁人看著,深歎這太子殿下不愧是東宋第一美男。如此之色,別說是男子,就算是女子,何人能與之相比?他之美,非女子柔美,亦非男子俊美,而是那股朦朧幾乎不真實的美好,不需容貌,只需這一身氣息風韻就無人相比。

  「吁!」羅擎天拉著韁繩,居高臨下望著君榮玨,眼中閃過滿意。知道早早等候在這裡,總算是對小黎兒的尊重了。他翻身下馬,對身後一聲道:「停轎!」

  花轎落地,隊伍也停下了腳步。

  君榮玨身旁一名老僕道:「新娘到,新郎迎轎。」

  羅擎天冷著面,看著君榮玨。看他樣子,怕是只要君榮玨有一一分虧待了穆清黎,他就衝上去與他拚命一般。

  君榮玨起步來到花轎前方,靜靜看著花轎,嘴角泛起淺淺笑意,一手扶起轎簾,另一手伸向裡面,淺笑道:「執手,問女可願隨君行?」

  他這一笑,迷煞旁人。太子不愛笑,喜靜。然,他只是靜靜站立,或者是坐著,就是會成為任何一處最受矚目之刃,哪怕只是閉目安睡,亦是如同入畫,讓人不忍打擾。

  曾經聽聞,他年少一次出門。年少時相貌未開,雌雄莫辯,就被一名權貴看著驚為天人,千金買其一笑,成就千金一笑買傾城傳奇一說,東宋第一美男之稱也在那時開始盛傳。

  能夠見到太子一笑,這是何等榮幸?

  然而百姓兩次見他一笑,皆是因為穆清黎。一次為宋瑞夏試上他們的初見,第二次就是這迎親上,都是如此溫柔的笑意。

  洛瑜看著如此之近的君榮玨,身軀不由微微一震,眼中光彩閃爍。

  在他旁邊的暖秋奇怪看他一眼,又隨著他的目光看向君榮玨,神色之間閃過古怪。太子雖俊逸無雙,天人之姿,那也是小姐今後的夫君,他這般該不是被迷惑了?

  轎子內比較昏暗,做了這麼久,穆清黎都有些昏昏欲睡。耳邊就傳來他悠清嗓音,和伸入轎子內的白皙如玉的手掌。

  早就聽蓮夏說過東宋成親的規矩,穆清黎不慌不忙的握住這雙冰涼的手,輕笑道:「執手,答君女願隨君行。」說完,就隨著君榮玨的手,彎身走出花轎。

  兩人雙手執起,彼此相近,都看到對方的裝束,眼中不由一閃而過驚艷。

  圍觀的百姓早就驚呼起來,哪怕看不太清楚穆清黎的容顏,但是偏偏就是那種若隱若現更讓覺得美麗絕倫,想著此兩人成婚,站立一起,實在羨煞旁人。

  「新人入府!」

  君榮玨微笑看著穆清黎,握著她的手掌,對著她的小步子走向太子府中。看著這一幕,羅擎天嘴角也浮現欣慰笑容。

  太子府裡張燈結綵,早就聚集了東宋國皇親權貴,看著這一對新人,就算是懷著心思之人,也不禁面色驚歎,口中道賀。

  一路走到太子府天雲殿,門口人道:「新人到——!」

  君榮玨與穆清黎二人執手步入門檻,見到其中正是東宋國最內圍權貴。一張張矮榻,佈滿瓊餚玉露,水果糕點,各人坐在軟墊上,目光投向這一對新人。

  羅擎天也已經跟隨上來,在他的位子上落座。主位上正是皇上君無恭與皇后燕含煙。

  君榮玨牽著穆清黎來到宮殿中央雕花台上,讓周圍人皆可以看到兩人。掌婚者持來一條花翎讓兩者各握在一頭。他站在一旁,聲音莊嚴洪亮:「新人起,皇恩浩蕩,天作美,喜結良緣。」

  「新人一禮拜,拜天地。」

  君榮玨與穆清黎自然地一起對著東方,彎身低頭拜天地。

  「新人二禮拜,拜雙親。」

  兩人轉身,對著君無恭與燕含煙的方向,平淡的彎身拜下去。

  「新人三禮拜,拜夫妻。」

  面對面,君榮玨微笑,眼底盈盈笑意,穆清黎見了,不禁也是微笑起來。兩人對視而笑,看在周圍人眼中,皆是心中驚訝。不為兩人的容貌絕頂,而是兩人之間瀰漫而起的默契感覺。若是不知者,還以為兩者是相戀已久的戀人。

  君無恭神色一閃而過詫異,不動聲色。

  雕花台上,兩人已經面對面的拜了下去。這一禮,怕在三禮裡面,他們是唯一真正認真對待的。

  「禮成!喜人祝,夫妻成,紅鸞星動,偕老成雙。」

  隨著這最後聲音落下,四面八方的權貴皆是站起身子,舉杯對向前,齊聲說道:「恭賀太子,恭賀皇上。」

  「哈哈哈,好,好!」君無恭舉杯,一頭飲去。

  ……

  雕花台上,宮女也為兩人持去了花翎。君無恭並沒有留下太久,一人在他耳邊說了什麼,他面色微微變化了一下,眼中閃過詫異與顧忌。尹慧德看了與君榮玨在一起的穆清黎,道了幾聲任權貴們自己熱鬧,就一個人先行離開。燕含煙也沒有留多久便離開。

  君榮玨與穆清黎二人站在眾多權貴的中央,身邊粉色衣裳的宮女端著托盤站在他一步距離,另一宮女則見到有權貴前來敬酒,便為他倒上酒水,放在躬身的宮女端著的托盤上。

  「呵呵,恭喜太子,最後抱得美人歸。」一道磁性沉穩的聲音緩緩傳來,在熱鬧的大廳裡面顯得格外的清晰。只見秦王君榮臻端著就被走來。

  他一身玄衣,頭冠黑色鏤雕髮冠,路出刀削一般稜角分明的英俊面龐。刀眉虎目,深邃難懂,面上雖笑,眼中卻冷沉,暗含刀鋒。目光毫不掩飾的在穆清黎面上的紅色薄紗打量,閃過驚艷興趣。舉杯向君榮玨,毫不掩飾的冷笑:「不過,太子可要小心了。這美人總是桃花多,不要把握不住,滿足不了,惹得美人不滿。」

  周圍人大驚,這秦王君榮玨真的是肆無忌憚。在人家大婚宴會上,竟然口出狂言。話語雖然隱晦,但是在場的哪個人不是聰明人?誰會不懂這裡面的意思?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6 18:35:38

  秦王這話裡不止是提醒太子小心太子妃紅杏出牆,更是在侮辱太子男人尊嚴,說他不行。

  更多人在幸災樂禍,他們倒要看看,這常年不出,一身仙子神態的太子殿下該如何應付這秦王的霸道羅擎天手中的酒杯「卡嚓」醫生完全被捏成粉末,這一點看在他周圍的眼裡,不由得一陣心驚膽戰,然後卻不見羅擎天有任何的動作,只見他只是將目光投在太子的身上,那目光深沉還有期待。

  他要看看,這太子,是否可以保護小黎兒,更要看看,他是否願意保護小黎兒。

  君榮玨身旁宮女自然也不是蠢人,心驚膽戰的將酒杯倒滿,確實不敢遞給他。若是遞了,她反而就成了秦王的幫兇了。在宮裡生存了這麼久,大部分早就明白了一些生存之道——懂也要裝不懂,越是蠢活得越久,但這蠢自然不能是真的蠢。

  君榮玨冷淡看著他,眼中平淡無波。

  這目光,然後讓君榮臻心裡生怒。是了,就是這種眼神,從小就是。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無所謂,哪怕被辱罵也絲毫不為所動。偏偏這一身的月華昭昭猶如天人,他們這些辱罵他之人,反而更是像極了跳樑小丑。

  只是當初只是他一人,如今他卻有了穆清黎,若是如今的他還是不為所動,那麼對穆清黎而言,對在場眾人而言代表什麼?

  君榮臻冷笑,緩緩沉穩道:「太子殿下,你這是默認了吧。」他上揚唇角,眼中儘是霸道銳利如鷹,一轉眼看向穆清黎,搖晃著手裡的酒杯:「黎兒,你可有後悔那天的決定?不過現在後悔還是來得及的,我對你的心意不變。」

  婚宴上的所有人再次為他的大膽吃驚,新婚宴上,當眾調戲太子妃,而且還是挑唆太子妃投入他的懷抱,表明心意。這一刻,眾人總算是明白傳言中秦王霸道是怎麼一回事。

  所有人不由得看向君榮玨和穆清黎二人,目光充滿好奇。一般的人遇到這樣的事情都不是該氣的臉紅脖子粗?更何況是一國太子。然後看太子的樣子,臉色不變,神色冷淡,怎麼看就好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花一樣。

  他們不知道,穆清黎卻知道。這場婚約,對兩人來說只是一個儀式而已。要說真的夫妻,他們的感情還沒有到達那一步,只是在穆清黎看來,要是要嫁倒是不如嫁給他。至於他,只怕也有這樣的想法。

  如今的兩人,只是一種默契,一種知己,一種好友,一直不變的想出,自然而然。

  所以她知道,她沒有表態,君榮玨就不會隨便干擾她的事情。

  穆清黎眉梢一挑,手指輕輕扯了扯君榮玨的衣袖。

  君榮玨有所感的垂眉看來,眼底猶如眨眼散去了那層朦朧的冷清薄霜迷霧,看清其中似夜月海水的溫柔。「嗯?」淺淺的含著笑意的一聲。

  穆清黎仰著頭,瞇著眼新月一樣的弧度,掃了一眼君榮臻,聲音不小不大,卻毫不意外的讓人聽出其中的撒嬌意味:「神仙哥哥,我討厭他。」

  權貴中的羅擎天與穆勝神色都一瞬間閃過古怪。穆清黎的撒嬌?對他們那都是少之又少的,多數只搖搖他們的手,笑的可愛一點。

  何況,她現在說的是什麼話?

  神仙哥哥?討厭他?

  討厭他?討厭了又怎麼樣?這樣說出來又是什麼意思。向太子殿下證明自己的清白與堅定?

  然而,他們看到君榮玨笑了,任誰都可以從那笑容裡看出寵溺來。猶如鴻羽一樣的寵溺,看似淺淺,但是最是無暇,不帶一點目的要求的寵愛。這一笑頓時讓在場女子都失了神。

  「嗯。」君榮玨點頭,微笑道:「討厭就讓他走。」

  君榮臻面色一寒,被兩人情意濃濃的樣子給氣的,更是因為君榮玨這還不在乎的口氣。就這毫不在意的口氣,偏偏讓他莫名的汗毛豎起來了。

  穆清黎又道:「我還討厭他叫我黎兒。」這一次,眾人已明顯從她的聲音裡聽出了撒嬌之外的笑意,似戲謔又似不屑更似無所謂。

  君榮玨緩緩抬頭,對君榮臻淡道:「秦王,以後不准再叫黎兒。」

  君榮臻眼底深寒,一字一頓,笑道:「我就是叫了又如何。」

  君榮玨淡看他,眼底無波,漆黑無光,卻地獄的幽泉,靜的薄涼。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道:「黎兒不喜你,這婚宴你也不許呆了。」

  他這是毫不猶豫,毫不拐彎抹角的逐客了。

  全廠上下眾人全部鴉雀無聲,相較秦王的霸道,太子這平淡的言語卻讓他們更加的震撼。什麼事霸道?這才是真的霸道。不需要任何的解釋,任何的藏刀話語,任何的氣勢,淡淡的一句話,真實表達他想要說的,想做就做。

  「太子!你可知你在說什麼!」君榮臻含笑,身軀挺直如虎似貔貅。

  君榮玨道:「不願自己走?」

  不願自己走?他接下來想說什麼?

  全部人都忍不住頓下了心神。哪怕想到一個可能,可是不到親眼看到,他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君榮臻同樣心神鼓勵,冷眼等候他接下來的話。

  「拖下去。」君榮玨淡道。

  拖下去!?

  全部人一瞬間目瞪口呆,唯有穆清黎瞇起眼睛,忍不住勾起唇輕笑出來。

  這一清脆的笑聲在安靜的格外的清晰,所有人的驚異不定的目光都投在了君榮玨與穆清黎的身上。她笑,她這個時候竟然在笑。她到底知不知道此刻的緊張?

  「高興了?」君榮玨低頭問道,眉宇舒展,溫潤如玉的笑意。

  穆清黎扯著他的衣角,斜眼看向君榮臻,搖頭道:「他還在這裡。」

  「等下就不在了。」

  穆清黎嘴角的弧度也更大了。君榮臻面色卻難看起來。這一刻他總算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毫無階帶!這兩個人這樣平淡的談話,然而談的卻是怎麼樣將他拖走?而且還是當著他本人面前。

  就在這一刻的安靜,外邊突然傳來一陣陣低低談話聲,在安靜的大廳裡頓時清晰起來:

  「是不是真的?太子妃真的脫光了衣服勾引過安王?天,這還有沒有……咳!我看見了太子妃打敗安王的時候,還很崇敬她呢,沒想到竟然……」

  「太子妃在要與太子成婚前些天還在明鏡湖與男子幽會?」

  「啊,太子妃帶來的五個侍女裡,就有一個是專門去青樓挑選來,打算要學習青樓那一套迷惑太子?」

  「太子神仙一樣的人,怎麼會娶這樣的女子,真是太可惡了!」

  「要我說啊,這穆……太子妃,都要成親了,還改不了這性子,怎麼還是這樣刁蠻紈褲呢?」

  隨著這一聲聲的交談,殿內的權貴面色在一起古怪起來,看著穆清黎與君榮玨,這場婚宴看來還真是多災多難。

  穆清黎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心中已經知道在這傳播留言的是誰。穆梓薇,穆梓薇!還真是一點都學不乖,非要鬧出點事情來才高興?倒是越挫越勇了。

  突然察覺到一道侵略性的目光,穆清黎側頭,就看到君榮臻似笑非笑的神色,還有戲謔興趣的目光。穆清黎冷淡一笑,將手放在唇邊。

  「噓——」一道清銳的聲音從她手指與嬌唇邊響起。

  眾人還沒有理解她這樣做是什麼意思時,就見到眼前一道白色流光飛速的跳動,伴隨著的還有「吱吱吱」的叫聲,最後落在穆清黎的肩頭上,眾人才總算看見這速度奇快的流光是什麼東西。

  雪白的皮毛,毫無雜色。漆黑純淨的圓溜溜雙眼,這根本就是一直白色貂兒。

  穆清黎側眼微笑看著肩頭上的雪白貂兒,淺笑道:「小白,去教訓穆梓薇。」

  「吱吱。」雪白貂兒竟然好似聽得懂,小腦袋點了點,漆黑的眼睛裡面有冷森的光芒一閃而過,眨個眼就從她的肩頭上不見。

  幾個眨眼的功夫,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驚呼,一聲高過一聲,其中內容莫過於:「啊!穆二小姐昏倒了,救命啊!」

  殿內所有人的目光頓時落在了穆清黎身上,她剛剛對雪白貂兒說的話一點也沒有掩飾,幾乎眾人都聽到了。

  面對眾人的目光,穆清黎勾唇笑笑,毫不在意,只見又是快速的流光跳過,雪白貂兒又回到了她的肩頭上,朝著她的頸窩裡拱了拱。穆清黎失笑,輕柔摸了下它的腦袋,讚賞道:「幹得好。」

  「吱吱。」雪白貂兒享受的瞇了瞇眼。

  這……這行兇,還做得這樣理所當然,也自此一人了吧?然而,偏偏還真的沒有一人敢出來對她聲討的。只聽見外面有人突然叫道:「我剛看到有一個好像白色的東西在穆二小姐身邊晃了過去,然後就往內殿去了,要是那東西再行害的話。」

  「進去看看,不!就算是在外通知一聲也好。」

  有人帶頭,頓時外邊眾人就往大殿靠近,然後隨著他們的靠近,這一刻才發現,大殿內竟然一片的安靜,而且氣氛實在詭異。

  內殿中,與劉明軒坐在一起的劉玉燕臉色複雜,手掌抓了又鬆,鬆了又抓。最後猛地站起來,朝著穆清黎大聲叫道:「你怎麼可以這樣歹毒,竟然傷害自己的妹妹!哪怕當初梓薇有錯,你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她,不覺得羞恥嗎?」

  「玉燕!」劉明軒大吃一驚。她怎麼偏偏選在這個時候出聲,說的話還是這樣尖銳,這不是讓這局勢更亂嗎?他轉頭,愧疚的看了不遠處父親一眼,果然就看到父親責備深沉的目光。暗暗歎息,都怪他沒有注意。

  沉著臉,劉明軒也伸手就要將劉玉燕拉回座位,可是她卻暗地裡掙扎,讓他更加無奈,這個時候他動作也不可太大。

  早在那件事情後就叫她不要再和穆梓薇多來往,她怎麼還尋著穆清黎的麻煩,和穆清黎鬥?劉明軒想著就頭痛。就憑著她當初幾次諺曰凜冽與在夏試上的勝出,就已經讓人知道她已經不是當初的穆清黎了,想對付那裡是那麼簡單的?

  玉燕怎麼就是看不清!

  穆清黎竟然敢在這裡明目張膽的欺負人,就肯定是有恃無恐的。既然是有恃無恐,她這一站出來,不就是自找麻煩嗎?

  果然,隨著她這話落下,外面的眾人都將目光投在了她的身上,還有她肩頭的雪白貂兒。他們突然想起,剛剛不就是有旁觀者說出看見個白色東西在穆梓薇身邊晃過,穆梓薇才暈倒的嗎?

  現在人證物證都在,穆清黎還怎麼推卸責任?

  「歹毒?羞恥?」穆清黎面容在薄紗後面若隱若現,可見他淺淺勾起唇角,笑意嫣然,姿色艷麗動人,令人看得不由呆了一呆。她眼波流轉,定在劉玉燕憤恨的面容上,突然面色就是一變,冷眼瞪著她,冷聲道:「劉玉燕,你是什麼身份?竟敢當眾辱罵太子妃?按照律法,至少也要掌嘴二十!」

  不怒而威的聲音在殿內傳開,所有人都被她這突然的氣勢震了震。劉玉燕面色微微一白,心中終於蒙上了害怕,她差點就忘記了,眼前這個人,根本就是無法無天的!但是這時候她又拉不下面子退讓,只有漲紅了臉,冷汗淋淋的腳破了聲音:「你……你休得胡說!我只是要聲討你的罪行!你當眾行兇還該怎麼算!?」

  劉明軒眼看穆清黎嘴角的冷笑,心中一凜。已經鬧成這樣的地步了,也顧不得其他,手裡一用力就將劉玉燕給扯了下來,無視她跌坐在地上,站起身就對穆清黎懇切道:「太子妃恕罪,玉燕只是為友太過擔憂才對你出言不遜!回家之後,臣一定會嚴加管教。」

  「哥……」劉雲燕氣憤的剛想要說什麼,然後被劉明軒一眼就給瞪了回去。

  劉玉燕心驚,對劉明軒的敬畏加上清醒過後冒起對穆清黎的懼怕,就也憋著口,不敢再有半分的言語。

  穆清黎緩緩搖頭道:「幾句話就打算將她的罪給抵消了,未免太簡單了吧?」

  劉明軒面色微變,抿唇看著穆清黎。穆清黎哼笑,她和他本來就沒什麼交集,那一劍的恩情也在上次就還了,甚至還告誡過他讓他將劉玉燕關好。不要來惹自己,可是現在劉玉燕還是來犯,這就怪不得她了。

  「來人,掌嘴!」穆清黎一聲令下。

  兩名侍衛沒有半分猶豫的走來,在君榮玨目光下走向嚇得瑟瑟發抖的劉玉燕旁,一人扣住她的雙手,不容她掙扎。

  「啊啊!放手!穆清黎!你敢,你進敢這樣對我,我不會放過你的!」劉玉燕驚怕的嘶喊,眼睛瀰漫上淚水。求救的看向兵部尚書:「爹,爹!救我!」

  穆清黎冷淡道:「威脅太子妃,罪加一等!堵嘴。」

  一條布帶就綁住劉玉燕的嘴,那侍衛拿起了一塊木板就要掌嘴。

  劉明軒面色一陣白一陣青,看著穆清黎的目光又是怒又是無力,張口欲言卻又不知該言何。這時,兵部尚書劉宇朗終於沉重的出聲:「太子妃,今日是你的婚宴,見血不好。可否看著老夫的面子上,只掌十板便算了?」

  劉玉燕瞪大眼睛,滿眼的不可置信。爹說了什麼?十板子?還是要打?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然而劉明軒卻鬆了一口氣,也望著穆清黎。劉宇朗這話很有內幕,這打板子是為了懲罰劉玉燕,給劉玉燕與穆清黎都有個台階下去。然而婚宴見血不好,所以這十板子皆是不可流血的。既是不可流血,那麼自然就無法出手太重。

  穆清黎側頭與劉宇朗一瞬不瞬的看在一起,隨即微微一笑,點頭道:「老臣的面子我自然是要給的,就按你之說,只打十板。」

  劉宇軒眼中精光一閃,剛剛打算開口道謝。然而穆清黎卻在他先了,又笑道:「不過,至於劉老說什麼婚宴見血不好,我倒是覺得血紅的顏色反而稱了這喜慶,所以這要打就一定要出血的。」

  劉明軒與劉宇朗聞言面色都微微一頓,穆清黎已經冷漠的下令:「都聽明白了?掌!」

  「啪——」

  這一木板下去,劉玉燕面色頓時一側,右臉頰上出現一道血紅的印子。

  「嘶——」一陣不由自主的抽氣聲響起,大部分人皆是滿眼驚色看著穆清黎。狠!太狠了!尤其是她就是她就這樣一身嫁衣,面對東宋群臣,面色不變的說還只是小懲小戒了?

  「啪!」「啪!」「啪!」「啪!」

  一下下的打下去,打到第五下,劉玉燕就淚流滿面,嘴巴出血,眼睛的驚怕恐懼。

  內殿中一片的安靜,每個人都沒有說話,然而外殿中卻隱隱傳來細細小小的聲音:「好狠,這太子妃太狠了……」

  「怎麼可以這樣,天哪,嗚,血,都是血!」

  「不要看,惡魔,惡魔啊。」

  人群中,穆芸芯與付曉煙同樣在其中,這一刻,穆芸芯目瞪口呆的看著,面色蒼白起來。她突然覺得以前穆清黎對她的懲罰甚至可以說是輕了,雖然每次都打擊了她的自尊。但是至少沒有過這樣的皮肉之苦,最後她都能夠快速的好起來。

  然而想想,似乎每次的確都是她最先出聲來惹惱穆清黎的。想著,想著,她身體不由得一抖,回過神來,往付曉煙的懷裡躲去,哆嗦道:「娘,大姐姐好……」好可怕。

  「沒事,沒事。以後不要再惹惱她了就可,她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付曉煙也緩緩收回目光,強壓了心神,低聲對她安撫,手輕輕的撫摸穆芸芯的背脊。

  穆清黎環視四周,最後落在門外眾人的身上,輕輕笑道:「我記得,剛剛還聽到你們正在議論我。」

  隨著她的話語落下,外面的聲音也突然一頓,一片的寂靜。

  穆清黎淡笑。殺雞儆猴。她就是要做給所有人看看,她穆清黎不是好欺負的,不要一個個的沒事找事,大小麻煩不斷。都說小鬼難纏,小鬼難纏。小貴多了,比聰明人還惹人麻煩。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太子妃是想連我們都一起掌嘴了不成!」

  嬌麗內含凌厲的聲音響起,眾人抬目看去,只見那不正是秦王寵姬,藍飄飄,藍姬嘛。

  她今天依舊是穿著一身火紅的衣,嬌媚入骨,畫著妖嬈的妝容,舉手投足都是小女人的柔媚。這裝束一般人都知曉是秦王最喜歡女子穿的紅衣,也是藍飄飄最喜歡的打扮。可是今天穆清黎大婚,她這一身的火紅的衣服與穆清黎一襲大紅的嫁衣面對面……

  眾人的面色又開始變化,不知道這藍飄飄是故意挑釁,還是無知。哪怕他平日喜好穿紅衣,但是在別人的婚宴上,你這一身的艷麗的裝扮實在太搶眼了。

  藍飄飄見了眾人的目光,面色不由得變了變。這時候她也算是反應過來,心中升起一抹謹慎。不過這卻並不能將她嚇退。她面色正氣凜然,站在外殿眾人的中間,冷靜說道:「太子妃,你不覺得你做的太過了嗎?這是皇家婚宴,你身為太子妃不但不以身作則,反而當眾行刑。而且言語透著威脅,這是太子妃該做的榜樣不成?如此太子妃還如何服眾,如何讓我等服你。」

  她這一番話引得她身旁的女子們都共鳴起來,一個個憤恨的臉盯著穆清黎,就好像找到了一個依仗。

  君榮臻側面看了藍飄飄一眼,嘴角浮現一道讚賞的笑容。

  藍飄飄瞧見了,面色不由得一喜,心想這一次果然賭的值得,這次回去,說不準王爺就該升我為側妃?哪怕不是也定會更加寵愛與我!她心裡正高興,卻沒有看出君榮臻眼底的利用與不屑。

  「呵呵。」一聲輕笑,引得眾人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遙遙站立的穆清黎身上。

  她在笑,淡淡的笑聲裡偷著毫不在意還有好笑。透過那紅色薄紗,數人看到了她眼底的笑意。就憑著這點笑,就讓人感覺到,她根本就沒有將藍飄飄的話放在眼裡。

  是的,她沒有將藍飄飄的花放在眼裡,一個為了男人寵愛,出風頭的女子而已,從藍飄飄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就已經注定她不是一個聰明人。

  她明明已經很明顯的用行為告訴了所有人,她就是狠,她就是狂,就是毫無忌憚,你拿我怎麼樣!但這藍飄飄竟然還站出來。他難不成以為幾句話就能夠將她說下去?

  穆清黎仰起頭,盯著她不屑道:「我為什麼要你們服我?」

  藍飄飄一怔。

  穆清黎微笑道:「我只要你們別頂著木魚腦袋來惹我,自找麻煩而已。」

  藍飄飄臉色一紅,木魚腦袋?這穆清黎竟然這樣明目張膽的辱罵她們這群人,難不成她真的以為她天下第一了不成?哪個男人能夠容忍自己的妻子這樣無理取鬧,刁蠻霸道,絲毫不給他一點面子。在全國權貴面前說出這樣的話來,讓他丟臉?

  尤其這個人還是一國的太子,這樣一個謫仙一般的人。他這樣的人,更是無法容忍這般無力粗俗的女子吧?這麼久了竟然敢將太子一直晾在一邊,自己在這裡無理取鬧。太子此時定時對她厭惡之極了。

  藍飄飄心中冷笑,眼中也閃過算計。一仰頭,就看向君榮玨,見他如玉似雪的面龐,心中也不禁的讚歎:這人真的如同畫中來的。收斂心神,朝他正氣道:「太子殿下,太子妃如此行徑,莫非你不管不成?」她這一提醒,這麼多人看著,太子一定忍不住懲罰這小賤人才對。

  藍飄飄得意自信的泛起嘴角,然而她就看到君榮玨那雙薄涼的眼飄過她的面龐,甚至是連停留都沒有的,然而她始終是忍不住一呆。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瞳……至清側見底。然他那雙眸子至清至淡,卻偏偏是無底的,令人沉入無盡流朔。美,太美,卻讓她身體一抖,徒然寒徹了心田。

  這是怎麼了?藍飄飄不明白,偏偏就發生了,她的心也不由漏了一拍,然後急速的跳動起來,趔趄退了一步。

  「掌嘴。」薄涼的聲音淡淡響起。

  眾人看向君榮玨。他這掌嘴是何意?掌穆清黎的嘴?

  穆清黎抬頭看他,見他始終不變的目光,心中也是一暖。見眾人古怪神色,好笑的勾起嘴角,笑呵呵的問道:「掌誰的嘴?」

  君榮玨輕笑,手指輕輕拂過她的秀髮,動作輕柔似水。眾人瞪大了眼睛,他們從這小小的一個動作竟然看到一種輕柔到極致的溫柔,好似重些會傷了她的頭髮一樣。

  「她們。」

  她們?他說的是她們,而不是她!眾人心中一頓,他這所言的她們,難不成是全部人不成?

  君榮玨側眼看向藍飄飄等人,目光似是看他們更像是在看一片普通的風景,毫無多餘的感情波動:「來人,殿外所有議論太子妃者掌嘴十板。」

  「……」一陣寂靜,知道一群侍衛走出來,才響起一陣的驚叫聲。

  然而太子府重兵把守,一個也沒有辦法逃出去,只有被侍衛一個個的抓起來,領命行刑。

  狠!更狠!

  殿內所有人面色都變了,誰知道一項萬事不在意的太子竟然一言就是全部受罰。這是什麼情況?太子莫非是瘋魔了不成,還是這是在討好穆清黎,從而得到她背後的勢力支持?又或者他蛋蛋只是為了護著穆清黎?

  ,每個人想法不一,然而外面早就哭叫連連。一個個的衣裳掙扎凌亂,臉蛋紅腫,嘴巴流血,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塌幾處的幾位權貴都忍不住站起身,卻又忍了下去,面色都不好,一變再變,強忍著。在外殿的人,大多都是裡面權貴的姬妾或者庶出的子女。但哪怕是姬妾或者庶出的的子女,但到底是他們的人,現在在眼皮底下被人這樣當中毆打,豈不是也在打他們的臉面?

  太子,太子!早就被他們遺忘的太子,沒有想到啊,沒有想到。這一番因穆清黎而出現,便是這樣一大場好戲。

  晉王君榮笙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頓,看了一眼殿外的混亂,再看站立一起的一對新人。淺色雙眸在旁邊的燭火下,隱約似有琥珀內耀,似是無奈又似思緒,輕輕搖頭,便收了眸子,投在自己手中的酒水上。

  安王君榮霖面色複雜,似憤似怒又似諷,舉杯就飲酒,眼中總是一閃而過苦澀與迷茫。

  燕勤不動聲色,看看君榮玨又看看穆清黎,若有所思。

  羅擎天嘴角泛起欣慰的笑,又有些遺憾,手中酒杯的粉末也總算在這一刻散開,被一陣清風吹散,不見一點的蹤影。

  外面的毆打已經全部完成,侍衛退去歸位。其中也有不少人並沒有受罰,而那些人心中慶幸的同時也有驚疑。他們的確沒有議論太子妃,但是這些侍衛又怎麼知道?

  多數被打都是女子,一個個慘狀讓人看得驚心,跌坐在地上,口難言。

  「啪——啪啪啪」鼓掌聲緩緩響起,君榮臻邊拍掌邊笑:「好!好!好!真不愧是太子,有太子的威風!」臉色一變,突然就瞪起凶目,一字一頓森冷道:「可是敢問太子,本王的寵姬有何錯,不經本王的同意就將其施以如此刑法,未免太過分了吧?」手掌看似普通,實際暗含古氣凜冽的伸向君榮玨的肩頭。

  穆清黎雙眼微微一瞇,嘴角泛起一絲冷。然而君榮玨是神色半分沒變,連看也沒有看,眾人眼前一花,他的手掌已經擋在君榮臻的手腕。

  「嘶。」君榮臻眼瞳猛地縮如針,暗吸一口氣,那手已經麻木的掉了下來。他做了什麼?七歲他就沒有再去過學院,更沒有老師教導劍術,怎麼可能連他的動作都看不清楚,他的古氣到了何等的地步?!

  不只是他,周圍不少的權貴都不由得一驚的站起來,由於太急,塌几上的糕點盤子都一陣輕響。

  穆清黎微笑,果然和想的一樣,他的本事絕對不小。只是他剛剛那一下是點穴吧?他也會?

  君榮玨淡靜的隨之放下手,一翻動作自然隨意,行雲流水讓人覺得他只是恰巧就抬起了手一般。側目看君榮臻,淡淡說道:「太子府,我的話就是對錯。」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6 18:36:22

  第五十一章 舒服的事情

  君榮玨淡靜的隨之放下手,一番動作自然隨意,行雲流水讓人覺得他只是恰巧就抬起了手一般。側目看君榮臻,淡淡說道:「太子府,我的話就是對錯。」

  哪怕是這樣平淡的陳述,但是他的話何其的霸道。

  他的話就是對錯!難不成皇上在這裡,他的話還是對錯?

  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眾人看著一而再再而三不鳴則已,一名則驚人的君榮玨,實在不明白他哪裡來的這些自信,難不成就因為他是太子?但是他常年不出,從不參與朝政,也只有皇上的一些老臣支持他。除了第一美男的稱號,再無其他的傳言。

  然而這一次婚嫁,將他完全從暗處拉入這場明顯的混亂裡。眾人看到的卻是如此一副強勢油米不進的景象。到底是他一直在偽裝,養精蓄銳,還很是他本就是如此的。

  君榮臻眼瞳又一次的急速收縮,一邊塌几上的君榮笙手中酒杯微微一頓。太子這一番話,顯然是讓不少人注意。

  「太子府,你的話就是對錯?好!好氣魄!」君榮臻滿臉陰鷙的笑意。「依太子所言,太子是不打算給本王一個交代了?」

  君榮玨淡看他一眼,垂眸執起穆清黎的手,牽著她,然後靜靜環視周圍。

  眾人皆可感受到他的目光,但是卻感受不到他的注視,他的眸子似是看過眾人,又似從來沒有注意。從這目光中,眾人感受到了他的不在乎,不是看不起他們,而是完全不將他們放在眼中,無慾則剛,無慾則剛,他無慾無求,對他們更是沒有半分的在意。

  他似是將所有人都看了一個遍,然後緩緩啟口:「黎兒是我的妻。」

  眾人被是他這突然的認真口氣弄得一怔,心中皆是瀰漫起一陣驚異。太子似真的對太子妃與常人不同。

  君榮玨眸色深了,深的無光,卻比任何都要煞人心神。似無盡的子夜,看了穆清黎一眼,唯獨這一點星光獨獨為她閃耀。一字一頓緩緩的,卻包含平淡的冷漠:「辱她就是辱我!」

  眾人心頭一震,這句話,依然是當著所有人的面前,明擺著將穆清黎的地位放在了最高,與他平等,甚至是更高。

  女子們癡了,嫉了,妒了,更羨慕。什麼時候,一個權高位重風華絕代的男子能夠這樣當著所有人的面前為了自己說出這樣的一番話,那該是多麼的幸福?多大的榮幸?為什麼偏偏得到這一切的是穆清黎?這個無法無天的女子?

  癡癡唸唸張望著君榮玨,這一場婚宴,多少女子為了這個多年來從來沒有露面的太子失了魂,丟了心。面色羞紅,眼神迷茫的張望著他,可是卻始終得不到他一點的關注。

  穆清黎先是一怔,隨後回神,對著君榮玨輕笑,也不再說話,任由君榮玨來解決接下來的事情。

  君榮臻被這句話堵得一時無言。看了看君榮玨又看看穆清黎,這兩人明明只見過兩次面,怎麼好像早就默契了一樣,太子竟然這樣護著她?這是真心還是假意?

  君榮臻心裡瀰漫上煩躁,從君榮玨的神色口氣中他都聽出了認真,可是她不願意承認。他為何可以真心?要是換了同樣一個場景,他們的身份兌換,自己是否可以為了她說出這樣的話?

  不可能!

  她不過就是一個婦人而已,為了她說出這一番話?就算說了,也不過是為了其感動而已,但是單單是為了她一個感動就開罪群臣,他還不會做這樣的虧本生意。

  然而憑什麼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太子就做到了?

  君榮臻面色冷僵,看著君榮玨的浮現一抹不屑諷刺的笑容。為了一個婦人,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真是愚蠢。

  面對他還不掩飾的不屑諷刺,君榮玨毫無所動,便是如同沒有看見。而穆清黎撇了一下嘴角,微微側頭,對肩頭上的雪白貂兒吹了一口氣,然後斜眼看了一眼君榮臻。

  雪白貂兒會意的從她肩頭上一跳,下一刻就在君榮臻的面前閃過。本來兩者之間就靠的近,加上貂兒的速度奇快,這一跳得突如其來,就連君榮臻也是一時不察。

  「砰」

  「啊——」

  君榮臻面色一變,一時不查,身體連連後退數步,手背就被貂兒抓出幾道印子。健碩的身體退得太快,也將他身旁的宮女撞得摔跤,手裡的托盤掉落,撒了滿地,也撒了他的身上。

  君榮臻面色頓時發黑,看著已經回到穆清黎肩頭上的貂兒,再看穆清黎,眼睛已經冒起騰騰火焰。「穆!清!黎!」

  這一切發生的極快,眾人也反應不及時,回神之際,一切已經發生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起起伏伏,這一場婚宴,完全混作一團了。偏偏亂成如此,大多還是由這場婚宴的一對新人自己造成的。

  穆清黎不理會他的憤怒,搖動了一下君榮玨的手掌,仰頭輕道:「神仙哥哥,他還在我眼前。」

  君榮玨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抬目淡淡看向君榮臻。

  君榮臻仰頭笑著與他對視在一起,他同樣知道穆清黎的意思。他倒要看看,太子真的敢將他趕出去不成。

  「婚宴不留黎兒不喜之人。」君榮玨靜默的側來了眸子,飄過殿外狼狽的眾人,平靜道:「殿下所懲之人,請各自離去,若是不願,便由人拖下去。」

  他這話落下,殿外頓時響起一片驚叫聲,一個個的開始往外逃離。不錯,就是逃離。只求沒有再快一些,再也顧不上儀態。哪怕是那些沒有受罰之人,同樣許多往外離開,不願再待下去。

  人群中,藍秀玉抱著昏迷中的穆梓薇的身體,面色苦澀又森冷,看著穆梓薇的神色更多的恨鐵不成鋼與心疼。這孩子怎麼就是不明白呢?看不懂局勢,看不清處境,到最後只有自己受傷,偏偏就是不願意再聽她的話。

  本來若是太子不喜穆清黎,那麼說不准還能跟她一鬥,從此時看來,太子哪裡是不喜歡穆清黎,分明是喜歡到了骨子裡,這不是讓她們這些找她麻煩的人遭罪嗎。

  容不得再出什麼變故,藍秀玉運轉古氣,在人群中穿梭就快速的離開。

  不到片刻,殿外的人就走了幾乎九成,其他人站著也是安靜到了極致。

  「來人。」這時,君榮玨再次平淡的開口。

  從殿外頓時走出四名侍衛在他的面前,恭敬的行禮。

  君榮玨淡道:「將秦王拖下去。」

  「嘩——」喧嘩,殿外僅剩下的眾人皆不由的吸了一口涼氣。太子竟然真的要將秦王拖下去。他說的是拖,而不是請。

  「是!」四名侍衛毫不猶豫,面色冷峻的朝君榮臻出手。

  「爾敢!」君榮臻渾身古氣一發,怒喝一聲,將四人全部逼退。一聲霸道,手掌緊握,朝君榮玨陰鷙怒道:「太子,你可知今天這番作為所帶來的是什麼後果?」

  君榮玨淡道:「要動手?」

  君榮臻神色一滯,從剛剛一瞬的交手,他就知道他與太子的實力只怕要不相當,要不太子絕對比他高超,如今還是在他的地盤上,動手也只有他吃虧。冷靜的放鬆了手掌,再看周圍待命的四名侍衛,君榮臻冷眼勾笑,寬袖一揮,冷笑道:「不用了,本王自己走!」

  臨走前再看穆清黎一眼,這一眼帶著幾分驚奇幾分怒意更多的是興趣與報復。甩手而去,能夠讓太子為她做到如此,穆清黎,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今天之辱,他早晚是會討回來。

  他背影筆直高大,雖是離去,卻如同勝利者,氣勢凜然。

  穆清黎眼底輕輕漾動。秦王君榮臻,的確是有大將之風,能屈能伸,只是偏偏要惹上她,她自然不會退縮。

  耳邊突然感覺到一點的溫熱,穆清黎思緒回歸i,小耳朵自然的抖了抖,若不是知道身邊是君榮玨,只怕早就一瞬偏開。

  「呵呵。」一聲清越的笑聲傳入耳朵,穆清黎微微側眸看到君榮玨正盯著她的耳朵,眼睛裡閃動著笑意。她的耳朵愉悅他了?穆清黎心裡莫名想到這無聊的問題,但是看到他面上清逸笑顏,嘴角也自然的勾勒起來。

  君榮玨唇並沒有碰觸到她的耳朵,但是溫熱的呼吸卻感受得到。這麼接近的距離,她甚至可以感覺到身體周圍都瀰漫著他身上特有的冷香,好聞而愜意,不由的瞇了瞇眼,低聲呢喃問道:「怎麼?」

  君榮玨淺笑,同樣低聲道:「不喜就先去寢宮吧。」

  穆清黎一聽就笑了,點點頭。

  君榮玨牽著她就往外走。

  一路路過各位權貴,知道君榮霖處,他剛剛飲下一杯酒,眉宇之間似有些醉意,晃著頭就剛好看到一聲大紅嫁衣,薄紗罩面的穆清黎,竟然呵呵一笑,道:「美,美……」

  穆清黎冷淡掃了他一眼,不加以理會。他真是越來越不堪沒用了。

  就好像似被穆清黎這一眼刺激了一下,君榮霖打了一個激靈,好像醒悟過來。面色一變再變,從脖子往上漲紅。他剛剛,說了什麼?下一刻就見兩人沒有停留,竟然絲毫不在意在坐所有人要離去,張口就道:「太子,你莫非打算就這樣離開不成?如此你將我們這些人當作了什麼?」

  君榮玨頭也不回,幽靜平緩的聲音出來:「各位若是累了便請回。」

  殿外站立的眾人都自覺的讓開道路,任由兩人就此走了出去,殿內除了穆勝與羅摯天所有權貴面色皆是面色不佳,顯然這一場婚宴,太子從頭到尾都沒有給他們任何一點的面子。這就是太子?莫非清高到了完全不將他們放在眼中不成?沒有他們,他的地位豈能坐穩?

  「草包!」

  草包!沒有錯,草包!在許多人的眼中,君榮玨完全就是一個空有容貌古氣的草包太子。這樣的人,不知道皇上怎麼就將太子之位給了他,就因為疼愛?連太子的責任都做不好,更何況皇上。

  然而更多的人卻在沉默,雖然心中對君榮玨所作所為非常不爽,但是不可否認,他們都看出君榮玨的不凡。但是,不凡歸不凡,他卻做出了這樣一番大逆不道的事情,得罪群臣,若是以後他還是絲毫不該的話,哪怕他不凡,也不會有人幫助他,這便是他的致命缺點,不可彌補的缺點。

  又或者,他根本就無心皇位,無心自然就無所謂,無所謂他們這幫群臣。

  只是會有人不想要那至高無上的地位?他身為太子,這個身份壓在他的身上,他無所謂,別人可不會無所謂,他若是不爭,照樣會被其他人盯上那個,如此,他真的能夠無所謂?

  不懂!不明!

  這一刻,不管眾人想到的哪一點,卻有一點是相同的——他們都看不東巴谷太子。

  權貴中,燕勤站起身,端著酒杯向羅摯天走來,舉杯向前就向他敬酒,笑道:「恭喜啊恭喜!看得出來,太子對小黎兒很是疼愛啊!以後他們定能相處極好。」

  能不好嗎?從這一場婚宴發生的一切來看,他們不但極為默契,所作所為都是如此的無法無天,毫無噬待。

  羅摯天卻好像完全沒有聽出他話裡的另一層意思,舉起酒杯與他碰在一起,哈哈大笑:「同喜,這樣我也能夠放心了,哈哈哈。」他的高興是真,太子能夠這樣護著小黎兒,總算是讓他放心不少了。

  兩者碰杯,燕勤看著羅摯天喜悅的神色,垂眉喝酒,眼底閃過陰冷思緒。

  ……

  婚宴中新人不在,自然沒有持續多久,就各自的散去了。

  漆黑夜晚,繁星點點碎流成河,一輪圓月當空,瀰漫柔美光澤,圓得毫無瑕疵。

  太子府一個個隨著宮女的相送離去,乘轎馬車離去,人越來越少。其中暗處緩緩走出一人,他一襲郁翠綠衣,錦繡青竹,黑髮披肩,一舉一動怡然清貴,背影如松似竹,鋌而不僵。

  一雙鳳目此時閃動著思緒,淺淺瞇著,眼下淚痣似活了一般,點亮這張容顏。

  不遠處停著一架轎子,轎子在一群權貴中並不算起眼,唯一讓人舉得扎眼的則是那守衛在轎子四周的配劍侍衛。

  侍衛配劍?難不成這是皇上的轎子?不對,皇子不會用這樣的轎子,那會是誰如此的大膽?注意到這一點人就不由的放慢了動作,想要瞧瞧這轎子的主人到底是誰。

  東方墨腳步微微一頓,停了下來。只因他的前方剛好也走來一人,兩者之間似都在思緒著問題,所以竟是要碰上了才都停下腳步,不多不少,兩者相距兩步的距離。

  東方墨目光一動,看到眼前的男子。

  男子身著寶藍長袍,腰配玉帶,側掛騰龍玉珮。面容清俊爾雅,眸色相較普通人要淺許多,在夜色燭光下更顯得幽淺,猶如一汪清泉,漾著琥珀般的瑰美,勾人心神。這雙眼若是在明亮的陽光下,又該是如何的絢麗璀璨,惹人喜愛。

  如此標誌性的雙眸,東宋國只怕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此男子正是東宋晉王君榮笙。

  君榮笙抬眸,見著了東方墨容貌氣質也不禁驚歎。搖頭歉意微笑,見此人的樣子就知道他是不喜多言的人物,他便提前說道:「抱歉,擋了你的路徑,只怪我想事情太過入神,公子先走吧。」他說完,便側身站在一邊,任東方墨先離去。

  眼前這一幕終是被余留下來的人看到,誰都知道晉王的好脾氣,只是不知道這讓他讓道的人是誰。

  然,每個看到東方墨之人神色都不由的流露驚異。東方墨沒有刻意的表現,但是每看到他第一眼的人都不由感受到他的尊貴。這種尊貴,不是時刻被人注意著的,也不是因為地位,只是單單他這個人,骨子裡面滲透出來。

  這種人,要不便是有著超凡的本事,要不就是背景雄厚,從小就身居高位,養成如此的貴氣。

  東方墨點頭,不言其他的走過他的身旁,彎身就進了那配劍侍衛的轎子裡。

  「起轎。」

  四人抬起轎子,緩緩前行。

  轎子內,東方墨手指輕輕撫摸摩擦在腰間玉簫上,感受其上的雕紋凹凸。

  羅摯天,今年五十九,不是東宋本國人。

  姓羅。

  東方墨手中的動作越發緩慢,眼中思緒也更深了一些。

  ……

  太子府寢宮。

  君榮玨將穆清黎領導此處,便見春夏秋冬與洛瑜無人皆站在門口。見到兩人竟然一起來到的身影都有些驚訝,為兩人將新婚房門打開,待兩人進入就隨手關上,互相對視一眼,心中都是各種說不出的感受。

  這是要洞房,小姐要與太子洞房。以小姐的性子與太子殿下那般的天人姿色,薄涼感覺,這洞房到底會是如何?

  新房內佈置別緻透著曖昧。瀰漫在空氣中都是甜而靡的香爐飄香,紅色雕龍蠟燭,照得房內不亮不暗。中間譚木卓上擺放糕點,兩隻金玉龍鳳杯,不遠處則是大紅錦繡床被。

  穆清黎目光四轉,這房間隨處隨地都透著曖昧的氣息,連著香爐飄香也有點煽情的效用。隨著君榮玨走到譚木卓旁坐下,對著他就輕笑道:「玨,這房間不是你弄得吧?」以他的性子,絕對不會弄出這樣的房間來。

  君榮玨隨她身旁坐下,淡笑點頭。隨之看著面前的她。這房間佈置的確精妙,燭光色調。此時她頭上還蓋著紅色薄紗,其中嬌美如畫的面龐若隱若現,尤其一雙眸子閃耀若星辰,便是什麼都擋不住的,何況只是薄薄淺紗。

  微微一笑,修長的手指觸在她面前的薄紗上,問道:「不覺得麻煩嗎?」

  蓋著這層薄紗已經一天,以她的性子想是會覺得麻煩才對,怎會不取下來?

  穆清黎眼梢一挑,他還真瞭解她想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穆清黎伸手將他觸及在她頭上的薄紗的冷玉手掌握住,微微蹙眉,表情無限的委屈:「神仙哥哥,你難道不知道,婚禮對一個女人來說有多重要嗎?」感受他手掌的一顫,穆清黎輕輕又道:「我……也想要一個完整的婚嫁的,這蓋頭,該有神仙哥哥挑下去才行啊。」

  神仙哥哥。這個稱呼,君榮玨已經知道除非到了一些特別的時候,她才會再次叫出這個稱呼,每次叫出來時都是讓他鼓動心神。

  君榮玨眼中一閃而過慌亂,看著她面上的委屈,他心中微微一揪。被她這話驚醒,哪怕是一場被人算計的婚嫁,但是也是她第一次的婚嫁,她性子如何的灑脫,也希望有這是一場完整的婚嫁。

  穆清黎看著他神情的變化,見他慌亂時就不由的笑了。然而下一刻就瞧見他眼中憐惜心疼,毫無瑕疵的寵溺憐惜,柔得可以滲入人的骨髓,膩得人幾乎想永遠的沉醉下去。

  穆清黎心臟一頓,心知他將她的話當真了。

  「……」君榮玨無聲的站起來,挑蓋頭龍鳳勾放置在床旁邊的托盤上。他執起再緩緩來回來。站在她的面前,見她輕輕揚起的面龐,不由就勾起嘴角,柔和的笑了。眸子裡瀰漫朦朧柔色笑意,執著龍鳳勾緩緩勾住她蓋頭的一角,態度認真幾乎虔誠。

  穆清黎心頭又是一跳,竟然有些緊張起來,吞嚥了一口水,心道:妖孽,這才是真的妖孽。

  然而,她面上卻泛起同樣柔和璀璨的笑意,有這樣一場完整的婚嫁儀式真的不錯,他既然認真,她又怎麼可以辜負?

  隨著他的手掌緩緩地抬起,她的蓋頭也慢慢拂去,露出她一張如同妖精的妝容。她的笑眼彎彎,嘴角翹翹,既可愛又妖嬈,撞擊到了他的心神,眼中不由閃過欣賞喜愛。

  「小妖精。」

  他的聲音因為故意的壓低而有些低啞,泛著笑意與讚賞。穆清黎整個身體都被這一聲給叫得好像一股電流流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個時候,叫這一聲『小妖精』真的很輕佻曖昧,但是他神色是在清明。

  「呵呵。」瞧見她這可愛的模樣,君榮玨失笑。將龍鳳勾與蓋頭放在桌上一角,端起酒壺,「嘩啦啦」酒水倒入兩個龍鳳金玉杯內。一手端著已被,另一杯遞到穆清黎的面前:「交杯,交心,與女纏一生。」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6 18:37:11

  做到這一步,說出這話,他眼神專注,其中一轉而過黯然。穆清黎執起他遞來的龍鳳金玉杯,對他微笑,和他執杯的手交纏一起,瞇眼笑道:「交杯,交心,與君纏一生。」緩緩和他一起喝了這杯交杯酒。

  若是真的可以,交了心,有了情,順其自然,與他纏一生也不錯。

  酒杯離唇,穆清黎眼睛一抬,剛好就見到他看來,雙目相對。兩人都似呆了一瞬。穆清黎眼波流轉,放下了酒杯,下一刻就拉住了他的手掌,仰頭一笑。

  「嗯?」君榮玨不知道他又在想什麼主意。

  穆清黎緩緩說道:「神仙哥哥,現在……是不是該除鳳冠,解衣襟,上床去,顛龍倒鳳,翻雲覆雨……唔!」嘴巴上出現一隻大掌,她眼中頓時彌侵上一股笑意,只見君榮玨神色無奈,眼底寵溺。

  一會,君榮玨才鬆開手掌。迎接而來的就是穆清黎呵呵大笑,顯然她剛剛是故意那樣說。

  見她笑得花枝招展,君榮玨也不禁笑起來。突然,他手指輕輕一顫,目光飄過緊閉的窗戶處。

  「神仙哥哥,幫我取下鳳冠吧。」穆清黎緊了下他的手掌,拉著他的手指觸到自己頭上的鳳冠,眨了眨眼也看了眼那窗戶。

  君榮玨下顎輕點,輕柔將她鳳冠是取下,隨之將她一頭秀髮放下。

  褪去鳳冠,穆清黎站起身,伸手就開始脫衣解帶,將身上繁瑣的嫁衣一件件脫去,直到還剩下一件裡衣才停下。這時抬頭看君榮玨一眼,他神色如常。

  「神仙哥哥,我們來玩點舒服的事情。」

  「舒服的事?」

  穆清黎拉著他的手就往床上而去,兩人一起坐著床上。穆清黎上下打量他身體,輕笑道:「先把衣服脫了。」

  床內燭光更暗了一些,他的瞳孔猶如子夜。聞了這話,搖頭輕輕一笑,也不問其他,開始脫外衣。他的手指如玉雕,解著衣扣腰帶,動作行雲流水,飄鴻落羽,不帶半分的熟讀猥瑣。哪怕心裡面真的沒有一點的雜念,穆清黎看到這一幕,心神也不禁跳了跳。

  他脫得同樣只剩下裡衣,白色的裡衣印的他玉面,就似白玉雕的人。停下手,微笑看著穆清黎。

  穆清黎瞇眼笑道:「那現在開始。」

  不久,寢宮裡突然就出事傳出一陣似痛似歡的女子叫喊聲響起:

  「嗯,舒服,就這樣……」

  「唔,用力,再用力一點,啊!太大力了!」

  房外,守在門口的春夏秋冬四人與洛瑜面色全部都一瞬變化。他們本來心神同樣關注房間內,此時聽到這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音,心中已經明白裡面在發生著什麼。想著穆清黎竟然這樣肆無忌憚的叫喊,說的話還如此露骨,在一聯想到她平時無法無天的作為,突然覺得這一切理所當然又意料之外。

  春夏秋冬四女都緊繃著臉,但是她們不斷轉動的眼瞳已出賣她們此時心神的不平常,就算梅冬也是如此,只是眼中還是閃過一絲的疑惑。洛瑜這是垂著頭,面色讓人看不清,在袖子裡面的手,不時輕輕的顫抖。

  「呼呼……厲害,真厲害,啊啊,下面一點。」此時,廂房裡面的穆清黎就躺在床上,瞇著眼睛,滿臉愜意的喘息叫喊。

  在她旁邊坐著君榮玨,此時正雙手按在她的背脊上,無奈的輕笑。

  「嗯?」還沒走?穆清黎看著窗戶外,眼中閃過思緒。手一撐,然後翻身就抓住了君榮玨的手,面對面看著他,面上滿是愜意的笑,口裡卻嬌喘著聲音道:「神仙……哥哥,你不是舒服嗎?」

  君榮玨手指輕輕一顫。她的聲音裝得的確很像。

  「我也讓神仙哥哥舒服吧。」要是歡好的話,不可能只有女人的聲音,外面的人真是謹慎。穆清黎說著,手指一動,殿在君榮玨小腹處一處穴位。

  「嗯?!」君榮玨脫口哼出,眼睛微微一睜,透出一分驚詫。

  穆清黎眼裡閃過笑意,趁著他這一點驚愣,伸手將他推到在床上:「呵呵,舒服嗎?」手指有點上他身上幾道穴位。這些穴位指揮讓人覺得酥麻快感,卻不會那麼容易引起慾望,在他有點慾望的時候,她自然點上另外控制的穴位,免得玩過頭了。

  「唔,黎兒,可以了。」君榮玨無奈,只有任由在身上胡鬧。

  窗外的人已經走了。

  「果然不愧是玨,叫一聲人家就走了。」穆清黎忍不住笑起來,突然發現他的面龐離得這麼近,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說著。然而下一刻她竟然看到眼下的耳朵竟然染上了一抹嫣紅,晶瑩剔透。

  耳朵紅了!?

  穆清黎驚異的睜大眼睛,其中閃過驚奇,一道壞心眼閃過心口,團日呢就對著他耳朵低低說道:「玨,你怕癢嗎?」

  「嗯?」

  「嗯?」的一樣剛剛落下,穆清黎已經雙手在他的小腹上胡亂的撓起來。

  「唔哈哈,咳,黎兒,呵,呵呵呵,停,停下。」

  「怕癢?真的怕癢?」穆清黎聽見耳邊清越明朗的笑聲,猶如冬日晨曦暖陽,暖得人忘卻了一切。心情大好的坐起身體,同是滿臉的單純無暇笑容看著身下的他會是何等的模樣。

  這一眼,雙目相對,兩人皆是一瞬呆滯。

  什麼是絕色,什麼才是艷色,什麼傾國傾城,在他面前皆成笑話。他白衣凌亂,黑髮四散在床上,俊容竟泛著紅,淺瞇的眸子朦朧還未散去的笑意,嘴角上揚,勾魂攝魄。

  君榮玨回神,子夜一般的瞳孔裡飄過一道懊惱,過得讓人看不清。伸手輕輕理了下她一頭散亂離亂人心的黑髮,一如平常的溫柔輕道:「在這裡好好休息。」

  「嗯,好。」穆清黎點頭,也恢復了常態。翻身就坐到一邊,拉上了被子。幾秒後才想起什麼,側頭問他:「那你呢?」

  君榮玨手指指向婚房內的軟榻,那軟榻約莫一米七、八,墊著柔軟的墊子與被毯,雖不夠他完全躺著,卻也足夠睡覺了。穆清黎一看就明白,只怕這個婚房裡,唯有那個才是他安排的。

  「嗯。」穆清黎點頭,對他微微一笑:「晚安。」伸手將被子蓋上了身體。

  君榮玨起身起了床,站在床邊靜靜看了她一會,轉身就去到了燭台吹滅了燭光。整個婚房內頓時陷入一片的黑暗,也在這時,君榮玨伸手輕輕撫住心田,嘴角在黑暗中輕輕抿了起來,若是此時是明亮的話,便會發現他的面頰竟然再次的浮現一抹紅。

  手下是的心臟不受控制的劇烈跳動,君榮玨腳步沒有一點聲息的走到軟榻上,躺在其上。腦海自然浮現剛剛她的模樣,讓他心神俱亂的模樣。

  髮絲散亂,鬆鬆散散垂三在肩頭,精緻眉眼,入媚三分。純淨無暇的笑顏,嬌唇露齒,小舌隱現,眉心硃砂震了心,疑是仙子落塵來,極清中透出了魅。

  差一點,差一點他竟忍不住想要將她擁入懷中,如此的近。

  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受,竟然會想到『差點忍不住』,以往何曾有過,然而現在有了,想見了她的笑顏,她的專注。見了,便是『不受控制』的喜悅。

  他呼吸極淺,幾乎讓人感受不到。緩緩調節了心跳,看著床上的凸起,瞇眼淺笑。

  床上。

  穆清黎眨眨眼,暗暗呼出一口氣。她剛剛竟然被蠱惑了?想想那幅畫面,能有幾個不被蠱惑?

  雖然讓他睡覺軟榻不好,但是也只有今天而已。剛剛那個情況也的確難以提出什麼同床共枕的話來,畢竟他早有準備,她這一叫只怕讓人尷尬了。

  也只有今天而已,等明天她就自然就可以住在太子妃的住處,再不濟,叫人做兩張穿也可以。

  清晨天邊濛濛亮,一層晨光。

  四名粉狀宮女端著梳洗用具緩緩走開,只見太子新婚廂房前正站著兩名女子,這兩人女子同樣是粉色衣裳的侍女打扮,姿色卻是不凡。左邊一人讓人看著便覺舒服靈秀,右邊一人則是一身書香氣息,說是婢女,更似大家閨秀。

  這兩人雖然她們是第一次見到,但是早就聽聞太子妃帶來的幾名貼身婢女,特徵明顯,這二人似是叫做暖秋與夏蓮。

  四名宮女來到兩者面前,其中看似領頭的女子疑惑看二人一眼,恭敬說道:「兩位姐姐在是在這作何?可是太子與太子妃醒來了?」

  昨日婚宴上,太子對太子妃的袒護早就傳開,而且在太子妃要嫁來時,她們這些太子府的宮女們也被下達了命令,對太子妃與太子妃帶來之人皆要恭恭敬敬的,不可以有半分的欺辱,如若不然,後果可想而知。

  此時哪怕她在太子府下人裡說得上話的人物,對暖秋二人也不敢多有一分平時的高傲。

  暖秋與蓮夏對視一眼,便是由蓮夏微笑道:「我看你們還是晚些來吧,小姐這時候怕是還沒有醒,至少也是要到太陽升起才會起來。」更何況,昨日晚上還做了那種事情,只怕會睡得更晚吧?

  領頭宮女面色微微一僵,若不是聽出蓮夏話語裡的善意,她只怕會覺得蓮夏的故意找她的茬。「姐姐這是說的什麼話?現在已經卯時,該喚太子與太子妃起身給皇后請安。」

  「小姐一向喜好睡到自然醒,此時太早了。」

  「可是……給皇后請安可是大事,玩玩馬虎不得的。」領頭宮女有些急了,這要是錯過了時辰,到時候這罪名誰來背?

  蓮夏也看出她的難處,心知這不再是平康侯府,而是太子府,萬事都有規矩。心中不由的一歎,小姐最不喜歡的就是束手束腳的規矩了,這以後的日子……

  暖秋扯了下她的衣袖,搖了搖頭,道:「還是問問小姐吧。」

  蓮夏點頭,再看那領頭宮女也鬆了一口氣,對她微笑。

  「謝兩位姐姐。」領頭宮女道謝,然後就走到了房門前。

  暖秋與蓮夏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光彩,明白各自現在的所想。這就是宮廷的宮女,明明她們並沒有做什麼,這領頭宮女卻對她們二人道謝。這就是一種手段,無時無刻都保持著謹慎與手段。

  說起來,她們實在好許多,至少四人從小一起長大,各自都不需要防備。跟隨在穆清黎的身邊,更不需要如此戰戰兢兢的處事。同樣,她們的才華也不是這些普通宮女可以相比。

  「扣扣」

  領頭宮女輕輕敲門,恭敬喚道:「太子,太子妃,已經卯時,該起身了。」

  門內沒有任何的聲音,領頭宮女有些侷促。這位新到太子妃的『威名』她們可是都聽得清清楚楚,昨夜更是看得明明白白,這時候,還真叫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領頭宮女咬了咬牙,又低聲道:「太子,太子妃,已經卯時,該起身給皇后娘娘請安了。」

  暖秋與蓮夏都聽到房間裡面終於有了一些動靜。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6 18:37:55

第五十二章 我真的沒打你

  錦繡大紅華被裡,穆清黎微皺著眉頭,半瞇著眼,伸手將被子拉下去,側頭就剛好看到正在穿著外衣的君榮玨。地上的嫁衣還沒有打理,他此時正在穿著的是她平日裡隨意的裝束。如此簡單白衣到了他的身上,也變得鮮亮起來。

  腦中浮現外面吵了她睡覺的聲音,要去請安的話,不該穿得這樣隨意吧?穆清黎側著腦袋就趴在床上,聲音有著剛睡醒的暗啞:「要起床去請那什麼安?」

  君榮玨見她眉宇的煩躁,睡眼惺惺的模樣,失笑搖頭:「沒關係,想睡多久就多久。」

  得了這個答案,穆清黎瞇眼點頭,來了興趣:「這樣沒關係嗎?」

  君榮玨淺笑:「太子身體有礙,太子妃貼身照頓,無心請安。」

  「呵呵。」穆清黎聽著他這樣自然的撒謊忍不住輕笑出聲,隨即目光落在他昨夜睡著的軟塌上。面上笑容微微收斂了一些。看著已經穿戴整齊的君榮玨,眨眨眼輕緩問道:「你不覺得我太刁蠻懶散了嗎?」

  君榮鈺眼中閃過淺淡的詫異,迎面緩緩走來。

  一會,他就站在她的面前,手指輕輕撫過她的額頭。

  穆清黎不由的脫口而出:「我沒病。」

  「嗯?」君榮玨一怔,隨即就瞇眼笑了出來。這笑持續了一會,他微笑道:「你只要做你想做的就可。」

  穆清黎感受他手掌的清涼,也靜了她的心神,就這樣躺著從下往上看著他的面容,狡黠笑道:「你的意思難不成是說,以後什麼事情都有你解決?」

  然而君榮玨卻點頭了,撫摸她額頭的手指動作輕柔,他平靜微笑的神情,卻讓她感受中其中的認真與肯定。平緩幽靜的嗓音緩緩笑道:「你既然選擇了我,我自然是會保你周全,有生之年給你安定。」

  穆清黎看著,一會就笑了。他還是一點都沒變,給出的承諾也這麼直接沒有一點的要求。瞇著眼,額頭蹭了蹭他的手掌,也向上可看著他笑道:「這也是我要說的,神仙哥哥,既然你這樣真心護我,我也一定會護著你,給你安定。」

  「好。」君榮玨點頭,應了她的話。

  伸手幫她掩了一下錦被:「睡吧。」

  「嗯。」穆清要也不問他要去哪裡,點頭閉目。

  君榮玨見她呼吸均勻才轉身往外走。

  ……

  門外,宮女見了喚了兩次依舊沒有人答應,不由有些暗急,但是卻不敢再叫或者敲門,只有靜靜站在門口,仔細聽著裡面的動靜。

  「咯吱」輕微的聲在耳邊響起,領頭宮女心中一喜又是一驚,抬頭就看到門口走出來的淺白飄逸身影。恭敬彎身行禮道:「見過太子殿下。」

  「見過太子殿下。」她身後的三名宮女皆是行禮。暖秋與蓮夏對規一眼,也彎下身子。

  君榮玨神色淡薄,轉身就將房門再次輕輕關上。這細緻作為的一切落入領頭宮女四人和暖秋二人兩伙人的眼中,感受也是不一樣的。

  關好門,君榮玨淡道:「以後太子妃只需她帶來侍女伺候。你們下去。」

  領頭宮女聞言,自然明白太子是讓她們下去。也不再提皇后請安之事,顯然太子是聽到她的話了的,只是此時缺覺她下去,她若再提反而會觸了太子尊威。腰身彎的更低,連聲道:「是,奴婢告退。」其身後三名宮女也連忙答應,隨著她一起走開。

  君榮玨看向站立一旁的暖秋與蓮夏:「太子府中,除了黎兒,你們不需聽從任何人的話。」

  暖秋、蓮夏二人一聽,臉上都浮現一抹詫異又驚喜。一齊不卑不亢道:「謝太子殿下。」

  君榮玨神色無波,緩緩走開。

  他背影飄然出塵,行走猶如高山流水水墨畫中,獨了他一人色彩。乾淨的白,卻遮了一切的景。

  直到他走遠,暖秋和蓮夏二人才抬起頭看著,一會兩人神色都角些輕微的變化。

  「太子,看不透,一點都看不透。」蓮夏輕輕說道,眉宇間浮好奇又感歎。

  暖秋微微笑道:「看不透不要緊,重要是他對小姐好。」

  蓮夏忍不住一笑,神色閃過古怪與一絲羨慕:「如此一說,我見太子似乎只在小姐面前笑過,而且笑不消失。可是小姐不在,他就好像對任何人都沒有一點的在乎,表情也淡得沒有感情一樣。」

  暖秋似有同感的點頭,又看了一眼君榮玨離去的方向。小姐不在的話,太子渾身上下都瀰漫著薄涼,好似隨時乘風而去,明明就在身邊,卻有種無法觸及的感覺。

  太陽升空,約莫晨午。穆清黎就從被子裡醒來。門外的蓮夏二人也估摸著這個時間,準備好了衣裳與梳洗器具端了進來。一進來就看到滿地的紅衣時,她們面色都不由的紅了一紅,側開眼睛。

  在兩人的伺候下,穆清黎梳洗穿上衣裳,就走出房門。

  陽光明朗,菊花朵朵盛開,飽滿活力,青石石板鋪地。太子府比起平康侯府要遜色不少,但是自然景色卻更勝。草木生長,並沒有刻意打理得一絲不苟,籐木爬柱,水苔染石。

  穆清黎對身旁暖秋問道:「其他人呢?」

  暖秋道:「在黎院中。」

  穆清黎一怔:「黎院」

  見到她這番神情,暖秋不由笑起來,點頭認真道:「嗯,在太子府的黎院。我等初來時也嚇了一跳。聽說是太子從賜婚後就開始有太子妃寢宮改建的。雖然還無法像真的侯爺府的黎院相比,但是卻也有了幾分想像,想來再過不了多久,就可以完全一樣了。」

  穆清黎嘴角勾起來,心中升起暖意。他的溫柔她一直都知道,只是想得這麼細緻,還是讓她忍不住高興。「走,帶我去看看。」

  「是。」暖秋輕笑,與另一邊的蓮夏對耙一眼。看得出來小姐很高興。也是,若是一個男子對自己這般的在乎細緻。是個女子都會高興的吧?

  由暖秋帶路,穆清黎一路走過太子府,身邊路過遇到的宮女一個個自然的尊敬的行禮。期間就走過她曾經通過宋瑞學院瀑布河流游進來的蓮花池。這時候,池中的蓮花已經凋謝,只剩下蓮花篷子漂浮在上面。

  十里畫廊,雕樑畫柱。沒過多久,穆清黎走過一道木雕疊搭橋樑,看到出現在面前的院落。

  『黎院』二字高高的牌匾,這牌匾顯然不是平康侯府邸裡的那柄。這上面的字體龍飛鳳舞,飄逸不可琢磨,中含柔和。看著這字,穆清黎不由就想到了君榮玨的身影,這字怕是他寫的吧。

  單單從黎院外面來看,風景的確和她在平康侯府的黎院差不多。

  「小姐。」暖秋輕聲喚道。

  穆清黎點頭微笑,像在平康侯府一樣自然的走進去。

  草木茂盛,一簇簇盛開濃郁,其中一眼就看到其中正在忙活著的幾道身影,正是寒春,梅冬,洛瑜,還有唐嬤嬤。再看到安靜站在一邊的黑袍少年,穆清黎微微有些驚異:唐守怎麼也來了?難不成連他也陪嫁過來?

  暖秋注意到目光的目光,低聲解釋道:「唐公子從小就與奴婢四人一樣,被將軍安排在小姐身邊的人。只是小姐是女子,與男子終究不便,所以將軍一直沒有強求唐公子隨時跟在小姐的身邊。這一次,唐嬤嬤來了,唐公子也被命來了。」

  穆清黎點頭,其實她也大概明白羅擎天的意思。好幾次,外公都就在她的面前誇獎過唐守,說他天資不凡,而且性子好,會是很不錯的侍衛。本來從外公這樣欣賞他看來,他的劍術不該只能在宋瑞學院裡那樣努力學習才對,外公隨便教導他幾招都足夠他進步非凡。可是外公偏偏不這樣做。

  穆清黎看得出來。外公是想讓她來給他施恩。承認他,也讓他因她的承認與施恩完全效忠她。可是對於唐守,她到目前來說,並沒有多少的感情,只是一個認識的人而已,在她心中的地位完全比之唐嬤嬤,更別提春夏秋冬四人。

  穆清黎的三人走入這裡,頓時就被其中他們發現。

  幾人全部停下手裡的動作看向她,唐嬤嬤放下手裡正拿著的掃把。一臉慈愛笑意與激動的來到她的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穆清黎。握住她的手激動的合不上嘴:「好。好!大小姐長大了,長大了。大小姐怕是昨夜受累了,所以現在才起身吧,快!嬤嬤給大小姐煮了參湯,快來補補身子!呵呵呵,長大了,嫁人了,以後可不許再隨便亂跑了!快點生個大白胖兒子讓嬤嬤抱抱。」

  越說越離譜,聽著她這些話,在場的所有人面色都有些變化,就在穆清黎無奈想要止住她的囉嗦時。

  「娘。」一聲冷硬的聲音先她一步響起,卻是那冷面站在陽光下的唐守。

  唐嬤嬤話語一頓,疑惑看向自家兒子:「怎麼了?」

  唐守抿唇,神色不動道:「大小姐怕還沒有用早膳。」

  「啊!」唐嬤嬤驚醒,放開穆清黎的手,便急急說道:「大小姐,你等等,嬤嬤就給你去拿你愛吃的。怎麼嫁人了還這麼不知道照顧自己,真的讓人操心。」話雖這樣說,唐嬤嬤面色皆是慈愛。

  看著唐嬤嬤遠去的微肥胖身軀,春夏秋冬都看了唐守一眼,他看似對小姐不關心,但是卻對小姐生話習慣卻非常的瞭解。洛瑜也看了看唐守,沒有說話。他在平康侯府時,只聽說過唐守,卻沒有見過幾次,沒有想到他竟然也陪著穆清黎來到了太子妃。哪怕是一個侍衛,但是憑他男子的身份,只怕是得到眾人的默許了。

  「吱吱」叫聲響起,一道雪白影子飄過,落在穆清黎的肩頭上。

  穆清黎伸手就觸摸在它的身上,笑了笑,點了一下它的鼻子就道:「又去哪裡偷吃了。」說著在黎院內樹下軟榻上坐下。

  「吱吱吱」雪白貉兒低低的叫,在她脖子處不斷的摩擦。

  穆清黎忍不住笑起來,笑聲清亮愜意。她抬頭,看到春夏秋牽四人站在面前,輕笑說道:「你們想說什麼就說?不用拘束,既然這裡叫做黎院,就把它當做黎院一樣就可以。」

  四人聞言相視一笑,自然就放開了。暖秋靠近在她的身邊,輕輕笑道:「聽著小姐這句話,看來小姐很信任太子。」其他三人都看向穆清黎,等候她一個答案。

  穆清黎微笑點頭,抱著貉兒,輕輕捏著它的小耳朵道:「嗯,在太子府不用擔心什麼。另外玨想要做什麼你們也不用管,和平時在家裡一樣就行了。」

  四人眼中一閃而過驚異,從穆清黎的話裡,完全聽得出來她對君榮玨的完全信任。而且她直呼君榮玨的單字名,顯得更是親切。她們不由想到昨夜洞房,該不會是因為他們……

  寒春冰臉上浮現一絲紅暈,微微低下頭去。

  梅冬輕輕搖頭,無奈一笑,對穆清黎笑道:「既然小姐如此說,我等就放心了。」她這一開口,其他三女也點頭。

  洛瑜與唐守看著她們五人站在一起的身影,心裡都明白,不管如何,他們在穆清黎的心中根本無法達到這樣的地位,不管是因為他走男兒身,還有其他。

  ……響午,太陽完全升空。

  一名粉衣宮女不緊不慢的往黎院趕來,只見黎院中並無多少守衛。一經入了其中,宮女抬眼就看到其中的畫面。

  花開青綠,碉樓畫梁,玉雕檀香飄。一棵茂密樹下軟榻上躺著一名月白色裙子的女子,女子正側臥。她冰肌玉骨,唇紅齒白,樹下星星點點光芒印在其面上更顯清純脫俗,手中拿著一把豆子一般的小丸子顆粒,不時的往天空一丟,就見到她懷裡趴著的一隻白貂兒就算一躍而起,將那豆子顆粒吞入嘴裡。

  這時候女子就會忍不住笑起來,笑顏明艷不可方物。

  在女子的周圍還各站立著五女一男,五名女子個個生得風姿卓越。尤其是最為高挑的,那等容貌與塌上的女子不逞多讓,只是卻是完全相反的氣質,他就似天生媚骨,眉稍流轉就連女子都忍不住著迷。

  再說那站的遠遠的黑衣男子,同樣生得不凡,劍眉鳳目,肌膚白皙,冰洌銳利的目光讓她看了一眼就不敢多看。

  宮女不由的呆了一下,在太子府也就遠遠見過幾次太子那般不似凡人的天人之姿,此時在這般風景下見到這數名人物,加之周圍愜意的氣氛,讓她一瞬以為入了仙境。

  「你是何人?」

  一聲冷漠的問話從寒春的口中說出,宮女快速的回神來。連忙對著塌上的穆清黎恭敬稟告道:「見過太子妃,奴婢是來請太子妃前去前殿接旨。」

  「接旨?」穆清黎抬起頭。心中冷笑一聲,這才剛剛第一天就來聖旨了?朝宮女擺擺手:「知道了,你下去吧,我這就去。」

  「是。」宮女領命退下去。

  穆清黎從軟塌上起身,在她懷裡的貂兒自然就幾個跳躍爬上她的肩頭。暖秋與寒春自覺的跟在她的身後。

  太子府前殿。

  東宋國大總管徐公公一襲深藍色的宮裝站在大廳內,手持著明黃聖旨,一動也不敢動,額頭冒出了絲絲的汗水。他在這裡站著等候已經有了半個時辰,可是依舊不見太子妃前來。要是其他人,只怕他早就發怒,可是此時面對他前方椅子上坐著的君榮玨卻無法一言。

  君榮玨神色淡靜,一襲簡潔的白衣,靠坐在椅子上。他目光低垂,眼角的弧度彎曲,竟然透出妖一般的惑,淡粉的唇辮自然弧度淡薄。他就似坐在閒庭安靜看青草花開,而不是在這個冷寂莊嚴的前殿。

  徐公公又抬頭看他一眼,只有心中歎下一口氣,實在開不了口打攪,捏著聖旨的手都滲出了汗水。

  「太子妃到——」

  高昂的聲音傳進來,徐公公鬆下一口氣又對穆清黎多了幾分不滿,臉色冷漠。君榮玨神色微動,嘴角淺揚,抬目看向門口。

  門口陽光明耀,只見那走來的女子著著月白色裙子,簡單束了額前黑髮於後披在肩頭落在股間,淨潔的裝束在日光下蒙上一層薄薄朦朧光暈,宛若一朵盛開曇花,飽滿自然純美。

  穆清黎踏過門檻,在徐公公身邊走過,落座在君榮玨的身旁,側頭對他隨口道:「聽說來聖旨了。」

  君榮玨心知她這是故意氣徐公公,好笑的點頭。隨之對徐公公淡道:「徐公公,宣旨。」

  徐公公心中氣不可耐,這兩位是什麼意思?不說一開始讓他等候了這麼久,現在太子妃來了,竟然直接什麼都不說就坐在上位,接旨也不起身行禮這不但是對皇上不敬,也是對他的不屑。

  徐公公臉色更冷,聲音也壓抑得深沉尖銳:「太子,太子妃,還請起身前來行禮接旨。」

  穆清黎眉頭一挑,不滿道:「公公,你這聲音還真不男不女讓人難受,以後還是少說點話好。」

  徐公公面色頓時鐵青。不男不女?

  穆清黎微笑看了君榮玨一眼,然後笑道:「今天太子身體不適,我連日照顧,實在沒有力氣行禮。」睜眼說瞎話,就算他不信又怎麼樣,她就這樣說了,他也拿她沒有辦法。「徐公公。你就這樣宣吧。」

  徐公公眼睛冒火,這穆清黎太不知所謂了,太大膽了!強忍著怒火道:「太子妃說笑了,接旨不行禮,那是對皇上的不敬。」

  「我想皇上會理解的。」穆清黎絲毫不讓。

  見徐公公依舊不願宣旨,穆清黎眼裡閃過笑意,對君榮玨道:「玨,看來他是打算利用聖旨給我們下馬威,這奴才都爬到主子頭上來了。」

  這話可不得了,徐公公額頭頓時冒汗,隨著她的話小心的看君榮玨一眼。頓時就見到君榮玨一雙泊涼的眸子望過來,這不是銳利的冷,而是平靜無波的冷,無聲無息,就已經滲透在骨子裡面發寒。徐公公面色發白,心中不明,以往少有見過的太子,聽聞他身體有礙,常年不見人,應該是一個病弱軟弱的人才是,怎麼一眼就讓人打心底裡顫抖。

  可就算是這樣,這太子也太沒有主見了,竟然單單就聽從這無理取鬧的穆清黎一面之詞,莫非他看不出來明明就是穆清黎強詞奪理?

  徐公公受不住他的冷目,連忙側開了眼睛,心裡憤恨,口裡卻連忙道:「奴才並無這個意思,還請太子妃明察。」

  穆清黎不言,君榮玨淡道:「宣旨。」

  就如同一道命令落在徐公公的心中,他也不敢再繼續糾結行禮這一點子上,心想這些事情只要上報上去就可以,萬事有皇上,他何必在此時做面子?想通就將手中聖旨展開,面色嚴謹莊重,開始宣讀聖旨道:「太子,太子妃接旨!」

  穆清要盤弄著懷裡的雪白貂兒,君榮玨根本神色不動,靜靜看著。

  徐公公也不奢望他們能夠按照流程來,只有繼續宣讀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太子成婚以受天祐,從今日子起上朝行政。以學治國之道,行太子之任,欽此。」

  穆清寨眼睛微微一瞇,君榮玨淡道:「臣接旨。」

  徐公公暗鬆了一口氣,隨後又拿出一道聖旨,繼續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太子妃賢良淑德,惠質蘭心,甚得皇后喜愛,特請太子妃三日後前皇宮賞百花,參加百花宴,欽此。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6 18:38:29

  一個宴會居然用聖旨的形式過來,看來是非要她去不可了。

  穆清黎冷淡道:「本宮接旨。」剛剛成婚就兩道聖旨過來,未免太明顯,逼得太急了吧?

  徐公公將兩道聖旨交給兩人手中,然後退出道:「奴才告退。」見兩人都沒有表示,徐公公壓著一肚子的惱火走了出去。

  前殿沒有宮女下人,此時只有穆清黎與君榮玨坐在一起,手中各拿著一張明黃的聖旨。

  穆清黎將聖旨上拿在手中靈巧的轉動幾番,側著腦袋對君榮玨問道:「要去上朝嗎?」

  「嗯。」君榮玨點頭,聖旨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目光看到她手中轉動的聖旨,目光幽轉一抹深邃,輕道:「不想去就不去。」

  穆清黎呵呵一笑,對他嘻笑的眨眨眼睛,聖旨的頭處撐著下巴,神秘道:「你都入了狼窩也不怕,我進我的母老虎洞穴有什麼好怕的。」

  君榮玨微微一怔,隨後就知道她這比喻是在說什麼,不由柔下眼睛哧笑出來,搖頭不言。

  穆清黎從椅子上起身,將聖旨隨意同樣丟在桌子上。走至他的面前,拉上他的手就道:「吃過午飯了嗎?」

  君榮玨微微搖頭。

  「走,一起吃吧。」穆清黎笑著將他拉起來。

  君榮玨順著她的力道站起來,神色柔和,清淨至了溫暖,顯示出他此時非常的高興。

  兩人身影漸漸的遠去,前殿暗處走出兩人,兩人皆是一身黑衣,面容半遮,其中一人正是當初穆清黎見過的殘雲。

  殘雲眉頭輕皺,對身旁同樣裝束的男子問道:「殘天,為什麼不跟上。」

  被稱作殘天的男子一雙眼睛冷漠無光,聲音同樣如同寒霜:「太子府主子不會有事,以後主子與穆清黎一起我們離遠點。」

  「嗯?」殘雲不明所以。他們幾人是專門跟在君榮玨身邊暗影,怎麼可以離遠點?

  殘天冷淡道:「主子很高興。」下一刻他的身影就幾個眨眼消失在原地。

  「主子高興?」殘雲依舊不甚明白,看著穆清黎與君榮玨離開的方向,眼中閃過一抹笑意感歎,低聲道:「主子當然高興了,從見到她,主子就沒有不高興過。」低低的聲音還在空氣中飄過。他的人已經不見。

  百花宴,此花非彼花。

  美人如花,人比花。這百花宴,就是後宮眾花美人娛樂的宴會,說明白了,就是女子們的斗宴。一斗美,二斗才,三斗人。

  穆清黎持有自由出入宮廷的令牌,加上皇后賜予的宴會帖子,一路領著寒春暖秋二人來到百花宴所在。

  「太子妃到一一」早早守候在門口的宮人見了穆清黎的到來,高高的通傳。

  百花宴裡面鶯鶯燕燕,大多轉頭看向門口,看到那迎風走來的女子,本來幸災樂禍的眼光頓時閃過驚艷。

  面對所有人的目光,穆清黎嘴角揚著淡笑,款款走來。淺色對振式收腰托底羅裙隨著她的步伐搖擺。不施粉黛的面龐嬌嫩如水。皎若太陽升朝霞,灼若芙蕖出綠波,空靈靈秀。

  門口守著的宮女見她要走,連忙說道:「太子妃請留步。」

  穆清黎腳步一頓,轉頭看向她。疑惑道:「怎麼?」

  宮女心裡好笑,心想這傳言已久的太子妃果然是無法無天,但是胸無點墨的刁蠻女子,連百花宴的規矩都不知道。眼中一閃而過鄙夷,面上卻是滿滿的恭敬笑容,說道:「太子妃有所不知,入得百花宴前都需先過是入宴的規矩。今日的百花宴是皇后所辦,題目也是皇后而出。便是以『菊花』為題,做出形容『菊花』的詩句,才對入得百花宴。」

  穆清黎聽完,馬上就知道,這就是第一個下馬威。

  她還沒有說話,裡面的女子們不大不小的聲音們就已經傳來。

  「我看還是算了吧,太子妃是誰,她想進就讓她進吧。要不然啊,拿不準她就直接打進來了,那樣大家可都要遭殃了。」

  「這話是怎麼說的?我們可都是皇上的妃子,還有各家的嫡親女兒,她再怎麼也不可這樣無理取鬧。她也就敢欺負那些庶出無權無勢的人。」

  「呵呵,要太子妃作詩,那不是為難人家嗎?」

  「算了,太子妃隨便說幾句就讓她過來吧。不如我來教教?以太子妃的才華,也只能說出,菊花很美,菊花是黃色的這樣的話來吧,咯咯咯咯!」

  「我想也是,呵呵呵。」

  裡面越說越歡,穆清黎冷眼旁觀。她就說這母老虎穴還真是一點都不錯,這一個個打扮美麗的女人們,說出來的話卻比誰都難聽。

  下馬威,算計?她就看看,到底誰鬥得過誰了。

  「菊花是嗎。」穆清黎淡淡說道,神色上不乏自信,看起來還真有那麼一回事。

  宴中女子見到她這般模樣都忍不住心裡開始打鼓,調笑聲也停了一停,心中不由想著莫非她真的會不成?更有女子低聲咒罵道:「裝模作樣。」

  暖秋早就宮女說出話來就開始思考詩句,本想是為穆清黎答了,如今見了她這副樣子,心中就是一定微笑起來。小姐一旦這個表情,就是絕對沒有問題。

  「是的。」宮女也不由驚異,莫非這太子妃真的答得出來。她想了想,又道:「太子妃這百花宴是東宋國的傳統,為表現女子的才貌德體。所以每位女子所言的詩句都會被記下,然後昭告在天下。」這太子妃要是隨便說句兩句,到時候就要被全天下的人恥笑了。

  穆清黎自然聽出了宮女話裡面的意思,她打算來的時候還真沒有想這麼多,難怪一開始暖秋會問那麼多,還叫她看詩書。這百花宴根本就如同一個宣傳會,宣傳女子們的才華與美貌,身份。難怪來的都是各家的嫡親女兒還有皇家妃子,地位都不低。

  皇后主意打得真是好,所有人都地位高超,要是以她的『刁蠻』的性子一個不爽教訓了她們,最後沒處理好的話,只有招罪。加上這是百花宴,天下宣傳,以她『草包』的才華,不是讓天下恥笑是什麼?

  穆清黎冷笑,既然要給她宣傳,那麼就宣傳好了。

  抬首看著宮,眼底浮現的冷冰警告讓那宮女身體一寒,只聽穆清黎道:「你這是在告誡我嗎?」

  宮女額頭頓時冒汗,突然清醒過來,真想一巴掌拍醒自己。她怎麼就忘記了,眼前的女子不管多無才,那也是太子妃,無法無天的穆清黎,豈是她可以妄想不屑的?低著腦袋,宮女強裝鎮定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想太子妃第一次來參加百花宴,怕不知道百花宴的規矩,這才出言提醒。奴婢只是一心好意,絕無點半的告誡之說。」說著,說著宮女就慢慢真的鎮定下來,這裡有這麼多的嫡女女己子,量她也不敢真的做什麼。

  穆清黎冷淡看她,隨後就收了目光,道:「以菊花為題,既然是要記,你就給我好好記清楚了。」

  「是。」宮女連忙拿出了準備好的筆墨宣紙,抬眼期待看著穆清黎。

  花宴中的女子們也不由的洗耳恭聽,想要看看她到底能夠作出什麼詩句來。

  穆清黎勾唇,既然她們要看要聽,就讓她們聽清楚了。古人的精華,豈是她們這群深居簡出的女子可以相比。

  眾人矚目下,穆清黎看了宮女一眼,示意她開始,然後啟唇:「輕肌弱骨散幽葩,更將金蕊泛流霞。欲知卻老延齡藥,百草摧時始起花。」

  宮女聽了第一句就開始提筆寫來,寫到最後,一口氣吐出,再看自己所寫,眼中微微瞪大。

  她身為百花宴前的宮女,自然有幾分才華,看到穆清黎出口的詩句,也能夠看出其中的幾分重量。

  百花宴中的女子們也一個個呆了呆,一個個瞪著穆清黎,好像要將她拆了,不相信她還真的能作出詩句來,而且聽起來就不是能夠在那麼短暫時間想出來的詩句,其中的深意讓人深思。

  「該不會是皇后先告訴了她題目吧。」一襲白粉相間宮裙的妙齡女子低低說道,水汪汪的雙瞳不甘看著穆清黎,對她能夠作出這樣的詩句非常不滿。

  為了這次的百花宴,她苦思冥想,想出了許多的題目,每一種都深思做了詩句。此次前來發現這以『菊花』為題竟然是她猜中的其中之一。所以早有準備的將幾日所想的詩句道出。這次百花宴開口,就屬她與另外幾人最出彩了,沒有想到突然就來個穆清黎,道出的詩句還明顯高她一籌。

  「小姐,這話可不能亂說的,要知道百花宴的傳統沒有人會破,皇后更是以身作則,絕對不會洩了題。」粉白宮裙的女子身旁的婢女連忙小聲的在她耳邊告誡。

  雲笑笑聞言也面色一閃而過慌張,轉眼見周圍好似沒有人注意到她的話,也就才鬆了一口氣。隨即看著穆清黎進得宴會場地,面色又不好起來。

  穆清黎的走來,眾女子面色各異,然後又各自去尋著自己的好友聊天去了。

  所謂百花,如今穆清黎也總算明白其中的深奧。這百花宴裡雖然景色宜人,菊花盛開飽滿,隨處可見,可是這些遠遠不及在裡面走動一顰一笑的美人們,各具風姿。

  「清黎姐姐!」嬌俏的低呼聲音傳來,只見九公主君緋雨小小的身影正往這邊跑來。她穿著淺黃色的窄袖裙子,紮著雙鬢,兩顆鈴檔隨著她的跑動叮叮作響,非常的可愛。配著她四周的金黃菊花,襯得她更加明艷可人,猶如小小的太陽璀璨讓人喜愛。

  穆清黎面色泛上笑容,上下打量她一眼,突然覺得有些熟悉:「你這身打扮……「

  君緋雨面色頓時漲紅,加上剛剛跑步有些氣喘。眼睛靈動的四處轉動,不好意思道:「清黎姐姐,這個……這個,我很喜歡清黎姐姐啊,這個是清黎姐姐以前的打扮,我也好喜歡,所以……「期期艾艾的抬頭看著穆清黎,不安可憐道:「清黎姐姐,不會生氣吧?」

  「撲哧」一聲笑,穆清黎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腦袋,搖頭道:「不會,你這樣很好看。」

  君緋雨頓時眉開眼笑,「咯咯咯」的傻笑,拉上穆清黎的手就笑道:「清黎姐姐,你剛剛的詩做得真好,我就說清黎姐姐一定能過。哼!她們根本就不知道清黎姐姐的厲害!」

  她嘴巴嘟著,氣鼓鼓的為穆清黎打抱不平。

  見她這番單純可愛的摸樣,穆清黎眼底盎然的笑意。就是不知道這份難得的天真能保持多久。

  「對了,清黎姐姐。」君緋雨撅著嘴期盼的拾頭,說道:「姐姐們說清黎姐姐嫁人了,不可以隨便去找清黎姐姐玩,是不是真的這樣?我去找清黎姐姐不可以的嗎?」

  穆清黎淡淡搖頭。她的那些的姐姐只怕就是不想她與自己見面才對。見到君緋雨眼巴巴的表情,微笑答道:「不會,你要是想來找我就來。」

  「真的!?」君緋雨滿臉的喜色,眼睛亮晶晶的。

  穆清黎微笑點頭。君緋雨是真的天真,雖然天真但是不無知煩人,這份天真也的確讓她喜歡。

  就在君緋雨滿心歡喜時,一道嬌柔的聲音突然傳來:「九公主,太子妃只是再與你客套,你可別真的無事就去她哪裡,到時候傷心地回來,那就不好了。」

  兩人同時轉頭看去,只見那女子一襲粉白相間的宮裙,肌膚好似剝了殼的雞蛋,眼睛更似兩顆黑黑的葡萄,粉嫩的唇瓣,可愛得如同瓷娃娃。

  穆清黎看著她,心覺這女子倒是和她一個類型的美女,只是比起她還是遜色了幾分。隨即就從她的眼睛裡看到了對自己的不滿憤恨。憤恨?這女子是誰?又什麼要憤恨她?她們之間狠本就沒有見過吧?

  暖秋也看出了這一點,低聲在穆清黎耳邊道:「大學士嫡長女,雲笑笑。東宋皆知她喜歡泰王,只是泰王愛好嬌媚妖嬈的女子,所以對她並不加以理會。奴婢想她對小姐如此只怕……」

  穆清黎擺擺手,心中已經明白,眼底不由泛起幾分不耐。那群男人都是無事找事給她添麻煩,而這群女人更是無知煩人,喜歡就喜歡,怎麼總是喜歡將氣發在同樣的女人身上?

  她是出氣筒嗎?一個個的跑到她的頭上來尋茬。穆梓薇是這樣,劉玉燕是這樣,現在這個雲笑笑又是這樣。

  嘴角浮現一道冷笑,這雲笑笑莫非是看不到前面兩個人的下場?還不知死活的跑來。

  「雲笑笑,我和清黎姐姐說話,你憑什麼插嘴啊!」君緋雨不滿的叫道。從她的態度看來,她顯然不喜歡雲笑笑。

  雲笑笑微笑,兩個小酒窩在她兩頰凹現,瞇著眼閃動鄙夷:「九公主,我可是好心提醒你,你怎麼可以把我的好心當作驢肝肺?太子妃是什麼人大家都是知道的。你知道惡狗嗎?就是見人就咬的,可是就連惡狗也會怕太子妃呢。」

  指桑罵槐,把穆清黎和狗來作比較。就算是君緋雨都聽出她的意思,不由的氣紅了臉,大叫道:「你才是惡狗,你才比惡狗更凶,你才比惡狗更可惡!」

  「哼哼。」雲笑笑冷笑。更加鄙夷君緋雨的天真,嬌笑故作驚訝道:「我可什麼都沒有說,九公主這是什麼意思?你現在是說太子妃是惡狗?」

  君緋雨氣急,連連搖頭:「沒有,我明明說的是你,是你!」

  雲笑笑突然面色一冷,眼中全是諷刺,冷斥道:「九公主!哪怕你是一國公主也不可以隨便辱罵我。我爹是一國重臣,你可知道你這樣做的後果?哼!我一定會稟告我爹,讓你知道無故辱罵重臣之女的後果!」

  君緋雨目瞪口呆,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她雖然是一國公主,但是公主那麼多,她並不算受寵的,加上她性子單純,這樣的公主只有一個名號地位在那裡,比起一般受寵的大臣嫡女都比不上。

  穆清黎冷淡看著雲笑笑飄過來得意的眼神,幾步往她面前走來。

  雲笑笑高高抬起下顎,得意看著她,有笑:「你想做什……啊!」

  「啪!」

  響亮的把掌聲,周圍都聽得清清楚楚,全部轉眼看去,就見雲笑笑嘴角的血液和呆滯的臉龐上的五指巴掌印。再看在她面前站著的穆清黎,所有人腦海中就只想到一個真相——穆清黎抽了雲笑笑一巴掌。

  所有人面色都開始變化,大多的都開始幸災樂禍,還有驚異。穆清黎到底有多大膽?她竟然真的敢在百花宴上打人,不說這裡都是貴女,就說她這樣的行徑是會被天下人所知的。

  只是她們卻忘記了。穆清黎的『刁蠻霸道』天下人早就知道了,還差這一點宣傳?

  「你……你……你打我?」雲笑笑腦袋嗡嗡的作響,呆呆問道,似乎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穆清黎搖頭,淡笑道:「我沒有打你。」

  沒有?這麼明顯的五指印,這麼明顯的鮮血和她站著的位置,她竟敢說她沒打?

  雲笑笑肩頭劇烈的顫抖。面色鐵青猙獰,總算是回過了神。穆清黎那一巴掌打得絲毫不留情,她腦海現在好像有轟鳴聲在響,身體一動就向一邊搖晃,幸好被身邊的侍女扶住。「你沒打?」咬牙切齒,死死盯著穆清黎,雲笑笑幾乎咬碎了牙齒。怒道:「你沒打?難不成是我自己打的?還是我眼晴花了?」

  穆清黎無辜的搖頭:「我真的沒打你。」

  眾人看得一陣無語,她的表情還真是那麼一回事,要不是瞭解她的『性子』,加上她現在站著的位置,眾人只怕真的會相信她的話也說不定。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2-26 18:39:06

第五十三章 百花宴上爭花魁

  穆清黎無辜的搖頭:「我真的沒打你。」

  眾人看得一陣無語,她的表情還真是那麼一回事,要不是瞭解她的『性子』和她的位置,眾人只怕真的會相信她的話也說不定。

  雲笑笑怒極反笑:「好,好,你還狡辯,你等著,我要皇后為我做主,我要告訴我爹。你等著,你給我等著!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穆清黎完全不為所動,臉上的無辜更勝,無奈歎息道:「我都說我沒打你了,你怎麼就是不信。」

  這時候君緋雨也總算回神過來,看著穆清黎的表情,心裡全是疑惑,偏偏還真的就是信了,對著雲笑笑就叫道:「清黎姐姐說沒打就是沒打,你怎麼可以誣陷清黎姐姐!」

  「我誣陷?」雲笑笑鐵青的臉,加上她臉上紅腫的五指印,這一瞪著君緋雨,就將她嚇得一跳,大叫道:「鬼啊!」

  鬼!?

  雲笑笑腦袋一根筋崩斷,氣急敗壞的大罵:「鬼!?你才是鬼,不要臉的賤人,你們等著,皇后就要來了,我絕對要你們不得好死!你們等著,等著!來人,來人啊!還不將皇后請來?你們休想跑,我一定要你們死!」

  穆清黎眼中一閃過亮光,不緩不慢的說道:「雲笑笑,我真的沒有打你,我只是在幫你而已。」

  幫?打得她出血了還是幫?雲笑笑惡毒的盯著穆清黎,恨不得將她活吞了。旁觀的女子們不由覺得情有可原,要是此時她們是雲笑笑的話,只怕同樣要被氣得恨不得殺了這無恥的人。打了還說沒打,甚至說是幫她,還有比這更無恥的嗎?

  「哎,我看不給你們看證據你們也不信。」穆清黎幽幽歎息,然後對著眾人攤開了手。

  全部人認真看過去,只見她的粉嫩的手掌心裡,正有一隻黑色小點?咦?那是蟲子!全部女子面色都不由一閃而過厭惡。竟然將那樣一隻蟲子拍死粘在手心,太噁心了。

  穆清黎可不管她們而不噁心,對雲笑笑懇切道:「看,這就是物證。我只是看著有只蟲子飛到你的臉上,怕它咬破了你這張瓷娃娃一樣的小臉蛋,這才幫你出手打死它。這不是幫你是什麼。」

  雲笑笑呆了,眾女子也一呆,突然發覺,穆清黎『刁蠻霸道』的同時,更加的無恥。

  就在時候,一陣腳步聲傳來,伴隨而來還有一聲通傳:「皇后駕到——」

  這一聲傳呼將所有人驚醒,自覺的讓開了道路,只見皇后燕含煙坐在鳳椅上抬來。她華衣錦服,頭戴鳳冠,金銀髮簪華貴一身雍容,此時冷淡著一張面容自有一番一國之母的威嚴。

  四人彎腰,「康當」鳳椅落地,燕含煙冷目看著人群中的穆清黎一行人與雲笑笑,見穆清黎一臉的無辜,雲笑笑臉蛋紅腫的淒慘模樣,心中一頓。真是有穆清黎在的地方,就一定有事情發生。

  「這是怎麼回事?」燕含煙掩下眼底的思量,冷聲問道。

  雲笑笑見到她的到來,好像見到了救星,幾步跑到她的面前,淚流滿面的淒苦傾述道:「皇后娘娘,你要為我做主啊!我不過是與九公主多說了講句話,太子妃就出手打我,你看看,我的臉!我以後還怎麼見人啊。在百花宴中太子妃還如此作為,不是完全不將皇后娘娘放在眼中嗎?「

  燕含煙上下打量雲笑笑的臉蛋,此時她一邊臉紅腫的變形,加上現在一把鼻涕一把淚,實在難看。燕含煙眼底一閃而過厭惡,不著痕跡的移開了一步,對穆清黎冷厲道:「太子妃,是這樣的嗎!?」

  穆清黎無辜的搖頭,滿臉委屈道:「母后,不是這樣的!」

  燕含煙臉上肌膚微微一抖,穆清黎無辜委屈的表情非常惹人信任憐惜,但是想到她的性子就覺得實在詭異,尤其是她這一聲自然的,母后,叫得她更是不由發麻。

  雲笑笑見到燕含煙一時不說話,還以為她信了穆清黎的話,連忙又上前道:「皇后娘娘,她胡說,明明就是她打我,大家都看著呢!她們都可以作證啊!」

  燕含煙嚴厲的目光看向周圍的女子們。女子們被她這樣看著,但是一想到穆清黎剛剛的所作所為,卻不敢出聲答應,只敢點點頭。

  這一點頭也足夠說明問題了。燕含煙冷目盯著穆清黎,嚴厲道:「太子妃你有什麼好說?」

  「有說!」本來只是一句質問的話,沒有想到穆清黎竟然真的應了。

  燕含煙皺了下眉頭,被穆清黎這樣一再打破自己所想局面的行為很是不耐。「好,本宮就給你這個機會。」

  「謝母后。」穆清黎笑著,然後朝著燕含煙再次攤開自己的那只沾著死蟲子的手掌,讓她看清楚了。也不管她眼底的厭惡與深沉,開口正氣凌然道:「母后,我並沒有打雲笑笑,只是看到了這只蟲子來到來她的臉上,怕她那張可愛的臉蛋受到傷害,所以才出手打下去。因為心急,所以才重了一點,誰知道雲笑笑竟然將好心當作驢肝肺,不知好歹的還要處罰我。」

  燕含煙眉頭皺得更緊,這分明就是強詞奪理,可是在穆清黎的身上偏偏就是有作用的。

  雲笑笑再次被她這無恥的說法給刺激,忍不住罵道:「強詞奪理,強詞奪理,皇后娘娘,這樣的鬼話莫非你信了不成?」

  燕含煙聽出她口氣裡面的一點質問,臉色不由更冷一分。真是不知好歹!

  穆清黎這時又說話了:「聽到雲笑笑說道『鬼話』兩個字,我突然想起來了。」眼中含著冷笑,朝燕含煙一臉的悲憤道:「母后,剛剛雲笑笑就罵九公主是鬼,更要說我和她不得好死。要知道九公主是皇家子女,如果她是鬼,那麼皇上與母后您又什麼?我嫁給太子也算是皇家的一員,她要我和九公主不得好死,那不是詛咒皇家嗎?」

  她的這聲『母后』豈是隨便就能夠收下的?既然收下就要付出代價。雲笑笑被她這一番話說得臉色發白,轉頭就見到燕含煙冷漠的面龐,不由著急:「沒有,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是九公主先罵我,罵我的,我只是,我只是……」

  穆清黎不緩不慢笑道:「雲笑笑,你就不要爭辯了,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聽的明明白白。」

  雲笑笑連連搖頭,急促叫道:「沒有!你故意的,你強詞奪理!你……你,都是你!皇后,皇后娘娘,你能信她啊!都是她的錯啊!」

  「夠了!」燕含煙瞇眼皺眉,心情很是不耐。

  「皇后娘娘!」雲笑笑不甘又著急的看著她,伸手就要抓住她的衣角。

  燕含煙揮手躲開,道:「雲小姐,本宮念你還小不懂事,這次的事情就這樣算了。你還是先去擦些藥膏,莫要毀了這張臉蛋。其他人隨本宮前往,一起欣賞美景,共討才德。」說完,她轉身上了鳳椅,頭也不回的離開。

  其他女子們也自然的跟上,獨留雲笑笑一臉的呆滯不甘。

  穆清黎微笑,從她身邊走過,停頓了一下微笑道:「我說過不要惹我,記住這教訓。」手中的蟲子飄落,雲笑笑滿臉慘白。

  君緋雨看了她一眼,心底閃過一絲不忍,連忙跟上穆清黎的身旁,邊跑邊小聲叫道:「清黎姐姐,等等我。」

  ……

  九轉畫廊,碧池藍天,遠方隱約高山雲霧擾如丹青水墨畫,再看近處這亭榭,遠近相依,鶯鶯燕燕的美艷女子們在其中穿梭笑語,一眼者去就似入畫。

  燕含煙身坐中央,一臉雍容華貴的笑容,這份貴氣自然不是普通妃子與深閨家中的名門閨秀可比。

  妃子們雖然心有嫉妒,但是面色如常。

  一名名貴女們玩耍嬉戲,但是卻不過分,時刻保持著妝容儀態。

  燕含煙目光轉動,在每個貴女的身上停留,面上不時閃過微笑,眼中思量。突然目光轉到角落的穆清黎,此時的她正君緋雨閒聊。她目光清靈含笑,唇畔淺淺仰著,帶著幾分愜意與慵懶,竟然讓人看著有些移不開眼。

  燕含煙目光一深,不由認真打量她的全身,這仔細一看竟然讓她不由的吃驚。

  今天的穆清黎穿著淺色對振式收腰托底羅裙,水芙色的繡花淡淡的開滿雙袖,三千青絲綰起一個鬆鬆的雲髻,隨意的戴上繪銀挽帶,腰間鬆鬆的綁著墨色宮滌,斜斜插著一隻簡單的飛蝶摟銀碎花華勝,淺色的流蘇隨意的落下,在風中漾起一絲絲漣漪,綽約的身姿娉婷。

  她年紀雖不大,面容還完全長開,卻已經可見往後國色天香。最耀眼的不是她這容,而是她的神態風采,她眼眸靈動好似疏璃碎,顧盼生輝,她嬌唇淺淺,一笑一抿皆成天然靈惑。

  越看越耐看,越看越離不開眼,越看便是進吃驚,好似慢慢擦拭蒙塵的瑰寶,綻放無盡的光彩。

  燕含煙面色發黑,受傷一用力。「卡嚓」輕微的聲音響起,竟是她把手中的杯子捏出了一道裂痕。在她身後的貼身老宮女見了,心中微微一驚,再隨著她的目光看到河水邊上的穆清黎,頓時有些明悟。皇后怕是睹物思人,想到了當初的羅無瑕。

  「皇后,可否……」老宮女微微低頭,在燕含煙耳邊輕輕言語。

  燕含煙眨了下眼睛,然後微微瞇起,淡道:「嗯,去吧。」

  「是。」老宮女微笑,然後慢慢的退去。

  「咚一一」輕輕鑼聲響起。

  亭謝中,眾女子的聲音一頓,全部安靜的看向燕含煙。

  燕含煙微笑,看著眾位女子,道:「此次能夠參加百花宴的皆是東宋的聰慧貴女,這百花宴不止是為了讓你們齊聚一堂玩樂,更是為了你們名聲大噪,讓人知曉我東宋女子的才華淑德,更讓你們碰到各自如意郎君。」

  聽到這話,眾女子大多都羞紅了臉。燕含煙說的也是實情,她們為什麼要表露才華讓天下人知曉?一為了虛榮,二為了得寵,三為了權貴為重的男子欣賞喜愛,讓她尋到更好的夫君,或是讓心中所想的那個人喜愛。

  「翠荷。」燕含煙淡淡喚道。

  「是。」那名離開的老宮女此時正端著一個小木桶回來。站在燕含煙的身邊,恭敬道:「皇后娘娘,一切已經準備好。」

  「嗯。」燕含煙點頭,微笑對一眾疑惑的女子們解釋:「此次百花宴的課題就是作詩,如今這木桶中共有百張題目,由你等抽取。你們要做的便是用一炷香的時間,以你等抽取到的課題做出一首詩來。都明白了?」

  「明白了。」眾女答道。

  燕含煙又笑道:「此次作詩會交與各位王爺與皇上觀看,由各位王爺來選定此次百花宴的勝出者,你們可要努力一些。」

  「是!」這一次,眾女子頓時更有了精神,目光閃閃,顯然這些貴女們大多都對王爺們有著興趣。

  燕含煙點頭,對老宮女道:「翠荷,讓她們抽題。」

  老宮女翠荷點頭,端著木桶向女子們走去。

  一個個貴女抽題,然後各自看著自己的題目或是驚喜或者皺眉或是輕歎。老宮女翠荷有意讓眾貴女抽完了,最後才走到穆清黎的面前,輕歎道:「太子妃九公主,你二人怎麼站的如此偏,奴婢老眼昏花,最後才尋到你們。」

  君緋雨單純道:「沒關係的,反正都是抽籤。」說著她就伸手往裡面一抽,隨手就拿了一張。

  翠荷又對向穆清黎,微笑道:「太子妃,還剩最後一張,您看?」

  穆清黎看了她一眼,無所謂的一笑,「都一樣。」伸手就將最後哪一張拿了出來。

  翠荷面上含笑,然後緩緩退去。

  燕含煙吩咐人點上了香,說道:「題目發完,香已點燃,你們開始做題吧。」

  眾貴女吩咐各自的婢女去取了筆墨宣紙,然後就開始思考自己抽到的課題。

  君緋雨在一旁拆開宣紙,看到裡面的題目,頓時為難的輕聲嘟囔:「用一首詩來述說女子傾國傾城之貌?這個……這個。」轉頭看向身邊的穆清黎,仰頭問道:「清黎姐姐,你的題目是升麼?」

  穆清黎看著手裡的宣紙淺笑。她不是沒有看到翠荷暗地裡的手段,就是不知道這皇后給她下的會是什麼難題。將宣紙拆開,裡面的字頓時入了眼中:

  以詩將讚美牡丹,蓮,菊,梅,四花必在詩內。

  這種花正是天下公認的四季之花,這題難也難,寫好本就難,要寫得動人心意就更難。

  君緋雨仰著頭同樣將這個題目看到眼中,不由的驚呼出來:「啊,比我的更難,清黎姐姐,我們真倒霉。」

  「倒霉?我覺得運氣不錯。」穆清黎瞇眼笑起來。是別人看來這個的確難,可是對她來說卻是容易。要是別的課題可能還需要好好想想,可是四季之花?常年在蜀山生活,她看的詩書裡面最多的就是關於山水方面的,而四季之花,本正好是古代詩人最喜歡寫的嗎?

  「嗯?」君緋雨聽了她的話,不禁愕然。

  寒春和寒春兩人也不由的看她一眼,開始那菊花詩句出乎意料的好,可現在四季之花,看小姐的樣子似乎也很自信?

  「暖秋,寒春,布紙磨墨。」穆清黎微笑道。

  「是。」暖秋、暖春自然答道,互相對視一眼,就為她擺來書桌宣紙,寒春為她擺上宣紙,暖秋緩緩磨墨,動作輕緩優美。

  穆清黎持上狼毫毛筆,端坐在一旁,眉宇間任人可見的自信怡然,顯然是把握十足。

  君緋雨不禁靠近低聲驚異道:「清黎姐姐,你已經想出來了嗎?怎麼會這麼快,那可是四季之花啊!」

  穆清黎微笑,指指自己的腦袋,眨眼笑道:「還偏偏就是對上號了。」

  對上號了?君緋雨心中不明白,但是也看出這話裡面幾分自信的味道。睜了睜眼,裡面就不由的浮現更多的嚮往懵懂。她就說清黎姐姐不僅厲害,而且也很有才華,這次一定也是清黎姐姐贏。

  穆清黎轉頭又朝暖秋問:「說說看,東宋歷史和天下皆知的,有沒有特別喜好菊花或者梅花的人?

  暖秋雖沒有蓮夏那樣飽讀詩書,但是對於一些史記自然銘記在心,尤其是天下聞名的。那就算不看也知道。思緒了一番。就答道:「有的。最有名的就屬夏國史記上一名名為李易陽的王爺最愛菊花,每年秋天就會受盡天下各色菊花,佈滿王府,甚至還向夏國皇上奏由菊花作為國花。喜愛梅花者本國史記上倒是有數位,一為蕭皇后,一為大學士木逸散,一為大將軍冷均寒。」

  穆清黎點頭,然後靠在椅子上淡笑不再言語。

  她的這副姿態摸樣同樣被眾人著在眼裡,燕含煙眉頭微微輕顰,眼底閃過不滿。側頭看向身邊的老宮女翠荷,唇口輕動:「怎麼樣?」

  翠荷隨著她的目光看了眼穆清黎,對她那副怡然自得的樣子同樣不明白。「不會有錯,她拿到的的確是四季之花。」

  燕含煙輕點下顎,略瞇著雙目,其中閃過幽冷光芒。最近看到穆清黎越看越不喜,從她的身上也越來越容易找到羅無暇的影子一般。當初羅無暇琴棋書畫樣樣皆通,修煉古氣劍術也是又少的天才,加之東宋第一美人的名聲容貌,天下多少男子為之瘋狂癡迷。她女兒雖然是個無法無天的主兒,可是這份氣韻竟然慢慢顯露,與當初的羅無瑕相比也是絲毫不差。

  是她看錯了還是如何?若是看錯倒好,若是真的如此,那此女絕對不可長留。

  碧水粼粼,香已經燃到了一半,眾女子還在認真思緒,更有寫了一張又一張,尋思最滿意的。哪怕貴女們掩飾的很好,但是還是能夠感覺到她們的氣氛中的焦急煩躁。

  再看穆清黎這方,暖秋緩緩的磨墨,似要將這墨水磨到最好,寒春安靜站立,穆清黎甚至已經開始半瞇著眼睛養神,看著遠方連環高山騰雲風景,嘴角泛起淺淺愜意的笑。

  君緋雨本心中也在著急,但是站在穆清黎的身邊,不時看看她的神情與暖秋二人,不知不覺就受到了這份寧靜氣息感染,慢慢也就平靜下來。反正她又不著急著嫁人,也不爭第一才女的名頭,為什麼要那麼著急呢?想通了這一點,她面上也自然就有了笑容。

  眾女子們卻不知道在百花宴不遠處一所高聳閣樓樓台上,雕花鏤空護欄,正對百花宴景色。皇上君無恭身著明黃黃袍,在他身邊站立幾位王爺,其中太子君榮玨、晉王君榮笙、泰王君榮臻皆在其中。

  百花宴中的『景色』自然都落入眾人的眼中,鶯鶯燕燕,環肥燕瘦,當真是百花爭艷,各領風騷。

  「我說父皇要我等留下來作何,原來是為了這『百花』而來。」君榮臻不緩不慢說道,目光在百花宴上女子四處轉動,尤其是體型面容妖嬈的女子,然而餘光卻從來沒有離開過碧河池邊的那道悠閒情影。她拿到了什麼簡單的題目,竟然從一開始就這樣平靜,甚至是『悠閒』?

  君無恭微笑道:「百花宴上百花爭艷,只是這些名花就不知道歸入誰之手,你等用心看看,也為將來正妃尋思一番。」這百花宴上的女子都是東宋國權貴嫡女,成為王爺正妃綽綽有餘,帶他們而來也是為此。

  君榮笙淺眸輕瞇,笑容清俊爾雅。笑道:「此次前來沒有正妃的王爺可要好好看了。」

  君榮玨與他們站在一起,一襲淺白的永,頭束盤龍簿,盤龍簪似龍盤繞,玉質凝透,印的他的容更似世上最美好玉石精雕細刻。他神色靜默,目光靜靜望著河邊一身愜意的女子,見她神色間的笑意,嘴角也不禁的淺揚起來。

  他雖是與周圍華貴交融,卻偏偏猶如獨成一世界,兩者之間有種不可逾越的鴻溝。然而他這微微一笑,似他的人也凝聚真實了,唯獨那鴻溝不減分毫。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6 18:39:38

  碉樓玉宇,畫梁雕花,繁華如錦緞繡綢。他白衣簡易而不簡撲,衣擺不染轉塵,周圍繁華反成為了他的陪襯,也因他而徒添了一分仙氣般,似月宮碉閣。

  君無恭等人望向他也不禁心中深歎,這種風華絕代,已無分男女。卻不知那穆清黎如何將他抓住,讓他這樣溫柔為她獨存。

  君榮臻靠在柱子旁,虎目在他與池邊的穆清黎兩人身上流轉。卻見兩人雖然相隔兩地,但是意外好似靠的意外的近。她睡眼惺惺,他溫柔相望。這種感覺頓時讓他心中衝上一團難受的燥火。「太子,不知你可有看上的女子,討回來做個側妃不錯?」

  君榮玨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紋絲不動,靜默相望。

  君榮臻剛生怒,然而看到他這個樣子,眼前不由閃過一瞬的恍然。在他的身上似乎看到當初那個小小的身形,他小時只叫過自己一次皇兄,也是那一次他第一次滿心的歡喜。因為眼前的小人淡淡的笑容毫無瑕疵,雕玉琢的臉蛋已經顯露出絕世無雙,泛著淺淺的粉,好似有那麼一點的靦腆。

  那時正是夏季,蓮花盛開之際。他正走在河邊,而他就是穿著一身的白衣,白得好似玉雕的,天上漂浮的雲,無聲無息,不可琢磨,讓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要放在手心裡好好的呵護,不讓他受了一分的傷害。

  從他的小口裡叫出這聲稱呼,看著他淺淺的笑,柔然的黑髮披散在肩頭,黑白分明,白得更白,黑得更黑。

  他背後是滿池的碧荷白蓮,隨著他那淺淺的微笑,漆黑如同子夜的眸子,那白蓮也好似是在那一刻盛開,晶瑩剔透,成了他的陪襯。

  他那時候驚呆了,腦海只閃過一種說不盡的驚歎還有恍惚更多就是越來越湧上去的歡喜。他甚至以為自己看到的是那滿池的白蓮仙童。這是他的弟弟?原來他還有一個這樣漂亮的弟弟。那淺淺含著笑意尊敬的目光,是他懂事起後看到最乾淨的目光,是整個皇宮不可能有的眸色。

  然而那一天,他卻伸手將他推進了蓮花池裡,他想起這個皇弟是皇上最寵愛的孩兒,是他的母妃害死了自己的母妃,自己卻因為他叫一聲皇兄而高興?

  「我不是你的皇兄。」那天,自己就這樣冷眼看著他身體住水裡面掙扎,冷硬的丟下這句話。看到他子夜樣的眼裡面一閃而過的黯然,那淡淡的黯然卻好似流下淚一樣。他驚慌失措,然後惶恐的逃跑了。

  從那以後,他就沒有再見過他,聽說他失足落水,染了一身的病。

  再之後,聽說他被封太子。也就是在冊封太子的時候,他才再次見到他,然而物是人非。

  冊封宴上,他不過七歲小小身體,穿著明黃色的太子服,頭戴龍騰金冠,綠曼固定金冠綁在他的下顎,腳踏流雲錦繡靴。整個人攝盡了宴會的所有繁華,猶如在世金童,讓所有人驚歎。

  可是他的神情淡得無聲,目光依舊淺淺無暇,可惜少了波動,猶如一潭天山湖水,靜得似鏡。他淡看宴會上權貴笑語,淡淡的目光好似無聲的諷刺了這些凡人。

  這凡人也包括了他,因為他看到,他的目光從他的身上飄過,沒有半分的停留,猶如看過一抹綠葉一負清風。

  君榮臻抿唇回神,冷眼掃視君榮玨一眼。這些年,他這份淡漠也更勝了可是偏偏穆清黎卻讓他笑了,那種曾經才有過的乾淨的笑容。

  君無恭淡淡看了倆個人一眼,然後緩緩自言自語的笑道:「小黎兒從開始就很悠閒,不知抽到什麼讓她擅長的題目,想來一定是很有把握,這次一才女的名聲,看來倒是玄了。」

  他這話一出,眾人都不由的看向河邊的女子,這一認真看了,便慢慢驚歎起來,當初只覺得她純美無比,此時她就靜靜的坐著,竟然越看越驚艷,好像她本來就該是這樣慢慢欣賞的,看得久了不但不會膩味,反而更有味道。

  不少人的眼中慢慢出現艷羨,看向君榮玨。娶到如此尤物,她年紀尚小,長大了只怕更加絕色,太子也算是有福了。

  君榮笙琥珀般的瞳孔在她與她身後的湖水流轉,濃密的眼睫毛輕顫了下,垂下來遮住了那一閃而過的深邃。這抹深邃猶如寶石深色流朔,觸到了人心頭的邪惑感。

  君榮臻揚唇笑了一下,毫不在意的戲謔道:「以她的才華?她劍術方面領悟不錯,但是沒聽她喜好詩書,以前上學堂都是在睡覺,下午劍術課就不見蹤影。」

  君榮玨眼波起了波動。在學堂就睡覺,下午劍術課就不見蹤影?眉宇舒展,「哧」一聲,他就笑了出聲。

  她會下午不在,不正是去後山與他一起了麼。

  他這一聲笑,卻偏偏讓在場的所有人聲音一止,神色間都有些不明又意外的看著他。他剛剛是笑出聲來了?

  君榮臻也一愣然,皺眉朝他問道:「太子殿下對我剛剛說的話可有異?」雖然聽他的話不像是諷刺,但是他這一聲笑來得實在不明不白。說穆清黎的壞話,他反而笑了?

  君榮玨眼中是還沒有消散的笑意,淡淡看他一眼搖頭,就收了眸子。

  君榮臻卻被含帶笑意的一眼給煞了下,眉頭皺得更緊。

  偏角處,君榮霖身著絳紫色袍子,劍眉星目,英俊不凡,比之君榮臻都是有過而無不及,然卻少了君榮臻那份渾然天成的霸氣。他目光凍轉在君榮玨、君榮臻與君榮笙三人的身上,眼中閃過煩躁又惱怒。

  以往他根本懶得在意王爺之間的你爭我奪,暗地你死我活,說話也是暗裡藏刀。每次見到就置身事外,冷眼旁觀,更會心底諷刺他們無聊。可是今天聽著他們不時談論在穆清黎的身上,他卻煩了。總是沒事談那個花癡女子做什麼?就憑她還想當第一才女?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然而惱怒,卻是惱怒自己竟然因為那個花癡心煩,這算什麼?

  百花宴中,香已經燃了三分之二,這時也起了點風,香上本燒成的灰柱子也被吹得一倒,在檀本桌上碎開,香上一點紅點火亮,因這風吹,燒得也更快了。

  已經有好幾位貴女將宣紙上交了上去,這先交後交也是取勝之一,她們對自己所些滿意了,自然就交了。

  燕含煙微笑著著幾名貴女,將她們的題目與填詩的宣紙放在一起。不時對某位貴女緩緩讚賞的點頭,那貴女頓時眉開眼笑,滿眼的欣喜。

  「小姐,墨已磨好。」暖秋宛如夜營初啼的聲音緩緩說出。

  穆清黎本是半瞇的眸子慢慢睜開,伸手伸了一個懶腰,嘴角就綻開一抹璀璨的笑意。初醒有些茫然尤其可愛的摸樣,慵懶柔韌的身姿,一笑嫣然。一眼的驚艷,令不遠處閣樓上的男子們心神都觸了觸。

  君榮臻似笑非笑的看了君榮玨一眼,女子在外這樣的行徑實在過於隨意,尤其那女子還是太子妃。

  君榮玨此時卻失笑,眼眸輕瞇。她覺得無聊了罷,這樣毫不掩飾的就顯露出解放的高興。

  碧水池邊,穆清黎坐正了身體,執著狼毫毛筆緩緩沾上已經磨得完好的漆黑墨水,一手托起執比筆手的袖子,玉指熟練執毛筆的動作看在暖秋等人的眼中頓時閃過驚奇,這執筆的動作真是絲毫不差。

  寒春用硯台為她持宣紙壓好,手一撫完全平輔。

  穆清黎微笑,執筆行雲流水在潔白的宣紙上便寫下三字:愛蓮說

  愛蓮說?

  旁觀的寒春、暖秋與君緋雨三人眼中都閃過一絲疑惑,不是四季之花嗎?怎麼獨獨只剩下夏季的蓮?然而這是一疑問,她們目光已不由被這三字所吸引。這字,竟不是她們熟悉的任何一種毛筆書寫字體,娟秀又略帶潦草不羈,不羈卻又隱含灑脫,自有一番風流氣韻。好字!真是好字!就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體系的字。

  見到她們三人聚精會神的看著,穆清黎嘴角泛起一抹笑,也不買關子的繼續寫下去:

  水陸草本之花,可愛者甚蕃。夏國易陽獨愛菊,古有蕭後甚愛梅。至嵐樓來,世人皆愛牡丹。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靜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予謂牡丹,花富貴者也;蓮,花之君子者也;菊,花之隱逸者也;梅,花之清客者也。

  直到最後一筆落下,穆清黎輕吸一口氣,然後在落款寫下自己的名字,放下狼毫筆。

  一篇當初流轉世事的愛蓮說,被她稍有更改的在這個架空的時代再次展露。愛蓮說內,任何一種花不僅僅是贊花,更是喻人,每字每句都深含著哲理。

  一縷青絲因她聚精會神早就垂落在她的耳邊,穆清黎微笑伸手將之挽向耳後,動作自然渾然天成女子的柔美。也這一挽髮,她頭微微一偏,剛好餘光掃到一抹淨白的顏色,那麼簡單的顏色卻讓她腦海自然浮現一人影子。

  毫無理由的就完全側頭看去,只見不遠處高高閣樓,不朽的樹蔭旁。正是那乘風欲去的謫仙,此時溫柔淺笑看著她。這看不知道是看了多久,她心弦微微一顫,覺得他從開始就一直都在不遠處默默包容注視著她。

  穆清黎眼波幽幽一轉,對著他俏生生瞇眼展開笑顏,挽髮的動作還沒有結束,剛剛頓時耳際,這一頓,那一縷發又是絲絲垂下來,猶如蠶絲一樣纏了人的心。

  兩人就如此遙遙對視在一起,只有穆清黎剛開始的一點驚訝,然後就豪無半點尷尬的相望著。

  君榮玨周圍的君無恭幾人面色都有些古怪,只因為這兩人太過默契,連笑容都是一樣。君榮玨的笑,只有見了她才會出現,笑得宛如包容一切的蔚藍至清的海水,透淨又深邃,美好得讓人不禁嫉妒得到他如此微笑的人。

  然而穆清黎的笑何嘗不是只有君榮玨面靜才顯露的,她那由心而動的挽髮動作,側頭意外的看來,眼底同樣的溫柔,唇畔的璀璨輕柔。這一笑,將女子的嬌美柔情似水與古靈精怪融洽表現的淋淋盡致。

  這是她少之又少的女子的美好,侵染人心。這一眼讓人就不禁覺得,她必然是一位有著七竅玲瓏心的奇女子,尤其她坐在書桌水墨前,背後碧水遠山,白雲藍天,更為她添了靈妙。

  然而偏偏,在他們所知道的,她分明就是一個『刁蠻執挎』的女子,還是貴女中最不可救藥的。不高興了就出手打人,不滿了就出口傷人,不爽了直接口手雙加,強詞奪理,厚臉無賴。

  這樣的女子,怎麼能有這樣的笑容和靈妙的感覺?

  古怪?這種感覺實在太古怪了!就好像現實的殘酷和人的第六感的虛幻相沖,有種想吐露又沒東西吐露的感覺,很憋屈。

  而且看穆清黎的目光,怎麼看都好像根本就沒有看到他們,只看到君榮玨一樣。她是眼花了,還是完全被君榮玨的美色給迷了。居然看都看不到他們?還是說她根本就沒有將他們放在眼裡?

  「啊!清黎姐姐。這是你寫的!這真的是你寫的!清黎姐姐好棒!」君緋雨嬌俏的聲音突然叫出來,一臉漲紅激動的看著穆清黎。然而看到她的目光正看著遠方,不由疑惑道:「清黎姐姐,你在看什麼?」她轉頭看去,只是她年紀尚小,修煉古氣也不算好,所以並看不太清晰,卻也從君無恭的明黃黃袍與君榮玨那哪怕不看容顏也可感覺到的泊涼淡漠氣息知道上面站著的是誰了。

  「是父皇,太子哥哥!好多王爺哥哥也在啊!」

  她這兩聲驚叫,第一聲本是讓在場的眾多貴女謹慎,然而第二驚叫就讓她們心神全部被吸引。

  「皇上?太子?王爺也來了?在哪裡!我怎麼沒有看見?」

  「啊!真的是王爺們,皇上和太子都在!」

  「皇上他們站在那裡多久了,難不成早就在看了?」

  一聲聲驚叫聲,貴女們都不禁抬著頭看著不遠處高聳閣樓上站立的一個個丰神俊朗的男子們。心中一遍遍的回想自己有沒有做什麼不好的舉動。

  穆清黎收回與君榮玨相望的目光,將頭髮完全挽在了耳後,便再次靠在椅子上,不在意的看著百花宴中貴女們的激動。

  這副樣子被君榮臻等人看著,不由鬆了一口氣,覺得這才是正常了。可是剛剛那一幕的樣子卻已經深深住在腦海,久久消散不去。

  到底哪個才是她的本性,或者都是?還是說那個樣子只會給太子看?

  君無恭看了亭謝中的燕含煙一眼,從椅子上起身,笑道:「下去吧。香就要燒完,百花宴也將近結束。剛好當著這百花的面看看她們的題目做的如何。」

  「是。」眾位王爺答應,跟隨著君無恭走下去。

  百花宴中,燕含煙看出君無恭的意思,拍拍手就讓整個百花宴也隨著安靜下來。眾位貴女美人皆神色期盼緊張的看著她,似想從她口中聽到自己想要聽到。

  靜下來。眾位貴女美人皆神色期盼緊張的者著她,似想從她口中聽到自己思要聽到的。

  燕含煙微笑道:「既然你等已經發現皇上他們的所在。那麼也不需要等候以後上交上去了。這香也快要燒完,皇上他們直接前來宴中,以觀你等成果。」

  此話一出,不少貴女都微微驚呼出聲,緊張不已,滿心的期待高興。

  如燕含煙所言,不消片刻,一聲高高:「皇上駕到——」傳來,眾人轉頭看去,正是以君無恭領頭,眾人緩緩走來。

  皇家歷史悠久便少有生得不好的人,如今這一行人走來,個個皆是英俊不凡,不說太子那天人之姿,泰王的渾然霸氣,晉王的溫文爾雅,安王的俊朗傲然,皆讓女子們砰然心動。

  燕含煙從亭謝中起身走來,在君無恭前方幾步便彎身施禮道:「見過皇上。」

  「見過皇上。」眾貴女美人也個個彎身行禮。

  「呵呵,無需多禮。」君無恭擺手道,眾貴女們也自然就起身了,這起身散開一些,他眼睛一轉才見到角落穆清黎姿勢不變的坐在椅子上,根本就不像是行過禮的樣子。眉頭輕皺了一分,隨即又鬆開,剛剛穆清黎完全被眾貴女給擋住了。他還真沒有辦法說她到底是行禮了還是沒行禮。

  燕含煙來到他的身旁,端莊柔美說道:「皇上們來的可是剛剛好了,今年的百花宴本就是要將考題結果交給你們觀看選出花魁。如今這香也要燒完了,百花宴自然就完了,皇上也可直接當著百花們的面前看她們的德容體貌,她們的才華詩情。」

  「正合朕意。」君無恭點頭應下。

  宮女早早將座椅擺放好,讓君無恭等人坐下,這時那香也剛好最好一點殘灰燒完,百花宴才斗自然就完了。

  燕含煙先將入宴時需以『菊花』作詩的一疊宣紙放在君無恭的面前,笑道:「這是入宴時需用『菊花』為題作詩的結果,皇上就以這個順序來看這百花如何?」

  「好。」君無恭自是點頭,然後將一疊宣紙遞給身後的宮女,道:「念。」

  「是。」宮女自第一張就開始念:「張玉蘭……」以先念名再念詩句,只見那名為張玉蘭的女子款款上前在君無恭等人的面前站著,然後將抽籤得到的考題與由考題做得的詩句由另一名宮女接過,交由那念詩的宮女,念詩宮女就再次念出她抽取到的題目與所作詩句。

  隨著這樣的規矩,一名名貴女們就在君無恭等人面前慢慢的讓其觀看。

  穆清黎撇下嘴角,這還真的就和妓院選花魁差不多,只是身份不同,她們若是因此聞名選擇她們的自然都是身份不低的人。

  君榮玨看到她這一撇嘴角的不屑,心中已然明白她想什麼,唇角淡揚。

  隨著時間慢慢過去,君無恭等人已經留下幾位有希望問鼎第一才女的貴女們,而看著他面前留下自己考題的貴女們,面上都難以掩飾高興激動。

  念詩宮女此時手中只剩下最後一張宣紙,然而她眼睛一看到其中的名字,本來就念到口乾的喉嚨不由就吞嚥了一口口水,慢慢念出來:「穆清黎……」

  「清黎姐姐,到你了,到你了,我聽了她們的詩就覺得沒他又你的一半好一定要讓她們好好聽聽什麼才叫好詩!」君緋雨在旁邊低聲的催促。

  她聲音雖然壓低了很多,但是聽得聽得清楚的人也是很多,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的看向椅子上的穆清黎。好似只要是有關她的事情,總是會引起不一樣的結果。

  穆清黎對君緋雨無奈的點頭,然後起身拿著她的考題作詩宣紙就慢慢走來。路過之處,眾女子不由就自覺讓開一條道路,目光陰魂不定的看著她。

  隨著她的走動,念詩宮女也慢慢將她『菊花』為題的詩句念出來:「輕肌弱骨散幽葩,更將金蕊泛流霞。欲知卻老延齡藥,百草摧時始起花」

  一一輕肌弱骨散幽葩,更將金蕊泛流霞。欲知卻老齡藥,百草摧時始起花一一

  隨著這詩句被慢慢的念出,與穆清黎緩緩走來相印,眾人的目光都開始變化。這詩是她作出來的?以她這『草包』的才華作出來的?

  作這詩時也只有外圍的十幾名貴女聽到,此時就連是燕含煙也不知她竟然作出這樣的詩句來,看著穆清黎臉上淡淡的笑容,她眼中頓時一閃而過冷森。

  君無恭也是一怔之後就「啪啪!」兩聲拍掌。對穆清黎笑道:「小黎兒果然才華出眾,此詩也不時一般人能夠在那麼短的時間內作出的。」

  「謝皇上誇獎。」穆清黎客套的說了一句,就將手裡的考題與宣紙遞給前來的宮女。

  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更加專注的看著宮女遞給念詩宮女手中的考題宣紙,她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從穆清黎拿到考題就悠閒的睡覺,直到了最後一刻才動筆,有了前面那首好詩為引,她如此『悠閒』之下作出來又會是怎麼樣的詩句?

  面對眾人的目光。尤其是連眾位王爺都看過來的銳利目光,念詩宮女差點沒有接住宮女遞過來的宣紙,用力一抓更是差點把宣紙給扯破,這一瞬嚇得臉色蒼白。聲音發啞連聲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請皇上恕罪!」

  「念。」君無恭平靜的看她一眼,平和的吐出一個字。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6 18:40:11

第五十四章 我想親親你

  「是!」念詩宮女站定強忍鎮定,嚥了一口水,才看向手中的燙手山芋,眼睛微微一瞪大,幹幹澀澀道:「考題為:以詩將讚美牡丹,蓮,菊,梅,四花必在詩內。」

  這考題一出,貴女們頓時大驚,更就開始幸災樂禍,她們總算是明白穆清黎為什麼看到考題就那麼『悠閒』了。這根本就是完全沒有希望,覺得太難,所以才放棄。直到最後一刻才寫,也只是為了應付。

  君無恭微微側頭看了身旁燕含煙一眼,燕含煙朝他微微清雅微笑,君無恭也沒有說什麼就收回目光。

  念詩宮女又看向作詩的宣紙,然而這一眼看去就讓她心神震了震,她不由沉默一瞬,覺得這念出來怕是又引起一陣注視了。然而卻是不得不念,深吸一口氣,她便字字清晰念道:

  「水陸草木之花,可愛者甚蕃。」

  第一句一出,雖不算精緻,卻也不粗糙,卻讓貴女們明白了,剛開始她們的猜想是錯誤的。

  念詩宮女眼睛微深,遍順溜的念出來:「夏國易陽獨愛菊,古有蕭後甚愛梅。至嵐樓來,世人皆愛牡丹。」

  「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靜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她目光不由的看了太子君榮玨一眼。

  不止是她,甚至可以說,在場幾乎所有人看到這句詩的人,細細品味其中,不管是品味到表面,還是更加深奧中,目光已經全部落在君榮玨的身上。

  一一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君榮臻抿唇,不由出神,腦海不由將君榮玨此時的眸子與那時第一次喚他為皇兄時的眸子相合,本質皆是乾淨剔透得似者盡看透了這世間虛偽一切。

  出於皇宮這天下間最渾濁的污泥之地而不染半分污穢,一身清漣卻不妖。

  好是一個中通外直,不蔓不枝,便是在說他君子通達事理,自潔清廉,又儀態莊重。

  他可不就是一身泊涼,讓人不由觀望,卻無法靠近,伸手也永遠無法觸及。

  「予謂牡丹,花之富貴者也;蓮,花之君子者也;菊,花之隱逸者也;梅。花之清客者也。」念詩宮女的聲音在空氣中慢慢的傳開,整個百花宴中卻早已一片的安靜。

  直到最後一句念完,念詩宮女就垂下眼眸,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

  穆清黎也沒有想到眾人會因這首詩而全部看向君榮玨,微微一閃詫異之後,再看君榮玨在這一片繁華中的白淨,突然就明白了。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可不就是這樣嗎?他就正好就是這樣嗎?

  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穆清黎不由抿唇笑了,看著君榮玨笑得坦然。既然覺得像,大家誤會了就誤會吧,反正他們現在都是夫妻關係了。

  君榮玨本是看到她面色上一閃而過的詫異就已知曉這詩並非是寫他。一句予獨愛蓮,獨愛。卻依舊震到了他的心裡。然她此時的看來的坦然笑容,就如同那顆震到他心中的種子發芽。

  哪怕她開始並非是寫他,但是此時她卻願意將之以喻他。

  君榮玨眼中剎那千般碎星流過夜空般攝了人的心,他瞇眼笑了,笑得璀璨,至清至純,竟是如同孩童得到最喜愛之物的歡悅,萬物失了色,只剩下他這抹讓人無法回神的笑顏。

  穆清黎也不禁一呆,她不是第一次看到他笑,他的笑皆是乾淨無暇,不容褻瀆的,但是卻沒有一次這樣的璀璨。突然,回神之際,她心底好似被什麼給觸動了下,柔了下來,更多了一分無奈心疼。

  不就是一首詩……怎麼高興的好像得到全世界一樣。

  君榮笙看著兩人的對視,淺色的眸子裡暗色洶湧而過,快得好像是幻覺,再次恢復平時最透徹的琥珀色澤。

  「什,什麼啊!這……這根本就是求愛詩!」一名貴女回神過來。面色全是不甘複雜,低聲結巴說道,只是聲音到了最後也越來越弱。哪怕是求愛詩,那其中詩意已是她們無法相比。

  眾人皆是看到穆清黎與君榮玨兩個人的對視,心中對這首詩中的『蓮』說的就是君榮玨這個認知更加確定。

  君榮霖手中的茶杯「卡嚓」破碎,目光死死盯著穆清黎。這樣的容姿,這樣的笑顏,這樣的才華,哪怕是他都可以聽出這首詩的深意。可是這樣的她卻從來沒有在他的面前顯露過。突然想來,當初他卻也從來沒有真的認真看她一眼,難不成就是這樣如此,她才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顯露?

  不!不對!是她變了,她變了,是她真的變了。

  君榮臻早已回神,看著穆清黎的目光已經完全毫不掩飾的掠奪。這個女人,他更想要了。側頭看了一眼君無恭,只見他不容琢磨的目光深沉。君容臻微微瞇眼,再看穆清黎更多了一分探索。她可知道她寫出這首詩,在有心看來會給她帶來多大的麻煩?

  君無恭在思考,若是他想的不錯的話,那麼眼前這個一直被他認為只是有點小聰明而刁蠻無知的穆清黎就完全成了禍害。出淤泥而不染?淤泥說的可是這龐大皇宮?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她看透了多少?她心中明白多少?

  若真的如他想的那樣,能夠寫出這樣一首清妙隱含無盡深理的詩詞,她又豈是真的無知的女子?也便是說一直以來都是她偽裝的?要是真的這樣,那麼她真的不可留,哪怕還沒有到威脅他的地步,但是終究不安定,不受控制的棋子,哪怕棋子再怎麼的好也不可用。

  「啪——啪啪啪啪」君無恭滿面讚賞溫和的笑容,雙手緩緩的鼓掌,清脆的掌聲響在每個人的耳中。

  「好!好!好!」連說三個好字,君無恭站起身來,對穆清黎笑道:「小黎兒,真不愧是小黎兒,果然給朕大大的驚喜,這詩好啊!」轉頭看向一旁的君榮玨,又笑道:「小黎兒,你這詩中的『蓮』可是說的玨兒?」

  穆清黎仰頭與他深邃的目光對視,點頭笑道:「皇上好聰明,說的就是玨。」

  君無恭心中一頓,她這樣快速的承認反而讓他有些拿不定是不是與他想的那般了。若是她真的聰明,不是該隱瞞或者推脫一番嗎?這樣毫不猶豫的答案,怎麼看又不像是想的那麼多了。

  穆清黎見他一瞬的沉默,心中冷笑。

  既然被誤會,那麼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們自己去猜,自己去轉圈子,她只是一個引導而已。

  「呵呵。」君無恭點頭微笑:「看來小黎兒與玨兒的感覺很好,這樣朕也可放心了。至於這百花宴。這第一才女的名聲自然是小黎兒所奪,你們可有意見?「

  意見?哪怕心中不甘,這群貴女們也自然不敢真的向皇上提意見。

  燕含煙斂下眼底的森冷,笑道:「自然是黎兒的,如此才情,實在少有人能夠相比呢。」

  第一才女?

  穆清黎詫異,這百花宴的獲勝者就是獲得第一才女的名聲?緩緩搖頭,這名聲不要也罷,只是現在已經不是她能夠說不要就不要的了。

  「謝皇上,皇后娘娘!」穆清黎面上欣喜,答應著。

  君無恭緩緩搖頭,惹愛笑道:「小黎兒怎麼到現在還改不了嘴?要叫父皇母后。」

  燕含煙勾唇淺眼看著她,好似無意道:「黎兒剛剛不是還叫得挺好的嗎?」

  看著這兩人一唱一和,穆清黎心中暗道不愧是夫妻,隨了他們的意,隨口叫道:「是,父皇,母后。」

  「好!」君無恭高興的點頭,然後站起身,目光環視了周圍一眾貴女一遍,出聲笑道:

  「此次百花宴第一才女之名便歸屬小黎兒所有。你們好好玩,朕便先離去了。」

  這百花宴一結束,皇后便會留下眾貴女美人們留下用膳然後才會各自離去,他留下不留下實在無所謂。

  「恭送皇上。」燕含煙起身恭送。

  貴女們自然隨著她的後面行禮道:「恭送皇上。」

  君無恭笑著點頭,側身住外走了出去。

  他這一走,還剩下太子與一眾王爺卻留下了。燕含煙含笑的目光在太子與眾位王爺身上打量,然後以曖昧鼓勵又不失莊嚴的目光看向前面眾位貴女,笑道:「眾位王爺可是想要與這群丫頭們一起用膳玩樂一番?可是有心儀的?」

  她這話一出,眾位貴女神色再次緊張激動起來,一個個的將目光投在她們喜歡的王爺身上。

  穆清黎眉頭輕輕一皺,這百花宴不止是選花魁,還等於相親宴不成?

  還沒有人說話,眾人便見君榮玨動了。他動得無聲無息,自在自然,白色衣厥隨著他的步伐展開,來到穆清蓉的面前,伸手將她的手握在手心中。

  燕含煙挑眉,不緊不慢問道:「太子這是?」

  君榮玨白玉寒涼的手指輕輕撫摸在穆清黎的平坦的眉心上,他面上是剛剛還沒有消散的高興。眼中盎然的溫柔讓周圍的貴女們無人不醉,然而只有心中嫉妒。

  聽了燕含煙的話,他撫平了穆清黎眉心的煩躁,才眼睫一抬,所有的溫柔被掩在一層薄霧之下,淡道:「黎兒累了。」

  燕含煙眼中一閃而過不滿,他的意思是要走?

  「兒臣與黎兒先行離去。」君榮玨平淡說道,淡薄的語氣尋不到多少多餘的情緒。拉著穆清黎的手,轉身就往百花宴離去。

  貴女們看著欣長飄然的身影,那雙子夜泊涼的墨眸,不由自主的就退開道路讓他離開,什麼話都想不到,更無法說出。

  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她們腦海中再次響起這句詩句,那種無聲無息的氣息感染她們的心田,明明是那般的天人風華,看著他與穆清黎的親近忍不住嫉妒羨慕,卻生不起獨霸的心思。尤其當他靠近到了身邊,更是忍不住退讓了,那一種莫名的黯然形愧,心中一片的慾望卻燃不起一分,更是忍不住離得更遠一些,怕褻瀆了他,更怕靠的太近,自己都會失去了自我。

  那雙眼睛,會讓她們覺得自己所有的醜陋都被挖掘出來,不需要別人來訴說,自己已經埋葬了自己。

  君緋雨看著兩人身影漸漸離去,張口想要喊,但是又生生的憋了回去。大大的眼睛看著四周貴女,不禁突然覺得這以往一直嚮往的百花宴實在沒意思,還是跟在清黎姐姐的身邊好玩。

  想到穆清黎說過可以前去找她,君緋雨眼中就再次出現了歡喜,雙手抓著手帕,高興的笑起來。

  ……

  寶馬雕車,車內香爐煙霧似龍,這是有名的游龍香,飄出來的香味不但清新舒適,其飄出來的香氣霧氣也是化為龍形,猶如游龍。

  錦銹繁華砌金絲軟墊,穆清黎側頭看著身旁的君榮玨,他身陷這奢華之中,不但沒有將他的光彩掩去,反而似他將這些光彩都給攝入了,週身上下都迷濛著柔潤的月光昭華。

  「嗯?」君榮玨淺淺的一聲,眸子中柔和玉潤側視在她的面上。好似在問:怎麼了?

  這一略斜視的目,將他的眼睛勾勒出高挑彎曲的孤線,透出了一股無法言語的魔魅。

  穆清蓉笑著搖頭,將他的冰涼的手握在手心裡。

  君榮玨眸子微微一瞇,露出一絲愜意,靠在錦華中,輕緩溫柔道:「被他們惹煩了?」

  「還好,他們的心思我早就知道,這程度並不算什麼。」穆清黎淡淡笑答,手指觸上他的脈搏,發現他脈搏聽起來沒有多少異樣,就是心脈跳動的頻率比一般人慢一些。這樣感覺下來,好像並沒有什麼大問題。但是君無恭既然將他拿來讓幌子,必然是有把握控制他的。

  控制他?穆清黎抬眼看著君榮玨的平靜的面容,不由輕輕搖頭。只怕君無恭會認為可以控制他,也只是他表現出來的表象,以她著來,他怎麼著就不似是會被人控制的人。

  「玨,你的病真的很重嗎?」穆清黎清楚自己的醫術,算不上絕頂,但是比起普通人卻好很多,對一般的藥聞一穩就知道是好是壞。從君榮玨的脈象來看,並不算嚴重才對。

  君榮玨眼波流過,搖頭淡笑:「只是普通的寒症而已。」

  寒症。這種症狀穆清黎是知道的,要不就是母胎的時候受了寒氣,從而嬰兒一生出來就天生寒症,這樣的孩子從小時候就很難養活。要不就是後天自己遭受到寒氣侵害,從而得了寒症。

  得寒症者不時骨髓就會冰冷抽痛,非常難受。尤其是冬天尤其畏寒,痛苦更是倍加。

  「真的?」穆清黎認真的瞪著眼睛。

  君榮鈺點頭。

  穆清黎這才鬆下一口氣,搖頭瞇眼狡黠笑道:「這樣的說來,君無恭也把你的病症想大了吧。」確認只是寒症,她也就放心了,寒症雖說難治,尤其是隨著越久寒氣侵體越重就越難治,但是不是治不好。

  君榮玨看著她放鬆的笑容,眼眸也淺瞇,手指撫摸她垂落下來的秀髮,含笑道:「很自信的樣子,是有信心治好我的病?」

  「還行吧。」穆清黎呵呵一笑,側著身體一到就倒入他的腿上,感受他身體微微一僵,眨了下眼睛自然笑道:「你有好好練我給你的易筋經吧?還有泡藥浴。」

  君榮玨緩緩放鬆身體,點頭應了她的話。

  穆清黎這才道:「兩者結合,可以最有效的改善身體,就算寒症也肯定可以治好的。加上別的藥配合,用內……古氣引導,治好只是時間的問題。」

  她說的自信,因為比寒症更加嚴重的病用這樣的方法也同樣治好過。加上她對寒症的瞭解,與易筋經這奇功,絕對不會有問題。

  「嗯。」君榮玨笑著點頭。

  「以後我會監督你,剛好我自己也會修煉。」穆清黎瞇了瞇眼,這樣靠近在他的身上,鼻尖可以清晰的聞到他身上特有的清淡冷香,不由的微微勾起嘴角,挪動一個最舒服的位置。

  「呵呵。」君榮玨輕笑一聲,理了下她亂散的秀髮免得她自己壓痛了自己,手指慢慢按在她的眉心,垂著眸子看她淡笑:「睡吧。」

  穆清黎嘴角的笑容又深了一些,閉上眼睛愜意的閉眼睡覺。

  君榮玨搖頭手指挑動,目光投向外面,淡漠道:「馬車行慢點,走平穩路。」

  「是。」外面的車伕低低應著。

  君榮玨這才垂目看著腿上躺著她,不禁就泛起嘴角,眼中的柔色與笑意也越看越深,絲毫不掩其中的喜愛。

  回到太子府的時候太陽已經下了半邊山,紅彤彤的將天邊的雲彩才染得猶如火雲,印的『太子府』三字也鍍上一層金紅色。

  馬車在門口停下,寒春、暖秋二人看著馬車,等候穆清黎二人出現。

  此時太子府門口卻正一陣的吵鬧,只見兩名身奴僕灰衣的男子不斷與門口的侍衛爭吵:

  「你們就通傳一聲,就說平康侯府之人求見大小姐,大小姐一定會見的!」

  「都和你們說了,太子妃晨午就已經出去,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大小姐能去哪裡?你們要是不去通傳,要是出了什麼事情你們擔當得起嗎?」

  「你這話說的是什麼意思!?要不是看你們是太子妃府裡來的人。早就將你們丟出去了,竟然敢威脅我等?」

  兩者爭吵,門口侍衛終於不耐的伸手就將其中一人推了出去。那人向後趔趄一步,差點摔跤,然而這一眼就看到馬車邊上站著的寒春、暖秋二人,臉上頓時一陣驚喜,大叫出來:「大小姐,是大小姐來了!」

  他這一叫,另一人頓時一驚,轉頭就看到寒春、暖秋二人同樣知曉正是穆清黎的貼身侍女,馬上向馬車這邊跑來。叫道:

  「大小姐,您可回來了!要不然奴才可就要死了。」

  兩名身穿奴僕灰衣的男子突然大喊大叫向這邊跑來,口氣更是如同死了爹娘一樣。

  寒春眉頭微微一皺,暖秋眼中也閃過一不喜,這兩人她們一看就認出是平康侯府中藍秀玉那裡的人。兩人還在邊跑邊叫,馬車內突然傳出一道淡漠薄涼的聲音:「閉嘴。」

  這一聲不冷不淡的聲音卻讓兩名男子好像從腳低下升起寒意,直到心頭,面色頓時一白,站在原地剛剛要接著喊的聲音卡在喉嚨裡,憋得臉色又慢慢通紅。

  車伕下到一旁,伸手將車簾拉開,恭敬道:「太子,到府了。」

  太子,裡面竟然是太子!?兩名奴僕男子心中更是大驚,雖然他們不知道太子脾氣如何,但是從那句淡漠的聲音已經讓他們不由的打心底裡面驚怕。

  車簾拉開,人還沒有出來,只聽到裡面的對話聲:

  「要起來?」這聲明明一樣,卻意外的溫柔讓人聽著就如同置身高山流水,空谷幽泉中。

  「唔……」

  「呵呵。」

  「……起來。」

  一陣衣裳的『希叟』聲音,馬車裡這時候才走出兩人的身影。落日下,為兩人鍍了一層是的明艷的光輝,看得人如癡如醉。

  穆清黎在君榮玨攙扶下了馬車,不耐的看了一眼站在前面有些呆滯看著兩人的奴僕男人,冷淡的收回目光就不加理會的對寒春、暖秋二人道:「走。」

  寒春、暖秋跟上,就隨著穆清黎與君榮玨的身後,從兩名奴僕男子的身邊錯身而過,他們竟然好似不覺。

  直到幾人快要入府,兩名奴僕才猛然回神,其中一人連忙轉身就追上來焦急大叫:「大小姐,等等!大小姐,您就救奴才,發發善心吧!」

  另一人也跟了上來,「砰」的跪倒在地上,同樣大叫:「大小姐,求您了!夫人命我等帶話給您,求您不要走啊!」

  穆清黎腳步頓了下,對君榮玨點了下,回身對兩人不耐問道:「她又有什麼事。」

  兩人驚喜的抬頭,其中跪地的奴僕道:「回大小姐的話,夫人要我們前來請大小姐回府一趟,二小姐病重,求大小姐救助!」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6 18:40:35

  穆梓薇病重?

  穆清黎勾唇微笑,她這病只怕就是小白弄的,中毒而已。「穆梓薇病重病關我什麼事情?不會請大夫?」

  奴僕見到她又轉身要走,另一人咬牙又焦急叫道:「大小姐,夫人說了。若是大小姐不答應,那麼也別怪她不講親緣情面,將大小姐這事散播出,讓所有人都看看大小姐名聲掃地,以後如何出門。」

  聽他的語氣,顯然就好像是將藍秀玉的原話給說了出來。

  穆清黎有笑一聲,仰頭瞇眼閃過一抹冷光,冷笑道:「傳播出去?既然她要傳就傳。莫非還以為我怕了不成?」既然要鬥,她倒要看看誰鬥得過誰。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放過穆梓薇也只不過是因為她同樣是爹的女兒而已,既然她們這對母女不知好歹,非要和她作對,那麼就別怪她將她們完全打壓下去,莫非以為她平時真的只是隨口說說,做不出來不成?

  「回去告訴藍秀玉,她要傳就傳,我拭目以待!」穆清要冷眼丟下一句話,轉身就往太子府走去。

  君榮玨淡淡目光從兩人的身上飄過,隨她消失在門口。

  兩名奴僕愕然看著,沒有想到事情竟然發展到這樣的局面,尤其是君榮玨最後看他們的一眼,更讓他們不由的打了一個寒戰。

  太子府黎院,唐嬤嬤看到穆清黎兩人的到來,連忙就喚人傳膳去了。

  君榮玨與她一起坐在前廳,周圍點上了明亮的燭火。看著穆清黎眼中還沒有消散的一絲冷意,淺聲笑道:「以後他們不會出現在太子府。」

  穆清黎聞言緩緩搖頭,眼中最後的一點煩躁就消去了,笑道:「這個事情我自己解決就可以了。」轉頭看向身邊站著的暖秋,隨口說道:「暖秋,帶話給我爹,藍秀玉側室的位置撤掉也算是給她一個警告,另外的事情隨我爹處理。」

  「奴婢明白。」暖秋點頭,然後就慢慢退了出去。她一直都不喜藍秀玉母女,然而她也看得出來小姐次次根本沒有認真對付她們,然而她們卻總是不知好歹,這側室位置早就該沒了。

  聽到她隨意的一句話,不管是她還是暖秋,兩者之間神色都非常的平靜自信,顯然是自信這一句話就可以實現一切。君榮玨靜靜看著,也沒有言語。

  這時候,門口走進來洛瑜的身影,他端著托盤,眉目低垂,眼角帶魅。如此模樣實在讓人難以想像他是一個男子,只讓覺得他就殺一個傾國傾城讓人一眼看了就忍不住憐惜的小小女兒身。

  穆清黎側眼看著他,嘴角淺揚。真不愧是從小當做女人來養的人,這扮女子的本事真不差。

  君榮玨看著她眼中的笑意,同是眼波流轉看了洛瑜一眼,眼波微微漾動,便淡淡收回目光,並沒有半點興趣。

  托盤中一共有著四道菜餚,洛瑜伸手輕輕放在桌子上。他氣息微微有些不穩,鼻息也重,這一呼一吸之間就形成一股說不出來的誘惑。就在放最後一道菜餚時,他手微微一偏,竟然讓盤子不小心住前倒去,他臉色頓時煞白,滿眼驚怕。

  耳邊沒有聽到預料之中的盤子破裂聲,只見那盤子下面正是一隻五指分明凝脂白雖般的手掌。君榮玨神色不變,眼波也沒有多餘一點波動,將盤子放在桌子上。

  「砰」

  洛瑜驚慌的跪在地上,低著頭,肩頭瑟瑟發抖,低聲顫抖道:「太子恕罪,太子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君榮玨沒有看她,淡道:「你是黎兒的人,無需對我行禮求饒。」

  洛瑜呼吸一窒,側過頭看向穆清黎。

  穆清黎眼中一閃而過詫異,見了他驚怕的目光。再看他雙頰有些淺紅,額頭也與虛汗,鼻息略重,唇瓣發乾。淡道:「你生病了?」

  洛瑜神色驚訝,然後搖搖頭,低聲道:「就是受了一點寒。」

  「下去休息吧,等好了再來。」穆清黎不在意道。看他起身,神色還是有些猶豫不決,楚楚可憐的樣子。在一想到他男子的身份,也不由嘴角抽了抽,擺手道:「我身邊有春夏秋冬就夠了,不缺你。」

  洛瑜眼中閃過黯然,他知道她說的是實話,這些天他已經看出那春夏秋冬四名女子的本事,的確是不缺任何貼身侍女。他在這裡也只是可有可無的。

  「是。」洛瑜低低應道,慢慢退到門口。最後著了穆清黎與君榮玨一眼,微微抿唇就走開。

  天色漸晚,一輪圓月上空。

  用完膳的碗筷被蓮夏等人收拾了,君榮玨起身看似是要離開,穆清黎也起身在他微微疑惑的目光下就走到他的面前抓住他的手。

  君榮玨眼睫微微抬起,眼波漾動,正是他面對她常有無聲詢問的簡單神色。

  「跟我來。」穆清黎輕笑,拉著他的手就往廂房內走去。

  蓮夏看著眼裡不由閃過一絲羞意。從小姐與太子成親後,三天都是分開睡,莫非今天又要一起?

  穆清黎的廂房也與平康侯府中的黎院中廂房相差無幾,雕花窗,菊花台,錦繡棉被;月白色綢錦床簾與青玉白珠紅色流蘇相襯雅致華貴。五面水墨丹青畫屏風立在方後方,中央便是檀桌矮椅。廂房內瀰漫著一陣濃郁卻不刺鼻的藥香味道,聞著就讓人頭腦都清晰清爽許多。

  聞著這藥香君榮玨已經知道是什麼,目光看右後方的屏風,隱約可見其中一個木桶,漂浮著騰騰的霧氣。

  穆清黎將他拉到屏風內,看著木桶裡滲滿的墨綠色水。君榮玨垂眼看她:「藥浴。」

  「嗯,就是藥浴。」穆清黎點頭,她從得到足夠藥材後,藥浴就每隔幾日一次,從沒有間斷。而這藥浴蓮夏她們也會早早在她進屋前準備好。穆清黎放開他的手,用手指碰了下水面,感覺水溫差不多,對他笑道:「你先在這裡泡藥浴,我給你試試看治療寒症的方法。」

  君榮玨靜靜看著她,一時卻沒有說話。

  他目光宛若子夜中的月華,一眼看似是冷清的,感受卻是柔和,滲進骨髓裡。穆清黎愣了下,問道:「怎麼了?」

  君榮玨輕聲問道:「你說的方法,要在藥浴中進行?」

  穆清黎又是一怔,他語氣沒有變化,但是聲音似有那麼一分的磁啞,再一聽他的問話,就好像有一股酥麻的電流從心頭裡凍過。穆清黎眼中一閃而過尷尬,耳朵一熱,瞪了他一眼,冷靜道:「嗯,放心,你到了水裡我什麼都看不到。」覺得自己反應好像有些過了,他明明就是普通的疑問,自己這話反而有了歧義,不由又道:「你還怕我吃了你不成?」

  君榮玨看她瞪眼抓狂的樣子,眼底閃動笑意,淡笑道:「你自然沒有辦法吃我。」

  「……我去給你拿衣服。」

  ……

  屏風裡,盎然燭光下,可見那欣長身形的影子。

  穆清黎將從侍女那裡拿來的衣服放在一旁,就坐在一旁軟榻上,眼眸轉動,看到屏風後面明顯又朦朧的身影。

  他正在解腰帶,動作單單從影子上都可以讓人感覺到風淡雲輕的隨意緩和,隨著他一件件衣服的脫下,放在屏風上,他身材也完全顯露在屏風影子上。

  他身體微微輕不可聞的停頓了一下,然後站立沉默。

  穆清黎甚至可以從這影子想像出他的身材到底有多好,而從他這一時的沉默。更可以從他的動作感覺,他現在正在看著外面,是在看她?然而他透輕輕晃了一下,不知道是在笑還是在歎息,或者深思,什麼都沒有想……

  「……」穆清黎不由吸了下鼻子,她明明是一番好意,什麼別的心思都沒有,怎麼會感覺這麼暖昧?

  「怎麼?」君榮玨帶著淡淡笑意的聲音從屏風內傳來。

  穆清黎忙道:「沒什麼,你泡。」

  屏風後的他聞言,就往木桶中而去,頓時一陣水聲傳了出來。

  穆清黎心弦微微一頓,撇開眼深深吸了一口氣,一會目光就恢復平靜,站起身。問道:「玨?我進來了。」

  「嗯。」低低的鼻音,聽到耳朵裡卻傳到心裡,絲絲的癢。

  得到了答覆,穆清黎起步往屏風內走去。然而哪怕做好了心理準備,眼前的這幅畫面還是讓她心頭微微震動下,差點失神。

  他肌膚在墨綠色的藥水中更顯得光暈如玉,黑髮飄散在水裡,水中的霧氣瀰漫他的面前,使得他更加朦朧不清,不似真實的。他眼底柔柔笑意,淡粉的唇淺揚。讓她腦海不由又浮現那詩句: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穆清黎眨眨眼,走到他的身邊來,輕聲道:「我會點出你的幾道穴位,引出你身體的寒氣,讓藥水更好入你的體內,你運行易筋經心法,可能會有點難受,你要忍著。」

  「好。」君榮玨微笑點頭。

  穆清黎淡笑,眼睛裡面已經滿是冷靜認真。雙指併攏,快速無比的就點上他的背脊幾處穴位,再返身一轉來到他的面前又熟練簡練的點上。

  「晤。」君榮玨低有一聲,眼眸閉上。

  不久,他的身體就慢慢瀰漫上一層瑰紅,額頭也冒出汗水,周圍的霧氣也更加的濃郁,卻不是熱的,而是帶著一股寒。

  穆清黎驚異的睜大眼睛,從他身體裡面冒出的寒氣竟然寒冷到這樣的地步,更讓她驚異的是,她身體竟然好像在吸收這股寒氣,甚至讓她感覺到清涼的舒服。

  眸色微微轉深,穆清黎伸手緩緩摸上右手手臂上的四魂冰晶,冰晶,冰晶,竟然還有這樣的作用,看來她和冰還真有緣。

  既然是這樣的話,說不準她可以將他體內的寒氣都吸收?也就更好的治了他的病?

  一掌觸在他的背脊上,明明都發紅的肌膚卻寒冷得刺骨,然而這股寒冷對她來說卻意外的沒有多大的作用。

  君榮玨眼睫一顫,睜開了眼睛,剛剛想要側頭看向她。

  穆清黎道:「不用管我。我想試試一個辦法可不可以根治你的寒症。」

  君榮玨眼睫微微垂著,掩去半邊瞳色,其中幽深猶如夜晚的深海。「不要傷了自己。」

  「放心。」穆清黎輕鬆笑道,然後催動古氣。試著將他身上的寒氣吸收。

  一股龐大的冰寒頓時從君榮玨的身體通過她的手掌攝入她的體內——手臂四魂冰晶內。這股寒氣龐大,讓穆清黎眼瞳也是猛的睜大,閃過不可思議。

  這麼龐大的寒氣他是怎麼活到現在的?要將這股寒氣壓制,他的古氣最少也要劍尊甚至更高。什麼天才,奇才,和他相比完全就喪失了色彩。

  然而隨著這寒氣的攝入,穆清黎竟然控制不住,所有寒氣都被她身體吸收,就好像磁鐵,無法鬆開。

  君榮玨神色一閃慌亂,這種慌亂第一次在他面上出現。然而這個時候他卻不可以動,若是他動了,說不準就會傷了她。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直到最後一絲寒氣消失,穆清黎還沒有來得及高興,腦袋一白就向前暈了過去。最後一刻,她卻只想到:太好了,這樣算是將他全部寒氣吸出來,他的寒症也應該好了吧。

  「嘩啦啦」水聲響起。

  君榮玨站在水桶中,已是將她小心的抱在懷裡。

  眼中的慌亂更勝,手指觸在她的丹田,下一刻感覺到她沒有任何的問題,只是似睡著了。君榮玨輕輕鬆了一口氣,這一口氣更從他的口中呼出,神色甚至有些猶如劫後餘生感覺。

  「黎兒?」君榮玨輕輕喚道。

  懷裡的小人卻毫無應答,只有均勻的呼吸。

  君榮玨眼眸漸深,深得只剩下溫柔。伸手輕輕抬起她的下巴,看著她的面龐。她的小臉還有些少女的嬰兒肥,眉目精緻如畫,這樣安靜的睡著好似世間最美好的水晶,瑰麗乾淨,讓人生不起一點的傷害心思。

  「小妖精……」輕輕歎息,君榮玨靜靜看著她,在她的面上流連,最後目光落在那嬌嫩欲滴的唇瓣上,飽滿嬌嫩的色澤微微的哪著,好像在蠱惑邀清人來摘取。

  君榮玨看著,離不開眸子,眼中浮現深途的幽暗,低幽的喃喃:「小妖精,我想親親你。」

  懷裡的人兒還是沒有回應。

  君榮玨忍不住輕輕笑出來,揚著唇角,瞇著眸子,注視著她的唇。然後,輕輕閉上眼,至余留一條淺線,低頭觸及在她的唇上,輕輕的親吻,就好似怕將懷裡的人給驚了,傷了。態度認真得幾乎虔誠,用整個靈魂,在親吻。

  雙唇碰觸在一起,君榮玨久久不動,輕輕的捻轉,好像想更多,又怕要更多。

  「小姐,你吩咐的熱水送來了。」門外,蓮夏的聲音突然響起。

  君榮玨倏然睜開眼,好似被驚嚇,看著懷裡如此靠近的穆清黎,眼底的驚亂慢慢淡去,恢復平日的淡靜,耳垂淺紅。

  門外,蓮夏神色不由有些奇怪,小姐還是第一次不答話。看了一眼身後提著熱水的宮女,又輕輕敲了下門,問道:「小姐?」

  「不需了。」門內傳來一道清幽淡漠的聲。

  蓮夏心頭一顫,一聽就明白這正是君榮玨的聲音。想著裡面穆清黎居然沒有說話,而是君榮玨答話,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想著,她面色微微發熱,轉頭對身後的宮女們道:「送回去吧。」

  「是。」宮女們答話,就恭敬的推出去。

  一會的時間。

  「咯吱」輕微到難以發覺的聲在蓮夏的耳邊響起,抬眼看去,只見正是君榮玨走出來。

  他雖還是一身白衣,但是顯然與今日被穆清黎拉著離開時的不一樣,身上還散發著一股清淡的藥香味。這藥香蓮夏已經聞過許長時間,自然也知道是什麼。

  君榮玨將房門輕輕關上,側頭看向蓮夏,淡道:「她睡著了,好好照顧。」

  「奴婢明白。」蓮夏微微點頭答道。小姐睡著了?

  君榮玨不再言語,走了出去。

  蓮夏抬頭,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頭不禁疑惑。難不成不是她想的那樣?太子不是過來留宿的嗎?為什麼泡了藥浴就走,而且小姐睡著了?

  思來想去終究不明白,蓮夏搖頭失笑。反正小姐說過太子可信,知道這一點就足夠了。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6 18:41:16

  第五十五章 喜歡太子

  「噠噠噠」馬蹄踏動.紅色繡有大多白色牡丹的錦旗在風中揮舞。百花錦旗上用金色絲線繡著一首詩詞——愛蓮說。落款:穆清黎。

  這錦旗上的字便是按著穆清黎在宣紙上寫著的字繡出,沒有人見過她這樣字的體系,也無人可模仿,唯有如此精細的刺繡出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百花宴上,太子妃穆清黎才華出眾,艷壓群芳,為東宋第一才女!」騎馬執旗的男子大聲喊出來,一陣寶馬兵衛行街而過,百花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

  百姓都被這突然的通知給震暈。百花宴花魅,榮獲第一才女之名的竟然是穆清黎?

  「快,快去看看!百花宴現題了,太子妃是第一才女?到底做出了什麼題目!」百姓一哄而往,往皇榜告示貼處跑去。

  陽城熱鬧大道上,一架轎子緩緩走來,寶藍錦綢,寶珠香華,紅木雕畫紅蘇搖動。這轎子在人群中難以行走,只有停停動動。

  「外面在喧鬧什麼事?」轎子內傳來一道男子冷淡聲音。

  轎外,玄衣佩劍侍衛身形一動就抓住一名百姓的肩膀:「發生了什麼,你們為何這麼著急趕路。」

  百姓嚇道:「百花宴,東宋第一才女竟然是太子妃,大伙都趕著去看她到底寫出什麼詩來,竟然得了第一。」

  玄衣侍衛放開百姓,眉頭微微輕皺:在這東宋國,發生的大事怎麼都是有關那穆清黎的?再次回到轎邊,靠近轎子窗邊低聲道:「公子,聽說百花宴中太子妃得了第一才女的名號,百姓都趕著去看她寫的詩詞。」

  轎子內一陣沉默。

  玄衣侍衛低聲又道:「公子,可繼續行路?」

  「去看看。」

  「…是。」玄衣男子眉頭皺得深了一分。因為這穆清黎的事情,公子在這東宋已經耽擱了許多時候。

  玄衣侍衛看了一眼這吵鬧混亂的大道,皺眉轉頭看向另一邊的精瘦侍衛,說道:「雷二,開路。」

  精瘦侍衛點頭:「明白。」他深吸一口氣,目光冷漠掃視全場,然後張口:「讓道!」這一聲叫出來,讓周圍所有人的耳朵都一陣的轟鳴,百姓腳步全部停下,倒退好幾步,臉色發白的看向轎子方向,不知不覺已經讓開了一條大道。

  「吁吁——」轎子的正前方一匹寶馬猛的抬起前蹄,撕叫得暴躁不安。顯然也被剛剛雷二的吼叫聲給受驚了。整個馬車也隨著它不斷的上下亂動,那車伕位置的銳利俊秀的男子努力穩著馬,鳳眼中儘是冷硬與一抹怒氣。這股怒氣隨著他目光不時投向轎子邊雷二的位置。

  這馬車不比轎子差多少,甚至比轎子更顯得華貴精緻,卻多了一分女子氣息。

  這時,一雙手拉開馬車簾布,一張淨白如曇花般嬌美純然的露出,只是這女子面色一看就知她心情並不好。

  「穆清黎?」轎子邊玄衣侍衛看到這張臉就不由驚異道出,然而說完他就心中後悔,目光看了轎子一眼。

  穆清黎站在馬車前車伕架上,一手抓住燥亂中馬匹的將身,翻身就坐在它的身上,將韁繩用力一拉,雙腿一夾,「吁!」的一聲,寶馬剛剛雙騰而起的前蹄一頓,然後落下地來,在原地開始踏著步子。

  不知何時,轎子轎簾已經被一雙戴著祖母綠戒指的無瑕手掌拉開,男子一雙盎然著淡淡洗憂鬱眸子在看到前方女子騎在馬匹上英姿颯爽的模樣倏然轉深,唇輕輕抿了一分,本是輕鬆拂開轎簾的手徒然收緊。

  這時,穆清黎坐在馬上一雙隱含不滿的目光也剛好向他看來,在目光注視在他的臉上時微微一怔。東方墨?

  淡淡收回目光,對於他,穆清黎也不清楚心裡定位到底是如何,但是今天這個事情既然是他弄的,她也實在沒有計較的心情。翻身就回了馬車內,淡道:「唐守,走。」

  「是。」,唐守也剛剛從是她那番動作中回神,微微垂下眸子點頭。「駕!」馬鞭一甩,已經平靜的馬匹就慢慢向前走去。在經過東方墨轎子時,沒有一點阻擋的過去。

  東方墨緩緩放下手收身入轎,轎簾被抓出道道皺痕垂落回來,遮住了他的一切。

  玄衣侍衛看著轎簾上的皺痕,低聲道:「公子?」

  「去貼榜處。」東方墨在轎中緩緩說道。

  「是。」玄衣侍衛招手,轎夫抬起轎子就往百姓興起的地方行去,此時周圍的百姓自然就站在一邊為他讓開道路。

  貼榜處,懸掛著的一柄柄錦旗,尤其中央繡白色牡丹的錦旗最為鮮明,上面繡有字體娟秀灑脫又不羈。

  百姓們全部擁擠在這裡,一個個張望,識字的不識字的都滿臉興趣的看著。錦繡寶藍雕木轎子前來,玄衣侍衛直接一道道掌風揮出,只推開百姓卻不會傷了他們,在百姓們驚異又不明白的神色下就已經出現一條足夠轎子前行的道路,玄衣侍衛領頭,來到錦旗前。

  「公子,到了。」玄衣侍衛對轎中說道。

  轎子落地,玄衣侍衛將轎簾拉開,百姓便見從轎中走出之人。

  淡藍暗金燙邊寬袖裳,碧藍玉質腰環,浮雲流蘇配。公子清貴憂鬱,淚痣妖治眼眸淡冷。百姓不由屏住了呼吸,有種打心底的敬畏瀰漫全身。

  東方墨站在錦旗下方,抬頭看著錦旗上的紋繡。

  愛蓮說?

  「愛蓮說……」東方墨眼眸幽轉,漸而深邃。右手撫摸在腰際的玉蕭上,細細的摩擦,好像是要將上面的雕紋給磨平,更要將心底的躁動撫靜。

  「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一句一句默默念著,東方眼睛越來越深,更多了一分煩躁。這種好像要破繭而開又莫名其妙的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微微瞇眼,將一整片文詞看完,半瞇著眸子流連在錦繡字體上,冷漠出聲詢問:「這字是誰所繡?」

  他沒有回頭,眾人也不知道他問的是誰。玄衣侍衛看著眾人,雷二直接出聲道:「公子在問話,誰知道就答出來。」

  百姓中一人連忙答道:「是錦繡坊所繡。」

  東方墨眉宇輕皺了下,默然一會,又問:「字是何人寫的?」

  雷二疑惑看著自家主子,為什麼問了是誰繡的又問是誰寫的?既然是錦繡坊所繡自然就是錦繡坊所寫出。

  然而百姓卻有人答道:「聽聞這字就是太子妃所寫,錦繡坊就是按照太子妃所寫的字而繡出來的。」

  這人的話一出,其他不知道的人就不禁驚訝了。這讓人驚艷的牢竟然還是穆清黎寫的?她有這一手好字以往還真的沒有聽說過。

  東方墨撫摸玉蕭的手指一頓,然後一鬆一緊就如他此刻的心情。緩緩閉上眼睛,靜站著原地沉默。穆清黎,為什麼她所作的一切都能莫名巧妙的牽動他的心神,隨著對她知道的越來越多,他的心情就越來越難以控制,好似久懸在空中終於腳踏實地,又莫名不知道踏在了哪裡,尋不到方向。

  「公子?」玄衣侍衛在一旁擔憂喚道。

  東方墨睜開眼,再看錦繡牡丹旗一眼,道:「摘下來帶走。」說著,返身回到轎子內。

  玄衣侍衛皺了下眉,對另一邊的雷二示意一眼,由他去摘了錦旗。玄衣侍衛則靠近轎邊,低聲問道:「公子,在此處已經耽誤了許多時候。」

  「嗯,走吧。」轎內傳出東方墨的聲音。

  玄衣侍衛聞言眉頭才鬆開,輕鬆道:「是,公子。」看來公子是不會再因為穆清黎而留下了。

  雷二此時也將錦繡錦旗取來,這時轎子簾伸出一隻五指細長的手掌,東方墨道:「給我。」

  雷二自然不敢遲疑,將錦旗收好遞給他手中。

  東方墨收好錦旗,便隱入轎內。玄衣侍衛這時就啟聲道:「起轎。」

  轎子來得無聲無息,走的同樣輕巧,甚至如此自然的帶走百花宴第一花旗。百姓們面面相窺,心想那冰雕一樣的公子一定是什麼達官貴人,他們還是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好。

  平康侯府。

  當唐守駕著馬車停在門口,穆清黎與寒春、暖秋三人從馬車中走下來時,整個平康侯府便是一陣震動。

  門口守著護衛同時喊道:

  「大小姐回來了!」

  「太子妃駕到!」

  兩人對視一眼,馬上就為穆清黎開門。

  穆清黎一路走進熟悉的府邸,雖然才幾日不見,但是卻有著莫名的懷念。還沒有等她走到前殿,就見一道威武的身影幾轉就來到了面前,還有熟悉的慈愛叫道:「小黎兒,哈哈哈,回來了!外公就知道你會來。」

  「外公。」穆清黎看著羅擎天滿面歡喜的神色,眼眸也一柔,對他瞇眼歡笑:「外公給我傳信,我當然要回來了。」

  「好,好,好!」羅擎天紅光滿面,將穆清黎拉在身旁。

  這時候穆勝等人也出來了,在他的身後還有穆芸芯、付曉煙與一臉憔悴淚痕的藍秀玉。四人看到穆清黎,神色不一,尤其是藍秀玉,面色似凶似恨又似挫敗。

  穆清黎冷淡看她,對走來的穆勝俏生生喊道:「爹。」

  「嗯。」穆勝微笑,摸了下她的頭頂。然後側目看了一眼身後的三人,淡道:「從今天起,平康侯府沒有藍側室,只有藍姬。」

  他這話落下去,本就一臉憔悴的藍秀玉面色頓時有了微微蒼白了一些,眼中瀰漫著淚水,張口剛剛欲要說著什麼。但是下一刻就看到羅擎天冷厲望過來的目光,不由心中一緊,不敢多說了。

  她沒有想到,真的沒有想到。她只不過是為了薇兒威脅了一番這小賤人,就得到這樣的結果。這小賤人簡單的一句話竟然真的決定她的命運,莫非她在穆勝的心中真的什麼地位都沒有?都是女兒,他怎麼可以這樣偏心?

  想著,想著,藍秀玉神色就慢慢開始憤恨猙獰,死死咬著嘴唇。然而看到她這副樣子,穆清黎等人只是更加不耐,連穆勝心中那一絲不忍也消了。

  穆清黎不多看她一眼,對穆勝點點頭,然後朝羅擎天笑道:「外公,我們到屋裡說話吧。」

  「好。」羅擎天欣然答應下來。

  穆勝也直接朝穆芸芯、付曉煙幾人揮手道:「你等先回去。」

  付曉煙與穆芸芯母女二人自然沒有多說就行禮準備離開,然而藍秀玉卻一動不動站著。穆勝眉頭微微輕皺,出聲提醒:「藍姬。」

  藍姬?

  藍秀玉聽到這個稱呼,猶如一把烈火灼上心頭。面色一僵,然後就滿臉淚水的盯著穆勝淒憐道:「侯爺,你這一聲藍姬可是叫得妾身心寒啊。」

  穆勝神色一頓,看著她這副樣子也不禁搖了搖頭,一會道:「秀玉,我早就說過,你只要安分守己,我自然會好生相待。你最不該就是對付黎兒……」說到這裡,他面色嚴肅,穩沉道:「你打心底裡問問自己,你真的有真心有一點喜愛黎兒?就算不喜也不該對付!這是大錯特錯。」

  「大錯特錯?」藍秀玉顧不得在這周圍下人面前丟了面子,若是不爭取,她便是真的藍姬了,側室的位置將永遠遠去,何提正室?藍秀玉面色淒美,哭喊道:「侯爺,你可也願打心底問問自己,你對薇兒與黎兒何存一點的相同,如今薇兒生死在即,你卻絲毫不懲黎兒。我為什麼會這樣做,還不是被逼的?我是薇兒的娘,親娘,我不能看著自己的孩子受這樣的苦啊!」

  穆勝皺眉,眼中有一絲的不忍,看了一眼穆清黎,搖頭沉聲道:「我的確偏心,但是黎兒到如今,從來沒有真的主動對付過你們,你們可知!?」他將一切都看在眼裡,以他的智慧自然看得出來,從穆清黎有了變化後,她就沒有主動對付過平康侯府的人,全部都是別人先去惹了她,她才會威懾而已。

  比起她對付外人的手段,對平康侯府中人,實在顯得留情許多了。

  藍秀玉被他這一聲厲呵給鎮了一下,心中一片的思量,轉眼想來想去,的確是她們先惹了她,但是這小賤人從來不會給她們半點好臉色不是嗎?若是她願意後退一步,她們又豈會如此?

  「爹。」穆清黎淡淡叫喚穆勝一聲。

  穆勝轉頭看她,疑惑問道:「怎麼了?」

  穆清黎冷淡看著在原地面色不斷變化的藍秀玉,對穆勝笑道:「看她樣子好像是非要掙個明白不可,難道要為這個我們就一直站在這裡?我還有事情和外公說,我們就先進去吧?」

  她這話出來.羅擎天也不耐道:「小黎兒難得回來.這次之後不知道多久我才能再見小黎兒,心情都被這女人給攪和了。」拉著穆清黎就往前殿走去,邊走邊道:「小黎兒,不用管她,我們進去好好聊聊。」

  穆勝無奈看著這一老一少,對藍秀玉就不再多言道:「你下去吧,這事無需多說了。」

  藍秀玉面色青白,眼看穆清黎與羅擎天兩人就要與自己擦身而過。她眼中一深,咬牙就「砰」的跪在地上,手指抓向穆清黎,哭喊道:「黎兒,黎兒,算是姨娘求你了。你就這樣將梓薇害得下不得床,吃不得飯菜,眼看就不行了。你怎麼忍心就這樣這樣不聞不問,她是你的妹妹,你同樣血脈的妹妹啊!」

  她叫的聲音淒美痛苦,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周圍的婢女的下人也不由是的偷偷抬眼張望,不少人眼中都出現鄙夷同情。鄙夷穆清黎的霸道無情,同情藍秀玉的淒苦可憐。

  羅擎天面色一黑,剛剛準備說話。穆清黎抓著他的手微微緊了一下,仰頭對他搖頭一笑就止住了他的話。再轉頭看向藍秀玉,目光冷淡,不屑笑道:「藍姬,你到現在還是一點都不知悔改。你這是在詛咒自穆梓薇死嗎?」

  藍秀玉眉宇帶著一股子庚氣,面色卻滿是惹人憐惜的淚水,仰首搖頭道:「黎兒,你……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話!」

  「別裝了,再怎麼裝也沒有一點用。」穆清黎聲音一沉,毫不掩飾自己的不耐煩。全身上下隨著她這認真瀰漫出一股寒霜的威嚴,讓人不由心頭顫抖。

  羅擎天驚異的看她一眼。這感覺,小黎兒竟然已經有劍王的古氣了。

  藍秀玉臉色也被嚇得更白一些,驚疑不定的看著她。這小賤人做什麼?以前雖然也對她很不客氣,但是至少還沒有直接到這樣的地步。

  穆清黎淡道:「多餘的話我懶得重複,只要你不來招惹我,我就不會拿你怎麼樣,記清楚明白一點。」再轉頭看向羅擎天,面上已經恢復平時乖巧的笑容」「走吧,外公。」

  「好。」羅擎天答應著,就一起與藍秀玉錯身而過。

  穆勝看著跪地的她,淡淡搖頭不言跟上去。黎兒剛剛說的那番話是給她的警告,也是給自己的保證啊。

  直到眾人全部離去,藍秀玉眼中還有沒有消散的驚詫隱晦的恐懼。那種徹骨的寒意是怎麼回事?那小賤人和那老傢伙越來越像了,連眼神都是。

  藍秀玉默默的起身,想著穆勝和穆清黎兩者的話,不由的深思。莫非真的是自己錯了?看樣子穆清黎從來沒有跟她真的作對,一直都是她們主動送到穆清黎的面前,然後才會被傷害。

  思來想去,藍秀玉抿唇,眼中漸漸清明起來。反正穆清黎已經嫁到了太子府,以後根本難以回到平康侯府,自然就沒有辦法和她們作對。而且穆清黎自己也明白的說了,只要她們不去招惹她,她自然不會來找麻煩,也便是說-一井水不犯河水?

  真的是這樣的話也不錯,只是薇兒……

  藍秀玉眼中不斷閃過焦急,不時看著已經不見的穆清黎等人身影。薇兒此時的病該怎麼辦?莫非那小賤人真的不管了不成!這如何是好!

  前殿桌前,穆清黎與穆勝、羅擎天三人坐在一起。暖秋端著茶壺為三人倒了茶水就緩緩推到一邊安靜站著。

  穆清黎手指撫摸在茶杯上,溫熱的感覺瀰漫在手心。轉頭看向穆勝,悄然一笑,就道:「爹,你不用擔心。穆梓薇只是難受幾天,自然而然就會好,不會有危險。」她知道,雖然穆勝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但是他心底還是擔心穆梓薇的,畢竟那真實也是他的血脈。

  小白通靈,聽她說的只是「教訓」就自然不會傷了穆梓薇的性命。

  穆勝神色之間頓時一鬆,顯然穆清黎的話讓他放鬆了許多,對她笑著點頭「恩」了一聲。

  穆清黎再側頭看向羅擎天,道:「外公,你傳信讓我回來到底有什麼事情?」

  「呵呵。」羅擎天笑著,從懷裡拿出一塊銅玉虎符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砰」椅子倒地,穆勝突然從位置上站起來,瞪大眼睛看著羅擎天,驚異道:「岳父您……」

  羅擎天目光冷靜,擺擺手就止住了他的話。慈愛的目光中散發出處事已久的睿智,對穆清黎笑道:「小黎兒,外公回來已經有了一段時日,今天就要啟程回到邊關。這虎符留給你,若是將來有什麼事情,可以用這虎符命令東宋兵馬。」

  穆清黎眼中也是閃過一驚,但是馬上就平靜,平靜認真的問道:「外公,這是你的兵符!」

  「沒錯!」非常滿意穆清黎的表現,羅擎天眼中浮現銳利,面色更是認真,一字一頓道:「小黎兒可敢接受?」

  穆清黎靜靜看著他,他竟然將這東宋近半兵權交到她的手裡,她這個「十五」歲的孩子手裡。隨即穆清黎就笑了起來,伸手將桌子上的虎符抓在手裡,笑道:「既然外公送,我當然就敢收了。」

  羅擎天見她神情不變,但是目光清明從容,頓時一掌拍在桌面上,點頭大笑:「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孫女,我的小黎兒!」隨即他神色又是認真幾分,沉聲問道:「小黎兒這虎符不止是為了給你一分自保的能力,更是要保護其他人。我不要求你太多,但是卻絕對不可以用來傷害東宋。」

  他之所以將虎符交給穆清黎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穆清黎這些日子的表現一直都被他看在眼裡,他心中雖然一直有一種希望,但是卻不願意強加到穆清黎的身上,這虎符到底是為了穆清黎多一分保障,也讓她更加的堅強,還有他也想看看她的表現。

  然而穆清黎此時的表現的確沒有讓他失望,他也更加滿意下來。

  穆清黎點頭,捏著手中的金屬感的虎符,眼眸閃動異色,笑道:「外公放心,只要東宋不打我們的主意,我當然不會傷害東宋。不過要是真的發生了點什麼,我也只是自衛放抗而已。」對羅擎天狡黠的眨眨眼,緩緩道:「畢竟這是外婆喜歡的東宋嘛。」

  羅擎天被她突然的曖昧語氣弄得一怔,然而哭笑不得的搖頭。有了她這聲保證,他也就完全放心了。

  這事告了一段落,三人自然就閒聊甚歡,其樂融融之色。

  直到太陽西下,羅擎天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了穆清黎剛剛對付藍秀玉的氣勢。這就放下手中茶杯,朝穆清黎詢問道:「小黎兒,外公剛剛看你氣勢竟已經到了劍王古氣,就算你天資不凡,也不可能如此之快從劍師五品至達劍王才對。」

  說到這個,穆清黎也想起這個事情需要向羅擎天詢問一番,就解釋道:「這事是這樣的……」簡細的將昨日晚上幫助君榮玨治療寒症而吸收了他身體的寒氣,直到第二天一醒來就發現自己古氣巨大增長,竟然直接達到了劍王二品的事情給羅擎天說了一遍。

  就見羅擎天神色突然一僵,眼底閃過一絲暗沉與黯然。

  穆清黎沒有錯過他的神情變化,早在今天要來的時候她就想到要問問羅擎天這是怎麼一回事,畢竟自己身體與四魂冰晶的問題也似只有羅擎天最清楚。「外公,我感覺那寒氣好像被四魂冰晶吸收了,而且對我一點壞處也沒有。」穆清黎摸著右手手臂四魂冰晶的位置,直接問道:「外公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在這裡都是自己人,對於四魂冰晶似乎都知曉,所以她也可以這樣直接說出來。

  羅擎天沉默了一會,然後道:「小黎兒,將你的四魂冰晶給外公看看。」

  「好。」哪怕羅擎天看似很平靜,但是穆清黎還是從他的語氣裡面聽到了一些激動與顫抖。袖子在暖秋的手中拉起來,穆清黎直接自己咬破左手手指,將血往右手手四魂冰晶的地方上一抹,頓時血液就被無形中吸收了一樣,四魂冰晶的胎記也在那裡顯露出來。

  四魂冰晶就似四塊雕琢細緻到極致的水晶花瓣在四個方位綻放,此刻這一顯現,周圍的空氣都好像變得寒冷了一些。

  羅擎天突然快速將她的手臂直接抓住,然後仔細看著她四魂冰晶。只見此時的四魂冰晶似乎比較當初第一次見到要有靈氣了許多,裡面好像有水光在流動,無數的雕琢面,若這是一件飾品,只怕世間難以找到比這更加精細精緻的了。

  穆清黎看著羅擎天的神態,只見他眼中猛的漲出不可思議,然而是狂喜,再者複雜,慢慢平靜,直到最後抬頭看向穆清黎的黯然與慈愛。這一切的變化發生的極快,要不是穆清黎認真看著,只怕也不知道他竟然會出現這樣多複雜的情緒。

  「外公?」穆清黎見他沉默,輕輕又喚了一聲。

  羅擎天卻搖頭,目光好似透過一切看到了遠方虛空,喃喃道:「小黎兒就是小黎兒,果然是最優秀的。」隨即他目光一頓就恢復了往常,慈愛的撫摸了下她頭頂,笑道:「小黎兒放心,這是大好事。聽你剛剛那樣一說,太子雖然沒有完全根治好,但是少了這寒氣,以後再細心調養,病就說不定可以康復了?」

  穆清黎聽出他的轉移話題,顯然是不想多加解釋那四魂冰晶的問題。看了暖秋一眼示意她將袖子放下來,穆清黎也不再提這個,隨著羅擎天的問題點頭「恩」了一聲」瞇眼笑著,自信道:「玨的病,一定會好的。」

  羅擎天被她神色毫不掩飾的高興給震動,有些疑惑又認真的問道:「小黎兒,你…很喜歡太子?」

  喜歡?穆清黎眼底波光清柔,點頭微笑道:「嗯,喜歡。」他的性子,他對她的好,他的一切她的確是喜歡的。

  羅擎天突然就沉默了一會,看著穆清黎,慢慢目光包容慈愛:「小黎兒喜歡就好,既然太子的病能夠好,外公也就放心了。」

  穆清黎微笑,也不做太多的解釋。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6 18:41:45

  第五十六章 同床同枕

  鎮國將軍離去,皇上親自相送,百姓擁擠在兩道周圍,與羅擎回來時一樣熱鬧,可見他在東宋百姓心中的重量威望。

  穆清黎第一才女的名聲也在十幾日的時間內傳遍整個陽城,一首「愛蓮說」也令所觀者驚艷。就不知那其中「蓮」之一說的太子殿下到底是生得如何,得到太子妃這樣的讚美。

  天氣漸寒,冷風徐徐。太子府門口,一輛雕鏤金粉色小馬車緩緩行來,金粉馬車銀鈴叮鈴,別緻的配件皆帶著女子的可愛,這一看就知曉是女子乘坐的馬車。

  車伕拉住韁繩,在太子門口停下來,翻身下了一旁,恭敬的行禮,對馬車道:「公主,太子府到了。」

  「到了!」馬車內傳出少女興奮歡喜的聲音,就見到車簾被一隻小手拉開,露出君緋雨那張可愛嬌嫩的小臉。她歪著頭看著太子府的牌匾,雙頰透著嫣紅,就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唉,公主,小心些。」馬車內又傳來一道聲音,便見一名宮女打扮的女子隨著她走出來,擔憂無奈的看著君緋雨。

  君緋雨不好意思的吐了吐小舌,無辜道:「我沒事,走了,我要找清黎姐姐。」說著就往太子府門前走來。

  門口侍衛早就聽到他們的對話,知曉眼前這位竟然是名公主,自然得開門迎接,由著一人帶領著她們入府中,另一人就前去通報去了。

  此時,黎院中。

  宮女前來稟告時,便見穆清黎正與君榮玨坐在一起用膳,見兩人其樂融融之色,一時不敢前來打攪。

  蓮夏見了宮女的身影,也看她神色有些焦慮,就知道了她來到這裡必然是有什麼事情。微笑走上前,低聲問道:「何事?」

  宮女連忙小聲稟告道:「回姐姐的話.九公主到訪,如今正在前殿裡等候著呢。」

  九公主?蓮夏對宮女點頭,然後就走到正在用膳的穆清黎身邊,將原話稟告:「小姐,有宮女來報,說是九公主來訪,正在前殿裡等候著。」

  「君緋雨?!」穆清黎抬起頭,腦中浮現君緋雨那張天真無邪的笑容,不禁揚起嘴角。想到當初她就說過想來太子府來找自己,沒有想到這個時候真的就來了,想著就點頭道:「讓她過來吧。」

  蓮夏眼中閃過驚異,能夠被穆清黎聽到後高興還直接帶到黎院的人還真不多,看來這名九公主很得小姐的喜歡。

  一番通傳下去,沒有多久,黎院中就迎來君緋雨主僕二人,人還沒有出現,聲已經先出現:「清黎姐姐,我來……啊!太子哥哥也在啊。」

  聽著這聲活力嬌俏的叫喊聲,周圍都好似變得生機勃勃了一般。眾人轉頭看去,就見君緋雨正穿著搞色錦緞小襖,邊角縫製雪白色的兔子絨毛,一條寶藍色段帶圍在腰間,一頭長髮用兩支紅玉珊瑚簪子挽成了雙環鬢,更顯一張白嫩粉嘟的小臉天真燦爛,正滿臉笑容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往這邊跑來。

  在她的身後正跟著一名年級約莫十六七的宮女,目光跟隨在她的身上不斷閃過無奈又溫柔。

  穆清黎笑著對她招招手,等她來到面前,才笑著伸手觸摸在她的嫣紅的面頰上捏了一下,笑道:「跑那麼快做什麼?吃過了嗎?」

  君緋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了眼一旁淡靜的君榮玨,才低聲回答道:「還沒有。」

  「那就一起吃吧,坐那裡。」穆清黎拉著她指著旁邊的位置,讓她坐下。

  君緋雨又看了看君榮玨,見他沒有說話,眼睛頓時閃亮起來,笑得何不攏嘴巴坐在穆清黎的身邊。這時候暖秋也自然的給她添了一份碗筷。

  安排好了她,穆清黎就自然吃飯,眼睫一抬看著對面淡淡的君榮玨,眼底閃過笑意,夾起一塊豆腐放進他的碗裡。

  君榮玨筷子一頓,然後嘴角就勾了起來,看向穆清黎淺瞇眼睛瀰漫柔和笑容,將她夾過來的豆腐吃掉。

  君緋雨看著兩人的互動,看看穆清黎又看看君榮玨,突然就嘀咕道:「清黎姐姐和太子哥哥的感情真好。」

  聽到這話,穆清黎不置可否的笑笑,而君榮玨卻是轉頭微微看了她一眼也不言語。

  三人吃飯的畫面落入在其他人的眼中,洛瑜目光不斷細微的打量在君緋雨的身上,然後側身對暖秋低聲問道:「暖秋,這九公主好似很得小姐的喜歡?」一般穆清黎出去帶著的都是暖秋與寒春,寒春不喜歡說話,問暖秋總是好些。

  暖秋也注意到從君緋雨出現,他的目光就一直在她的身上留戀,心中不由猜想他該不會是對人家有興趣?點著頭就微笑道:「嗯,小姐很喜歡九公主,九公主也很崇敬小姐。」

  洛瑜若有所思,喃喃道:「第一次看到小姐喜歡你們之外的女子。」

  暖秋看了他了一眼,歎道:「那是小姐到現在也就見到九公主一個對她沒有壞心眼的女子。」

  洛瑜明白她的意思,也就站著不再說話,目光依舊在君緋雨的身上微微的打量,眼波流轉間迷人心魄。

  有了第一次,接下來的日子君緋雨的有事無事就前來太子府尋穆清黎玩樂,整個太子府對這名天真的九公主也有漸漸熟悉,每次見到她前來也不需要通傳,直接帶她來到穆清黎所在的地方就可。

  天空飄著淺淺的雪花,君緋雨趕到黎院時卻沒有見到穆清黎的身影,只見到其中一名身穿粉色婢女服的女子。

  她身形高挑,黑髮在淺淺的白雪下猶如綢錦,白皙凝脂的面龐宛若盛開的梅,然那微垂著的眸子勾勒出妖魅的弧線,勾得人心底發癢。這個時候她額頭正冒著淺汗,唇也有些不自然的乾燥,氣喘著,讓人忍不住憐惜。

  他這是怎麼了?

  君緋雨這些天不斷的前來也知道眼前這個生得傾國傾城的女婢叫做洛瑜,也是清黎姐姐身邊的貼身侍女之一。其實她很不明白,像是清黎姐姐身邊這麼多的美麗的婢女,尤其是這個洛瑜更加美艷得讓她都吃驚,為什麼每天還任由她們在太子哥哥面前走動呢?清黎姐姐不怕太子哥哥變心嗎?

  邊想邊走,已經不知不覺走到了洛瑜的身邊。

  洛瑜這個時候也已經發現了她,轉身就對她躬身行禮,尊敬道:「見過九公主。」隨即他微微一笑,又瞇眼溫和道:「九公主是來找小姐的吧,小姐命奴婢在這裡等候。」

  君緋雨卻是呆了。她從來沒有認真和洛瑜說過話,也沒有這樣面對面的說話,他這一笑猶如繁花盛開,淺瞇著眼睛更死桃花飛散,心頭不由的劇烈跳動了幾下,臉蛋就紅了。

  「九公主?」洛瑜疑惑的叫了一聲,見到她嫣紅的臉眼中閃過異色。

  「啊?嗯,你剛剛說什麼?」君緋雨心慌意亂,深深的呼吸一口氣就問道。心中暗罵自己是怎麼了,雖然洛瑜長得非常非常好看,她都是女的,怎麼可以看女子心跳臉紅啊!

  洛瑜微笑,好脾氣的又重複了一遍:「奴婢說,九公主定是要找小姐的吧,小姐今日與太子去別處了,命我在此等候,若是見到九公主來了就與士公主說一聲,叫九公主無需等她。」說了這麼多的話,他口中更喘了一些,一手扶著額頭,腳步有些輕晃。

  君緋雨聞言不禁失望,喃喃道:「這樣啊,那我先回去了。」抬頭就見到洛瑜好似難受的樣子,頓時不由擔憂道:「你怎麼了?」

  洛瑜虛弱的搖搖頭:「沒什麼,可能是本來就有些受寒,在這裡又站了半天,頭有點暈,唔…」說到最後,已經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君緋雨滿臉驚訝:「什麼?!你一直站在這裡都沒有動過嗎?就這樣淋著雪?」看到洛瑜不說話虛弱微笑的默認,她更加著急了,心裡湧起愧疚,搖頭道:「你怎麼這麼笨呢!本來就受寒了還站這裡這麼久,難怪會難受的!你可以去屋子裡看著就行了啊…」

  洛瑜輕輕搖頭,純淨無暇的目光盯著她,微微轉深。

  君緋雨被他這突然的注視弄的一怔,然後心頭劇烈的跳動起來,撇開眼睛,紅著臉低聲叫道:「你…你幹嘛這樣看我啊!」

  洛瑜面色閃過黯然,那黯然就好似這白雪,蒼白而寂寞。看得君緋雨不禁心也跟著揪了起來,剛剛準備出聲詢問,卻聽到洛瑜淡淡微笑的先開了口:「如果在屋子裡看著的話,就要害九公主多在寒天裡多呆一會了。」

  君緋雨被他眼底的溫柔給弄怔了,心頭劇烈的跳動讓她連話也說不出來。她想問,多呆一會又有什麼關係呢?為什麼不想我在寒天多呆。

  「九公主,奴婢送你吧?」洛瑜又道,淺淺的笑容讓周圍的風景也變得模糊了一些。

  君緋雨呆呆的點頭,紅著臉就跟著她走,好一會才猛然回神。她,她這是怎麼了!她居然對洛瑜發呆了!?君緋雨猛的抬頭,剛想對洛瑜說點什麼掩飾自己剛剛的行為,然而就這一抬眼就看到一雙深沉又黯然得讓人心傷的眼睛,下一刻這一雙眼睛閃過巨大的慌亂,好似是什麼最重要的東西被人抓到了現成。

  洛瑜猛的後退幾步,腳步卻一個趔趄,向後地面倒去,手指不由自主的往君緋雨抓去。

  然而君緋雨也鬼斧神差的就伸出手要拉他,頓時兩人的手抓在一起,君緋雨也隨著他一起倒了下去。

  「砰」兩人落地,洛瑜將君緋雨緊緊抱在懷裡,沒有讓她傷到分毫,而他自己的背脊則是狠狠的砸在地面上。「唔」一聲悶哼不由的叫出來。

  這一聲不似女子的柔和,反而有男子的磁性。

  君緋雨此時已經完全呆了,她就趴在他的胸膛上,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沒有一點點,一點點女子的柔軟,他胸膛竟然是一片平坦而硬朗的。

  「九公主…你沒事吧?」上頭傳來洛瑜驚慌擔憂的聲音.配合他的聲音,他的胸膛也在上下起伏。

  君緋雨面色猛的通紅,用力就掙脫他的懷抱,連跑帶爬的從他身上站起來,站著一邊驚亂的指著他顫抖叫道:「你……你,你不是…你不是……」

  「九公主想說我…不是女子吧。」洛瑜神色痛苦的從地上站起來,低低接了她的話,聲音也恢復了男子才有的清朗磁性。

  見到他這神色,君緋雨臉色頓時浮現不忍,想上前卻又不敢上前,疑惑不明道:「你……你怎麼,你騙了清黎姐姐?你故意裝成女的跟在清黎姐姐身邊做什麼,你是不是打什麼壞主意!」越說她越著急,面色也堅定起來,叫道:「我要去告訴清黎姐姐。」說著就要跑。

  可是下一刻她就被擁入一個寬闊的懷抱中,君緋雨大驚失色,然而洛瑜接下裡的話卻讓她完全呆立在原地。

  洛瑜黯然低低說道:「九公主,莫非……你真的一點都看不出我對你的心意麼。」

  君緋雨整個人完全呆滯,嘴巴完全不利索了:「心意?心……心心心意?什,什麼心意……」

  「呵呵。」看到她這呆呆的樣子,洛瑜就忍不住笑了。

  她這一笑,君緋雨就完全回神,滿臉漲紅,叫道:「放開我!放開我!你這登徒子,你怎麼,你怎麼可以這樣!」邊叫邊推,然而就聽到洛瑜一聲強忍的悶哼聲,君緋雨頓時面色一變不敢再動,他……他剛剛好像為了保護自己受傷了?

  這一刻,洛瑜卻輕輕的鬆開了她,靜靜的看著她,專注而黯然,苦澀的笑了一下,道:「九公主,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我也不求你會喜歡上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排斥我,我並非有志……只是……只是無法控制。」

  君緋雨哪裡聽過這樣的話,尤其是他傷心的神色,她的心也不由的跟著揪動了。「你……你……」

  洛瑜搖頭又道:「小姐是知道我男子身份的,小姐心善,可憐我的身世才留我在身邊,這恩情我做牛做馬也要還的。」

  君緋雨睜大著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才好。想了想,紅著臉就拉上他的手,看到洛瑜驚訝的臉,臉頓時更紅了,低聲道:「我……我,我沒事,你,你別難過啊,不,不過啊,你說的那個心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啊,不要說了,要不,要不然我……我……我……」我了半天,也沒有想到什麼話來。

  洛瑜忍不住勾起嘴角:「九公主真的好可愛。」

  君緋雨一聽,整個心都好像飛了,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好像要做凶狠的表情,但是卻完全做不出來,著急的都要哭了。

  洛瑜一看,馬上就道:「是我錯了,我再也不說了,只要九公主不想我說,我一定不說。」

  「……恩。」君緋雨點點頭,卻覺得心頭有些不怎麼高興。

  洛瑜緊了一下她的手,然後認真道:「不過請九公主也不要害怕我,我不會傷害你的。還有,九公主可以不要告訴小姐你識破我男子的身份好嗎?若是被小姐知曉,只怕會將我趕走,更會連累小姐的名聲。」

  君緋雨看著他溫柔的目光,完全沉醉在裡面,聽著他的話就覺得有道理,點點頭就道:「嗯,我不一定不說。」

  洛瑜頓時就笑了。在君緋雨呆愣的目光下,然後慢慢鬆開她的手,輕輕說道:「時候不早了,洛瑜身有病氣要是傳給了九公主就不好了,我送九公主。」

  「恩……恩。」君緋雨如今哪裡有平時的活潑,整個臉蛋都紅得好似著了火,低著頭不知道看哪裡。

  兩人慢慢行走在淺淺白雪下,這時候迎面不遠處卻是走來穆清黎等人的身影。淺白的雪花下,穆清黎與君榮玨皆是一身白衣,兩人就如同從畫中乘風而來的仙人道侶。

  洛瑜目光一顫,手在袖子內不由微微的收緊。

  穆清黎同樣看到兩人,一眼看到君緋雨的異樣神色,再看她身旁跟著的洛瑜,面色閃過莫名,出聲喚道:「緋雨,你怎麼了?」

  君緋雨本還在發呆,突然聽到這一聲呼喚,心頭頓時一慌,抬起看到穆清黎,再看身邊的洛瑜,驚叫一聲,連聲叫道:「清黎姐姐,我,我先走了,下次再來找你玩。」說完就好似火燒屁股般跑了出去。

  穆清黎看著她的漸漸離去的背影,再看平靜站在原地的洛瑜,眉頭微微輕皺。

  「見過小姐。」洛瑜低聲喚道.目光純然乾淨。

  穆清黎腳步在他面前頓下,問道:「你主動請求留下來等緋雨為了什麼?」

  「我……」洛瑜神色閃過苦澀,低著頭,沉默一會,低聲道:「小姐,我很喜歡九公主。」他知道,在她的面前,若是不承認,只會讓她懷疑。

  穆清黎看著他,他頭上沾染著薄雪,襯得肌膚也有些蒼白。「喜歡?」

  洛瑜不言。

  穆清黎淡道:「洛瑜,如果你是想得到另一個庇護的話,不要玩弄人的感情。」告誡就到此為止,穆清黎反身就拉上君榮玨的手:「走吧,再幾次藥浴你的身體估計就好的差不多了。」

  「嗯。」君榮玨點頭淺笑,與她一起走去,與洛瑜錯身而過,不留絲毫目光。

  洛瑜身體輕輕顫抖,若是不仔細觀看只怕都難以察覺到。

  暖秋隨著走過去,就在他的身邊頓下了步子,側頭看著他,輕聲道:「你總是向我詢問九公主的事情,就是因為喜歡她?」

  洛瑜沉默了一會,緩緩的抬起頭。他眸子裡面瀰漫著一層撫不去的黯然,蒼白若雪,苦澀的搖頭,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該對她嚴生感情的。」

  他雖是作著女子打扮,可是神色再無一點女子的嬌柔,目光黯然好似蘊含著無盡的苦澀複雜,一個人的寂寞糾纏,找不到出路。

  就連暖秋也不禁的被觸動,若說剛開始她本是有些懷疑,現在已經完全消散。到底是有多麼的複雜痛苦才讓他流露出這樣的表情來?本來想好的告誡此時也不禁變成了安慰:「洛瑜,你是真的喜歡九公主就好。九公主對小姐來說就如同妹妹一般,只要你是真心,小姐便不會阻止你,小姐不是迂腐的人,你也不必如此。」,

  洛瑜嘴角的苦笑更勝了一分,輕輕的搖了搖頭,輕笑:「我無事,我知道小姐只是關心九公主而已。」他轉頭,靜靜看著穆清黎離開的方向.眼底的黯然也越發的幽深,袖口裡手指輕輕的顫抖。

  暖秋只認為他還是在為穆清黎的話而傷心,但是心底又有些異樣,又不知道奇怪在哪裡。就在她想要出聲隨他一起回去時,卻聽到洛瑜突然先出了聲。

  「暖秋……」洛瑜低低叫道。

  「嗯?!」暖秋不明的應了聲。

  洛瑜看著穆清黎離開的方向,微微垂下眼睛,抿著唇低聲道:「你說,要是做了讓小姐生氣的事情,小姐會原諒嗎?」

  暖秋莫名看著他的背影,自然道:「一般的事情小姐都不會生氣,她很護自己人。」

  洛瑜背脊一僵,一會才側過頭來,對暖秋輕輕一笑,茫然又小心翼翼問道:「小姐有將我當自己人嗎?」

  暖秋一怔,他的笑容與天空淺淺的白雪相應,竟然就如同這白雪一樣,好似下一刻就要消融一樣,眼稍的天生魅惑也好似在這一刻化作無盡的鳳羽翻飛。明艷又蒼白,活靈又小心翼翼,矛盾的感覺卻給人最驚艷。

  暖秋也不禁驚歎,微微一笑,道:「只要你跟在小姐身邊一天,小姐就會護著你。」她對穆清黎的瞭解就是如此,從這些日子看來,穆清黎對洛瑜雖然沒有太多的感情,但是卻也沒有排斥他。

  洛瑜點頭笑了,笑顏如花,天然芳榮。

  將男子笑容比作花應該是不妥的,但是暖秋此時卻的確第一感覺就是如此。

  山林枯木,地鋪白雪,樹掉著晶瑩剔透的冰晶,天空白雪紛飛猶如梨白花開滿天空。

  浩浩蕩蕩的士兵走兩旁,中央一輛輛華麗莊重的馬車緩緩前行,粉衣宮女,明黃篷帳傘,一面繡金龍宋之一字的旗幟在風中獵獵飄舞。

  一路走來,雪地上無盡的腳印車影,周圍樹木枝木上的積雪也不時的掉落下來。直到太陽下了西山,天邊漸黑了,隊伍出了山路,眼前也便出現一座高山,山腳下一塊碩大的岩石上雕刻著「國安寺」三字。

  「吁——」馬匹全部停在原地,士兵也在此刻站在原地,領頭將領翻身下馬,對其中明黃色車簾,雕龍盤轉雕木,金絲紅線馬車前恭敬道:「皇上,國安寺已到。」

  車簾拉開,走出來的正是一身華服的君無恭,隨他身後的便是東宋皇后燕含煙。

  君無恭下至馬車,神色溫和看著眼前的山頭,揮手一聲令下:「下車,步行上山拜祭。」

  「皇上有旨,下車,步行上山拜祭。」一聲伴隨著一聲傳下去,讓中央馬車眾人都在拉開車簾下車走了下來。

  偏後一輛同樣明黃錦華馬車,車簾被一隻白玉無瑕手掌掀開。君榮玨身著白衣,彎身走出,站在雪地上印的他面容熒熒升昭華,宛若中秋之月。他唇邊泛起淺笑,將手伸向馬車內的方向。

  馬車內伸出一隻屬於女子的白嫩手腕手掌,握住他的手就隨著走了出來,正是穆清黎。

  她身穿窄袖小襖,袖口上繡著淡藍色的蓮花,銀絲線勾出了幾片祥雲,下擺密麻麻的一排藍色海水,身子輕巧就從馬車上走下來。裙擺隨著她動作輕輕轉展散開,青絲飄揚,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艷若滴,沒有一點受凍的跡象,唯獨眉宇間猶帶著幾分慵懶。

  君榮玨伸手接過暖秋遞過來的斗篷,輕柔為她披上,然後帶上帽子,白色銀絲的斗篷將她整個人都包裹其中,邊圍白色的絨毛襯得她面色更加白嫩細膩,媽紅猶如含苞待放的嬌花。

  「呵呵。」君榮玨看得不由喜歡,伸手輕輕捏了一下她嫣紅的臉蛋。

  穆清黎掃了他一眼,就將他的手抓了下來,握在手心裡,不滿道:「明明寒症已經去了,怎麼還是這麼冷?」

  「習慣了。」君榮玨回握著她的手,淺瞇的眸子如水。

  「清黎姐姐,太子哥哥,你們等等我啊。」遠方傳來嬌俏活力的聲音。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6 18:42:18

  君緋雨穿著一件紅色的襖子,邊圍繡著白色的兔毛,將她透著嫣紅的小臉襯得更加嬌艷。她小跑而來,目光在看到跟在穆清黎身後的洛瑜後,面色更是一紅,本是小跑著的步子也猛的慢下來,但是慢的太快,雙腳一掉就整個身體向前倒去。

  「啊——」君緋雨滿眼驚色,然而一陣天旋地轉,她並沒有倒在地上,而是被擁入一個懷抱中,鼻尖頓時嗅到一股熟悉又讓她心跳不已的幽香,這種香特別,不似女子的體香,更不是熏香,而是一種猶如青草又似湖水的香味,讓人心曠神怡又不禁著迷。

  「九公主,還好嗎?」洛瑜低聲問道,手指輕輕將她扶正。

  君緋雨面色通紅,垂著頭輕輕的點頭。「我……我沒事」謝謝。」

  洛瑜釋然的笑起來:「沒事就好。」

  純然的笑容,眼中滿滿的安心,洛瑜不著痕跡的放開手,然後微微後退一步,輕聲道:「九公主,以後走路小心些,小姐會等你的。」見她又無聲的害羞的點頭,洛瑜也就安心的瞇起眼,又退到了一邊。

  然而就在他後退這一步,突然發現衣袖正被一隻小手抓住,抬眼就見君緋雨正漲紅著臉,扭捏又期盼道:「洛……洛瑜,你跟在我,我旁邊吧?」說著,她面色更急,又著急的解釋道:「我,我怕我又會摔跤,你,你在我的身邊好些,你可以,可以照顧我啊?」

  洛瑜眼中閃過異色,見她又急的快要哭了的神色,便笑著輕輕的點頭,卻沒有回答,而是轉頭看向穆清黎。

  君緋雨看到他的目光,頓時也轉頭看向穆清黎,滿臉都是害羞又緊張,朝她說道:「清黎姐姐,那個……可以嗎?洛瑜,讓洛瑜站我旁邊,我不會欺負他的!」

  穆清黎早就將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裡,君緋雨的表現實在太明顯了,看著她這乾淨緊張的樣子,輕輕搖頭笑道:「你要他跟就跟吧。」再看了洛瑜一眼,就收回目光。

  感情這樣的事情是最不能隨便插手的,要是他們真的互相喜歡,她也自然不會去阻止或者做些別的。

  「走吧。」君榮玨淡淡說道。

  「嗯。」穆清黎點頭,和他牽手隨著皇家隊伍向國安寺走去。

  十二月三日,天已寒涼徹骨,東宋建國慶,皇家皆啟程國安寺拜祭,國安寺位於北方,此時寒風瑟瑟,將眾人的衣厥都吹得咧咧作響。旁邊宮女一個個點起燈籠,為眾人照路。

  國安寺山路不穩,加上天邊的光芒微弱,君緋雨年紀階小,走得自然難過,然而身旁洛瑜卻同樣牽著她的小手行走,君緋雨滿臉通紅,眼睛裡閃動著歡喜與羞澀。她從來不知道喜歡是什麼的感覺,但是此時真的很高興,想著洛瑜對她的好,她的心頭皆是火熱。

  洛瑜垂眼將她的神情都看得清清楚楚,在抬頭看著前方山頭上的穆清黎與君榮玨,兩人手掌相握,這上山路卻好像是騰雲而去,越來越遠,遠的他無法追趕。

  洛瑜臉色一僵,手上也不由的用了幾分力氣。

  「啊。」君緋雨微微驚叫一聲,抬頭看向洛瑜,眼睛裡面被突然捏得疼痛而瀰漫上一些濕潤。

  洛瑜也猛的回神,低頭與她的目光對視在一起,神色閃過歉意與心疼,將她的手抓了起來,放在眼前看著,看到上面出現的紅印子,眼波一顫,報唇道:「都是我的錯,想著竟然能夠牽著九公主,一時心中緊張,真該死!」說著就忍不住抓著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吹著,垂著的眼睫一顫,半抬起看向已經完全癡呆的君緋雨:「九公主,還疼嗎?」

  「…不…不疼,一點都不疼!」君緋雨突然有些想哭。他在心疼她!他也和她一樣的緊張呢!怎麼辦,好高興!

  洛瑜輕輕搖頭,苦惱道:「怎麼會不疼,九公主太善良了。」

  君緋雨急速的搖頭:「真的,真的!洛瑜,我不疼,一點頭不疼,而且好高興!」滿眼閃亮的看著洛瑜,君緋雨抓著他的手就好像是抓到了最珍貴之物,又緊張道:「洛瑜,你,你以後就叫我的名字好不好?」

  洛瑜驚異的看著她,好些驚異她突然的主動。

  君緋雨看著他的表情就更加緊張起來,「不可以嗎?」

  洛瑜輕輕搖頭,微笑道:「怎麼會,我很高興。」見到君緋雨頓時笑如生花,輕輕垂下眼眸,一會才抬起,一片的溫柔,道:「不過在人前不可以叫,要不然只怕會給九公主帶來麻煩,若是私底下,我可叫你雨兒嗎?」

  雨……雨兒!?君緋雨滿臉羞澀的點頭,心裡已經化作一汪春水。

  洛瑜靜靜看著她的高興,眼底閃動著複雜,瞇著的眼底閃動黯然苦澀,目光不由又投向上方,那已經走得更加遠的兩人。

  一行人上了國安寺,國安寺主持早就準備好了廂房給眾人居住。

  穆清黎與君榮玨兩人就被安排在南邊第一間廂房內,兩人進入其中,廂房佈置簡單,就只有一張白錦棉床,雕木桌椅,靠南的窗子外,一眼看去便見遠方南山瀰漫雲煙,高頂一點冰白,近處一枝白梅入窗來。

  「小姐,可需要收拾一番?」暖秋站在後方,輕聲問道。

  穆清黎搖頭,道:「不用了,你們也累了,都去休息吧。」她和君榮玨是坐馬車的,然而她們在其他人看來還是婢女的身份,這一路都是跟在外面走,就算她們身懷古氣,但是在風雪冬天這樣行了這麼多路,到底還是會疲憊。

  「是。」暖秋四人也沒有猶豫,應著就退了出去。

  房間內只剩下穆清黎與君榮玨二人,兩人雖然夫妻,但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同房過。對於這一點兩人都沒有一點的尷尬或者不自在,相處也自然。

  如今來了別處,因為兩者夫妻的關係,這房間安排也自然的安排在了一起。

  穆清黎抬頭看了俊君榮玨一眼,只見他神色並未半分的變化,好似對這樣的安排沒有一點的在意」這樣的風淡雲輕反而讓她有些在意起來,心中莫名想到成親那一天他臉上的嫣紅,眼底從來沒有過的驚慌,那個樣子的他實在有趣。

  「怎麼?」君榮玨輕聲問道。修長的玉指緩緩撥開她斗篷上的積雪,然後摘下,露出她一頭猶如綢緞的青絲。

  「沒。」穆清黎瞇眼含笑,眼底閃過狡黠。伸手就自己將斗篷脫了下來,放置在旁邊桌子上,坐在一旁凳子上,隨意道:「我不怕冷。」至從有過吸收他身體寒氣的事情後,穆清黎就發現冬天對她來說真的一點不冷。

  君榮玨微笑,坐在她的身旁,冰涼的手指拂過她眉宇的疲色,溫潤冰涼的古氣也隨著他的細細按摩的動作傳入她的身體。

  穆清黎不禁享受的瞇起眼睛,身體一動就靠入他的懷裡,慵懶笑著嘀咕道:「玨,你真好啊。」他對古氣的控制幾乎到了控制入微的地步,不管是為她擦頭髮,還是按摩都可以做到恰到好處,誰會想到他這樣神仙般的人竟然將古氣用在這方面,而且還用得這麼好。

  君榮玨一手擁著她的腰身,以免她會滑落下去,另一手慢慢幫她按摩頭部,眉宇迷濛笑意,淺笑道  「舒服?」

  「嗯……」穆清黎瞇著眼睛低低應道,整個人的重量全部壓在他的身上。明明知道這樣養成了習慣不好,但是她還是不由習慣了他這樣細緻的溫柔,毫無保留的好。

  一會時間過去,君榮玨看了下天色,懷裡的她已經閉上眼睛睡著。

  君榮玨不禁莞爾,垂眼注視著她的睡覺而恬靜的面容,本是按著她眉頭的手指隨著她的面頰緩緩的滑動流連,動作輕柔幾乎難以感覺到,直到手指劃過她的鼻尖,就在那張微微淺張的嬌唇停了下來,指尖輕顫,幾番要落下去又頓住。

  他眼底幽深,猶如參了黑墨的淨水,慢慢幽轉漸變。黑髮所掩蓋的一雙耳朵,漸漸染上了一層淺紅的色澤。

  「小妖精。」君榮玨輕輕低喚,下巴緩緩靠近她的肩頭,一縷黑髮垂過他的耳際,唇畔勾勒起溫柔滿足笑容。突然,他本在她唇瓣不願的手指又是一頓,他眼中也一閃而過懊悔,繼而清明,側目看著就在眼前穆清黎的睡顏,漾動笑意。

  手指不再猶豫的向上移,觸及在她的眼睛上,君榮玨便低低在她耳邊道:「醒了?」

  被道破了偽裝,穆清黎自然就睜開眼睛,眼底還有剛剛醒來的一絲茫然,仰頭就瞪著眼睛看他,無奈的抱怨道:「玨,你這樣會寵壞我的。」她竟然又這樣毫無知覺的就睡著了,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

  君榮玨微笑搖頭,目光坦然柔和,道:「能對你好,我很高興。」能夠對她好,是他從來沒有過的高興。

  穆清黎當然知道他是實話實說,但是心頭還是總是因為他這些真心坦誡的話語給弄得感動。

  人就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有的時候總是能夠因為一個眼神,一句話就感動深刻在心,初見他的時候,不就是第一眼就不由的靠近,因為他一句話就感動,然而心頭就住進了他的位置。

  穆清黎忍不住笑起來,轉身伸手就抱住他的堅韌的腰身,靠在他的懷裡笑道:「這可是你說的,可別以後後悔了。」

  君榮玨搖頭,後悔?怎麼會後悔。

  感受她在自己懷裡撒嬌,君榮玨臉上的笑意就不由更深了一分,全然是滿足的神色。伸手拍拍她的背脊,道:「早點休息,明日要早起祭天。」

  「嗯。」穆清黎答應著,瞇了瞇眼就靠在他的懷裡,翹起嘴角慵懶道:「神仙哥哥,抱我去床上睡覺吧?」

  「呵呵。」君榮玨被她孩子氣的樣子給熱笑,直接抱她起身,走到床邊才將她輕柔的放下來,低頭拂過她額前的秀髮,「好好休息。」說著,轉身就準備離開。

  然而,一隻手掌卻已經抓住了他的衣角,讓他不由的頓住步子,轉頭微微疑惑看向穆清黎。

  穆清黎坐在床上,拉著他的衣裳就問道:「你要去哪裡?」

  君榮玨微笑道:「睡覺。」

  穆清黎悄然一笑,瞇著眸子盯著他,挪開了一半的位置,手掌在空著的床榻上拍拍道:「神仙哥哥,你的房間就這裡啊,你還想到哪裡睡覺啊?」

  君榮玨手指輕抖一下,看著床上跪坐著的她。鬢髮略鬆,神色猶帶幾分慵懶又嬌俏,如玉白嫩的肌膚在燭光彌上一層酡紅光華,嬌嫩欲滴的唇瓣勾著好看的弧度,衣袖淡藍色的蓮花印的她更水嫩純美,時就好似在等待君來摘取。

  穆清黎自然伸手開始寬衣解帶,將外衣脫了隨意丟在床上,然後開始解自己頭上的髮帶,然而幾番下來都沒有在沒有鏡子的情況下弄好。眼眸一抬,一雙水晶琉璃般的雙眸就盯上君榮玨。

  君榮玨「哧」的一聲不由輕笑出來,自然上前伸手就開始為她開始解著頭上的不算複雜的髮帶,將髮簪與髮帶全部取下就放在床邊的拒子上。

  一頭青絲自然的披散下來,穆清黎也就笑了,從床上站起來,雙手抓住他的衣襟,笑道:「你幫我解,我也幫你解吧。」

  君榮玨看著她的動作,手指輕動,終究沒有阻止。只要是她想做的,他都不會拒絕。

  穆清黎手一拉就解開他的腰帶,看了他一眼,輕弊眉道:「這國安寺的廂房都在一開始就準備好的,你不在這裡睡還能去哪裡睡?難道你病剛好,又打算去睡椅子啊?」

  君榮玨聞言,嘴角不由勾起,眼中瀰漫滿足溫柔。

  看著他的笑容,穆清黎什麼脾氣都沒有了。他太容易滿足了,只是一句簡單就話就能讓他滿足。幾下就將他的外衣都脫乾淨,同樣只剩下褻衣,拉上他冰涼的手掌,穆清黎掀開被子就讓示意他進來。

  君榮玨順著她的力道脫鞋上床,穆清黎自然就伸手將被子把他同樣包裹起來,隨即也躺下,側頭就可以看到近在眼前的他絕色的面龐,輕聲抱怨:「你照顧我就不錯,怎麼就不會照顧自己呢?」

  君榮玨淡淡搖頭,一雙子夜般的眸子印得燭光,好似有一團靜靜的火在其中閃耀。

  穆清黎伸手抱住他的身體,果然和想的一樣,冰涼得好像從來就沒有暖過。挪動著身體就直接完全埋進他的懷裡,仰著頭輕笑問道:「暖些了嗎?」

  君榮玨好似被什麼震到了心坎,雙臂已經再也忍不住將她完全擁入懷裡。他輕點頭,聲音有些低啞:「嗯,暖。」很暖,很暖!

  他神色溫柔,太溫柔,眼眸輕垂,濃密的眼睫遮了他半邊眸子,幽深的眸色,抱著她的雙臂就好像是抱住最後的希望,這樣極致輕柔的行為卻讓穆清黎感受到某種極大的悲傷絕望,讓她整心頭都頓住,手掌同樣緊緊抱著他。

  抿著唇,穆清黎仰起頭就親吻在他的唇瓣上,半瞇的眼底儘是柔色,細細在他唇上舔紙。

  君榮玨身體顫了一下,抬起眸子,兩人的眼睫都輕輕碰觸在了一起,看清那雙靈動清亮眼眸裡的相溶,柔情。君榮玨也不禁瞇了眸子,眼中全然溫潤淺柔的笑,受了她的盅惑,貪戀了她唇上的溫度和甜美。

  這一吻不長而淺淡,兩人自然的一頓就分開,穆清黎看著他臉上淡柔的笑容,也笑了輕聲道  「神仙哥哥,我很喜歡你。」

  「……恩。」君榮玨撫摸她的秀髮,點頭應著。

  穆清黎對他這樣風淡雲輕的性子已經見怪不怪,笑著低下頭就躺下身子埋進他的懷裡,腦袋完全靠在他的胸膛上,鼻尖嗅著他身上特有冷香。然而下一刻她就聽到從這胸膛裡傳來的劇烈跳動聲。

  穆清黎眼睛不由一瞬睜大,然後抬起頭懷疑的看了君榮玨平靜的神色。

  君榮玨被她看得眼波不由微微一個顫動,漆黑子夜般的眼瞳也微微移動了一下。

  「撲哧!」穆清黎忍不住笑了出來,雙肩笑得顫抖,她收回目光,再次埋進他的懷裡,猶帶著有意的聲音道:「神仙哥哥,別裝了,你心跳得好快。」

  君榮玨面色突然就彌上一層薄紅,燭光下,黑髮披散,眼眸似水,瑰麗絕世。

  穆清黎笑夠了,也自然就在他懷裡閉目慢慢沉入睡意,喃喃道:「玨,你身上的味道,好舒服……」

  君榮玨容上淺紅還沒有消去,聽了這句話只有將他更抱入懷裡一分,垂眼看著她,好似天地之間就只剩下她一人。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9 09:02:05

  第五十七章 為你舞一場

  清晨天剛瀰漫上晨光,暖秋等人與太子府帶來的宮女就前來南邊廂房。

  「扣扣」敲擊了兩下雕木門,暖秋在門外輕聲喚道:「小姐,該起了。」

  今天是東宋祭天之日,就算是穆清黎也不可以賴床,要不是這樣,暖秋也不會親自敲門叫她起來。

  門內傳出輕微的動靜,隨即就聽到太子淡漠有些輕微剛睡醒而低啞的聲音:「進來。」

  暖秋看向身後幾人示意一眼,就輕輕推開門,步入其中,隨著他後面的還有蓮夏、洛瑜與太子府的宮女們。

  一眼看到君榮玨正穿著褻衣坐在床邊,神色溫柔毫無脾氣的看著旁邊的穆清黎,在他的腰上正還環抱著一雙手,穆清黎神色還有些迷茫,同樣只穿著一件褻衣,有些凌亂露出鎖骨的肌膚,身體的重量都靠在他的身上,睡眼惺惺的慵懶道:「還真早。」

  看到這一幕,太子府的宮女自然並沒有什麼意外,暖秋、蓮夏也只是微微閃過不自然接著就釋然了。

  「康當」一聲突然響起,在安靜的房間裡格外的清晰。眾人轉頭看去,正見洛瑜面色急速的變化,快得讓人看不清就已經垂下頭去,「咚」跪在地上,顫抖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在他的旁邊,掉落的水盆染了一地的水。

  君榮玨微微側身,將衣裳凌亂的穆清黎遮擋在後方,淡泊的目光投向洛瑜的身上。

  洛瑜只覺得渾身上下都好似被凍僵了一般,一動都難以動彈。他生氣了,是他生氣了!洛瑜垂著的臉色突然蒼白,眼中閃動著複雜又苦澀,手指緊緊扣在地面上,幾乎要陷進青石中。

  穆清黎這時也完全清明,看著地方的洛瑜,淡道:「起來吧,不過一盆水而已。」

  她這話落下,君榮玨便淡淡收回了目光。

  洛瑜顫抖的答應:「是。」站起身,頭也不抬,恭敬安靜的退到了一邊。

  暖秋看他一眼,彎身將地上的銅盆撿起來遞給他的面前,輕笑道:「再去端盆水來吧。」

  「是。」洛瑜低頭接了過來,不多言其他就走了出去。他步子走的急,幾乎猶如落荒而逃。

  一出門外,洛瑜身體就猛的一頓,抬起頭來。他身體劇烈的顫抖,轉頭看著廂房,目光複雜不堪,手掌緊緊抓著銅盆,竟然將銅盆抓得變形而不覺,抿著的唇溺出一滴鮮紅的血色。

  「咚」一聲輕微的聲音驚醒了洛瑜,他低頭一看,頓時就見是鋼盆被他捏出一個凹。

  「呵呵,到底是想什麼,那是不可能的。」洛瑜低聲喃喃,眼中的黯然又不時閃過不甘悲切,急急的轉身離去。

  廂房內。

  暖秋放下的梳洗器具,就由著蓮夏拿出一套金色赤色的華服,為起床的穆清黎穿上。

  太子府的宮女同樣將明黃色騰龍太子服飾放下,對君榮玨道了一聲:「奴婢告退。」然後就恭敬的退了出去。

  太子不喜別人觸碰,這個是太子府中的宮女都知道的事情,不管是梳洗還是穿衣都是他自己親力親為,一般太子府的宮女所需做的事情都很少。

  東宋祭天,皇族皆要華服莊嚴出席,待穆清黎穿戴好這繁瑣的太子妃服侍,洛瑜也已經平靜的再次端了盆淨水進來,然而無聲的退了出去。

  穆清黎一番梳洗後,蓮夏也開始為她梳妝,淡掃蛾眉,略施粉黛,一頭錦緞般的長髮用一支金玉鳳凰簪挽成了墜月簪在發箕下插著一排掛墜琉璃簾,一點朱紅點在穆清黎的眉心。

  待蓮夏微笑收了手,穆清黎也就站了起來,一番梳妝下,配上此時身上穿著的金邊紅色華服,淺白長襲金邊裙緯地,外套玫紅錦緞小襖,邊角縫製雪白色的狐絨毛,腰間鑲嵌著上好的和田美玉,更顯雍容華貴。原本殊璃清純的臉蛋上因這一身妝容而褪怯了幾分稚嫩,顯現出了莊重高貴不可攀。

  佛靠金裝,人靠衣裝,便是如此。

  君榮玨此時也已梳洗穿戴整齊,明黃的太子府穿著他的身上,依舊掩不住他的風華絕代,淡薄無慾,九龍明珠髮冠,綠曼串珠帶。他就似九天上的仙,外披皇者霸道的威,內透漠視蒼生的淡。

  穆清黎笑著走至他的身邊,君榮玨瞧著她眉心的那一點朱紅,輕笑道:「很適合,這樣就真的是小妖精了。」

  穆清黎毫不示弱的同樣上下打量他一眼,笑道:「神仙哥哥這樣還是神仙哥哥,但是卻變成了有錢的神仙哥哥了。」

  君榮玨怔了一瞬,隨即就笑了出來。猶記得當初第一次見面,她可不就是說他窮嗎。

  緣分,就是這樣的神奇,一眼,一句話,就結下不解之緣。

  祭天在國安寺中央舉行,高聳的石柱上,下方是一道長而寬敞的石梯。

  士兵成列四周,安國寺主持身穿紅色袈裟,站在高聳石柱一旁,雙手併攏放置在胸前,目光慈愛慈悲之色,親自主持祭天。

  穆清黎身為太子妃自然站在最高檯面上,在她身邊站立著的還有皇后燕含煙與其他幾位王爺的正妃。對面站立的正是安王君榮霖、晉王君榮笙與秦王君榮臻等眾位王爺。

  君無恭身穿皇袍,一臉莊重。在他的旁邊站立的正是太子君榮玨,相比君無恭無比莊重的神色,他神色泊涼靜若天海,站在高聳的石柱前,卻是比那國安寺主持更具一身仙子神態,猶如神仙下凡來。

  君無恭面朝石柱,高聲道:「東宋千秋萬代,承天之運,祭天之威,保萬世榮昌!」

  國安寺主持點燃三支紅香,恭敬的遞給君無恭的面前。

  君無恭高舉三支紅香,對石柱彎身三拜,然後將之插入前面三腳銅鼎內。

  這一拜禮後,後面的眾人全部都彎身拜了下去。接下來就是君榮玨等人開始持香拜禮,一個個的將燃起的紅香恭敬插入三腳銅鼎中。

  國安寺東宋祭天高台的不遠處閣樓,正有兩名女子趴在屋簷上,偷偷張望著祭天台上,目光不斷在最上方的幾人身上流連,最後完全定在一身明黃太子服的君榮玨身上。

  「冰兒,冰兒,你快看,是太子!真的是太子!蓮花太子!」屋簷上的其中一名女子驚喜的朝身旁之人叫道,滿眼都是驚歎。「難怪太子妃會為了他寫出那樣一首求愛詩詞來,他比我見過的天山雪蓮還要美好太多了。」

  她身邊被稱呼為冰兒的女子一臉冰霜,但是看著她的目光卻充滿著恭敬與敬愛。

  屋簷上的女子看著君榮玨的目光越來越深,越來越亮,歡喜笑道:「這次來的真的值了,那段日子裡整個東宋都在傳太子和太子妃的感情。他真的好美,要是可以得到他的溫柔,是多幸運?」

  她目光流轉,又看到正在此時上前祭拜的穆清黎,挑眉一笑,滿眼的挑釁,猶自道:「早聽說東宋穆清黎是個刁蠻霸道的紈褲小姐,卻沒有想到她也有有這樣的才華,成為東宋第一才女,容姿也算不錯,但是要配太子,還是遜色的很。」

  冰兒聽著她的點評,輕輕搖頭,嘴角揚著無奈的輕笑。

  女子轉頭看著她,不滿叫道:「冰兒,你搖頭是什麼意思?莫非覺得我說得不對?」

  冰兒搖頭道:「小姐說的一切都是對的。」

  女子這才展顏燦笑,「這就對了。」再轉頭看著祭天台上的君榮玨,女子眼中瀰漫上一層迷離的喜愛,隨即滲滿了堅定,滿臉自信:「這次來東宋真的來的及時,來的好了。東宋太子,我要定了!」站起身,任由風雪吹過臉龐,月白色的衣厥在風雪中輕輕飄舞,女子仰頭心有所思的笑道:「冰兒,走!祭天就要結束了,我要去見太子!」

  「是。」冰兒隨著她起身,與她一起跳下屋簷。

  祭天結束時已經是午時,天空暖陽正在當空,雪也小了一些,猶如一朵朵盛開的梨白花,漫天飄飛。

  君榮玨為穆清黎披上斗篷,握著她的手掌走下白石階梯。

  兩人的默契與溫柔看在其他人的眼裡各有一片的思緒,君榮臻不耐的皺眉,幾步踏上前擋在兩人的面前。「太子,太子妃,這國安寺四處景色宜人,一起遊玩一番如何?何必單單兩人獨行!」

  穆清黎淺揚嘴角,淡淡看他一眼,毫不猶豫笑道:「我們就喜歡獨行。」轉頭對君榮玨俏生生的仰頭微笑,眨眼問道:「對吧?玨。」

  「嗯。」君榮玨輕輕微笑點頭。

  得到了答覆,穆清黎拉著他的手就側身從君榮臻的身邊走過去,邊走邊朝君榮玨閒聊道:「玨,我看到我們住的房子後面就有一片的梅花林,反正還早,我們去那裡看看吧?」

  「好。」

  君榮臻眼中閃過凶狠,他們竟然完全無視他?身子又一側,再次擋在他們的面前。「既然有美景觀看,人多才更多意……啊!」腿上的劇痛讓他一個趔趄,差點跌倒在地上。

  穆清黎斜垂著眼睛驚訝看他,平靜的收回腳,無辜道:「秦王,我這人見了路障就忍不住踢開,不好意思,看你樣子也沒有多大問題,我們就先走了。」說著,不再多看他一眼,和君榮玨一起從他身邊錯身而過。

  「穆清黎!」看著兩人走遠,君榮臻暗罵一聲,眼中卻閃過一抹笑意與興趣。她真是一點都沒變,真是膽大妄為,這一腳可不輕啊。

  南山梅花林,紅粉媽赤比比皆是,花瓣上還有積雪,經陽光一曬就化作晶瑩的雪水,為這一片梅花添了一分清漣晶瑩。

  穆清黎深深吸了一口氣,滿鼻芳香,滲透心田,她輕輕瞇著眼,面上都是一片的懷念與喜愛愜意。

  蜀山雲顛,三千飛鶴,冰峽谷。

  那裡常年寒冷,冬天就是大雪紛飛,梅花滿園,是她最愛去的地方。

  「呵呵。」穆清黎仰頭笑吟出聲,手指一拉將身上的斗篷就脫了下來,揮手一丟就腳步情輕巧的步入梅花林中。

  君榮玨腳下一躍就將她丟出去的斗篷抓在了手中,落地之間不見雪地半分痕跡,溫柔淺笑看著梅花林中張開手一臉愜意靈動笑容的她。

  「玨!」穆清黎轉頭,眼底猶如萬千流光閃耀的琉璃碎玉,身體輕輕跳躍,笑吟吟道:「我給你舞一場梅花劍法吧?」

  君榮玨站在淺淺風雪下,眸若天山的水,淨透幽轉,笑道:「好。」

  穆清黎靨鋪七巧笑,灼灼其華,雙頰微酡,腳步一轉就將身上華服給脫了下來,丟向君榮玨,大紅色的華衣在雪白的天地尤其鮮艷。君榮玨身後就接住,目光不離她的笑顏,突然心頭一動,手中做了一個動作,出聲淡道: 「準備紙墨畫塌。」

  脫去外邊的華服寬袖外披,穆清黎又將身上一些瑣碎之物取下丟向君榮玨,最後全身上下便是只剩下一件白色繡金紋裡衣,與外散亂披著的玫紅色薄衫,風雪中,她薄衣飄飄欲仙,眉心一點朱紅更似活了一般,站在天地飄雪四周梅花浪漫中,就似從畫中走出來的花仙。

  顏如玉,氣如蘭,姿色天然。

  這時候殘雲等人已將一張四腳長方榻桌放在君榮玨的面前,其上放置展開潔白宣紙,墨水混黑,一排毛筆懸掛。

  穆清黎看著無言輕笑,腳下一點就翻身折了一指梅花枝幹,握在手中只當為劍,展身而舞。

  她的眸放空,半垂幽轉,她唇畔泛著淺笑,悠然灑脫,玉潔冰清。

  她開始的動作,像是俯身,又像是仰望,一手持著梅花枝幹向前;隨而腳步一轉就在原地白雪中緩緩翻飛起舞,輕靈若飛,踏雪無痕跡。

  單薄的羅衣從風飄舞,白雪隨她週身繚繞,無數梅花花瓣飄飄蕩蕩凌空而下,飄搖曳曳,一瓣瓣,落在她秀髮,肩頭,牽著一縷縷的沉香。她輕步曼舞像燕子伏巢、疾飛高翔像鵲鳥夜驚。美麗的舞姿閒婉柔靡,機敏的迅飛體輕如風。

  她的妙態絕倫,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一支梅花枝幹在她手指靈似活物,一舞之際,仰頭舉枝指天如在高山表現峨峨之勢,身姿翻轉,花枝搖曳偏又生流水清泉蕩蕩輕柔之情。

  剛柔並濟,絕世無雙。

  白雪,皇衣,檀木桌前,君榮玨手持沾墨毛筆,細細在桌上潔白宣紙刻畫,將她此時的美」一筆一畫皆靜止保留下來,不僅是銘記在他的心中,同是銘記與眼前。

  錦綢般的黑髮是垂落他的胸前,明黃的衣飄飛,他神色溫柔專注,眼前宣紙漸漸顯現她的絕妙身姿。

  白雪梅花猶如天地桃源中,女子紅衣飄飛,如同臨塵仙子跳著動人心魄的舞;男子,明黃騰龍袍,便似九天仙人細細作畫,兩人搭配成一副絕美的畫卷,周圍的一切都好似變得朦朧飄渺,如此的和諧,如此的完美,又如此遙不可及,讓人不禁的著迷,無法打擾。

  不遠處,看著這一切何止一人,個個都頓住了步子,屏住了呼吸,不管是女子的絕代舞姿還是男子的絕世風華,皆是震到了旁觀者的心神。

  這一舞,穆清黎舞了徹底,就好像回到當初常年居住熟悉的地方,一如當初盡情的揮霍身體中的情感,盡情的享受周圍的靜謐浪漫。

  一舞完,在她周圍被她古氣所引而圍繞在她身邊的白雪梅花瓣也終於靜靜飄落,她抬頭,看向君榮玨也在這一刻頓下的筆墨。瞇眼淺笑,持著那支作劍而使的梅花枝幹腳下幾個輕點就來到了他的面前,看著他面前榻桌上的水墨畫。

  畫中的女子身形可見輕靈,宛若游龍,就連神采也抓住了最耀眼一點。

  穆清黎看得不由喜歡,嘴角也自然的勾起來,笑道:「畫得真好!」

  君榮玨放下沾莫的毛筆,靜靜看著她,然後將在墨筆上所摘下一根毛尖對著自己的手指一扎,這一扎是細小的傷口,從裡面冒出一點猩赤的血。

  穆清黎疑惑的看著他,卻見君榮玨對她微微輕笑,然後將那手指輕輕按在宣紙中女子額頭眉心一點。

  這一點,整個黑白的水墨畫中特顯一點猩紅,那猩紅就似畫龍點睛,將整幅畫都點亮,活靈活現,畫中女子更似活了一般。

  穆清黎微微睜大了眼睛,眼中儘是閃動著驚訝和喜歡,這副畫功和她師傅相比都當仁不讓了。

  君榮玨直接用古氣使手指一點鮮血不斷流出,點在話中女子周圍,就似那漫天梅花花瓣飄飛,左旁處寫有三字一一小妖精。

  看著這三個字,穆清黎抿唇一笑,翻手就將手中的梅花花枝遞給他,眼底閃動一抹俏皮:「神仙哥……」

  「神仙哥哥!」一道女子明亮猶如珠落玉盤的聲音突然更加大聲的叫出來,叫得俏皮自信,叫得快速自然,隱隱還帶著幾分的挑釁,將穆清黎的呼喚給完全蓋了過去。

  穆清黎話語一滯,眼底閃過一抹冷光與興趣,偏頭朝聲源處看去。

  只見那是一名身穿月白色裙子的妙齡女子,她烏黑如泉的長髮一絡絡的盤成髮髻,玉釵鬆鬆簪起,長長的一條紅色髮帶飄在髮鬢兩際,在鬢間搖曳。眉不描而黛,膚無需敷粉便白膩如脂,唇修含著俏媚的笑,嫣如丹果。

  白的如雪,紅的如火,懾人目的鮮艷,紅絲帶腰間一系,頓顯那裊娜的身段,腳下無聲的走來,萬種風情盡生。

  這是一個國色天香的女子,她美若秋水又蘊含火熱,兩者矛盾氣息相容,更顯得絕艷。

  在她身後還亦步亦隨跟著一名黑衣的女子,女子約莫二十,面若冰霜,右手靜靜垂在腰間一柄長劍旁,這樣的姿勢可以在任何緊急情況抽劍對敵。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9 09:02:35

  君榮玨微微側眸看著她,目光淡泊無波,更多了一分的寒涼。

  這一點寒涼卻讓那女子整個人都給僵住,面上的笑容也是微微一滯,神色一變又變,眼睛裡面閃過驚詫與一絲不甘。從剛剛,她第一次見到一個男子可以溫柔到如此,絕美到如此,幾乎不似凡人。然而此時,他只是笑容消散,一雙眸子無慾無求的看著她,就讓她全身汗毛都不禁的豎立起來。

  第一次,她對自己的容貌風姿產生懷疑,若要比起來,她與這穆清黎的容貌相差不大,更重要的是,她比這小丫頭更多了屬於女子的魅力才對,為什麼他對穆清黎就可以露出那樣的溫柔,對自己反而這樣無視。

  在她身後的冰霜女子猛的一步上前,手中已經持著那柄長劍擋在女子的面前,目光無比謹慎的盯著君榮玨。這個人很危險,非常危險!

  君榮玨神色淡薄,淡道:「那不是你叫的。」

  女子臉色又微微僵硬了一點。她本以為她同樣叫這一聲「神仙哥哥」,他就會注意到他才對!傳言,宋瑞夏試上,穆清黎就是這樣叫了一聲,換了他的笑容。

  君榮玨平淡收回目光,垂眉細細為穆清黎胸前的衣裳衣帶繫好,再將她脫下來放在桌子上的衣服為她小心披上。

  穆清黎伸手擋住,搖頭道:「這衣服太多了,穿著不舒服。」

  「嗯。」君榮玨點頭,便只是為她披上斗篷,將她小小的身子都遮住,撫去她頭上的白雪再帶上帽子。

  這些動作做得自然細緻,看的女子目光之中也不由瀰漫上濃濃的艷羨。另一邊早就來到的君榮臻、君榮笙等人神色也不由流露出一絲詫異。對君榮玨這樣的作為實在有些難以想像,他怎麼會對她好到這樣的地步?

  「還想玩麼?」君榮玨低聲詢問道。

  穆清黎搖頭,目光掃視周圍站立的人身上,最後定在那月白衣裙的女子身上,嘴角一勾,淺瞇著眼仰頭道:「神仙哥哥是我才可以叫的,以後別再被我聽到。」

  這副霸道刁蠻的姿態讓女子眉頭不由微微一皺,剛剛她那絕代一舞,不可否認連女子也被驚艷了,有種棋逢對手的感覺,但是她這性子卻讓她不舒服,轉眼看著君榮玨對她毫無變化的溫柔笑容,女子不明白。他怎麼會喜歡她這樣性子的女子呢?

  「還有……」穆清黎眼波流轉,又看向持劍的冰霜冷面的女護衛,手中凝結一道古氣,彈指之間射向女護衛的寶劍。

  「乒!」寶劍劇烈顫抖,女護衛差點沒有抓住,猛的抬頭看向穆清黎,眼睛裡面閃動震驚。這是什麼指法?她竟然完全沒有發現,而且這古氣竟然如此之強!?

  穆清黎冷眼看著她的神色,一身冰霜讓女護衛心頭一抽,竟然一瞬間瀰漫上害怕,耳邊聽到她的聲音:「不要在我的面前拿劍指著玨。」

  幾人都聽出她這句話的維護之意,被一個女子維護,這對男子來說不是榮幸反而是一種侮辱。然而眾人發現,君榮玨不但沒有絲毫的惱火,反而笑容中透露出愉悅滿足。

  女護衛手指輕顫,看出穆清黎二人沒有爭鬥的意思,只是現在若是收劍就讓人覺得她是怕了,會丟了小姐的面子。

  女子這時候卻開口了:「冰兒,將劍收起來吧。」

  「是。」女護衛時翻手一收,就將長劍收入劍削中。

  君榮玨這時將案幾上所作水墨畫與穆清黎遞過來的那一支梅花質感拿在手中,手腕處則搭著她不願穿上的衣裳,一手握穆清黎的手掌:「走吧。」

  「嗯。」穆清黎點頭,不再看眾人,隨他一起向外走去。

  女子不由氣悶,眼眸灼灼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仰頭叫道:「等等,君榮玨,記住我的名字,我叫北瑤琴!」

  前方君榮玨毫無反應,北瑤琴不由微微咬唇,眼中閃過不甘與堅定。她身旁冰兒低頭沉聲道:「小姐,你怎可將真名…」

  北瑤琴擺手,止了她接下來的話,朱紅的唇瓣揚唇笑道:「我就是要讓他知道,讓他清楚明白我和穆清黎的區別,我比穆清黎的優秀!」

  她這名字一叫出來,周圍的站立的王爺們頓時臉露驚異之色。說到北瑤琴,其名聲確是傳遍天下的,東宋也是如此,與她名聲作為比較的正是穆清黎。

  正所謂,東有清黎,北有瑤琴。說的就是平康侯府的嫡長女穆清黎與北國三公主北瑤琴。兩者都是從小喪母,母親皆是本國中獲得第一美人名聲的女子,她們都受著家中無盡的疼愛。穆清黎有鎮國將軍的外公,東宋第一富商平康侯的爹,眾人皆知她在家中受寵。北瑤琴有皇帝父皇,身為太子的親哥哥,同樣受到他們的寵愛,在北國之國甚至是比皇后地位更加尊貴的女子。

  兩者命運如此相同,然而心性卻完全不同。天下皆知,穆清黎無智懦弱,花癡無比,胸無點墨,古氣天賦上佳,然而卻手無縛雞之力。然北瑤琴卻性子如水如火,變化多端,琴棋書畫樣樣皆通,古氣劍術悟性絕頂,擁有大將之才,膽敢上戰場迎敵,成為天下男子皆敬佩仰慕之人。

  兩者之間的對比實在讓人歎息,歎息命運可有相同,卻有天上鳳地下雞,雲泥之別就是如此。

  北瑤琴轉身看向不遠處站立的君榮臻,他一身霸道,身軀凜凜,心中暗歎:果然是如同傳言一般。她微笑,便上前向他走來,來至他的面前,微笑道:「北瑤琴見過秦王,秦王果然如傳言一般不凡。」

  君榮臻饒有興趣的看著她,似笑非笑道:「瑤琴公主也絲毫不差,就不知道你突然來到我東宋國安寺到底所作為河!」

  北瑤琴毫不掩飾道:「我本來只是隨處遊玩一番,突然道聽途說對貴國太子產生興趣,也就前來看看,果然是天人之姿,讓人心動!」

  君榮臻勾著唇並不說話。

  北瑤琴自然笑著又道:「當初聽到秦王在宋瑞夏試上與皇上一爭太子妃,那等氣度讓人敬佩!想來秦王也是一個敢作敢為之人,如今我看上太子,你也喜歡太子妃,我們合作一番如何?」

  「合作?」君榮臻譏諷一笑,「就憑你?」

  「憑我不憑我,你看看不就知道了?」北瑤琴毫不示弱,滿眼自信。「我在這裡不能呆太久,但是只要我想要的,必會想辦法得到。」

  聽到這句話,君榮臻眼中一閃而過驚訝。她這心思竟然與他很是相像,若是如此,他就看看又如何。「好!既然瑤琴公主有這份決心,本王自當奉陪!」

  北瑤琴勾唇,眼中星光點點。她就不信,真的有哪個男子能夠逃過她的手掌心!

  君榮笙看著兩人,又抬頭看著在飄雪中的滿地落梅,榻桌水墨,淺色眸子幽幽轉身,一時沉默下來。

  國安寺祭天一過,在其中吃齋三日,眾人就啟程回國。

  一路直達山間,茂密無盡的山林隱隱傳出野獸的吼叫聲音。直到太陽快下了山頭,兵隊馬車也終於到了停留的玉泉山莊。

  北瑤琴一路騎馬,看著一眾馬車停下,她控著馬匹就到了後方,一眼便見到君榮玨正走出馬車,扶著穆清黎下來的畫面。抿了抿唇,這些天她已經完全看透了君榮玨的溫柔只會為穆清黎一人展現,細緻入微的地步讓人望而羨慕。

  君榮臻同樣從馬車下來,走至她的身邊看了她一眼,笑道:「瑤琴公主,你的本事我到了現在還沒有看出絲毫。」

  北瑤琴也不生氣,翻身下了馬匹,將韁繩遞給冰兒,側頭與他笑道:「今天是最後一天的路程了吧?」

  「沒錯。」君榮臻邊走邊與她閒聊。

  北瑤琴看著前方的君榮玨兩人,淺淺抿唇笑道:「今天過後你們就已入國,今天一試要是不成功,我也會回國。」轉頭自信看著君榮臻,緩緩道:「皇家沒有情愛可言,只有權勢是最重要的,我的勢力不比穆清黎差。到時候我會前來與她一比高下,是我的終究會是我的!」

  「看來瑤琴公主早有打算。」君榮臻冷淡笑道,眼中也閃動起莫名的思緒。皇家沒有情愛可言?沒有?真是可悲。

  北瑤琴搖頭笑道:「我要是成功,對你來說也是好事一樁,促成你想要的。」

  「怎麼說?」君榮臻不置可否。

  「附耳過來。」北瑤琴踮起腳尖,就對他耳邊輕輕言語。

  君榮臻眼眸微瞇,直到她離了一邊,目光深邃看著她,笑問道:「若是你輸了呢。」

  「我不會輸。」北瑤琴目光閃耀,然而見到他譏諷的目光,頓時微微一絲火氣上來,哼笑道:「若是真的輸了,那就是我技不如人,我自認比不上她,自然退讓!」

  君榮臻眼中閃過詫異,「你倒灑脫。」

  北瑤琴斜看他一眼,道:「穆清黎背後所附加的勢力本沒有我大,但是她是東宋本國中人,給太子帶來的好處自然就比較多。這一點我就沒有辦法從好處上超過她,那麼就只有從才幹上超越她,讓太子知道我才是最適合他的人。但要是我這一點都輸給穆清黎,那麼我還會有機會得到太子嗎?」

  君榮臻聽她滿口都在好處上與適合上打轉,心頭卻是有些煩躁起來,「既然瑤琴公主都已經想好,那麼本王也祝你好運。」說著,他就大步走了出去。

  北瑤琴看著他的背影,對他這突然的冷淡有些不明,不滿的輕皺了一下眉頭,對身邊冰兒揮揮手,也往自己的住處去了。

  玉泉山莊樓宇簡單,雪景卻美,尤其後山幾處溫泉池,冬日裡泉水溫暖,冒著騰騰霧氣。

  穆清黎剛剛來到山莊廂房就被君緋雨拉到了此處,這溫泉周圍雪地都被打理乾淨,布著白色輕紗,岸邊矮榻上放著糕點水果,香爐渺渺。

  「清黎姐姐,快點,快點。」君緋雨在宮女的伺候下寬衣解帶就進入溫泉中,只露出一顆小小的腦袋在外面,對穆清黎歡喜的招手:「來的時候都沒有好好泡泡,真的好舒服啊。」

  穆清黎被她這副懶洋洋的樣子惹得一笑,也脫掉了衣裳只留下褻衣就走進溫暖裡,自然溫熱的池水機上淡淡的熏香味道,的確舒服讓人不由全身放鬆下來。

  君緋雨趴在岸邊,雙手相疊,腦袋就壓在上來看著穆清黎,臉蛋不知道是被這池水泡得嫣紅還是害羞,低低說道:「清黎姐姐的身子好美,什麼時候我也可以這樣啊。」看著自己胸前還癟癟的一點,她就不由的失落。

  「你才多大?」穆清黎不由失笑,隨口說道:「等你長大了自然什麼都有了。」

  君緋雨不滿叫道:「我……我不小了!再過一年多就及笄了,可以嫁人了!」說到這裡,她面色更加鮮赤欲滴,目光轉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穆清黎聞言看向她神遊的樣子。這裡女子十四歲及笄,孩子早熟,這個時候的她只怕完全沉浸在洛瑜的情愛裡面了。

  君緋雨好一會才回神過來,見穆清黎沒有說話也就瞇著眼繼續想著自己的事情,這一想卻不知道想了多久,竟然不知不覺就趴在那裡睡著了。

  天空已經完全漆黑,一輪明月當空,周圍也被暖秋等人點上了燈籠。

  「吱吱吱——」就在此時,一陣叫聲突然由遠漸近的傳來.隨之傳來還有一聲屬於男子的輕微悶哼聲。

  溫泉中穆清黎本慵懶的神色頓時驚起,目光生冷的看向密林處,就見到一道白色影子突然從那裡幾個跳躍而來,落在她的肩頭上,正是那雪白的貉兒。

  「嘩啦啦」水聲一起,穆清黎從溫泉中起身,翻手就將踏上的衣服披在身上,轉頭對跟在君緋雨身邊的幾名宮女道:「照顧好緋雨,將她帶回去。」

  「是。」宮女不明所以,答應著就上前到溫泉邊將睡著的君緋雨輕輕搖動起來。「九公主,該起了。」

  君緋雨迷迷糊糊睜開眼,眼珠四處轉動,最後迷茫的望著穆清黎,呢喃道:「清黎姐姐,你要做什麼去啊?」

  「天晚了,你先回去。」穆清黎叮囑一聲,然後腳步一點就往密林中而去。暖秋等人自然快速的跟在後面。

  密林中,四周不朽松與白雪相依,只見那一處站立的玄衣高大男子絲毫不躲不藏的站著,此時正抬頭向她看來,一手撫摸著面頰上一道淺淺的血痕,嘴角勾起一道血樣的笑容:「你這貉在這雪天倒厲害,這是第二次被它給傷了。」

  穆清黎冷眼看著他的身影,不耐道:「你在這裡做什麼,可別告訴你是來看風景的。」

  夜色迷離,月光下他的容貌也清晰起來,菱角分明,面如刀削,俊朗不凡,一雙眼眸充滿黑暗的霸道,正是秦王君榮臻。

  「呵呵。」君榮臻勾笑,臉頰上的血痕使得他多了一份邪魅,肆意道:「突然想和你聊幾句,沒有想到著了畜生的道。」

  「和我聊幾句?」穆清黎上下打量他一眼,看出他並沒有撒謊的跡象。他站著的地方離她所泡的溫泉較遠,不可能看得見,這樣說來,他也並沒有做什麼可惡的事情。冷淡一笑,道:「我並沒有什麼想和你聊的。」說著,轉身就走。

  君榮臻神色微微冷沉,腳下一躍就來至她的面前。趕到此處的暖秋三人就要出手,穆清黎比她們都要快一步,彎身伸手一拳就毫不留情的擊向他的腹部。

  「嗯?」君榮臻及時一退就躲了過去,提聲道:「穆清黎,不過聽我說句話都不願?」

  「你能說什麼好話?」穆清黎不在意道。從她見到君榮臻的次數,每次他說的話都不是什麼好話。

  君榮臻挑眉一笑,霸道自然道:「我想要你!」

  穆清黎哼笑一聲,手中一道古氣射向他,不屑道:「要我?你憑什麼想要我?」

  君榮臻謹慎再次躲過,不斷躲閃她的攻擊,性感的揚唇:「當然是喜歡你。」

  「喜歡我?」穆清黎腳下突然一快,就在君榮臻驚詫的目光下一手抓住了他的衣襟,將他整個甩向雪地,居高臨下的睨視他高大的身軀,冷眼道:「秦王,你認為我會信嗎?還是你覺得你的喜歡有多了不起?」一腳就毫不留情的踢向他欲要起來的身軀。

  君榮臻連忙用手擋住,在地上打了個滾站起來,笑聲反駁道:「你為何不信?還是你認為那病秧子真的可以坐上皇位不成?跟在我的身邊,我才可以保證你的位置,讓你將來當上皇后!」,

  穆清黎眼眸一瞇,其中迸發出一股怒意。從剛剛她還只是厭煩而已,然而在他叫出「病秧子」三個字就已經觸怒了她。穆清黎傾身就往他面前而來,一掌打中他的胸膛。

  「噗!」君榮臻一口鮮血吐出,腳步連連後退,震驚憤怒的看著穆清黎:「劍王古氣!你這是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

  穆清黎不屑道:「再當著我的面侮辱玨,就不止是這樣」轉身欲走。

  君榮臻「呸」又一口血水吐出,皺起了一雙劍眉:「我的喜歡在你眼裡這麼不屑一顧?」

  穆清黎頭也不回,口氣毫不掩飾不耐的不屑:「你的喜歡就是給個正妃的位置,或者是所謂以後的皇后,天下的榮華富貴,對這樣所謂的喜歡,我的確不屑一顧。」

  君榮臻眉頭皺得更緊,不明道:「為什麼?這些不是你們女人最想要的東西嗎!」他眼底浮現深深的迷惑與複雜,這一刻沒有人看到他突然顯露出的真實。

  穆清黎懶得回答。

  看著她的身影越來越遠,君榮臻心頭所有的疑惑全部化作不甘,大聲怒吼道:「君榮玨又能給你什麼,他的喜歡又算什麼!」

  穆清黎腳步一頓,冷眼回頭注視著他,一字一頓道:「我不需要他給我什麼。他的喜歡真實不帶半點目的,比任何人都乾淨!」

  「就憑這個?」君榮臻神色浮現深深的不屑。

  穆清黎淡靜的聲音中透露著不容質疑的斬金截鐵道:「就憑這個。」

  君榮臻微微張口,然而卻沉默下來,眼底一片的深思與暗沉。

  ——穆清黎背後所附加的勢力本沒有我大,但是她是東宋本國中人,給太子帶來的好處自然就比較多。這一點我就沒有辦法從好處上超過她,那麼就只有從才幹上超越她,讓太子知道我才是最適合他的人。但要是我這一點都輸給穆清黎,那麼我還會有機會得到太子嗎?

  ——我不需要他給我什麼。他的喜歡真實不帶半點目的,比任何人都乾淨——

  兩者的話在腦海中不斷的迴響,一個是他從小就被教育相同的言論,一個是他一直以來最不屑一顧的言論。

  君榮臻緩緩的抬頭,眼前穆清黎的身影就要不見,他咧嘴一笑,冷沉笑道:「北瑤琴這個時候應該就在君榮玨的房裡。」

  穆清黎眉梢微微一挑,頓時明瞭只怕他會在這裡也有拖住她的成分。嘴角含笑搖頭,勾引玨?她行嗎?

  君榮臻看著她毫無反應的背影,終究垂眼一笑,心底泛起決定。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9 09:03:07

  第五十八章 玨是我的

  青石道上,白雪被宮人們掃到了兩旁,天空白雪越下越有更大的跡象。

  暖秋舉著布傘隨穆清黎行走,這一路走的不滿不急,她輕輕看著穆清黎的神色,只見她一臉平靜愜意,好似是在欣賞這漫天雪景,對剛剛君榮臻所說的事情完全沒有半分的在意。

  手裡拿著一個錦繡小袋,穆清黎不時伸手從裡面拿出一顆顆的小藥丸放進肩頭的雪白貉兒嘴巴裡。這貉通體雪白,尤其是在這雪天裡更難被人發現,也難怪君榮臻會再次被它給傷了。

  就在這時候,迎面快步走來一道倩影。女子白衣紅帶,身姿婀娜,惹人心動,然而此時她卻正低著頭,好像根本就沒有看路一樣的行走,正是北國公主——北瑤琴。

  穆清黎手上的動作一頓,停住了步子若有興趣的看著北瑤琴。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想裡,而露在外面的手指輕微的顫抖,要不是穆清黎眼力驚人,善於觀察,只怕也發現不了這一點。

  在北瑤琴身後的冰兒卻看見了穆清黎幾人,面色本擔憂的神色更深一分,快步就擋在北瑤琴的前方,右手已經碰觸在劍把上,隨時準備出劍。

  「冰……」北瑤琴疑惑的抬頭,然而下一刻看到對面不遠的穆清黎,口裡的話語也卡在喉嚨裡,皺眉看著她。

  穆清黎這時也將她還沒有恢復的神色看在眼裡,只見北瑤琴面色蒼白,眉宇之間見隱晦的不甘驚怕,此時看著她是眼睛裡面不斷閃動著疑惑與一絲屈辱。

  「勾引失敗了吧。」穆清黎揚了揚嘴角,淡淡的口氣好像早就預料會是這樣的結果,尤其是此時的北瑤琴眼裡更像是在幸災樂禍。

  北瑤琴神色一僵,皺眉盯著她,眼中閃過厭惡,冷淡道:「俗塵女子,刁蠻紈褲!」她始終不懂,就穆清黎這樣的人為什麼就得了他的喜歡。

  穆清黎微微瞇了下眼眸,側頭向肩頭的雪白貉兒看去。

  雪白貉兒「嗖」的從她肩頭上串了出去,在北瑤琴完全沒有察覺與反應下,一爪子抓到了她的面龐,下一刻就又回到了穆清黎的肩頭,漆黑水汪汪的眼珠子盯著穆清黎,好像在討賞。

  「嘶——」北瑤琴臉上一痛,眼眸頓時大睜,閃動著不可思議。她竟然敢傷她!?

  「嗯?小白從哪裡學來的。」穆清黎驚詫的看了一眼北瑤琴臉上的傷,將幾顆藥豆子丟進雪白貉兒的嘴巴裡,繼而道:「竟然知道女人最看重臉了,你這招可毒了。」

  雪白貉兒「吱吱吱」可愛的低叫.嘴巴裡咬著藥豆子「卡卡卡」的響,黑溜溜的眼睛瞟了北瑤琴一眼,怎麼看都是充滿靈性的鄙夷。

  「哈哈哈。」這可愛的神態頓時引得穆清黎喜歡的笑起來。

  「刷」冷劍出削,冰兒見到北瑤琴竟然在自己的面前受傷,頓時滿臉寒霜的向穆清黎持劍刺來。

  穆清黎冷眼一抬,翻手雙指扣住她的冷劊:「我說過不要在我的面前拿劍。」手指凝結古氣,就在冰兒震驚的目光下,「兵」劍尖折斷,射向她的脖子。

  冰兒面色慘白,持劍的手差點脫力,連呼吸都屏住了——她淨白的脖子上一道細微的血痕一滴鮮血流入衣襟,好似還能感覺到剛剛劍刃擦過的寒氣。

  一招就已經不敵,冰兒心中劇烈的震動,她一直覺得天下女子無一人可以與北瑤琴相比,然而此時的穆清黎,只是見過兩面,兩次所發現的事情都讓她震驚。不過十五的年紀,劍王古氣,古武也如此的可怕,這到底是什麼妖孽。

  北瑤琴這時也已經回神,看到冰兒一招就治,尤其是穆清黎一身的寒霜威嚴讓人吃驚。她面色變化多端,這裡不是本國,在這裡鬧大並無好處。

  眼底閃動著陰狠憤怒,北瑤琴身為天之驕女,從來沒有受到過這樣的挫折,如今遇到穆清黎這樣「刁蠻」「無法無天,的人,實在憋屈,偏偏穆清黎這樣做,她卻無法討回公道。這裡是穆清黎的本國,而且她古氣古武強大,打起來也是自己吃虧,加上她在這裡的背景勢力,而且還有那個人在護著她。

  想到君榮玨,北瑤琴全身上下不由的又本能的顫抖了一下。明明,明明什麼都沒有做,為什麼只是一個眼神,一句話,就讓她有種全身戰慄的恐懼,太可怕了。

  手指撫摸著臉龐的傷痕,現在已經不痛,但是卻發癢。北國有醫師,這點皮肉傷應該不會留下痕跡,只是這口氣,她怎麼可以嚥下去?

  北瑤琴深深吸氣,冷目逼視穆清黎,壓著怒氣道:「穆清黎,你未免太過分了吧。」

  「過分?」穆清黎挑眉,淡笑道:「我不過是實話實說,既然敢做又有什麼不敢承認?」

  北瑤琴一口氣更憋得心口發悶。沒錯,敢做沒有什麼不敢當的,但是讓她難受的是,被她勾引之人竟然毫無所動,而且一句話就將她嚇跑。

  「就算是這樣,也輪不到你來幸災樂禍!」北瑤琴咬牙怒道。

  穆清黎眼睛微瞇,笑道:「玨是我的人,再動心思,不會有好結果的。」

  北瑤琴心頭那股由君榮玨引起的寒氣再次被穆清黎這寒霜一眼給勾起來。什麼懦弱無知,什麼胸無點墨,什麼手無縛雞之力,一切的傳言都是假的!

  「是嗎!那我就看看到底有什麼不好的結果!」北瑤琴毫不示弱的挑釁看著她。就算傳言是假的又怎麼樣,從小到大,她就以和東宋穆清黎同名氣為恥,做得更好就是為了越發凸顯兩者的不同,就算現在也一樣,她的一切都會超越她。

  穆清黎懶得和她多說,直步就走。

  北瑤琴面色被她無視的態度給弄得發紅,冷聲怒道:「東有清黎,北有瑤琴。天下皆知我為飛鳳你為土雞,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清楚明白這一點!」

  「啪」響亮的一聲巴掌聲響徹在平靜的雪天裡。

  北瑤琴捂著另一邊臉,再次驚呆的看著她。

  劍王古氣已經完全可以隨意外放,這一巴掌正穆清黎古氣翻手用古氣所為。她一向動手比動口快,因為有的時候,動手真的比動口要方便太多。

  穆清黎側頭向她看來,不屑道:「我肚量小,別想我無視你的辱罵。」淺淺瞇眼一笑,上下打量她另一邊臉被小白抓出的三道血痕:「對了,提醒你一句,小白的爪子是有毒的,要是不及時逼出毒素,那麼這張臉也差不多該毀了。」

  北瑤琴面色徒然慘白,看著穆清黎款款走遠的身影,嬌唇哆嗦,袖子的衣料竟被她完全抓破。

  南面的廂房前。

  飄雪下,男子白衣與天地融為一體,黑髮飄揚,子夜的眼眸投向遠方,空茫淡涼,好似在等候著什麼。

  穆清黎走過轉口,看到樹下的君榮玨,不由瞇眼輕笑。她信任他,因為她知道他和她骨子裡都蘊含著清冷,能夠入眼的人很少,對不在意的人,那是根本就不會在乎的。

  他更甚,無慾則剛。

  他就是剔透無比猶如鏡子般的天水,印出人最真實的的一面,他單純極致的對她好,對別人也單純極致的無視。

  他不會招惹人,但是人若是來招惹了他,他對其無愛無恨,無慾無求,自然受不到半分的阻礙,簡單無比的除掉。

  君榮玨看到了她,眼底就有了神彩,腳下踏雪來到她的身邊,手指觸到她還沒有乾的秀髮:「秦王?!」手指已散發古氣,為她將一頭濕髮輕柔烘乾。

  「沒事。」穆清黎搖頭。

  君榮玨點頭,對暖秋等人淡道:「準備熱水衣物。」

  「是。」蓮夏答應道。

  她們對君榮玨的吩咐毫無半分的反抗,因為每次君榮玨吩咐她們時都是有關穆清黎生活瑣事上,他的細心有的時候她們都無法相比。

  穆清黎一聽也點點頭,她從溫泉出來時沒有換衣服,就披了一件外衣,這個時候衣服全部粘在身上實在不是怎麼舒服。

  二日啟程時,北瑤琴如同來的時候一樣走的無聲無息,對她的離開眾人都沒有多少的反應,不過一日的路程就抵達陽城皇宮。

  金碧輝煌東宋朝堂,君無恭一瞬皇袍坐在金玉龍椅上,紅毯台階下,四排文武百官站立。

  一身官袍的君榮臻突然一步上前來,對上頭君無恭彎身垂頭一禮,沉穩堅韌道:「父皇,兒臣願前往北域平番!」

  「嗯?」君無恭眼光閃動。北域平番之事本在前些日子就已經上奏,只是一時還沒有確定將領,如今君榮臻曲突然請奏倒出乎意外。「秦王為何有如此決定?」

  君榮臻平靜道:「為國建功為兒臣職責,領軍平番也可讓兒臣歷練一番。」

  君無恭將他毫無破綻的神態看入眼中,笑道:「難得你有如此覺悟,既然如此,朕便允了。」

  君榮臻又一禮道:「謝皇上。」繼而抬頭話語一轉,又道:「兒臣有一請求也願父皇批准。」

  君無恭淡笑道:「說說看。」

  君榮臻勾唇笑道:「若是兒臣此次大勝歸來,兒臣請求父皇准許兒臣一個不算過分的要求。」

  「不算過分?」君無恭眼中深邃,手指輕輕敲擊在龍椅扶手處,淡道:「秦王所說這不算過分是如何。」

  君榮臻搖頭笑道:「父皇放心,必然不是什麼過分的事情。待兒臣大勝歸來,父皇自然知曉,那時若是覺得兒臣要求有過,便做罷!」

  他神色平靜凜冽,眼眸如鷹鷙,尚未出戰就已經有了大勝歸來的定論。

  「好!」君無恭點頭笑道:「朕便封你為平番經軍,領兵五萬,即日出征!」

  「兒臣領旨!」君榮臻雙拳交疊,重重答應道。垂下的目光一側,看向站在前方一身明黃太子服的君榮玨。他神色無波,就似站在高山之巔,遙看萬千風水,對這朝堂上的事情一概沒有半分的理會與在意。

  直到下朝,君無恭退出朝堂,一眾文武百官也一個個走了出去,秦王一派幾位重臣皆上前來對君榮臻道賀:「秦王果然膽色過人,以秦王之能,旗開得勝是必然的事情。」

  「沒錯,祝秦王大勝歸來!」

  「秦王天生便有大將之風,自然馬到成功。」

  君榮臻任由在身旁喋喋不休,目光轉動就看到君榮玨淡淡離去的身影,嘴角一勾,聲音不大不小道:「這次出征只怕也需一年之際,過些日子我秦王府擺宴以作餞別,各位可千萬不要不給面子。」

  「那是自然,能被秦王所邀是我等榮幸才是。」一旁官員滿臉笑容笑道。

  君榮臻點點頭,隨後擺手往君榮玨方向而去,幾個大步就走到了他的身旁,笑道:「太子,你與太子妃的請帖我必是第一個送到,可一定要來。」

  君榮玨頭也不回,與他錯身而過。

  君榮臻站在原地靜望,目光冷沉隱晦的複雜。

  他身旁幾名大臣見到如此,一人不由低聲道:「這太子未免太故作清高,不知好歹。秦王之邀,竟然如此不給面子。」

  君榮臻突然轉頭,冷眼向那說話大臣看來,似笑非笑道:「他本就不需給我面子。」他們是敵非友,君榮玨又不求他的好處,自然不需要給他任何的面子,而且就以君榮玨那性子也不知面子何為。

  說話大臣被他看得頓時額頭冒出冷汗,低頭連忙賠不是:「是,是臣說錯了。」

  君榮臻諷刺勾唇,踏著虎步走向白石寬敞的台階。

  三日後,秦王府擺宴,邀請文武重臣,皇族貴肺入宴為他即將出征平番而餞別。

  秦王府位於西方,門前的白雪早就被下人掃乾淨,一條寬敞的青石道路只有一些濕水,兩旁樹木稀疏,紅漆大門上凸起半圓,門口兩頭麒麟石雕猶如千金之重,目光銳利凶狠,亦如這秦王府的主人。

  此時秦王府高高掛著燈籠,下人恭敬的站在兩旁,迎接這源源不斷的貴客。

  一輛輛華貴馬車、轎子停在外邊,從其中走出的人個個都是權貴為重之人。其中一輛寶藍錦綢的馬車同樣在秦王府門口停下,趕車的是黑衣俊秀,冷面如劍鋒的男子,他安靜從車伕的位置下來,拉著韁繩,對馬車內恭敬道:「小姐,到秦王府了。」

  「啊,清黎姐姐,到了!到了!」從馬車裡傳來的是充滿活力的少女聲音,便見車簾被掀開,正是九公主君緋雨一手拉著穆清黎從其中走了出來。

  後面君榮玨也緩緩下車,看著穆清黎被君緋雨拉著手,袖子裡空虛的手掌莫名輕顫了顫。

  秦王府門口的下人連忙上前為他們將馬車牽著處理好,穆清黎就在君緋雨的拉扯下走入府中,門口下人自然一眼就認出她們的身份,提聲稟告道:「太子,太子妃,九公主到!」

  一聲聲的傳遞下去,宴會中人都自然而然的轉頭向門外看去,只見此時穆清黎三人正由宮女帶領,進入主殿中屬於她們的位置。

  君緋雨身份自然無法和穆清黎兩人相比,位置也在偏後的位置,她雖然捨不得,卻也不敢在這裡亂來,乖巧的放開穆清黎的手就被帶到了後面的位置。

  本以她的身份,這樣個人邀請的宴會,君榮臻本就不會邀請她。東宋公主那麼多,君緋雨母妃的身份並不高,本身也有沒有本事更不受君無恭的寵愛,自然不被人注意。君榮臻連她的名字都未必知道。

  只是她與穆清黎前段日子的相處都被人看在眼裡,眾人也自然不由好奇起這個被穆清黎特別對待的公主,就連君無恭對她也多了幾分的注意。君榮臻也因想由她將穆清黎帶來才發出請帖。

  婢女為穆清黎二人面前矮榻上倒了美酒,然後慢慢退到一邊站好。

  穆清黎剛剛坐下,就感覺到手掌被一雙微涼的手掌握住,側眼看去就見君榮玨正微微低垂著眼眉,眼底寧謐幽靜,形狀至清至淡的魔魅,唇邊輕輕愉悅揚著,好似什麼重要的東西又回到自己手中一般。

  穆清黎一怔,不禁失笑,也不收手,任由著他握住,同樣回握著他。

  君榮玨眼角抬起,看著她微笑,見她眼波落在矮榻上的綠色枝點上,自然伸手拿起來喂到她的唇邊,眼中的寵溺讓人驚歎。

  兩人從進來就沒有看過其他人.然而宴會中人幾乎所有人都不時的看著他們。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天下已經盛傳東宋太子寵妻,寵到什麼程度沒有人知道,但是單單從他這一點點細緻的動作就讓人感受其中的寵溺包容。

  君榮臻冷眼旁觀,握著酒杯的手掌緩緩收緊,壓抑住心底的複雜。嘴角一勾,舉杯對著下方眾人笑道:「今天能得各位餞別實在歡快,我在此先乾為敬,以謝各位!」說完,他仰頭舉杯一口烈酒就入了喉。

  下方重臣一個個因為他這句開頭就舉杯各自笑道:「秦王說笑了,能得你至邀才是我等榮幸才是!」

  「哈哈哈哈.秦王客氣!」

  「要說秦王,此次出征餞別,下次再見便是慶功宴了罷。」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熱鬧起來,秦榮臻「.哈」大笑,雙手連拍三下,對旁邊奴才道:「傳歌舞。」

  「傳歌舞。」那奴才連聲傳了出去。

  頓時,主殿宴會中一陣陣優美的絲竹之音響起,一名名身穿青蘿舞裙的嬌美女子腳步輕盈的走入中央空曠斑嫻畫地,由著這傾入耳中的音樂翩翩起兔

  中央唯獨一人穿著紅衣,紅衣如瑰,眼梢別有一支短短紅色毛羽,媚眼如絲,微一眨眼頓顯妖嬈。身姿婀娜,腰細如紅蛇,一群綠色女子中更加明顯起來,猶如在草叢中盤繞游動的紅蛇。

  這人,正是秦王當寵姬妾,藍飄飄。

  她一身妖嬈,無盡揮霍自己屬於女子的嬌媚,讓人看得心癢難耐。

  君榮臻高大身軀靠在椅子上,虎目微瞇嘴角上揚,好像是在欣賞,但是眼底卻沒有多少的著迷。他透著這妖嬈起舞的赤綠之間,腦海突然就浮現那白雪紅衣,那個眉心一點朱紅,猶如仙子飛天的舞。

  眼珠流轉就看向穆清黎與君榮玨二人坐著的地方,穆清黎好像也在慵懶淡淡的欣賞歌舞,半個身軀都靠在君榮玨的身上,而君榮玨目光之中只有她的身影,好似時間其他萬物都再無他在意的了。

  兩者相容,無人能夠介入。

  這兩個人實在讓人奇怪,就好像都是憑空出世,然而打破本來傳言的一切。

  穆清黎一反傳言的懦弱無知,反而刁蠻霸道,傳言她胸無點墨,便一舉成為百花宴花魅為東宋第一才女,傳言她空有天武卻無縛雞之力,就夏試上將安王一招打敗弄殘,如今已經劍王。十五歲的劍王,何人能夠想像?

  君榮玨,傳言他虛弱無能,然而此時他又何曾有一點虛弱無能的模樣。

  「叮——」琴音一頓,宴中的綠意舞女們突然四散而開.嘗嘗的綠色水秀向四面八方而去,不少權貴早就手隨心動的抓住那飄到自己榻上的水袖,曖昧戲謔笑著,有的把玩,有的放在鼻邊聞,有的直接拉扯,將那女子拉到自己的身旁來,或者看女子的驚亂的樣子與小小的驚叫。

  君榮玨淡目,手掌一揮,向他這邊而來的水袖便被中途改了方向。

  「王爺。」中央的藍飄飄一聲嬌媚呼喚,身如游蛇幾步便來到了君榮臻的身邊,嬌柔媚笑,身若無骨的投入他的懷裡。

  君榮臻一隻手就擋在她的身前,說道:「藍姬,你這舞可不怎得本王喜歡。」

  藍飄飄驚異的眨眼,為了這場舞她可是練習了許久,任人也說不出一個壞字來,怎麼會不得君榮臻的喜歡?「王爺,妾身可是練了許久,你怎不喜歡?」身體彎了彎,就將自己的酥胸對著了他當著她身體的大掌,曖昧的笑。

  君榮臻也不移,直接大掌在上面抓了一把,目光投向穆清黎的身上,笑道:「只因本王可看過比這好看太多的舞,你該好好向太子妃請教一番才是。」說著大掌沒有半分憐惜的甩開,將她甩得趔趄後退了幾步。

  藍飄飄猛的轉頭看向穆清黎,目光不甘。又是她,怎麼又是她,只要她一在就肯定沒好事。眼眸一轉,就在想著什麼對策時,突然就見到君榮玨眸子微微從她的身上飄過,那淡淡的飄過並未停留,但是就如同一道淡風中含著刀鋒一樣的寒滲進了骨子裡。

  藍飄飄臉色一白,突然想起當初婚宴上的事情,嚇得頭一低嬌媚的訕笑道:「王爺說的是,往後我一定會用心向太子妃請教。」君榮臻無趣的看她一眼,對她這樣的反應很是失望,本還以為她會挑釁穆清黎一番,倒是一場好戲,沒想到竟然就這樣退讓了。淡淡嘲諷的揮手,「一邊倒酒伺候著。」側頭瞇眼看向穆清黎,舉杯喝了一口,別有深意道:「太子妃的舞怕是你請教也學不到。」那樣飛雪梅林中的一舞,風華絕代,不止是她的身姿美貌,而是她的氣韻心性,那豈是誰都學來的?

  藍飄飄默默咬著下唇,心中的不甘更勝了一分,卻一點也不敢再往穆清黎身邊看,她實在害怕那人的感覺。明明是仙人一般的容姿,對穆清黎時的溫柔讓人覺得真實而尋不到半分的尖銳」可是若那雙眼彌上了淡淡的寒,便讓人全身冰針扎滿了一般。

  這宴會持續到了夜晚,君榮臻下了主位,站著與眾人一個個喝酒暢言,一直走到了穆清黎與君榮玨這一桌。

  他好似有點醉了,腳下一歪就靠坐在穆清黎的身旁,手持酒杯放在半空,在他身旁站著的藍飄飄自然的為他酒杯內倒滿了酒。

  君榮臻微瞇著眼好似第一次認真穆清黎一般打量在她的臉上,哈哈笑道:「穆清黎,當初聽傳言你為草包美人,雖是草包但也是天下少有的美人,我本不以為然。如今越看越你卻越覺得美,莫非是我胃口變了不成?」

  他的聲音毫無掩飾,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本是熱鬧的宴會頓時安靜下來,震驚看著君榮臻。

  他這話怎麼看都好像是在調戲太子妃。

  「啪——」就在眾人猜想穆清黎與君榮玨會有什麼反應時,耳邊就聽到一聲響亮的抽到肉的聲音。

  「嘶——」幾乎在所有看到眼前一幕的人皆倒吸了一口涼氣——秦王被打了臉!

  一個男子可以受傷流血,但是臉龐被打卻是一種最大的侮辱,尤其是被女子所打。

  穆清黎淡淡的收手,不屑的盯著眼前臉色徒然凶狠的君榮臻:「發酒瘋一邊去。」

  君榮臻猶如發狂之際的猛獅,然而就在眾人以為他會大罵穆清黎或者打起來時,他卻突然笑了,面上凶狠的表情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手撫摸著被她所打的面頰,戲虐笑道:「黎兒,這裡有什麼好摸的,我可以讓你摸更好的地……」話還沒有說完,他身體已經猛後退幾步,眼睛猛的看向君榮玨,他胸口的衣被猶如被利劍削破一道口子。

  君榮玨淡淡掃過他一眼,就將穆清黎打他的手握在手中,好似這樣就可以將上面的一切消除。

  穆清黎側頭看他,疑惑道:「怎麼出手了?」一般情況下,她表現出自己解決事情的話,他就會安靜看著,不會出手才是。

  君榮玨輕輕撫摸她的掌心,淺笑道:「你討厭他叫你黎兒。」

  穆清黎靈光一閃,就想起來成親的時候她的確這樣說過。「撲哧」一笑,滿眼笑意的盯著他。他倒是記得清清楚楚。

  看著兩人的情意濃濃,君榮臻站在一旁眼波不斷跳動,薄唇略抿,好似在醞釀著什麼情緒,又或是在思緒著什麼。

  「呵呵。」徒然一笑,他笑含嘲諷,將手中酒杯烈酒仰頭飲盡,虎目望向穆清黎一笑:「還記得林中那一夜,你對我說過的話?」

  那一夜?

  在場眾人都被這隱含暖味的話給弄得神色變化,目光不斷在君榮臻、穆清黎與君榮玨三人身上流轉,都莫名覺得其中有點問題。

  穆清黎當然知道他說的林中那一夜也只有玉泉山莊的林中那一夜,掃了他一眼隨口道:「記得。」

  君榮臻眼含堅韌掠奪,道:「此次平番,我這一去少說一年,這一年我會深想。待我大勝歸來便是向你證實你的言論是對是錯之日。」

  穆清黎淡淡看他,嘴角笑容猶帶不屑。

  這話落在其他耳中卻成了另一種意思,莫非秦王這次選擇遠征卻是因為穆清黎說了什麼?大勝過來證明她言論對錯?由此看來,秦王和這穆清黎真的有什麼關係?

  一旁的藍飄飄面色微微發白,端著酒瓶的手指也顫抖起來。她傾心秦王,哪怕作為妾也只願呆在他的身邊,然而就在這一刻,她所愛之人竟然就在她的面前向其他女子說出如此言語?

  這場餞別宴直到月上中天就結束,眾人心中都帶著莫名的懷疑情緒離去。只怕不會多久,這陽城就要傳開秦王此次出征理由與太子妃的莫名關係。

  然而對這一切,唯有當事人完全不當一回事。

  五日後,秦王君榮臻一身矛裝,身軀凜凜,騎著黑色寶馬立在陽城城門處。他刀眉如鋒,雙眼如鷹銳利,面容在陽光白雪交融下豐朗神駿,渾然天成的霸道,薄唇性感。

  路旁送行的百姓女子們都不由雙目含春,癡戀張望。

  「噠噠噠」馬蹄在地面上踏出的聲響.君榮臻目昔掃過陽城.最後唇角一勾,一聲令下:「出發!」手拉韁繩一轉,雙腿一夾馬腹,「駕」的一聲,黑色駿馬就奔騰出去。

  在其身後一陣騎兵跟隨而去,在陽城百姓眼中漸漸遠處。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9 09:03:34

第五十九章 齊聚一堂

  東宋陽城,臨近秋季圓月。

  今日,陽城中家家戶戶都已開始張燈結綵。空曠寬敞的青石大道上,早就被清晨士兵前來守衛,立在兩旁阻擋百姓們的擁擠。百姓們個個興高采烈站在擁擠在兩旁,仰頭踮足張望著陽城城門處,似在等什麼人物。

  秋季寒涼,不過近兩年的光景,陽城第一樓春風閣的位置竟被一所名為 「異客居」的酒樓所覆蓋。異客居內酒香物美,佈置宜人愜意,自是讓一眾權貴追捧。

  此時異客居二樓廂房,半開的窗子,可見其中幾人氣宇軒昂的身影。

  君榮笙身著青雲裳,溝邊紋繡金絲,襯得他雪白肌膚,淺色接近琥珀色的眼瞳,更加溫文如玉。淡粉的唇揚著清朗的弧度,讓人一見便心生好感。

  與他身邊坐著的還有幾人,其中君榮霖一襲深藍錦袍,黑髮以綢緞束於頭頂,光潔的額頭露出,劍眉入鬢,眉宇間微皺,流露出幾分煩躁,目如星光,實在英俊不凡。

  在他身邊坐著男子便是劉明軒,劉明軒打扮略顯隨意方便,青灰色的長袍寬鬆易動,額前頭髮隨意束在腦後,幾縷跳脫出來垂在眼前,修長劍眉給本顯秀氣的面容添了幾分英姿,神色有些閒散,既是風度翩翩又有幾分江湖氣息。

  幾人雖坐在一起,但是卻分為兩撥一樣,君榮霖一般只與劉明軒說話,其他人也少有和他言論。

  「秦王此次大勝歸來,聽聞還帶來了北國使者,北國三公主更宣言愛慕太子,加之秦王對太子妃毫不隱含的愛意,這事有的瞧了。」一身錦繡藍袍的明王戲謔說道,手持折肩,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在自己的左手心。

  「可不是,如今秦王歸來與北國來使成為陽城熱談之事,天下皆知太子與太子妃感情甚好,他們二人如今前來,不是好戲是什麼。」一人符合,顯然對此事很有興趣。

  「你等可還記得當年祭時北瑤琴突然到來的事情?那日她直言與秦王要求合作,這秦王兩年前請奏前往北域平番,如今兩人同時前來,只怕那時候就是早有預謀。」

  「早有預謀又如何?誰又管得了?與北瑤琴同來的還有她的親兄北太子,有他做靠山,北瑤琴這次怕是不會善罷甘休,太子妃卻也是個無法無天的主兒,這兩隻母老虎相爭,加上秦王、太子。這場戲怕是要精彩了。」

  「雖說是母老虎,卻也都是天下少有的美人。」

  幾人議論紛紛,越說便是越來了興趣。君榮笙對此只是淡淡一笑並不參與其中,抬眼看著對面的君榮霖,卻見他眉頭皺得更緊,毫不掩飾對此的煩躁。

  君榮霖察覺他的目光,眼睫一抬就冷煩的掃了他一眼,手持酒杯仰頭將其中清透幾乎沒有半分雜質的酒水飲入腹中,如此他心情也放鬆了許多,勾唇看向身旁是的劉明軒:「這異客居的酒的確與別處的不同,清又烈!」

  劉明軒贊同笑道:「可不是,我近年在外遊歷,若是聽說哪裡有這異客居都會趕路前去停留幾日。」他飲酒輕輕搖頭,帶著幾分隨性與痞氣,笑道:「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這異客居取名有意思,所言的這詩這句也有意思。出門在外,每逢想到陽城有這一所異客居,在其中打尖住店也倍感親切。」

  君榮霖眉頭一挑,眼底閃動一分興趣,笑道:「你這在外遊蕩了一年,渾身也帶了幾分江湖的痞氣。」

  劉明軒看著他,再掃了其他人一眼,低低歎道:「這叫自在,雖說獨自一人,隨時便遇危險,但是自在。」

  君榮霖握著酒杯的大掌一頓,薄唇略抿。沉默了一會,徒然笑道:「既然如此,過些時日我便隨你一起外遊蕩一番,看看到底是怎麼個自在法。

  劉明軒看出他笑容裡的一些隱晦,心中一歎,這些年來在他身上發生的事情太多,將他的高傲的菱角也給磨平了一些。伸手用力拍拍君榮霖的肩頭,洒然笑道:「那好!到時候你可別拿出你安王的架子來。」

  君榮霖冷哼一聲,嘴角帶著幾分不屑的笑,眼底卻黯然。

  「嘩——」就在此時,外邊突然傳出一陣的喧嘩聲,正是百姓們叫喊發出。幾人抬頭看去,只見陽城城門處隱隱已經出現了模糊的影子,幾人心中皆是明瞭,這只怕就是君榮臻回來了。

  從近兩年前他騎馬出城平番,如今大勝歸來,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好似一切就發現在昨日一般。

  「噠噠——噠噠噠——」的馬蹄聲越來越大,地面也有些震動了,只見城門處兵隊的影子也慢慢清晰起來,最前方騎馬而行的高大身影正是秦王君榮臻。

  他身穿簡單而單薄的玄衣,依舊無法掩蓋他的高大威武,腰間配著一柄暗紅色的劍削,那色澤竟是有些猶如被鮮血染紅的一般。

  他面容並沒有多少的變化,依舊英武神俊,猶如刀削劍刻而成。只是膚色卻深了一些,近乎古銅。他右眼有一處的疤痕,約莫五厘米的長短,配上他漆黑猶如鷙一樣的雙瞳,讓人望過去就能夠感覺到一股心頭戰慄的凶氣。

  他騎在黑色駿馬上,神色冷淡,薄唇似抿又似冷諷的略勾揚,便是如此似笑非笑,渾然天成的霸道氣息瀰漫周圍。

  看到這一幕不管是百姓還是異客居上的幾人都不由心頭輕震。秦王君榮臻,不愧是有大將之風,君王之威的人,此刻回來,他在馬上就好似游查自己國家的君王,這身的霸道更加讓人攝然。比起以往,近乎兩年的廝殺為他添了幾分凶氣,更讓他多了幾分的沉穩,不動如山,一動便是天崩地裂。

  「不簡單啊。」明王喃喃輕語,手中的折肩也頓在半空中,久久落不下去。

  君榮笙眼睫半垂,微笑道:「兩年的廝殺,生死的經歷,自然不簡單。」

  君榮霖也不禁為君榮臻身上的強大氣息所挺。心中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比自己出色的。

  大道上,百姓們的呼喊聲漸漸小了起來,大多都被君榮臻散發的氣息所敬畏,女子們更加捏著自己的手帕,滿臉嫣紅欲滴的看著他。

  君榮臻身下馬匹的腳步並不快,他側頭向異客居二樓窗戶看去,陰鷙的目光掃視在君榮笙的等人的面上,並沒有停留多久就流轉看到隔壁同樣開著的木窗處。看到他這兩年來不斷深思過的面龐,咧嘴徒然的笑了。

  只見那開始的木窗廂房內所坐之人正是穆清黎等人。

  近乎兩年的光景並沒有在君榮玨的身上留下多少的痕跡,他面容幾乎沒有變化,依舊淺薄泊涼。他坐在窗邊,黑髮幾乎披散,只將額前耳際的縷縷束在腦後,白色的髮帶在黑色的墨發上格外的分明。

  他唇畔浮淺淺的笑,眼底偶爾游過的波光便似水的漣漪,柔得聽不見半分的聲卻已擴散一切。他簡單的如同水墨畫勾勒,亦虛幻完美的如同畫中來,手指正拿著一塊梅花狀的糕點放在半空懷中人的嬌唇邊,嫣紅的梅花襯得他手指白玉凝脂,指甲乾淨無瑕。

  在他懷裡靠著的正是穆清黎,身穿紅白羅裙,秀髮也隨意用畢紅色珊瑚簪子挽了個髮鬢,如今的年紀正是花季妙齡,比之當初臉頰更加瘦小了一些,唇如塗朱,眼若點漆琉璃,實在純美絕代,讓人見之心動不已。

  在他們的身旁還有正趴在窗邊的一臉興奮的君緋雨,剛剛及棄的她面容也變化不少,脫了幾分稚氣,唇紅齒白,穿著橙色的小襖子。此刻在看到君榮臻的目光,嘴上的笑容就變成了驚叫,面色可見驚怕。

  「啪」君榮臻一拍馬匹,在馬上翻身而起,腳在半空連踏一手凶狠霸道的揮出,竟是想直接上了這異客居的二樓廂房,向穆清黎抓來。

  君榮玨眼眸淡轉,手指一道古氣彈出。

  「刷」血光出削,君榮臻抽劍極快,那劍一側擋住那一道古氣,便是一道「啪」的聲音傳出,劍身輕顫,猶如劍鳴「嗡嗡」作響,周圍都似漫上一股橫衝無阻的肅殺氣息。

  眾人只見君榮臻持劍不斷揮出,腳下不斷落地再飛躍,伴隨他每一次揮劍都會引起劍身輕顫,與一陣「啪啪啪啪」對碰的聲音,眨眼青石大面上竟不知不覺已經出現一道道猶如被刀劍斬裂的痕跡。

  再看二樓廂房內的君榮玨,淺笑手持梅花糕由著穆清黎吃,右手彈指之間風淡雲輕。

  君榮臻薄唇勾勒著霸氣血腥的笑,鷙目一瞇,無視一道射來古氣,手中血劍甩出,向窗中穆清黎而來。

  「啊——,君緋雨尖叫,周圍的百姓也尖叫,滿臉的驚恐。唯獨當事人完全沒有多餘的受驚。

  君榮玨眼眸抬起,一手梅花糕已經被穆清黎吃得差不多,翻手一根筷子收入手中,揮手彈出。

  「乒——」筷子打中血劍劍身而崩裂落地,那柄血劍也在半空一個翻轉向左側的方向而去。

  「哈哈哈哈!」君榮臻大笑,躍身而起將血劍重新撤回,「刷」的收入劍削。一手擦過肩頭的一道火辣疼痛,只見指尖猩紅的血液,毫不在意的伸出舌頭舔盡,抬頭咧唇笑看向穆清黎等人:「痛快!」

  穆清黎撇嘴,冷淡不屑看他。

  君榮臻反而笑得更暢快。兩年不見,她終究一點不變,這眼神就好似昨日才見一般。翻身上了黑色駿馬,一手扯著韁繩,黑色駿馬長「吁」一聲,前蹄而起。君榮臻仰頭瞇眼看著窗內穆清黎,大笑道:「穆清黎,我回來了!」

  穆清黎翻了個白眼,他回來關她什麼事?

  君榮臻恍然一怔,隨即就被她可愛的神態惹笑。兩年的廝殺,他不斷的思考,同樣在想著她,如今這一見一切都徒然真實,心坎意外的有種落地之感。

  他凶狠的眼底閃過一絲興然,雙腿一失馬腹,放鬆韁繩間黑色駿馬前蹄也落了地,在原地不斷踏著步子。最後收了目光,他嘴角笑意濃濃,一拉韁繩低言「駕」的一聲,黑馬往前繼續而行。

  後面一輛金繡紅錦馬車隨著前進,一雙春蔥玉手掀開車簾,只見一張蒙著半張面紗的女子面容從中出現,抬頭看著異客居二樓窗子內穆清黎二人。

  這女子雙眉修長,眼眸如火,肌膚水嫩,哪怕遮了半張容顏,卻正是北瑤琴無疑。

  北瑤琴手指不著痕跡的緊緊抓住車簾,目光冷森看著二樓窗中的穆清黎。看著她,北瑤琴不由一手輕輕撫摸過蒙著面紗的容顏,然後徒然頓住,緊緊握成了拳頭,面紗後唇瓣緊抿。哪怕容貌恢復,甚至更美,但是她永遠不會忘記這其中的恥辱,就如同她此時面上的痕跡,永遠都無法消去——穆清黎給她帶來的恥辱痕跡。

  如水如火的眸子慢慢瞇起來,在穆清黎與她身後的君榮玨身上打量,其中光彩似笑又非笑,最後定在穆清黎身上,挑釁意味十足。

  穆清黎冷眼與她相望,一勾唇角,不屑的意味同樣十足,目光在她面紗上流連一會就收回目光,似懶得多看一眼。

  北瑤琴眼中悻然,狠狠放下車中窗簾,面容隱藏回了錦繡綢緞內。

  百姓們看著這長長隊伍,再看異客居中的穆清黎等人,心中皆是覺得怕是不久就要有一場爭鬥了。

  「清黎姐姐,秦王哥哥怎麼那麼凶啊,他不是勝了嗎!」君緋雨心有餘悸的拍拍胸部,從窗邊回到廂房內坐好。

  穆清黎笑看她一眼,淡笑道:「不是你要來看的?現在不滿意了?」

  君緋雨不好意的吐了吐舌頭,「因為秦王哥哥大勝回來,很熱鬧啊!」目光在穆清黎和君榮玨身上打量,眼底不由的閃動著羨慕,然後側頭就看向一邊站著的洛瑜,雙手在桌子底下絞捏起來。清黎姐姐和太子哥哥的感情好好啊,要是她和洛瑜也可以這樣……

  穆清黎注意到她的異動,掃了一眼微微垂頭安靜的洛瑜。這些日子來,君緋雨對他的感情越來越明顯,反而是洛瑜還在原地不動。

  「回去吧。」穆清黎仰頭對君榮玨笑了笑,收身從他懷裡起來。

  君榮玨微笑點頭,自然伸手將她的手牽入手中,十指相扣,毫無空隙。

  穆清黎感受他手掌熟悉的涼意,勾了勾唇。天下都盛傳他們的感情好,實際也是真的好,但是這些時間過去,他們始終沒有突破過分床地行為。

  在她看來,哪天若是他想要了,她不會反抗。他一直沒有行動,她也自然不急。感情並非說一定要有那方面的事情才可以持續,和他在一起就這樣悠閒自在就很好。

  其他事情順其自然就好,沒有多餘的不安心,更沒有多餘的懷疑,更不需要多餘的試探。

  君緋雨見兩人要走,也從椅子上站起來,目光轉動閃過羞意,幾步走到洛瑜的身邊,仰著頭低低說道:「洛瑜,你也牽著我走好不好?」

  洛瑜垂眼看著她,點頭溫柔微笑:「好。」將她小手握在掌心。

  君緋雨頓時笑容猶如百花綻放,高興的拉著洛瑜跟上穆清黎二人的身後,心中皆是甜蜜:只要她開口,洛瑜都不會拒絕她的要求呢。

  對這一切寒春、暖秋二人早就習慣,跟在後面走去。

  「咯吱」一聲,向房門被打開,穆清黎等人出現時,剛好隔壁向房門同樣打開,只見君榮笙等人同樣走了出來,兩方人馬碰到一塊,君榮笙等人的腳步都不由的頓了頓。

  穆清黎看了他們一眼,沒有說話就與君榮玨一起先行走過走廊,下到了樓梯。

  看著他們慢慢離去的背影,明王折肩輕輕敲著左手心,幽幽歎息道:「真不知是這穆清黎降了這太子,還是太子降了這穆清黎。這兩人在一起時的模樣,倒真的讓見者艷羨,尋不到一點的錯來。」

  他身旁之人看了君榮霖一眼,笑道:「誰都知道現在的穆清黎可不是當初的草包美人,不但有才有容,武(舞)技驚人。這古武厲害不說,舞蹈更加絕代,真不知她當初為何故意隱藏,到如今多少男傾心於她,可惜已落入他人懷抱。」

  明王將他那一眼看得清楚,也戲笑掃了君榮霖一眼,搖著折肩,故作輕鬆道:「誰知這穆清黎竟然是一塊蒙了塵土的美玉,可惜有人不知,竟將美玉當石頭,亂丟亂踩不說,還被石頭砸了頭,現在想討也討不回來了,還被美玉反當了石頭,呵呵。」

  君榮霖哪裡不知道他們這根本就是在當著他面指桑罵槐,一口氣憋在心口,皺著眉揮手就一拳打向明王。

  這一拳來得太出乎意料,明王鼻子血泉橫流,跌坐在地上。一手摀住鼻子,一手指著君榮霖就憤怒嘶吼:「你,你竟然敢!?」

  君榮霖冷哼一聲,轉頭看向劉明軒:「走吧。」

  劉明軒點頭,冷漠看一眼明王,跟君榮霖一起走了出去。明王的地位並不算高,比起君榮霖也就多了一些狐朋狗友,君榮霖再不濟也是一位古氣天才,打他這一拳也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看著兩人離去,明王氣憤的鼻血直流,心中也明白自己的地位,轉頭就對君榮笙獻媚道:「晉王,你也看到了,那君榮霖竟然如此不講道理,這事你莫非看得下去?」

  君榮笙淺淺勾唇,溫和道:「明王早些去處理傷勢吧。」

  明王聽出他不願幫忙的意思,雖是不甘也不敢多說,捂著鼻子點頭。

  異客居門外。

  「哈哈哈。」君榮霖突然發出一聲笑,笑中有些肆意,有些複雜。

  劉明軒疑惑看他,問道:「怎麼了?」

  君榮霖搖頭,笑容帶一絲苦澀:「只是突然覺得,像穆清黎那樣隨手打人的確很暢快。」也突然發覺,穆清黎每次打人時,好似正是像今天這樣被故意挑釁的時候。

  劉明軒不禁啞然失笑:「算了吧!那根本就是一個無法無天的主兒,今日你打明王無事,但是要是要打了其他人可就不是小事了。」

  君榮霖不言,步行出去。

  一天後,陽城城門迎來一輛馬車。

  「格拉格拉」車輪在地面滾動,趕車的男子身穿玄衣,五官端正平凡,卻是那種丟入人群中認不出來的人,然而他目光銳利冷靜,腰間配著劍削,可見他也是一名時伸手不凡的劍客。

  馬車周圍還跟隨著四名男子,四人腰間皆配著劍,哪怕馬車行的不慢,他們也可簡單的跟隨上。

  「吁——」玄衣車伕拉上韁繩,馬車也自然停下。玄衣車伕下了馬車,將韁繩遞給一旁的護衛,然後對馬車內恭敬道:「公子,陽城異客居到了。」

  車簾掀開,一襲寶藍碧青衣袍,錦繡繁華,黑髮垂順,從馬車內走出之人生來帶貴,一點淚痣在如煙瀰漫憂鬱的冰晶眸下如活現。

  東方墨抬頭靜靜看著眼前的畫梁碉樓,簡單的木匾上筆墨所寫——異客居。

  「獨在異鄉為異客。」東方墨抿唇輕語,眼底波光漾動,走入異客居中。

  在他身後的玄衣護衛默默跟著,輕輕搖頭。他不明白公子為何對東宋國如此執著,不對,該說是為何對東宋的穆清黎如此執著。離去兩年,如今得了空閒再次前來,不顧路途遙遠,不顧麻煩。

  秦王平番大勝,北國來使兩件大喜事同時而來,整個陽城連日來都是一片的喧騰之色。

  臨圓月佳節已近,皇上下旨特令圓月佳節時擺宴,以示歡迎北國使者。對於此,北國使者也表示同意。

  東宋朝堂上。

  君無恭坐於金玉龍椅上,看著下方行禮一身官服的君榮臻,一身霸道之氣比之帝王也不逞相讓,啟聲道:「秦王,此次平番有功,當年離時你向朕討要一個不算過分的要求,不知為何?」

  君榮臻抬頭道:「父皇,這要求兒臣不予現在說,只求父皇記得此賞,不需多久,兒臣自會討賞。」

  君無恭打量他一眼,微笑道:「如此大功,你當真只要這不算過分要求?」

  君榮臻認真笑道  「是。」

  「既然如此,朕便允了。」君無恭不加強求,揮手答應下去。

  「謝父皇。」君榮臻勾起嘴角,行禮便回到了原處。

  這事一過,朝堂上文武百官一番請奏皆是有關北國來使之事,對此事幾番言論下,君無恭只道:「北國來使,實東宋大事,北國與東宋是友非敵,此次更有三公主與北太子前來,圓月之宴,諸位萬不可丟了東宋的顏面。」

  「臣等惶恐。」

  「臣等明白。」眾大臣連聲應道。

  ……

  早朝退卻,文武百官自然們慢慢走出去。

  雕龍梯柱,紅漆畫粱,白石無比寬敞走廊。一眾人等皆在議論北國三公主與北太子來此之事,只見一身明黃太子服的君榮玨走過,有心想要看看他的反應或是戲馥一番,卻見他之時便不由的退卻了,口中也道不出什麼話來。

  下了九龍梯,臨近了宮門的轉廊,一人卻攔住了君榮玨的道路:「東宋太子,還請留步。」

  君榮玨腳步緩緩一頓,淡掃其人。

  眼前擋路男子約莫二十四五,一襲藏青色的錦繡寬袍,細節可見北國的痕跡。他面容白皙,生得一雙杏目,瞇起笑意來令人心生好感,卻又生得略鷹鉤鼻子,徒然幾分凜冽的陰狠,站在此處倒是如玉樹臨風前。

  不肖一眼,已是知曉,此人不是東宋國人,便是北國太子,北昊陽。

  北昊陽看清了君榮玨容貌,眼中不由閃過驚歎:難怪琴兒會那般喜歡他,這等容姿當真天下無雙。揚唇一笑,張口就言:「東宋太子,可…」話語截然而止,只因君榮玨只是淡掃他一眼,如同看這周圍毫無生氣的雕樑畫柱一般,然後與他錯身而過,不停留絲毫。

  「東宋太子…」北昊陽眼中一閃而過尖銳的惱怒,伸手再次欲擋。

  然而這一刻,一隻手卻抓住了他的手腕拉了回來,只可見著君榮玨不緩不慢踏步離開的身影。

  北昊陽皺眉冷眼看向拉著他手之人:「秦王,你這何意?」

  拉住他手的人正是秦王,君榮臻。

  「呵。」君榮臻冷淡的笑了一聲,大掌一開就鬆開了他的手,睨視他嘴角笑容不屑又似戲詰:「你要是不想要這隻手就去攔他。」

  北昊陽手指一動,平靜的垂下來,口氣不佳道:「秦王,這又是何意?」這秦王的樣子根本就不給他半分的面子。

  君榮臻哼笑道:「我勸你最好不要隨便打他的注意,他根本就不在意傷了你會不會影響東宋。要不是看你是北太子,我也不會告誡你。」說完,就不理會面色微怒的北昊陽,走了出去。

  君榮玨的性子君榮臻看不透,但是從他的一切表現看來,他根本就是不在意東宋,更不在意東宋皇位。若非如此,君無恭那隻老狐狸怎麼會將穆清黎賜婚給他?

  北昊陽?北太子?對於一個不在意東宋如何,不在意東宋皇位,而且性子如此的君榮玨來說,根本就沒有一點的不同。除了穆清黎,任何人對他來說就是和這天下草木一樣,甚至比草木還不如。

  君榮臻嗤笑一聲,自己什麼時候竟然會想這麼多了?

  看著君榮臻高大的背影,北昊陽面色陰寒,一雙杏眼也瞇如刀鋒。這東宋中人個個都未免太過狂妄了。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再一想君榮玨那淡泊的眼。

  ——你要是不想要這隻手就去攔他——

  腦中響起君榮臻的話,北昊陽莫名又心中絲絲的懷疑。君榮臻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這段與他一起來東宋的路程中他已經看出些許。君榮臻霸道又謹慎,就如同一頭沉睡的狂獅,不動則已,一動則是驚天動地。

  這樣的人,何必撒謊。或者他根本就不屑撒謊,更何況是警告。

  「不在乎會不會影響東宋?那還是太子嗎?」北昊陽一聲冷笑,默默收了手,轉身離去。

  連日來,北瑤琴居住皇后鳳祥宮中,長日與皇后燕含煙相伴,卻不外出,直到圓月之日終是來臨。

  陽城異客居一處院落。

  玄衣護衛風一腳步無聲走來,還未步入院中便已聽到一陣悅耳蕭聲,這曲子他以往從未聽過,想是公子自己作的。一入院落閣樓,便見陽光下滿地菊花,徒然於世的濁濁公子。

  東方墨手持玉蕭,眼眸輕垂,那蕭聲正是從他的口中而出,這蕭聲淡雅,卻又透著一股莫名的憂鬱無奈,散不去。

  風一輕步走至他的面前,垂頭道:「公子。」

  東方墨眼眸一抬,蕭聲截然而止,離了薄唇,看著他緩聲淡道:「依舊沒有回應。」

  風一默默點頭。

  東方墨沉默。

  風一抬起頭,低聲道:「公子,何必對這穆清黎如此在意?」

  東方墨卻沒有回答,起步向外走去:「她既不來見我,便由我見她罷。」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9 09:04:11

  第六十章 屁股開花

  夜色迷離,東宋皇宮中卻是張燈結綵,熱鬧非常。籐木掛紅燈,連環不斷猶如紅色長龍,微風吹動就更似常長龍騰雲而飛,活靈活現。

  此次眼圓月佳節,一為慶祝秦王大勝歸來,二為北國來使,三來太子成親便是此日,喜慶更足。

  東宋權貴一個個前來,聚集長樂宮中,宮女粉色如彩蝶飄舞,絲竹樂聲緩緩清透在周圍,人來人往一片的奢華之色。

  鳳祥宮中,此時北瑤琴正坐在梳妝台邊,任由宮女為她裝扮,在她身邊坐著的正是東宋皇后燕含煙。

  燕含煙身穿雍容鳳袍,頭戴金玉鳳冠,一排珠簾流蘇垂在烏黑的髮鬢上,珠華玉潤更襯得一頭黑髮猶如錦綢。她面上畫著精緻的白粉胭脂,朱唇鳳目,分外的雍容高貴,一身一國之母的氣派散發的淋漓盡致。

  燕含煙走至在梳妝台邊上看著北瑤琴,輕輕勾唇笑道:「琴兒真是天生麗質,不愧是北國第一美人兒,任誰見了都喜歡。」想起北國皇上,燕含煙微微垂眸。她愛戀之人卻愛戀羅無瑕,對她不屑一顧。如今他的女兒卻與羅無瑕的女兒相爭一人,如此之間,她自然要相助。

  北瑤琴聞言,對著面前的鏡子幽幽一笑,說道:「皇后才是真的美麗,哪裡是瑤琴這樣的小女子可以相比的。」

  燕含煙微微搖頭,隨著這些天的相處,看著北瑤琴,她莫名就想起當初的自己。同樣的琴棋書畫樣樣皆通,同樣是名動一國的才女,可是偏偏被羅無瑕那樣無知的女子硬是壓過一頭,哪怕羅無瑕已死,她如今是一國之母,但是這本不是她想要的,君無恭終究不是她深愛之人,只是已然習慣。

  目光在北瑤琴的面頰上打量,按著她右臉頰上的斑斕綵鳳刺青,眼底閃過一絲讚歎與喜歡,歎息道;「琴兒是如何想到在臉上竟然刺上如此刺青,當真是美麗動人,與琴兒無比相配。」

  北瑤琴聽到這話神色卻是微微一僵,眼中閃過陰狠。就是這個刺青,美雖美,但是卻是不可磨滅的恥辱。當日她與穆清黎談話過久,等穆清黎離去的時候她臉頰上的毒素已經入體,哪怕回國之後得到醫師的治療,卻已經留下了三道青黑色的痕跡,就如同三道黑線在那白嫩嫩的面頰上出現,這樣的唐突,這樣的醜陋。

  若非是有宮廷繡師會這一門刺青功夫,她臉怕是毀了。然而這刺青雖是遮醜添美,卻已經成為她心底的恨意,不可磨滅的恨意。

  第一次的失敗,第一次受到這樣的挫折,她如何都要討回來!

  燕含煙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神情變化,伸手持了一道紅色瑪瑙簪子為她別在秀髮上,關切道:「只是這刺青終究是痛苦難耐的吧?也不知你怎忍受過來,可有用什麼藥物減輕痛苦?」

  北瑤琴輕輕搖頭,這時候她面上的妝容已經畫好,她側頭看向燕含煙,手指愛撫一樣的在右臉頰上的刺青流連,柔柔笑道:「痛,越是痛我就能記得越清楚,整個刺青過程我都清清楚楚的看著,看著我臉上流血感覺上面的痛。這些痛我都會還的。」她笑得越是柔和,卻越讓人感覺其中的陰毒。

  燕含煙神色微微一滯,眼底閃過銳利。以她的老練哪裡聽不出這其中的一絲玄妙,看來這刺青並非故意為了美麗而刺,而是為了穆清黎。

  「呵呵。」燕含煙微笑,只當沒有聽出來這裡面的意思。伸手將她牽起來,笑道:「來,這些日子本宮特地名錦繡坊為你做了一件衣裳,試試看,喜歡不喜歡。」

  「謝皇后娘娘。」北瑤琴連聲笑道,自然不拒絕她的好意。

  這是一件月白色的裙子,不管是剪裁還是刺繡皆是精妙之極,穿在北瑤琴的身上將她凹凸有致的婀娜身姿完全顯現出來,黑髮披在腦後,鑲嵌紅色瑪瑙的青玉質地簪子,右臉頰綵鳳如活了展翅飛舞,實在美艷動人心脾。

  「好!」燕含煙含笑讚歎,慈愛拉著北瑤琴的手輕聲笑道:「聽聞你喜歡太子,太子喜白衣,那這身出現定能入了他的眼。」

  北瑤琴眼底閃過異色,轉頭對她一笑,試探的疑惑問道:「皇后娘娘看好我與太子?」

  燕含煙輕拍了拍她嬌嫩的手臂,笑道:「也唯有你這樣出色的人兒才能得了太子喜歡才是。」

  北瑤琴點頭也笑了起來,兩者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她雖不知道燕含煙為什麼要幫她,不過有了東宋皇后幫助,那麼這一次她勝出的成算也就更大了吧。

  北瑤琴默默勾起嘴角,瞇眼輕笑。穆清黎,這一次我就讓你清楚明白的知道,什麼事天上飛鳳,地上土雞,雲泥之別!你給我帶來之痛,我會一點點的奉還。

  ……

  長樂宮夜宴。

  一眾早早來到地位略低的權貴與其家室子女早就熟車熟路尋著自己的熟悉之人閒聊玩鬧,不時之間就已經有了喧鬧之色。

  北昊陽位於夜宴最前一排,在他周圍皆是東宋王爺,幾人自然就閒聊起來。

  景王舉杯朝他敬來:「北太子,早就聽聞你騎術驚人,聞名不如一見,我敬你一杯,往後若是得了空閒,可願讓我等欣賞一番?」

  北昊陽「呵呵」一笑,舉杯與他碰在一起:「客氣,我那點東西實在那不出手來,前些日子看過秦王騎馬一箭射虎目,那才是真的驚人。」說著,仰頭便飲下了酒水。

  此話一出,眾人一時也無從反駁。秦王在東宋的影響力已經和太子難分伯仲,他的勢力與本身威懾從來無人敢有絲毫的懷疑。

  北昊陽看出其中奧妙,也猜想出君榮臻在東宋的地位,心念連轉一番,笑道:「早聽聞秦王愛慕太子妃,賜婚時與東宋皇上爭論,這北征平番同是有著太子妃的原因,初歸時面見太子妃喜形於色,就不知這能夠讓如此出色的秦王愛慕的太子妃是何等的奇女子。」

  「奇女子?」景王聞言嗤笑,又覺得自己表現未免太過露白,連忙掩飾的乾笑道:「若說奇女子,這太子妃也的確可算,我東宋第一才女,而且一曲梅花林中梅花舞也是風華絕代,絕色傾城。唯獨可惜……」

  「可惜?」北昊陽面露興趣,接了他的話。

  景王與其他幾位王爺對視一眼,小聲遺憾歎息道:「可惜這性子未免太過刁蠻,一言不合就出手打人,這東宋權貴中少有不被她打過的,就算是秦王……」他神色詭異,搖頭道:「就連秦王也被她一副不屑一顧的辱罵毆打過。」

  「哦?」北昊陽這次倒是真的驚訝了,他實在難以想像,君榮臻那樣的人竟然能夠忍受女子的辱罵毆打?

  景王撇了下嘴角,手掌撫摸過自己的面龐,低聲道:「北太子不知,秦王兩年前出征前餞別宴上。秦王當眾對太子妃表達情意,而太子妃卻當著全部權貴的面前打了秦王一巴掌。然而秦王不但絲毫不怪,反而笑臉相對。」說著,他自己已是覺得不可思議的咂舌,到了如此,他回想那一幕依舊覺得實在緊張。

  北昊陽眼中閃過詫異。君榮臻被女子當著東宋權貴面前打了臉還一點不怪罪?這實在難以想像。

  「若說起來,這太子妃美雖是真美,不愧是當初東宋第一美人的孩子。只是這性子如此刁蠻讓人難以忍受,這東宋權貴中人個個都秉著惹不起還是躲得起的心思不與她來往。」一旁的韓王搖頭無奈道:「就不知這秦王與太子是如何想的,不但秦王如此傾情於她,太子也將她當寶貝一般的護著,任人說不得一句,看不得一眼。」

  景王促狹笑道:「拿不準秦王與太子就喜歡這性子辣的。」

  周圍幾人聞言都不禁「哈哈哈」笑起來,笑中多是無奈與戲玩,顯然這話只當做玩笑來聽了。

  「什麼事情竟然讓你們笑得如此開心?」一道珠落玉盤般的聲音響起,眾人轉頭看去,便見不遠處向這邊走來的月白羅裙的女子。

  女子身姿婀娜,見者不禁心動。發盤垂月鬢,斜插瑪瑙青玉簪,朱潤紅唇,面容嬌美,右臉頰上刺青綵鳳猶如展翅而發,更為女子添了幾分高貴光彩。她面上含笑,眉目略挑,可見那久居高位的自信清傲,正如她面上的磐飛綵鳳。

  此人,正是入宴而來的北瑤琴。

  她這一出現,周圍的權貴都不由朝她看來,一見她這等容姿,不少男子眼中都不由的流露出火熱。

  北國三公主北瑤琴,果然如同傳言一般國色天香,如火如水的美人兒,卻不知她這面頰飛鳳是何時而來,那斑斕的色彩不但沒有遮去她的美麗,反而將她更襯得光彩照人,美艷高貴。

  北昊陽將他們的神色看在眼中,揚唇一笑,對北瑤琴招招手,笑道:「正是談論太子妃如何迷人,竟讓秦王與太子如此疼愛。」

  北瑤琴聞言嘴角浮現一絲冷意,眼中更是閃動著惱怒,走至他的旁邊位置上坐下,不滿道:「皇兄,你是有心氣我?」

  北昊陽緩緩搖頭,偏頭對她毫不在意的笑道:「太子妃越是出色,你若贏了她,去不是說明你更加出色?」他眼底閃過思緒,這談話間,他也對這個太子妃穆清黎不禁起了幾分的興趣。

  眼看北瑤琴依舊不甚滿意的神情,他微微低頭,湊近了她耳邊說道:「小妹想要的,為兄知曉,這事為兄自會幫你。」

  北瑤琴這才欣喜滿意勾唇,笑道:「我就知皇兄對我好。」

  「呵呵,這還需說?」北昊陽說著抬眼看去,只見不遠處正走來一道身影。他身穿淺藍色的繡松袍子,袍上可見古繁文字,徒然幾分文氣。那男子面容白皙如雪,一雙眼眸淺淡的顏色竟顯得似琥珀寶石,尤其是這時正笑著,給人猶如清泉流入心間的溫潤清朗感受。

  「晉王……君榮笙?」北昊陽緩緩收身,目光在君榮笙身上打量。晉王君榮笙,此人很好認,單單那雙獨一的眸子就可以讓人知曉。

  君榮笙這時也轉頭剛好向他看來,眼中閃過詫異,顯然是沒有想到北昊陽正好看著他。眼中流露善意,人已經走到了他們的面前,目光又看向在北昊陽身邊的北瑤琴,微笑道:「北太子,北三公主。」

  北昊陽同時點頭,打著招呼:「晉王。」

  北瑤琴也細細看了他一眼,淺笑點頭,將公主的莊重貴雅表現的淋漓盡致。當初在國安寺時並沒有仔細看過君榮笙,如今這一看,沒有想到他竟也生得如此清俊,那雙淺色雙眸微笑時更是溫潤爾雅令人心生好感。

  打過招呼後,君榮笙並沒有多停留,走至一旁的椅子坐下。

  未過多久,秦王君榮臻也步步生威走來。他身穿玄衣,溝邊暗紅色的紋繡深沉。他剛回陽城時衣著簡易,如今再穿上這一身華服,頓時將他骨子裡透出的霸氣顯露出來,更添了幾分凶煞與血腥,高大的身軀猶如沉獅,看得路過一眾女子皆是心驚肉跳又著迷不已。

  大學時嫡長女雲笑笑早就面紅心跳,從椅子上起身欲要向他走去,然而卻被雲夫人抓住了手腕。雲笑笑轉頭看向她,見了雲夫人一眼嚴厲的輕瞪,頓時只有不甘的坐回了位置上。

  君榮臻的位置就是君榮笙旁邊,自然要路過北昊陽與北瑤琴二人。看著君榮臻的身影,北昊陽默默冷哼一聲,對他前幾日的冒犯顯然還記恨著。

  君榮臻也只是垂目睨視他們二人一眼,也不做招呼,直路走了過去。

  對他這番行為,周圍的各位王爺皆是見怪不怪,只有心中感歎他的大膽權勢。然北昊陽面色雖還是有著笑,杏眼已是輕瞇,閃動暗芒諷刺。

  北瑤琴將他的神態看在眼中,待君榮臻身影遠去落座。這才若有所思的轉頭朝北昊陽輕聲問道:「皇兄,你不喜君榮臻?」

  北昊陽冷屑的撇嘴:「目中無人,實在狂妄。」

  北瑤琴搖頭,謹慎道:「皇兄,君榮臻這個人的確目中無人,但是狂妄卻並非無知,他如此狂妄卻是有著他狂妄的本事。那段隨他一同前來東宋的日子你也看到了,他心智可怕,任誰也猜不透他的心思。這人,若無大仇,不可為敵。」

  北昊陽聞言淡淡點頭,眼中雖還帶著幾分不屑,但是心中早就謹慎下來。側頭與北瑤琴對視在一起,壓低聲音道:「瑤琴,按說,秦王雖是如此,但是本事卻大,你為何非要東宋太子不可?莫非你也被他那一副皮囊給迷了?」

  提到君榮玨,北瑤琴不由輕咬下唇,眼底不甘有複雜:「君榮玨是我第一個感興趣的男子,剛開始我的確是因為聽說他的容貌與寵妻的好奇才去尋他。從看到他第一眼,我就知道這才是我想要的男子。」話語一頓,北瑤琴手掌握緊,指甲陷入手心中,暗沉壓抑的聲音裡瀰漫憤恨:「可是他竟然對我不屑一顧,穆清黎更是毀我面龐。不管怎麼樣,我一定要將他奪過來。」

  北昊陽神色默默搖頭,只要談到穆清黎,他這個從來都眼高於頂,自信冷靜的妹妹就會失態,讓他不禁更加好奇。這穆清黎到底有何不同。

  北瑤琴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垂眼看著桌上的糕點茶杯,恍然有些失神的喃喃道:「你不知道,他溫柔的樣子。他唯獨對穆清黎溫柔的樣子……」眼中閃過猙獰,突然狠厲道:「憑什麼穆清黎可以得到他那般的溫柔,我定要讓她知道她與我的區別,我要將她踩在腳下。更是要讓君榮玨知曉,我才是最好的。」

  北昊陽皺眉。北瑤琴從出生就從來沒有受到過挫折,一帆風順,受到北國所有人的尊重和讚賞。然而這一次在穆清黎這裡吃了虧,竟然讓她記恨這麼大,幾乎成了她的心魔。

  想到君榮玨,北昊陽神色陰鬱,比之君榮臻,他對君榮玨更是不喜。按住北瑤琴的手示意她冷靜下來,不屑道:「一副皮囊而已,雖有太子身份,權勢看來卻比秦王還弱小。」

  北瑤琴神情一滯,默默平息了心中的怒火。然而一聽北昊陽的話,目光卻複雜起來。沉默了一會,沉聲道:「皇兄,相比秦王的讓我猜不透他的心思,君榮玨卻是連猜都無法猜,就連與他相處都似不知如何……」

  抬眼靜靜看著神色驚異的北昊陽,北瑤琴咬唇低聲道:「有時候,我覺得君榮玨比君榮臻還要可怕。」兩年前那默默的一眼,就似夢魘一樣的深刻在她的腦海,每當想起來的時候,都是不由的心冷。

  不時夜裡回想,她都不禁有些懷疑,那次若是她不是離開了,他會不會下一刻就殺了她?

  北昊陽驚詫的看著自家妹妹。就憑那個病弱太子?

  我勸你最好不要隨便打他的主要,他根本就不在意傷了你會不會影響東宋。

  前些日子,君榮臻在耳邊說的話再次回想在心頭,北昊陽本事不以為意,如今再聽北瑤琴竟然也說出這樣的話來,倒是讓他不由的在意了。

  北昊陽被心頭的寒意惹怒,皺眉不耐道:「可怕?哼!你既然來了,難不成還怕了他?那你還何談與穆清黎鬥?」

  被他這話一激,北瑤琴也將心中莫名再次升起的顫抖給壓了下去,冷笑不屑道:「是我想多了。皇兄便是看著吧,今日我定將穆清黎踩在腳下,唯有我才可配上君榮玨,他的溫柔也只能是我的!」暗暗咬牙,側頭對北昊陽慎重道:「皇兄只需站在妹妹這邊,必要時為妹妹撐腰便可。」

  北昊陽微笑:「這是必然。」

  便是在這時候,宴會上突然傳出一陣喧嘩聲,眾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東邊一處方向,隱約可以聽到細小的議論聲音:

  「太子與太子妃到了,他們這一到才是正戲。」

  「太子果然天人姿色,這太子妃也毫不遜色。」

  「來了!是太子來了!」

  太子?太子妃?也就是君榮玨與穆清黎?

  北昊陽嘴角上揚,心底卻是對穆清黎很是好奇,也轉頭看向了東方。他便是要看看這穆清黎到底是何方神聖,當初傳言中的草包,瑤琴對比下的土雞。然而此時成為東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太子妃,秦王傾情女子,太子當寶一樣的寵溺。

  東邊火紅燈籠照耀,金菊簇簇。

  君榮玨身穿白淨無過多裝飾的白袍,一頭黑髮唯獨額前用盤龍簪挽在腦後,步伐閒淡,好似遊園。此時正低側著頭聽與身邊穆清黎說著什麼,唇畔浮著寵溺的笑,眼眸在朦朧的燈籠燭光下也染了溫度,任誰都能感受其中剔透無暇猶如落羽的溫柔,柔柔的,淡淡的,不帶半分重量卻給予一切的溫柔。

  天人姿色,染了溫度便落了塵,容色讓見者更加驚心動魄。唯有心中暗歎:這副姿態也只有穆清黎在時才可看到,無論看多少次,依舊讓人驚歎不已。

  在他身旁的穆清黎一襲淺紅色繡有多多金菊的裙子,笑眼宛若新月,嬌唇含笑,如同完全綻放的夜空淨水中的睡蓮,在君榮玨的身邊反而絲毫不減色彩,一雙靈動的眼眸轉動間波光瀲灩。

  這兩人手掌相握的走來,周圍人的目光與議論都好似沒有聽到一樣。

  北昊陽眼中閃過驚艷,嘴角的笑也更加明然,目光毫不掩飾的在穆清黎的身上上下打量。不愧是第一美人的女兒,難怪她娘能夠將父皇迷得常年不忘,這等容姿的確動人,就不知道那性子是不是真的似他們說的那般的火辣。

  他的眼神未免太過直白,或者說是他根本就沒有想過隱瞞。注意到他這目光的人卻不止一人。

  君榮臻冷諷的「哼」笑一聲,舉起酒杯將從異客居導入的酒水引入喉中,眼底閃過凶狠的血光。該做的告誡他已經做了,既然他如此不知好歹也怪不得他。

  那絲毫不掩飾的灼熱目光自然被穆清黎感受到,她眼波一轉,看向北昊陽。

  北昊陽見到美人看向自己,自然勾唇微笑。在他看來,他不過是看了看太子妃,並為作何,以他的身份,自然無人敢多言一句來。

  穆清黎目光在他與他身旁的北瑤琴身上流轉一番,一瞬就猜想到了他就是北太子,神色毫不掩飾流露厭惡,側頭就不屑多看他一眼。

  這樣的神態自然被北昊陽看在眼中,心中頓時一怒,卻也覺得從東宋王爺們那裡聽到的話語倒是屬實。這穆清黎的確膽大包天,竟然敢對他不屑一顧?

  再看君榮玨,卻見他正好也一眼淡淡的掃向他,這一眼與那日退朝時相見一樣飄忽,卻又有些不同,就好似他眼中莫名迸發出一道寒針刺入他的心頭。針雖細小,但是難拔,隨時隨刻都在寒著。

  北昊陽不禁猛的受了刺激一眼的閉了下眼睛然而垂下,直到猛然驚覺自己做了什麼時,惱羞成怒的再次抬頭,卻見那人雖往這邊走,卻早已不再多看他分毫。

  這會,君緋雨正緊緊的跟在穆清黎的身邊,眼看就要到了最前排的權高位重之處,連忙伸手抓住穆清黎另一邊手掌,仰頭小聲道:「清黎姐姐,我的位置在後面一些。」說著她指著偏後一些第二排的位置。

  穆清黎隨著她的目光看去,笑著點頭:「知道了,洛瑜跟著你去。」

  君緋雨張口剛剛想說這個,經她先說了出來,頓時臉色一紅,羞澀的點點頭笑道:「那我們先去了。」說著,放開了穆清黎的手,連忙走到洛瑜的身邊,已經將他的手掌抓入手中。

  對此,洛瑜並沒有多說什麼,跟隨著她往第三排的位置走去。

  穆清黎看了君榮玨一眼,拉著他也往兩人的位置走去。然他們的位置正好就在北昊陽兄妹二人旁邊,這一走就剛好經過兩人。

  北瑤琴看著君榮玨那溫柔的神色眼底不由閃爍著絲絲的癡迷,直到兩人靠近了才猛的看向穆清黎,目光一凜,嘴角扯過一絲冷笑。她的腿就在穆清黎要經過時,突然伸了出去。

  這一腳伸得時間把握精確,穆清黎剛剛要踏出去,突然覺得手掌被君榮玨一拉,腳步就剛剛頓在半空停了下來。她眼底閃過疑惑,抬眼就見到君榮玨的目光正看向下方,心有所覺的隨著他的目光看去,頓時就看到一隻穿著白色繡花寶珠鞋子的腳正往回收。

  穆清黎眼中頓時閃過冷光。既然敢做了還能善終?嘴角一勾,腳下快速的無比的跟跟往那只繡花鞋踩了上去。

  「啊!」北瑤琴驚痛尖叫,差點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一手指著穆清黎怒道:「你……」

  穆清黎揮手,「啪」的將她的手指打了回去,挑眉仰首笑道:「我怎麼了?」不屑含笑的目光在她刺青的面頰上打量,又毫不在意的讚賞道:「刺青繡的不錯。」

  提到刺青,就如同刺到了北瑤琴的逆鱗。她面色猛的一閃而過猙獰,隨即冷靜下來,唯有眼神如刀,笑容虛假得陰毒:「太子妃莫非不打算道歉?」

  這道歉不知道要她毀了她的臉蛋道歉,還是為那一腳道歉。

  穆清黎「哼」笑一聲,面上的笑就似諷刺她的愚蠢。扯了扯君榮玨的手,仰頭便是俏生生的笑道:「玨,走吧。」

  君榮玨微笑點頭。

  「站住!」北瑤琴被他們二人這番無視的神態完全燃了心頭的火焰,尤其是君榮玨的毫不在意更是讓她心頭發悶。然後就在她要離椅起身的時候,屁股下的椅子突然四分五裂。

  「啊--」一聲驚叫徒然響起,北瑤琴已經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神色有些仲怔。直到回神,顧不上屁股上的疼痛,抬頭看穆清黎二人看去,卻見兩人已經坐上各自的位置。

  這一切發生太過快速又出乎意料,「撲哧」一聲戲笑不知道在哪裡先想起,然後就一陣忍俊不禁的哄笑聲。

  北瑤琴渾身都開始輕微顫抖,手指痙攣的抓在地上面,好似在強忍著心中的憤怒,眼睛死死的盯著穆清黎。

  面對她的目光,穆清黎毫不在意,一手撐在椅子扶手上,拖著嬌小的下巴,邊吃著糕點不時掃過她一眼,完全不屑一顧的鄙夷。竟然打玨的主意,而且不但不知難而退,反而想要害她出醜。她們兩人本就是敵非友,沒有一點點其他關係,她又何必留情?

  看著她這副神態,坤榮軍忍不住輕笑,伸手將她唇邊的糕點屑擦拭。只要是她想做的就由著她做,一切後果他自會在後面擔著。

  北昊陽這時也總算體會到了這穆清黎的『刁蠻霸道』『無法無天』到底是到了什麼樣的程度。難怪東宋王爺們談論到她會是那副神態,這當真是『無法無天』到了徹底,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接對瑤琴出手!莫非她看不怕誤了兩國的關係?

  北昊陽伸手默默將北瑤琴從地上扶了起來,手上微微用力示意她冷靜,轉頭看向身邊的穆清黎,皺眉冷聲道:「太子妃,你如此作為未免太無禮了吧,竟然無故向瑤琴出手。」

  周圍的人群早就安靜下來,不管是幸災樂禍看戲者,還是謹慎無奈的大臣們心中都閃過『果真如此』的念頭。這穆清黎一出現,果真總是會有事情發生。

  面對北昊陽的冷然質問,穆清黎慢慢將手裡的糕點吃完,再轉頭對北昊陽已經浮現完全怒意的面容笑了起來,滿臉無辜道:「我做什麼了?」

  我做什麼了

  你做了什麼?

  你莫非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北昊陽只覺得心頭好像被什麼給狠狠的堵住,憋得他惱怒不已,氣卻無處發。「做了什麼?太子妃,你不覺得你這話未免太過可笑了嗎?」

  穆清黎緩緩搖頭,依舊無辜笑道:「你看見我做了什麼?」

  北昊陽張口語言卻又生生頓住,他明白了。穆清黎所作所為,沒有一人看到,就算每個人都知道是她做的,可是誰又能說是一定就是她做的?這事她就是不承認,他有什麼辦法?莫非和她一起爭論不休不成?

  這一刻,北昊陽總算有些明白北瑤琴為何會對她如此憤恨。穆清黎,的確有將人逼瘋的手段,她若是真的要對付人,根本就直面的來,卻讓人無法還手。

  北瑤琴伸手扯了下北昊陽的衣角,只見她搖頭,笑道:「皇兄,我無事,只是這東宋國的椅子未免太不結實了一些。」雖是笑著的,但是眾人還是從中感覺到了一股壓抑的咬牙切齒。

  北昊陽沉著臉點頭,意有所指的冷硬道:「放心,皇兄定不會讓你受了委屈。」

  北瑤琴抓著他的衣角一緊,微笑的點了點。這仇,她馬上就會報回來。

  就在這時候,一聲高昂的:「皇上,皇后駕到--」通傳聲傳來,在此時本就是安靜的宴會中,格外的清晰可聞。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9 09:04:43

  第六十一章 兩女相鬥

  君無恭身穿明黃繡龍華服,面上含著溫和的笑容,在他身邊跟著的正是一番盛裝打扮的燕含煙。兩人就在兩排掌燈的宮女擁戴下走入夜宴中。

  一入宴會,君無恭馬上就感覺到宴會中氣氛的不尋常,這實在有些安靜的詭異。他想也沒想,抬眼就向穆清黎的方向看去,一眼看到北瑤琴身邊的四分五裂的斷椅,神色就是微微一滯,眼中閃過惱怒。

  燕含煙自然也將這一切看在眼裡,手指輕輕按在君無恭的手臂上,對他默默微笑。兩人就走上了高台的皇座鳳椅。

  一落座,君無恭才似剛剛看到北瑤琴身邊的狀況,疑惑關切道:「瑤琴公主這是怎麼了?」

  北瑤琴輕輕搖頭,端莊有禮的微笑道:「沒什麼,只是椅子突然裂了而已。」

  君無恭心中生怒,餘光掃了一眼一副不關己事的穆清黎。這穆清黎到底知不知道做這些事情會影響兩國?真是無法無天,唯恐天下不亂讓人厭惡。面上還作驚訝,揮手就命道:「還不給瑤琴公主再搬張結實的來?」

  這時候早就前去搬椅子的宮女剛好來到,連忙答應著就放置在原來的位置,那原來椅子的碎木也在這個時候收拾乾淨。

  北瑤琴也不做計較的緩緩坐在椅子上。

  既她不提,君無恭當做不知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伸手接過宮女端來的酒杯,對眾人笑道:「今天圓月佳節,秦王大勝歸來,北國來使祝賀,實在喜上加喜。諸位乾杯。」他邊說著,酒杯向前面對眾人。

  本安靜的宴會被他一語提出,頓時哥哥相合,舉杯與他虛空無形對碰,仰頭飲酒。

  一杯乾淨,燕含煙側頭與君無恭笑道:「皇上,臣妾在民間尋到一所不錯的戲班子,演得很是傳神,如今就請諸位欣賞一番吧。」

  「好。」君無恭滿臉笑容答應下來。

  燕含煙微笑側頭看向她身邊的老宮女翠荷。翠荷頓時明白她意思的伸手「啪啪」拍了兩掌。

  中央白玉紅毯的舞台上,馬上一個個身穿戲服的戲子走了上來。戲子妝濃,戲服顏色斑斕濃郁,舞台四周火焰釣台騰騰,照在他們的臉上更滿臉紅光,配上這喜慶的節日很熱鬧。

  穆清黎邊看不時也忍不住笑出來,朝君榮玨問道:「這是什麼戲?」

  君榮玨看著舞台上的歡快戲子,這場戲也只曾在兒時見過一次,回神一番,微笑道:「圓月局。」

  穆清黎點頭,看著他的笑容,拿著一塊糕點就喂到他的唇邊。

  君榮玨眼眸一柔,張口咬了小半入吼,眼見穆清黎毫不在意的將他咬過的糕點再次拿到自己的嘴邊啃咬,他臉上笑意也更濃了一些。

  白玉紅毯台上的戲正演到高峰,下方的權貴們也個個熱鬧起來,喧嘩的笑聲也慢慢再次瀰漫上宴會,充滿佳節的喜慶氣氛。

  有人歡樂有人愁,相較別人的歡樂愉悅,北瑤琴不甘的目光不斷在穆清黎與君榮玨兩人身上打量,他們正在閒聊著什麼,神色淡淡,但是任誰都參插不進去的感覺。

  北昊陽將她的神態都看入眼中,搖頭道:「冷靜下來,你往日的自信哪裡去了?」

  北瑤琴壓抑著憤怒,垂眼張口剛剛想脫口而出『自然』,然而話語到了喉嚨卻又吐不出來。

  這倒是讓北昊陽也吃驚了,他那句話本就是為了激她,以北瑤琴的性子應該馬上反駁,卻沒有想到她竟然會沉默。這沉默怎麼看都像是默認他說的話一樣。眉頭微微一皺,嚴厲道:「瑤琴?」

  北瑤琴抬眼看向他,默默冷靜下來:「皇兄,我知道。」隨即嘴角就泛起了冷笑,神色倨傲自信,沉聲說道:「為了這一天我做了諸多的準備,自然是不會輸的!」

  然而她的這副表現卻沒有讓瞭解她的北昊陽放心,眉頭反而皺得更緊:「瑤琴,你是在北國諸多培養下長大的,就算那穆清黎天生聰慧,也定比不過你。你何必緊張。」

  緊張?

  北瑤琴背脊一僵,猛的搖頭:「我沒有緊張!」若是她緊張了,也就是承認她心頭竟然在恐懼失敗?還怕輸給了穆清黎?

  北昊陽搖頭,側眸看向武台上的表演『圓月局』戲子們,哼笑道;「圓月局,圓月局,圓月之日局中局。瑤琴,你才是那個佈局之人,怎麼可以被局所迷,你該想的應該是如這圓月局的鄧圓,將何月猶如貓抓老鼠般玩弄於鼓掌之間,如何給自己添更多的樂趣。」轉頭見到北瑤琴已經慢慢冷靜下來,他這才笑道:「老鼠永遠都鬥不過貓的。」

  北瑤琴目光同樣看向已經漸漸進入尾聲的圓月局,勾起了唇角,笑道:「皇兄,我明白。」

  「嗯。」北昊陽讚賞的點頭,微笑道:「此局結束就該是你的局開始了。」

  隨著他的話剛剛落下,那舞台上的戲子們剛好結束了他們的演出,站在舞台上對台下眾人恭敬的鞠躬行禮,然後慢慢退了下去。

  一陣「啪啪啪啪啪--」響亮的掌聲響起,眾人也就目送戲子的離去。

  「好!好!好!」君無恭連聲笑道,對身旁的燕含煙微笑:「皇后所尋的這戲班子果然不錯,一場『圓月局』當真被他們演得無比鮮活。」

  燕含煙淺瞇鳳目,雍容華貴的笑應道:「皇上過獎了。」

  「呵呵。」君無恭點頭,他們兩者為結髮夫妻,卻是利益相連,並沒有多少的感情,默契卻也是十足的。舉手正要命人喧下一場演出,卻已被一道清亮如珠的聲音給止住:

  「皇上,瑤琴有一請求,還請皇上成全。」

  「嗯?」君無恭轉頭看去,只見北瑤琴已從椅子上站立起來,月白色的羅裙在火簇與燈籠映照下蒙上一層淺薄的光暈,臉頰的火鳳更是活靈活現,無比妖嬈高貴。

  君無恭本是抬到半空的手轉變為擺,然後放下,對北瑤琴和煦笑道;「瑤琴公主不知有什麼要求,但說無妨。」

  宴會在這時候也再次安靜下來,一個個看著北瑤琴,再看看穆清黎與君榮玨兩人。每個人心中都有莫名的清楚,這北瑤琴想說的邀請只怕與這兩人有關係。

  北瑤琴仰頭對君無恭先是恭身行了一禮,俏目笑道:「皇上只怕也知我對貴國太子愛慕不已。」

  「嘩--」眾人喧嘩,對北瑤琴如此直接的行為驚詫。

  君無恭也是微微一怔,隨即看了君榮玨一眼,默默點頭道:「莫非瑤琴公主這要求與太子有關?」

  北瑤琴點頭又搖頭,轉頭看向穆清黎,一字一頓笑道:「瑤琴對東宋太子一見傾情,可惜太子已有正妻讓瑤琴很是遺憾。不過瑤琴還是希望太子看看,到底是我北瑤琴出色還是太子妃出色。」

  她仰頭,眸含挑釁,眉宇之間看向穆清黎全是不屑與陰寒,停頓了一會。再而轉頭面容端莊平靜的看著君無恭,揚唇笑道:「所以我請求皇上給予瑤琴一個機會,讓我與太子妃比較一番。往日常有傳言,東有清黎,北有瑤琴,說的便是我與太子妃,一直以來世人就將我與太子妃拿來比較,然而比較的結果道的是我為飛鳳,她為土雞。」

  北瑤琴「呵呵」笑出聲,完全無視周圍為她說出這番實在有些可惡的話語吃驚的眾人,猶自說道:「皇上,我只願在這圓月佳節,當初太子與太子妃成親之日,讓太子看得清楚。到底誰才配得上他,最適合他的人不是穆清黎,而是我北瑤琴!」

  「還請皇上成全!」

  還請皇上成全

  直到最後一句話說完,宴會上已經是一片的安靜,所有都被北瑤琴這番霸道自信而有些大逆不道的話語給弄得驚了。然而更多的卻是幸災樂禍。

  偏遠處的穆梓薇從北瑤琴站出來到現在,臉上已經是濃濃的笑意,眼底全是喜悅與激憤。穆清黎,你終於也等到這一天了!從今天起,你就要在東宋所有權貴面前丟盡了臉面。

  北瑤琴,這個人她本就聽說過,早就聽聞她琴棋書畫樣樣皆通,更有領兵之才,是北國的第一女子,受到北國所有男子的愛慕,女子的敬仰。穆清黎那個賤人怎麼會是她的對手?飛鳳土雞,雲泥之別,今日那賤人就要被天下皆知。

  想到如此,穆梓薇面上的笑意越發的濃郁,嘴角全是陰毒的幸災樂禍意味。

  沒有人說話,就算是穆清黎本人也沒有說話,而是勾著嘴角冷漠不屑的看著北瑤琴。

  君無恭神色不變,但是卻也沒有一時答應或者反對。北國權大,東宋亦是不弱,但是兩者旗鼓相當,相當顧忌,一般不會爭鬥。然後北瑤琴此番話,實在有些太過直白挑釁。穆清黎在外看來怎麼說都是東宋太子妃,被如此的挑釁,他若是隨口答應了,豈不是在外看來好似東宋怕了她北國一般?

  這時候,北昊陽微笑的開了口:「皇上,瑤琴話語未免直白,卻無惡意,還請皇上不要見怪。」

  君無恭搖頭笑道:「無事。」

  北昊陽含笑點頭示意謝禮,隨即目光環視周圍,溫和道:「不過瑤琴話語雖直白,但是句句真心。她只是將心中所想說出而已,加之瑤琴在我北國本就是第一才女,剛好太子妃也有東宋第一才女之稱,兩者從小就被之比較,難免有些真強好勝的心思。不如就趁著這圓月佳節的日子,讓她們比鬥一番又如何,就當時添幾分喜慶。」

  這話顯然是幫北瑤琴開脫,同時又幫她說服君無恭。兩人一個先直白,一個後婉轉,這樣的計策在場的人大多都明白,心中雖是不屑諷刺,但是面上還是少有表現出來。

  君無恭依舊未有答應,在他身邊的燕含煙這時卻笑道:「北太子說得也是有理,兩國才女,一番比鬥也是一大興事。皇上,你說呢?」話語之間,完全沒有再提這比鬥實際是為君榮玨,更為將對方踩為泥土。在她口裡說出好似完全只是單純為了助興一般。

  君無恭轉眼深沉看她,口中笑道:「皇后覺得好?」

  燕含煙微笑:「既然瑤琴公主有此雅興,又何必掃興?」

  「既然皇后也如此說……」君無恭溫笑點頭,看向北瑤琴與穆清黎兩人,說道:「朕若是再拒絕的確就是掃興了。」目光定在穆清黎的身上,又道了句:「小黎兒,你意下如何?」

  如今這形式,若是穆清黎真的不肯答應,眾人也強求不得,只是只怕這圓月宴一過去,天下也要傳出她是怕了北瑤琴的謠言。

  北瑤琴垂眉與北昊陽對視一眼,兩者早就心照不宣。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她不怕過分,她過分也有北昊陽在後面婉和。仰頭看向穆清黎,北瑤琴便毫不掩飾眼底的倨傲與厭惡,笑道:「太子妃,你該不會怕吧?」

  穆清黎抬眼向她看來,一手緊了一下君榮玨的手,示意他不用插手。對面北瑤琴的挑釁,不答反問道:「你覺得你哪一點配得上玨?」

  北瑤琴被問得一頭一頓,轉眼看向君榮玨,白袍俊容,無暇絕色。哪一點配得上?唇畔一抿,挑眉自信道:「就憑我。」

  就憑我

  任誰都可以從她這三字中感受到骨子裡的傲氣與自信。

  「呵。」一聲嗤笑,穆清黎瞇眼不屑道:「就憑你?臉?權?性格?才幹?」

  連聲的反問,同樣是任誰都能夠感受到字字語語的不屑。就像是印了她的話,君榮玨淡淡掃過她一眼,毫無感情。

  北瑤琴心頭被這一聲聲的不屑話語點燃怒火,冷言笑道:「沒錯,就是憑我。」她轉眼看向君榮玨,繼續道:「論容貌我與她絲毫不差,論權勢我身為一國公主,若是你休了她,讓我成為你的正妃,我便可以傾盡我的一切幫助你。論性格,她如此的刁蠻你真的能夠忍受嗎?論才幹,我如今就讓你看清楚,我與她雲泥之別。」

  周圍的人聽了這一席話,心中都是震驚。傾盡她的一切幫助,以她在北國的身份與受到的寵愛,那該是如何?

  然而君榮玨卻是猶如未聞,視線只停留在穆清黎的身上。

  看著這一幕,北瑤琴心頭突然動搖起來。她本以為,加上了這些利益,他會看她一眼,至少會有些心動。畢竟正如她所說,她哪點比不上穆清黎?甚至是哪點不比她強?為什麼他依舊是這樣的衣服無慾無求的模樣?默默他真的一點都不在乎這些不成?

  穆清黎聽出她字裡行間的利益,眼中不屑與冷漠更勝了一些,仰頭笑道:「好!既然要比,那麼比大點怎麼樣?」

  「比大點?」北瑤琴一怔,居高臨下看著她。

  「沒錯。」穆清黎哼笑道:「誰輸了,自毀面容!」

  誰輸了,自毀面容

  「嘩--」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對於一個女子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麼?一為清白,二則是面容。如此聽到穆清黎這麼平靜的說出這番話,所有人的心中都寒了一寒。

  「呵呵。」秦王君榮臻持杯勾唇笑了出聲,目光流連在穆清黎的身上。膽大妄為,還是這樣有氣魄。

  權貴中穆勝面色一僵,看著穆清黎心底著急,卻又無奈。這丫頭,都這麼大了都讓人不省心,怎麼可以隨便下這種的斗約!

  提到自毀面容,北瑤琴背脊都僵了一僵,她心頭猛的升騰一股恨意又有一股的懼怕。她記得她的面就是被眼前的穆清黎所毀,這恨難消,然而越是失而復得的東西越是顯得珍貴,想到若是再次毀了容,那麼只怕想要恢復就已是不可能。如此……她敢比嗎?

  穆清黎挑眉,笑道:「怎麼樣?怕了?」目光在她面頰上的刺青轉了一圈,不可否認,她的確就是故意提出這個。「也是,你的臉可是好不容易才恢復的吧。」

  這話又讓北瑤琴肩頭顫抖了一下,一雙美目憤恨冰冷的盯著她,咬牙切齒道:「怕?該是你怕了才對!既然你要如此,我便與你比了。」

  這時候,抬頭鳳椅上的燕含煙卻善意的開口道:「黎兒,琴兒,不過是興致而起的比試而已,何必如此認真?」

  穆清黎冷笑,興致而起的比試?誰有心情和她興致而起的比試?事已到了這個地步,這燕含煙想一言解決?未免想得太簡單了。抬頭對燕含煙一笑,毫不退讓就道:「皇后,這是我和北瑤琴之間的事情自然我們自己解決。」再看北瑤琴,緩緩笑道:「你說呢?」

  北瑤琴抿唇,哼笑一聲,便是轉頭看向燕含煙,微微笑道:「皇后善意瑤琴心領了,正如太子妃所說,只是我們兩者之事,便由我兩者解決。」

  燕含煙面色略沉,不知好歹,她有心幫北瑤琴,北瑤琴卻過於倨傲。

  事情發展到這樣的地步實在是眾人始料未及的,但是卻又不覺得有多少的驚訝。畢竟這穆清黎會闖禍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見多不怪,然而就算是如此,想到兩者的比約--自毀面容。

  想著還是覺得可怕。莫非女子瘋狂起來就是如此?

  穆清黎這時抬頭問道:「既然你提出來比鬥,那麼比什麼你一定早就有準備了才對。」

  北瑤琴聽出她是想要她來說比試題目,這一點很讓她佔便宜,畢竟她的確是早就有所準備的,這已準備便是準備兩年。可是到了這個時候,她就是佔便宜顯得有些不公平她也認了。只要女子就不想自己容貌被毀,失而復得的她更是如此,丟了這一點的面子而獲勝的話,她自是願意。

  北瑤琴笑道:「你我二人都為一國第一才女,加上太子妃舞技絕代。如此,我們就比琴棋書畫與舞。」

  這話說出,眾人並沒有覺得有多少不公平,穆清黎琴棋書畫如何沒有人知道,但是她的舞技只要在那一日在國安寺看到的人都清楚明白,所以也算是給她一個利處。

  穆清黎聞言看了一眼,勾唇道:「好!」要是北瑤琴故意刁難,說的題目是她完全不會的,她理所當然會反駁。然而琴棋書畫與舞,心念幾轉間她已經想到了比試的法子,朝北瑤琴瞇眼道:「你出題目,我說規矩。琴,彈奏一曲;棋,擺出一局;書,詩詞歌賦隨你寫;畫,作畫一副。至於舞就不用說了,這所有都必須在一炷香的時間內完成。」

  一炷香?!這不但是為難她,也是為難著自己。

  「好!」北瑤琴冷眼相望,一字道出。

  穆清黎毫不退讓:「你先還是我先?」

  北瑤琴目光在她上下打量,轉身而去,不屑道:「你有準備?」這話已經道明,她先。

  眼看北瑤琴上台去,穆清黎轉頭看向君榮玨。至始至終他就沒有多說一句,哪怕這場比鬥在旁人眼中明顯是為爭奪他,他卻在她一手示意下就沒有絲毫的怨言與惱怒。這既是對她的信任,也是對她的放任。

  緊了緊他的手掌,穆清黎與他對視在一起,靠近在他的耳邊,輕輕笑道:「看清楚,這也是我送給你的結婚紀念日的禮物。」

  君榮玨大概猜出那『結婚紀念日』是什麼意思,點頭淺笑道:「好。」

  穆清黎勾唇,再看已經開始上台的北瑤琴,淡笑一聲。慢慢鬆開君榮玨的手,起身就對身後的春夏秋冬四人道:「跟我去準備一點東西。」

  「是。」四人心知這場比試的重要,隨著她的身後離去。

  隨著她的離去,君榮玨面色便慢慢淡了下來,泊涼無波的目光淡淡的投在緩緩上了白玉紅毯舞台上的北瑤琴,似是看她又似只是看著一片虛無的空氣。

  二排上的君緋雨看著,想跟上又不能跟,只有抓著洛瑜的手掌著急道:「洛瑜,清黎姐姐,清黎姐姐不會有事吧?」

  洛瑜默默搖頭,微笑安撫道:「不會的,小姐既然敢做,定是有把握的。」就算穆清黎真的出事,只怕他也會為她解決。想著,洛瑜的目光 不由看向前方君榮玨的北影。

  君緋雨聞言,這才鬆下一口氣,心頭依舊緊張,卻也只能緊緊抓住洛瑜的手掌。

  看著穆清黎的離去,在場的權貴們也都是思緒著,這場圓月夜宴真是緊張異常。就不知道她要去準備什麼?琴棋書畫所需的一切宮中一聲令下便可擁有,然而她卻要離開,只怕是為了舞?是為舞衣還是為了與人商量?

  一炷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是要將琴棋書畫與舞五樣絕技全在其中完成卻太過苛刻了。誰都知道這五樣絕技都需要時間完成,一副佳畫與好的詩詞更需要時間太填充,如此算來的話,這比才時,更要算計著時間,不可為了其一就失了時間做其他。

  一炷香在香爐點上,北瑤琴此時面前也已經擺上文房四寶。

  棋局 詩詞她早就有所準備,花費的時間不過是擺放與書寫而已,再者便是畫,這畫不可過於複雜,只可求易又能夠贏了穆清黎便可。

  下方的權貴解釋安靜等候,直到穆清黎再次回到了位置上,台上的北瑤琴已經完成了棋書畫三樣,正在彈著一首古琴曲。曲子幽轉靈妙,充滿莫名的傾慕之意,當真是美妙。下方不少權貴男子皆是忍不住輕勾起了嘴角,眼中浮現愛慕之色。

  然而此時,她的那炷香不過剛剛燒了小半而已。

  穆清黎就靠在了椅子上,單眼看著台上的北瑤琴,她身後的春夏秋冬四人並不在。手掌再次被一雙略寒涼的手握入手心之中,穆清黎眼波動了動,側頭看向君榮玨,瞇眼狡黠笑道:「感覺怎麼樣?」

  君榮玨微笑道:「與你彈得無法相比。」

  這些年來,他已經聽過她親手彈的曲子,與她下棋同樣知曉她的棋技,舞技正如傳言中一般絕代,至於書畫雖是不知,但是有了前三樣,已足夠贏了。

  穆清黎同是淺笑,這時洛瑜突然來到她的身邊,低頭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小姐,九公主讓奴婢前來詢問,小姐……可會贏?」他剛剛說完,馬上就離開了她的耳邊,目光朝君榮玨默默看了一眼。

  穆清黎側頭看他,點頭淡笑道:「當然有。」

  洛瑜點頭得了話語就退了下去,回到君緋雨的身邊,將她的原話告知。

  「叮--」一聲琴音消亡,北瑤琴的琴曲正式結束,這時候那香正好燒到一半。

  「啪啪啪啪--」台下一陣掌聲響起,這一刻,哪怕這場比試中充滿硝煙,失敗者會得到了可怕懲罰,他們卻是真心讚賞鼓掌。

  北瑤琴揚唇含笑,眼目之中已經完全冷靜,恢復平時的自信璀璨。手一招,矮榻上的古琴便被宮女收了下去,耳邊猝然響起「咚咚咚--」鼓起,銅聲,各種悅耳音樂響起。

  北瑤琴站在台上,纖手一伸就將挽髮的瑪瑙玉簪取了下來,一頭青絲頓時傾瀉而下,披散在腰際。月白羅裙,月下美人,面頰鳳飛,動人心脾。

  所有權貴皆知,她這是要舞了。這一刻,每個人聚精會神,被她的美態所吸引。

  北昊陽持杯勾唇抿了一口美酒,眼中同樣閃動著欣賞與自信。月神舞,北國的月神舞,整個北國歷史中能跳出此舞的不過數人,格格都被納入皇宮,到如今這代,也唯有北瑤琴可以跳出,這還是她這兩年來不斷苦練的結果,

  月神舞,又有幾個男子不為之心動?

  「咚咚咚--咚咚--」的樂聲猶如響起心頭,台上的北瑤琴也開始舞了。

  她的舞猶如踏月而行,長髮飄飄,宛若月華昭昭。她身姿跳躍,每一下都用力得好似踏在眾人的心中,卻偏偏讓人看得柔美飄渺,全身如雲如霧,不帶半分的重量,在半空中飄動。

  月在空,人在舞,月光都似凝聚在她一人的身上,冰清聖潔。

  美!很美!

  直到她一舞停了,眾人尚有未回神的。

  穆清黎不禁讚賞,這舞的確美,而且北瑤琴也跳出了其中的精髓,可惜……看著北瑤琴向自己看來挑釁而陰狠的目光,穆清黎撇了下嘴角。

  「啪啪--」不知道是誰第一個開始鼓掌,接著便是響徹宴會的鼓掌聲音,久久難以平息。

  燕含煙讚賞道:「這邊是北國國舞『月神』罷,當今世上,也唯有琴兒跳得出來。今日能夠看此一舞,也是我等的福氣。」

  北瑤琴額頭還瀰漫著汗水,朝燕含煙微微一禮,笑道:「皇后在贊謬了。」隨著在眾人火熱的目光下隨著侍女攙扶下了舞台,正到穆清黎的旁側,微微笑道:「太子妃,到你了。」

  太子妃,到你了

  淡淡的一聲,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她面上的笑容與話語中的強大自信。然而面對北瑤琴的這種自信,他們也再也無法懷疑,有了如此一舞而出,穆清黎還怎麼贏?

  穆清黎與她對視一笑,笑中不屑,下一刻就不再看她,起身轉頭朝君榮玨俏眉笑道:「玨,看清楚。」

  「好。」君榮玨淺淺點頭,眼底卻是不容其他的專注滿足。她的禮物,能夠讓她如此在意而送給他的禮物,會是如何?

  舞台上,春夏秋冬四人出現,只見她們將一盆盆好似染料放在四周擺放的桌上,棋盤放置在右邊一旁,蓮夏手中捧琴,四周還有九面木架放著的菊花鼓。

  這一切看在眾人的眼中不由迷茫,她們這是作何?說是一開始跳舞又不似,說是擺棋也不完全,至於書畫,連筆墨紙硯都沒有放上來,何談這些?

  北瑤琴嗤笑一聲:「你搞什麼鬼?難不成剛剛還沒有準備好,這一開始是打算完成哪樣?」

  穆清黎淡笑,從她身邊錯身而過:「誰又說五樣不可以一起來呢。」

  北瑤琴渾身一怔。什麼?五樣一起來?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9 09:05:11

  第六十二章 傷她者,同是傷我

  白玉紅毯舞台,紅毯如火,繡有大朵牡丹斑斕,周圍火柱騰騰,照耀在舞台上十面木架菊花鼓上繡菊金光閃閃,猶如活現飽滿綻放。

  春夏秋冬四名女子各具特色,哪怕身穿粉衣侍女羅裙,依舊美麗動人,比之東宋任何權貴子女,望門閨秀皆是不逞多讓。

  穆清黎在宴會上每個人的目光下緩緩走上舞台,淺紅的衣,衣擺的多多繡菊與地面紅毯,四周木架菊花鼓相互依襯,便似是這舞台早就似為她準備的一般。

  直到她站在舞台,亭亭玉立,遙望下方位置上的君榮玨,俏目微笑:「點香。」

  話落下,香爐旁邊的宮女立即將一炷香點燃插在三足鼎立的香爐中。

  紅香染,煙霧起。

  穆清黎神色慢慢變化,莊重神聖,雙手一展,兩手袖中各出一條長長紅錦,左右而去,「咚咚--」兩聲,正好敲擊在周圍兩面木架菊花鼓上。

  宴會上,所有人隨著這兩聲心神一動,不由的靜神觀看。

  這兩聲就似開頭,穆清黎身體緩緩幽轉,長長紅綾圍繞身邊,猶如仙子飛天,又似無盡墮落,虔誠而義無反顧。

  「咚咚--咚咚咚--」她翩然起舞,身若無骨,完成一個個讓人難以想像的動作。她甩袖,紅綾擊在菊花鼓上,節奏而起,越來越急促。

  宴會寂寂無聲,只可聽見那一聲聲的鼓聲響,心跳的節奏也似伴隨,心神目光早已完全被那舞台中翩然若仙的女子身影所吸引。

  「起!」一聲低吟,穆清黎腳點地面,翻身飛起,好似鳳凰高啼,展翅高翔,恍然忘我而尊華清傲。

  下方春夏秋冬四人同時而動,她們腳點地面,來至穆清黎身下四周,一面四方白綢展開,四人各持一方,平鋪半空,淨白光潔毫無皺褶。

  穆清黎手中紅綾翻轉,落入周圍地面染料盆中,再拉伸之間,勾勒身下白綢之上,頓染了那白綢一片黑紅。

  「側。」腳在白綢輕盈一動,春夏秋冬四人聞言默契轉身,將白綢一收,寒春與暖秋二人站在木架菊花鼓之上,蓮夏、冬梅二人手下,雙手一伸再次將白綢側面而展開。

  穆清黎落地,雙足點在地面染料盆中,手中紅綾猶如活物,同是落入染盆,再翻轉白綢與菊花鼓之間。

  「咚咚咚--」鼓聲不斷,舞步不斷,那白綢上染料勾畫亦是不斷。

  眾人都不由的屏息,整個心神都被吸引,周圍的一切都變得虛化,只餘下舞台上那神采其技的舞蹈。

  他們看到那紅衣女子起舞,似舞在雲端,如舞在熊熊火焰之上,便似那浴火鳳凰,高啼,涅槃,重生,展翅,火紅的毛羽猶如火星,散落在她的周圍。

  春夏秋冬已經找了規律,只需穆清黎低低一聲就知曉該如何做,她們身形輕盈,白綢在她們手中不斷翻飛橫側,配合那舞在盡頭的女子。

  那白綢已隱約可見其物,那是高飛的鳳凰,五彩斑斕,仰首展翅,正是涅槃之狀。

  穆清黎紅綾一伸,捲來黑白棋子木壇,手掌徒抓了一把揮灑半空。她紅綾揮展,腳下提轉,棋子落地「啪啦」,亦有四射四周十面木架菊花鼓,「咚咚咚--咚咚咚咚!」急促的鼓聲響起,黑白棋子就似繁星轉羅,在菊花鼓上的點擊而過落在右方棋盤上,片刻之間,棋盤上黑白環繞,竟是正在完成棋局!?

  穆清黎眼眸眨動,眼睫汗滴晶瑩。她每舞一步,她的目光皆是看向君榮玨一眼,一眼萬年,一眼靈魂虔誠觀望,傾盡一切。

  君榮玨靜靜看著她,手掌掩入衣袖,緊緊握拳。有什麼在灼燒了他的心頭,那般暖,暖得幾乎盡了一切。他顫抖,忍耐。這一刻,他微笑,眼中卻染上了濕潤。這不是脆弱,只因她這為他而起的舞,為他而落下的汗。

  到底是怎麼樣幸運,竟然讓他有生之年遇見了她?傾盡一切,獨獨為她又如何。

  穆清黎對他仰頭微笑,雙腿鞋上皆為紅黑,她雙手一展,後退而去,默默道:「琴。」

  蓮夏腳下一點,將一旁矮榻上古琴勾起,翻飛半空。穆清黎腳點地面,衣厥盪開如花綻放,如火灼原,手已抱住了古琴,玉指芊芊,前奏而出,腳下踩在白綢上,曼舞滑步,如火鳳嬉戲。

  琴聲流亮,熱烈如火,奔放急促而又深情摯愛,婉幽纏綿。

  鳳求凰。

  鳳兮鳳兮……

  何緣交頸為鴛鴦……

  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拖孽尾永為妃。

  雙翼俱起翻高飛……

  這絲竹琴聲想起,燃起眾人心頭火熱,猶如陷入那熾烈的求愛之中。

  「噓--」簫聲徒然而起,與琴聲相纏相合,竟是同一首曲子,糾纏不開,與那琴聲的熾烈奔放不同,它婉轉深情,好似有著淡淡憂鬱瀰漫不開。

  琴簫合奏,君榮玨眼睫輕輕一顫,視線卻依舊沒有離開穆清黎的身上。這是她送於他的禮物,他如何能夠分神?她所給,他便所有一切都收下。

  能夠在此刻依舊不被眼前所迷的也唯獨數人而已,台上的君無恭就是其一。這道笑聲實在出現得突然,他轉頭看去,只見皮暗處站立的欣長身影。

  他身穿一襲冰藍色的袍子,黑髮僅有一支冰玉簪子束著,縷縷垂在肩頭。他便似冰玉雕刻的人,無瑕修長的手指持著玉簫,顏色淺淡的薄唇抵在蕭上,眼眸半垂,看著台上的穆清黎,眼神深沉好似醞釀著什麼濃郁的感情,又瀰漫著一層散不出的憂鬱讓人心堵。

  他是天生的清貴公子,他的貴無需刻意便是由骨子散發而出讓人感受到。

  君無恭面色一變,身體略微僵硬而起半分,又生生的頓了回去,在龍椅上坐立不安。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穆清黎?

  君無恭目光不斷在突然出現的東方墨與穆清黎身上打量,薄唇緊抿,眼底醞釀而過惱怒與煩躁。果然是穆清黎!他們此時所合奏的這首曲子,他都從來沒有聽說過,然而他們卻合奏在一起了。

  想當初他每次出現在他的面前,皆是有著穆清黎在的時候,而且上次他竟然向他要求羅擎天在東宋的一切情報。那個時候它就有猜想他與穆清黎有些關係,然而後來他直接離開了,並沒有發生什麼。

  但是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兩年之後竟然再次來到東宋,而且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出現,加上他這個時候的簫聲深情,完全確定了他當初的猜想。

  穆清黎!穆清黎!

  若是穆清黎與這公子也有關係的話,得看這公子的喜愛,那麼對他來說絕對是一個大禍害,天大的禍害。

  君無恭捏在扶手的手掌隱約可見青筋突起,他臉上雖然平靜,但是心底卻是不斷的醞釀著龐大的情緒。他沒有想到,以往在他眼裡不算棋子的穆清黎反而變成了如此最大的變數。

  燕含煙將他的這些輕微異狀看在眼中,很是不明白的又看看東方墨,微微皺眉。這位公子是誰?竟然讓皇上如此失態?

  下方權貴中,一排的晉王君榮笙手中的酒水不知道抬起了多久,便是從舞台中女子起舞的時候就已經舉著沒有放下去了罷。這一道突然出現的簫聲就似終於將他的心神給拉了回來,手指也是一頓,手中的酒杯酒水漣漪頓起。垂下眼眸,默默將酒杯放回桌上,這才轉頭看向簫聲而起的方向。

  一見東方墨,君榮笙面上也是閃過詫異,為他的到來詫異,更為他遙看台中起舞的穆清黎而吹奏如此傾情複雜簫聲而詫異。

  君榮臻同是看了一眼東方墨,一眼就看出他的不凡來,隱隱記得好似在哪裡見過又似沒有見過,心頭不由有些疑惑。搖頭嗤笑一聲,不記得便不記得,想那麼多做什麼?抬眼再看穆清黎,眼底的光彩越發暗沉,有種野獸般的犀利佔有。她到底還有多少是不被人知道的?好似每次以為理解了她,她就會表現的更多,讓人著迷讓人沉淪。

  就是這吹簫的濁世公子,只怕也是沉淪人之一。

  君榮臻搖頭失笑,舉杯飲了一口清透又灼熱的烈酒,這酒好似烈上了心頭。這一場輸了,北瑤琴輸了。他卻是還沒有開始就也輸了。穆清黎跳舞時看著君榮玨的目光,君榮玨坐在台下靜靜專注著她的目光,這兩個人根本就沒有辦法參入其中。

  但是戰場之上,有輸有贏,人未死,自然還能再鬥。君榮臻口離空了酒杯,勾起唇角,看著台上的穆清黎,目光之中閃動著欣賞驚艷與毫不掩飾的掠奪興趣。

  琴簫絕妙的配合依舊在迴盪,直到最後一刻,琴聲先止,簫聲默默收尾。東方墨眼睫一抬,複雜看著台上站立斑斕白綢上的穆清黎。

  「啪!」古琴被穆清黎憑空拋向那旁側的矮榻上,腳下曼舞在白綢上最後落下左側四字『鳳凰朝拜』。飛躍飄地,五指沾了黑墨,再躍上白綢,身子倒翻親手寫下一首詩詞,最後一筆字落下,她才翻轉無聲站立白綢上轉身面對了全場權貴。這時她頭髮早已披散下來,長長的披在腦後,淺紅的髮帶垂在黑髮如錦的秀髮中,一襲淺紅的衣,長長斑斕的紅綾,衣擺金菊,靴上黑紅染料。

  她仰頭默默注視著台下的君榮玨,紅色長綾似在用盡最後的力氣揮舞,她宛若紅羽從白綢飄落下來,向著前方他的方向行走,每一步都似在用靈魂來專注,直到九步。她對他仰頭俏生生嫣然一笑,付盡一生的笑容,然後身體向下俯去。

  這一拜,震得全場眾人心頭顫抖。她就似她背後被春夏秋冬四人側鋪而起白綢上所畫的鳳凰,最後的涅槃,為他而沉浮,用整個靈魂來虔誠的膜拜。

  「鳳凰朝拜。」東方墨握著玉簫的手掌猛的收緊,心頭這一刻突然劇烈的抽搐,疼得酸楚。

  鳳凰朝拜,這一舞需用盡心神而跳。每一步都為心中所想之人送出一分情意與祝福。古文記載中,這支舞為一生祝福。跳完此舞就可讓心想之人延年益壽,福壽天成。

  東方墨一手緊緊摀住胸口,皺眉抿唇看著穆清黎,低聲喃喃:「一舞鳳凰朝拜,一曲鳳求凰。你……真的傾心於他了……」

  寂靜無聲,夜宴全場皆恍然忘我。

  一道白衣翩飛而過,君榮玨身影落在舞台上,輕然將她抱入懷中。他不懂,不懂這舞到底有什麼意思,更不懂這一拜又或者有什麼含義。但是這些都不重要,只要的是她就在他的懷裡。

  穆清黎氣喘吁吁,額頭都是汗水,就渾身無力的靠在他的懷裡,在他耳邊輕輕笑語:「送給你的,神仙哥哥,喜歡嗎?」

  神仙哥哥,喜歡嗎

  喜歡嗎?

  君榮玨抱著她手收緊卻傷不到她一分一毫,甚至有著輕顫。閉著眼,低低應道:「喜歡,很喜歡。」

  穆清黎聽出他聲音中的一點低啞,心弦一觸,抬頭向上看去。看到他白淨的下巴,淡粉的唇,還有一雙微閉的眼,眼睫的輕顫。美若妖孽。

  低低一笑,穆清黎抬頭就一口啃咬在他的下巴上,頓時就見他睜開。雙手一動就勾住他的頸項,義無反顧的吻上他的唇。

  君榮玨眼底如水,指尖輕顫,與她親吻。

  台上兩人親暱,台下數人傷神。

  北瑤琴臉色徒然青白,她不相信,她不敢相信。她以往自傲的一切,如今就在這裡,一切都變得黯然失色,全部被穆清黎踩在腳下。她的驕傲,她的才華,她的自尊,輸的徹底!

  腳步不禁的趔趄一步,驚覺後來便是自己的椅子,這一步讓她猛的跌了下去。幸得北昊陽一手扶住,幫助她無聲的坐回了原地,沉聲說道:「怕什麼,皇兄不會讓你有事。」看了這一舞,他也知道北瑤琴輸了,輸了個徹底,哪怕如此,他也不會讓北瑤琴真的受到傷害。

  北瑤琴不止是她個人,這也關係到他北國的臉面。

  北瑤琴聽到他的話,心頭頓時安定下來不少。對他點點頭,冷靜道:「我知道,皇兄。」目光四轉,看著穆清黎的目光卻是越發的不甘與仇恨。

  這時,台上的穆清黎也與君榮玨口齒分開,身體還有些無力的靠在他的懷抱裡。一眼投向下方的北瑤琴,剛好將她的目光看得清清楚楚,勾唇一笑,出聲道:「北瑤琴,是不是該兌換比約了。」

  聽到這句話,北瑤琴身體微微一抖,面色發僵,一時沒有言語。煩是他身邊的北昊陽微笑的應道:「太子妃,這輸贏還沒有定論,如今說什麼兌現比約似是有些早了。」他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打量,深藏火熱。那傾城一舞,就算是他也忍不住心動。這等美人若是能夠歸自己所有……

  他這話一出,不單是穆清黎臉色出現諷刺,宴會其他權貴也是如此。如此輸贏還沒有定論?未免太過強詞奪理了。

  穆清黎譏諷看著他,不屑笑道:「那麼你是想說我輸了,還是想說平局,這比約就算了?一了百了?」

  北昊陽面色一閃而過尷尬。穆清黎的確說中了他的心思,說是北瑤琴贏了,的確太過牽強。他本就是想說平局,讓這比約就這樣了斷了。乾笑一聲,北昊陽強詞道:「太子妃說的這是什麼話,這輸贏自然是要各位一同來驗證,怎可聽我一己之言。如此就將太子妃與皇妹所作一做對比,就由皇上與皇后來評定輸贏還是平局如何?」他看向上方的君無恭與燕含煙,將『平局』二字咬得略重。

  以君無恭的心智自然是能夠明白他的意思的,這場比武本就不管誰書誰贏都不可真的傷了誰,各人心知肚明到底是誰輸贏就已經足夠。

  這也本事燕含煙的心思,此時北昊陽這一說,她自然端雅對身旁君無恭微笑道:「既然北太子如此說,皇上,我們就做一回評判如何?」

  君無恭看了一眼暗處的東方墨,見他好似並沒有多少的異動,就隨著燕含煙的話,點頭道:「如此,就依皇后所言。」

  兩人這一作態,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場比鬥只怕真的就要以平局收尾了。北瑤琴心知這不過是明面的虛偽而已,她何曾有這樣假意的逃避輸贏過,只因為以往她從來就沒有輸過。如今她不願輸給穆清黎,更懼怕這失而復得的臉龐被毀,所以哪怕是虛偽的,她也只能如此。

  穆清黎冷眼看著這一切,眼底諷刺不屑。

  果然,一一做了對比之後,燕含煙雍容華貴的笑道:「琴棋書畫舞,黎兒與琴兒皆是不凡。琴之一說,兩人不相上下,這棋本宮與皇上一時都難以解出,便也算是平了。至於書畫,琴兒一首『詠秋』實在精闢,略勝一籌。這畫黎兒一副鳳凰朝拜大氣磅礡勝出。再者舞,琴兒一曲北國國舞『月神』傾國傾城,黎兒一曲紅綾同樣旗鼓相當,實在難分上下。如此,這比約實在平了。」

  平了!

  毫無意外的聽到這個結果,眾人心中噓歎,終究是這個結果。

  沒有人反駁,只有飲酒噓歎,心知肚明而已。

  「平?明明就是我贏了,憑什麼要平?」這時候,眾人卻聽到一聲霸道狂妄的聲音響起,只見正是台上在君榮玨懷裡的穆清黎所說。

  她這話一說出,所有人呼吸再次一滯。這個無法無天的主兒莫非又要做什麼?

  燕含煙面色同樣一沉,這穆清黎真是不知好歹,唯恐天下不亂的刁蠻。心知她有背後強硬靠山,最不怕做的就是這種無法無天的事情,完全率性而為。這事還真爭不得,誰叫本來真的應該是她贏了,唯有好言引導,希望她明白其中緣由。想著,燕含煙臉色恢復溫雅慈愛,笑道:「黎兒,你怎可如此說?莫非本宮與皇上還會弄了假的不成?」

  穆清黎這要是真的回答是,那麼便是反君之威,這可不是小事。

  穆清黎哼笑,好像根本就沒有聽出她話裡的意思,瞇眼仰首道:「是不是弄假我不去計較,不過既然她和我鬥,就休想這樣就這樣善終。」

  既然要鬥,鬥到最後讓她就這樣逃了?不可能!北瑤琴不是說唯有她配得上玨嗎?竟然當著玨的面前將他當做皇家利益一樣的談論份量。

  她今天就讓天下人都知道,想要在她面前搶奪的後果。

  話語剛剛落下,穆清黎絲毫不顧燕含煙與君無恭冷沉下來的面龐,彈指之間道道古氣射向下方的北瑤琴身上。這一指射中她的穴位,讓剛剛想要閃躲的北瑤琴頓時身體一麻,隨著身後的椅子倒在地上,頭向下,雙腿向上,樣子狼狽又不雅。

  「撲哧」一聲嗤笑從北瑤琴跌落就從人群中響起。

  北瑤琴渾身施展不出力氣,只有面龐鐵青一片,忍不住大聲叫罵:「穆清黎!你!」

  「認賭服輸,難道你不懂?」穆清黎嗤笑,從北瑤琴這些表現就已經看出來她想要賴賬,想得倒美!翻手又準備打出古氣,然而一隻微涼的手掌卻將她的手掌包裹起來。

  穆清黎一怔,抬頭疑惑看向君榮玨。

  君榮玨對她淺笑,抱著她便直接從高高舞台上翻飛而下,將她放在了下方他原本的椅子上。微微蹲下身子,毫不猶豫用自己淨白的袖子為她輕輕擦拭額頭的汗水,淺聲笑道:「累了,先休息。」

  穆清黎聞言心弦一顫,隨即就笑了起來,點頭道:「好。」鳳凰朝拜費的不止是力氣,更是心神。這一場舞跳下來,以她現在的體能的確疲憊,要不是這樣她也不會從剛剛就一直靠在他的懷裡,完全沒有一點的動靜。

  然而他卻細心的將這一切看在眼裡,明白在心裡。

  君榮玨手指輕輕理順她額頭的秀髮,幫她挽在耳際後。再起身,側頭看向旁邊的北昊陽與北瑤琴二人,神色已經毫無半分的淡柔之色。一步,走向剛剛被北昊陽扶起的北瑤琴面前。

  他的神情淡漠,他的眼神泊涼,涼得好似在他眼前的並非是一人,而是毫無生氣的物。

  北瑤琴身上的穴位還沒有解開,只有眼睜睜的看著君榮玨站在眼前,心口突然升起一陣的懼怕,面色頓時青白起來,顫抖嘴唇道:「你……你要做什麼?!」

  你要做什麼

  全場權貴都緊緊看著君榮玨,這位天人一般的太子。他的性子還有行為都讓人猜不透,若非穆清黎在,他便似與世隔絕的,獨成一世界。然而此時他對穆清黎的溫柔被眾人看在眼裡,又站在北瑤琴的面前的淡泊也被眾人看在眼裡。他要做什麼?

  君無恭手掌緊抓著扶手,面色已經一片的怒色,同樣冷言道:「太子,你這是作何,還不回去!」

  君榮玨好似對兩者的話皆是未聞,一指間,一道古氣劃過古氣劃過北瑤琴的臉龐。

  「啊--!」北瑤琴驚恐的叫,聲音尖銳破了音。心中的驚恐卻比痛更加的強烈。她想伸手扶住臉,但是全身麻痺無力,只有驚恐的嘶喊:「皇兄!皇兄!皇兄救命啊--!」

  北昊陽這時也終於被這一聲叫喊給回神,他猛的抬頭震驚看著君榮玨淡漠的臉。太子,身為一國太子,他到底知道不知道他此時這樣的行為會帶來什麼後果。

  他手腕莫名的顫抖了一下,心頭猛然想起了當初那下朝之際對他的攔截,後被秦王的告誡。他,對東宋真的什麼都不在乎?「東宋太子!你竟敢!」他便是冷厲的叫喊,便一掌揮向君榮玨。

  「啪!」君榮玨反手一揮向他打了出去。

  「噗--」北昊陽面色驚駭,一口鮮血吐出,身體倒飛出去,將後面一陣桌椅掀倒。

  整個宴會亂作一團,唯有幾人靜坐原處,默默看著這一切。

  「太子!還不住手!」君無恭大怒騰身而起。一直以來君榮玨表現的都平淡,然而今日太過大膽,亂了他的一切。

  君榮玨轉頭淡漠看他一眼,手中卻已經數道古氣揮向了地上北瑤琴的面龐上。頓時,只聽到一陣撕心裂肺的驚恐尖叫而起,北瑤琴的臉,完全被毀。看著那血肉模糊的傷痕,所有在場的女子全部都心寒的後退,驚恐的看著君榮玨,就算是男子同樣是面色不定。

  誰會想到,一直以來不露山不露水,看似謫仙般的太子竟然會……做出如此殘忍血腥的事情。

  君榮玨神色靜默,一番毀人面龐的事情在他做來就似揮手澆花,閒亭釣魚。目光未動,垂袖靜站,與盛怒的君無恭看了一眼,淡淡說道:

  「我說過,辱她便是辱我。」

  君無恭神情一滯,為他這第一次與自己的對峙。

  君榮玨眼中似蒙上了一層虛幻如霧般的寒,便是子夜的月,柔而月華昭昭,寒而可涼了人的骨髓。

  「欲傷她者,同是傷我。」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9 09:06:10

  第六十三章 你本不是這世界人

  君榮玨眼中似蒙上了一層虛幻如霧般的寒,便是子夜的月,柔而月華昭昭,寒而可徹了人的骨髓。

  「欲傷她者,同是傷我。」

  欲傷她者,同是傷我

  此話一出全場寂靜。

  天下甚傳東宋太子寵妻,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容不得別人動一分手,聽不得別人一聲辱。聽聞此話的人多有不信。當今世上,女子不過一婦,無足輕重,尤其是皇家子弟,哪裡能夠如此寵愛一人?

  然而一直以來,君榮玨與穆清黎二人的確少有參加什麼普通的宴會,或者隨意在街道上遊走,眾人和他們相見的次數自然的有。每次能夠見到他們一起出現的一般都是不得不出現的宴席上。從來都是穆清黎闖禍胡鬧,君榮玨一直只是在後面靜靜觀看著,任誰都可以感覺到他的縱容,只是一般都不會出手幫助她。

  這一次,他依舊風淡雲輕,卻又隱含強勢逼人。

  亦如當初圓月成婚時說出那聲『辱她就是辱我』時,再一次向眾人證明,他並非善人,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你……」君無恭眼睛不斷閃動著凶光,手掌緊握。他從來沒有想到過,他竟然有一日與自己對峙,而且還是如此一副淡泊冰涼的模樣。

  君榮玨淡漠收眸,一步走回穆清黎身邊,握住了她的手掌,淺淺微笑。

  穆清黎也仰頭對他瞇眼俏目笑起來,手掌和他緊握在一起,十指連連。

  兩人這副模樣實在讓人歎息:單從兩人這副模樣看來,哪裡看得出來他們對待其他人時的冷漠和殘忍?

  宴會中發生這樣的事情,這夜宴也沒有辦法繼續下去了。君無恭揮手沉聲煩躁的吩咐:「還不將北太子與瑤琴公主帶下去由御醫醫治?」

  北昊陽被下人扶著,聞言仰頭憤怒的叫道:「皇上,東宋太子做出如此之事,你莫非如此就想不了了之了?」

  君無恭眼中冷光閃動,這仇北太子與君榮玨絕對是結下來了,但是要鬧到國家上只怕不夠。他剛剛要開口,卻已經被一道女子的嗤笑聲給搶了先。

  穆清黎冷眼看著北昊陽,毫不畏懼嗤笑道:「別忘記了!這是北瑤琴自己答應下來的比約,玨只是履行了她想要耍賴的賬而已。而你,是你先向玨出手,技不如人,還在這裡唧唧歪歪,讓人噁心。」

  她這話說的有道理,不但是說給北昊陽說的,更是說給君無恭聽的。要是君無恭真的因為這件事情懲罰君榮玨的話,她怎麼也不會善罷甘休。

  北昊陽臉色發黑,他當然知道這件事情說起來,道理還是站在穆清黎他們那方。只是現在受傷的是他們,要他們這樣離開實在不甘。「太子妃說笑了!這局明明就是平局,何有比約之說。」他就是咬准了這平局一說。

  穆清黎冷目看著他,也不說話,這事情到底還是君無恭說的算。

  北瑤琴這個時候穴道也終於解開,她雙手顫抖的捧著臉蛋,咬牙切齒,一切的痛都比不上她此時心中的恨。穆清黎!穆清黎!我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段,身敗名裂!

  君無恭目光在北昊陽與君榮玨等人來回打量,最終微笑朝北昊陽道:「北太子,你與瑤琴公主的傷勢還是早先治療的好,朕定會盡所能治好瑤琴公主的傷勢,至於其他的事情,朕自會處理。」說完,他就無視北昊陽鐵青憤恨的神色,起身甩袖離去:「這夜宴就到此為止了罷,眾位都退了罷。」

  他背影硬挺,神色可見不佳,眼底皆是沉怒。一走離去,餘光看了東方墨的方向一眼。

  皇后燕含煙也自然起身與他一起離去。眨眼之間,整個宴會都如此殘缺收場,本事準備好的歡樂節目也不了了之。

  「噗!」北昊陽氣急攻心,一口血又吐了出來,身體連退了好幾步。他身後下人連忙扶住他的肩頭,擔憂道:「太子殿下。」

  北昊陽煩躁將他甩開,一手扶住身旁的椅子,一雙染血的杏目等著旁邊君榮玨與穆清黎二人,冷聲狠厲道:「別得意,這件事情不可能如此簡單了之。」

  穆清黎不屑斜目,毫不示弱的回應道:「我拭目以待。」

  北昊陽猛的盯著她,目光在她身上不斷的打量,最後意味不明的嗤笑。然而下一刻,他就有所感的猛的後退一步,臉頰該是被劃出一道血痕。他身後的下人再次扶住他趔趄的身體,這一次他並沒有推開,只有一手擦過臉頰的刺痛,瞪著穆清黎,最後猛的轉頭,嘶啞道:「走!」

  下人頓時扶住受傷的他離去,北瑤琴同樣在兩人的攙扶下跟隨離開,離開時她便是只低著頭,誰也看不清她的神情。

  兩人的離開,正式宣告這這場夜宴的殘缺收場。後面的權貴一個個的各有所思的離去。

  穆勝這個時候先揮手吩咐藍秀玉等人離去,然後往前方穆清黎兩人的方向快步前來。春夏秋冬四人也早早回到了她的身後,兩排的九公主君緋雨同樣快速拉著洛瑜手跑上前來。一旁的君榮笙看著,腳步略動,最終默然的收回,目光投向不遠處的東方墨。

  穆清黎這時就被君榮玨環抱在懷中,看著眼前出現的幾人,揚起嘴角就笑道:「看你們的樣子,怎麼比我自己還擔心。」

  穆勝無奈搖頭,這些年來他也算瞭解穆清黎這種閒散的性子,本是到口的勸告與教訓都被嚥了回去,看著她一雙靈動清淨的眸子,又看著她身邊將她輕柔護在懷中的君榮玨。最終釋然一笑,大掌撫摸上她的腦袋,溫和笑道:「別忘記了,不管有什麼事爹都站在你的這邊。」

  穆清黎心頭為這句話輕輕顫抖。穆勝與羅擎天一樣對她的寵愛與信任,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曾有過變化,哪怕是此時明明是得罪了一國太子公主。點點頭,穆清黎任由他還是對待孩子一樣撫摸頭頂的動作,乖巧的點頭笑道:「我知道的,爹。」

  穆勝笑著「恩」了一聲,隨即收了手,再看向她旁邊的君榮玨,神色化為莊重認真,對著他竟然就彎身行了個禮,道:「我在此多謝太子對黎兒的愛護。」身體還沒有拜下去,已經被君榮玨一隻手拖了起來,他也就隨著站直,仰頭認真對他繼續道:「老夫懇求太子能夠一直如此對待黎兒,不要讓她受了委屈。」

  他和君榮玨的接觸並不多,兩者也並沒有多說過什麼話。然而今天這件事情終究是讓他完全承認了這個女婿,甚至如此認真的言語將穆清黎一生交到了他的手中。

  君榮玨輕輕點頭,環抱穆清黎握住她的手略收緊。

  穆清黎「呵呵」的笑,同樣緊了緊他的手掌,便是他們常有的回應。

  有了他這點頭,穆勝也完全放心了,眼看著天色不早,太子府與平康侯府本是不同路,便先言道:「我先走了,你們小心。」

  穆清黎點頭,笑道:「爹也是。」眼看和穆勝轉身,背影儒雅,便似了那文采風流的才子,實在不似普通的精明賈商。

  君緋雨這會也好不容易恢復一點的臉色,偷偷看了一眼君榮玨然後就快速的收回目光,顯然是今天君榮玨的所作所為將她給嚇住了。站在穆清黎的一旁,小心翼翼道:「清黎姐姐,剛剛那北國太子和瑤琴公主的樣子好可怕,他們會不會對付你啊?」

  穆清黎這時也拉著君榮玨慢慢往回走,聽了她的話,微微笑道:「對付我是肯定的。」

  「啊!?」君緋雨心驚,驚慌失措叫道:「那怎麼辦啊?要不,要不道歉?可是……道歉也沒有用吧。」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越來越弱,也知道自己說的肯定是不行的。抬頭看著穆清黎絲毫不變的神色,不由疑惑問道:「清黎姐姐,你怎麼好像一點都不怕啊?」

  「怕?」穆清黎一手輕輕點了一下她天真的面龐,笑道:「怕也是要被對付,不怕也是要被對付。別人明擺著要對付你,你就算退讓也沒有用,反而更助了別人的火焰。那樣還不如直面的和他們鬥,鬥得他們不敢再對付你,或者再沒有能力對付你。」

  君緋雨似懂非懂的點頭,心中也知道穆清黎的確是不怕,聽出她話裡怕也沒有用的意思。

  幾人緩緩的走,不遠處東方墨默默的看著,扣在心頭上的手落下來,只餘下那一片皺痕。她沒有在意他,哪怕他與她合奏一曲鳳求凰,卻不得她的關注,明明他們才是……不同的……不是嗎?

  「公子?」風一疑惑的看著東方墨,再看穆清黎等人越來越遠的身影,沉默一瞬還是問出來:「公子不是為見穆清黎而來麼?為何……」

  「現在不是時候。」東方墨聲音因情緒而有些低啞。現在不是時候,他此時的心情,無法與她冷靜詳談。

  風一聞言眉頭輕皺。這個穆清黎對公子影響太深了。

  前方一人正向這邊走來,他一襲穿淺藍色的繡松袍子,文質彬彬,溫潤爾雅,淺淡琥珀寶石般的眸子淺瞇含著友好的笑意。直到東方墨的面前停留,笑道:「是你,又見面了。」

  東方墨看了他一眼,冷淡的點頭,顯然兩年過去了,對君榮笙這個人還是有著印象的。

  君榮笙並不在意他的冷淡,環視四周,有些無奈笑道:「夜宴如此結尾實在無趣,剛聞你與太子妃一曲實在天籟,可有興趣與我一同再尋一處地方飲酒暢談一番?」

  他不問他的身份,他為何而來,語氣自然溫和,讓人不會有半分的不適。早就聽聞東宋君王君榮笙是個喜交朋友之人,性格也是東宋最好,看來果然是如此不錯。風一在一旁看著,默默的想。

  「無需。」東方墨搖頭,對他並無多少的在意。垂目轉身,正往來時的路默默的離開。

  他的背影挺直,行走間無聲無息,卻瀰漫著一股淡不去的神秘,掩不去的憂鬱,那似在他心中永遠不會散開的劫。

  君榮笙微笑看著他的背影,搖頭不明。他不願意和他交往深談,他也並不強求,強求反而不美。

  另一邊。

  穆清黎等人剛剛走到一處畫廊轉角,燈籠宮牆邊上正靠著一人。他身著玄衣與黑暗相融,周圍句菊花綠葉圍繞,火紅燈籠朦朧,月光傾灑在他的身上,令他稜角分明的英俊五官更加深刻。他就似隱藏在陰影下是野獸,狂野而危險,高深而野性。

  秦王君榮臻,這個如同凶獸的男人,這個霸道又直接的男人。

  穆清黎挑了下眉,對於君榮臻,她算不上討厭,但也算不上喜歡。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從一開始對她的不屑與玩弄,她不在乎,後來他對她偶爾的真情流露與欣賞,她同樣不在乎。只是只要他不對付她,她也不會將他當敵人。

  君緋雨緊張的抓著洛瑜的手掌,她對君榮臻很崇拜,但是也同樣很懼怕,那一身的霸道凶氣實在讓她不敢在他面前有一點的逾越。

  感覺到他們的靠近,君榮臻本靠在宮牆上的身體動了動,然後轉過頭來。他的右眼因為那一道疤痕而有些習慣的輕瞇,一雙漆黑猶如鶩雙瞳此時鎖定在穆清黎的身上,嘴角上勾性感的笑容。有些慵懶的向前走了幾步,隨性道:「走的真慢,我在這裡可等的有些時候了。」

  他高大的身軀就這慵懶看似無意的幾步,擋在了他們的面前。

  穆清黎揚眉道:「有什麼事。」誰都看得出來他等在這裡是為了等她了。

  君榮臻目光在君榮玨的身上掃視了一下,再落在穆清黎閒散神色的面容上,揚唇讚賞:「你剛剛的舞很美。」

  穆清黎眨了眨眼,懶散透露出一個意思:要是為了說這個,她就不奉陪了。

  君榮臻將她的神態看在眼中,緩緩搖頭,面色認真起來:「我想和你單獨聊聊。」

  「不用了,要說什麼直接說就是。」穆清黎直接拒絕,在這裡的都是自己人。而且君榮臻要說什麼,她也不怎麼在意。

  君榮臻看著她沉默了一會,見她抬步就似乎準備走。右手一伸,攔住了她的道路,右眼的傷疤隨著他瞇眼的微小波動挪動了一下,一聲隱含無奈的嗤笑:「穆清黎,你還真一點面子都不給我。」

  穆清黎腳步就隨著他的手掌停了下來,對他的話不置可否。要是真的一點面子都不給,真的完全不喜的人,她也不會和他多說這麼多,直接動手就可以走人。

  君榮臻眼睛一抬,掃過君榮玨毫無不耐的神色。漆黑的瞳色幽深,瀰漫上一股難言的暗沉情緒。他就如此盯著穆清黎,微微笑道:「記得我當初離開時說的話嗎?」見穆清黎沒有反應,他也不怪,直接說道:「出征時,我就說過會好好想你曾經說的話。所以,那近兩年的領兵廝殺的日子,我都在想你,道最後想的越來越多,越來越想。」

  穆清黎眨眼。為他神色上的出現的認真與隱忍霸道的溫柔詫異。他與她並沒有多少的接觸,要說真的感情,也不該有多少才對。

  「呵。」君榮臻像是看出她的驚訝,輕笑道,一手撫摸過右眼上的傷疤,直言不諱道:「平番裡,我經歷過三次危險,被本營裡士兵偷襲,在路途遭遇殺手,在敵軍中被箭射中胸口。我眼上的傷疤就是被本營的士兵所傷,當時我第一個想到的卻是你那只白貂給我右臉上的傷疤,我在想要是留下來其實也不錯。」

  穆清黎撇嘴,神色上已經消去了驚疑,恢復平日裡的閒散。

  君榮臻眼底閃過無奈,又有幾分釋然,這結果也在他的所料之內,只是這話他卻還是想說了。「敵方的那一箭沒有要了我的命,卻也讓我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當時我在想,要是我是你所愛,按你說的,你一定會無視周圍的危險,單純的會在我的身邊,照顧我,陪伴著我吧。」他目光灼灼,凝視著穆清黎,明明說的是肯定,卻還是好像在求她一個答案。

  穆清黎感受到手掌中君榮玨略涼的體溫,嘴角輕輕勾了起來:「沒錯。」要是玨遇到那樣的情況,她一定毀在他的身邊。

  君榮玨就似感受到她說這句話是給予他的保證,眸中越發溫柔,無聲微笑著。

  看著兩人的互動,君榮臻得到了答案,心頭既是苦澀又似輕鬆,搖頭看著穆清黎的笑容,失笑道:「你不知道,那時候……我突然渴求了。」渴求這樣的存在,渴求這樣的全心全意,不添加任何利益的感情,渴求有這樣一個人自傲自己的身邊。

  穆清黎看清楚了他的自嘲,淡淡說道:「這沒錯。」每個人心底都會渴望有這樣一個人,可是人都是自私的,都希望得到卻又容易懷疑,既然懷疑了自然就錯過了。

  「沒錯!但是我卻知道,我做不到。」君榮臻說完這句話,就好像終於將心中的一切壓抑都傾訴了出來,他神色一掃剛剛的黯然失神,恢復了秦王不屑一切的霸道本色。瞇眼盯著她邪惡的勾唇,直言說道:「我從出征就知道北瑤琴會來,而且會出現這一幕。我用出征之名來思考你說過的,也是增加自己的勢力,更為了得到一個機會,向皇上提出一個要求的機會。」

  君榮玨淡淡望向他一眼。朝堂上,他從來不會出聲不會在意,但是他說過的話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君榮臻側開了一步,眼底閃動霸道熾熱:「這一場你與北瑤琴的比鬥,若是北瑤琴勝出了,君榮玨為了龐大的利益和美人而放棄你的話,我就會向皇上提出讓你獲得和離與再嫁王孫貴胄的機會。」他看了君榮玨一眼,嗤笑一聲,肆意歎息:「要是真的這樣,你所說他對你所謂乾淨的感情這些話自然就不攻而破。可惜……輸了,終究是輸了。」

  穆清黎冷淡看他,目光清若琉璃,淡笑道:「你早就想到會輸,幹嘛故意弄出這樣遺憾的表情。」

  君榮臻神色微微一滯,眼底閃過惱怒,冷哼笑道:「未必。」

  穆清黎也不拆穿他的偽裝,拉著君榮玨的手,從他側開的道路走了出去,淡淡笑著出聲:「很高興你看得明白,我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

  君緋雨也急忙的跟上去,臨走前驚異的看了君榮臻一眼。對他剛剛從來沒有見過的一面而感到驚異。秦王哥哥也不是很壞啊。

  看著他們幾人的背影,君榮臻臉上的冷諷笑容才慢慢褪色,化作點點的無奈。

  沒錯,他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那兩年裡想的越多就越是清楚了,哪怕他渴求也不可能得到那樣的感情。因為他自己本人就做不到。

  他早就習慣了宮廷的利益黑暗,他有野心,有野望,所以他不可能遷就一個女人。

  就像北瑤琴習慣一切以利益來計算得失一樣,他同樣也是如此。想要的,只能搶,只有奪,無法做到君榮玨那般。

  「從對你有興趣起,就已經輸了。」君榮臻默默嗤笑。在乎一個人了,就在乎她的想法。就算真的將她搶到手了,那是贏了他野望卻也是輸了本質。

  收回眼,君榮臻大步踏了出去,步步生威,猶如猛獅,衣厥隨著步伐翻展,不羈狂野。

  他是秦王,一個有大將之風,君王之威的人,他的本質永遠無法改變,也不可能為了一個女子改變。宏圖霸業在他心中最重,那份不曾有過的情愫也只能被壓下。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9 09:06:42

  太子府,黎院。

  蓮夏款款走入其中,手中正持著一塊藍邊白綢,看到院子內一身青色窄袖裙子,彎身正給盆盆菊花澆水的穆清黎。快步走了上去,輕聲說道:「小姐,那東方公子又派人來送信了。」

  穆清黎神色不變,將灑水壺放在一邊,從腰上扯下錦囊,頓時就見眼前一花,肩頭上一隻小東西就出現了,可愛的「吱吱吱」叫聲討好的在耳邊響著。

  「有吃的你就馬上出來了。」穆清黎返身坐在一邊的軟榻上,從錦囊裡拿出一顆藥豆子丟進雪白貂兒的嘴巴裡。這才側頭看向蓮夏:「念吧。」

  從幾天前從夜宴之後,這還是東方墨第一次送信來。夜宴之前倒是送來過三次,只是三次她都沒有會約。這次的內容只怕還是一樣?

  蓮夏將白綢展開,鼻尖可以嗅到一股淡淡的藥香味。腦海中不由就浮現出東方墨的清貴玉雕般的模樣來,低頭看著白綢上的字跡就緩緩念出來:「三千雲山,冰峽谷。穆清黎,可記得曾經的人情。咦?」蓮夏不由一聲驚疑,沒有想到這次內容竟然是如此。

  人情?什麼人情?小姐和他才見過幾次而已,哪裡來的人情?

  然而,塌上穆清黎本是喂雪白貂兒藥丸的手指卻是一頓,眼底閃過無奈。記起來了嗎?他果然是他,記憶恢復了?雙腿落地,最終從軟榻站了起來。

  「小姐?」蓮夏驚疑的看著她。莫非小姐真的欠了那東方公子的人情?

  「要是玨來找我,就說我出去一會。」穆清黎轉頭對冬梅吩咐一聲,然後整理了一下衣服,對暖秋與寒春二人道:「叫唐守準備馬車。」

  「是。」寒春應著,往唐守的住處而去。

  暖秋則是與蓮夏對視一眼,同樣疑惑穆清黎怎麼會突然願意見那東方公子了,而且那人情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欠下的。暖秋跟上穆清黎的身後,疑惑問道:「小姐,你要去見東方公子?」

  穆清黎「恩」了一聲、

  暖秋柔聲又問道:「信件上沒有寫上時間住址,去何處見?」

  穆清黎搖頭淡道:「異客居。」

  異客居?

  暖秋眼底閃過明悟之色,然後不再多問。

  不就,寒春就再次回來,站在穆清黎身後,回復道:「小姐,馬車已準備好了。」

  穆清黎點頭就往外行走而去。

  陽城中央最繁華街道之處,圓月佳節剛剛過去不就,路上還四處可見掛著的紅色燈籠,路道兩旁小攤攤主吆喝叫賣,百姓已穿上厚實的衣裳行走來往,繁鬧繁華。如今的陽城第一樓異客居正與春風閣對面而立,一眼看去,異客居與眾不同的別緻裝飾便比春風閣更勝一籌。尤其是其中美酒佳餚更讓人流連忘返。

  寶馬雕車一路行駛而過,唐守手持馬鞭,十九歲的少年郎,身子比較當初高大了許多,臉龐也較為當初多了幾分硬朗,鳳眼紅唇,肌膚細膩,黑髮束在頭頂,一柄長劍同樣背在背後。一眼看去便似那江湖中冷清的少年劍客,冷銳而鋒利。

  一路到了異客居,唐守翻身下到馬車一邊,向裡邊低頭說道:「小姐,異客居到了。」這時候異客居門口守著的小二連忙恭敬的上前為唐守牽住了馬匹韁繩。

  「嗯。」穆清黎應了一聲,伸手掀開車簾,一步就踏了出來。隨著她身後出來的正是暖秋與寒春。

  唐守一動不動的站著,略微低垂的目光就只看到那青色繡花的衣擺,與白色的軟底靴子。隨著穆清黎的步伐一行一步之間,衣擺也隨著蕩漾,好似湖水浪花,格外的好看。

  「唐守?」暖秋細心的發現他竟然發呆的站在原地,不由的輕聲喚了一句。

  唐守醒神,抬起頭朝她看了一眼,就發現穆清黎已經走進了異客居內有些距離了。平靜對暖秋點頭算是道謝,就起步跟了上去。

  暖秋看著他挺拔的背影,如劍一般的剛硬鋒寒,輕輕搖頭也跟上穆清黎的腳步,心中暗歎。唐守越大反而越沉默了,讓唐嬤嬤也格外的擔心。只是她們四人卻都隱約看得出來他對穆清黎的不同情愫,只是這情愫實在不該有,她們也只能假裝不知。

  一路走到異客居天字二號房的院落裡,只見那院落的門口正站立著兩名侍衛,正是常跟隨在東方墨身邊的風一與雷二。

  見到穆清黎等人從遠處走來的身影,青衣如水,黑髮如瀑,肩頭貂兒雪白可愛,她面容在日光下更似凝脂,精緻絕美。風一心歎這穆清黎的確越長越美麗,只是公子從來就不是只看美麗皮囊的膚淺人,就不知道這穆清黎到底有什麼特殊的竟然惹得公子這般的在意。

  「穆小姐。」風一對來至面前的穆清黎點頭示禮。然後目光投向她身後的寒春、暖秋與唐守三人,平靜道:「公子只見穆小姐一人,你們不可進入。」

  穆清黎轉頭對身後的三人道:「你們現在這裡等候吧。」

  「是。」三人應著。

  風一見她如此配合,眼底多了一份善意,擺手側身便道:「穆小姐,請。」

  穆清黎往院落內走去。

  ……

  「噓--」簫聲清幽婉轉,清泉流水,潤雨無聲,透淨無瑕流入心坎,餘下微微的涼,又默默的憂。

  穆清黎隨著簫聲的來源方向而走,從剛剛來到這院落就已經隱約聽到這熟悉的簫聲,隨著深入,這簫聲也越來越清晰了。也讓她眼底閃過一絲無奈與釋然。果然是蜀山的曲子《落雨》。

  眼前豁然開朗,只見那站在池塘邊上的欣長身影。

  不管何時看到他,都可以讓人眼前驚艷。他此時身著繡著樹木青葉的綠色袍子,玉雕般的側邊在池水的反射波光下也印上粼粼光斑,半垂的眼眸輕顫靜謐,黑髮在微風下輕輕飄動,貴若君子竹,韌不屈。

  穆清黎腳步無聲的走上前來,落座在一旁已經擺好糕點酒水的桌椅上,面色淡靜看著他的身影。

  他也變了許多,以往的他不曾有這份骨子裡滲出來的貴,更不曾有這份血肉裡散發出來的憂鬱。但是他又有許多的習慣沒有變,他喜愛吹簫,吹簫的技術已經到了宗師水平。他吹簫的手指動作與普通人不同。

  慕雨璿。

  在她被帶上蜀山之前的第一天才,她曾經一直追趕的對手。到最後她追上了,獲得蜀山第一,但是這第一是武學的第一,而他卻更醉心藥學煉丹。

  慕雨璿是她在蜀山上唯一的朋友,他們之間關係是在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

  蜀山上,萬事皆是拿她與他做對比。她琴技驚人,他吹簫決定;她能歌善舞,他吟詩作對不差古人;她武學全才,他醫術鬼才……

  他們總是不相上下,被蜀山上下談論。蜀山以武學為主,她為公認第一,但是依舊不顧影響他的出色。

  一直以來,蜀山甚至有意將他們湊成一對,在大部分的蜀山中人都認為他們是最相配的一對。她對他欣賞卻無愛,加上後來唯一在意的師妹親口告訴她愛他之後,她就更沒有對他有任何的想法。

  這唯一欠下他的人情,也只是因為當初師妹受傷求他醫治,而讓她欠下的。

  後來到底怎麼樣了?她下山歷練的期間,就突然聽師妹說過他回應了她的感情。她不知道師妹說的是真是假,當時也不過有些失神為師妹高興就沒有了其他,依舊過著她四處奔波又閒散的日子。直到那一日師妹突然叫她前往北京的分公司,然後……整座樓盤爆炸。

  往事如煙,她在這裡很好,本來對他的出現雖然有著詫異但是也並沒太多的在意。只是現在他恢復了記憶,加上用人情來說事,怎麼都是老朋友了,該見還是要見的。

  簫聲停了,一曲《落雨》終。

  東方墨頭微微向後偏了一絲,唇離了玉簫,眼睫輕顫,慢慢睜開。冰晶一樣的眸子內還有一絲沒有散去的幽深,他微微吸了一口氣,轉頭向她看來。

  穆清黎對他淡淡微笑,幾分淡靜,幾分笑意,幾分冷清,還有幾分自然而然的飄渺疏離。

  東方墨握著玉簫的手一緊。就是這樣的目光,這樣的笑容!腦海中本來模糊的畫面好似就因為這雙眼瞳而清晰。他向前走幾步,來到她的對面,看著她微微抿唇:「是你,穆清黎。」不會錯了,不斷出現在夢境裡的畫面,那每夜都讓他心神吸引,痛徹心扉驚醒的人就是她不會錯了。

  穆清黎微微一怔,他這話聽起來好像這時候才完全確定了一樣?眨了下眼,眼底那份當初的情緒也消失不見,勾唇笑道:「我是穆清黎沒錯。」

  東方墨眼睫不可察覺的輕顫,那冰晶一樣的雙眸裡憂鬱濃郁,好似在醞釀著什麼,看得人心傷。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看著她,好似怎麼都看不夠一般。

  穆清黎錯愕了一瞬,眉頭不由輕輕瞥了下。他這眼神未免太直接,就算是她也不可能不懂。可是想當初她和他完全是朋友,他每次面對她也是平淡的很,後來更和師妹在了一起,為什麼現在要這樣看著她……

  「你找我來有什麼事。」穆清黎平淡問道。

  東方墨被她平淡的神情所觸,眼底閃過一絲黯然。垂目斂眉,就在她對面坐下,然再次抬起目光時,也已經是亦如平常般的冷靜,只是那散不去的憂鬱盎然瀰漫。

  他伸手拿起茶壺為兩人倒了一杯水,動作嫻熟而自然,待放下,才緩緩的開口:「我從有記憶起便只做過一種夢。」

  穆清黎「恩」了一聲,沒有多餘的插口,端著他倒的茶水放在唇邊抿了一口。

  東方墨看著近在眼前的她,心境卻是散不出苦澀,那份欣喜的心情剛剛冒起就已經被現實的一切打壓到沉底,為何……他到了此時才驚覺,才終於記得更多一些?「我夢見我成為另一人,是一個孤兒,從小被一個蜀山的地方收為弟子。」他口氣一頓,抿唇道:「小時,我抗拒這夢境,甚至恐懼它,之後它就再沒有出現。直到十六歲年紀時才再次夢起,那時我沒有再抗拒,而是旁觀著。」

  「夢中的一切皆是模糊的,直到夢境中我十六年紀時,蜀山來了其中一個八歲孤兒。」東方墨抬頭看著穆清黎,透徹平靜的聲音有了輕微顫:「她名為……穆清黎!」

  穆清黎抬起眼瞳,毫不逃避的和他對視。

  就在這對視中,東方墨默默的闡述:「後來我的夢境全部都圍繞著她轉動,她的成長,她的才華,她一哭一笑,都能夠將我驚醒。」

  穆清黎微微抿唇,直面他的眼底溫柔而黯然的目光,淡道:「是嗎。」

  東方墨卻斂了下眉,好似被她的目光刺傷。「每日每夜的夢境,我慢慢的習慣,我甚至覺得我就是那夢境的蜀山的男子,我天生的習慣與夢中男子的習慣如此相像。我知道隨著時間過去,我早晚會找到答案。」

  穆清黎放下茶杯,應道:「現在找到了?」

  東方墨搖頭,抬頭看她:「有也沒有。」

  穆清黎眉頭一挑,不需要言語就表達出了意思:這又是什麼意思。

  東方墨眼波一跳,她這般鮮活的神態,就好似在補充著他夢境的模糊,將其中一點點的變得真實清晰。他手指捧在杯沿上,細細的摩擦,道:「穆清黎,我找到了你,你是我的夢境的目的。而為什麼要找你的答案,我猜得到,卻依舊不完全。」

  穆清黎這時候總算聽明白了,他並沒有完全恢復記憶。他話裡不斷說著夢中的男子,卻並沒有說出『慕雨璿』這個名字。

  東方墨抿唇輕輕說道:「你,知道所有,告訴我可好。」

  穆清黎微笑:「你憑什麼認定我知道所有?」

  東方墨沉默了一會,注視著她的笑面。徒然道:「當初你說藥房是冰茶商人所作,那冰茶商人本就是你另一個身份,兩年間,你四處創業,這異客居就是你產業之一。這些古怪的奇點有著夢境中世界的影子。」

  「你在圓月之日,所跳鳳凰朝拜為夢中蜀山古籍所有,你所彈之曲名為鳳求凰,你所誦之詩同為夢中世界而學,也便證明你的確就是我夢境中那個穆清黎,夢境中的一切都是真實。你……」他話語微微一頓,口氣洩然而深沉:

  「本不是這個世界人。」

  你……本不是這個世界人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9 09:08:08

  第六十四章 北瑤琴的瘋狂

  你……本不是這個世界人

  這話從他的口中吐露出來,那麼真而實。

  日光明媚,秋風瑟瑟。池塘中尚有一道道小小的漣漪蕩漾,魚兒偶爾露出水面翻動著身子,水光粼粼。池邊木桌對面兩人沉默靜謐下來。

  穆清黎輕笑出聲,她本不是這世界人,這沒錯,但是現在是了,在這裡她霸佔了別人的身體,也有了牽掛的一切。

  「就算我不是,又能告訴你什麼。」穆清黎淡淡說道。

  又能告訴你什麼

  東方墨眼睫一顫,眼底猶豫徒然濃郁。能夠告訴他什麼?他又想知道什麼?東方墨淡唇略張又合,沉默著。夢中,他成為另一人,感受著那模糊畫面中她的一顰一笑,那一刻心底的情緒都隨著她而觸動,那麼深刻又傷神,總是有種滲入骨髓中的疼與悔恨。他卻不知道他為了什麼而悔,為了什麼而恨,恨著自己。

  穆清黎並不打算陪他思考,桌上的茶水已經涼了,起身就道:「要是沒有其他的事情,我走了。」

  「等等。」東方墨摩擦的手指微微一頓,抬起頭來,眉宇皺著傷神而迷茫的淺痕,默默注視著她道:「可否告訴我,你與我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穆清黎垂眉和他對視,面色淡然,平淡道:「我死了,再醒來就到了這裡。至於你,我不知道。」說完,轉身沒有半分停留向外走去。

  死了?

  後面的東方墨背脊一僵,那種深入骨髓的痛楚麻痺了全身,腦袋一陣陣針刺般的痛。死了!她死了!夢中的她死去了。

  這個念頭剛剛被真實的敘述出來,東方墨突然覺得這一切的根源都來至這裡。「呯」手中的茶杯別捏的破碎,他雙手抱著頭輕輕的顫抖。腦海裡好像不斷的閃過一道道的片段,但是卻又完全看不清,只能感受那最後的悔恨與絕望。

  穆清黎!清黎!清黎!

  腦海中那一聲聲絕望的喊叫,他埋入下方的面龐蒼白,眼底的憂鬱好似濃郁得要滴出水來。

  「公子!」風一的驚慌的聲音傳來,他快速的扶住東方墨的肩膀,古氣傳入他的體內,平復他體內的暴躁,連聲擔憂道:「公子!你無事吧?」

  東方墨抬手擺了擺,示意無事讓他下去。風一皺眉,唯有默默退了出去。穆清黎,那女子到底做了什麼,竟然讓公子如此。……

  北雲宮。

  御醫出出進進,整個宮殿廂房內都瀰漫著一股中藥味道,算不上難聞,也算不上好聞。

  此時,一襲淺黃袍子的北昊陽站在一旁,冷眼看著眼前戰戰慄栗的御醫。在他身旁正是躺在軟榻上的北瑤琴,只見她如今滿臉都繃著白色的繃帶,繃帶內可見黑色的藥膏,已經看不見了臉面。她手指緊緊攥著軟榻上的錦綢,身體也是輕輕的顫抖。

  在她的面前正半彎著腰的中年御醫,他手持剪刀正剪開她臉上繃帶的一角,然後遞給身旁的年少宮人。手指慢慢的揭開北瑤琴包滿了面龐的白色繃帶,一圈圈的落下。

  隨著繃帶被完全解下來,就見她這時的面上全是黑綠色的藥膏,還有面上縱橫交錯的凸起,加上她這時睜開的一雙眼。眼睛充滿血絲與憎恨,還有恐懼與期盼,尤其是可怕。

  「水。」御醫一看到那藥膏的凸起就心中暗歎,朝身邊的助手吩咐。

  宮人連忙將水與錦綢端了過來。

  御醫將水中的錦綢捏得半乾,然後慢慢的幫北瑤琴擦拭臉上已經乾枯的藥膏,一點點露出她的水嫩肌膚,也露出了那血肉縱橫的疤痕。

  御醫手指擦拭得格外的小心,生怕能疼了她一絲半毫,尤其是擦到她的傷痕就格外的小心翼翼,甚至手指都輕輕的顫抖,只因為北瑤琴那雙抬起來銳利看著他的眼睛。

  直到擦完,哪怕周圍的人早就有所準備,還是有幾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趕緊懼怕的低下頭去,生怕被北瑤琴發覺。

  北瑤琴聽著那幾聲吸氣聲,面色徒然就一閃而過猙獰。轉頭期盼的看向北昊陽,手指緊緊拽著他的衣角,輕聲緊張問道:「皇兄,如何……」

  北昊陽忍著心底的噁心,眉頭還是不由的皺了起來,將她的手掌握在手心中,搖頭安撫道:「無事,會好的。」

  北瑤琴神色猛的一變,狠狠的甩開他的手掌,大力捶在身下的軟榻上,歇斯底里嘶喊:「來人!鏡子!給我將鏡子拿來!」

  「啊!」一名宮女驚叫的後退一步,整個人就趔趄摔在地上。她看著北瑤琴看過來的目光,猛是跪趴在地上,大力磕頭:「公主饒命!公主饒命,奴婢知錯了!求公主饒命!」

  「拖下去!給我拖下去斬了!」北瑤琴猙獰叫道,甚至不等人來,她已經抓起身旁桌子上的茶杯,死力的砸中宮女的腦袋。

  「啪啦!」茶杯破碎,宮女同樣頭破血流,臉色慘白的倒了下去,死得不能再死了。

  在場所有人都不禁心寒的微微後退一步,北昊陽冷哼一聲並沒有阻攔。這裡是東宋皇宮,死的宮女也是東宋的宮女,死了也是活該。

  這時候,一名宮女已是將鏡子端了過來,顫慄站在北瑤琴面前道:「公主,鏡子來了。」

  「端起來!」北瑤琴寒聲道,眼睛死死盯著宮女。

  宮女不敢有誤,伸手就將鏡子端了起來,正對北瑤琴的面前,宮女的頭顱低著,似是怕見她此時的神情。

  北瑤琴眼睛倏然瞪大,閃動著絕望與恐懼。只見鏡子中的女子那般的陌生,面上縱橫交錯喲的傷疤噁心得猶如盤繞在臉上的蜈蚣,尤其是原本右臉頰上斑斕的刺青被如此傷疤交合下,更是讓人噁心得猶如毒物。

  北瑤琴顫抖著手指撫摸上面頰上的傷疤,嘴巴不斷的哆嗦,直到手指終於碰到了面頰,那粗糙的觸感讓她整個人好似碰到世間最噁心的事物。

  「啊啊啊!」北瑤琴歇斯底里的嘶喊,猛的用袖將鏡子「啪啦」摔到了一旁的地上碎成一片。她雙手抓著臉龐,仇恨的目光掃視著周圍眾人的面上,瘋狂的嘶喊:「殺了!全部給我殺了!你!」她手指指向剛剛舉著鏡子的宮女,在宮女驚恐煞白的面色下,惡毒的叫喊:「把臉給我毀了!快點!給我毀了!毀了!」

  「啊!嗚嗚嗚!救命!救命啊!」宮女嚇得眼淚湧出眼眶,連跑帶爬往外逃命,然而還沒有跑到門口,就被北瑤琴一道掌風給打中,整個人就在門檻處倒了下去。

  連死兩人,在場眾人再也不敢繼續待下去,一個個的驚恐叫喊的往外逃命。「死!都給我去死!」北瑤琴瘋癲叫喊,一道道掌風打下去,加上她面頰上可怕疤痕,實在讓人驚怕,以為撿到了白日厲鬼。

  「夠了!」北昊陽一聲煩躁的怒吼出來。

  北瑤琴神色一滯,然後肩頭劇烈的顫抖。她轉頭看向北昊陽,滿眼的淚水,抓著軟榻上的錦綢被子幾乎抓破,脆弱的哭泣:「皇……皇兄。」

  北昊陽眼睛閃過心疼又煩躁,看著她被淚水流過的醜陋臉龐,搖頭輕聲道:「無事,會好的。」

  「會好?怎麼會好!?」北瑤琴劇烈的搖頭,大聲嘶喊道:「皇兄,穆清黎!穆清黎!我要她死!皇兄你幫我!你一定要幫我啊!」

  「好,皇兄幫你。」北昊陽點頭,拍著她的手掌安撫。

  北瑤琴猙獰的瞪眼,中魔了般的叫道:「現在去,現在就去,皇兄,你現在就去,幫我殺了她!」

  北昊陽眉頭一皺,煩躁的甩手,再也耐不住性子,嚴厲教訓道:「夠了!你看看你現在成何體統!就算要報仇也不是如此,你臉沒了,莫非連心智也沒了嗎?」

  臉沒了,莫非連心智也沒了嗎

  北瑤琴猶如雷劈,面色一片煞白,然後又不斷的變化猙獰與仇恨,咬牙切齒的摸樣越來越可怕。北昊陽不禁心裡也有一絲的發毛與厭惡,將她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裝狀似無意的拉開,溫和出聲道:「瑤琴,萬事都要靠腦子。這仇,皇兄會給你報,不過你也得冷靜下來,好好的想想。」

  北瑤琴手指顫抖,睜眼看著北昊陽,似乎要將他看穿,沒有說話。

  北昊陽被她看得實在厭煩,尤其是她那一張醜陋的臉,多看一眼都覺得不舒服。不禁的就皺眉道:「怎麼了?沒聽到皇兄的話嗎?」

  北瑤琴手掌倏然收緊,尖銳的指甲都陷入手心中。她直直看著北昊陽,眼中好似醞釀一種毀滅性的昏暗,平淡的口氣默默問道:「皇兄,你真的是疼我的嗎?」

  北昊陽聞言眉頭更是一緊,有些不耐道:「你這時候問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做什麼?」

  無關緊要的事情?北瑤琴只覺得心神正被什麼不斷的啃食吞噬,周圍無盡的黑暗。她一直認知的一切都變得虛假,逼著她一步步的靠近懸崖。鮮血從她的指縫裡流下來,此時的她幾乎瘋狂,但是卻意外的冷靜下來。

  北瑤琴緩緩的抬頭,俏妙的笑起來,低低笑道:「皇兄,我沒事了。不知道皇兄有什麼好主意?」她這一笑,牽動整個面部的傷疤都挪動,絲毫沒有以往這一笑的迷人風姿,反而更加醜陋。

  北昊陽眉頭略鬆一些,卻始終沒有平復,點頭戲謔笑道:「自然是有的。」

  北瑤琴指甲更往手心裡陷了一分,那從指縫裡流出來的血液就如同她現在的心情。猙獰的笑,仰頭對北昊陽道:「皇兄說說看,只要能為小妹報仇,小妹一定配合。」她面上雖然在笑,但是眼底全是漆黑的陰冷,所以負面情緒渾濁,全為陰冷。

  北昊陽也察覺到她一點的異樣,卻沒有多少在意。挑眉,眼中儘是算計,垂目對她笑道:「我手中有江湖中無色無味的合歡散。」

  北瑤琴眼瞳一縮,緊緊盯著他:「皇兄的意思是……」

  北昊陽瞇眼冷笑,緩緩笑答:「合歡散入體毫無知覺,到時候你只需帶走君榮玨,他任你玩弄。」

  北瑤琴眼中一閃而過亮光,突然問道:「那穆清黎呢?」

  「她?」北昊陽眼中浮動興趣火熱,嘴角笑意也更多了一份邪氣:「她,我自會解決,保證讓你報仇雪恨。」

  北瑤琴面上微笑,眼神卻冷若寒霜。就連他,就連他也被穆清黎所迷惑。當真的以為她聽不出他的意思?那又如何,若是能夠讓穆清黎身敗名裂,痛苦一生,這又算得了什麼?

  北瑤琴勾唇陰寒笑了起來,對北昊陽道:「有皇兄這句話,瑤琴就放心了,只是……」她心頭念頭流轉,循聲問道:「只是如何才能夠讓他們喝了這合歡散?」

  北昊陽胸有成竹道:「初冬狩獵,我等離去之日,他們如何能夠不來參宴。」

  北瑤琴聞言點頭,仰頭對他好似歡喜笑道:「皇兄果然好策略。」

  這笑落入北昊陽的眼中卻很是發毛,對這張醜惡的面龐提不起一點的好心情。腦海浮現穆清黎那白玉紅毯舞台上一舞傾城的風姿,心頭頓時癢得難耐,要是那樣的她能夠在自己身上承歡……

  北昊陽想著不由就勾唇邪氣笑起來。太子妃的身份,她刁蠻的性子,這一切反而成為他更加興奮的源泉,越是難得的東西一旦得到便是讓人格外的歡喜。想到父皇心中一直難忘的女子,那個被母后一直嫉恨在心的女子,便是穆清黎的娘親。那麼如今他將穆清黎如何的話,倒也算是幫母后出了一口氣罷。

  他的神態都被北瑤琴看在眼中,心底的憤怒與黑暗也越發的濃重。她真傻,一直以來以為皇兄是如何的疼愛她!可笑,直到這一刻才看得清楚。沒錯了,皇家哪裡有真實的感情,可笑她一向看得清楚周圍,卻沒有看清自己的身邊。

  皇兄如此,那麼父皇與母后呢?他們的疼愛又是否是真!?父皇心屬之人是穆清黎的娘親羅無瑕,根本就不愛母后。那麼他又豈會真的疼愛自己?

  默默的想,北瑤琴緊抿著下唇,低垂的眼眸掩去一切的情緒。

  北昊陽這時也回神,轉頭奇怪的看了一眼沉默的她,心想:只怕她也在想如何對待君榮玨。想著君榮玨那張謫仙般的天資,就算是男子也忍不住讚歎,若是被此時如此醜惡容貌的瑤琴玩弄……

  北昊陽不禁戲謔的勾起嘴角,如此心中有一分的洩憤。轉頭毒北瑤琴道:「好了。你先在此休息,不可再隨意發脾氣。這到底是東宋,鬧大了沒有好處。」頓了一下,再隨意的掃了她的面龐一眼,又做了一聲安撫:「這傷疤比之前些日子好了許多,好好讓御醫治療必然是有希望好的。就算東宋御醫無法,待回國了,父皇母后也定會給你請來最好的御醫救治,你且安心。」

  安心?如何安心?北瑤琴乖巧的點頭,微笑道:「我知道的,皇兄。」

  「嗯。」北昊陽對她如此放鬆也算滿意,伸手溫和的摸了一下她頭頂,然後走了出去。

  北瑤琴身體僵硬,直到整個寢宮中只剩下她一人,她才全身開始顫抖,慢慢的攤開手掌,只見手心早已出現四道指甲的血印。一手緩緩的觸上北昊陽撫摸過的頭頂,身體抖得更加的厲害。「呵呵呵」的笑聲又像是哭,讓人聽得毛骨悚然。

  初冬時節,天氣寒涼。

  北太子發請函東宋權貴南山狩獵,以作幾日後的餞別。

  一輛輛華貴馬車行過山林道路,中央一處馬車,一隻白嫩青蔥的手掌掀開車簾,正好露出穆清黎白淨如曇花的俏面,她眉宇間有一分慵懶,對旁邊行走的暖秋出聲道:「暖秋,牽匹馬來。」

  「是。」暖秋點頭離去,知曉穆清黎坐了一路的馬車,只怕骨頭發酸,想騎馬舒展一會。

  不消一會,她就前來一匹棕色駿馬:「小姐,馬來了。」

  穆清黎點頭,另一隻白玉凝脂的修長手掌同樣伸了出來,為她披上一件軟毛斗篷。君榮玨先她走了出來,接過暖秋遞過來的馬匹韁繩,翻身便上了棕色駿馬,另一手伸向馬車上的穆清黎,淺笑的容易在日光下熒熒生暈:「來。」

  穆清黎揚眉微笑,伸手拉住他的手,隨著他柔和的力道就上了馬匹,正在他的身前,被他的雙臂剛好護在懷中。

  寒風徐徐,穆清黎便渾身不施半分的力氣的靠在他的懷裡,馬匹上下的顛簸,當好舒展了她在馬車裡全身的酸澀。鼻尖嗅到他身上的淺淺冷香,就不禁勾了唇。

  君榮玨輕輕將她身上斗篷的帽子掩了一些,擋住吹來的反寒風。低頭就只可看見一片絨毛下白皙如雪的肌膚與那挺翹的小鼻,嫣紅欲滴的嬌唇,可愛嬌小得讓人心軟。

  低低笑出聲,看她小嘴挪動了一下,伸手就輕輕用指腹點了一下。然手指上柔潤的觸感讓他心中一頓,這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

  穆清黎一仰頭就看到他微微的愣神,眼底閃過狡黠,張口就將他還在她唇瓣邊上不到一寸的白玉手指含進嘴巴裡,壞意的用舌頭輕輕的舔。

  「嗯?」君榮玨手指抽出也不是,不抽出也不是,唯有這般看著她,眼底不由染了絲絲的深與寵溺,淺聲笑道:「好吃?」

  明明是很普通的問話,穆清黎卻覺得他手指好似一絲電流傳入體內,面上不由有一絲的燥熱,瞇眼笑道:「好吃。」說話間,還是將他的手指用舌尖頂了出來,看著上面的水漬,不由一絲懊悔自己的作為,伸手就準備幫他擦乾淨。

  誰知道君榮玨卻收回了手,看著手指上的水漬,淺瞇著眸子。然後在她驚詫的目光下,放進自己的口中微微的添了一口,他眼眸微垂,低處到眼梢的弧度勾魂攝魄,尤其是此時他的行為。穆清黎忍不住心頭一震,臉色完全火熱了一瞬。

  君榮玨微笑的放開了手指,對她垂眼微笑:「嗯,甜的。」

  他笑容滿是清湛,穆清黎面頰嫣紅還沒有消去,收回眼就靠在他的懷裡,心中暗道一聲:妖孽。

  兩人的所作所為被其他人看在眼中,也不禁為君榮玨那從來沒有過的行為而吃驚。若非記得君榮玨在宴會上那風淡雲輕的殘忍手段,他們只怕永遠想不到這樣一個人竟然還有那般的一面。或者該說,那樣的一面才是君榮玨面對外界的一面,此時的樣子也唯獨在穆清黎的面前才會有。

  兩人騎馬不緊不慢,就在中央範圍,東方太陽完全上了空,眾人也看到前方南方狩獵場地的影子。

  南山狩獵處早在他們前來時已命人搭造了帳篷,擺放桌椅美食。一名身穿粉色羅衣的侍女來回的走動,遠遠的看到他們的到來,連忙上前來恭候。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9 09:10:00

   第六十五章  醉酒

  領頭的北昊陽先一步翻身下馬,對眾人笑道:「南山已到,如今天色尚早,我等先作休息,再行玩樂。」將手中的馬匹的韁繩交由了跟隨的下人,他就走到身旁的華貴馬匹邊上,溫和道:「瑤琴,南山到了。」

  北瑤琴的聲音從馬車內傳出來:「皇兄,我有些不適,就直接坐馬車上去罷。」

  知曉她是不想出來見人,北昊陽想起連日來看到她的那張猙獰的臉龐,不由也覺得這要是出來反而倒了胃口。面色完全一副兄長的姿態,微笑道:「既然如此,就按你說的辦吧。」對車伕擺擺手。

  那馬車會意的恭敬點頭,繼續架著馬車向上行駛而去。

  其他人這時候也各自下了馬車與馬匹。此次前來的人大多為東宋皇家子弟與各位大臣的嫡親子女,少有一些庶出的女子則是被一些男子帶來的美人姬妾,陪同玩樂的。

  偏於後方的一輛車馬內,看著一身明蘭顏色善行動的武服,圓圓的鵝蛋臉,睜眼如貓,神采颯爽的劉玉燕從中走了出來。隨著她後面的還有一名女子。這女子身穿淺綠色的素雅裙子,面上略施粉黛,腰若約素,肩如刀削,纖細如柳,讓人看之心生憐惜。

  她抬起頭來,對下去馬車的劉玉燕輕聲笑道:「燕兒,等等我啊。」

  劉玉燕皺了皺眉,卻也的確停住了步子,對正往下走來的穆梓薇不滿道:「你非要跟來,現在打扮成這個女子,怎麼狩獵啊?」當初她最喜歡的就穆梓薇,覺得她是什麼都好,善良又清雅,又像個鄰家妹妹一樣毫無脾氣,對人有禮貌,為人著想,所以是處處綁著她。

  然而自從鎮國將軍宴會中發現她與安王的那件事情,她們的關係就開始疏離了。劉明軒也勸她不要與她來往,本來她的確是打算和她斷絕了來往。只是兩人本來都是宋瑞的學生,經常見面。穆梓薇又真誠的於她道歉,對她也與當初一樣,加上兩人又都討厭穆清黎,所以到底還是沒有完全斷了關係。

  此次狩獵,本是以穆梓薇庶女的身份沒有資格前來的,但是穆梓薇懇求她,她也一時心軟就讓她跟來了。

  穆梓薇剛剛下來馬車,聽了她的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輕聲笑道:「我從來沒有來過南山,也沒有狩過獵,就想來看看。」

  劉雲燕看她眼底的黯然與毫無脾氣的模樣,一時也發佈出火來。但是看著她的衣著,心中不由的閃過彆扭,想起她曾經的行為,不禁的就皺眉叮囑了一句:「你要看就看吧,只是千萬不要惹麻煩。」

  穆梓薇抿了抿唇,神色哀切道:「我能惹什麼麻煩。」

  劉玉燕也實在猜不出她這到底是裝的還是如何了,心底就更加的煩躁,一時有些後悔一時心軟就真的帶她來了。擺擺手,就道:「走吧,反正你自己心裡清楚。」

  穆梓薇無言的跟在她的後面,垂著的眼眸閃動著憤恨。當初劉玉燕在她的手中要她做什麼就做什麼,如今卻對她如此譏諷,實在可惡!若不是她想要趁著這機會見到晉王,哪裡還要求著她帶自己來此?

  想到晉王君榮笙。穆梓薇抬頭往前看去,只隱約可見到他的一抹模糊背影,那背影挺拔頎長,讓她整個心神都受不住顫動了。從第一眼見到他,她就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忘懷了,若是能夠得了晉王的疼愛,就算讓她做妾她也是心甘情願的。

  劉玉燕此時也正覺得自己剛剛的話有些過於生硬,回頭正準備朝穆梓薇說些好話,然而就看到她睜著朦朧的眼神盯著前方。本來到口的好話也不由就吞了進去,隨著她的目光看去,正是一眾王爺的身影,冷哼了一聲,說道:「穆梓薇,你該不會讓我帶你來,就是為了見安王的吧?」

  在那群王爺中,安王君榮霖也正好在其中,也難怪劉玉燕會這樣想。

  劉玉燕越想越覺得可能,不由的怒從心起,不高興的撇嘴道:「穆梓薇,穆清……太子妃可是成全你們了,怎麼?倒是安王現在也不怎麼搭理你了?」所以說,她不是不會說傷人的話,而是當初從來都不會對穆梓薇說。如今想到穆梓薇當初的偽裝,口中的諷刺就不由的出來了。

  穆梓薇手指緊緊的抓著,搖頭低聲道:「燕兒,我沒有。」君榮霖?就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若不是他,她哪裡會落得如此田地。說起來,她因為心中憤恨的確沒有再去尋過他,而他也似乎也沒有來尋她。

  當初他們二人剛剛以書信來往,如今兩年過去,卻是沒有再有過了。

  穆梓薇冷諷抿著唇。沒有來往倒是更好,她也不願與他再有多糾纏。

  「哼。」劉玉燕冷哼一聲,也懶得多提這件事情。

  她們正往前走,一道身影突然就從她們旁邊跑了過去,邊跑邊叫著:「清黎姐姐,清黎姐姐!」

  一聽這叫聲,兩人就知道正是一直以來纏在穆清黎身邊的咀九公主君緋雨。穆梓薇心想這君緋雨的確是得穆清黎的喜歡,好似就因穆清黎,她的身份地位反倒高了許多。

  想著她們一夥的,穆梓薇心中憤恨,剛想伸腳過去絆她,半途又生生的忍住。此時不是與這些賤人們爭鬥的時候,早晚她們都是要招報應的!心中如此想著,穆梓薇就低著頭,緩緩走。

  君緋雨是也沒有發現她的異狀,正拉著洛瑜的手快速的往前跑著。雙頰嫣紅,眼底都是天真的快樂。

  前方的正與君榮玨纖手行走的穆清黎聞言回頭向後看去,這一看不止是看到了君緋雨,也看到劉玉燕與穆梓薇二人。眼中一閃而過詫異,也沒有計較。對已經來到面前的君緋雨戲謔笑道:「多大了,還每天跑,不怕摔跤?」

  君緋雨武學天分不行,而且受不住多少苦,所以到了如今十四的年紀也不過和普通人差不多。

  君緋雨吐吐舌頭,俏皮的拉著洛瑜的手,仰頭快樂的說道:「有洛瑜,他不會讓我摔跤的。」

  看得出來,她的確是很開心的。穆清黎看了一眼在她身邊的洛瑜。兩眼來他的容貌也沒有多少的變化,但是菱角比較以前要分明了一些,更多了一分屬於男子的俊秀,若不是他實在生得美麗,加上女子的一身打扮與他故作的女子神情,只怕會被人認出了男兒身。

  穆清黎看著,覺得他們似乎有好些日子沒有見了,這打量的幾眼下來,反而讓洛瑜身體有些輕微的僵硬,隱隱看她一眼,就連忙垂下的目光。

  他的僵硬卻是被和他牽著手掌的君緋雨感覺到了,不由就朝穆清黎緊張道:「清黎姐姐,你這樣看著洛瑜做什麼啊?」

  穆清黎淡淡收回目光,搖頭笑道:「沒什麼,只是感覺和他好像很久沒見了。」洛瑜聞言,抬頭又是看了她一眼,身體微微一顫就恢復了平常。君緋雨看了看他,又緊張的看著穆清黎,低聲道:「哪裡,洛瑜是清黎姐姐的婢女,經常會見的啊。」

  穆清黎「呵呵」一笑,看著她戲謔的笑了笑:「原來他是我的婢女啊,我都快忘記了,以為是緋雨的貼身宮女呢。」

  誰都聽得出來她話語裡面的倜儻,君緋雨面頰一紅,惱羞的叫道:「清黎姐姐。」

  「好了。」穆清黎也不打算逗她,搖頭對身旁的君榮玨微笑,就往前走:「我又沒說不可以,緊張做什麼。」

  君緋雨害羞的笑了笑,知道穆清黎這話的意思是說要是她真的想要洛瑜當自己的貼身宮女,她也不會不答應。君緋雨不禁看向身邊的洛瑜,邊走邊低聲說道:「洛瑜,清黎姐姐答應的吧。」

  洛瑜卻是垂眼與她微笑,沒有答話。

  他對她的話永遠都是這般溫柔又讓人說不出多餘的話來的,他面容傾國傾城,他笑顏更是如同桃花盛開,繁華無比,讓人沉淪其中。

  君緋雨心中卻有著一分的失落,每次只要提這個事情,他總是不給她答案。以前她覺得他是為了報恩,可是這恩情不一定要這樣報答的啊,清黎姐姐都說可以了,為什麼他總是不願給個準確的答案呢?

  「狩獵想要什麼,我給你打。」頭頂上傳來洛瑜含笑的聲音,別於男女之間的中性,磁性又溫清,每次讓她聽得喜歡得不得了,讓她不由的想到他無人時偶爾對她用男子嗓音說話時的低啞誘惑。

  君緋雨仰頭,滿眼的興奮高興,心中的哪一點低落也不知道消失到了哪裡去了。「我想要什麼,洛瑜都幫我打嗎?」

  「嗯。」洛瑜毫不猶豫的點頭。

  「好啊,那我想要兔子,要活著的!」君緋雨不會提出過分的要求,而且她就喜歡兔子。只要是洛瑜給她打的她都喜歡,更加更加的喜歡。

  「好。」洛瑜點頭,笑著說道:「一定給你打來。」

  君緋雨頓時笑顏如花,無比的滿足。

  看著她這般的笑顏,洛瑜卻暗了眸子,在她看不到的角度,眼底閃過掙扎與昏暗。

  ……

  南山上狩獵外圍,此處按照請函人數早早搭好了各自的帳篷住所,每處皆是有著火爐錦棉被子,也不怕會因在野外而受寒。

  眾人上了刺出,也現各自在宮女的帶領下去往各自的帳篷,命人將自己所需之物都打理好了放入帳營中。

  直到太陽落了西山,天邊浮現一層明艷的霞光,這時候在一聲傳統下,各自才出了帳營來到野宴中。

  中央處一堆半人高的簇火在熊熊的燃燒,周圍是還有一堆堆小柱火焰冒騰。在黑夜中,火焰如妖,翩然熾烈。眾人坐在矮榻前面,倒是被這簇火所引,不覺有多冷,唯獨苦了那些普通的姬妾,古氣不佳,自然御寒方面不及。

  隨著一個個的落了桌,北昊陽就在前方的主位上。他伸手「啪啪」兩聲,便見六名身穿簡易服侍的妙齡女子踏著舞步走進中央的火堆處。她們個個穿著一件艷紅色的小襖子,只包裹住了白皙的頸項下面與胸前的飽滿,露出白皙的手臂與小蠻腰身,下身便是穿著同為艷紅色的長裙,腳下未穿著鞋子。腳腕與手腕上都帶著許多的金銀飾品,多是鈴鐺,隨著她們的跳動而「叮噹」作響。

  她們俏面如花,神色含著歡快的笑,舞步充滿力道,就如同的草原上的斑鹿,天真歡快,充滿著生機。

  哪怕她們穿得清涼,在這初冬的日子裡如此起舞,卻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寒涼,反而忍不住火熱起來。

  有人忍不住伸手拍好,讚賞道:「北太子真的大手筆,這六人只怕就是北太子納入門下的六靈姬了罷。聽聞她們舞姿妙靈,是都其他地方不曾有的韻味。」

  北昊陽笑道:「正是她們。待我離去之日已近,特讓她們為各位一舞。」他目光不著痕跡的看向對面不遠坐著的穆清黎,卻見她看著這六女子的舞蹈似也有興趣,但是神色之間還有一抹似是而非的熟悉感。

  熟悉?莫非這穆清黎連這樣的舞也會跳?北昊陽想著,眼中不由興奮更勝,這舞若是被她跳出來,更是有一番說不盡的風味罷。

  這時候,一道纖細身影正往這邊走來。她身穿紫色的長裙,長袖溝邊別著軟軟的淡紫色絨毛。她身姿妖嬈美麗,凹凸有致,讓人看之一眼就忍不住火熱,然她的面容卻被一面黑色的紗帽給遮擋了去,讓人可惜,卻又心中頓時明然。這女子,只怕便是北三公主,北瑤琴了。

  本想這宴會她不會參加,沒有想到她竟然還是來了。她這一來,頓時讓眾人心思起來,本來漸漸熱鬧起來的宴會不由就慢慢消了聲音。

  北瑤琴走到了北昊陽的身邊,宮女心思緊密的為她團了軟墊讓她坐下。軟榻夠寬,兩人坐在一起並不會擁擠。北昊陽看著她,也有一絲的奇怪,卻沒有表現出來,笑道:「瑤琴,你來的正好,也便只差你了。」

  北瑤琴含笑如水的聲音從紗帽後面傳來了出來:「坐馬車時有些不適,來晚了,還請各位莫要見怪才是。」說著她一手執起一杯酒水,對眾人笑道:「如此,瑤琴就先自罰一杯作為賠罪。」她一手微微撩起紗帽,在眾人完全看不見她容貌的情況下,將酒水喝完。手放下時,空杯子也置於眾人的眼前,放回矮榻上。

  見她如此平靜而知書達理的模樣,眾人心中不禁歎息。如此美人,竟然被毀了容貌,實在可惜了可惜。

  景王最先笑道:「瑤琴公主真是客氣了,你身有不是,能夠前來已是給了我等的面子,豈可還讓你罰了酒水。這一杯,算我敬你的。」說罷,他仰頭就將面前的美酒飲入口中。

  「可不是,也算我敬的。」一旁的明王也說著,仰頭喝酒。

  這一連二去,近大半的人都喝了酒,這宴會不知不覺也就恢復了熱度。眾人閒聊吹捧,比比皆是。北瑤琴一直安靜待坐,面龐皆在紗帽後面,誰也不知道她如今是何等的神情,又是會看著了誰。

  穆清黎悠閒靠在君榮玨的身上,看著簇火圍繞跳舞的六名女子,這舞與民族舞有異曲同工之妙,就算服飾也的如此。飲酒作樂,他們身旁少有人會來,唯有君緋雨而已。

  一杯杯異客居中渡來的酒水入腹,穆清黎面頰的熱量也不禁有些高了,環抱著君榮玨的腰身,仰頭看他坐懷不亂的模樣突然覺得有些可惡。只是他偶爾慌亂害羞的樣子,她卻是有些不願意給別人看到的。

  穆清黎正又拿起了一杯酒,一隻微涼的手掌卻將她輕柔按住,正是君榮玨。她瞇了瞇眼,微微撅著口,問道:「怎麼了?」

  君榮玨「呵」的一聲輕笑,垂目默默看著她,柔聲道:「喝多了。」

  「還沒醉。」穆清黎也知道自己喝得有些多了。這酒是她的配方,也知道其中的後勁。可是還沒有醉死而已,而且在他懷裡,她也不禁有些想要耍會無聊而撒嬌的感覺。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9 09:10:28

  他看似纖長的身軀,實際卻寬闊的,將她整個人抱入懷中都是可以。

  君榮玨眼底笑意更濃,心中甚是喜歡她這種模樣,只是周圍看到她這等模樣的人卻不止他一人而已。一手攬住她的腰身,讓她的面龐被他的身軀遮住,一手放開她握住酒杯的手,輕輕按著她的眉心,安撫道:「醉了明頭也痛了,怎麼狩獵?」

  穆清黎被他按得舒適,眼底浮現慵懶的朦朧。她雖是有些喝高了,卻不是會借此無理取鬧的人。敲了敲唇,將那杯酒舉在他的唇邊,聲音帶著幾分故意的撒嬌:「那神仙哥哥,你幫我喝了好不好?」

  君榮玨張口抿住她舉過來的杯子,印著她飲過的地方,就隨著她手的傾斜,將那清透又辛辣的酒水喝了下去。

  穆清黎將酒杯放下,目光迷離的看著他粉唇飲酒後帶著一絲水潤,腦中突然就想起剛剛馬上他的行徑,心頭就燃起了一層的火熱,冒起一股衝動。穆清黎不禁搖頭:真是喝多了,這酒真不是好東西。

  「神仙哥哥,我累了,抱我回去吧。」穆清黎將頭埋進他的懷裡,雙手環著他的頸項,出聲要走。

  君榮玨伸手將她身上的斗篷理了理,為她戴上了帽子,就輕巧的將她抱了起來,在眾人的注視下緩緩的離去。

  君緋雨也喝了幾杯酒,此時的她面色早就嫣紅起來,看著君榮玨與穆清黎的背影,拉著身邊的洛瑜就不禁大膽又羞澀的輕聲說道:「洛瑜,剛剛……剛剛清黎姐姐與太子哥哥的樣子好,好親密啊,他們……他們會不會……會不會回去做什麼?」她已經及笄,對人事方面也有了瞭解。若不是喝了這幾杯酒,也不敢這般直言問出來。

  洛瑜身體猛的一震,手掌緊緊的抓了起來,一時沒有回答。

  君緋雨不禁奇怪,剛剛想再問,卻猛的回神自己說了什麼。不禁羞得面色更加的嫣紅,垂下眼連連搖頭讓自己清醒一些,也就沒有發現洛瑜的異狀。再抬頭時,便見著洛瑜那張天生含魅的眼,受了蠱惑一般的手指輕輕顫抖的觸摸上去,喃喃道:「洛瑜,我,我真的好喜歡你。」

  洛瑜斂眼,低低說道:「九公主,你醉了。」見她面色著急,似是要解釋,已是先開口說道:「九公主是喜歡奴婢的臉吧,待九公主大了,定是可以比較奴婢好看的。不信,九公主可以問旁邊之人。」

  他這話提醒了君緋雨旁邊有人,她轉頭看去,正好看到劉玉燕與穆梓薇正看著這邊的臉龐,而穆梓薇尚有偽裝,劉玉燕卻毫不掩飾面色上的詭異,目光在她與洛瑜身上打量。君緋雨雖然有些醉了,但是還有一絲的清醒的,這一看頓時驚覺自己的犯錯,著急的滿眼不由浮現出了淚水,生怕她差點促成大錯而惹了洛瑜生氣,一時支支吾吾不知道說什麼好。

  洛瑜這時拉上她的手掌,神色恭敬又關心道:「九公主,奴婢看你是醉了,奴婢帶你回去吧,若是被小姐知道奴婢沒有照顧好你,會懲罰奴婢的。」

  君緋雨連連點頭:「好,好。」起身太急,身體頓時與身上矮榻撞在了一起。「啊!」的痛呼一聲,君緋雨向後倒去,她滿眼驚恐,卻沒有等到預料中的疼痛,而是落入有著熟悉味道的懷抱中,耳邊傳來洛瑜關切的聲音:「九公主,無事吧?」

  「嗚!嗚嗚,沒……」君緋雨眼淚忍不住就冒了出來,緊緊抓住洛瑜衣服。

  洛瑜不明看著她,沒有摔跤為什麼要哭?伸手安撫的拍拍她的背脊,道:「無事了,奴婢領公主回去。」

  君緋雨乖巧的點頭,整個腦袋都埋在他的懷裡抽泣。她不是痛也不是害羞啊,而是高興。洛瑜,有洛瑜真好,洛瑜會保護她,一直在她的身邊,真的好高興,好高興。

  兩人離去,軟榻倒了一地的狼藉,宮女自然前來收拾。

  劉玉燕啐了一聲,暗暗諷刺道:「她身邊的人就是不正常!」她話語中的她,聽到的人自然都是明白。

  穆梓薇默默無言,而是若有所思的看著君緋雨離開的方向。那個女子是被那賤人從青樓帶回來的婢女罷,如今好似天天都是跟在九公主的身邊,而且九公主對她的行為實在怪異。

  雖說怪異,她卻又說不出怪異在何處。不禁的與劉玉燕一般諷刺的勾唇,然後收目看著左前方君榮笙的位置。看著他身穿的青綠錦袍,淺色的眸子在火柱印照下更加流光溢彩,含著天生般笑意,讓人如臨春風,尤其是那雪白容顏,俊秀無匹,飲酒閒談的姿態皆是風度翩翩。

  她眼瞳迷離,越看越是喜歡,手掌都不由緊張的握在了一起。

  然她卻沒有看見,不遠處一身絳紫色袍子的君榮霖同樣看了她幾眼,在看到她張望著君榮笙的神情,臉色不禁的發黑,憤怒的飲酒。

  在他身旁的劉明軒將他的神態皆是看入眼中,隨著他的目光看了幾眼在自家妹妹身邊的穆梓薇,眼底也是閃過不喜與不屑。明明讓玉燕不要與這穆梓薇來往,她怎就是不聽話!伸手安撫拍了一下身邊君榮霖的肩膀,搖頭勸道:「那等女子何必還為她傷神,來,我敬你一杯。」

  君榮霖舉杯與他碰在一起,冷淡道:「為她傷神?可笑!」說著,他已是仰頭一頭喝盡了杯中酒。他並未傷神,甚至心中隱約還有一些輕鬆的感覺,就好似失去了她的感情反而輕鬆了。他如此憤怒,只不過是為了自己當初的認人不清,竟然被她玩耍如此。不得不說,當初,他的確是對她有幾分情意的。

  他本是認為她是一名善良而素雅的女子,她不會爭不會搶,只懂得忍讓,自己一個人受著委屈,惹人憐惜。誰知,一切竟然皆是虛假。

  穆清黎呢?她當初在自己面前的軟弱又是否也是假的。君榮霖不禁是默默的想,想起當初穆清黎在他面前的害羞膽小。她總是羞澀又害怕的跟在他的身後,哪怕自己回頭不滿的瞪著她,她雖然害怕卻還是會忍不住高興興奮,小聲期盼的叫著他『霖哥哥』。

  那時候他只覺得實在讓人討厭,覺得她一切都是偽裝,明明在家無比霸道,只知欺負薇兒,卻在他的面前如此,讓人生厭。

  到如今,往日的一切好像是夢境一般,全部都變得無比的虛幻,所有人都變了,就連他自己都好似變了許多。

  一杯杯的喝下去,君榮霖腦海也越來越沉,徒然的哼笑。

  劉明軒只當他是在想穆梓薇,也不打擾他的借酒澆愁,只是必要時扶他一把。

  白色厚布所搭的帳篷,所建也是極好,並不會透風。

  君榮玨將穆清黎抱入帳篷中,暖秋與蓮夏二人也已經將其中打理好,一開始就點上的火爐這時候早就已經將整個帳篷內都給哄暖,此時再給暖爐內添換了一番玉炭,兩人就站在門口,暖秋低聲道:「奴婢先告退了。」

  「恩……恩。」在君榮玨懷裡的穆清黎迷糊的應了兩聲。

  暖秋與蓮夏兩人對視一眼,也掀開帳篷的門簾走了出去,然後小心的拉好,用石袋子壓著,以免被風吹開了。

  兩人一出去,帳篷中只剩下兩人。君榮玨將她抱放在床榻上,見她仰著頭正瞇眼看著自己,似在笑又似迷離,小口微微張開著,都是酒香,醉了人的心神。

  君榮玨看得喜歡,伸手幫她將身上的斗篷繩索解開,將之掛在一旁,然後來到一邊放置的熱水為她捏乾了錦巾,再到她的面前輕柔的幫她擦拭面容。動作輕柔而珍惜,好似在擦著一件易碎的瑰寶一般。

  「呵呵。」穆清黎享受著他的服務,不禁瞇著眼笑著說道:「神仙哥哥,你好像賢妻良母啊。」

  今日她叫他神仙哥哥的次數當真是多的,君榮玨絲毫不因她話而作氣,將擦好她面龐的錦巾放回了原處,然後幫她解著頭上並不算複雜的頭飾,微笑道:「醉了?」

  穆清黎看著他的寵溺的笑容,雙手一伸抱住他的腰身,喃喃的笑:「可不就是醉了嗎?」似醉非醉,她知道她現在雖然有些酒勁,但是要說醉還是沒有的,只是這酒勁還是影響了她的頭腦,只因為在他的面前,她不需要任何的防備。

  「呵呵。」君榮玨失笑,眼中閃過流光。她喝酒便是這般的可愛的麼?

  「神仙哥哥,你在笑,我真的醉了。」穆清黎幽幽的歎息。

  君榮玨剛要說話,突然就感覺到腰上她的手一用勁,竟是將他拉到了床上。他也不作反抗,正要笑她,就已經被一雙嬌嫩帶酒香的嬌唇給吻住。

  「嗯?」君榮玨驚疑她這次親吻的火熱,就這一聲疑惑,就已經被一道丁香小舌給侵入了口舌之中。

  他們平日的親吻都是淺淺淡淡,有時偶爾深入,卻從來沒有這般過。君榮玨先是微微仲怔,隨即就感覺到她在他口中的肆意,舌尖被她勾起時,就似有一團的火焰點燃他的丹田,體溫也不禁變得溫熱起來。

  那是一種陌生又似熟悉的感覺,君榮玨眼底閃過一絲流光,漸漸的幽暗,手掌抱著身上的嬌軀,那般的柔軟,讓沉淪根本無法拒絕。

  穆清黎本是處於主動,突然就感覺到他似是學得極快的,竟然與她的唇舌糾纏在一起,頭腦有些昏暗,身體本因飲酒而燥熱的身體更加如同癱軟了一般。

  「唔……滯。」口舌交纏的聲音在安靜的帳篷內格外的清晰,兩人周圍慢慢瀰漫上一股靡情的氣息。

  這一吻深入而火熱,點燃了兩人的身體,直到她抬起頭,雙眸盎然迷茫染了清水,唇瓣紅腫。對著他幽幽的笑,伸手竟然扯著他身上的衣襟,低頭吻著他的側頸,在他耳邊低低的喃喃:「神仙哥哥……」

  君榮玨身體徒然一顫,任由她在自己的身上胡鬧,那股甜美讓他渴求而沉淪,眼底色澤更加的幽暗起來。看著身上的她衣裳凌亂,隱約看見其中的白嫩,雙頰微微有一絲的嫣紅,眼底溫柔,卻無法逃離。

  「唔……」突然,君榮玨一聲悶哼,眼底閃過一抹吃驚還有懊悔,更多則是無奈與更加無法控制的幽深欲色。

  而此時的穆清黎就是一隻小手摀住他下身的火熱,正吻著他身上的肌膚,仰起了頭,眼底真的猶如醉酒的茫然又朦朧色彩,俏生生的對他笑道:「神仙哥哥,你硬了啊。」說著,小手動了動。

  君榮玨雙鬢耳朵染上嫣紅,眼底幽深的看著穆清黎,那是屬於男人此時的目光,哪怕是未經人事的男人皆會有的目光。

  然後就在這樣的目光下,穆清黎卻手底一鬆,身體倒在他被她啃咬出了幾道紅印的白玉胸膛上,閉目毫無聲息的沉睡了過去。

  君榮玨:「……」

  「神仙……哥哥……」胸膛上,穆清黎呢喃夢語。

  君榮玨無言搖頭,手指輕柔拂她額前的秀髮,低頭輕輕在她額上一吻,低聲含笑:「小妖精。」輕微的歎息,無奈,無盡的寵溺。

  輕輕將她抱著放在床上,君榮玨默默看著自己身體的變化,垂眼低低的喘息,好一會才終於平復下來。這才為已經沉睡的她解開身上凌亂的衣襟,留下褻衣。同樣脫下自己外衣,便是與她相擁而臥。

  月上了中天,眾人也都各自回了帳篷內。

  北方一處帳篷內,火爐炭燒灼灼,床邊的一處軟榻,只見北昊陽正坐在榻上厚實柔軟的皮毛上。在他懷中正是宴中時跳舞的六女,此時六女中一人被他玩弄手中,另外五人便在他身旁伺候著。

  這時,帳中門簾被一道白皙玉手掀開,走進來的正是戴著一副紗帽的北瑤琴。

  她這毫無聲息的突然進來,北昊陽不禁微微皺了下眉頭,手中本是逗弄女子的動作還是停了下來,溫聲問道:「怎麼突然來了。」

  北瑤琴偏頭看了一眼在他懷裡與身旁的六名妙齡女子,尤其是在她們的嬌美的面龐上打了一個轉。突然就伸手將頭上的紗帽掀開,頓時露出那一張猶如佈滿蜈蚣污穢的醜容,此時正勾唇冷眼看著六女,笑道:「自然是有事找皇兄聊聊。」

  「啊!」她這面容在這夜晚中突然出現,六女頓時不由的驚恐的叫了一聲,眼中難以掩飾可怕與厭惡。

  北瑤琴卻似一點不生氣,反而笑得更加開心般看著她們。

  北昊陽忍不住煩躁的擺擺手:「你們先出去。」

  「是!」六名連忙應著往外跑去,似乎就怕與北瑤琴多呆一分一秒。

  北瑤琴笑呵呵道:「皇兄,我不喜歡她們。明天就幫我殺了她們好不好?」

  口氣還是以往的撒嬌,可是北昊陽卻忍不住更加的煩躁。莫名其妙,一聲不喜就讓他殺了這六個尤物?沒有回答她的話,北昊陽反而道:「說吧,你過來是要和我說什麼?」

  北瑤琴將他的不耐不錯過一絲一毫的看在眼中,眼中的陰冷更勝。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一進來就將紗帽掀開,她就是要他看清楚她的臉,讓她看清楚他的神情,讓她清楚明白他的冷漠無情。

  「皇兄。」北瑤琴站在原地也不靠近他,也不再提剛剛那六女的事情,接了他的話就道:「我想知道皇兄什麼時候出手?」

  北昊陽似笑非笑看她一眼:「這麼想君榮玨?」

  北瑤琴神情一滯,剛剛宴會上君榮玨與穆清黎之間的互動她看得清清楚楚,那種灼心的恨意不斷的升騰,反而讓她越來越冷靜了。「呵呵。」北瑤琴輕輕的笑,好似沒有聽出他的話語中的一絲隱藏的譏諷,看著他同樣笑道:「皇兄還不是同樣想穆清黎了。」別當她沒有看見宴會時,他看著穆清黎在君榮玨懷裡時的炙熱。

  「閉嘴!」北昊陽被她這好似看透一切的話語激得一怒。然而一吼之後就不禁後悔了,眼見北瑤琴好似一點都不在意,那一絲後悔也就消散,心中有些鄙夷:臉毀了加上此次的這件事情,她還有什麼作用?還能為北國謀取什麼利益?何必在意她的感受?想著,他實在不願多看她這張面龐一眼,溫聲說道:「好了,瑤琴,皇兄不是故意要凶你,只是你剛剛太過沒有了規矩。至於什麼時候動手,便是明日狩獵之後的宴會,到時候若是他們不喝,便還要委屈你道歉。」

  「道歉?」北瑤琴淡淡盤弄著手指。

  北昊陽笑道:「沒錯,若是他們不喝,我們便以道歉為由,讓他們不得不喝。」

  北瑤琴眼底冷漠看著他自信算計的笑容更,臉上同是笑道:「皇兄果然好算計。」

  北昊陽點頭,隨即道:「天色不早了,瑤琴也早些回去休息了罷。明白狩獵可別忘記了時辰。」

  這是趕她走?北瑤琴勾著笑點頭,緩緩的往外走去。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9 09:10:54

   第六十六章  了結恩怨?

  翌日,天晴明朗,輕微的寒風瑟瑟,天色尚明。

  一匹匹駿馬在僕人的牽引下早就準備好了馬具與弓箭,只見一個個帳篷內走出的權貴多大都穿上善於狩獵的服飾,在僕人伺候下執起弓箭翻身上馬。

  劉玉燕起了大早,一身合身的武服穿在身上,前凸後翹,尤其是她高眉俏眼,尤其英姿颯爽,站立陽光下顯得很是明媚動人。在她身旁站立的正是一身淺蘭繡花裙子的穆梓薇,她今日依舊打扮柔美,就與被眾位權貴帶來的姬妾一般,挽著精美的鬢髮,畫著素雅的妝容。

  劉玉燕今早上起來就見到她打開包裹都是胭脂水粉,見她對著鏡子畫著妝容,便很是不滿,對她說是為了看南山,為看狩獵的理由更加不信了。心中對她也更多了一分不喜歡,看她站在自己的旁邊也不自在。

  這時,僕人將她的駿馬牽來,為她遞上弓箭。劉玉燕熟練的將弓箭套在自己的身上,拿過僕人手中的馬匹韁繩,一手安撫著駿馬的鬃毛,轉頭對穆梓薇挑眉道:「穆梓薇,等會我們可都去狩獵了。你不想試試?」

  穆梓薇眼睛微微一亮,驚喜道:「可以嗎?」她雖是古氣不行,但是騎馬射箭還是會一些的,雖說狩獵還嫩了一些,但是她本意就不在狩獵上,只是想要與晉王相見而已。

  劉玉燕挑眉一笑:「你有馬嗎?」

  穆梓薇神色微微一滯,這裡的馬匹都是受到邀請的人才準備的,她本就被劉玉燕帶來怎麼會有馬?

  劉玉燕見她被堵,心中不由解氣,轉眼四周,笑道:「要是非要的話,馬車的上的馬還是不少的,要不試試看?」

  「不,不用了。」穆梓薇搖頭,馬車上的馬不說沒有馬具,而且性子溫順,遇到獵物說不准反而被驚嚇,那時候她不成了笑話?心知道劉玉燕是故意尋她的不快,穆梓薇也不會將憤怒表現在面上,笑容點點的鼓舞道:「我還是就這裡等候燕兒大勝歸來罷,以燕兒的本事,定是可以狩獵到很多獵物!」

  「那當然。」劉玉燕對此話很受用,目光一轉突然見到前方兩道熟悉的身影。連忙一個靈巧的翻身上了馬匹,口中嬌哼了一聲「駕」,便往那邊騎馬而去,邊靠近邊歡喜叫道:「哥,哥!」

  那兩人不是別人,正是劉玉燕的親兄劉明軒與安王君榮霖二人。

  一見劉玉燕的到來,劉明軒也勾起了唇角,隨著目光投向她後面的穆梓薇。一會劉玉燕就到了面前,他笑道:「怎麼還這麼冒失!」

  劉玉燕撅了下嘴,對他的教訓不置可否。隨著目光看向君榮霖,哼哼笑了兩聲,故意說道:「安王,你當初不是很喜歡帶梓薇騎馬的?如今梓薇想要狩獵卻沒有馬匹呢,你要不要去看看她啊?」

  君榮霖聞言,面色一沉,轉頭看向劉明軒不滿道:「管好你妹妹。」若不是看在劉明軒的面子上,他哪裡容得劉玉燕在面前故意挑釁?哪怕他不爭權勢,但是怎麼說也是一位王爺。

  劉明軒皺眉對劉玉燕就教訓道:「別沒大沒小,你將她帶來,我還沒有教訓你!」

  劉玉燕撅撅嘴角,卻也沒有再多說。她現在也有些後悔將穆梓薇帶來了,要是穆梓薇惹了什麼事情,這責任她也得擔著,誰叫她是她帶來的呢。

  「哥,等會我們比比看,誰狩獵的多好不好?」一瞬就將不高興的事情忘掉,劉玉燕騎在馬上,一手拉著劉明軒的衣角就挑眉的故意挑釁。

  劉明軒忍不住一笑:「就憑你?」

  劉玉燕氣惱道:「少瞧不起人了。」不高興的撇開撓頭,突然目光就正好看見那個方向幾人的身影,嘀咕道:「那北國的瑤琴公主也真厲害,臉都毀了還敢出來狩獵,而且看到穆……太子妃都好像一點不生氣?」

  她這話雖然小,但是也被君榮霖與劉明軒聽見,兩人不由的便都望著那個方向看去。

  只見那裡正穆清黎與君榮玨剛剛從帳篷裡出來,而在他們的不遠處,帶著一副黑色紗帽的北瑤琴正騎在馬上,背後背著弓箭,顯然也是準備好要去狩獵的。然而正如劉玉燕所說,北瑤琴明明看到了穆清黎兩人,但是好似一點異動也沒有,哪怕紗帽遮擋去了她的容貌神情,但是從她姿態還是看得出來。

  劉明軒默默搖頭歎息:「太子對穆清黎當真的體貼,什麼事情都是親自做。」他看著正在為穆清黎親手套著弓箭的君榮玨,那細緻的行為,不管什麼時候看到都可以感受到其中無微不至的關愛。

  「哼!」君榮霖冷哼一聲,雙腳夾了一下馬腹,就向遠處慢慢的離去。

  劉明軒見到他如此,也無奈的微笑了一下,隨著他離去了。劉玉燕見兩人都走了,連忙叫了一聲:「等等我。」也就跟在他們的旁邊。

  待太陽已經完全升空,所有人也都準備好騎與馬匹之上。北昊陽一馬當先,馬匹的腳步在原地不斷的踏動,他笑道:「這狩獵還是有了比試才更有意思,到時候就看誰人狩獵最多最是兇猛,勝出者我便將我六靈姬獻出來如何?」

  他這話出來頓時引得不少男子興奮的附和,然後幾人卻是毫無動靜的。

  秦王君榮臻不屑的勾唇,誰要拿被他用過的破鞋?

  晉王君榮笙淡淡微笑,笑容中沒有半分的在乎。

  穆清黎看了一眼身旁的君榮玨,後者對她淡淡微笑。這遊戲必然是沒有他們的份的。

  一聲銅鑼聲響起,眾人就各自騎馬入了南山山林內。南山山林廣闊,馬匹四蹄在地面踏出一道道的淺坑。穆清黎剛剛入了一定範圍,手掌一拉韁繩就偏離的眾人的方向,向著南方而去,隨著她方向而去自然還有君榮玨,君緋雨正與洛瑜同騎一匹馬,一見穆清黎偏離了別處,也便急著叫喚道:「洛瑜,清黎姐姐他們……」

  洛瑜明瞭的一拉韁繩,就跟在了他們的後方。同樣跟上來卻是不止他們一馬而已。

  南山樹木茂盛,野獸眾多,馬匹的蹄步聲不斷的響起。

  一道叢林樹木「沙沙」作響,從中一匹棕色駿馬從中一躍而成,上面坐著的正是一身綠藍相間武服的穆清黎,長髮飛揚,她束著偏向男子的簡單髮鬢,面上笑顏明艷。

  又是一陣「沙沙」聲響起,不過慢她一步的黑色駿馬也飛奔了出現。君榮玨一襲白色藍綢的衣袍上沾了些許的樹葉,他目光並沒有半分的移動,就看著穆清黎的身影。

  「呵呵。」穆清黎輕笑,朝身後看了看:「跟來的人不少。」

  似乎是為了回應她的話,在後方漸漸就響起了馬匹的蹄聲,不遠不近,一時也難以靠近。

  穆清黎勾唇一笑,翻身就從馬匹一躍而起,身形半空一轉就落入君榮玨的身前跨坐上去,一道彈指擊向自己的那匹棕色駿馬。就聽見馬匹「吁——」鳴叫一聲,快速的奔跑了出去。

  君榮玨護住了她的身體,失笑淡道:「想引開他們?」

  「嗯。」穆清黎瞇眼輕笑,仰頭對他笑道:「走吧!」

  君榮玨不多言其他,雙腿夾馬腹,甩動韁繩,黑色駿馬就從另一道方向奔跑出去。

  兩人剛離開不久,樹木「沙沙」聲再度激烈的響起,就見到幾匹駿馬的身影皆出現。最先出現正是騎著同為黑色駿馬的君榮臻,他身著玄衣,高大的身軀在此處更顯兇猛。眼看下方的馬蹄印子,他手掌猛的一拉韁繩,「吁」黑馬前蹄猛的抬起,一會才踏了回地面,不斷的原地踏動。

  「哼。」君榮臻哼笑一聲,看著地上兩處方向的馬蹄印子,勾笑:「跑的真快。」

  這時候,又是幾人的身影連續前來,其中君緋雨就其一,洛瑜同樣控制著馬匹在此處停了下來,君緋雨睜眼看著眼前只剩下君榮臻的身影,不由疑惑問道:「清黎姐姐和太子哥哥他們呢?」

  君榮臻冷淡的看她一眼,再饒有興趣的看了一眼她身後的洛瑜,隱約記得這人好似本是穆清黎的侍女,卻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一直跟在君緋雨的身邊,就連狩獵也是護著她。

  穆清黎對待自己侍女從平時幾乎不離身就知道了,竟然能夠將自己侍女如此交給君緋雨,可見她的確對君緋雨很是在乎。

  看著君緋雨那張天真無邪的面龐,君榮臻隨口應了一句:「分為兩路跑了,其中一馬必然無人。」

  君緋雨顯然是沒有想到君榮臻竟然會回答自己的話,不由驚愣的瞪大著眼睛看著他。

  君榮臻看著她的神情,勾起一邊嘴角,一拉韁繩就轉身隨著一個方向騎馬離去,不久在眾人的眼中就只剩下一道黑色的影子。

  「洛瑜……」君緋雨看著周圍的同樣跟來的幾位王爺,緊張的靠近了洛瑜幾分。

  洛瑜默默看著地上兩道馬蹄印子,目光看向左邊,正是君榮玨離去的方向。最終一拉韁繩往另一處方向而去,對身前的君緋雨安撫道:「九公主不是想要白兔嗎?奴婢去給你找來。」

  一提到這個,君緋雨頓時將要尋找穆清黎和君榮玨的心思淡了去,連連點頭歡喜道:「好啊!」

  眼看兩人都離開了,其他跟來的幾人便是跟著秦王君榮臻的方向而去。他們本就是為了跟隨君榮臻而來,而不是為了穆清黎二人。

  南山山林中野獸四處,如今臨近了寒冬,眾人一舉進入其中,自然也將其中的野獸驚醒。

  這一路皆是君榮玨騎馬,而穆清黎狩獵,一路下來也不過狩了一頭小鹿。他們本就無心比試,不過為了悠閒玩樂,並不在乎所得多少。

  「嗯?」君榮玨輕咦一聲,手拉韁繩將黑馬直接側了一個方向,眼前一道巨大的白影閃過,哪怕君榮玨拉馬閃躲及時,黑馬的脖子還是被那一口給咬到了半分,頓時痙攣急躁的後退了好幾步。

  「什麼東西?」穆清黎也驚異的抬眼看去,突然襲擊他們的野獸速度竟然可以與小白有得一拼了。

  「吱吱吱」可愛的叫聲響起,剛剛想到小白,就見到它的小影子幾個跳躍就落在了穆清黎的肩頭上,一雙漆黑的大眼睛看向前方的野獸。

  只見那是一頭純白色的狼,身長近2米,細而柔韌的身軀正以隨時準備進攻的姿態伏在地上,凶狠的目光嗜血的盯著他們,嘴下的白色皮毛上還可以見到血液,正是那一口從黑馬身上咬出來的。

  「嗷嗚!」白狼衝著兩人吼叫,鼻子嗅著空氣的血腥味,雙眼全部瀰漫上的嗜血的瘋狂,後腿一蹬,朝著黑馬與兩人衝了上來。

  「吱吱吱」雪白貂兒輕輕叫著,絲毫不懼的竟然從穆清黎的肩頭上跳下去,直接跳上白狼的身上。

  穆清黎並不擔心小白的安危,吃了那麼多丹藥,一頭普通的白狼自然不在眼下。身下的馬匹雖然被咬傷,但是傷勢在君榮玨那一下的躲讓並沒有讓其太重,繼續奔跑並不成問題。

  「難得碰到的好東西。」穆清黎看著正和雪白貂兒鬥在一起的白狼,揚起頭來對君榮玨俏眼笑道:「神仙哥哥,我喜歡它的皮毛。」

  君榮玨微微淺笑,伸手便拿出了弓箭,從狩獵開始的第一次。

  ……

  太陽下去,一片晚霞。

  南山營地裡火把明亮,一簇簇火堆升騰,只見那遠處的叢林一道道身影走了出來,每人都打了或多或少的獵物,夕陽照在眾人的面龐上染了一層艷紅,配上其面上的驕傲愉悅笑容,更添了幾分的喜慶。

  直到太陽完全幾近完全下山,眾人也都回歸了營地內,不少都向周圍恭維吹捧各自的所得,一片的喧鬧之色。

  北昊陽環視四周,計算了一番各人之得便已是發現這所獵最多之人卻是他自己,周圍眾人也不禁的恭維上來。北昊陽搖頭謙笑,始終不見穆清黎與君榮玨二人的身影,心中不由疑惑,朝周圍眾人笑道:「這太子與太子妃還未回來,勝出者還無法定論。」

  他這一提,眾人也發現君榮玨二人竟然依舊不見蹤影,不禁也疑惑起來:「太子與太子妃怎還未回來?」

  「南山野獸眾多,晚間可是危險。」

  「回來了!是太子與太子妃回來了!」這時一人叫道,眾人轉頭,果然便見山林處緩緩向這邊而來的清晰身影,正是穆清黎與君榮玨同騎一馬回來了。

  只見兩人馬上只有一頭小鹿便不見其他的獵物,景王側頭與北昊陽笑道:「北太子,看來此次狩獵會,可是你第一無人能動。」

  北昊陽「呵呵」一笑,並沒有多言,目光卻是在穆清黎身上流連,握在手中的酒杯也慢慢的晃動著。回來了,回來了便好。

  黑馬讓暖秋等人牽走,穆清黎所感的目光流轉掃向北昊陽一眼,將他眼中的炙熱看得清清楚楚,翹唇不屑一笑,隨之收眼翻身下馬,便是牽著君榮玨的手走到兩人的矮榻前面坐下。

  「太子與太子妃二人只獵了此鹿?」對面,北昊陽看著二人落在,微笑的詢問。

  穆清黎淡看他一眼,點頭做了回答。那頭白狼已是被君榮玨命人帶走。

  北昊陽搖頭笑道:「如今說來,我這六靈姬可是沒有辦法送人了,眾位手下留情,我在此謝過了。」說著拍拍手,命人道:「還不讓六靈姬前來獻舞?」

  「是!」那人頓時領命而去。

  沒過片刻,那僕人在次回來,面色卻是煞白而驚怕,看了看眾人,小心走到北昊陽身邊,在他耳邊不知說了什麼。

  「什麼?」北昊陽拍桌而起,滿眼怒火,隨即猛的轉向他身旁一直安靜不語的北瑤琴。

  他這一聲怒吼讓本來喧鬧的宴會頓時平靜下來,明王小心問道:「北太子,可是發生了什麼?」

  北昊陽深吸一口氣,搖頭微笑:「無事。」他緩緩坐回軟墊上,歎息道:「只是我那六靈姬受不住寒,生病在營,怕是不能為各位獻舞了。」擺擺手,他舉杯麵對眾人,又是賠罪笑道:「怠慢了,還望各位不要見怪,我罰酒一杯。」說著,一頭便將烈酒喝了喉中。

  「哪裡話!北太子客氣了!」

  「那六位尤物,可要好好照顧才是。」

  眾人一言一句,絲毫不見怪,各自飲酒烤肉,便將這突然的插曲給消了下去。

  空閒之際,北昊陽冷眼看向身邊的北瑤琴,壓抑著怒火道:「是不是你?」從僕人那裡得知那六靈姬今日乾死在帳篷中,而且聽說是北瑤琴去往過,再一想起昨夜北瑤琴在他營帳中所說的話,已經不需疑問就知曉是她做的。

  北瑤琴舉杯默默的用寬袖遮著飲了一杯酒水,珠落玉盤般的好聽笑聲從紗帽中傳來:「皇兄,瑤琴昨夜說了不喜歡她們,既然皇兄不願意動手,瑤琴就自己動手了。」

  北昊陽一團怒火聚集丹田,咬牙道:「你……」

  北瑤琴帶著紗帽的頭側向他,卻是笑著說道:「皇兄,不過是六個姬妾而已,你竟然要與瑤琴見氣嗎?」話語一頓,小聲緩緩道:「別忘了,今天的目的。」

  北昊陽瞇眼盯著她,好似透過那層紗帽要將她看透一般。冷哼一聲,唯有將心底怒火點點壓抑下去,沉聲道:「為兄自然知曉。只是瑤琴,為兄如此為你報仇,你竟然殺為兄的姬妾,未免過分了。」那六靈姬雖說不是絕色,但是的確是尤物無疑,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帶在身邊,如此被殺,他終究難消怒氣。

  北瑤琴微笑不語,就似沒有聽到他的話。幫我報仇?還是為你自己的一己私慾,你自己心底明白罷。

  兩人的對話在喧鬧的宴會中外人聽不到一點,眾人也並未去在意。

  熊熊烈火下,一頭頭狩獵來的獵物被放在上面翻烤,不消片刻就陣陣肉香味傳了出來。宮女小心的為眾人用小刀切割著肉片放入盤中,為其倒酒。

  君緋雨懷中抱著一隻雪白兔子,靠近在穆清黎的身邊,一張小臉在火光照耀下明艷可人。她目光喜歡的盯著穆清黎肩頭上正似打著盹兒的雪白貂兒,笑呵呵道:「清黎姐姐,你看,這是洛瑜給我打的白兔,和你的貂兒一樣可愛吧?」

  穆清黎輕笑,看了一眼她懷裡的兔子,挑眉道:「洛瑜打的?」

  「對啊。」君緋雨舉著那白兔,歡快說道:「我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洛瑜好厲害呢。一箭就將它射到了。」

  一箭就將兔子射到了?

  穆清黎本是笑意慵懶的眼中一閃而過詫異,看著她身後站著的洛瑜。

  洛瑜身體微微一僵,然後抬頭笑看著君緋雨,眼瞳毫無雜色,輕聲道:「九公主誇獎了,奴婢也是僥倖而已。」

  「咦?是僥倖的嗎?」君緋雨驚訝的抬頭看他,她記得那個時候,洛瑜拉弓射箭的樣子當真是迷人之極的,竟然只是僥倖?看著洛瑜的面龐,君緋雨趕緊說道:「就算是僥倖,洛瑜也很厲害呢!」

  洛瑜只是笑,卻沒有再多說什麼。穆清黎也淡淡的收回了目光,拿著筷子夾著矮榻上的肉片放進口中,隨之又看看身旁的君榮玨,又夾著餵入他的唇邊。

  君榮玨對此微瞇眼眸,張口隨著她的餵食。

  天色漸晚,大多人都已經喝得爛醉,更甚至有拉著身邊的姬妾直接在宴中親吻撫摸。穆清黎看了一會也就失去了興趣,握著君榮玨的手微微用了點力氣,對上他的目光:「回去吧。」

  「好。」君榮玨一手攬著她的腰身起身,便是準備離去。

  然而這時,一道聲音卻傳來出來:「東宋太子與太子妃這是要去哪裡?」言語之間,北昊陽舉著酒杯正往這邊走來,他目光在兩者身上流連了一番,笑道:「這宴中,唯有兩人還未與我喝一杯,如此離去未免太過急促了罷。」他面色誠懇,話語也有禮,好似對待朋友一般。

  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

  穆清黎諷刺笑了一下,拉著君榮玨就要離去。

  「等等!」北昊陽早就想到過這樣的結果,一手攔住了他們的去路。這穆清黎的性子本就是如此的不可理喻,可是越是這樣,想到之後她就要在他的身上哭泣求饒,反而更加的讓人興奮。「東宋太子,太子妃可是還與我與瑤琴見氣?要說起來,那事情的確是我二人有錯,如此,我與皇妹就要離去,這仇如此不如就在今日結了如何?」

  他這話一出,不止穆清黎有些驚異,便是全宴還清醒的幾人同樣驚異。這北昊陽怎麼看都不似會如此退讓的人。

  「瑤琴。」北昊陽轉頭看向還在矮榻上的北瑤琴,嚴厲的叫道:「好不過來?」

  北瑤琴抬頭,隔著紗帽目光好似在穆清黎與君榮玨的身上流連一圈,然後慢慢的起身,往這邊走來。她一襲月白色的裙子,身姿妖嬈火熱,頭戴黑色紗帽,迎著月光走來,反倒別有一番的風味,若是不知她面容被毀者,只以為會是一名美人兒。

  北瑤琴站在北昊陽的身側,相比北昊陽的看似懇切,她神色皆被隱藏在紗帽後面,讓人無法看清。然而她的聲音自是毫無意外的傳了出來:「穆清黎,這一次是我輸了,但是下一次還未必。」她並不傻,若是真的道歉,反而讓人懷疑,倒不如平常以待。

  北昊陽先是一怔,一瞬也明白過來她的用心,面上卻是假裝佯怒道:「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哼。」北瑤琴冷哼一聲,其中的不屑任人聽得出來,卻是不知道她是在不屑穆清黎還是北昊陽。

  這個時候,一名宮女也端著四杯子酒水走到四人的中央。

  北昊陽抬頭看向穆清黎兩人,伸手就要端著面前靠著他這方的酒水,對兩人笑道:「如此,我就先乾為敬如何?」

  「吱吱」穆清黎肩頭上本來似在打盹的雪白貂兒突然似是精神了,突然一躍就要落在宮女的托盤上,伸著頭就往面對穆清黎這邊的杯子就要舔舐。

  「啊!」宮女一聲驚呼,手中的托盤不由的一抖,差點掉了下去。

  北昊陽本來拿杯子的手也不由的頓了一下,連忙改為抓向托盤上的貂兒。要是被這小東西喝了引發了藥效,那就一切敗露了。雪白貂兒還沒有喝到酒水,轉頭就朝北昊陽「吱吱吱」凶狠的叫了幾聲。

  也在這時候穆清黎眼眸冷光頓時一閃而過,勾唇一笑,在北昊陽先一步伸手將托盤上的雪白貂兒抓在了手中,對北昊陽笑道:「不好意思,小白饞嘴。」

  「無事。」北昊陽看了一眼宮女托盤中只是灑出來絲毫的酒水,再次的伸手將面前的酒杯拿了起來,一口就當著兩人的面前喝了下去,將空了杯子對著兩人,道:「如此,二位不會不願接受我兄妹二人的歉意罷?」

  穆清黎勾唇輕笑,毫不猶豫的將自己面前的兩杯酒水拿了過來,一杯遞給君榮玨。看了一眼對面的北瑤琴,挑眉又掃了一眼托盤中的還剩下一杯酒水:「你呢?」

  北瑤琴心中略微疑惑穆清黎的爽快,卻是想不出別的意外來。伸手將托盤中的酒杯拿了下來,對她冷笑道:「如此,乾杯如何?」

  「好!」穆清黎側頭與君榮玨輕輕一笑,舉杯酒杯就與他碰在一起,斜眼看著北昊陽與北瑤琴,當著他們的面前,將杯中酒水一口飲盡。

  君榮玨同時淡淡飲下酒水,將酒杯放入托盤中。

  北瑤琴一手擋在面前,同樣將酒水喝入喉中,然後將空杯放在眾人的面前。

  「哈哈哈!」北昊陽眼瞳發亮,滿面愉悅笑道:「好!一杯酒過,我等恩怨也在此了結!」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9 09:12:28

   第六十七章  夜襲君榮玨

  「哈哈哈!」北昊陽眼瞳發亮,滿面愉悅笑道:「好!一杯酒過,我等恩怨也在此了結!」

  穆清黎嗤笑,不遠處的秦王君榮臻也在不屑的冷笑,就算是君榮霖也懷疑的撇嘴。唯有少數醉酒的權貴在起哄著。

  穆清黎目光似笑非笑在北昊陽與北瑤琴兩人身上打量一下,毫不在意道:「了結嗎?但願是這樣。」說著,拉著君榮玨就往回去的路徑走了出去。

  小白喜毒,能夠讓它忍不住想要舔舐的酒水,裡面必然有著上等的藥物。能夠被北昊陽他們拿出來自然只有毒藥。

  穆清黎勾唇戲笑。在剛剛抓回來小白時,她就趁著幾人的注意力不集中,加上小白的體積遮擋,將四杯酒水換了位置。

  既然北昊陽那樣毫不猶豫的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而小白也是毫不猶豫奔向的是自己面前的酒杯,那麼必然說明北昊陽兩者面前的酒杯是沒毒的,而自己面前的杯子自然就是有毒。

  只是看他們的樣子並沒有第一時間毒發,那麼肯定不是一時致命的劇毒。那酒水她也無法聞出任何的味道,看不出任何的異樣。本是沒有打算喝,不過既然被小白認出來,那麼怎麼樣都要回敬給他們自己。

  會是什麼毒呢?難道他不知道,這場狩獵會若是她與君榮玨出事,那麼所有人都會將矛頭指向他們二人。至於他們出事,會不會有人將矛頭指向她與玨,那也得拿證據,沒證據什麼都無用。

  簇火還在燃燒,東宋權貴人人慢慢各自回到自己的帳篷中,只餘下下人守衛在四周。

  穆清黎的帳篷較為邊緣處,穆清黎剛剛與君榮玨坐下沒有多久,就聽到外邊傳來君緋雨的聲音:「清黎姐姐,清黎姐姐,你睡了嗎?」隨著叫聲,帳篷的門簾被掀開,正好鑽進來君緋雨那張嬌俏的面龐,穿著一件蘭色兔毛的斗篷,雙頰嫣紅,顯然是跑來的。

  穆清黎看她一眼,疑惑道:「這麼晚了,不睡覺到這裡來做什麼?」

  君緋雨吐了吐舌頭,接過暖秋遞過來的熱水,道了一聲謝,喝下了水才歇了一口氣。連忙走上前來,拉上穆清黎的衣裳就期盼道:「清黎姐姐,你跟我去個地方吧!」說著,她便小心的看了君榮玨一眼,就怕他不同意。

  「去個地方?」穆清黎詫異看她,失笑的隨著她的力道站起來,問道:「去什麼地方?」不是沒有察覺到她的目光,也看了看在椅子上坐著的君榮玨:「玨不可以去?」

  君緋雨為難的皺著小臉,支支吾吾道:「那個地方只可以清黎姐姐去,太子哥哥不可以去的。」

  穆清黎不禁驚奇她怎麼會這麼晚跑來要她去這南山的一個地方。君榮玨不可以去?看著君緋雨著急又糾結的樣子,穆清黎將目光投向她身後的洛瑜,問道:「洛瑜也不可以去?」

  君緋雨點點頭,憋著嘴巴為難說道:「只有我與清黎姐姐可以去。」說著她又用力的拉了拉穆清黎的袖子,仰著頭期盼道:「清黎姐姐,你跟我去好不好?」

  穆清黎看她為難又著急的樣子,搖了搖頭,朝君榮玨說一句:「我和她去一下,一會回來。」

  君榮玨起身,拿著一旁掛著的斗篷為她披上,邊為她繫著繩索,應著:「好」。

  穆清黎仰頭在他唇上一吻,也不在意周圍幾人的目光,就隨著君緋雨牽著,說道:「走吧。」

  「好!」君緋雨眉開眼笑,還有一些鬆了一口氣的感覺,拉著穆清黎就往外跑。

  她跑得快,穆清黎跟得從容,見她走的方向是山林,也不緊張,側眼對她問道:「你這是要去哪裡?」

  君緋雨仰頭氣喘吁吁的笑道:「清黎姐姐去了就知道了。」

  看她這疲憊的樣子,穆清黎搖了搖頭,手上一用力就將她攬上,見她一瞬的驚呼,就笑道:「看你這樣跑,只怕距離還有些遠。你說方向,我帶你。」

  「啊,哦,那邊!」君緋雨馬上放鬆了身體,指著一個方向就感覺到身邊的樹木快速的離去,不禁的羨慕叫喚起來:「啊!好快,清黎姐姐好厲害啊。」

  對此話穆清黎不置可否,要不是怕她受不住寒風吹襲,她不過用了一層古氣而已。

  「嗯?」一聲疑惑男子沉疑,正是本是心情煩悶來到山林遊走的君榮霖。他靠在一顆巨樹上的粗大枝幹,絳紫色的長袍隨著寒風吹動,眼目光一轉正好便是看到穆清黎與君緋雨林中靈巧飛躍的身影,不禁坐直了身體。

  她們這個時辰出來作何?君榮霖面露疑神,幾番思量,終究抵不過心底的懷疑,直接從樹上跳躍,小心的跟隨在穆清黎的身後。

  他如今已是三品劍王中期的古氣,關於斂吸方面也有幾分的本事,加上這本就是碰巧,跟在穆清黎身後也有些距離,一時也沒有被穆清黎發現。

  然而就在他們三人正往一處方向趕去時,營地北方的一處帳篷內,北昊陽與北瑤琴二人便是無聲息的走了出來,正是往穆清黎居住的帳篷走去。

  合歡散,發作時間較晚,他們便是算準了時辰前來。

  穆清黎的離去,蓮夏已去休息,只剩下暖秋與寒春二人守在門口。看著北昊陽兩人的靠近,暖秋目中閃過異色,看了身旁的寒春一眼,隨之就神色不變的對兩人行了禮:「見過北太子,瑤琴公主。」

  北昊陽擺擺手,笑道:「你們下去吧,我有些要事與太子、太子妃談談。」

  暖秋卻是不動,畢恭畢敬道:「回北太子的話,太子妃不在帳中,北太子若是要見太子,還容奴婢通報一聲。」

  「什麼?」北昊陽面色一變,黑著臉問道:「你說太子妃不在?!」

  暖秋輕柔回道:「是的。」他這副神態,讓她心中的疑心更重了一些。

  北昊陽面色一變再變,劇烈的情緒讓他突然覺得身體有些發熱。他怎麼會想到在這南山營地,半夜之間穆清黎竟然會離去。而他更沒有算到的是暖秋與寒春等人並不是是普通的婢女,她們不會因為他的權威而離開或者妥協。

  就是這樣多的意外,加之他太過高傲自大,讓這場算計只有失敗告終。

  北昊陽深吸一口氣,壓抑著有些不合常理的火熱,再次問道:「不知道太子妃何時會回來?」

  「這個奴婢不知。」暖秋平靜答道。

  北昊陽心煩意亂,誰想到本來一心想著美人在懷,竟然突然美人不見。更加讓他煩躁的是,若是穆清黎在藥發之前還未回來,唯有兩個結果,一為得不到合歡之人被慾火焚燒死去,二為剛好碰見其他人,而便宜了別人。

  相比他的煩躁,北瑤琴卻是忍不住暢快的勾唇。穆清黎,若是死或是被人糟蹋了便是最好,而北昊陽得不到他想要的,同樣讓她解氣。輕輕一笑,北瑤琴就微笑道:「皇兄,既然太子妃不在,不如那要事就與太子一人說也可。」

  北昊陽側頭冷眼看著北瑤琴被紗帽遮在後面的面龐,心中一片的惱怒,誰知道算計了一切,竟然討不到好處。不過,能夠看到君榮玨的醜態倒也是不錯。「既然如此,便只與太子一人說罷。」說著他就直接無視暖秋剛剛言語中的稟告,直接掀開門簾,要踏入營帳中。

  「北太子!」暖秋眼中閃過怒色。哪怕她們是穆清黎的人,但是君榮玨是穆清黎在意之人,她們如何也不會不管。

  「啪!」北瑤琴反手打開她欲要攔截的手腕,帶著紗帽的面龐似是側過來看了她一眼,淡淡笑道:「一個小小的奴婢竟然敢攔截我與皇兄的路,莫非是不想活了?」只要是穆清黎的人,她都不會放過。

  暖秋絲毫不懼,但是神色還是平靜道:「奴婢不敢,只是邀請公主如此,過於失禮了罷。」她只是穆清黎的婢女,其他人在她的眼中,並無高低之分。

  「哼。」北瑤琴哼笑一聲,然後就準備隨著北昊陽走進去,同時吩咐著後面的人:「我與皇兄要與東宋商量要事,不可有其他人打擾,靠近帳篷。」

  「是。」隨著他們身後的僕人恭聲答應,隨即就向前而來,圍繞在暖秋與寒春二人,冷聲道:「爾等離去,不可打擾!」

  暖秋與寒春自然不傻,絕對不會相信北昊陽與北瑤琴二人真的有什麼要事與君榮玨說,尤其是他們此時的強勢逼人更是讓人懷疑。

  暖秋手指輕輕探入袖口,輕輕淺淺對面前侍衛道:「我等為太子、太子妃貼身侍女,自不會打擾了,為何要離去。」

  一旁的寒春也慢慢的將手探向腰間。她陪伴穆清黎前來,在外人看來與普通侍女一般並沒有佩戴武器,實際一把軟劍一直環繞在她的腰上。不管何時何地,她都不會放鬆任何的警惕。

  對面侍衛領頭的男子冷眼看著兩人,尤其是在暖秋嬌美的面龐上流轉了一圈,冷哼道:「既然你等不願離去,唯有我等動粗了?」說著,他伸手就準備向暖秋抓去。

  「砰——」就在這時候,君榮玨所在的帳篷突然破裂,暖秋等人皆是滿臉驚色向後看去,正好就看到一名身穿黑衣,頭戴黑色面具與頭巾的精瘦的男子正一手握著匕首向君榮玨刺去,而君榮玨此時也正向後翻身退步,白色的長袍翻飛。在他們的後面還有滿臉驚色的北昊陽與戴著紗帽看不出她神情的北瑤琴。

  黑衣人古氣極強,他中氣十足的聲音就在這時候大喝一聲:「事已暴露,太子,公主快走!屬下拚死也定將此人擊殺!」說著,他數掌擊向君榮玨,每一掌落在地上都是一聲聲劇烈聲響,塵土飛揚,餘下半米巨坑。

  君榮玨從容閃躲,只是身子也不由的往樹林而去。

  這巨大的聲響早就將本是入帳篷安睡的眾人驚醒,唯有數名爛醉者不知,所有人驚慌的跑了出來,衣裳不整者比比皆是,目光震驚的看著君榮玨與黑衣人越打越遠,與圍繞在君榮玨帳篷的侍衛,還有北昊陽與北瑤琴二人。

  「不好!中計了!」北昊陽驚怒大罵,馬上施身往君榮玨與黑衣人的方向追去。那黑衣人不知道是誰派出的人馬,看他攻擊只怕在劍王以上。他剛剛那聲叫喊分明就是將罪名加在他的身上,加上他今日半夜前來君榮玨的帳篷,當真是有理都說不清了!況且,這件事情下去,東宋也不會讓他說理。

  「該死!到底是誰!」北昊陽心急如焚。這黑衣人分明就好似早就知道他的計劃,剛好在這個時候動手,完全就是計中計,將他當了替罪羔羊。

  北瑤琴也知道此事呆不下去,同樣施展身法,緊緊跟著北昊陽身後而去。

  「寒春,追!」暖秋沉下臉連聲說道,然後轉頭朝正趕來的蓮夏吩咐道:「蓮夏,通知小姐,你在此等候。」說著,她就與寒春兩人快速的追了上去。

  「好!」蓮夏點頭,從裡衣內拿出了一道小型煙花,在倒塌的帳篷旁邊的火柱點燃。便見那煙火猛的衝上天空,「砰」的一聲炸開一道絢麗的光彩。

  秦王君榮臻一眼看到眼前一切,施展身法也快速進入山林內,追趕了上去。

  沒有人看到,暗處一身侍女裝扮的洛瑜,同樣面色微變,在沒有人察覺下,快速的施展身法跟了上去。

  「怎麼回事?北太子竟然要殺太子?」

  「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太子妃呢?他們這是往哪裡去了?」

  眾人驚亂,其中身上只披了一件斗篷跑出來的劉玉燕快速的找到了人群中衣裳整齊的劉明軒,拉扯著他的衣袖,目光驚亂的四處張望,叫道:「哥,怎麼回事?太子被人襲擊了?那穆清黎呢?是那北太子做的?」

  一連問出幾個問題,可見她此時的緊張。劉明軒拍拍她的肩頭,搖頭安撫道:「無事,不用多想。」

  劉玉燕慢慢平靜下來點點頭,隨即狐疑問道:「哥?安王呢?」安王君榮霖與劉明軒的關係好,幾乎形影不離這是她知道的,怎麼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卻不在?

  劉明軒皺了下眉頭,應道:「他言心情煩悶,早時就出去了。」

  「嗯?」劉玉燕神色的狐疑頓時化作醒悟,一臉『果然如此』的說道:「我就說穆梓薇怎麼大半夜的要出去,原來是和安王早早就約好了。還說什麼只是為了來看看南山狩獵,分明就是來見安王的,我就說她是騙我,她還死不承認。」

  聽她這樣一說,劉明軒也不禁的驚異,隨即就無奈的搖頭:「分明和他說了,何必為那穆梓薇傷神,他卻還如此……哎。」

  劉玉燕冷哼一聲,一臉的鄙夷。再看那倒塌的帳篷,不由的又往劉明軒身邊靠近了一些。這麼大了,她還是第一次遇到真的偷襲殺人,而且還是就在身邊發生。

  ……

  穆清黎的速度不慢不快啊,但是自然比君緋雨自己跑是要快得多的,隨著君緋雨不斷的指著方向,她還沒有看到她說的到底是什麼地方,耳邊卻已經聽到了一道女子的聲音:

  「我不走!晉王,這荒山野嶺的,你莫非要我一個小女子就如此回去麼?」

  這女子的聲音低幽婉轉,尤其楚楚可憐,惹人憐惜。然而這道聲音卻是讓穆清黎格外的熟悉,不禁的腳步一個偏轉,往一棵樹木一躍,就站立上面,一手摀住剛剛要驚呼的君緋雨的口,投下眼目看去,果然就看到那道聲音的主人……

  素雅的蘭色小襖子,繡蘭花的裙擺,溝邊白色絨毛顯露一分的可愛。女子身形纖細如柳,腰身哪怕是穿著略厚的衣裳也可見那細小的弧度,一頭青絲披在腦後,一支白玉流珠簪子。面施粉黛,俏眉美目,一眼看去就是一個楚楚動人的秀美佳人。

  此人正是穆梓薇無疑了。

  穆清黎看著在她對面的晉王君榮笙,他還是穿著今夜在宴上的藏青色袍子,身形挺拔,眉目雋俊,雪白的肌膚在黑夜如有螢光流碩,一雙淺色似琥珀的眸子幽幽如寶石,讓人看著不禁心想莫不是看見了這山中的精怪。

  這兩人在這裡做什麼?穆清黎眼中思念,低頭朝君緋雨低聲問道:「你叫我來的地方就是這裡?」

  君緋雨看著下面的兩個人,面色也透著驚訝,聞言就小聲的說道:「是啊!是晉王哥哥叫我來找清黎姐姐來這裡的,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與清黎姐姐說。」說著她怕穆清黎生氣,又小聲的補充著:「晉王哥哥說不可以告訴其他人,所以我才沒有說。」

  穆清黎搖搖頭,終究是沒有責怪她。顯然君緋雨只是幫君榮笙傳話而已。在皇家中,君緋雨地位不高,其他的王爺公主都對她毫無感情,在遇到穆清黎之前,也就君榮笙對她好些,也難怪她會如此聽著君榮笙的話。

  君緋雨見到穆清黎沉默,還以為她在責怪自己沒有把真相告訴她,連忙慌亂著急道:「清黎姐姐,你,你生氣了嗎?我以後再也不這樣做了好不好?我,我只是,晉王哥哥拜託我,而且有重要的事情,我……我……唔!」

  越說越亂,可見她此時的確是慌了。穆清黎微笑的摀住她的嘴巴,低聲笑道:「我沒有怪你,既然來了,就先看一場好戲吧。」

  好戲?什麼好戲?君緋雨先是疑惑了一下,隨即猛的睜大眼睛看著下面的君榮笙與穆梓薇二人,好一會就明白了穆清黎的意思。

  「嗯?」穆清黎輕疑一聲,轉頭看向後方。

  頓時就見到身穿絳紫色長袍的君榮霖正往這邊而來,而他的目光正好和她對視在一起。頓時,穆清黎眼中閃過一絲戲謔的笑意,而君榮霖一眼不由疑惑,下一刻他就同樣聽到穆梓薇再響起的話:

  「晉王,梓薇此次前來南山只為見你一面,只從第一次見到晉王,梓薇就對晉王再難忘記。」

  君榮霖面色徒然大變,猛的將目光投向聲音的地方,剛好在穆清黎旁邊一棵樹上停住了腳步,目光充滿怒火的掃視著下方穆梓薇的身上。

  下方。

  君榮笙聽到穆梓薇如此深情的告白,只是淡淡微笑了一下,笑卻不入眼:「穆二小姐,你說笑了。」

  「不是!不是的!我不是在說笑。」穆梓薇連連搖頭,上前了幾步靠近在他的面前,目光貪婪的看在他的面上,急切而羞澀的述說:「晉王,那一次,那從水中救起我,我就心戀君身,再也無法忘卻。可惜我身份低微,難以與晉王面對面的相見,可是對晉王的情意,梓薇是不曾有一點變化的。」

  君榮笙眼眸幽幽轉過一抹深思,他目光轉向別處,似在等候著什麼,卻依舊不見想見之人。直到身前穆梓薇又靠近了幾分,傾身竟然要往他懷中撲來,不著痕跡的後退一步,淡笑道:「穆二小姐,你與安王兩情相悅世人皆知,何必如此。」他溫文有禮,又道:「天色已晚,我派人送你回去罷。」

  「不!」穆梓薇驚叫一聲,眼中滲滿了著急的水色,伸手緊緊抓住了他的衣裳,仰頭急切解釋:「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不喜歡安王,一直都是他對我糾纏不清,那一次也不過是我被逼的而已,晉王不要誤會了!」

  樹上,君榮霖聽到這句話,面色已經完全僵硬黑沉如水,眼中還有一抹深藏的苦澀傷痛。可笑,可笑他竟然一直被這個女子玩弄鼓掌之中。可笑,可笑他竟然看不清她的真面目,以為她是他唯獨見過最善良惹人憐惜的女子。可笑,可笑他竟然在她口中成為那糾纏不清之人,逼人的無恥之徒。

  「卡嚓」他手中一道樹枝不知覺的捏斷,君榮霖猛的回神,目光微微一顫就恢復了平常。

  那一聲雖小,在山林中並不起眼,穆梓薇自然更是聽不見,但是君榮笙卻是聽得清清楚楚。他抬頭一眼就看到樹上的君榮霖,隨即餘光同樣看到另外一棵樹上的穆清黎與君緋雨二人。

  她來了多久?君榮笙心中一頓,看著穆清黎,她唇邊還是那狡黠戲謔的笑容,就如同當初他們剛好撞破了穆梓薇與君榮霖林中偷情那一日一般,那麼精靈古怪;她掩在樹上,一身繡著皮毛的斗篷,印的她那張面容美若清蓮,水中曇花盛開一瞬,像極了妖精。

  可惜,今日被她看戲的人卻成了他。

  不過……她來了便好。君榮笙溫雅微笑,隨即就感覺到面前的穆梓薇又要撞入他的懷中。他腳步一退,然而穆梓薇卻倔強的抓著他的衣裳不放,隨著他的腳步向前趔趄幾步,淒美的叫道:「晉王,你莫非當真對梓薇沒有半分的情意?梓薇沒有撒謊,那日真的是安王逼迫的,梓薇還是乾淨的!晉王可以親自驗別。」

  聽到她這話,君榮笙眼眸微微垂下,閃過一絲譏諷。見她始終不願放開,手掌一動就聽「撕拉」一聲,他胸前的衣裳正再次被他撕破,脫離了她的緊抓。微笑的容看著她懨懨欲泣的神色,平靜道:「穆二小姐,抱歉,我對你無情。」

  穆梓薇面色微微一白,抓著他撕下來的衣料,輕輕顫抖道:「為什麼,我哪裡不好了?」

  「穆二小姐並無不好,只是情之一說並不在人的好壞。」君榮笙默默說著,目光淡淡投向穆清黎的所在看了一眼。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9 09:12:50

  對於他的目光,穆清黎只當沒有看見,失笑搖頭。到底是穆梓薇自己老是往自己的槍口上撞,還是她們真的太有緣,每次這樣的事情總是能夠被自己碰上。

  穆梓薇死死搖頭,抬起頭,淚眼朦朧的看著他,咬了咬下唇,手指捏緊了他衣袍上的衣料,咬牙癡情說道:「晉王……我只願能夠在你的身邊,哪怕是做妾也是心甘情願的。」

  君榮笙神色不動,眼中卻已經不易察覺的閃過一絲不耐。

  穆梓薇鬆開他的衣料,身後雙手緩緩的伸向自己的衣裳,開始解開衣扣,當著君榮笙的面前開始脫衣:「晉王,梓薇當真是癡情於你的。」

  君榮笙站在原地,搖頭道:「穆二小姐癡情錯付,我不是你的良人。」

  「是的!晉王,不要拒絕我。」穆梓薇卻依舊不願放棄,身上的小襖子落地,接著脫著裡衣裙子,身體為因為脫衣而瑟瑟發抖,配上她面上的淚眼與迷離又羞澀的神情,格外的惹人憐惜,讓男子心動。

  君緋雨瞪大了眼睛,想要驚叫也忍住,神色皆是不可思議,雙頰也不知道是害羞還是被凍得通紅。這樣,怎麼可以這樣,天啊!

  穆清黎饒有興趣的看著,再看君榮笙,眼底透著一絲的冷漠。這男人根本不像表面上的那麼溫文有禮,至少在對待穆梓薇這件事情上,可以明顯看出他文雅笑容下的無情。

  君榮霖本是已經平靜的面色在看到穆梓薇脫衣,再次開始波瀾,眼底又是恨鐵不成鋼,又是哀憤,又是鄙夷,複雜不堪。

  「晉王……」穆梓薇脫得只剩下一件肚兜與褻褲,目光如水的看著君榮笙,癡癡唸唸的叫著。

  君榮笙絲毫不亂,目光更是沒有半分的渾濁,溫聲說道:「穆二小姐,天寒易寒,將衣服穿上罷。」

  然而穆梓薇卻絲毫不停,反而咬牙手指一動,將上身最後一件肚兜也脫了下來,露出那嬌美的身子,那嫩白而飽滿的胸前白兔,直直看著君榮笙,向她靠近,眼含春色道:「晉王,你就要了我吧,我還是處子,是真的!」從第一次看到他,那一身的風姿,那溫文爾雅的笑容,一切都成了魔障一般讓她無法抵擋,所有的心神都不由的沉醉了下去。

  此次南山一行,她只願付出一切也要得到他的疼愛,他的憐惜,他的情。

  君榮笙看著她的靠近,眼底幽光再次的流動,緩緩抬頭,看向樹上的君榮霖,溫聲淡道:「安王,你真的不在乎?」

  安王!?

  穆梓薇渾身劇烈的顫抖了一下,看著君榮笙的目光,她幾乎不敢回頭,微微顫抖著唇瓣,輕聲道:「晉……晉王,你是在於梓薇開玩笑麼?」

  君榮笙無言。

  不!不會的,她記得旁邊沒有人的!不會有人在的!穆梓薇顫抖的轉頭,慢慢的抬起,當看到樹上君榮霖冷沉的面色,再猛的轉頭看到他一邊的穆清黎,神色頓時變得猙獰。

  「穆清黎!穆清黎!又是你!又是你!你故意的,是你故意將他們帶來的對不對!」穆梓薇嘶喊,她渾身顫抖。被晉王拒絕,她的醜態竟然再次被穆清黎看到,這才是她最難以承受的。

  「不是。」穆清黎淡淡說道。既然被發現,戲也沒有,她也沒有必要繼續呆在樹上。抱著君緋雨就從樹上跳了下來。

  「不是?」穆梓薇面色扭曲的看著她,下一刻就要將她活吞了一般,猙獰大叫:「我不會放過你!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穆清黎!」她猛的抓起地上脫去的衣服就快速奔跑了出去。

  她跑得急促,差點摔倒,幾乎連跑帶爬的出去。

  穆清黎撇撇嘴角。穆梓薇信不信無所謂,她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君榮霖這時候也從樹上落了下來,看了一眼穆清黎與君榮笙,他已經猜到穆清黎只怕就是來見君榮笙的。他不知道該後悔跟上穆清黎前來,還是該慶幸。因為這一幕而完全看清了穆梓薇的真面目?

  「太子妃與晉王如此深夜相見未免太過了吧。」君榮霖冷臉的說了一聲,深沉看了一眼穆清黎,隨即就朝穆梓薇離去的方向飛躍而起。

  夜晚山林野獸眾多,以穆梓薇一個弱女子很容易會發生意外。君榮霖冷著面龐跟上她的身後,看著她的狼狽。最後一次,這是最後一次,將她安全送回到了營地,他們之間就完全不再有一分的情意,更不會再有一分的關係。

  他的離去並沒有引起穆清黎三人的在意。

  君榮笙微微一笑,先開了口:「不如穆小姐來了多久?」

  對於他的稱呼穆清黎並沒有太在意,掃了他一眼,隨口答道:「沒多久,你讓緋雨找我來要說什麼事?」

  君榮笙一時並沒有答話,先是低頭朝站在穆清黎身邊的君緋雨微笑道謝:「九公主,多謝你帶穆小姐前來。」

  君緋雨連連擺手,不好意思道:「沒什麼的!」說著看了看穆清黎,又抬著頭,為難而堅定的說道:「不過以後晉王哥哥要找清黎姐姐就自己說吧,我不再做了。」雖然穆清黎並不責怪她,但是君緋雨還是覺得穆清黎的一點無奈的。

  君榮笙並不生惱,點頭笑道:「好。」

  君緋雨也鬆了一口氣,揚起眉梢笑起來。

  君榮笙這才轉目看著穆清黎,緩緩笑道:「此次喚穆小姐前來,其實不過是……」

  「砰——」煙火炸空,為漆黑的夜空瀰漫上一道一閃而逝的美麗。

  穆清黎面色徒然一凝,身形已經竄了出去,只餘下一道聲:「緋雨交給你。」

  「啊?清黎姐姐!?」君緋雨驚疑的叫喚,卻已經不見穆清黎的身影。

  君榮笙默默看著,輕輕微笑。

  ……

  樹木景色不斷在兩旁流逝,穆清黎的身法施展到了極致,滿眼寒冷。

  發生了什麼事情?

  若非什麼大事暖秋不會發出這樣的信號,也就是說發生了她們無法解決的事情?

  為什麼她一離開就發生了大事?湊巧?還是早有預謀?

  如果只是北昊陽他們出事也不可能讓她們發出這樣的信號,那麼會是什麼?

  眨眼之間,穆清黎腦中已是不斷的分析情勢。徒然,她眼睛一縮,想到一個可能——玨!

  難道是玨發生了什麼事情!?

  想到這個可能,穆清黎面色更加冷了一分,全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冰霜寒氣。敢打玨主意的人,絕對不會放過,絕對!

  南山營地。

  眾人圍繞在帳篷在外邊,沒有半點的睡意。太子遭到北太子的襲擊,這件事情發生在面前,哪裡還有人睡得著。個個都在談論,或是吃驚,或是幸災樂禍,或是驚怕,或是冷眼旁觀。

  當眾人看到山林跌跑而出衣衫不整的穆梓薇從中出現,在她身後的正是一臉冷沉君榮霖。兩人這一出來,人群中的劉玉燕頓時就哼笑的朝身邊的劉明軒道:「看!哥,他們兩個真的半夜出去幽會去了。」想到穆梓薇欺騙她,劉玉燕的面色更加不好。

  劉明軒看著君榮霖的面色就知道他只怕心情很不好,就是不知道這穆梓薇又做了什麼。他張口剛剛想說什麼,突然就見從山林中快速再次出現的一道身影,到口的話也變成了疑惑的叫喚:「穆清黎?」

  「嗯?」劉玉燕一怔,抬眼果然看到穆清黎的身影,不禁驚訝道:「太子被追殺的時候沒有看到她我還奇怪呢,她怎麼和安王他們一起從那片山林裡出來了?」

  伴隨著一眾人驚異的目光,穆清黎一出現就看向她所居住的帳篷,頓時見到帳篷的倒塌和等候在門口的蓮夏,就知曉自己心中所想證實了。

  片刻就來到蓮夏的身邊,穆清黎冷靜問道:「怎麼回事?」

  蓮夏感受她身體散發的寒冷,心中不由一驚,快速稟告:「奴婢來時只看到一名黑衣人正在刺殺太子,北太子他們就在帳篷內,黑衣人大叫『事已暴露,太子,公主快走!屬下拚死也定將此人擊殺!』然後將太子追殺入了山林。」簡析的將她看到的情況與穆清黎說了一遍,她馬上又道:「寒春與暖秋二人一驚追去,那黑衣人實力應該在五品劍王以上。」

  穆清黎看著被黑衣人打出的幾道深坑,這隨手幾掌就如此程度,的確應是五品劍王以上。想著君榮玨,他的古氣雄厚連她也無法相比,加上這些年來她將當初的武學劍法同樣教給了他,劍王想要殺他根本不可能,就算是劍尊……

  只要不是像羅擎天那樣身懷絕技的劍尊,君榮玨也應該有一拼之力,不會有事。

  「在此候著。」穆清黎吩咐一聲,隨即就從往那幾道土地深坑的方向追趕而去。

  *

  「怎麼回事,他們怎麼這麼快!」北昊陽使盡了全力追趕,卻發現眼前黑衣人與一襲白衣的君榮玨越打越遠,不消片刻就只剩下一道道轟鳴的打鬥聲,面色憤怒而不甘。

  他氣喘吁吁,隨著施展古氣追趕,發現身體越來越熱,連身下都發現了變化,這實在不正常。

  本是在他身後的北瑤琴慢慢的跟上他的速度,疑惑的看了速度漸減的北昊陽,不緊不慢的微笑道:「皇兄,你該不會如此就無力了吧?要是君榮玨被那人殺了,我們的罪名可就坐實了。」

  她本只是故意諷刺,誰知道北昊陽猛的回頭,一雙幾乎赤紅充滿慾望的目光看著她,手掌也在這一刻猛的抓住了她的手腕,一下將她拉入懷中,劇烈的在她脖子處喘息。

  北瑤琴渾身一抖,脖子敏感的起了反應,心底卻是驚疑與憤怒,手掌猛的一掌就要推開他,冷笑道:「皇兄,你該不會是想拿我撒氣吧?啊!」

  然而北昊陽古氣武學本就比她高,雖然被慾望控制,但是還是微微側開了身子,那一掌就不過打到他腹部邊圍,而北瑤琴也沒有用全力。這一下沒有推開他,反而讓北昊陽痛得怒火冒起,一口直接咬在北瑤琴的脖子上,甚至咬出幾絲血痕。

  「北昊陽!你該死!」北瑤琴面色猙獰,心中對他的恨意在這一口完全升騰起來,伸手又是一掌要打向他。

  然而這一次北昊陽早有準備,反而先一掌將她打在了地上。

  「唔!」北瑤琴悶哼一聲,抬頭看著猶如野獸一般的北昊陽,終於發現了不對。一手摀住胸口連連後退幾步,驚怒叫道:「你中了合歡散!對了,穆清黎不會那麼爽快的喝酒,她什麼時候將酒杯換了!」她之所以無事,正是因為怕穆清黎搞怪,為了以防萬一,也為了不想真的於穆清黎喝酒,所以並沒有真的喝了那杯酒,而是用衣袖遮擋時,將酒水倒入她的衣袖上。

  「呼呼。」北昊陽喘息,此時他還尚有一絲的理智,皺眉死死盯著北瑤琴,慾火灼燒他的頭腦,令他無比的暴躁:「該死!那不要臉的賤人!」他也猜到自己中計了,難怪君榮玨打了那麼久竟然無事。

  合歡散,若是不合歡便死,如今這荒山野嶺他上哪裡去找女人?

  北昊陽不想死,他怕死,他是太子,還有大好的江山讓他成為一國之主,如何能死?他看著北瑤琴,就猛的上前,一手抓住她想跑的身子,死死將她壓在身下,大叫道:「瑤琴,只有你,現在只有你!乖!乖!呼呼……美,瑤琴你的身子真美。」他的手抓著她胸前的就劇烈的揉捏。

  「啊!滾!禽獸!」北瑤琴驚恐的叫喊,手掌施了全力要向他打去。

  「啪!」北昊陽卻比她更快一步的一掌打在她的身上。

  「噗!」北瑤琴一口血吐出,渾身全是洩力,隨著掙扎她頭上的紗帽也落在了一邊。她滿眼驚恐有仇恨的盯著被北昊陽,冷冷的嘶吼:「北昊陽,你禽獸不如!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她本已經認清北昊陽對她的疼愛是假,然而此時他竟然做出這樣的事。

  若是他對她的疼愛是真,或許她不會如此的怨恨,然而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北昊陽手上用力「撕拉」一聲就將她身上的衣裳撕破,暴躁的喘息,厭惡的看著她的臉,在黑夜中更是可怕猶如惡鬼,厭惡道:「你以為我想要你?醜八怪!就你這張臉,我看著……呼呼……都噁心!」

  北瑤琴身體一顫,她眼瞳猛的收縮成針,然後其中的懼怕慢慢的散去,變為完全的憎恨,撕心裂肺的憎恨。「哈哈哈。」她的笑聲在黑夜中迴響,透著無比的詭異,笑到喘息:「哈哈,哈哈哈,噁心?噁心?哈哈哈,你說出來了,你噁心,你終於說出來了!」

  「啪!」北昊陽反手一巴掌扇在她的臉上,在她身上扯下一塊布蓋在她的臉上,嫌棄道:「再叫一聲,我幹死你!」他說著,已經受不住身體的燥熱,神智都快完全被侵蝕,沒有任何前奏的直接衝入她的身體內。

  「唔!」北瑤琴痛的悶哼,但是她還在笑,笑得暢快無比,手指深深陷入地面的土地。

  夜色下,北昊陽已經完全遵從合歡散的本能,不斷的在她的身上疾馳。猩紅的血液在兩人交合的地方流出來。而北瑤琴卻一聲不吭,只有隨著北昊陽不斷衝擊的動作而身體起伏。

  一襲玄衣高大身影落在一旁樹上,正是同樣追趕君榮玨卻最少找了一圈沒有找到他們蹤跡的秦王君榮臻。他看著眼前的一幕,眼睛微瞇,猶如深夜中的蒼狼,嘴角勾著一抹冷屑的笑。

  他一眼就看出北昊陽定是中了藥,是在何時中了藥竟然弄得如此狼狽,轉眼一想就猜想到了那一杯了結恩仇的酒。

  他便是說那看似無法無天似乎狡黠如狐的人兒怎麼會願意喝下他們的酒,他當時目光就緊緊的盯著那托盤,在他的方向正好就可以看到她的一點小動作,然而他卻沒有說。

  如今看來這就是酒中作用。北瑤琴肖想君榮玨,而這北昊陽竟然在肖想她?

  這便是自討苦吃了罷。

  北昊陽的行為讓他不屑。然這一切他不在乎,他是為生還是為欲,一切都無關他,也無法牽動他的情緒。

  整整洩慾了三次,北昊陽才總算慢慢清醒過來,看著身下如同爛泥一般毫無聲息的北瑤琴,他眼中一閃而過驚慌,然而下一刻就變得凶狠起來,從她身體下來,疲憊的喘息。

  北瑤琴身體顫抖了一下,然而卻沒有動彈。

  這一點顫動被北昊陽感覺到,他再看她嬌媚的身體,眼中不由再次閃過慾望,只是目光轉到她被碎布遮住的臉,那慾望就轉變成了厭惡。事情到了這一步,他也沒有必要在做什麼慈兄了,直接出言冷漠道:「死了?」

  北瑤琴身體未動,只有抓著地面的手指更用力了一分,已經可見上面的青筋。

  北昊陽眼底閃過異色,緩緩平淡道:「瑤琴,你不要怪皇兄,你也不忍心看著皇兄死對不對?若不是為了你報仇,皇兄也不會想出這一招,更不會讓自己中了招,還成為別人算計的棋子。」

  北瑤琴幾乎咬碎了銀牙,心底的恨,早已侵蝕她的全身,靈魂。

  北昊陽慢慢恢復了一點力氣,微微笑道:「今天這事,為兄錯了,但是為兄卻不能因為你毀了為兄啊!你性子為兄是知道的,要你不說那是不可能,而且就算你保證了,為兄也不放心。」

  他瞇眼,其中寒光四射:「你也知道,死人才是最安全的,為了為兄,也為了你自己的名聲……」頓了頓,他輕輕的笑:「你殺了那麼多人,也知道殺人不過眨眼而過而已。放心,為兄不會讓你痛的。」

  北瑤琴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眼睛似可以透過布料,看到北昊陽那張虛偽的嘴臉。

  北昊陽歎息:「瑤琴,此次是我們輸了。不管君榮玨有沒有死,這罪名我們都得背上了,既然你都是要死,不如就將這個罪名也背上死去罷。」他勾起唇角,為自己的想法而得意:「你因愛生恨,命人擊殺太子,如今你死了,便是以死謝罪,東宋也過不得北國的頭上。你身為北國的公主,受到父皇母后百般的疼愛,也該是還的時候了。」

  說著,他眼中就已經浮現殺意,手掌一伸就準備擊向她的心脈。

  哪知北瑤琴突然就似迴光返照,手指合併成刀,竟同樣是往他的心脈衝去,比他還快了一分。

  北昊陽猛的一驚,反應卻是極快的反手將她的攻擊擋了下來,然後目光盯住她甩開綢緞露出的猙獰面龐。「呵呵。」北昊陽冷笑一聲,說道:「好啊!竟然想要殺我?」說著他再次伸掌,毫不留情的就要打在她的心脈。

  北瑤琴瞪大了眼睛,透露出無比的恨意與不甘,突然她的目光就看到突然一閃而過的玄衣身影。

  「噗!」北昊陽大口吐血,整個人跌飛出去,驚恐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人。

  君榮臻不屑看他一眼,再看地上顫抖要起來的北瑤琴,冷笑道:「想要他?」

  「想!」北瑤琴沙啞的聲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

  君榮臻緩緩道:「我可以給你新的身份,給你他,給你活下來的機會。」

  北瑤琴滿眼冰霜仇恨的看著他,這樣的目光並不單是仇恨著他,更是仇恨著所有。她沙啞道:「你想要什麼。」這個男人她一直知道他的可怕,然而以往的她太過高傲,太過眼高於頂,卻見不清周圍人,連著在他的面前,也同樣高傲的以為,她能夠控制他。

  君榮臻瞇眼,如狼似虎,勾著唇開啟:「我要北國。」

  北瑤琴面色也不由一變,咬牙道:「我給不了你。」

  君榮臻不屑道:「我自然知曉你給不了我,我只需你知道北國的一切。」他微微一笑,渾身上下皆是與身居來的霸道:「至於北國,我自會自己得來。」

  看著眼前的男人,北瑤琴卻沒有鄙夷,如今的她已經不需要鄙夷任何人。既然他只要如此,那麼她就給。北國,她不在乎,一切都不在乎了。「好。」

  君榮臻冷眼看她,隨手就脫掉身上一件外衣,丟在她的身上:「穿著。」

  北瑤琴一怔,拿著手中玄色衣裳,咬了咬牙,顫動從地上站了起來,慢慢穿起衣裳。隨著她將那寬大的衣裳套在身上,便看向一旁跌坐在地上的北昊陽,朝君榮臻沙啞道:「他。」

  君榮臻笑:「隨你處置。」

  北瑤琴沒有說話,看向北昊陽緩緩笑了起來,那笑猙獰可怕,充滿詭異。

  「啊——」北昊陽驚恐,大聲吼叫:「瑤琴,瑤琴,我錯了!我剛剛說的話都是無心的!啊!瑤琴,我是你哥哥啊!親哥哥啊!」

  親哥哥?是啊!他是她的親哥哥!北瑤琴笑容更大,絲毫不停留的向他靠近。

  北昊陽不住的顫抖後退,他剛剛想跑,然而下一刻他的四肢就被四塊石頭擊中,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蒼白了臉色。不!不!他不想死!他不能死!不可以!不可以!

  「不要!秦王!你想要的我也可以給你啊!我是太子!我是北國太子,我比她知道的多得多,我的權利大,你想要北國,我可以給你啊!」北昊陽驚恐大叫,此時北瑤琴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

  君榮臻冷漠不屑的笑意更深一些。既然他一開始沒有選擇他,自然就說明他不可能。

  一國太子,面對死亡竟然如此窩囊,他都不禁的懷疑,北國君王是不是也是不過拿太子當做幌子而已。

  北瑤琴的仇恨就是最大的優勢,她恨,她是女子,所以她沒有太多的野心,為了報仇,她不在乎北國。這一切就已經足夠。

  北瑤琴默默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蹲在北昊陽的面前,然後就在他驚恐的目光下,輕輕的笑。舉著石頭,毫不猶豫的往他胯下砸去。

  「啊——!」撕心裂肺般的痛,北昊陽兩眼翻白,整個身體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然而北瑤琴的動作卻沒有停,不斷的拿著石頭,一下接著一下的砸在他的胯下,直到砸成為爛泥似都不願意停手。

  君榮臻微微皺了下眉頭,實在眼前畫面讓人不喜。

  北瑤琴終於停下來,放下了石頭,側頭看著他,問道:「有藥嗎?」

  君榮臻道:「要救他?」

  北瑤琴勾著唇,笑容詭異,尤其是整個猙獰的臉更加可怕:「我要他陪我一輩子。」

  君榮臻冷哼一聲,擺擺手,冷淡道:「你可以試著從他嘴裡知道點有用的東西。」只見兩人從暗處出現,然後抬起昏迷的北昊陽,為了一顆藥入了他的口中。

  北瑤琴看著那兩名黑衣人。

  君榮臻不屑道:「在想你們的暗衛?你暗衛要護你,被北昊陽暗衛所殺,剩餘的人被我殺了。」

  北瑤琴沉默。

  君榮臻看了一眼其中一名黑衣人,道:「帶上她。」然後飛躍而去。

  一名黑衣人抱著昏迷的北昊陽跟上,另一名黑衣則是來到北瑤琴的身邊,一手帶起她就同樣跟上。

  北瑤琴身體一僵,忍著沒有動手,閉上眼睛,只聽到那在黑夜中讓人驚顫的磨牙聲。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9 09:13:11

   第六十八章  見面

  三人離開沒多久,輕微的「沙沙」猶如風吹過樹林的聲音響起,便見一道妙齡身影出現在一棵樹上,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追趕而來的穆清黎。

  她一眼看到叢林下面的黑色紗帽還有破碎的衣裳,眼中一閃而過詫異,隨即就有些明悟過來。

  這紗帽明顯是北瑤琴的,而那破碎的衣服同樣大多來至她的身上,少數是北昊陽身上。如此的跡象看來,根本就不像是打鬥出來的跡象,更像是……

  「哼。」冷笑一聲,穆清黎自然猜到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想當初君榮霖便是對她使用過這一招,只是藥物顯然是沒有北昊陽這樣的上品,要不是小白,她也無法看出來異樣,唯獨只會因為他們的突然示好,如何也不會和他們喝酒而已。

  並沒有在此處停留多久,穆清黎嗅了嗅鼻子,就繼續往前往為去。

  暖秋與寒春二人知曉若是她知道君榮玨出事,必然會追上來,所以一路下來都灑下了她可以聞出來的藥物,這也是她們之間定下來的規矩之一。

  穆清黎的速度極快,沒有多久就看到了前方似在尋找著什麼的暖秋與寒春二人,腳下一點,她就來到兩人的面前,直接問道:「怎麼回事?」

  暖秋與寒春二人微微一怔,對她突然出現毫無察覺,暖秋最先回神說道:「太子與那偷襲之人速度太快,我們沒有跟上,唯有在找打鬥的痕跡。」

  穆清黎點頭,一路而來她也看到了,一開始打鬥的跡象很明顯,斷木土凹隨處可見,到了如今卻是難尋一點。

  「說說整體的情況。」知道一時半會也難以找到君榮玨的確切位置,穆清黎同樣遊走在周圍,邊尋到痕跡邊朝暖秋詢問。

  「是。」暖秋跟著她的身旁一絲不苟的答道:「當時小姐剛剛離開,北太子與北瑤琴就來了……」一字不漏的將當時的情況給穆清黎說了一遍,暖秋也默默的將自己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這刺客應該不是北太子弄出,哪怕是真真假假,但是會被東宋抓住這個機會,對他根本就不利,如何也不會做出如此。」

  穆清黎點頭,冷笑道:「他的確不敢殺我們,但是心思卻不小。」並未多給暖秋解釋這話中的意思,穆清黎看著一處方向就走了過去,淡淡說道:「今天這個事情顯然是計中計,真正想要對付我和玨的人只怕將北昊陽他們的計謀都看在眼裡,所以早有安排做了這一切。」

  暖秋疑道:「何人能夠做到如此?」

  穆清黎微微瞇起眼睛,冷光瀲灩,不屑笑道:「這東宋就屬他最想將我和玨除之後快了,也只有他能夠派出這樣疑似劍尊的高手。」

  「劍尊!?」暖秋微微一驚,一直沉默跟在另一邊的寒春也僵住了面龐。

  穆清黎淡道:「你們沒有發現嗎?開始的攻擊不過試探而已,這樣試探就有五品劍王的實力,那麼刺客的實際實力有八成的可能是劍尊,若只是普通的五品劍王,玨不會離開,他可以當面就殺了那人。」

  暖秋看著她平淡的面色,心知她是真的認真了,也唯有這個時候她才會一改平時的閒散與嬉鬧,滿臉平淡的讓人幾乎有些錯估她的年紀,讓人不由的被她渾身散發的寒霜氣息所攝,信服著她。

  穆清黎眼中閃爍寒光,譏諷的翹起嘴角,冷聲道:「這東宋也只有他身邊有這樣的劍尊高手,也只有他有機知道北昊陽他們的計劃,一石二鳥,不但想要除掉我和玨,還可以讓北國理虧,想得真美。」

  暖秋聽著她的話,早就已經心頭漸明,低聲說道:「小姐說的是……東宋皇上。」

  穆清黎看她一眼,無聲默認的一笑。

  暖秋眼中閃動怒火,這東宋皇上當真是越來越不安份了。想了想,又疑惑問道:「只是小姐說這是他早有計劃,可是小姐偏偏就在那時被九公主叫了出去,莫非是巧合?」

  穆清黎搖頭淡笑道:「不關緋雨什麼事情。」其他的她並沒有多說,該知道的早晚會知道,既然有了懷疑的種子,自然會慢慢的發芽。

  一直以來的冷眼旁觀,那老傢伙到沒有忍住,那一次玨與他對峙就讓他動了殺機?好策劃!若是她和玨真都只是普通人的話,面對一個劍尊的高手,如何自持?

  或許他並非打算一次性殺了我們?畢竟爹和外公的權勢擺在那裡,在沒有完全能夠控制他們之前,他或許會將她禁錮起來來脅迫他們?這也不是不可能。

  穆清黎冷靜旁敲,想著君榮玨竟然入了山林,那麼必然就是想要直接將那刺客殺了或者捕獲。若非如此,他大可以在外面抵抗片刻,那個時候眾人必然無法冷眼旁觀,總是會各自領人前來幫助,到時候那刺客也唯有出逃。

  或者說,這一點唯獨她知道,任誰也猜想不到玨不過二十一二年紀卻已經有了如此雄厚的古氣,加之她交予他的劍法古武,他悟性可怕,根本無需多教就已是學會,如此的他,面對只要不是羅擎天那樣的劍尊,自然可以做到對抗。

  所以在旁人看來,一個可怕劍尊要殺一名不過兒二十年紀是的男子實在簡單,哪怕想到萬一會有意外,也有絕對的信心自己可以應付,又怎麼會想到獵物反而變成了獵人,將本來的獵人當成了獵物。

  ……

  繼武本來滿懷的信心,隨著君榮玨的出逃雖有著一分的疑惑,但是更多的卻是幸災樂禍。本想這太子竟然能夠在他二品劍尊極力一擊下逃脫,實力必然也是不同凡響,此次的任務想要完成必然沒有那麼的簡單。

  然而君榮玨竟然往山林內逃跑卻讓他欣喜之餘還有幾分的不屑,年輕人便是年輕人,只怕是在偷襲之下亂了手腳才會前往山林,若是他在外抵擋一刻的話,說不準還有一分的希望逃過此劫,然而他卻往山林跑,那就是完全絕了他的生機。

  一路的追趕,君榮玨的速度讓他實在吃驚,他沒有想到這個不露山水的太子單論身法方面竟然不下於絕殺甚至是奧秘的級別,只是卻不知道這身法到底是何人傳授給他,這一刻他眼中更多了一分的貪念——既然他如何也逃脫不掉了,如此從他口中套出這身法確是不錯。

  身法絕技實在難尋,他如此的身法也不過天品而已,若非如此他如何會追不上這個不過二十一二的年輕人?

  他們如今已經入得山林許深,他從一開始的不斷的攻擊到了如今也只是強追不捨,只因君榮玨只躲讓卻不停留,他卻一次沒有打中他的身上,如此下去只是浪費古氣而已,既然他要逃,那麼他就隨著他追,繼武就不信這太子的古氣能夠勝過他。

  「怎麼回事?難不成他不會疲憊不成?」繼武皺眉,已經許久了,本來滿懷信心的他如今也開始不耐起來,前方的君榮玨速度不減,如此他追不上又殺不了,實在讓人憋屈。

  就在這刻,繼武突然發現君榮玨的身形突然頓了一頓,這一刻他眼中頓時流露出一分的喜色。這太子終於體力不支了。

  前方的君榮玨站立一棵樹木上停留下來,夜色朦朧,月光傾灑,他白衣翻厥,神情淡漠,眸色猶如子夜般的黝黑,深不見底。他比之月華更甚明亮昭華的容顏,便似了九霄雲顛踏空而來的仙。

  繼武仲怔了一瞬,心中也不禁為這太子的容姿讚歎,一直以來口中的鄙夷卻道不出口。在他一直開來,這太子不過生得天人之姿,卻毫無君王霸氣,柔弱不堪,眼高於頂。然而他卻並非愚昧之人,看著如此的君榮玨,他心中隱隱生起了謹慎。君榮玨太平靜了,一點不似逃命之人。

  君榮玨一雙薄涼的眸子看著對面樹幹站立的繼武,他一身黑色夜行衣,身形精瘦。

  那一眼淡漠如同難以察覺的微風,不曾在繼武的身上多加停留,但是他不由的全身本能的肌肉收緊,那是面對危險的本能。君榮玨的一眼,讓他身體比較思想更快的感受到了危險。

  「你……」繼武心中暗驚,眼中寒光四射,一個小小病秧子竟讓他感受到了危險?他猙獰的笑起來,森冷的聲音在夜晚上更加陰涼:「東宋太子,要怪就怪你自己,你不該招惹了我國太子殿下。」

  他的聲音尖細而詭異的沙啞,顯然是故意做了偽裝。

  君榮玨眼眸微微幽轉而過一抹深,下一刻他身形一躍一掌揮至黑衣人。

  繼武心中一驚,眼中透露出一絲不屑。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妄想與我正面相鬥?既然如此,我便讓你看看二品劍尊的本事。

  繼武絲毫不退,直迎君榮玨而來。

  一掌對上,君榮玨身形微微晃動一下,手掌的力道變為柔和,看想去更似行雲流水的揮袖持筆揮灑墨畫一般。

  「什麼!?」繼武眼睛一瞪,他覺得自己的一掌猶如打在棉花上,完全使不上力氣的感受,格外的憋屈。然而這一刻他已來不及反應,被君榮玨肩頭撞在胸口,一股氣悶沖上心頭,難受得一個血差點要噴口而出。

  繼武趁著這一擊快速的後退一步,驚駭不定的看著君榮玨,他堂堂二品劍尊如何一招之下竟然被眼前之人給壓制了。那到底是什麼詭異功夫,奧秘,絕對是奧秘以上的古武。

  君榮玨週身上下淡漠平和,腳下一點再次來到黑衣人的面前。

  若是穆清黎如今在此的話,絕對一眼就可以認出來君榮玨試出來的功夫正是她教給他的太極拳。只是這卻是君榮玨第一次用在實戰上,卻沒有半分的生疏,只怕穆清黎看到了也不禁感歎,這才是真正的古武天才。

  繼武完全收起了輕視之心,甚至他此時已經完全被震撼。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位一直以來不露山不露水的太子殿下,竟然有如此的實力,若非此次的刺殺,只怕所有人還被蒙在鼓裡,這東宋藏的最深實際卻是他。

  只是為何偏偏他在這個時候在自己的面前顯露出來?繼武不禁一閃而過疑惑,隨即他就想到了一個可能,只是這個可能實在太過不可思議,讓他不禁想要否認,卻又越想越可能。

  繼武沉聲質問:「你是故意引我來此!」

  君榮玨並未答應他的話,手下一帶就將他身形拉得一個趔趄,也在這一刻,四面八方出現四道身影,四人皆穿著黑色勁裝,身形矯健,從天而將一道大網,將繼武籠罩在其中。

  繼武心中大驚,然而一切已經遲了,他此刻已經完全確信,君榮玨就是故意如此做,故意將他引到了此處,就是為了反將他抓住,或者……擊殺?

  想著君榮玨那薄涼的目光,繼武身體一抖,一股寒意升騰上了心頭。唯一露出來的眼睛嗜血的看著周圍四人,然後看向君榮玨,嘶啞冷笑道:「東宋太子,你藏得可真深啊!」

  這四人絕對不是皇上賜下來的暗衛,這太子到底是什麼時候將這群暗衛給換了,也就是說一直以來暗衛上報上來的情況皆是虛假,這太子一直表現出來也是虛假?

  想得越深,繼武心頭更寒,如此說來的話,這太子藏的真的太深了,禍端!絕對是一個禍端!想要殺了他已是不可能,那麼必須活著出去,將這一切上報上去。

  繼武想了想,啞聲道:「東宋太子,做個交易如何?」不等君榮玨回答,他已經快速說道:「此次刺殺並非我只所願,只是被主子吩咐而已,若是東宋太子此次可以放過我,我願成為東宋太子的下屬,為您效力。」繼武眼眸幽深,帶著自信的笑意:「或許您已經看出來,我是一名劍尊,若是有一名劍尊下屬,對您來說絕對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幫助。」

  然而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劍尊的確是一個很大誘惑,在整個大陸上如今最強之人便是劍尊。然而對於他這一番言論,君榮玨淡淡看著他,猶如看著這夜空下的枯樹野草,手中一道古氣凝聚正要打在繼武的致命處。

  繼武目光一凝,閃過狠意森冷。就算是要死,他至少也要拉上其人,哪怕殺了他的可能不到五成。

  「吱吱吱」就在此刻,一道低微可愛的聲音突然由遠而近,傳入這裡。

  君榮玨的動作突然一頓,也有那麼一瞬的失神,看向那聲音傳來的地方。貂兒跟著穆清黎的身邊,這時候既然聽到它的聲音,那麼說明穆清黎來找到他了,而且必然是近了。

  繼武本就專注注意著君榮玨,此刻自然沒有錯過他的這一瞬的失神,也因為這一瞬讓他眼中頓時閃過重生般的精光。

  「啊啊啊——」繼武突然嚎叫一聲,面色漲紅,他身上的大網也在此時四分五裂。但見他「噗」吐出一口鮮血,整個人都似萎縮虛弱了許多,然後快速逃離了出去。

  君榮玨側目看去,眼中閃過一絲懊悔,已知追不上。

  「吱吱吱吱」一道白光剛好在繼武離去身影一閃而過,就聽到繼武一聲低啞的怒吼:「畜牲!」他卻沒有停下,身影不久就隱入黑暗的山林。

  「主子?」殘天來至君榮玨的面前。

  君榮玨道:「下去吧。」

  殘雲點頭,看了其他三人一眼,便一起隱入夜色中,不見了蹤影。

  雪白色的貂兒在夜色下若是靜立下來卻是顯眼的,只見它朝著君榮玨「吱吱吱」叫了幾聲,右爪子的雪白皮毛上還可見猩紅的血色。它站著一棵樹枝上,捧著爪子用粉嫩的舌頭舔著,不一會那皮毛就恢復了雪白的顏色,不見一點的污色。

  君榮玨目光看著前方黑暗不見底的山林,目光卻柔了月色,猶如看見的卻是最喜愛的瑰寶。

  「玨!」一聲清淨透著些許安心與欣喜聲音響起,便見那黑暗的山林漸漸出現的玲瓏身影,正是隨著雪白貂兒找到這裡來的穆清黎。

  君榮玨微笑道:「我無事。」

  穆清黎上前上下仔細打量他一眼,見到他身上的確毫無血跡,隨之把了他的脈象也無收到內傷的痕跡,這才鬆了一口氣。這不怪她不信任他,而是如此的時候哪怕他受了重傷也只會對她風淡雲輕的說無事。

  確認了君榮玨的確是真的沒事,穆清黎本來緊繃的心情這一刻也放鬆下來,挑了下眉目:「我今天才知道小白竟然能夠找到你。」

  君榮玨手掌撫摸在她被夜裡奔波而染了寒霜的秀髮,淺聲解釋道:「它吃過我的血,到了一定的距離便是可尋到我。」

  穆清黎閃過亮光,沒有想到貂兒還有這樣的本事,這樣說來的——往後以它來尋人就方便許多。突然她腦海一閃而過靈光,眼中隱秘的寒光四射,問道:「刺殺你的刺客被小白傷了吧。」

  她雖是沒有看到繼武的離去,但是那一聲惱怒的『畜生』卻聽得清楚。

  君榮玨聞言,再看她的神色已是明白她心中所想,笑中瀰漫寵溺包容,點頭。

  穆清黎挑眉又問:「他的血被小白吃了吧。」她記得清楚,小白喜乾淨,傷了人,那血都被是它吃下去。

  君榮玨微笑,卻道:「不要傷了自己。」

  穆清黎同樣微微一笑,瞇了眼眸:「我做事你還不放心嗎?」她淺瞇的眼中零碎的光芒猶如冰河上的冰晶,冷漠無情。敢要傷害玨,難不成真的以為這樣就可以過去了?

  這時候暖秋與寒春兩人也趕到了這裡,看著已經雙手相握的穆清黎與君榮玨兩人,暗暗鬆了一口氣。幸好無事,若是太子殿下出了什麼事情,只怕小姐也不會再如此平靜的度日了。

  「回去吧。」穆清黎隱去了眼中的寒涼,拉著君榮玨的手掌仰頭笑道。

  「好。」君榮玨點頭隨她離去。

  暖秋與寒春對視一眼,都看到眼中的光彩。小姐和太子好似太過平靜了?

  已是深夜丑時(凌晨1——3點),南山營地中半數權貴依舊站在簇火前談論不已,晉王君榮笙與九公主君緋雨也早已回到了此處,在聽到君榮玨竟然被刺殺,君緋雨面色全白,目光四射尋不到穆清黎的身影,又尋不到洛瑜身影的時候,唯有在簇火邊上坐在君榮笙的身邊擔憂著。

  君榮笙看了她一眼,伸手在她帶著斗篷絨毛帽子的腦袋上微微安撫的撫摸了一下,輕聲溫和道:「困了先去休息。」

  君緋雨搖頭,明明眼皮已經打顫還是倔強的說道:「我不累,我要等清黎姐姐和太子哥哥回來。」還有洛瑜……她眼中擔心更加濃郁,還有迷茫與著急,心中不斷的喃喃:洛瑜,你去哪裡了?

  就在她不斷思緒中,卻見暗處一道粉色侍女衣著的洛瑜正走了出來。君緋雨先是一怔,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隨即在看到洛瑜看向自己的時候,她才確信自己並未看錯,不由猛的站起身,叫道:「洛瑜,洛瑜!洛瑜!「叫著叫著,她心中的擔憂就好似在洛瑜出現而找到了發洩處,眼淚奪眶而出。

  君榮笙眼中閃過異色,抬目看著正往這邊而來的洛瑜。夜色下,他印著黑夜走來,身形高挑,面如桃花,雙眸天生含著魅惑,微風下他黑髮略飄,給他徒添了一分的妖冶,讓不少因為君緋雨的叫喊而注意過去的權貴傻了眼,這人當真的傾國傾城的美人!

  君榮笙眼中也閃過一抹驚艷,這名為洛瑜的侍女他也曾經查探過,知曉他是的出聲與穆清黎的相遇,然而此時看著他,他卻隱隱有些說不清楚的詭異感覺,雖然他自己也不知曉為何對這洛瑜的女子有這樣的感覺。

  洛瑜走至君緋雨的身邊,恭敬說道:「九公主。」

  君緋雨卻顧不得那般的多,直接抓住了他的手,就似抓住了依靠,脆弱說道:「你去哪裡了?太子哥哥被北太子那壞人給派人刺殺了,清黎姐姐也去找太子哥哥了,我找你,卻找不到,好害怕。」

  洛瑜垂眉道:「奴婢也聽說了,因為擔心所以也跟著去了山林,卻不敢入得太深,一直在那裡等候,直到此刻沒有等到才回來。」看著君緋雨淚眼朦朧的眼,頓了一下,又道了一聲:「讓九公主擔憂了,是奴婢的錯。還請九公主不要再哭泣,若是被小姐見了,會處罰奴婢。」

  「唔,我不哭,不哭!」君緋雨連連搖頭,漲紅了臉龐,趕緊擦著眼淚,一隻手卻還抓著洛瑜的手。也難怪她會這樣的害怕,她還是第一次親身經歷刺殺,一直以來她都生活得天真快樂,現在遭遇刺殺的人還是她身邊最親近的人,知道了卻又無法幫什麼忙,自然擔憂又害怕。

  君榮笙一直近距離看著兩人的互動,一直以來他都覺得君緋雨對這個洛瑜的婢女依賴過於重,而且行為舉止也有些詭異,卻又不知詭異在哪裡,就如同這洛瑜給他的感覺。他目光流轉在君緋雨哭泣的面龐與洛瑜恭敬安靜的面上,最後落在了兩人相握的手掌上……

  這手?

  君榮笙背脊微微坐直了一些,淺色的眼眸凝聚得深沉,看著洛瑜那雙白皙修長,相比女子來說卻實在大了許多的手掌。

  若是以往單獨看著他的手掌的確難以看出什麼,但是他與君緋雨的手掌握在一起,如此就有了比對,此時看來君緋雨雖然如今只是十四歲的少女,但是女子的手掌到了這個年紀並不會生長太多,而洛瑜的手比較君緋雨的實在大了太多……顯得不似了女子的手。

  不似女子?

  君榮笙心頭就似什麼被點亮,目光再次流連在洛瑜身子骨與那傾國傾城的挑花美艷的面龐上,慢慢嘴角勾起了一抹淺淺的笑意。這笑,如他平時的溫熙爾雅,似如此的坦然,看透了一切。

  「晉王,你如此看著這洛瑜的婢女,可是看上了她?也是,如此國色天香的女子偏偏只是一個婢女實在可惜了。」在君榮笙另一邊坐著的景王瞭然的出聲說道。

  洛瑜與君緋雨身體都是微微一僵,同時看向君榮笙。然而君緋雨目光充滿著擔憂與緊張,還有強烈的不願,洛瑜的目光卻是驚訝好似還有些緊張與羞澀,微微垂著濃密的眼睫,掩藏著深處的探索與謹慎。

  君榮笙微笑,緩緩搖頭溫和道:「洛瑜的確是難得一見的絕色,卻是太子妃的貼身婢女,又得緋雨的喜歡,我怎可奪人所愛。」他默默看了洛瑜一眼,目光淺若河溪。

  他這話並沒有否認對洛瑜喜歡,更有意思似是承認對他的喜歡一般。

  洛瑜隱在袖子裡的手掌微微一緊,這晉王是有意還是無意?

  君緋雨卻是已經忍不住開口:「晉王哥哥,你不可以要洛瑜,不可以!他……他,反正就是不可以,算是緋雨求你好不好?」她說的語無倫次,可見非常的緊張與不願。

  君榮笙微笑沒有說話,這時候卻聽到有人驚叫出來:

  「太子回來了!和太子妃回來了?!」

  一眼驚起萬分波浪,大多的人都站了起來,全部張望向山林處。只見那山林走出的正是君榮玨與穆清黎二人,還有暖秋、寒春。

  四人衣著乾淨整齊,看不見半分的狼狽,穆清黎與君榮玨手掌相握走來,兩人相視微笑,好似在談論什麼好玩話題,樣子一如平時讓人擦插不入的美好。

  這一刻,眾人不敬有些仲怔。這兩人看起來就好似剛剛出去遊玩了一番歸來,半分看不出是受到了刺客的追殺。

  「清黎姐姐!太子哥哥!」君緋雨驚喜的叫喊,拉著洛瑜往二人跑來。

  穆清黎看著她微微紅腫的眼睛,搖頭輕笑安撫道:「讓你擔心了,沒事。」

  「嗯!」君緋雨抿了抿唇,好不容易才忍下沒有讓自己哭泣。

  穆清黎目光在在場權貴的身上掃了一周,最後在簇火邊上站立的君榮笙身上定了一眼,他溫雅的微笑,淺色的眸在簇火下好似也染了火苗的溫度。穆清黎淡淡的收回目光,腳步未停,側頭對君榮玨道:「我們的帳篷塌了,北瑤琴他們好像也沒回來,就先去他們的睡一晚。」

  「嗯。」君榮玨應著。

  暖秋與蓮夏二人已經快速的前往北瑤琴的帳篷開始收拾。

  兩者的對話聽在眾人的耳中,神色不由露出驚詫,畢竟他們與北瑤琴兄妹二人的關係眾人皆知,而且此次的刺殺明面上已是北昊陽他們致使,他們此時竟在二人的帳篷中睡覺?

  然而這一切在穆清黎看來並沒什麼,恩怨歸恩怨,住處歸住處,他們的帳篷倒塌,總得尋一個地方休息。而帳篷也不過是睡一晚,收拾一下就什麼都沒有了,有什麼好計較?

  看著兩人的背影消失在帳篷內,君榮笙面上的笑意慢慢褪下。穆清黎剛剛看他的目光並未有多少的意思,平淡的注視,沒有責怪,沒有寒冷,平淡得如同平常,太過平常。

  另一邊一處簇火邊上安坐的君榮霖與劉明軒、劉玉燕兄妹二人。從穆清黎與君榮玨回來,他們的談話就頓住安靜下來。君榮霖有意的注視下,親眼看到默默坐在暗處的穆梓薇偷偷投向穆清黎仇恨的目光,那樣的尖銳。然而如今他看到這樣的目光唯獨面無表情,心底卻已經平靜下來。

  將手中的一杯酒喝入喉內,君榮霖就朝劉明軒斷定了剛剛的話題:「此次回去後,我們就走。」

  劉明軒看他一眼,心中微微歎息,平靜道:「需這麼久麼?」

  君榮霖抿唇生硬道:「我倒是想要盡早的體會你所說的自在。」

  見他這樣說,劉明軒也不多言,便是點點算是答應了下來。

  劉玉燕一旁驚喜道:「哥,我也去,也帶上我吧。」

  劉明軒皺眉,毫不猶豫的拒絕:「你以為江湖那般好玩?你覺得爹娘會答應?」

  劉玉燕不滿的撅嘴,卻也知道不可行,唯有一旁生著悶氣。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9 09:13:54

   第六十九章  傷玨者不放過

  南山狩獵掃興告終,北昊陽與北瑤琴二人不知所蹤,被眾人認知為畏罪潛逃。東宋太子君榮玨被北太子派人刺殺此事被東宋一眾權貴看的清清楚楚,就算是北國跟隨北太子身邊的侍衛同樣看到,如何能夠逃脫責任干係?

  北國陪行而來的使者並未全部離去,而是留下了一半為了找尋北昊陽與北瑤琴的去向,其餘的人則是回國稟告。

  君無恭明面上尊禮,見君榮玨無事,對此事便是抱著既往不咎的態度。北國毫無證據,唯有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對北昊陽與北瑤琴二人去向而一無所知。

  時間轉眼而過,兩國看似平靜實際暗湧不斷,東宋與北國本只是普通關係,若非有著絕對的計劃與把握不會開戰。然而因為此次的事件,兩國暗地裡的摩擦頓時擴大,不時便會發生邊圍境地的小打小鬧。兩國國君看似都沒有去在意,心中卻有著野心。

  隨著小摩擦慢慢擴大,兩國也慢慢瀰漫上一股莫名的緊張感。

  東宋權貴依舊常年如一日般,唯獨幾件不大不小的事情發生。安王君榮霖與兵部尚書嫡子劉明軒離去東宋,不知去向,對此事權貴也不過閒談一句做了毫無痛癢的評價就不再深究。秦王君榮臻從平番歸來,如今在軍隊中亦是有了幾分的名氣,不過數日便再次請命出外征戰,群臣莫名,他似是對成為將臣更有了興趣了一般。

  朝廷中平靜心思卻各異,任誰也猜不透秦王的心思。他一改當初深入政治卻轉為征戰廝殺,莫非是為兵權?

  平康侯府。

  金玉門前,駿馬打了一個響哼,寶藍色的車簾晃動,只見寶珠紅穗漂擺,與漫天的小雪交融,獨成了一抹亮色。

  平康侯府門口的下人一眼認出這是太子府的馬車,旁邊的五人正是太子妃的貼身婢女。趕緊上前來為他們牽住了馬車,恭敬看著從馬車下來的穆清黎與君榮玨二人,迎著他們入了府中。

  平康侯府沒有變化,此次穆勝送來了請帖讓兩人回來一趟,穆清黎也帶足了東西準備再此小住,對此君榮玨自然還無意見,隨著她而來。

  一聲下人高昂:「太子,太子妃到!」的通傳聲入了府中。

  早早等候在了前殿的穆勝眾人迎了上來,對印著飄雪走來的二人行禮:「見過太子,太子妃。」在他身後藍秀玉母女與付曉煙母女也隨著拜了下去,恭敬的參禮。

  穆清黎一手及時托起穆勝剛剛要彎下去的背脊,不滿的翹了翹唇:「爹,你不用這樣。」

  穆勝欣慰微笑,隨著她的力道起來,心知她與君榮玨的為人,笑道:「禮不可廢,你如此是太子妃,往後都不可隨便了。」

  穆清黎輕笑不作答,君榮玨對上穆勝的目光,微微點頭,溫似飄鴻:「岳父。」

  穆勝聽了這聲稱呼眼中欣慰更勝,他心知這太子的心性,然他是真心真愛黎兒,如此才會善待她身邊在乎之人。側身做了請勢,溫和說道:「前殿已經準備好了膳食,還請太子,太子妃賞臉。」

  穆清黎點頭,握住君榮玨的手隨穆勝往前走去。

  用膳時她與君榮玨坐在上位,顯然穆勝是有意為之。藍秀玉已為姬妾,不可同坐,將兩人送到了前殿便退了出去。已成側室的付曉煙也是一名懂得進退的人,也道了一聲便拉著穆芸芯離去。

  飯桌只剩三人,用膳也不過片刻時間,幾言話語間稱呼也自然恢復了平時的親近。

  穆清黎用白錦擦拭唇瓣,左下邊穆勝出聲問道:「黎兒,我看你來時將唐嬤嬤也在,莫非要將她留在這府裡?」

  穆清黎微微點頭笑道:「嬤嬤年紀也大了,如今讓她在平康侯府中享享福養老也不錯。還有我和玨打算在這裡多住一頓日子,爹不會不歡迎吧。」

  穆勝喜形於色,搖頭瞪她一眼。怎會不歡迎,他自是歡喜的很。

  飯桌被下人收拾了,穆勝這時神色慎重,談起正事:「黎兒,太子被刺殺之事你可有想法?」

  穆清黎微笑:「爹,這些事情我們自己都清楚。」

  穆勝見她神色從容,心中一醒,就知道終究自己又過於擔憂,小看了她的才智。都清楚,那麼是不是也猜出了幕後的主使?側頭看了一眼君榮玨,穆勝發現他毫無異色,好似毫無在意。

  心中輕歎,也不知黎兒是如何與太子相處如此,就算是經商善看人知其心思的他,也看不出這太子半分心思來。

  穆勝道:「那刺客已逃,你等本事也被背後之人知曉,如此便更危險。」

  穆清黎低笑一聲,道:「知道了也好,就看他還敢打什麼心思,兔子逼急了還咬人呢,更何況我們不是兔子。」

  穆勝見她顯然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也不再多說,既是感歎又是欣慰。如今的她已是有了自主的本事與心智,雖本是想讓她平凡的度過一生,卻也心知他們這些人想要平凡平淡反而是難中之難,你不欲惹事只有有心人給你造事。如此也好,她的路就隨著她自己走了罷。

  從前廳出來,穆勝去辦了自己的事情,穆清黎領著君榮玨一路走向平康侯府的黎院方向,側眼看向身邊跟隨的暖秋,低笑問道:「我交代的事情怎麼樣了?」

  暖秋微笑答道:「到了如今,陽城上下應是皆知被貂兒所傷的人唯有貂兒可救。」

  穆清黎滿意點頭。

  既然找不到刺客,那麼她就讓刺客自己找上門來,到時候必然不會將他放過。

  貂兒善毒,卻也知控毒,極是通靈。便似它曾對付穆梓薇,只讓她難受幾日就自然好了,對上北瑤琴卻是讓她毒素入體便無法去除。對付欲要刺殺君榮玨的此刻,它自然不會有半分的留情,用是也是最強之毒。

  然而那毒要對付劍尊強者還不夠格,只要劍尊用古氣逼迫就會無事,唯有傷口發黑十幾日便會消失。然而人對於未知的東西總是有著懷疑,當有心人故意引導,這懷疑自然就大了,沒有人願意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尤其是劍尊的強者。

  從初來這世界到了如今,她還沒有認真的要殺一人,而此人就是開頭。

  君榮玨看著她,專注唯一,似是看不夠一般。

  這一日,穆清黎與君榮玨二人要長住平康侯府的事情也自然的傳開,被穆勝吩咐下去要好生對敵,不可有半分的馬虎,而藍秀玉母女也自然知曉。

  北苑,秀院。

  藍秀玉只聽到廂房裡面不斷傳出叫罵與摔東西的破碎聲音,眼看穆梓薇兩名貼身侍女皆是帶著些許的擦傷跑了出來,神色之間都是害怕與氣憤,再看到藍秀玉的身影才連忙停了下來,喚道:「見過夫人。」在秀院裡的侍女皆知曉,對藍秀玉不可有喚作藍姬,若不然必然遭到責罰。所以沒有外人下,她們都會稱呼她為夫人。

  藍秀玉冷臉喝到:「如此跑跑鬧鬧成何體統。」

  兩名侍女皆是面色蒼白的站著,不敢反口。

  藍秀玉皺眉看著門口大開的廂房,看可以看到從裡面不斷丟出來的物件,眼中閃過煩躁,對兩名侍女冷道:「下去!要是敢嚼舌根,小心你們的嘴。」

  「奴婢不敢!」二名侍女連忙應道,如得赦令的退了下去。

  藍秀玉皺眉憂心的往穆梓薇所在廂房走去,靠的近了還可以聽到她的哭罵聲音:「為什麼,為什麼要回來!賤人!賤人!嗚嗚,滾!滾出去!」

  「去死!賤人!你不得好死,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藍秀玉越聽眉頭皺得越深,她此時心也淡了許多,這些日子以來穆清黎就如同她當初說的,沒有來招惹她一分,前提是她亦是沒有招惹穆清黎,然而穆梓薇如此嫉恨穆清黎,她卻也是無奈。

  「薇兒!」藍秀玉就要走進廂房中,然而馬上一面胭脂盒向著她砸來,她「啊」的驚叫一聲,及時後退幾步,但是那胭脂盒還是在她腳邊砸開,紅色的胭脂染了她乾淨的裙擺。

  藍秀玉面色頓時生怒起來,幾步就快速的走了進去,抓住穆清黎來不及砸過來的東西,怒氣呵斥道:「你到底在做什麼?你看看你現在還有什麼大家閨秀的樣子!」

  穆梓薇憤恨的哭喊:「不用你管,我的事情都不用你管!給我放手!給我滾!」

  「啪!」

  「啊!」

  藍秀玉忍無可忍的看著摀住臉驚含淚怒看著她的穆梓薇,手掌顫抖的放下來,張口要言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唯有痛心與失望,更多的是疼惜,終於鬆開了手,低聲哄道:「薇兒,娘不是故意要打你,只是……」

  「我恨你!恨你!」穆梓薇突然嘶喊道,然後快速的跑了出去。

  藍秀玉看著她的背影,張口最終只餘下一口無奈的歎息。你讓娘怎麼辦,你到底要娘怎麼辦才好,薇兒。

  ……

  藍天明日,冬日難得暖陽。

  陽城第一樓異客居,四季之日客人源源不斷,其中多為權貴富商,身懷巨財之人。

  二樓靠窗廂房,穆清黎閒散靠在君榮玨的身上,窗沿上一隻雪白的貂兒猶如一團窩在角落,一雙黑黝黝的眼睛微微瞇著四處亂轉,那慵懶的感覺像足了它的主人。

  「吱吱吱」突然,雪白貂兒輕輕叫喚起來,一雙黑黝黝的眼睛盯著不遠處正向這邊走來的一架貴雅的轎子。

  「嗯?來了?」穆清黎眼中閃過一抹光亮,對貂兒招招手,就見貂兒跳上她的手腕,爬上她的肩頭上。穆清黎看著窗外正靠近過來的轎子,那為四人齊抬的轎子,旁邊正跟隨著兩名身穿灰衣的劍士護衛。

  兩人一青年一中年,左邊一人看來二十七八,生得端正平凡。另一人看來也不過三十四五的年紀,面容古板而生硬,同是平凡看過一眼便不會再認得的面容。

  穆清黎翹起嘴角,對暖秋示意一眼:可以開始了。

  暖秋自是明白的走了出去。

  外邊轎子在異客居門前停留下來,便見一隻雪白的手掌掀開寶藍繡花轎簾,一人彎身走了出來。

  男子身形頎長如松,著著一襲淺藍的衣裳,溝邊別著皮毛。玉冠冠發,黑髮披散的頸項下,襯得面上肌膚更加如雪的白,俊美的五官份外鮮明,唇若塗朱,淺眸如清澈無比的琥珀,其中似有著天生的笑意不散,清朗文雅讓人舒心。

  他美卻絲毫沒有女氣,讓人見只一眼就覺美男子三字,日光明媚,也為他更添了幾分的明亮。

  晉王君榮笙,他的風采讓人見之難忘,更是東宋最多女子心中的如意郎君。

  他站在異客居門前片刻,微微扼首抬頭,淺色的眸子印著陽光猶如寶石般一閃而過絢麗的光芒,剛好與窗邊探首的穆清黎對視在一起。他眼中浮現驚訝與善意的笑意,對她微微一笑,便走入了異客居內。

  伴隨在他身後的還有那兩名劍士護衛。

  君榮笙是異客居的常客,在異客居中也有專門的訂房。在小二的領導下來到二樓走廊,路過穆清黎所在廂房,君榮笙腳步一頓停了下來,微笑道:「太子與太子妃在此吧。」

  在他身旁小二聞言,恭敬回道:「是。」

  君榮笙伸手「扣扣」兩聲敲擊在門上,出聲道:「既在此相見,不如同桌閒談一番如何?」

  他言剛剛落下,房內也傳來穆清黎的聲音:「請進。」

  「咯吱」一聲,廂房雕木房門被打開,站在一旁的正是暖秋與寒春二人。

  君榮笙微笑步入其中,看到窗邊穆清黎與君榮玨自然親近的姿態,眼眸微微半垂了一瞬,對二人友善一笑,落座在二人的對面。他身後的兩名劍士護衛也站在他的後方。

  一旁的候著的異客居侍女動作嫻熟的為他多添了一副碗筷與酒杯,倒了酒水。

  君榮笙執杯笑對二人,神色有幾分的落寞,輕輕笑道:「這陽城越發寂寞了,安王與劉公子離去,秦王也出戰在外,能夠談得上話的人皆少了。」說著便將杯中酒水喝了下去。

  君榮玨手拿糕點放在穆清黎唇邊,對他所言,不見半分回應。

  穆清黎淡淡笑了笑,不誤在意。這陽城與她談得上話的人實在十指可數,走不走都是一樣。

  君榮笙輕笑一聲,對兩者的不理會並無在意,又由著侍女倒了一杯酒,閒聊道:「若說安王與劉公子遊歷江湖,的確快意,走出了這陽城看外不一樣的一切……呵呵,有朝一日我亦是想要遊歷天下各地,看盡天下的不同美景。」他語氣中不乏是著喜愛與嚮往,讓人感受其中的真實。

  穆清黎嘴角微翹,贊同道:「那樣的確不錯。」手指微微彈動,一顆丹藥就落入肩頭雪白貂兒的口中。

  「吱吱」貂兒叫了幾聲,聲音可愛清脆,讓人不注意都不行。

  君榮笙的注意力果然落在了貂兒的身上,眼中有一絲的驚奇,口氣卻是平凡平常:「太子妃這貂兒倒是有趣。」

  穆清黎揚唇,應著他的話笑道:「晉王覺得哪一點有趣?」手中又是一顆丹藥丟進了它的口中,惹得它歡喜「吱吱吱」叫得不斷。

  君榮笙輕輕搖頭,微笑問道:「不知太子妃給它吃的是什麼?」

  穆清黎毫不在意的閒笑:「毒藥。」

  君榮笙眼中一閃而過幽光,眼睫微斂,及時的遮去,聲中略含幾分的驚奇:「它不懼毒藥?」

  「嗯。」穆清黎點頭,手指撩著雪白貂兒的下巴絨毛,呵呵笑道:「它本身就是劇毒,怎麼會怕毒藥?喜歡都來不得呢。」

  君榮笙目光落在貂兒的身上,貂兒黑黝黝的目光同樣看了他一眼,那漆黑猶如葡萄一樣水汪汪,充滿著靈性,它沒有看他多久,眼睛就轉到了他身後的某人的身上去了。

  君榮笙手中酒杯微微晃動,他低著下顎,看著手中的酒杯笑道:「是麼,太子妃不怕被它所傷?」

  穆清黎淺笑道:「小白通靈,不會隨便傷人。而且它可以自己控制自己身體毒素。」執起雪白貂兒的一隻前爪,捏了捏它的肉墊就逼得它的利爪露了出來,淺瞇著眼眸緩緩道:「就像現在它的爪子是沒有毒的,要不然我可不敢隨便把它放在身邊。」

  君榮笙抬頭道:「莫非它的毒很厲害?」

  「當然厲害了。」穆清黎眸子一抬,放下了小白的爪子,笑意盎然的眼中瀰漫一抹冷:「要不然你怎麼會來。」

  君榮笙靜靜抬著眸子和她對視,沉默了下來。

  從她開始說話,短短幾句話之間就讓他感覺到了詭異的感覺,隨著說得多了,就已經察覺她的意有所指,又似隨口而說,真真假假,讓人無法斷定。直到這最後的一句,已經完全證明她知曉一切。

  他本是只是打算前來一看,並不打算多言一句有關毒藥或者貂兒的事情,然而就好似天意如此,給他最好的機會深談了這個話題,現在再一回想,好似所有的一切都是被她引導一般。

  然他想的不錯,這一切的確都是穆清黎引導。這是屬於心理學的一種,利用環境,動作,語言來引導對方緩緩踏近自己的陷阱,直到掉入其中,萬劫不復。

  就在此刻,四道身影突然出現,動作迅速的出擊在他身後那中年護衛的身上。

  「什麼!?」中年護衛面眼中一閃而過逼人的精光,然後下一刻就變成了不可置信,來不及回手就被四人點中穴道,持住了死脈,唯有不可置信的咆哮:「怎麼會!?你給我下藥了!?」他剛剛運功,這時才突然發覺身體一緊竟然無法動彈,一陣的暈眩傳來腦海,這實在不正常!

  他什麼時候中藥的,他怎麼會絲毫沒有察覺。

  穆清黎哼笑一聲,緩緩說道:「東宋唯有三大劍尊,一為我外公,二為常年不見一面的坤盛,還有一人則是跟隨在皇上身邊的繼武。」

  看著中年侍衛驚怒的面龐,穆清黎冷聲道:「坤盛不會隨便出現,那麼你就是繼武吧,二品劍尊。」

  中年侍衛也便是繼武目光顫動,但是面色還是一樣的古板毫無表情,讓人感覺是非的彆扭。君榮笙平靜坐在一邊,放下手中酒杯,默默看著此時神色冷漠譏諷的穆清黎,淡道:「這一切只是故意引導我們前來。」

  穆清黎轉眼看在他的身上,道:「沒錯。」

  君榮笙微微一笑:「我本不信一隻貂兒之毒可迫害劍尊,然他太過惜命,如此境地也是他自己所致。」

  繼武眼光閃過憤怒與悲切黯然。君榮笙說的沒錯,這一切都是他自己過於驚怕,完全是被君榮玨那不該有的實力給驚了,所以才如此懷疑,如此擔驚受怕。

  穆清黎淡道:「若是你不為救我,也不會在此。」因為那樣的話,繼武在偷襲她和君榮玨兩人的時候就已經被他們兩個殺了或者捕捉。

  君榮笙搖頭微笑:「你一樣會懷疑我……不對,知道就是我不是嗎?」

  「沒錯。」她早就看透了東宋的局勢,君榮笙看似處在不上不下的境地,但是在她看到的一切中,已經推斷出來,君無恭心中真正的皇儲是他而非君榮玨。若說起來,與君無恭最像是也是君榮笙,然而君榮笙卻是青出於藍勝於藍,因為他一直旁觀在外,看得比君無恭更剔透。

  這一切就算她看得明白,卻不打算管。君榮玨無心皇位,她也不在乎,外公更是心中唯有死去外婆的心願,如此算來,他們一直以來就沒有爭鬥的心思,只是君無恭太過疑心,太過謹慎。

  而君無恭也沒有做到最絕,他們也可以在忍受之中,要不然真的鬧起來,東宋必毀。

  穆清黎從君榮玨身上站起來,來到繼武的面前,目光打量在他的臉上:「這就是人皮面具?做工真不怎麼樣,連表情都難做出來。」

  繼武滿眼怒火隱含晦暗,看著穆清黎眼中冷漠的殺機,心神一顫,沙啞叫道:「既是要死便讓我死個明白,你們是什麼時候下藥,為什麼我毫無察覺!」

  穆清黎冷聲一笑,手中古氣毫不猶豫刺穿他的心脈。

  繼武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一代劍尊就如此喪命,大睜的眼睛還充滿著疑惑不甘。

  穆清黎側頭冷漠看著座位上的君榮笙,一字一頓清晰道:「想要傷害玨的人我不會放過,哪怕是君無恭。要是他真的想毀了東宋,大可以繼續。」

  一切挑明,君無恭不會不明白其中的利害,他之所以要將刺殺嫁禍北昊陽也不過是不敢真的做絕而已。

  君榮笙看著她冷漠的神色,突然說道:「穆清黎,若是當初父皇沒有將你賜婚給太子……」後面的話,一切皆成了空茫,只因沒有若是。

  穆清黎不理會他的話語,仰頭看著站在身旁的君榮玨。

  君榮玨拂過她的秀髮,微笑道:「回去?」

  穆清黎點點頭,與他一起轉身走出房間。暖秋等人也隨著他們身後退看出去,不消片刻,整個廂房就只剩下君榮笙與繼武屍體,青年侍衛。

  君榮笙眼中閃動幽暗淺碎的幽色,然後看向窗外,看著走出異客居上了馬車的穆清黎與君榮玨二人,他們形影不離,彼此信任溫柔。

  「呵呵」一笑,君榮笙目送馬車漸漸遠去,眼神漸漸迷離。

  夏試那一日,她戰勝君榮霖,當眾休夫,皇上賜婚,他便坐在一旁默默看著。這一切他本是不知,卻也明白父皇的心思。然而在看到那白玉武台上張揚巧笑,如同蒙塵的寶珠露出原有的光華,讓所有人驚艷迷魂的女子,他心中卻是升起幾分的不願。

  夏試結束,他去尋了君無恭。

  在那可將整個夏試看入眼中的閣樓廂房,一聲通傳他便入了廂房,見到父皇坐在前方椅上,眉宇之間可見他正是思索著什麼,見了他的到來,溫和慈愛笑道:「過來坐。」

  君榮笙平靜在他身邊坐下。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他們一直如此。

  「有什麼事情?」君無恭平靜問道。

  君榮笙默默直言道:「父皇為何將穆清黎賜婚太子?」

  君無恭看他一眼,冷笑道:「以往穆家那丫頭喜愛安王,那倒是無事,偏偏如今她對他毫無興趣,不將她許給太子,莫非等別人佔了機會?」

  君榮笙本就想到這個理由,如今聽了也沒有半分的驚訝。父皇是想借此除掉太子更是為了削弱穆家與鎮國將軍,掩人眼目,以他如今在外人眼中的身份,父皇自然不可將穆清黎這個最大的籌碼交給。

  君無恭皺眉道:「你今日也看到秦王作為,兩情相悅?可笑!」

  君榮笙搖頭微笑,沒有言語。

  君無恭打量他神色一眼,對這個兒子的瞭解自然從他的神色可以看出幾分的意思:「莫非你對穆清黎有意思?」

  君榮笙微微一笑:「她不錯。」

  「不錯?」聽他言語後的承認,君無恭神色略微不佳,卻也不責怪。拿起桌邊上的茶水,略吹了一口,說道:「若是你可以迷惑了住穆清黎,讓她對你如同當初對安王那般癡戀,那麼她嫁給誰都是一樣的,甚至更加方便於你。」

  迷惑她?

  君榮笙想起這些日子才與她多了一些的相處,一向的信心卻漂浮不定起來。

  君無恭見他不言,微微皺眉,溫聲教導道:「有了天下還怕沒女人?待江山到了你的手中,穆家倒塌,羅擎天也不過是只會衝鋒陷陣的莽夫,到時候,你若是想要穆清黎,她也自然是你的。」

  到時候?

  君榮笙眼眸略深,他知曉,自己想要是卻是她唯獨他一人而已,卻不想她被別人所碰過。然而這抹感情卻還不深,他自然能夠控制。微笑點頭:「我明白,父皇。」

  回憶漸散,君榮笙目光清明過來,而異客居外穆清黎乘坐的馬車早就已經離去,看不見半分的影子。

  君榮笙不由的想,那時候他若是再堅持一些,如今是否就會不一樣?

  不,不會不一樣。君榮笙緩緩搖頭,輕笑飲酒。想起剛剛穆清黎眼中他從來不曾見過的冷漠認真,那也是唯有因為君榮玨的事情才露出的認真,他從來不曾擁有過。

  午時。

  馬車在平康侯府邸停下,早早等候在門口的唐嬤嬤一看到穆清黎與君榮玨從馬車下來的身影,連連上前來喚道:「太子,太子妃,午膳已經準備好了,侯爺正在等你們一起用膳呢。」

  穆清黎對她笑笑,無奈道:「嬤嬤,我是讓你回到這裡來享福養老的,你不用再做這樣的事情的。」

  唐嬤嬤糾著眉毛,趕緊道:「大小姐,話不是這樣說。嬤嬤我就是好動的性子,要是大小姐什麼事情都不讓我做,我反而不舒坦。」

  穆清黎搖頭輕笑,算是默許了她的話。

  在前殿用完午膳回到黎院時已是下午,暖秋看著正準備與君榮玨一起下棋的穆清黎,終於忍不住詢問出了心中的疑問:「小姐,奴婢實在不明,為何小姐一定要我等在那個時候下毒,怎知那個時候繼武就會中招?」

  寒春,蓮夏,洛瑜也看著她,唯獨冬梅眼中閃動思索。

  穆清黎見幾人面上的求知,不由一笑,捏著黑子說道:「一種心理學而已,他來異客居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試探傳言的真假,所以從我說到小白的時候他的注意力就一直在小白和我的話上面,尤其是小白看他的一眼,就讓他更多了一點被發現的危險,心理當然就有了破綻。」

  見她們還是似懂非懂,穆清黎已經轉頭看向君榮玨,將黑子落下去,瞇眼道:「神仙哥哥,要是我贏了,你就得任我處置。」

  聽到她這暗含挑逗的話語,暖秋等人頓時會意的輕笑,默默的退了下去。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9 09:14:28

  第七十章 花燈會

  天邊飄雪,陽城上下都被蒙上了一層寒霜雪色,萬家張燈結綵,紅綾結花團,連環不斷猶如火紅長龍不見頭尾。晶瑩白色與明艷紅色相襯下,白得越發白,紅的越紅,添上四處含歡笑的百姓,更顯火熱喜慶。

  冬日冰寒並未減低百姓心中喜悅,個個湊足了力氣做著各式各樣的花燈,為了即將來臨的——元宵佳節。

  連日來,東宋與北國摩擦慢慢擴大,時常鬧得升騰下一刻就消聲滅跡,朝廷甚談。百姓自是不知道其中的局勢,怡然歡快。

  平康侯府。

  黎院梅花四散,雪地並未清掃,踩在上面可留下一道道的足跡。然黎院中下人稀少,唯有春夏秋冬與洛瑜五人時常走動而已,除了洛瑜,春夏秋冬四人都不會在雪地上留下多少的痕跡,一眼看去淨白晶瑩,梅花發顯得幾分妖嬈,自然風景尤其迷人眼。

  梅花林中梅花仙,說的就是如此罷了。

  春夏秋冬看著梅花林中磐石而坐,白衣素裹的修長男子,心中也不免的感歎。

  君榮玨穿著在冬日裡略顯得單薄簡易,青白是袍子讓人看之偏生了墨畫丹青的細緻勾勒感受。他長髮沒有束著,披在腦後,幾縷隨著他略垂著的頭而落在肩頭。他目光溫柔專注,淡色的唇瓣淺揚著飄鴻般的淺笑,清雅以極,讓人想到了經了細雨洗漂的青葉,清泉粼粼,天山明鏡,反不似了真人一般。

  他身邊放著幾根竹條,手裡正拿著一柄匕首,慢慢削著另一隻手上的竹條,每削一下就是一抹細屑飄落下來。

  這副景色反使得其他萬物都失去了色彩,讓人見著只覺一直看著這一幕反倒靜心安樂,哪怕只是看著他緩緩削著竹條。

  不遠處穆清黎正走了過來,她穿著紅白相間的裙子,長髮也隨意只用髮帶將額前的頭髮束在腦後,面色紅潤如同剔透凝脂,身姿越發玲瓏有致,俏媚含笑,腳步踏在雪地上卻只帶起幾絲雪屑,反像極了那雪屑在追隨她的步伐。靈氣逼人,讓人見之一眼便難以忘懷。

  春夏秋冬四人不禁感歎她出落越發的靈動妍麗,相比洛瑜那般看似傾國傾城的美人也絲毫不讓,反更多了一些讓人看之難忘的東西。若說洛瑜如同瀲灩桃花,浪漫生魅。那她便是水漂曇花,初看尚美而嬌嫩,一旦綻放卻是絕代風華。

  尤其這肌膚也是越來越好,少有女子是不羨慕的。聽她的話說來,這也是易筋經的功效。

  穆清黎幾步就入了桃林,彎下身子看著正在仔細削著竹條的君榮玨,那笑瞇的眼眸,閃亮如同琉晶玉,唇上都是笑意,便似了那綻放的曇花,也唯獨在他的面前綻放。

  君榮玨抬頭看她,停住了手上的動作,偏移了半邊的身軀,微笑道:「事情處理完了?」

  「嗯,完了。」穆清黎側過身子坐在他移開的位置上,和他的身體貼近在一起,看著他手裡的竹條問道:「這些天一直在做這個。」

  「嗯。」君榮玨白玉般的手指摩擦過被削的光滑的竹條。

  穆清黎笑道:「是要做什麼?」

  君榮玨對她微笑:「花燈。」

  穆清黎眼光一閃,看慣了他溫柔的目光,然而他不時眼中的不留絲毫餘地的專注還是讓她心動。「給我的?」

  「嗯。」

  穆清黎想起來東宋的傳統,東宋花燈節並非每年都過,而是五年一次,五年一度的花燈節更讓人珍惜,男子為女子親手做花燈,女子親手為男子繡荷包互相相送就是相親相愛,這一日結成良緣的有情人一般都不會被反對。這傳統則是來至一個神話愛情傳說。

  「呵呵。」君榮玨笑出聲來,將穆清黎的思緒引了回來,見他眼中含有笑意,手指拂過她的面頰,搖頭輕柔道:「不會刺繡便不繡。」

  穆清黎勾唇道:「傳統刺繡不會,但是偏門還是會一些。」面頰好不矜持的在他手掌上蹭了蹭,唇瓣也在上面微微碰而過,笑道:「既然你給我花燈,我便給你荷包,以後隨時隨處都要帶著。」

  「好。」君榮玨因為她撒嬌的動作,眼中儘是寵溺,捨不得將手掌收回來。

  ......

  五年一度元宵花燈佳節,皇宮舉行宴會,一如平時的奢華明麗,卻也多了一些莊嚴肅穆,讓人放不開完全的心思歡樂。

  這年的花燈宴會上少了人物,泰王君榮臻,安王君榮霖,兵部尚書嫡子劉明軒還有幾位閒散在外的權貴。永樂宮中中央舞台上妙齡舞女穿著火紅的衣裳,手持著燈籠,翩然起舞,正是非常盛名的『花燈舞』,花燈明亮,女子如蝶,青絲束著紅絲綢緞,飄飄欲仙,著實美艷。

  穆清黎看著宴會中陳年不變的模式,互相試探反奉承,故作挑釁攀比,歡樂其外,心思暗藏。

  這會,身穿錦衣華服的大臣嫡子舉著杯子向她身邊的君榮玨走來,男子面色有些酒醉的痕跡,腳步顯得幾分虛發,站在君榮玨面前身體一軟就靠坐在一旁,手肘撐在矮榻上,朝君榮玨笑道:「太子,這五年一度的花燈宴可有不少女子在傾慕著你啊,就不知道你此次能收到多少精繡荷包。哈哈。」

  君榮玨默然毫無反應,男子像是早就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待遇,絲毫沒有在意,滿面羨慕道:「好啊,真是叫人羨慕。」看著眼前的君榮玨如玉無暇,天然絕瑰的容顏。男子本是隨眼看看,可這真的看了,竟然越看越覺得不夠,離不開眼。

  穆清黎冷淡掃他一眼,看著他眼中漸漸浮現的一些隱晦的慾望,嘴角笑意泛上一絲的寒,手指微微一動古氣落下。

  「嗷嗚!」男子痛呼,巨大聲音在喧鬧的宴會中也是清晰的,但是眾人轉眼看去發現他所在的位置正是穆清黎二人時,都心有靈犀的誰也沒有去管。當一件事情被人習慣了以後,就沒有什麼好在驚訝的了。

  男子瞪著眼看著穆清黎,眼中慢慢清明過來,張口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穆清黎輕輕的微笑,眉目和善的緩緩說道:「再看就戳瞎你的眼睛。」說出來的卻和她的神情如此的不搭配。

  男子身體寒得一震,覺得這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也顧不上疼痛連跑帶爬的遠離了她所在的地方。

  這一切都被眾人看在眼裡,依舊沒有半分的言語,就是連感歎也沒有了,只覺得這樣的理所當然。

  上位上的君無恭淡淡看兩人一眼,要是不注意他捏著酒杯發白的骨幹的話倒是讓人以為他此時心情和善,哪裡知道此時的他心中的冷怒。

  他從來沒有想到過,以往在他眼中最看不入眼的棋子竟然一而再而三的破壞他的計劃,而且還當面威脅了他。若是想毀了東宋?這句話從君榮笙的口中傳入他的心中,看著繼武的屍體,他第一次感受到無比的威脅,較為羅擎天與穆勝更大的威脅。

  穆清黎!

  君無恭冷冷看向坐在下方一臉閒散的穆清黎,一個小小的女子,竟然膽敢威脅他一國之君,該死!

  穆清黎有所感覺的微微側有向他的方向看來,將他眼中的冷漠看的一清二楚。揚唇淡笑,事情已經挑明,他這樣坦然的表現出對於她的厭惡與殺意,她反而自在。

  「卡嚓」  輕微的聲音在喧鬧的宴會中並不被人發現,君無恭平靜的鬆開手,只見本被他捏在手掌中的金玉酒杯被捏出了一道裂痕,又酒水從裡面流淌出來。

  穆清黎挑了挑眉,只當沒有察覺,繼續看著眼前精彩的表演。

  夜幕如水,月色朦朧,外面又下起了猶如黎百花的飄雪,朵朵盛開,落在火紅的燈籠上,尤其絕美妖嬈又幽靜,直讓人喜歡到了心坎。

  穆清黎拉了拉君榮玨的手指,對他揚眉笑了笑。

  君榮玨會意的站起身來,在奢華莊肅的宴會中,牽著穆清黎就往外走去。

  不遠處本正與幾位公主姐妹站在一起的君緋雨本就一直注意著他們二人,一看到他們離去,她雙眸頓時閃亮起來,迷得如同新月一般,對周圍的公主姐妹們小聲抱歉道:「我有些不舒服,先行離去。」說著就趁著宴會正熱鬧,對正說的開心的公主們禮貌的點了一下下顎,提著裙擺快速地跑了出去。

  「嗯?緋雨?」六公主伸手正要詢問,卻見君緋雨已經跑得只剩下背影,不由低啐道:「這是怎麼了?莫非有鬼怪在追著她不成。」

  一旁十一公主卻哼笑幾聲,譏諷道:「沒有鬼怪追她,而是她去追了鬼怪才是。」

  「哦?你這話說的......可是太子與太子妃?」十公主幸災樂禍的輕聲笑道:「要是被太子妃聽到了,看你還敢不敢說。」

  「哼!」十一公主鳳眼一瞇,不滿的瞪了她一眼,不再多說。

  長樂宮外圍一如既往不過是一些地位低下的姬妾庶出子女們,相比在宮殿中的權貴,他們則是更加放開一些,到了現在已經有人互贈了花燈與荷包。見到君榮玨等人出現頓時發出不大不小的驚呼聲,卻沒有膽敢上前真的如同剛剛那錦袍男子所說的贈送他荷包,任誰都知曉太子對太子妃的疼愛,而太子妃的霸道更是世人皆知。若是當真穆清黎的面前真的有人贈送君榮玨荷包,誰也不知道穆清黎會不會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君緋雨一出宮殿四處張望,一眼就看到穆清黎正握著君榮玨的手掌站在不遠處含笑看著她,就好似早就知道她會出來一般。君緋雨面頰微微一紅,有幾分的不好意思。提著裙擺快步的走到她的面前,期盼問道:「清黎姐姐,你們是要出去了嗎?」

  穆清黎輕笑一聲:「就等你了。」

  君緋雨聞言,眉眼頓時滿是喜色:「我就知道清黎姐姐最好了。」

  穆清黎笑笑,君緋雨本就天真好動,只是原來身份過低加之性子害羞,所以並不被人在意。如今這些日子過去,她也更加開朗隨意起來,尤其是自己的面前。

  「走吧。」穆清黎笑道,與君榮玨並肩走向宮門外。

  君緋雨自然歡喜的跟上,相比參加宮廷宴會,她更加喜歡在外自由自在的玩鬧。五年一度的花燈節才是養成最熱鬧的時候,當年她還小的時候就聽過身邊的宮女說過,一直羨慕嚮往的很,如今終於尋到了機會自然興奮。

  來到宮門外,只見春夏秋冬與洛瑜五人都早就等候在那裡,一輛馬車就停在他們的旁邊,牽著馬匹韁繩的正是一襲武服的唐守。

  見到洛瑜,君緋雨面上的喜色更多了一些,手掌撫上懷中早就準備的好的一樣物品,面頰上的嫣紅也更勝了一些,對他嬌俏的喚道:「洛瑜!」

  洛瑜自然看到了她,嘴角微勾,猶如繁華散盡的笑顏,讓人驚心動魄。

  君緋雨眼眸有著一些呆滯迷離,哪怕洛瑜穿著粉色的侍女服,挽著簡單的女子髮髻,但是如今不知道為什麼,她看著他總是不會有半分將他看做女子的感覺,反而只覺得他每每一個眼神就讓她心跳不已,難以自持。

  真的,真的好喜歡你,洛瑜!君緋雨回神過來,心知自己又看著洛瑜看呆了,不由連忙錯開眼睛,滿臉通紅。

  這時候穆清黎與君榮玨二人已經上到了馬車上,車簾掀開,穆清黎向外朝她看來,笑道:「緋雨,不上來?」

  君緋雨連忙應道:「來了,就來了!」再看了洛瑜一眼,就在暖秋一下攙上到了馬車裡。

  唐守坐上馬車的位置,甩動馬鞭「駕」的一聲,就駕著馬車緩緩的離去,這皇宮奢華宴會,留下越來越遠的影子。

  宮門紅圈大門邊上,一道纖細身影緩緩走出,遠遠看著那漸漸遠去的馬車,嘴角揚起了一道陰冷的笑意,陰狠的喃喃:「穆清黎,等著吧。」看了一會,直到看不到了馬車的影子,此人才微微一跺腳,反身往皇宮宴會中而去。

  陽城身為帝城自然富饒繁華,便是這五年一度的花燈會也格外的用心。馬車出了宮門,便可以見到一路上的紅綾花燈,連綿不斷,喜慶不已。

  不消片刻馬車就來到了陽城中央,遠遠看去就是一片紅火滾滾,人聲沸騰,歡聲笑語不斷。此時馬車自然是不能進去了,比起走路還不方便許多,君緋雨早就忍不住將腦袋伸向車窗外邊,看著這一片的紅火熱鬧,火紅的燈籠光暈印在她的面上,更可見她雙眸放光的歡樂興奮,嘴角已經是合不上的不時驚呼幾聲。

  唐守將馬車停在異客居專門派遣的人處,下來馬車站在一旁恭敬不言。

  「好熱鬧,真的好熱鬧!比宮裡好玩多了。」君緋雨剛剛下來馬車就忍不住低聲叫喊,側頭偷偷看了洛瑜一眼,然後慢慢走到他的旁邊,手指也不似平時那般的快速抓住他。看著這繁華浪漫的一切,尤其是想到今天花燈有著特殊的意義,她心跳也更加難以自持,唯有眼眸汪汪的看著他,其中的期盼是誰都看得出來的。

  洛瑜垂眉,袖子內的手掌微微顫抖一下,伸了出來,朝君緋雨微笑,便已經平常的握住她的手掌。

  君緋雨眼中頓時流露出了驚喜,低低笑道:「洛瑜你真好。」

  這句話她說了很多次,洛瑜卻始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好?他好嗎?洛瑜低頭幫她將被風吹得前面的頭髮輕輕撫到後面,看到她更加欣喜滿足的笑容,而她卻根本看不到因為這一動作,他剛好低垂的眼睛裡面閃動的幽暗。

  馬車被人拉到別處處理好,穆清黎看著君緋雨與洛瑜之間的互動,眼中閃過一抹柔和和笑意,與君榮玨拉手慢步往前走,也對身邊跟隨的春夏秋冬笑道:「你們自己想做什麼就做,不用一定呆在我的身邊。」

  春夏秋冬四人聞言點頭笑著應道:「是。」

  有君榮玨在穆清黎的身邊,她們也自然的放心,而且他們二人一起,她們跟著也未必好,加之這五年一度的花燈會對她們來說也非常的喜歡。

  幾人一起走進人群中,這花燈會的確熱鬧,陽城本是無比寬敞的道路如今也是到底是人,走進來都是人擠人,難以從容。

  君榮玨身體微側,不知不覺就將穆清黎身邊的人群給遮擋住,無法讓別人碰觸或是碰撞她。

  「呵呵。」穆清黎輕笑,握著他的手掌緊了一些,踮起腳在他耳邊輕輕說道:「神仙哥哥,你可要小心一點,這麼多人,可是有很多人故意偷偷吃人豆腐的。」

  吃豆腐?

  君榮玨只是疑惑了一瞬就從她的神色口氣猜出這詞是什麼意思,輕輕搖頭一笑,也因為這一搖頭薄唇就剛好在她細滑的面頰是上擦過。兩人都是一怔,隨即......

  「嗯?呵呵呵。」穆清黎一怔過後就毫不在意的笑了出來,尤其是剛好挨得近將他微微嫣紅的耳朵看得一清二楚更是忍不住笑了出來,瞇著眼,一手擋住面前,壞心眼的就將他嫣紅的耳朵含進嘴巴裡輕輕咬了一口。

  君榮玨身體頓時微微一僵,步伐也停了下來。這時候穆清黎也放下手,收身下來,對他瞇眼笑道:「神仙哥哥,這就是吃豆腐。」

  耳朵被她咬出來的灼熱還沒有消散,就好似根本就是無法消散了。君榮玨手指按在她嬌嫩的唇上,目光子夜幽深。

  穆清黎微微一怔,呆呆看著他。他這是?

  「哧。」君榮玨輕笑,眼底的幽深也在這一笑化的一點不剩,清幽而淨明,溫柔寵溺的看她。

  穆清黎眼中一閃而過羞惱,心裡頓時明白他這也算故意逗她吧?將他放在自己唇上的手抓了下來,剛剛要說什麼,隱隱約約就聽到周圍百姓一陣低聲驚呼和議論聲:

  「仙人啊,仙人下凡了?」

  「當真是像極了那傳說中花仙與雨神。」

  轉言看著四周,只見他們幾人所在的位置慢慢竟然散開了一米的圓圈範圍,一群百姓皆擁擠一起朝著這邊張望,議論聲音就是從他們的口中傳出來。

  花仙雨神,就是這花燈會上那傳說故事裡面的主角,這故事到底是如何穆清黎也沒細看,但是也知曉這兩人是相愛相戀在一起。「呵呵」一笑,穆清黎拉著君榮玨的手掌,仰頭看著他又流轉到站在身邊的春夏秋冬、君緋雨、洛瑜與唐守幾人,最後定在君榮玨溫柔的面容上,狡黠一笑:「神仙哥哥,我們下凡居然被百姓認出來了,還不快走?」

  說著,腳下一點,一聲輕靈的笑聲傳遍四周,就見她與君榮玨一起躍身而起,踏上了半空中連綿不斷的紅連掛的燈籠,在百姓一片的驚呼聲下,只餘下一片背影,不久就消失在了一個轉角處。

  「清黎姐姐!」君緋雨驚呼一聲,拉著洛瑜的手著急:「洛瑜,洛瑜,清黎姐姐走了怎麼辦?」

  洛瑜本默默看著他們離去方向的目光因為她的叫喚而收了回來,搖頭淡道:「沒事,一定可以找到的。」

  「嗯!」聽到他的保證,君緋雨頓時就放心下來,然而卻是有些疑惑看著他面上的平淡,不由低聲問道:「洛瑜,你不高興嗎?」

  不高興?

  洛瑜眼瞳猛地收縮,捏著君緋雨的手掌也是一緊,猛的看著她劈頭問道:「你為什麼說我不高興。」他的聲音低啞還有幾分的急躁,絲毫沒有了平時偽裝的女子嬌柔。

  君緋雨手掌被他捏得生痛,眼睛也不由自主就浮現了一些水色。看著洛瑜的神色,君緋雨強忍著痛,緊張的問道:「洛瑜,你怎麼了?為什麼,為什麼這樣。」隨即又想著他的問話,輕輕說道:「我只是覺得你好像不高興。」

  洛瑜眼波幾經流轉,盯著君緋雨一動不動,好似是失神了。他已經到了連她都看得出來他情緒的地步麼?

  他眼中不斷的流轉各種複雜情緒,似是譏諷又似是自嘲,更多的則是讓人心疼的苦澀與悲哀,而他不知道,他握著她的手掌也越來越用力。

  君緋雨面色有些輕微的扭曲,眼中的淚水也在打著轉卻抿著唇不出聲,只有著急擔憂的看著洛瑜。怎麼了,洛瑜到底是怎麼了?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9 09:14:59

  第七十一章 碰面

  「洛......洛瑜......」君緋雨低低叫喚,聲音有些顫抖。被捏著的手掌幾乎痛的酸麻了,但是她更關心的洛瑜,他的神色太古怪了。她有時候也常常可以看到他走神,但是卻沒有像今天這一次這樣嚴重。

  洛瑜面頰一抖,看來看不見焦距的眼神慢慢有些凝聚。

  這個時候春夏秋冬四人也發現他們的異常,暖秋走到兩人的身邊,疑惑問道:「怎麼了?」仔細一看就發現兩人和平常很不一樣嗎,暖秋一見君緋雨的神色心裡就微微一突,伸手在洛瑜的肩頭上一拍,喚道:「洛瑜。」

  洛瑜此次身體震了下,手掌也反條件的放開,轉言驚詫不定的看著周圍的幾人,張口幾許就發現喉嚨一時說不出話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暖秋疑惑看著他,然而下一刻垂眼就看到君緋雨左手肉眼可見的一圈青紫,不由輕輕吸了一口氣:「九公主,你的手。」

  「啊?」君緋雨發愣,呆呆看了自己的手掌一眼。單單就這樣看上去,一圈的紅紫幾乎發黑在白嫩的肌膚上非常的恐怖,連動都有些沒有辦法動了。

  君緋雨呆呆看著,一時沒有說話。

  暖秋隨身本就帶著膏藥,輕柔執起她的手將清涼的藥膏敷上去。這藥膏為淨白的顏色,敷了一層也看不太出來。那清涼的感覺卻不但沒有讓君緋雨感覺好受些,反而激起了那本來感覺不到的痛,不由的「嘶」的吸著涼氣,本來呆呆的目光也醒了過來,咬著唇也不說話,只是不時輕輕看了看一旁的洛瑜。

  暖秋收好了藥膏,輕聲道:「九公主,幸好沒傷了根骨,只是這手今天還是不可太過多動了。」

  「我知道,謝謝你,暖秋。」君緋雨點頭應道,擦好了藥,她的唇瓣也被她咬的通紅起來。抬眼看著洛瑜,只見這時候他已經恢復了平時的樣子,看著她受傷的手默默不言。君緋雨垂了垂眼睛,她覺得心裡好難受,好堵。洛瑜,洛瑜,有什麼是不能和我說的呢?為什麼不高興,是不是她做錯了什麼?

  君緋雨整個腦袋有低了下去,肩頭輕輕顫抖,雖然沒有聲音,但是幾人都可以看到從她低垂的頭顱陰影下面低落的水滴。

  暖秋看了眼洛瑜,並沒有說話。

  寒春、蓮夏、梅冬三人同樣都沒有言語,她們只是穆清黎的婢女,從小訓練就讓她們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尤其是感情上的事情,她們根本就是無從去管,管了反而徒添了麻煩。

  梅冬淡笑道:「我們去找小姐。」又看了下沒有反應的君緋雨,轉眼看向洛瑜:「洛瑜,你跟著九公主。」

  「......是。」洛瑜應道。

  梅冬點頭,看了其他三人一眼,一起走向人群中,轉言就不見了身影。

  洛瑜默默看著,再低頭看著身邊無聲哭泣的君緋雨,沉默了一會,在低頭君緋雨看不見下神色複雜。袖子裡面的手在輕輕顫抖,每次的都是如此,隨著時間的過去就越顫抖的厲害,顯示著他心中的急躁與猶豫。最終抬手,緩緩觸上君緋雨的秀髮上,低聲暗啞道:「是我傷了你,很痛對麼。」

  君緋雨肩頭猛的一頓,低著頭就狠狠的搖起來,哽咽道:「不痛,不痛,一點都不痛。」

  洛瑜嘴角浮現一絲苦笑,手掌隨著她劇烈的動作脫離她的秀髮,微微一頓終究還是不著痕跡的收了回來,垂眼複雜輕喃:「不痛,怎麼會不痛。你喜歡我,而我傷了你,你怎麼會不痛呢。」

  君緋雨抬頭,淚眼朦朧的眼疑惑盯著洛瑜。她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他這句話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又好似並不是對她說的而是自言自語一樣。然而這一抬頭就看到洛瑜專注看著她的雙眼,一股委屈就衝上了心頭,眼淚更流的不止,聲音也不自覺的就打嗝起來:「我,我不想哭的,我,嗝,我知道洛瑜不喜歡我哭!我真的不痛,可是,可是就是,嗝,止不住!嗚嗚......洛瑜......」雙手狠狠擦著眼睛,但是她卻忘記了那只受傷擦藥的手,這一狠擦頓時將藥都抹進了眼睛裡,手就是刺骨一樣的痛。

  「啊!」君緋雨擦眼淚的動作一停,捂著眼睛再也真的止不住眼淚了,害怕驚叫:「洛瑜,洛瑜,我眼睛,睜不開,好痛。」

  「別動。」洛瑜及時將她雙手抓住,看著她狼狽可憐的樣子,無聲輕歎,柔聲安撫說道:「沒事的,你別動,我幫你擦,一會就好了。」

  君緋雨乖巧的點頭,站著一動不動。隨即就感覺到一雙手輕輕的幫她擦著眼睛,那動作輕柔,每一下都好像擦過她的心坎。君緋雨垂著的雙手微微顫抖,完好的右手就顫抖著伸出去,抓住了洛瑜的衣角,緊緊抓著。洛瑜,如果洛瑜可以一直這樣對她多好,只要洛瑜能夠在她身邊,她做什麼都願意。

  洛瑜眼睛垂了一下就沒有多看,對她的動作都看在眼裡,一會將她眼睛邊上的藥膏擦得差不多,收回手道:「可以了,試著慢慢睜開眼。



  君緋雨心中失落,卻也不好意思叫他繼續幫她擦眼睛。聽話的慢慢睜開眼,開始有些刺痛又忍不住閉上,來來回回的幾次就可以是完全睜開了,雖然還是忍不住流了一些的淚水。模糊的看著眼前的洛瑜,他正擔憂溫和的看著她,耳邊人聲噪噪,他的背後燈籠漫天,一切都比不上他的一絲半點。

  「怎麼了?」洛瑜見她的仲怔,緩聲問道,好似打點聲音怕驚了她。

  君緋雨眼波一顫,隨即閃亮柔和起來。再也忍不住的向前一步就投入他的懷裡,抬起頭盯著他,期盼又掩飾不住激動癡愛道:「洛瑜,一直這樣,你會一直在我身邊,一直對我這麼好,對不對?」

  對不對。

  洛瑜張口想答出她想要的回答,但是就和每次一樣,那話怎麼都沒有辦法穿過喉嚨。唯有一如往常的輕輕拍拍她的背脊以作安撫,微笑著也不答話。

  為什麼不回答,為什麼總是不回答她?君緋雨張口想這樣問,但是怕聽到自己不想聽到的答案,更怕他會覺得她不信任他。

  一會時間過去,洛瑜看著懷裡一動不動的君緋雨,輕道:「九公主,別人在看著。」

  君緋雨一驚,剛剛能夠在他懷裡而太過開心而沒有注意其他,這時候聽到他這樣一說,頭腦一清,頓時就聽到周圍百姓的議論聲,那議論很多都是疑惑奇怪,還有就是驚歎聲音,好像在說著洛瑜的美麗。君緋雨側頭小心的看向周圍,果然就見到周圍百姓多是驚訝與驚艷的神情,那驚艷的目光都是落在洛瑜的身上,更有幾名身著錦衣的公子的神色,那毫不掩飾的慾望連她都看的明明白白。

  君緋雨面色微微變化,眼中閃動氣惱。她不喜歡,不喜歡別人這樣看著洛瑜。

  「九公主?」洛瑜見她不動,又是叫了一聲。

  君緋雨「啊」了下,隨即拉上他的手掌,垂著頭快速的跑了出去。花燈會上百姓本就多,她這樣毫無章法的跑動格外的費力氣還跑不遠,更有幾人在擁擠中似乎故意在二人的身上觸摸。

  君緋雨癟著嘴,心裡更不高興,跑得也更加混亂起來。突然,她看到眼前剛好一人同是向著這邊跑來,下一刻就要和她撞到了一起。那人人高馬壯,要是真的撞上,只怕她又要遭殃了。

  就在君緋雨驚慌失措下,感覺腰上突然出現一隻手,然後一陣的天旋地轉,並沒有想像中被撞到的疼痛,而是從上頭傳來一道有著絲絲無奈的聲音:「九公主,沒事吧?」

  君緋雨抬頭,看到洛瑜關心的神色,抿著唇默默無言。

  洛瑜奇怪她從來到花燈會就不斷與平常不同的沉默表現,頓了一會,又問道:「九公主,是我讓你不開心了嗎?」

  君緋雨聞言頓時搖頭,張了張嘴巴,好一會才有些侷促的說道:「洛瑜,我不喜歡別人那樣看你的眼神。」說著,也不等洛瑜的回答,面色已經先焦急起來,連聲道:「洛瑜,我是不是很小心眼?我,我只是,不喜歡,我沒有別的意思,你不要生氣。」

  洛瑜眼底閃過複雜。她在他的面前總是這樣的小心翼翼,就好像生怕惹了自己的不高興,惹了自己的不喜歡。不過至少她可以小心翼翼,他卻連這樣小心翼翼保持的機會也沒有,甚至還要......

  洛瑜眼瞼隱藏去眼底不斷閃過的複雜,對君緋雨微笑道:「不會。」

  君緋雨神情一鬆,隨即看著周圍,見到身邊並沒有多少人。從懷裡拿出一直放著的淺藍色荷包,上面繡著的是道道梅花,繡功算不上精緻卻也看得不差。嫣紅的面頰,君緋雨將荷包遞給他的面前,眼睛朦朧,嬌羞輕道:「洛瑜,這個,我給你繡的,收下好嗎?」

  洛瑜看著荷包,眼中一頓。他不是沒有想過她會給他荷包,只是卻還存有一分的僥倖。並沒有第一時間就接下來,而是默默道:「我......沒有準備花燈。」

  君緋雨搖頭馬上道:「沒有關係的,我知道,洛瑜你現在身份是女子,若是做了花燈反而不好。」頓了下,笑彎著眼睛道:「洛瑜只要收下我的荷包就行了,要是洛瑜覺得沒有給我花燈不好的話,那洛瑜幫我做一件事情好不好?」拿著荷包的手又微微顫抖的向前推進了幾分。

  她雖然滿臉的嬌羞笑容,但是話語顯得有些急切,顯示出心底的不安。她怕,怕洛瑜不肯收下。

  洛瑜身體有些僵硬,看著眼前的荷包。不過是一個傳說而已,不過是一個俗禮而已,並不需要太過在意。不過是人族的俗禮而已,不需要在乎。心中不斷的勸告自己,洛瑜緩緩的抬起手掌。

  君緋雨眼中閃動喜意,在看到洛瑜的手掌離著荷包只剩下不到幾厘米的距離。伸手就將荷包放在他的手掌上,神色也完全鬆了口氣,滿臉的歡喜,,低聲羞澀的笑道:「洛瑜,這裡不是皇宮,你可以叫我名字的。」

  洛瑜失神了幾秒,隨即點了點頭,將荷包收進了自己的衣裳裡,平靜叫道:「雨兒。」

  「嗯!」君緋雨重重的點頭,拉上他的手,小聲道:「洛瑜,幫我做一件事情算是補償花燈好不好?」說道後面,聲音也越小,但是神色卻越加的期盼。

  洛瑜問道:「什麼事?」

  聽到他這樣的回答,君緋雨面上也更加興奮高興,深吸了幾口氣,才像是鼓足了氣,說道:「洛瑜,花燈會,在這五年一度的花燈會,穿男裝好麼?作為男子陪我好麼?」隨即又補充道:「這裡沒有其他人,不會被認出來的,清黎姐姐他們也不在。」

  男裝。

  洛瑜聞言手指輕輕彈動了一下。身為男子,誰願意天天做女子打扮?假裝女子?君緋雨的話讓她的確動意了一下,也像是戳到了他心頭的隱秘。他本就不需做女子打扮這麼久,這一切不過是為了......

  「洛瑜?」君緋雨低聲期盼道:「可以答應我嗎?」

  洛瑜低頭,袖子裡面的手掌徒然握緊,揚唇微微一笑:「好。」

  三年,幾近三年,他都沒有再恢復男子打扮過,久的連他自己都快忘記了他男子打扮的模樣。這些年來,他的樣子也有了些變化,要不是他眼神舉止都扮作女子扮的真實,只怕也有人會看出他是男子身份。

  君緋雨聞言,驚喜的睜大了目光,控制不住的高興叫喊:「真的嗎?洛瑜!你真好!」回身過來才發現自己叫的實在大聲,轉言四周發現花燈會上本就喧嘩,她的叫聲也掩蓋在了其中,並沒有多少人注意到,這才放鬆的笑了起來。

  洛瑜抿唇笑下,沒有說話。

  ......

  燈籠點點,紅紅火火,四周上下都是人來人往,提著花燈的男女,長長的河流都是一艘艘小舟行過,小舟上燈籠懸掛,有女子歡聲笑語,彈奏奏樂;有男子身穿紅棉襖,居住長**紅燈,揮舞轉動。

  青石大道上早就被滿滿的各種小攤子定下,中央處要舞獅,猜燈謎,點河燈。漆黑的夜晚照得猶如白晝,卻比白晝美艷太多了,讓人眼花繚亂,心情不由歡喜。

  穆清黎遊走在個個小攤子邊上,手裡已經有了幾串小吃,放在口中咬著,轉頭看看旁邊,就見君榮玨亦步跟在她的身邊,面上笑意濃濃,肌膚在漫天的燈火下也染了嫣紅,不經意之間就可以勾魂攝魄。

  周圍百姓不時看著兩人,皆是不由的放慢腳步,眼中閃動驚歎與呆滯,恍然有些不知真是虛幻與否。

  「鐺鐺襠——」奇異的樂器聲響起,吸引著周圍的人群前去。

  穆清黎同樣滿含笑意和好奇的朝那方向走去,邊走邊朝身邊君榮玨笑道:「玨,我們去看看!」這笑容在她純美的面龐上更顯得有幾分少女的天真浪漫,讓人心生憐惜喜愛。

  君榮玨微笑,已經幫她擋去了所有人群,護著她往那聲源處而去。

  「咚咚——鐺鐺襠!」那奇怪的奏樂聲音急促而歡樂,只見幾名異服的男女手中拿著東羅小鼓,歡快的打著拍子,踏著腳步在邊走邊跳,邊跳邊敲打著樂器。

  在中央是三名紅衣妙齡女子在跳舞,她們身穿著紅衣繡花小襖,雙手雙腳都綁著飄帶鈴鐺,腳下穿著薄薄的棉布鞋子,每一下跳舞都似用足了力氣卻又猶如飄羽,仙女飛天,紅帶飄飛,獨成了一道美麗的風景。

  在他們的後面還跟著一群的百姓,百姓們自娛自樂的跟著他們跳舞起哄,打著相近的拍子,尤其孩子更加直白的大笑,眼睛裡面全是如同星辰的笑意。

  「哈哈。」穆清黎心情隨著他們一起歡快,忘記所有煩惱,眼眸狡黠的眨動,拉著君榮玨就一起跟上了這人群之中。

  君榮玨站在人群中,隨著她的拉動而動,勾唇而笑,笑顏至清至淨,卻是與那群孩子一樣的乾淨尋不到一點的瑕疵,又如此的深,可以包容所有。

  他白衣如雪,在火紅的一片中更顯得明亮清晰,黑髮隨風飛散,如玉的面容,薄唇含笑,寵溺溫柔的看著面前的她。這一幕,看的周圍的百姓呆愣出神。他之風姿實在不該為塵世所有,這等容貌風姿若沒有本是反而成了災難,可他不容褻瀆。他的笑,尤其讓人看不夠,就似了讓人周經過細雨洗漂,青葉流水,渾然天成的自然靈澈。

  穆清黎拉著他的手掌跳轉在他的身邊,笑意嫣然,顧盼生輝,一身玲瓏身段加上這天然純美的容顏,靈氣逼人。讓人一眼看去直覺是一個天真浪漫的女子,不懂世事的純真。

  若是單看容貌的話,她一顰一笑比之君緋雨都要顯得天真單純,讓人覺得好欺負好憐惜疼愛,但也只是外表而已,這也是當初為什麼不瞭解她的人,卻還一個個故意挑釁她頭上的原因之一。

  人群中,有錦華衣袍的男子盯著她的身上,眼中閃動稀罕,可是一看到她手拉手的君榮玨,衣兜裡細心繡著的荷包錦囊想送也不得送,唯有看著。

  對於眾人的目光,兩人顯然都不在意,自顧自的歡樂不已。

  這時,幾名身穿粗衣的壯漢突然凶神惡煞的向這邊走來,目光看著之處正是兩人。在百姓一陣的驚呼下,領頭壯漢便已經站在兩人的面前,大聲的調戲道:「美人兒,都是美人兒,哈哈哈,今天老子好運,你們二人都跟我走,剛好湊成雙了。」

  穆清黎眉頭一挑,聽出他話裡面同樣對君榮玨的侮辱,本來含著歡喜的眼睛閃過一絲的冷,拉了一下君榮玨的手掌,微笑道:「玨,真是不管到哪裡總是有自找麻煩的人啊。」

  君榮玨微笑,手中的古氣自然就散了。「想做什麼?」

  「呵呵。」穆清黎揚眉淺笑,目光瀲灩的流轉:「他不是要美人嗎?給他就是了!」抬眼看到人群中其中一名身穿名貴衣裳的男子,嫣然一笑,柔聲道:「這位公子,不幫幫忙嗎?」

  那華衣男子本就一直在看著她,她一笑笑得他心頭火熱,連忙上前了幾步,笑著有禮說道:「姑娘有何需在下幫忙的,在下定義不容辭。



  穆清黎點點頭,瞇眼淺笑:「這忙還真的有一件。」芊芊玉指指向那站立一旁的壯漢,目光流轉落在華衣男子的笑臉上,緩緩笑道:「你派來的人想要美人,我看你就不錯,就剛好打包送去好了。」

  話落,男子一怔還沒有回神,穆清黎身形幾轉就將他和壯漢的腰帶拉開再捆綁交纏在了一起,一番動作行雲流水,看的周圍百姓咂舌不已,再看那壯漢與男子已經完全被綁在一起,跌倒在地上。

  穆清黎「啪啪」拍拍手,重新拉上君榮玨的手,毫不在意的笑道:「我們去那裡看看。」

  「呵呵。」君榮玨失笑,點頭。她這一番行為在他看來卻覺得格外的可愛喜歡。

  一路身法輕巧的在人群中穿梭,片刻就出了那群跳舞人群,這邊小攤眾多,小吃花燈泥人各式各樣的小東西隨處可見,平時並不會長買的東西到了現在也是生意極好。

  穆清黎饒有興趣的遊走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這花燈會的確熱鬧非常,與現代的夜市不逞多讓,尤其是這更多了人民的淳樸簡單歡樂,這漫天的燈籠也堪比了那虹燈,耳邊一陣陣的百姓的吆喝聲,在這熱鬧的節日裡不但不讓人覺得噪耳,反而喜歡。

  「嗯?」穆清黎看著那一個個倒掛著的小面面具,古代的鼓面所畫的圖面多是古怪的笑臉與百花、動物,別有一番的風味。側頭對君榮玨喚了一聲「玨,我們去買面具。」腳步加快了一些,來到這是面具攤前,一手就拿住了一眼看中的兩面面具,一面交到君榮玨的手裡,笑得幾分戲謔道:「你的臉還在遮著比較好,要不然玩都玩的不自在。」

  君榮玨看著自己手裡的畫著騰書裡女子古怪笑臉的面具,搖頭輕笑了一下,她這些故意有著點壞心眼的行為實在可愛的讓人忍不住發笑,心中生暖。

  穆清黎這時候雙手拿著自己的面具,對著面龐,朝他笑了笑,精靈的聲音從面具後面傳來:「怎麼樣?神仙哥哥,我是老虎!我要吃了你!哈哈。」

  「哧。」君榮玨忍不住笑出來,看著她面具的老虎畫像,笑道:「母老虎。」

  穆清黎肩頭一抖,隨即低低的笑聲從面具後傳來,「嗷!」的一叫,說道:「母老虎更會吃人。」

  君榮玨心頭微微發癢,如此可愛模樣的她,讓他有種想要將她擁入懷裡,不被其他人看到一絲半毫的慾望。

  穆清黎帶著面具,便將面具向上推著,對面具攤的中年婦人問道:「兩個面具多少錢?」

  婦人面頰發紅,偷偷看了一眼君榮玨又看看她,結巴道:「不,不用錢了,這位,姑,姑娘,這面具就送給二位吧!咳,這面具能,能夠呆在二位的面上,才是我的福氣才是。」神仙般的人啊,她這輩子都沒有見過如此神仙般的人物,莫不成是神仙下凡了不成?

  「呵呵。」穆清黎瞇眼微笑,連聲笑道:「就憑你這句話,這錢我就一定要給了。」做這樣小生意根本賺不了多少錢,這送了兩個面具就要用四五張面具來賺回來,雖說做面具並不難卻也不易。

  君榮玨從腰上荷包錦囊拿出一定銀子放在婦人的攤子上。

  婦人隨著他的動作看著他腰身的荷包,這花燈節上男子大部分帶著荷包都會是他身邊的女子所送,她也是忍不住好奇才去看看這對神仙一樣的愛人所交送的情物。這一看就發現那是一個月白色金銀絲線精緻的荷包,只是那荷包的繡花實在讓她有些發愣。

  那繡畫好似是兩個人,一男一女,只是卻又怪異的很,那頭太大了,眼睛就是大大的兩個圈圈,不過整個人起來看著有人一眼看出那的確是一個人,而且還就是眼前的兩人,明明就不像偏偏就是讓人感覺就是他們。

  婦人越看越面色古怪,就恨不得要將那荷包拿到眼前看一般。

  穆清黎將她的目光看的明白,心裡好笑,這動漫人的形象加上簡單的十字繡哪裡是古代人可以看得明白。微微一笑,朝婦人提醒道:「老闆,這錢你還是快收下吧,不用找了,要是被人看著也不好。」

  婦人聞言,這才注意到了自己面前的一定白銀,這銀子可是可以將她整個攤子都買下來了。心裡自然是明白穆清黎的話的,這花燈會上人多眼雜,街混流氓也多,若是被他們看到了,只怕這財也變成了災了。

  婦人心知眼前兩人必然是大富大貴的人物,心思翻轉了幾番,也就不推辭的急忙收了起來,連聲笑道:「謝謝姑娘,謝謝公子,兩位真是善人啊!」

  穆清黎淡笑,看了君榮玨一眼,拉著他的手就準備離去。

  「洛瑜,面具攤,找到了!那衣店老闆說的面具攤子呢!」就在這個時候,一聲熟悉的聲音傳入穆清黎的耳中。穆清黎眼眸一閃,浮現笑意,轉頭向著聲音的方向看去,這一眼卻是微微怔了一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2-29 09:15:27

  第七十二章 孔明燈後的刺殺

  燈火耀眼,人群擁擠。

  只見君緋雨滿臉嬌羞嫣紅,目光皆在她身邊之人的身上,可見她的專注與癡愛。

  那人身形修長高挑,穿著一襲紅衣,玄紋雲袖。一張繁華如同桃花妖魅惹人心跳的面龐,眼梢天生帶魅,頭頂上別著一張面具,遮住了前額與半邊頭頂。

  他眼波流轉,明明生的玩世不恭,比之女子還要美麗妖冶的面龐,但是卻沒有一點的女氣,反而只讓人覺得美好勾魂,被他目光看到渾身都忍不住火熱,男女都無法抵抗。

  傾國傾城並未說的只是女子,就算是男子一樣可以。

  人的氣質可以改變一人,穆清黎看著男子打扮的洛瑜,女子打扮時他以假亂真,做了男子打扮一樣讓人完全尋不到一點破綻。就算面龐明明一模一樣,但是一眼看去還有些恍然不覺是同一個人。

  洛瑜與君緋雨這時候同樣看到了穆清黎,兩人的腳步都頓了一下。君緋雨張大嘴巴,想要驚呼又沒有發出聲音,小心翼翼的看了君榮玨一眼,發現他神色沒有一點的變化,心底踩暗暗鬆了一口氣。有些懊悔,怎麼就這麼巧碰見清黎姐姐他們呢,若是被太子哥哥發現洛瑜是男子,那麼清黎姐姐會不會有麻煩?

  心中不斷思緒,又有幾分的僥倖。太子哥哥這麼疼清黎姐姐,一定不會生清黎姐姐的氣的吧。如此若是因為這樣,讓洛瑜不再做婢女就更好了。

  君緋雨心想僥倖想著,抬頭看向身邊的洛瑜,就見到他此時神色有些複雜,眼神也讓人不明白,卻沒有她想到的慌張與驚亂。

  洛瑜只覺得手上一緊,緊得他有些感覺到了痛。低頭看君緋雨看來,見她微微抿著唇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會神色微微慌亂,低低急道:「洛瑜,怎麼辦?清黎姐姐和太子哥哥在那裡,要是被太子哥哥認出來就不好了,我們?」    

  洛瑜搖搖頭。太子?他早就知道他是男子身份了。

  穆清黎看著兩人的沉默和君緋雨臉上明顯的驚慌,輕輕一笑,側頭看向君榮玨:「你嚇到他們了。」

  君榮玨淡道:「他們自己嚇了自己。」

  穆清黎聞言輕笑,心知他早就知道洛瑜的真實身份,只是從來沒有說出來而已。

  這時候君緋雨二人已經走到面具攤前,看著穆清黎,君緋雨有些底氣不足的低低叫道:「清黎姐姐,好巧啊。」

  「是很巧。」穆清黎打量洛瑜一眼,促狹的眨眨眼:「緋雨這是打哪裡找來的美男?」

  君緋雨面龐漲紅,支支吾吾說不出各完整的話,最後羞惱的叫喚一聲:「清黎姐姐!」

  「呵呵。」穆清黎失笑,搖頭道:「不逗你了,專程到這裡來賣面具?」

  「嗯!」君緋雨點頭,側頭看了看洛瑜,低笑道:「洛瑜換衣服的時候從衣店老闆那裡拿來的面具,我也很喜歡就問老闆了方向,這才準備來買的。」邊說邊不時看了看君榮玨,見他毫無異色與生氣的模樣,心中不由的一喜。

  洛瑜為了報恩踩跟在清黎姐姐的身邊,如今已經這麼久了。原本怕給清黎姐姐添了麻煩便是一直做女子打扮,如今看來太子哥哥並不生氣,那是不是洛瑜就可以恢復男身了?

  穆清黎看洛瑜頭上的面具,心下瞭然。他是子魔族人,頭生著兩腳,要不是挽女子髮鬢就會被人看出來,這帶著面具也是為了遮住那特徵。

  洛瑜剛好抬頭和她的視線對視在一起,然後就平靜的垂下眼睛,這一番動作和他平常做婢女時候一樣,但是卻沒有婢女時候的卑微感覺。

  穆清黎目光一閃,朝君緋雨微笑道:「不是要面具嗎?拿一張吧,反正已經給錢了。」

  「是啊!是啊!」面具攤子的婦人連忙慇勤道:「這位姑娘隨便拿,旁邊的姑娘已經給過錢了。」今天是造了什麼樣的大福啊,居然一次見著這麼多位神仙一樣的人,這活了大半輩子這幾位是她見過生得最好的人了。

  「好!」君緋雨欣然點頭,從面具攤子上選了與洛瑜頭上相對的一面,滿面喜色的就帶了上去。透過面具,只可見她一雙閃亮的眸子,朝穆清黎歡喜的叫道:「清黎姐姐,我帶著好看嗎?」

  穆清黎搖頭好笑:「沒你的臉好看。」

  君緋雨小聲驚叫了一下,馬上就將面具拉上了頭頂。只聽到「哧」的一聲笑,看到穆清黎神色上明顯的戲謔,心知自己那番動作做的太快,面色又色不由的飄過不自然的羞惱。

  穆清黎伸手輕輕捏了一下她漲紅猶如包子一般的面龐,看她更加羞惱的目光,趕緊鬆開手就笑道:「走吧!去別的地方看看,這花燈會有趣的節目還真的不少。」

  君緋雨努了努嘴,眼睛閃動著亮光,點頭應下來,興奮笑道:「清黎姐姐,剛剛我從那邊走來,看到異客居正在舉行他們特別的節目,我們去那邊看看吧?」

  異客居的節目?

  穆清黎嘴角一勾,看了君榮玨一眼,笑道:「好。」

  君榮玨知曉異客居是她的產業,這節目自然她自己也是知道是怎麼回事,更有可能本來就是她所佈置的。就不知道這小妖精又想要做什麼,心想所想不管她做什麼,竟是都覺得可愛,反而更加喜愛她。

  「呵。」君榮玨被自己的想法給惹得輕笑出聲,看著穆清黎。

  真的是一個妖精罷了,他如何也擺脫不開,如何也無法逃離,只願這樣一直的沉淪下去,更願沉淪到了更深更深。

  異客居位於陽城中央作為最繁華熱鬧地帶,尤其是陽城第一樓的生命就讓許多的權貴與富家子弟停留在此處。如今異客居同樣張燈結綵,道道的紅綾燈籠讓人驚艷,尤其是那漂浮在半空中的花燈更讓人驚奇不已。

  此時異客居門前廣闊的平地上佈置著一處花台,花台做工精緻大氣,上面正站立一名年輕男子,正是異客居的掌事,在他的身後站立十名妙齡少女,女子們生得嬌美,手中皆端著一面該有紅錦的托盤,就不知道那紅錦下到底是有什麼珍寶。

  異客居掌事拿著手中的一面宣紙,滿臉笑容的開始念出猜燈謎勝出的前十名人名字。

  擁擠的人群中頓時驚呼起一陣的歡呼聲音,更多細小的艷慕議論聲。誰都知曉異客居的大方,這十人可是要發一筆橫財了。

  穆清黎對這十名獎勵自然知道的清清楚楚,對這些也並不在乎,與君榮玨一起就在人群中輕巧的穿過走到了前面。相比他們的簡易,君緋雨兩人就顯得比較困難一些,一路都是靠著洛瑜在人群中擁擠踩護著她來到穆清黎的身邊。

  君緋雨緊緊靠在他的懷裡,只願若是一直這樣就好了。

  站在前方花台對面,穆清黎轉眼就看到同樣站在前方的春夏秋冬與唐守五人。只見他們周圍圍繞著一群男子,神色可見的慇勤,手中提著花燈似乎想要交出去,更有家丁打扮的男子將唐守圍起來,神色頗有些外厲內渣。

  春夏秋冬四人應付自如,但是穆清黎還是從她們的舉動中看出她們心底的不耐。

  這時候的五人同樣看到了穆清黎等人,齊聲叫道:「小姐。」一齊都往這邊走來。

  那幾名華衣男子聞言都轉頭看來。神色有些驚異,沒有想到這四名美人竟然只是婢女?再看到穆清黎等四人的容貌,眼神都有一瞬的呆滯,隨即其中一人驚呼一聲:「絕色,真乃是絕色。」就不知道他這說的絕色到底是誰。

  眼看他就要走過來,在他身邊一男子面色突然大變,眼瞪如牛的看著穆清黎與君榮玨二人,伸手就將那人給拉住,驚急的叫道:「別去,他們你招惹不起!」

  「什麼?」那人愣了愣,對友人的驚亂實在驚異。

  穆清黎似笑非笑的目光掃了男子一眼並沒有停留,這人她不知道叫什麼,但是隱約有些印象,好像在皇宮某個宴會上一眼見過。男子卻被她這風淡雲清的目光被驚得面色略白,男子心中暗歎:實在不是自己太過窩囊,而是這太子妃實在太過狂妄霸道,這東宋上下能招惹她的人實在少得可憐,他不過是不想自找麻煩而已。

  傾身在那人耳邊低聲說了了什麼,那人起初毫不在意的神色頓時同樣大變起來,甚至向後趔趄了幾步,幸好有家丁扶住踩免去出醜的結果,看了看穆清黎,眼中再也沒有剛剛看著絕色美人的興趣不恭,就如同看到了洪荒野獸,連聲道:「走,走!」領著家丁就快速離去。

  雖說他並沒有對她做什麼,但是剛剛調戲人家婢女的時候可是被她看見,誰也拿不準這無法無天的太子妃會做出什麼,他實在躲不及時。

  穆清黎不知道他們在說了什麼也不在意,看著走來的春夏秋冬和唐守五人,笑道:「專門等在這裡?」

  「嗯。」暖秋笑道:「亂找反而費了時候,奴婢心想小姐應該會來異客居。



  穆清黎點頭,她的確不管怎麼樣都會來異客居。就算君緋雨沒說,就憑異客居的名聲和處著的位置也一定會經過,加上異客居是她的產業,也自然會來看看。

  暖秋四人站在她的周圍,看到了男子打扮的洛瑜,眼中閃過驚奇卻都沒有多說。

  唐守心中卻一震,看著洛瑜面上閃過不自然的沉吟吃驚。他和洛瑜沒有多少的接觸,只是聽說他是青樓逃出來的女子,為了報答穆清黎的救命之恩才一直毫無怨言的跟在她的身邊,對於如此的女子,他面上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但是心底卻是敬重。

  而眼前的他竟然是男子,哪怕他再怎麼愚蠢與自然一眼看出他並不是女扮男裝,而是真正的男子。難怪九公主一直以來對他的舉動如此怪異,難怪同樣身為貼身婢女卻不可常出入穆清黎的廂房。

  唐守抿唇,垂下眼睛。

  顯然看春夏秋冬四人的表現與太子的平淡,他們都是知道洛瑜是男子的事情,就連九公主也早就知曉了吧。然,唯一不知此事卻只有他一人,唯有他一人而已。

  哪怕他每日跟在她的身邊,只要有的機會必然會跟著她的身邊如他取名之意的只願保護她,卻依舊不得她的信任。

  洛瑜微微轉眼,看了一眼沉默在一旁的唐守,眼底閃過一絲異色,似是同情又似是譏諷。

  蓮台上燈謎十人的獎品皆領了下去,異客居掌事這時笑道:「燈謎而過,此次便是下一場節目,諸位可看到那空中的漂浮花燈了嗎?」

  台下眾人看著被一根細小繩索連著孔明燈,連聲起哄驚呼道:

  「看到了!」

  「奇物,真是奇物!」

  一陣的驚呼下,異客居掌事抬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這才又道:「此燈名為孔明燈,可就將自己心愛之人的名字寫在錦綢掛入孔明燈,然放燈漂浮上空,便可得天空之位,得天之助,讓有情人終成眷屬。」一番講解下來,台下許多女子都目光閃亮,面頰嫣紅起來,男子面上也多是興趣。

  異客居掌事頓了一下,見百姓的心都被提了起來,才繼而笑道:「此時我異客居共準備了百盞孔明燈,唯有接到異客居花錦之人才可擁有,這孔明燈的去處可就要看諸位的本事了。」  

  他說完慢慢退後一步,就見到後方十名妙齡女子再次上前來,在她們手中各拿著一個彩色小球,微笑看著台下起哄的一眾百姓。

  「放!」異客居掌事一聲令下。

  十名女子同時將手中的綵球輕輕丟了出去,只見那十大綵球就在半空中「砰」的爆炸開,各自從裡邊飄出無數七彩飄紙與十段印花的錦綢。

  百姓頓時竟然四起,高高伸著手掌,跳動著就想要搶到了那花錦。其中自然有身懷古氣的人物,直接一躍而起,就將花錦抓入手中,整個場面頓時變得混起來。

  穆清黎勾唇看了君榮玨一眼,腳下一點就躍上半空將其中一段花錦抓住了手中。落下時只見眼前微微一花,一道白影而過,面上的笑意微濃,落地時轉頭向君榮玨看去,果然見到他手中的花錦。

  君榮玨輕笑:「以往不曾聽你說孔明燈可得天祐。」

  穆清黎毫不臉紅眨眼,挑眉笑道:「什麼都是靠人說的。」

  君榮玨笑而不語。的確就如她所說,什麼都是靠人說的,她總是無意之間就道破一切的虛假。

  穆清黎與他相視一笑,道:「而且其實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不是嗎?」很多時候明知道是假的,但是人們還是會忍不住找一種心理安慰,這種安慰並沒有什麼不好。

  「嗯。」君榮玨溫柔而笑。

  一旁君緋雨同樣看著這七彩紙片著急,看著這花錦被一個個搶了去,更加急不可耐,奈何她身子嬌小根本搶不過別人,這時她才再一次的沮喪自己的古氣天賦。看了看身旁的沒有動彈的洛瑜,張口又閉,眼底有些輕微的黯然。難道洛瑜不想要花錦嗎?不想然他們二人得到上天保佑?為何不動?

  這時候人群突然向這邊湧來,君緋雨驚嚇的四處觀看,便見正是天空有著花錦正往她這處飄落,她面上頓時喜形於色,跳起來就想要抓住。

  「啊!」 剛剛將花錦抓入手中,身體也在這時候不知道是被誰撞了,君緋雨驚叫著,手掌亂抓本能向洛瑜方向看去想他求救。

  洛瑜並沒有讓她失望,他一手及時將她穩住,另一手剛好抓住那飄落在視線中的花錦。

  君緋雨心有餘悸的輕輕呼氣,轉頭看到他手中的花錦驚喜叫道:「洛瑜!你也拿到了!」

  洛瑜無聲的點了點頭,看著自己手中的花錦,只覺得有些刺眼又有些心神難平,這般的複雜。他本不想要,為何又要飄到他的面前,他的手掌為何已經忍不住自己動了?

  人群還在擁擠,更有慘叫聲而開,怕是有人被擠得摔跤或者如何傷了。

  異客居掌事舉了舉手,也及時說道:「諸位不必如此,就算此次沒有拿到,從今日起來陽城裡的異物閣也會開始販賣,到時自然可以購買。」

  他這話說出來讓場面收斂了一些,但是眾人更多的卻是為了今天這個難得五年一度的日子,也是被節目助起性子,自然想要自己是那得到百名之一的人。

  片刻時間過去,異客居掌事揮手讓十名女子將孔明燈端了出來,笑道:「得到花錦的人,請十人上來一次點燈祈天。」

  下方站在最前方的人最先上去,正是夠了十人,其他人就被先余留在下方。只見那十人在十名女子的教導下,在花錦寫下心愛人名字,然後掛在孔明燈中,一過點火,輕輕捧在手中,直到放開就在百姓一眾的驚呼下緩緩向天空漂浮而去。

  如此下來,整整九次人馬不到片刻就到最後一次,不需異客居掌事開口,眾人自然明瞭的走上去。穆清黎側目對君榮玨含笑,然後與他牽手一起走上台去。君緋雨看了,也滿臉笑容的拉上洛瑜的手掌跟了上去。

  這一次的驚呼顯然可聞比前九次都要響亮,百姓看著上方穆清黎幾人不由驚歎。

  異客居掌事同樣微微一怔,隨即對正要上前送燈,此時已經滿臉嬌紅的女子耳邊輕輕說了什麼,那女子面上的嬌紅頓時就消退了下去,神色之間也一閃而過慌亂,快速的平靜下來,便低著頭不敢再多看君榮玨一眼。

  穆清黎接來女子遞來的毛筆,不緊不慢的在花錦上寫下『神仙哥哥』四字,就在女子略微驚異的目光下將花錦掛入了孔明燈中。一邊君榮玨薄唇輕笑,眼底浮動寵溺,便也在花錦上寫下『小妖精』三字,親自放入在他面前的低頭恭敬的女子手中孔明燈中。

  相比另一邊,君緋雨毫不猶豫的寫著洛瑜,寫好時轉頭偷偷看洛瑜,就見他遲遲沒有落筆,似在猶豫著什麼,直到了好一會兒踩落筆在花錦上,只見那字體實在怪異,更像是兩條游動的蛇又像是畫圖,讓人看不明白。

  寫好了名字,十人一起接著火軸點了中央油火,從異客居女子那裡接過孔明燈,自己慢慢看著,等待到了一些時候就放開手掌,看著它慢慢升空。

  台下,唐守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那蓮花台上的女子,孔明燈的橙黃色的燈火在她的面龐上照的一層薄薄光暈,她眸子輕瞇淺笑,唇瓣嫣紅如同春曉最美的花瓣,靜靜站著那裡卻讓他覺得怎麼看都看不厭一半。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便也是青梅竹馬的關係,他不奢求能夠與她相守,只求能夠呆在她的身邊。這或許就是報應,當初對她不屑一顧,心中鄙夷她的無知花癡,如今她對他一如既往的並不在意,若非他厚著臉面跟在她的身邊,只怕平時就算想著這樣看著她也難。

  唐守緊抿著唇口。他也不明白他這樣到底是為了什麼,只是一直以來從來沒有如此一為了一人而失魂,明明知道一點可能都不會有,卻只願呆在她的身邊就可。當今世上他在乎的不過只有娘親一人與穆家之恩,他早就已經立下誓言,此一生都會為穆家,至於娶妻,他早就沒有這樣的心思。

  眼看著花台上她放開了孔明燈,第一眼就是看向她身邊疼她惜她的男子,兩人對視之間是任誰也無法拆散的。唐守黯然收眼,而這一眼所看到的讓他眼睛緊縮如針,身體已經本能的動了。

  「滯——」什麼東西刺入血肉的聲音響起,眼前血光一閃。

  唐守只覺得胸前一痛,「刷」的抽出腰上的劍對著眼前之人刺了過去。那人閒人也沒有想到他的出現,這一劍正入了他的心口,將那人一劍斬殺,倒了下去。

  「啊——!」驚叫聲徒然而起,百姓四處奔跑,不斷的驚呼:「殺人了!殺人了啊啊!」

  「救命啊!殺人了!有人殺人了!」

  刺客死去,天空幾道破風聲而來,只見正是幾道尖銳羽箭向著穆清黎的方向而來,整整十隻,四面八方,無處而躲。

  穆清黎眼含寒霜,從容揮掌破開羽箭,冷靜的喝道:「暖秋,蓮夏,看著唐守。寒春,梅冬,抓個活口來。」   

  「是!」春夏秋冬四女連聲應道,暖秋已經扶住唐守,看著他胸口的黑血跡,皺眉輕聲道:「別動了,箭上有毒,小姐無事,你先穩住心神。」

  唐守聞言自然按著她說的做,這一片刻時間下才覺得頭腦發昏,腳步趔趄的向後傾倒。

  穆清黎及時伸手將他扶住,輕輕皺眉道:「不用沖洗出來我也不會有事。」刺殺隱藏在人群中,但是出手的時候她還是有所警覺,以她的本事完全可以從容應付,而他沖的太快,在刺客還沒有出手就衝了出來,剛好撞在刺客剛剛射出的毒箭上。

  唐守看著近在眼前的嬌容,頭腦已經迷糊昏沉起來,心中知曉這刺客想要殺她自然是用致命的毒藥,若是為了她死去,她定是會記得他了吧,這樣的話......倒是不錯。

  「哧!」一口血從他的口中吐出來,污了整個下巴,染血唇微微勾著,喃喃道:「你......無事便好......」眼睛泛白,便歪頭昏了過去。

  穆清黎眉梢一挑,看著他昏迷的蒼白面龐,目光浮現些許的複雜,搖頭對暖秋問道:「怎麼樣?」

  蓮夏這時明趣從另一邊扶住唐守的身體,暖秋答道:「是碧血散,奴婢已經穩住他的心脈,及時救治並無生命危險。」隨即又道:「奴婢先帶他入異客居中治療吧。」

  「去吧。」穆清黎點頭。

  暖秋與蓮夏二人將唐守抬起就往異客居中走去,這時候花台上就只剩下穆清黎等人與異客居掌事幾人,下方還有三名死於非命的百姓,這場刺殺顯然是早有預謀的。

  穆清黎掃了一眼一旁嚇得面色略白,強忍鎮定的君緋雨,對身旁君榮玨淡道:「這場刺殺是針對我的。」

  君榮玨輕輕將她抱入懷中,一手捧住她的後腦,「恩」了一聲,神色淡泊隱含涼寒,平靜如子夜黑靜的眸子微微低垂,其中醞釀的幽深便似黑夜中的大海,望而無盡,平靜中隱含著讓人不見的洶湧。

  洛瑜朝他看去,朱唇緊抿。他生氣了,非常的生氣。

  穆清黎靠在他的懷裡冷靜道:「而且從那毒和四處隱藏的人看來,是完全想置我於死地。」

  君榮玨輕輕撫摸她的秀髮,淡道:「我會處理。」

  穆清黎抬頭看他,道:「好。」

  異客居掌事這時候也走了過來,對二人恭敬一拜禮,出聲道:「這事在異客居中發生,便有我異客居的責任,還請幾位入異客居一聚,詳談一番。」

  穆清黎點頭,隨著他的帶領走入異客居內,與異客居掌事交代一聲就來到了她的專門院落。在其中暖秋與蓮夏二人正在為唐守療傷,也幸好這異客居內早有準備各種藥物。

  大廳的桌椅上,三人坐下,洛瑜雖做了男子的打扮卻依舊只是如同平時一般的站在一邊,穆清黎隨手端著茶壺倒了三倍茶水,平靜的端起來淡淡喝著。

  君緋雨也握著熱茶杯暖手,心下也定了不少,不似第一次聽到君榮玨被刺殺那般的驚慌失措,朝穆清黎強制鎮定問道:「清黎姐姐,你......你沒事吧?」

  穆清黎太平靜了,讓她覺得有些不妥。在眼前明明死了那麼多人,為什麼清黎姐姐好像什麼都沒有看到一樣?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9 09:16:37

  第七十三章 上官妖妖

  穆清黎微微一笑,放下茶杯淡笑道:「我不是好好的坐在你的面前嗎?能有什麼事情。」

  君緋雨問的卻不是這個,但是看著穆清黎顯然並沒有什麼異樣的神色也不再多問。清黎姐姐是不一樣的,就是因為這個她才格外的崇拜她。若是今天被刺殺的人是自己的話,只怕她早就嚇得什麼都做不到,而且清黎姐姐卻可以平靜的處理這一切......

  君緋雨抿了抿唇,她什麼時候才可以像清黎姐姐一樣呢?會想自己的一切,古氣天賦不足,又如此的膽小怕事,總是需要人照顧,要不是洛瑜在自己身邊的話,自己都不知道出了多少次丑了。

  想到洛瑜,君緋雨不由得轉頭看了看他,真的好想洛瑜能夠一直在她的身邊。她身為公主,哪怕是父皇不在意的公主,但是也代表著皇家的血脈,絕對不可以隨便嫁給平民百姓的,但若是洛瑜願意,她就算不當這個公主也是情願的,可是偏偏洛瑜為什麼就是遲遲不願與她說娶她呢?明明她已經及笄了不是嗎?

  也只有牽扯到了洛瑜身上的事情,君緋雨就再也想不到其他,整個心神都被他吸引。

  「小姐。」從內閣走出來的蓮夏與暖秋二人。

  穆清黎問道:「怎麼樣?」

  暖秋點頭微笑道:「小姐放心,已經沒有大礙,過些時日醒來再小心休養些時日就可以恢復。」

  穆清黎眉宇放鬆了些,唐守一直跟在她的身邊,她並不是傻子更不是白癡,他的一些心思還是看得出來一些,也因為這個她也是不願意讓他真的成為她身邊之人的原因。如今他為她受傷,甚至不惜生命危險,這一點也讓她看出了他的決心。

  她向來不是拘泥的人,既然他非要如此便隨了他,也隨了外公的心思將他作為自己人培養也可以,不過若是他將來若是想走了,她也自然不會攔著。

  暖秋似是看出她的心思,輕柔道:「唐公子過於心切了。」

  穆清黎微微無奈搖頭:「他不知道我的實力也從來沒有得到過我的吩咐。」

  暖秋明瞭,她們幾人都知道穆清黎的本事與一些特殊的手勢或者處事方法,能夠在不讓穆清黎受傷的同時也保全自己,可是唐守一直以來就並不算他們當中之人,他不知道她的實力也不知道這異客居就是她的產業,更不知道她一些細微眼神與動作是什麼意思,只為護著她而傷了自己。

  穆清黎輕輕歎息:「嬤嬤不會說什麼,但是自家兒子在鬼門關上走了一圈,只怕要傷心好一陣了。」對唐嬤嬤她顯然在乎,唐嬤嬤對她好她看得清清楚楚,幾乎將她當作了親身女兒一樣的對待,如此對她真心的人她也自然的放在心裡。本來讓唐嬤嬤在平康侯府後半生享享福,沒有想到才這麼一會就給弄出這個事情來。

  暖秋柔聲道:「唐公子會盡快安好。」

  穆清黎朝她笑笑,手指輕輕墊在桌沿上,沉吟了一會,道:「今天這個時候顯然早有預謀,知道我們會出現在花燈會上的人不少,不管是本來就知道的還是猜出來的,就看看寒春她們抓來的活口怎麼說了。」

  轉頭看向對面的君緋雨,穆清黎微笑道:「緋雨,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君緋雨一怔,剛想要說自己不累,但是一想到剛剛穆清黎說的話與君榮玨淡淡飄過來的眼神。心中一明,就知道定是下面的話她不能聽,心坎有些難過,乖巧的點點頭,道:「嗯,那清黎姐姐好了時候叫我一聲。」

  穆清黎失笑,聽她這話就知道她已經明白自己叫她去休息是什麼意思,顯然她是不會真的休息了。「好,洛瑜,去叫人煮一碗壓驚的湯水給緋雨送去吧。」

  「是。」洛瑜垂眉答道,退了出去。

  兩人離開,前廳裡就只剩下穆清黎與君榮玨還有暖秋、蓮夏二人。

  穆清黎側頭朝君榮玨隨口問道:「你怎麼看?會是君無恭嗎?」

  君榮玨淡道:「刺殺身手不過大劍師,不似他。」單單從一瞬的時間,他已經將刺客實力看出。

  穆清黎緩緩點頭,笑道:「君無恭不會這麼沉不住氣,尤其是將實情挑明了。他就算要殺也要有絕對的把握,而且這次的刺殺怎麼看都是完全針對我的,會是誰呢。」

  除了君無恭,會是誰這麼想要殺了她?還有一個可能就是朝廷中的結黨派系,當初君無恭將她嫁給君榮玨就是為了讓他作為幌子,成為所有人的眼中釘,要有來刺殺也不是沒有道理,而她作為東宋一個巨大背景勢力的香窩窩,也理所當然的會被人惦記。

  她早就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就不知道此次下令會是誰。

  一段時間過去,穆清黎喚人傳來了膳食糕點填著肚子,直到寒春、梅冬二人回來,跟在他們身邊的還有當初穆清黎見過殘天與殘雲。兩人還是一身黑衣,遮著半面,手裡抬著黑衣人的屍體,站在穆清黎與君榮玨兩人的面前。

  「小姐。」

  「主子。」

  二男二女同聲喊道,穆清黎看了被丟在地上的屍體一眼,朝梅冬寒春二人點頭,二人就無聲的回到她的身邊。

  君榮玨微微抬眸,殘天恭敬道:「主子,主母,我等將之緝拿時,他們已全部吞毒藥自盡,我等便取了一具屍體前來。」

  君榮玨道:「如何。」

  殘天道:「刺客吞食的毒藥名叫蝕骨散,用皮囊藏於喉嚨中,一見刺殺失敗就咬破吞食,這一番作為與江湖中專門接受暗殺生意的血盟

有異曲同工之妙,屬下猜想他們正是血盟中人。」

  君榮玨淡淡「恩」了聲。

  殘天一擺手,與殘雲一起將地上的屍體再次抬起然後就退了出去,不見蹤影。

  至始至終穆清黎沒有說一句話,直到殘天兩人離去,才朝君榮玨笑道:「牽扯到了江湖中人馬,看來是買兇殺人,你要什麼打算?」

  君榮玨淡笑,拿起她的手掌將上面的細小糕點屑擦掉,道:「三天後,我會給你答案。」

  「好。」穆清黎欣然答應。既然他說他處理,那麼她就等著看答案好了。「砰——砰砰砰!」這會兒,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厚重的爆炸聲音,穆清黎目光投向外面,夜色正濃,只見天空道道絢麗的煙火盛開,佈滿了天際。

  「出去看看吧。」穆清黎起身拉上君榮玨的手掌走出門外,眼看天空的煙火幾乎將整片天空都給是籠罩,五彩繽紛,絢麗無雙。哪怕是在這裡,還似乎隱約可以聽到外面響亮百姓的歡呼聲音,他們今日歡樂無比,忘卻了一切的煩惱。

  穆清黎瞇了瞇眼,這樣仰頭看著的感覺並不算好。這時候腰上一隻手掌輕柔托了她,腳下浮空,她已被君榮玨抱上了屋簷上。異客居高聳,站在頂端可以將陽城的一切夜景看著眼中。一眼看去皇城奢華,四周繁鬧,燈籠煙火,百姓橫行,那靜明湖上朵朵河燈在漂浮,艘艘花舫游動,風吹過,紅燈籠晃動像極了活了般的游龍。

  買的繁華無盡,美的人目眩神迷,迷離朦朧似了天境。這一夜的狂歡,誰也想不到背後的煩惱,只餘下歡快。

  穆清黎心中所引,啞已是這個世界的一員,入了這一世變成了這一世,她只是穆清黎,不管何時何地。

  君榮玨垂目看著她眼底的迷離,手指從她被風吹過的秀髮穿行而過,那三千青絲,盡然從他手中拂過,卻也將他的心神完全被纏住,猶如蛛網,不得逃脫。

  「黎兒。」君榮玨低低喃喃,若有若無的歎息。

  穆清黎側頭看著他,鼻音「恩」著,瞇若新月的眸子,指著陽城的一切,問道:「玨,你說東宋美嗎?」

  君榮玨默默隨著她的手指指著的方向看去,淡笑道:「你若要聽真的還是假的。」

  穆清黎搖了搖頭,淡道:「還是都不停了罷。」

  君榮玨淺笑隨著她的意不說了。

  風吹過,衣夬翻飛,兩人站在屋簷上看著漫天不散的煙火,相擁無言。

  一會,穆清黎突然「撲哧」一笑,歪了下腦袋,朝君榮玨看著,輕笑說道:「不管美不也不美,只要有你們在那就夠了。」

  君榮玨微笑點頭。

  ......

  花燈節過去,穆清黎等人回去時,看著受傷昏迷的唐守,唐嬤嬤差點嚇得昏迷了過去,卻對穆清黎含淚搖頭,只道說:「守兒能夠護著了大小姐那是守兒的福氣,就算真的死了能夠護了大小姐命那也是該的。」

  穆清黎搖頭,心知她整個身心都放在了穆家,如此傷心這話說的卻是真心的。喚人讓人帶著她去休息,保證道:「唐守不會有事,嬤嬤你也不要這樣說,唐守的性命是自己的,更是你的,卻不能是我的。」

  就算是春夏秋冬他們四人的性命也只是他們自己的,更不能真的為他而丟了自己的命。

  唐嬤嬤想要說什麼,穆清黎安撫道:「嬤嬤,你去照顧唐守吧,再怎麼手巧的下人也抵不上你的細心和讓人放心。」

  唐嬤嬤憂心兒子自然也不就說了,道了一聲告退就快速的往院子裡疾步而去,口裡說著唐守就算真的死了也是應該的,心中卻比誰都對他關心的。

  唐守的事情一處理,穆清黎與君榮玨二人就被穆勝叫進了書房中。

、  穆勝伸手揮退了眾人,就對二人憂心問道:「這次又怎麼回事?」接二連三的刺殺,他也不禁心驚肉跳,今日唐守那樣昏迷的被抬回來的樣子,讓他心中憤怒與擔憂也尤其的茂盛起來。

  穆清黎安撫道:「爹,這次的事情應該不是君無恭搞的鬼。他知道我們的實力,就算是請江湖的殺手也不會請這樣不過劍師和大劍師的人來。」

  穆勝氣息一頓,疑惑道:「那還會有誰,莫非是朝中那群不安分的?」

  穆清黎看了君榮玨一眼,笑道:「不管誰,我們都會查出來。爹,你放心好了,我們有分寸也有自保的把握。」

  穆勝苦笑搖頭,近來北國那邊關係慢慢惡劣,他生意上也有人似在故意壓制搗鬼,這些都不算什麼。他最擔心的還是穆清黎,哪怕知道她的從聰慧有了她的保證,他還是忍不住的擔心。哪怕父母能夠容忍自己的孩子身邊危險重重,偏偏自己只能幹看著。

  「算了,你自己分寸把握爹也知道,但是萬萬小心,如今局勢緊張麻煩到他,他自然不會悠著。」

  穆清黎點頭,笑道:「我們知道。」看著穆勝緊皺的眉頭,穆清黎站起身,來到他的身後伸手幫他按了按,柔聲道:「爹,你也不要太操心了,別什麼事情都想著自己攬著。你要是有什麼事情也可以讓我和玨幫忙,我們也不小了,並不是什麼事情都做不了。」

  穆勝欣慰一笑,拍拍她的手背,舒展眉頭笑道:「你這丫頭,有點本事就想著充大王了?」

  「呵呵。」穆清黎毫不在意的輕笑,看了一眼君榮玨,狡黠道:「玨也說了,有什麼事情他幫攬著,怕什麼?」

  穆勝聞言無奈的笑了一聲,不過卻也看向君榮玨。

  君榮玨微笑點頭,寵溺包容的看在穆勝面前完全乖巧精靈的模樣。

  穆勝是過來人,從他的一點目光就可以看出君榮玨對穆清黎是真心的疼愛。他時常也不禁的感歎,黎兒命好能夠碰見太子這樣生在皇家卻不將她當利益看待的人,而是真心真意的對她好。尤其太子穩重,做事他也能夠放心許多。

  「好了。」穆勝按住她幫他按摩的手掌,道:「你們去吧,萬事多想,不可魯莽。」

  穆清黎放開手,輕笑:「爹,這個話你已經不是第一次說了,莫非還是放心不下我們?」

  穆勝搖頭失笑,斥道:「你在大了,爹還是放心不下。」

  穆清黎「呵呵」一笑,走到君榮玨的身邊,就道:「知道了,我們會處理好事情的。」頓了下,還是再次提醒道:「爹,你也不要太擔心,注意自己的身體。」

  穆勝古氣不佳,身體自然比較普通人並不好多少,如今看他樣子顯然可見眉宇的疲憊,比較當初要憔悴不少。

  穆勝欣慰線頭,擺手笑道:「知道了,這些天你呆在這裡哪只眼睛看到爹沒有注意身體了?去吧。」

  穆清黎點頭,與君榮玨一起走了出去。

  *

  山間酒館,樹木凋零,路道上全是沒人處理的厚實白雪。獵獵的寒風吹得酒館那一根高高柱子上的褪色寫著「酒」字的旗幟不斷劇烈飄動,酒館顯得破舊卻也算紮實,屋簷上都是白雪冰凌,滴著水珠子,落地地面上水窪上「滴滴」作響。

  酒館裡面幾張長椅木桌,幾人坐在上面,個個打扮隨意,穿著各異,身上戴著武器,多是一群四處流浪的江湖漢子。

  其中一張桌上坐著兩人,左邊男子身穿深藍色袍子,腰上配著一柄寶藍色的劍削,劍削刻有盤龍騰雲,劍柄寶珠流蘇尤其明眼可見華貴。男子一雙劍眉入鬢,雙眸如同星辰,俊美無比。一頭黑髮用青藍色的綢緞綁在腦後,有些散亂,添了幾分不羈狂放。

  在他身旁一人身穿藏青色袍子,面龐偏於俊秀,神色悠閒不恭,腰上一柄黑色劍削雖然看似簡單,細緻中同樣可見精貴。他端著一小罈子酒給青袍男子倒上,笑答:「來,喝酒!這越往北邊走,天氣越冷了。」

  藍袍男子劍眉略弊,拿起面前的有些輕微破口的酒碗就一口倒入喉嚨中,「匡當」放回桌子上,呼出一口氣,嫌棄道:「這酒比起異客居來說實在無法入喉。」

  俊秀男子搖頭哂笑一聲,撇嘴道:「那還用說,這天寒地凍的,離下一個城鎮還有些距離,想要喝異客居的酒?怎麼說還要幾日的功夫,現在啊......」笑著給自己再倒了一碗燒酒,端起來就笑道:「有的喝就不錯了!而且喝了這酒,等在喝異客居的酒水才真覺得那其中的美味。」一口喝了下去,特忍不住就呼出一口滾熱氣息。

  藍袍男子拿著筷子就吃桌子上的炒牛肉與一些山間小菜。

  旁邊的江湖漢子們這時候正在談論著近來的江湖瑣事,越談越來了興致與血性,聲音大得在酒館外面都聽得見:

  「聽說了嗎?江湖血盟竟然一夜之間被滅了門,就不知道哪個神秘勢力搞的鬼,死傷無數啊!」

  「這件事如今江湖誰不知道?聽說這事還是從三天前開始的,好像是血盟得罪了什麼人,殺了不該殺的人,所以糟了橫禍。」

  「哼!你們可別亂說,這事情要我說卻是最清楚不過了,我一兄弟當初就在血盟中人,他也是血盟逃出來的人之一,我一問,他就與我說了一說。」

  「哦?怎麼回事,你倒是說說看?」

  「聽我那兄弟說,三日前有人前來詢問血盟一處委託的指使者,你們也知血盟的規矩,血盟不說,這事就這樣開始了。聽說那要殺的人沒有死反而是血盟的殺手死了,那人卻還是滅了血盟全族。這天下世事啊,真是實力說話,想當初血盟何嘗不是如此霸道直接,見人不服就殺,如今也糟了這禍事。」

  「哦?那你那血盟的兄弟如今如何了」

  「呵!你們又不是不知血盟的規矩,入門便服毒藥,只血盟沒了,他也沒解藥,與我說了這事就四處尋醫去了,是死是活我哪裡知道。」

  「輝煌毀滅只是在一夕之間啊!」

  聽著他們正談的興起,又在議論這神秘勢力會是何人時。此時那一桌的兩人男子中的俊秀男子不由也一笑,朝身邊藍袍男子感歎道:「安兄,這江湖紛爭比起國家來說實在直白許多。」

  被稱作安兄的藍袍男子冷眼看他一眼,冷道:「劉明軒,你這話什麼意思。」

  這俊秀男子正是出門在外,遊歷江湖的東宋兵部尚書的嫡子劉明軒,而被他稱作安兄的男子正是東宋安王君榮霖無疑。兩人從狩獵會後就離開東宋,幾個月的時日流浪在江湖中,四處奔波,在這裡停留休息片刻。

  劉明軒搖頭戲笑:「什麼意思,安兄應該明白。」

  君榮霖哼笑道:「江湖與國家根本不能混為一談。」冷淡的夾著有些冰涼的牛肉放進嘴裡嚼著,一會才冷淡道:「你和我說這個也沒什麼意思,這不關我的事,我對那個位置不在乎。」

  劉明軒也笑,搖頭不言。若說起來,君榮霖也算好運吧。他對那個位置不在乎,也不結黨營私,一直都是不自覺的中立而已。而有能力得到那個位置的人對他也沒有敵意或者也不過不屑而已,如此他們就算得了皇位也不會對他下手。有些人哪怕並不想要那個位置,但是他們所處的位置,卻不得不爭。

  「呀!安六!我找到你了!休想跑!」一聲女子的嬌喝突然響起,位置上的君榮霖面色頓時一變,眉頭緊皺,而劉明軒也是微微一歎,神色上卻滿是幸災樂禍。

  眾人轉頭看去,只見門口中衝來一名女子。女子約莫十六七的年紀,生得不算國色天香卻也妍麗漂亮,尤其一雙眼睛閃亮如同水晶,嫣紅的臉蛋,朱紅的唇瓣。穿著一身火熱的紅衣,溝邊繡著動物白色絨毛,手中拿著一條長長鞭子,一眼看去直覺讓人感受一股靈動活力,冬日也不覺得那般的冷了。

  君榮霖從凳子上站起來,冷眼看著女子,皺眉不耐道:「上官妖妖,你到底想怎麼樣!」

  「怎麼樣?」上官妖妖瞪眼叫道:「你看了老娘的身子,居然不負責就想這樣跑了,門都沒有!」

  「嘩——」酒館的人都驚呼起來,為上官妖妖的火辣,也為這事情的八卦。

  君榮霖黑臉,壓著怒氣道:「開始你說要殺我,後來要我負責娶你,你有完沒完,當真以為我沒有脾氣不成!?」

  上官妖妖鼻子「哼」一聲,面頰也不知道是凍紅的還是羞紅的,毫不示弱的叫道:「我不管,老娘看上你了!你就得負責,能娶我是你的夫妻,我這麼漂亮,這麼風情,這麼厲害,讓你負責也是看得起你!別拖拖拉拉的像個娘們似的,快點和我拜堂合房,萬事了結!」

  君榮霖氣得面色幾乎發紅,這輩子他也就在穆清黎那裡這樣氣憤過,想到穆清黎,君榮霖抿唇眼中閃過黯然,冷聲道:「懶得和你糾纏。說著丟下一錠銀子在桌子上,再次如同前幾次被她追上時一樣的快速而去。」

  「哎。」劉明軒微微一歎,朝上官妖妖道:「我說你怎麼就是追著他不放呢,你知道他點什麼,還合房?」

  上官妖妖眼中一閃而過羞澀,仰頭尤其高傲的鳳凰叫道:「他看了我的身體卻沒有侵犯我,他打敗我卻沒有羞辱我,他不打女人,他生得俊,我就喜歡了怎麼樣?!」

  「哎。」劉明軒又是忍不住一歎,輕聲道:「若是你以前碰見他就不會這樣說了吧。」想當初穆清黎那般的癡戀他,他不但打了她,而是還不斷地羞辱她,甚至差點毀了人家的清白。到了如今,被上官妖妖逼得這樣急也不對她如何,何嘗不是為了當初的事情的後悔。

  「你什麼意思!」上官妖妖狐疑問道。

  劉明軒「呵呵」一笑,道:「沒別的意思,要是你真的喜歡安兄想話,我倒是願意幫忙。」隨即他眼睛一凜,冷厲又道:「但若你只是為了一時的好玩,那麼我勸你還是不要繼續糾纏下去的好,如若不然他不殺你,我也殺了你。」轉身向著君榮霖的方向追趕去。

  上官妖妖面色變了變,隨即又是不滿的「哼」了一聲,真心?真心是怎麼樣她哪裡知道,反正她就是想見到那個叫作安六的臭男人,想要他對她好怎麼著了,只要是她想要的哪個不好好的將東西給她?可是她就是想要他心甘情願的,看著他生氣以為她開心嘛?但是既然喜歡就要追啊?難道還放他走了?

  娘說過了,不傷女人的男人是好男人,尤其是不趁機作亂的男人更是好男人,這樣的男子若是真的愛上自己了就不會再在外面惹了一堆的桃花債。

  上官妖妖得意的哼哼幾聲:「安六你以為你跑得了嗎?你明明打得過我可就是不打我,不辱我,肯定還是對我有意思的!要不然你直接打我幾下,讓我討厭你不就行了?」

   「小娘子,要那是小白臉做什麼,要不哥哥來陪你合房?」酒館裡一名壯漢故意挑逗說道。

  上官妖妖毫不猶豫的一鞭子抽過去,看著壯漢臉上的鞭痕,不屑的哼道:「滾!再說一句,小心老娘將你的老二給抽了。」

  「嘶!」一陣吸氣聲音響起,那壯漢也不禁被這句話給驚得雙腿一併。

  上官妖妖哼笑,又向著君榮霖離開的方向追去,心裡又是甜蜜又是難受。其實這樣追著也蠻好玩的,但是為什麼他就是不肯答應她呢?不過娘說了,越是好男人越是難追,能碰到就千萬別放過,她絕對要將這個安六追來,要是哪天煩了直接叫人幫忙綁來也可以。

  前方。

  劉明軒追上君榮霖的身邊,擦了一抹額頭的汗水,笑道:「我說你做那麼多的假線索為了引導那丫頭追錯方向,有必要嗎?」

  君榮霖瞪他一眼,溫怒道:「當初若不是你要去那裡,哪裡會惹到這煞星。」

  當初他們行走在山林中,便是劉明軒說想要沐浴,聽到了流水聲就一起向著那處去了,他速度快了一些也就看到水中正在沐浴的上官妖妖,也是因為這樣他們就結下了這樣孽緣。

  當時他二話不說就轉身離去,下一刻就聽到一聲嬌斥:「登徒子,納命來!」就見一道鞭影揮來,兩人都鬥在一起,最終他用身中幾道鞭痕換來將她毫無所傷的制服,還好脾氣道:「姑娘,在下無意冒犯,也並沒有看到什麼,此事就此揭過,讓你抽了這幾鞭子也算是補償了。」說實話他是真什麼都沒有看見,當時她整個身子都在水中,他不過是一眼掃過,連她是什麼樣子都記不得。

  誰知道後來她就這樣追上來不斷的要他負責娶她,當真是莫名其妙。

  劉明軒幸災樂禍道:「煞星?我倒是聽她說了,她說因為你看了她的身體卻沒有侵犯我,打敗了她卻沒有羞辱她,還有你不打女人又生的俊,所以才會對你糾纏不清。」

  君榮霖聞言,面頰肌肉一抖,沉默下來沒有再說話。

  劉明軒神色也微微一滯,知道自己說這話算是戳到了他的心坎,無奈道:「要我說,你要是真的不喜歡她,直接打她一次,傷她一回不就什麼都解決了?」

  君榮霖不緊不慢的走著。

  一會時間過去,劉明軒見他還是不說話,便道:「算了,你若是不願就當我沒說吧。」

  君榮霖沉聲道:「她很像穆清黎。」

  「啊?」劉明軒一怔。

  君榮霖搖頭,嘴角閃過一絲苦笑,道:「你不覺得她的眼睛與行為作風很像穆清黎麼?」

  經他這麼一說,劉明軒回頭一想還真覺得有些,不過......「相比穆清黎,我倒是覺得她更加火辣一些,而且比較孩子氣,至少她的心思我還看得到一些,那穆清黎我確實什麼都看不明白,越看越是不明白。」

  對自己唯一的朋友,君榮霖說話也並不隱瞞眼眸輕垂,抿唇苦笑道:「如今想想,當初穆清黎什麼都沒有做,我卻對她那般的狠毒,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當時是太年輕還是真的被穆梓薇完全玩弄鼓掌。」

  「少年輕狂?呵呵。」劉明軒輕笑,不得不說,會想當初君榮霖的確做的太過了,而當初他卻沒有一點的阻攔,而且全當看戲。

  君榮霖笑道:「上官妖妖不過一時興趣而已,惹不過總是跑得過的。」

  「嗯?」劉明軒戲看他一眼,道:「第一次聽你說逃跑,你當真對那丫頭沒有一點的意思?」

  君榮霖皺眉,冷哼道:「我只知曉她名為上官妖妖,對她怎麼會有興趣?」

  「隨你怎麼說。」劉明軒擺擺手。他到底是想他對上官妖妖有些興趣,畢竟這些日子以來他好似對女子都失了興趣一般。

  「現在往何處去?」君榮霖問。

  劉明軒笑道:「四處流蕩,哪兒有異客居,就往何處行。」

  君榮霖一笑,爽朗道:「不錯,正合我意。」

  「那是自然。」劉明軒見他笑容,同是滿臉玩世不恭的笑。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29 09:22:57

  第七十四章 得知兇手是誰

  東宋陽城平康侯府,雪花如同飄絮,飄飄灑灑沒有盡頭。

  風雪中,一名俏美女子身穿白色武服,身騎棗紅色駿馬,一路奔馳的向這邊而來。「滾!都給本小姐滾一邊去。」女子神色憤怒的朝一路上的百姓叫呵,在百姓驚呼與慌亂的逃跑下直奔到了平康侯府的門檻。

  翻身下馬,女子也不管馬匹如何,往平康侯府的門內橫衝直撞。

  門口侍衛見了,連忙阻攔道:「劉小姐,你這是作何!?」

  來到此處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兵部尚書的嫡親女兒劉玉燕。劉玉燕此時神色憤怒而緊張,見到侍衛阻攔,直接抽出腰上的利劍,冷聲呵斥:「滾!要不然小心本小姐不客氣!」

  侍衛一時被她突然的狠辣給喝住,只見她已經直接推開門疾步走了進去。

  「哎?這劉小姐怎麼如此!」侍衛一時無奈,現在一個個小小的大小姐都是如此的刁蠻麼?

  劉玉燕一進來平康侯府就一路向著黎院而去,此時她的心中皆是一片的憤怒與擔憂。若不是今天穆梓薇前來府中與她說起來這件事情,整整過了三天她才知道唐守竟然受傷了,差點斃命,而這一切不過是為了保護那個穆清黎!而且聽說他竟然還是在穆清黎的住處養傷。

  該死!為了穆清黎受傷,為了穆清黎差點斃命,想著穆梓薇所說時的驚險,她便再也無法忍耐的直接從家中趕來。

  唐守!整整三年的癡戀,兩者的身份完全無法相配,但是她還是忍不住癡心與他,可是他對她卻依舊是冷面相對,到底是他討厭她,還是他只是覺得他們二人不可能而不敢越過雷池?

  黎院的所在地她自然知道,當初穆梓薇曾經帶她來過,如今看著眼前的黎院,依舊與當初一樣少有人跡,侍女也並不多,卻沒有了當初看到的那麼凋零顧忌,反而是讓人覺得寧靜安詳。

  「劉小姐?」門口一名婢女見到她的身影,也認出她的身份,見她似要直接闖入黎院,不由連忙阻攔道:「劉小姐,黎院不可隨便進入,太子妃與太子都在其中。」她知道她一個小小的婢女自然是不能隨便阻攔這位大小姐,只有搬出穆清黎與君榮玨的身份來。

  劉玉燕冷眼朝她一瞥,見婢女驚嚇的神色,直接命令道:「帶我去唐守住的廂房。」

  婢女侷促不安,這哪裡是她能夠做主的?可是眼前這位也不是好說話的主,她不僅心中哀歎,她怎麼偏偏就往著這處走碰見這位麻煩。

  劉玉燕氣煩躁道:「什麼事情自然有我擔著,快點帶我去,要不然我要你吃不了兜著走!」

  「......是。」婢女弱弱答應,領著她前往。只求這位說話算數,如若不然她或許不會受到太大的責罰,但這份不累油水卻多的好事可就必是要失了。

  唐守的廂房位於南方,唐嬤嬤的住處與黎院算不上近也算不上遠,為了讓唐守能夠隨時由暖秋治療,加上黎院什麼東西都具備,讓他住在這裡也更方便他的恢復。  

  這時正好是午時,唐嬤嬤為他去看藥,唐守的屋子裡沒有其他人。他早在昨天便醒了,只是要下床走動卻還有些難度,只有躺在床上默默看著屋簷,眼底幽深有迷茫,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麼。

  門外突然傳來的腳步聲將他的思緒驚醒,唐守先是驚喜了一下,隨即感覺到這腳步聲過於急促顯然不似是穆清黎的步伐,她腳步向來都是輕的幾乎無聲而且不緊不慢,從容猶如踏蓮而行的,從來沒有如此顯然的急促過。

  想著想著,唐守本來微微有些笑意的神色一滯,他什麼時候竟然連她的腳步聲都觀察了?

  「匡當」一聲劇烈響起,便是雕花大門被人粗魯的直接推開,唐守側頭看去,就見到門口站著一身白色武服英姿颯爽的劉玉燕,她本來氣勢洶洶的神色在看到床上的他後便輕柔下來,抿著嬌嫩的唇瓣,眼底又是責怪又是心疼。

  唐守不易察覺的皺了下眉頭,看了一眼她身後一臉苦色的婢女,聲音還有些受傷的沙啞:「你來做什麼。」

  劉玉燕被他冷淡的口氣給惹怒了,踏入廂房,怒笑道:「我來做什麼?我來看看你這個笨蛋到底死了沒有!」

  唐守眼眸如刀,冷淡道:「現在你看到,可以走了。」

  劉玉燕咬住下唇,強忍沉默了一會,爆發道:「唐守!你到底什麼意思?要不是穆梓薇來告訴我,我連你受傷差點死掉了都不知道,你看看你自己現在這個樣子,那穆清黎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你這樣連命都不要了啊?你倒是說啊!」

  唐守被子下的手掌一緊,悶聲道:「你也只會聽穆梓薇的挑撥吧。」

  劉玉燕被他一堵,嗝得一時無言。她知道他心中終究是有氣的,當初她沒有少聽穆梓薇的話做出一些混賬事情,但是那些事情也沒有怎麼他,不過是一次差點下藥故意迷了他,可是最後也什麼都沒做,當時她也的確是沒有那個膽子做,可是當時他的目光讓她至今都記得。

  如今她已經明白了,她那一番作為詆毀了他的驕傲,更是踐踏了他的尊嚴。

  可是她不是故意,而且她也不過是喜愛他,如此有錯嗎?劉玉燕心底委屈,她已經是十七歲的姑娘,到了這個年紀已經是大姑娘了,但是她至今不肯嫁人還不是為了他嘛?可是他偏偏如此對她冷淡無情。

  劉玉燕知道自己理虧,放柔了語氣道:「唐守,我知道我以前錯了,你要我怎麼做才肯原諒我?」

  唐守淡道:「你現在出去,不再出現在我的面前便可。」

  劉玉燕面色僵了下,終究忍不下去,大叫道:「唐守!你不要太過分了!你以為你是什麼身份,居然如此對我,要是我真的想,你以為你逃得掉嗎?以我的身份能夠看上你也是你的榮幸,你不要......」

  「夠了!」唐守一聲怒吼將她的話給止住。

  劉玉燕眼中閃過驚慌,連忙道:「唐守,我......我不是,我只是意一時生氣......」

  唐守眼中閃過諷刺黯然,口氣冷硬:「劉小姐不必多說,唐守有幾斤幾兩自己明白,不需要劉小姐多加提醒,唐守也沒有那個福分得到劉小姐的喜愛。劉小姐請回吧,免得多看在下玷污了劉小姐的眼睛。」

  門外,飄雪下。

  穆清黎身著一襲狐毛溝邊的紅橘色裙子緩緩走來,在她的身邊還跟著暖秋與蓮夏二人,三人腳步輕然,衣厥在風雪下微微飄舞,讓惶恐站在唐守門口的婢女看得恍然,心中驚歎:太子妃與暖秋姐姐們,當真是如同仙子一樣的人,每次見到都如同入了畫中。

  婢女看了一眼廂房內還在僵持的兩人,再看走來的穆清黎三人,張口剛剛要叫喚。

  穆清黎黑髮下的耳朵突然動了動,隨即腳步微微一頓,對婢女擺擺手。

  婢女也聰慧,剛剛要喚出的聲音卡在喉嚨中全部憋了回去,靜靜站著不敢再有半分的言語。

  穆清黎淡淡看著木門大開著的廂房,本事打算這個時候讓暖秋幫他檢查身體,誰知竟然是碰上劉玉燕。劉玉燕對唐守的情她雖從來沒有去關注,但是知道還是知道一些。

  劉玉燕憋足了一口氣,許久踩歎出來,低聲道:「唐守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明明知道。我只是有些氣憤,你對我如此的冷淡,但是為了穆清黎卻差點丟了命,你這樣做到底為了點什麼。」   

  唐守道:「我是她的護衛,護衛為主子喪命理所當然。」

  劉玉燕急了:「不是!你以前從來不會將自己當她的護衛,你以前明明對她那麼不屑一顧,你明明那麼驕傲。可是你看看現在你,你......你......你是不是......」咬牙切齒,卻不願吐露出後面的意思。

  唐守面色微微僵硬,及時呵斥道:「夠了!劉小姐還是快些請回吧,在下要休息了。」

  劉玉燕脫口而出叫道:「不!我不走!」疾步上前來到他的面前,滿眼悲痛委屈,咬牙道:「唐守,你倒是說啊,我到底哪裡補好了,我對你的感情都是真的,我從十三歲看到你如今以及紀念館整整四年,四年,哪個女子可以為了一個男子等候四年,你倒是說啊?」

  唐守微微張唇,他想說當初穆清黎何嘗不是從小就癡戀了君榮霖不止四年,可是這說了又有什麼意思,如今的穆清黎已經完全變了,如今的她與太子如膠似漆,互相疼愛,無人不津津樂道,無人不艷羨不感歎。

  唐守疲憊的歎息。

  劉玉燕驚喜叫道:「唐守......」

  唐守卻掙扎的起身,冷淡道:「既然劉小姐不願走,那麼在下走吧。」

  劉玉燕本來驚喜的神情頓時一僵,最初年哆嗦起來。

  唐守傷勢本就重,尤其踩剛剛甦醒不久,如今起身就覺得頭腦一白,頭昏目眩直接倒下了床,「唔」悶哼一聲,他胸前綁著的白色繃帶已經被再次溺出來的血染紅。

  「唐守......」劉玉燕眼眶溺出淚水,又急又氣,伸手要碰他。

  唐守冷眼看著她,不言不語,偏偏如此才是最大的抗拒,當初中了迷藥的他就是這樣看著她,看得她落荒而逃。

  劉玉燕手指一頓,本能的收了回來。在原地看著他一會,突然激怒的哭喊:「懦夫!你這個懦夫!」她是趔趄的後退兩步,淚水流下眼眶,抽泣喊道:「我喜愛你,至少我直接講出來,而你卻只敢隱瞞,連表露都不敢,你這個懦夫!」

  唐守面色突然蒼白,連唇瓣都變得幾乎無色。

  劉玉燕見他如此心中抽痛又難過,更多還有委屈憤怒,轉身向外跑去。

  唐守抬眼只可看見她最後的一點背影,苦澀一笑。他的感情就連劉玉燕都看得出來,莫非那般聰慧的她會看不出來?一直以來不過是他自己在自欺欺人而已。可是就算如此又如何,她已成為人妻,她與太子如此相親相愛,他說了如何?不但將自己呆在她身邊的最後一點希望給掐斷,也只是給她添加了煩惱而已。

  唐守搖頭淺笑,俊秀銳利的面龐浮現的溫柔猶如冰山溶解的靜美。

  劉玉燕奪門而出,便見站立在不遠處的穆清黎,她神色微微一僵,狠狠的用手擦拭一下眼眶下的淚水,狠狠瞪著她,便與她錯身而過。   

  穆清黎默然,看了一眼那廂房,對暖秋道:「過一會再去。」

  「奴婢明白。」暖秋輕聲應道。若是此時前去,只怕唐守自然就猜出她們可能聽見他們的對話了,這些話她們心底明白就夠了,不需要明瞭出來,對每個人都不好。

  穆清黎對站著門口的婢女招招手。

  婢女見了,連忙小心翼翼的走過來,對穆清黎一拜,就要出聲。

  穆清黎提前道:「你下去吧,只當沒有看見我。」

  婢女對這點小提醒自然能夠明瞭,點點頭就退了下去,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息。這差事總算是沒有丟失。

  穆清黎看了暖秋二人一眼也直接向著自己的住處走了回去。

  雕樓玉宇,黎院的雪地並沒有清掃,樹木與屋簷上都掉掛著冰凌,在陽光照耀下閃爍耀眼的光芒,融化的水滴落在雪地上,可見一道道的細小的坑。

  門口,君榮玨一襲藍白相間的袍子,白色的毛裘,印的他肌膚如雪白皙又玉潤,黑髮如墨汁傾灑,眼瞳子夜幽深靜明,任何的筆墨詩詞也道不出他的半分容姿。

  穆清黎腳下快了一些,踏雪無痕,黑髮隨著髮帶飄揚跳躍出妖精般的靈動,走至他的身邊,閒閒笑道:「事情辦完了?」

  「嗯。」君榮玨緩緩應道,五指沒入她的秀髮裡,幫她理順。

  穆清黎呼吸一頓,凝視道:「有什麼問題?」

  君榮玨微笑道:「你怎知曉有問題?」

  穆清黎挑眉而笑,伸手在他的眉眼上,小人得意姿態笑道:「你的一點點的變化我還是能夠感覺到的。」

  「呵呵。」君榮玨抓住她在眉眼上作怪的手指,見她尤其可愛的神情,不由輕輕在她淨潔白嫩的指腹上一吻,道:「買兇之人是你血脈親人。」

  穆清黎怔了一下,本以為此次會是那群朝中重臣搞怪,誰知道竟然竟然只是一點的私人恩怨?她倒是小看了她的小心眼,她們之間的仇恨足夠買兇殺人了嗎?

  君榮玨問道:「知道是誰了?」

  穆清黎翹唇輕笑,緩緩搖頭歎息道:「只有穆梓薇有這個膽子了。」

  君榮玨微笑道:「要自己解決?」

  「嗯。」穆清黎點頭,雖然她對穆梓薇沒有感情,但是畢竟她也是穆勝的親生女兒,怎麼也可以像對待其他人一樣直接殺了了事,這事情也只能自己解決了



  君榮玨因為她遇害而生氣,雖然在她的面前沒有表露任何,但是穆清黎還是能夠感覺到一些,只要她說了不管讓他解決的話,也拿不準他直接處理了穆梓薇,畢竟穆梓薇能夠做出買兇殺人的事情就證明她是一個隱患。

  君榮玨不再言他,捏著她柔軟的手指,一會,淺聲道:「不可傷了自己。」

  「我知道的。」穆清黎瞇眼笑起來,被人捧在手心愛護的感覺自然誰都喜歡,她也不例外,尤其是被他。穆梓薇既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當然要得到懲罰,只是這懲罰不能太輕也不能太重,主要是要戳戳她的銳氣,磨平她的稜角。

  穆清黎反身抱住他的精壯的腰身,俏生生道:「玨好厲害啊!說三天就查到結果就真的查到,那血盟是江湖的殺手組織,勢力也不小。看那些殺手失敗就直接吞毒就知道規矩也是極嚴這樣的組織可不會隨便把情報告訴你。」  

  這三天來,既然君榮玨說他解決,她也自然什麼都沒管,只是從異客居那裡得來一點資料,這血盟在江湖也算是中上等的勢力了,卻被君榮玨三天就真的拿到情報,可見他的勢力不小。

  君榮玨笑瞇了眸子,她近來越來越撒嬌了。尤其這樣故意奉承誇獎他的樣子,一雙眼睛亮晶晶得像極了世間最美好的晶石,惹人的緊。

  「喜歡嗎?」君榮玨淡笑說道。

  就不知道他說的是喜歡他這個人,還是喜歡這強大的能力。

  「喜歡,可不最喜歡的就是你嘛。」穆清黎可一點會矜持,踮起身子就在他薄唇上偷香了一個,笑的頗有些賊兮兮。

  「哈哈。」君榮玨在忍不住發笑,雙手得了腦中的渴望將如此可愛的她整個抱入懷中,下巴抵在她的肩頭上,胸膛還在輕輕的顫抖,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淺瞇著眸子,深沉的溫柔如濃郁的海水,輕輕虔誠道:「黎兒,我喜歡你。」

  喜入了骨髓,喜融了血肉,只願永遠不離不棄。

  一句這麼簡單的話,最普通不過的話,在他的口裡說出,卻讓人感受到絕對的真心與真誠。穆清黎嘴角笑容輕柔,靠他的胸膛聽著他輕微緩慢卻讓人溫柔的心跳聲,鼻音「恩」著。

  ......

  平康侯府大道上的白雪已經被下人清掃到了兩旁,藍秀玉緊了緊衣襟,面色有隱晦的驚疑。她本是不冷的,但是不知怎麼的卻覺得今日的風能夠吹進骨子裡了一樣,寒得她忍不住打著寒顫。

  眼看離祠堂的越來越近,藍秀玉的心裡也越發的七上八下。今天突然有侍衛來請她去祠堂一趟,說是侯爺的指令。祠堂是家中最莊肅的地方,一般的情況是不可隨便進入的,可是今天她卻被傳入其中,這事情實在有些蹊蹺。

  她想起三天前穆清黎遇到刺殺的事情,這三天來府中一直很平靜,好像侯爺並沒有在意和盤查,可是今天這事就讓她心裡有了一個疙瘩,該不會與此事有關吧?

  說起來藍秀玉的確是聰明的女人,若非惹上了穆清黎,她也不會落得如此的田地,可是哪怕她如今只是一個姬妾的身份,可是她管教下來的下人婢女依舊不敢對她半分的不敬,從此就可以看出她的手段。

  藍秀玉心中啐罵:這該死的寒天。

  她心中更著急的是穆梓薇,這事情千萬不要與薇兒有干係,要不然她也沒有辦法保住她了。不說穆勝對穆清黎的疼愛,便說她如今太子妃的身份,預謀傷害太子妃,如此可是天大的罪過。

  祠堂門口的下人見了她的身影,早有準備道:「藍姬進去吧,侯爺與太子、太子妃等候已久了。」

  藍秀玉心裡「咯吱」一下,心道莫非真的讓自己給猜中了?她臉色白了一分,卻沒有失了威嚴,一副平時冷靜清雅的模樣走了進去。

  祠堂燭光較為淺暗,此時是午時也算不上暗,見到上頭坐著的穆勝與一旁的穆清黎、君榮玨二人。藍秀玉心知此時可容不得性子,畢恭畢敬的對三人行禮道:「見過太子,太子妃,侯爺。」這順序也分的清楚,單論身份,君榮玨無意是這裡最大的。

  還沒有等到該聽到的免禮,反而只聽到上頭穆勝劈頭的一聲沉怒呵斥:「還不給我跪下!」

  藍秀玉心中一驚,雙膝便已經跪在了地上,咬了咬唇,抬起頭來朝他問道:「侯爺,你這是為何?」這一看她才真的給驚了,剛剛行禮她沒有細看穆勝的神色,如今一見就發現他一直以來儒雅溫文的面龐此時全是壓抑的沉怒,目呲欲裂,佈滿了血絲。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樣的生氣,肩頭不由的輕輕顫抖,她是真的怕了,卻不是怕穆勝,而是怕她在路上想到的事情成了真。

  而穆勝接下裡的話的確將她的想法成了真。

  「為何?」穆勝握著椅子扶手的手背青筋暴起,咬牙喝道:「為了你教出來的好女兒!」

  藍秀玉面色發白,如此的怒色只怕如何都無法有善終了。強裝鎮定,還堅持問道:「侯爺,你這話到底是何意,妾身不明白。」

  「不明白?好一個不明白!」穆勝一掌拍在一旁案几上,「啪」的一聲,響亮在靜謐的祠堂中尤其讓人驚神。「你可知道黎兒三日前被人刺殺?」

  藍秀玉輕顫:「妾身知曉。」

  穆勝怒喝:「那你可知是誰買兇殺人!?」

  藍秀玉心中發寒,哆嗦道:「妾身不知!」

  「不知?好!就讓我來告訴你!」穆勝騰身而起,一字一頓咬牙切齒道:「就是你養出來的好女兒,你的好女兒啊!」他說這句話時渾身也在輕顫,說是她養出來的好女兒,而他飽讀聖賢書哪裡不知道養不教父之過,他身為穆梓薇的親爹,穆梓薇做出這樣殘害親人的大逆不道之事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藍秀玉只覺得頭重腳輕,跌坐在地上,顫抖喃喃:「怎麼會?怎麼會這樣......不可能,薇兒她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啊,不可能啊......」

  穆勝怒極反笑:「你連自己女兒做了什麼事都不知?」

  藍秀玉驚醒,淒涼落淚,叫喊道:「侯爺,不會的!這事情只怕有蹊蹺,說不準是有人誣陷薇兒,侯爺不可聽奸人所騙啊!」

  穆勝徒然苦笑,冷聲道:「你意思是說黎兒與太子就是奸人不成?」若是別人說出來他倒是可以不信,但是這事是黎兒親口所說就由不得他不信。殘害親族,如此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

  藍秀玉蒼白看向座位上的穆清黎,張口欲言又發不出聲音。心中又是急怒又是悲哀,從此話聽來,她已經有八成把握這事情真的可能是薇兒所為。薇兒啊,你怎麼就是不聽娘的話,幹出這樣一番蠢事,穆清黎若是如此簡單能夠被對付,娘親又豈會是如此的境地。

  「大小姐。」藍秀玉跪爬在地上,朝穆清黎重重的磕頭,懇切道:「大小姐,話可不能亂說啊,薇兒是你的親妹妹,是侯爺的親生女兒,你不可能將她往死裡逼啊大小姐!」

  她這話怎麼聽都有些要穆清黎看在穆勝的面子饒過穆梓薇,穆勝面色微變,剛想呵斥,就見穆清黎朝他微微一笑,將他的話語吞了回去。

  藍秀玉哭喊道:「大小姐,這買兇殺人可不是小事情,這罪名若是落在薇兒的身上那她的一生可就毀了啊!大小姐,薇兒還小,她當初因為安王那事已經毀了名聲,再不能被這罪名加了身啊!大小姐如今不是無事嗎?何必如此根究,說不準大小姐調查有錯,並不是薇兒所為,拿不準是她身邊心性不好的奴婢擅作主張,將這禍事加注到了薇兒的身上,大小姐可要細查啊!這事要是傳了出去,可也是毀了府裡的名聲!」

  「啪啪啪!」鼓掌聲在穆清黎的交合的雙手中傳出來,穆清黎笑道:「說完了?」

  藍秀玉心寒,淒涼的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

  穆清黎卻笑道:「說的好啊,真不愧是藍姬。句句都到了要理,想要我隨便找個婢女給穆梓薇頂罪,保住她的名聲也保住府裡的名聲?」

  藍秀玉被她直白的話語一嗝,口齒哆嗦二無言。

  穆清黎面色徒然一變,冷言道:「你女兒的命是命,別人的命就不是命了?!穆梓薇既然敢做就得當,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這罪她非當不可!」

  藍秀玉渾身顫抖,不知是氣的還是嚇得。

  穆清黎冷淡道:「莫非你以為你保住她一時保得住一世?看來一直以來她受的教訓都太輕了長不了記性,這一次總該要明白的。」

  「大小姐......」藍秀玉咬破了嘴,她自然知道不能讓穆梓薇這樣下去,但是想要要是這罪名落在她的頭上,她要受的罪過,藍秀玉就只覺得心頭抽痛,眼看求穆清黎是無用了,她只有轉頭看向穆勝:「侯爺,你不能眼睜睜看著薇兒去受那般的苦啊!薇兒從小在府裡長大,小災雖小,但大禍從沒有過,她哪裡經受的了那般的苦啊!」

  穆勝面色怒極反笑:「你可曾想過此時一個不好就是黎兒喪命!?」

  藍秀玉聞言眼中閃過驚慌,她只見到穆清黎此時好好的坐在這裡,也就自然忽略了她所經受的危險。

  穆勝甩袖道:「若是此次受苦可以讓薇兒收斂了性子,這苦倒受的值了。」來到祠堂前,穆清黎已經將這事情與他說了一遍,承諾不會讓穆梓薇死去,有了她的承諾,穆勝也放心了。自然也知道這樣是委屈了穆清黎,也唯有默默無言,任由她隨便處置。

  藍秀玉驚大了嘴巴,對穆勝如此的決斷似是不可思議。她哪怕不知道穆清黎想要做什麼,但是就憑借那句『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就知道這次穆梓薇是真的要受苦了,要讓薇兒去受苦?那還不如她自己去。

  藍秀玉下定決心一般,狠狠對著穆清黎磕頭,斬釘截鐵道:「大小姐,這事情全是妾身一人幹的,不關薇兒的事情,你便是要罰就罰妾身吧,妾身老了也不差這一點的時日,唯獨可惜不能再常伴在侯爺的身邊,妾身有罪!」默默轉頭癡情看了穆勝一眼,雙眸清淚流淌,讓人看著心憐。

  她終究還是抱著一絲希望穆勝能夠為了她而饒恕了這次,只要穆勝開口,她知道穆清黎也會答應下來。

  穆勝緊握著拳頭,緩緩搖頭沉聲道:「秀玉,不要再讓我失望。」

  藍秀玉身體搖搖欲墜,穆勝的那雙略含沉痛的眼睛,其中不變的睿智,讓她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她怎麼忘記了,他是商人,他能夠然有如此之大的產業一切可不是全由鎮國大將軍幫助,而是他自己的智慧,平時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罷了,而她那點小聰明在他的眼中只怕並不算什麼,只是不願意挑破了而已。

  穆清黎淡道:「藍姬,你不用故意讓自己頂罪,我自己眼睛看的清清楚楚。



  藍秀玉面色灰敗,沒用,她知道什麼都沒用了。

  穆清黎站起身,朝穆勝微笑道:「爹,這裡交給你了,我和玨就先走了。」藍秀玉如何,她無從管,交給穆勝來說剛剛好,畢竟她是他的女人。

  穆勝自然明白她的心思,眼底浮現慈愛與愧疚,歎息道:「黎兒,委屈你了。」

  穆清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搖頭,然後和君榮玨一起走了出去。

  祠堂中穆勝看著跌坐在地上的藍秀玉,眉頭微皺,最後歎息一聲,沉痛道:「慈母多敗兒!秀玉,你自己想想吧,薇兒最不可免,你同樣有責,今日你在祠堂中長跪,不到明日日頭東昇不容起。」

  「是。」藍秀玉低著頭,弱聲應道。

  穆勝抿唇,看她一眼,甩袖而去。

  祠堂的一開一合,直到完全安靜。藍秀玉靜立了一會,然後全身劇烈的顫抖,蟬扶在地上流淚不止。「薇兒,你這是為什麼啊,為什麼啊!你怎麼可以做出這般的傻事啊,薇兒啊!你叫娘怎麼辦啊?」

  「是娘錯了嗎?是娘做錯了嗎?真的是娘錯了嗎?」

  「不該,是娘不該,不該如此教導你!娘若是不爭,若是不如此教你,你便不會如此了吧。」

  「薇兒啊......」

  門外,穆勝久久站立,聽著裡面痛情哭泣,最終唯有歎息一聲。「啪」一巴掌抽在自己的面上,他身為人父,子女犯錯,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若說委屈,其中最委屈何嘗不是黎兒。當初薇兒串謀安王要毀她清白,如今更買兇殺人,若不是黎兒本事了得,若非她幸運,如此還有活路嗎?

  穆勝沉重臉面,大步離去。

  而此時的穆梓薇卻正在劉府中吃著糕點,面色全是快意的笑容。劉玉燕的性子同樣火爆,此時她知道唐守為了護住穆清黎而差點喪命只怕已經與穆清黎那賤人鬧起來了吧?

  「哼,此次算你命大!下次就不知道了!」穆梓薇狠狠低吟。她不傻,知道穆清黎得罪了很多人,所以她也是偶爾找到血盟這個殺手組織,得知裡面的規矩很嚴這才敢買兇殺人,江湖裡面的事情就算穆清黎想查也不一定查不到。

  知曉穆清黎會去花燈會也是她在平康侯府從穆清黎口中親耳聽到,所以在宮宴親眼看到他們出去踩完全安心。

  可惜沒想到穆清黎竟然這麼命大居然沒有死,那個唐守,沒事幹嘛幫她擋,若是他沒擋住,那麼一切都成了。

  穆梓薇面色有些肉痛。要知道此次買兇殺人,可是賣掉了她八成的積蓄。她的積蓄比起一般人來說可是多得太多了,憑借穆勝的錢財,她哪怕是一個庶女也比平常家的嫡女生活的好。

  就在這時候,只聽到一陣:「小姐?大小姐,大小姐!」的驚叫聲音傳來,穆梓薇抬頭就見到劉玉燕正滿臉怒容的跑來,面頰嫣紅,雙眼紅腫,顯然是痛苦過來。

  穆梓薇微微一怔,隨即皺了下眉頭。這麼快就回來了,而且樣子怎麼看都不像和穆清黎鬧起來,反倒是像被欺負了。拍拍手上的糕點屑,面上已經換做了一片的擔憂神色,連忙走過去,擔憂道:「燕兒,燕兒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滾!」劉玉燕正在傷心時,見到穆梓薇就想起唐守說的那句「你也只會聽穆梓薇的挑撥吧」心中更是一怒,一手推開穆梓薇就衝進自己的廂房內。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31 17:30:05

  第七十五章 吐血

  眼中不乏討厭,當初大少爺離去的時候可沒有少吩咐過她們不要讓小姐與這穆梓微交往,偏偏這穆梓微總往劉府中來,每次來總是沒有好事情發生,每次都是讓大小姐受罪。

  「穆小姐,小姐今日心情不好,你若是無事就先請回罷。」婢女朝她恭敬說道,只是口氣上並沒有多少恭敬地意思,大有若是你不願意走,她就趕她走一般的架勢。

  狗眼看人低的賤奴才!穆梓微冷眼看她,壓著心底的怒氣,素雅笑道:「如此我就先走了,燕兒就托你們多加照顧了,可不要讓她難受。」

  「這個奴婢自然知曉。」婢女譏諷的笑了一下,劉府的事情哪裡由得她管了?居然還打算吩咐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庶女,在平康府中的婢女或許看她也算一個主子所以依著她,可是這裡是劉府,加之有大少爺臨走前的吩咐,她有何必多加客氣。

  穆梓微只當沒看出她的神態,款款的走了出去,姿態婀娜,背影如柳,惹人憐惜。

  婢女看著,心中的鄙夷卻更勝一些,如今誰不知道她這副姿態下面的惡毒,偏偏她還裝模作樣,讓人作嘔!

  寶馬雕車在平康侯府停下來,穆梓微從其中走下來,面色不佳。想著裡面住著穆清黎她就如何都高興不起來,若不是身為女子不可在外隨便留夜,她寧可在外面居住與穆清黎住在一個屋簷下。

  門口侍衛見了她的到來,平靜道:「二小姐,侯爺有吩咐,若是見你回來,就請你去祠堂一趟。」

  走入門口,穆梓微就往祠堂的方向走去。祠堂她去過的次數實在稀少,長這麼大也才去過兩次而已,一次是小時候,第二次便是陷害穆清黎要毀她清白的時候才被懲罰的在其中禁閉了幾日。

  等等!

  穆梓微腳步一頓,然後怎麼都邁不開步子。怎麼會突然叫自己去祠堂呢?上次說因為給穆清黎下藥才被懲罰,那麼這一次呢?該不會••••••該不會被發現了吧?不可能!不可能的,那血盟的人明明說過絕對不會洩露消息才對,可是,可是這叫她去祠堂是為了什麼?

  穆梓微面色煞白了起來,手指都在顫抖。她自己也清楚明白買兇殺人這件事情的嚴重,要不是穆清黎一而再再而三的讓她出醜,讓她恨之入骨,若不是穆清黎的醜人多,血盟也說了絕對的保密買兇之人的消息,她也不敢這麼做。畢竟穆清黎的身份擺在那裡,她的親姐姐,平康侯的嫡長女,東宋太子妃。

  就憑著這麼多的身份,若是這件事情被發現,那麼她的一生就真的毀了。買兇殺自己的姐姐,這樣的罪過要是被人傳開,那麼晉王哪裡還會有機會看上她?而且這刺殺的還是太子妃,這罪名已經可以殺頭了罷?

  穆梓微越想越怕,甚至開始後悔起來,她當時真的一時氣憤,加上剛好碰見血盟這個機會,讓她的怒火找到了一個口子。她沒有想到事情會暴露得這麼快。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穆梓微腳步趔趄的後退幾步,捏緊了拳頭,面色驚異不定,甚至彷徨不安,轉身就往自己的住處跑去。不,她不要!絕對不可以,她的名聲,她的性命,絕對不可以這樣沒了,不可以。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穆梓微也知道這個道理,但是她真的怕了,非常的怕,不顧院子裡的婢女行禮驚呼,穆梓微就進入自己的廂房內,將自己衣服與床地下所藏有的剩下繼續全部包上放在桌上。做完這一切,穆梓微也總算冷靜了一些,明明是冬日,她卻冒出了汗水。

  深吸一口氣,穆梓微伸手推開房門,看著門外行走的婢女,冷聲說道:「你們,全部給我站住!」

  婢女們一驚,然後就站在原地不敢動彈,不知道這位大小姐又在發什麼脾氣。

  穆梓微指著其中身形身高與她最是相近的婢女,強忍著鎮定道:「你留下來,其他人全部給滾回自己的住處,天黑之前不准出來聽見沒有!」

  婢女們心中不明,卻不敢反抗,全部答應著就離去,只餘下那被她點中的婢女留在原地微微發抖,驚恐道:「小姐,你有何吩咐?」

  「跟我進來!」穆梓微免得蒼白此時又給外嚴厲,顯得異常的讓人驚怕。

  婢女內心驚怕不已,卻只有聽命的跟了上去。

  雕花木門也在此刻兩人身影進入其中後「咯吱」一聲關上。

  不出片刻,木門再次「咯吱」輕微的一聲被打開,便見一名身穿婢女粉衣,手拿著包袱的女子走了出來,她低著頭讓人看不清她的模樣。她小心的反身將木門再次的關上,然後抬起頭來看了眼周圍,發現並無其他人才放心的鬆了口氣,一見她的容貌,便不難發現,這婢女不是別人,正是穆梓微。

  穆梓微一路走的是平康侯府的後門,對這路她也算熟悉,並沒有碰見什麼人,一路總算有驚無險的走到了後門不遠處。

  看著後門守著的兩名侍衛,穆梓微咬了咬牙,拿出繡帕摀住眼下的部分,跡部往後門走去。

  「誰?!」侍衛一手就將她攔截下來,看著她一副難受的樣子,疑惑的問道:「你是哪個院子的,背著包袱做什麼?」

  「咳咳,咳咳,我,咳咳,奴婢是北苑秀院裡的,咳咳。」穆梓微假裝咳嗽將頭彎的更低,艱難道:「咳咳,奴婢得樂•••••••咳咳,得樂重病,夫人小姐,咳咳,體恤,讓我回家,咳咳。」

  侍衛驚異不定看著她,哪裡知道穆梓微又道:「侍衛大哥,咳咳,奴婢這個病有傳染,咳咳,所以才在平康侯府這個好,咳,好地方呆不下去,你們還是,咳,還是不要靠的太近了。」

  兩名侍衛聞言反條件的後退了一步,連聲道:「走,快點走吧!」

  「是,咳咳。」穆梓微饅頭虛汗,連聲音都是顫抖的,聽其聲音倒真的像是生了重病。

  哪知另一邊的侍衛突然再次出聲攔住她的去路:「等等!你包袱有些什麼,給我們看看。」現在的奴才一個個就喜歡貪點小便宜,誰知道眼前這位有沒有在府裡順手牽羊點什麼東西。

  「咳咳咳咳咳。」穆梓微劇烈的咳嗽起來,滿臉通紅,羞澀道:「侍衛大哥,咳咳咳,包袱都是一些奴婢一路要換洗的衣物,咳咳咳,這如何檢查!」

  侍衛想了想,看她樣子好似下一刻就要咳死去的樣子,最終擺手道:「算了,走吧!」就算真的拿了點什麼,平康侯府也不差這點東西。

  「咳咳,是。」穆梓微的手指緊張得泛白,還是強忍著慢慢病弱的走了出去,知道進入了一個箱子內才猛地洩了一口氣。「呵呵,呵呵呵。」劫後餘生,這種感覺讓穆梓微忍不住有些神經質的笑起來,靠在陰濕的牆壁上劇烈的喘息。

  「咦?竟然有個小美人在這裡?」這時候一道很猥瑣的審議突然從不遠處傳出來,穆梓微面色一僵,轉頭看去就見有四道人的影子正往這邊走來,近了就可以看到他們衣著破爛,神色邪氣猥瑣,一看就知道是陽城中游手好閒的街頭混混。

  「啊!大哥,真的是個沒人呢,而且還背著包裹,裡面說不定有什麼好東西!」一名精瘦,尖嘴猴腮的男子朝身邊壯實的男子獻媚說道。

  那大哥看著穆梓微與是她的包裹眼睛開始放光來。

  穆梓微不由抓緊了包裹,免得更白。怎麼辦?怎麼辦!這只是巷子口裡面一點,要是她跑出去平康王府的侍衛絕對看得見,可以救下她,可是那樣的話,她就再也逃不掉了。可是若是跑不出去,她怎麼和這群混混鬥?

  「你們想做什麼!?」穆梓微外厲內茬叫道:「我是平康侯府的二小姐,你們現在走的話,我還可以既往不咎,如若不然!?」

  不得不說,她故意板起臉發火起來還是有幾分威嚴的,那四人也怔了怔,隨即一人「哈哈哈」的奸笑起來,道:「你是平康侯府的二小姐?好啊!這裡離平康侯府後門不過一個巷口之隔,你只要走出去,我們還真不能拿你怎麼樣?你倒是走啊!」

  其他三人一聽,面色也緩和下來,個個緊緊盯著她,就看她敢不敢走。

  穆梓微手指顫抖,走還是不走?前面是狼後面是虎,她該怎麼辦?

  眼看著穆梓微著急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這幅樣子不但沒有讓四人聯繫,反而激起他們的欲望來。想想看,他們何曾見過如此美麗的女子,而且居然一個人在巷子裡行走,也不怕遇害,剛好被他們好運碰上。

  「哈哈哈!撒謊可是不好的,小美人,乖!哥哥們會疼你的。」壯實的漢子見她久久不動,心想她必然有什麼苦衷不能走去,說不準就是得罪了平康侯府的人,這才走這裡。他疾步向前抓住穆梓微的肩頭,伸手就將她的包裹搶了過來,隨手一打開,頓時就被裡面的金銀珠寶給晃花了眼睛。

  「天啊!大哥,她該不會是小偷吧,偷了平康侯府的東西這才偷跑到了這裡。」尖嘴猴腮的男子驚訝的叫道。

  壯漢這時候猛地將包裹一包,然後綁在自己的身上,看著穆梓微淫笑起來:「哈哈,好啊!今日倒是財色兩得了!猴子,給我按住她。哈哈哈,看她姿色不錯,也算給自己討個婆娘!」

  「好勒!」被叫做猴子的尖嘴猴腮男子瞇眼邪笑走向穆梓微。

  穆梓微驚怕的後退幾步,憤怒的尖叫:「你們,我要你們死!把東西還給我。還給我!」要是沒有了那些,她跑出去了還有什麼用?她怎麼活下去?

  「呵呵呵,還給你?小美人,這些到了我的手中就已經是我的了。」壯漢扶著下巴邪笑:「就連你,也要是我的了。」

  穆梓微這個時候哪裡還有選擇,就算是死她也不願自己被眼前這幾個人給糟蹋了!轉身就快速往巷子口跑去,大聲尖叫:「救命啊。我的穆梓微!平康侯府的二小姐,還不快點來救我!啊——」腳下一絆,她整個人就跌在地上。

  「該死!」猴子連忙抓住她,朝壯漢驚異不定的叫道:「大哥,看她樣子不像作假啊?平康侯府是有個二小姐叫做穆梓微吧?」

  壯漢這時候也是一驚,隨即緊了下手裡的包裹,猙獰道:「既然如此,倒是不能留下她了!看她的樣子是偷跑出來的,平康王府的人不知道••••••我們快走!快!帶上她!」

  「好!」猴子連忙抓起她就要走。

  穆梓微現在完全被嚇到了,她哪怕聽說過這樣的事情卻沒有想到會在自己的身上發生。聽他們的口氣也像是不打算留下她的活口,早知道如此跑出來同樣是要死,那麼還不如在平康侯府中尋得一線的生機。

  穆梓微冷汗不斷的留下來,只覺得頭重身體輕飄飄,眼中一定眼看離巷子口越來越遠,張口就猛地咬住猴子那黃皮污穢的脖子。

  「啊——!」猴子不覺,手掌反條件鬆開,摀住流血的脖子痛苦的嘶吼起來。

  穆梓微趁著這個機會拚命往巷子口跑去,邊跑邊驚恐的尖叫:「救命!救命!我是穆梓微,我是穆梓微啊!我是平康侯府的二小姐啊!」

  「賤人!」江漢即使一手抓住她的頭髮,用力扯回來。要是給她跑了,他們還有後路嗎?

  「放手,給我放手!」穆梓微尖叫,毫不猶豫的一口咬住他的手。

  「啊啊啊啊啊啊!」壯漢痛呼,隨手一巴掌反抽在她的臉上。

  「啪!」響亮的聲音在巷子內格外的清晰,穆梓微頭腦被抽得發昏,眼前也是一陣天昏地轉,身體也在巷子口露出半個來,她眼前到後門的侍衛,痛苦的尖叫:「救命——!」這聲音卻如痛蚊吟。

  「賤人!給我回來!」壯漢抓起她的雙腿就將她往回拖了回來,抓住她的身體,又是一巴掌狠狠地抽在她的臉上,叫罵道:「該死的!要不是看你有幾分姿色,老子現在就殺了你!」

  「嗚嗚——」穆梓微滿臉淚水,被這樣大力的一巴掌抽下來本來就渾濁的乃還更是一陣發白,眼睛不斷的翻白,最後在壯漢粗魯扛在肩頭的動作完全暈了過去。

  「走!快點!」壯漢顧不上穆梓微難受不難受,對身邊的三人快速的叫道。誰知道下一刻會不會有人追上來。

  「走?你們想走去哪裡?」戲笑的女子聲音響起,在通風的巷子裡猶如寒風吹進幾人的骨子裡,身子都不由的抖了抖。壯漢不可置信的轉過頭來,就看到陰暗的巷子裡站著幾人,說話一眼可見就是站在前面身穿寶藍絳紅繡花襖子的妙齡女子。

  她笑顏如花,肌膚細嫩吹彈可破,秀髮兩頭分別綁著絳紅色的髮帶,將額前兩旁的秀髮編在腦後,露出她光潔的額頭與曇花純美的面龐,眼眸流轉之間尤其靈動閃亮,可是卻讓四人都忍不住僵住了身體。

  在她旁邊站著的男子,白色天藍燙邊的袍子比之這滿地的白雪都要來得纖塵不染,他眉宇淡泊,尋不出來一點的瑕疵,天下無雙得天神之作面龐,讓人看之都不由窒息。

  字他們兩人身後站著的兩名女子,皆是穿著粉衣,面容美麗不是尋常女子可比,一個眸如秋水,一個滿身書香清氣。

  哪怕是他們四人這樣的街頭混混也聽說過太子與太子妃的傳言,這來年個人不需要其他,單單看兩人額容貌他們就已經能夠確定,他們必然就是東宋的太子與太子妃兩人,世人皆知太子妃與家中姐妹不合,如今將他們攔截下來又是什麼意思/

  壯漢乾笑,扛著穆梓微的街頭也變得發虛起來,屈膝就跪在兩人的面前,肩頭上的穆梓微也落在地上,連忙道:「見過太子,太子妃!」

  其他三人聽到他這一生呼喚也回神過來,全部「撲通」就跪在了地上朝兩人磕頭,叫道:「見過太子,太子妃!」

  穆清黎挑眉,道:「暖秋,戴上穆梓微。」

  「是。」暖秋上前就將穆梓微輕鬆地提了起來,而在地上跪著的四人身體卻再次寒了一寒,這人真的是平康侯府的二小姐啊,就不知道這太子妃是剛好路過還是在一邊看了許久。

  這會兒,四名侍衛也趕到了這裡,看見穆清黎與俊容兩人,連忙行禮道:「太子,太子妃。」

  穆清黎看了地上跪著街頭混混四人,笑道:「欲要欺辱平康侯府小姐該得到什麼罪名,你們將他們帶下去吧。」

  「是!」侍衛聽到此話,再看暖秋托著昏迷的穆梓微哪裡會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一揮手,就上前將壯漢四人抓在手中。

  壯漢四人面如死灰,顯然穆清黎這話可以看出,她只怕在一邊看了許久,只是偏偏當時就是不出來。

  「走吧。」穆清黎轉身就與君榮玨一起走了出去。暖秋蓮夏二人自然跟上。

  太陽已落山,穆清黎帶著昏迷的穆梓微來到客廳,在哪裡穆勝早就坐在椅子上,看到幾人歸來,再看暖秋帶著一身婢女服的穆梓微,臉上就是一片的怒氣,恨恨抓著扶手。

  「怎麼回事?」穆勝問道。本聽人稟告穆梓微回來,他還在祠堂中等候,誰知道竟然沒有等到她,在經一查探就看到她廂房中被捆綁的婢女,這一看就已經知道她怕是已經打算畏罪潛逃了。

  穆清黎簡單的將巷子裡看了全部的事情給簡單講了一遍,坐在一旁,看著看完這一切面色更加生硬的穆勝,隨口笑道:「她到底有點小聰明,竟然跑出了平康府了。」雖然她的行蹤都被她早就監視住了,但是若不是這些的話,她能夠想到這些小點子也倒是有緊急應變的本事。

  至於看著全程也不過去幫一下,也算是給她提前的一點教訓。她莫非以為真的只要逃出了平康侯府就什麼事情都沒了?

  聽著穆清黎這隨意地口氣,穆勝微微歎了一口氣,搖頭道:「黎兒,你打算怎麼處置她?」

  穆清黎笑道:「犯法總是要坐牢的。」

  穆勝道:「你要將她交給刑部?」

  穆清黎搖頭,眼中閃過是一絲諷刺,哼笑道:「要是這件事被君無恭知道,拿不準他就借題發揮,拿著我太子妃的身份說事,趁機壓制爹,這種得不償失,便宜了別人的事情我還是不會做的。」頓了下,含笑:「這東宋也不是只有君無恭才有牢。」

  穆勝聞言心知她這一切皆是為他打算,再看得穆梓微一眼,擺手道:「既然如此,黎兒想怎麼辦酒怎麼辦罷。」

  穆清黎翹起嘴角,狡黠道:「爹不問問我要關她幾年,會不會對她用刑?」

  穆勝呼吸一窒,搖頭沉重道:「若是別人做出這樣的事如今可還有活路?若是她屢教不改,黎兒即使關她一輩子也是應當!」說到了最後,他口氣已經有些些無法隱藏的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我知道了。」穆清黎笑笑。她可以不在意穆梓微,但是不能不在意穆勝。如是其他人死去才是最後消除禍害的方法,對於穆梓微,將她關起來也算是給她的懲罰,正如他所說,若是穆梓微屢教不改,那就在牢房裡呆一輩子罷。

  「爹早些休息罷,過些日子我們就要回太子府了。」穆清黎起身,眼看天色已晚了,事情已經談妥也該休息了。

  「要回去了?」穆勝起身,也沒有太過驚訝,畢竟穆清黎二人在平康侯府也呆了一段時間,於情於理的確不怎麼適合。

  「嗯,等唐守的傷了就走。」穆清黎答道。

  穆勝點頭,想到唐守那孩子,為了護著她的性命才受如此重的傷勢。他也知道羅擎天的一點心思,便開口道:「黎兒,唐守那孩子•••••••」

  穆清黎已經知道他想說什麼,點頭笑道:「爹,我明白,唐守想呆著就呆著,哪天想走了我也不會強留,不過只要他呆著我身邊一天,我不會虧待。」

  「嗯。」穆勝欣慰地點頭,她心思玲瓏,總是一點就通,不需要人擔憂。

  穆清黎側身與君榮玨笑看一眼,君榮玨將她的小手包裹在手中,與她一起走了出去。

  看著兩人的背影,穆勝安心笑著點點頭,隨即想到還在祠堂跪著的藍秀與被暖秋帶走的穆梓微,沉聲一歎。

  ••••••

  天氣正冷,唐守的傷勢也是十天後可以下床,只要不動用古起的情況下與常人無異。眼看穆清黎二人也回到太子府,他執意要跟上,言到趕車並不會影響傷勢,便同往太子府。他頭上戴著圓帽,面色還顯得有些輕微的蒼白,坐在車伕的位置上緩緩趕著馬匹。

  唐嬤嬤本市欲要留在平康侯府中養老,但是眼看自家兒子要走,也不願待下去,跟隨著一起回來了太子府。

  太子府雖多日沒有居住,雪地也並沒有清掃,但是廂房常有人收拾並不會髒亂,回來便可居住。

  穆清黎花燈會上被刺殺之事並沒有被傳開,知道的人 並不算多。要說起來到時這些日子來,平康侯府二小姐穆梓微聽聞是受不住天寒,生了場大病,被送到了外地修養,一時半會也回不來。

  這些事情被有心人聽到也只要壓在心中,其他無心人也不過死津津樂道一番就不再多加理會。

  天寒地凍,今年的冬天比較往日還要冷得一些,尤其是春節剛過,正月時期,也是冬天最冷的時候。

  雪地中,只見到上面一道道的堆積而成的雪人與各種奇特景象。君緋雨堆了一會雪人就受不了的將雙手都埋進皮手套中,臉蛋嫣紅,不斷呼氣,朝正在對著一塊冰雕雕刻的穆清黎驚歎道:「清黎姐姐,你都不怕冷嗎?你都雕了好久了!」

  穆清黎此時正雕得認真,唇畔浮著一道淺淺的笑,頭也不回的說道:「不冷。」

  她的面頰是自然的健康粉色,不需要任何的胭脂塗抹就有罪嬌柔如花瓣的顏色。精緻的美艷專職的看著眼前甚至比她還要高的人體冰雕,唇若塗朱淺淺勾揚讓人覺得這漫天的雪花都似梨花般輕柔溫暖起來。如此卻已經美麗得讓人尋不到一分不妥。

  君緋雨呆呆看著,好一會才回神,真心實意的輕聲感歎:「清黎姐姐,你真的好美啊!就好像仙子一樣!」她看了看穆清黎現在正在雕刻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來是君榮玨的模樣,心中不禁的想:也只有想著太子哥哥,清黎姐姐才會笑得這麼好看。

  對君緋雨的話不置可否,穆清黎的刻刀已經只剩下最後的工程,正是這人體冰雕的眉眼。都說眼睛是人的心靈之窗,這話不假,看著眼前的眉眼部分她怎麼下不去手,這一步錯那麼整個冰雕而已隨之就完全毀了。可是君榮玨的那雙眉眼,她真的沒有辦法雕刻下來。

  想了想,就將刻刀收了起來,穆清黎後退幾步看著自己的作品,最然失去了那雙眉眼,單絲依舊可以從這雕刻上感受到君榮玨那一身淡泊除塵的氣息,恍然隔世,下一刻便似了要御風而去。

  君緋雨看了幾眼,疑惑道:「清黎姐姐,眼睛呢?」

  穆清黎將刻刀遞給暖秋,搖頭笑道:「刻不出來,不過這樣也好。」

  「也好?」君緋雨疑惑。

  穆清黎狡黠一笑,側頭看向遠處,之間那處正是君榮玨拿著一團雪白色的東西走來,輕笑呢喃:「這雙眼睛也只有我看的到。」

  君緋雨一怔,隨即隨著她的目光看去,看到君榮玨的目光似乎不管在何處只看得到穆清黎般,溫柔得讓人窒息。突然明白了穆清黎的意思,心底浮現幾抹羨慕。清黎姐姐與太子哥哥的感情真的好好。

  一旁恢復女子婢女裝扮的洛瑜默默垂頭,沒有看到君緋雨投過來的目光。

  君榮玨微笑來到她的身邊,看到她身邊的冰雕,眼底便浮現濃濃滿足。拿起她的手掌看來,見到依舊白嫩無暇,沒有一點凍傷的痕跡才放心下來。

  穆清黎任由他的查看,目光落在他懷裡的東西,雪白的皮毛毫無雜色,在陽光下幾乎閃耀出了銀色的光澤。「這是什麼?」

  君榮玨微笑道:「你說過喜歡它的皮毛。」

  穆清黎腦袋靈光一閃,就想起了當初狩獵上看到的那匹雪白山狼,再看這顯然被做成了手套與帽子的皮毛哪裡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嫣然一笑,仰頭笑道:「那個時候就開始做了?」

  「嗯。」君榮玨將懷裡做工精緻完全看不出針線的雪白毛帽戴在她的頭上,剛好護住了耳朵。又將她的雙手放入收套中,便是最後的圍脖也給她套了上去。之間眼前的小女子,一張小臉在雪白的毛皮下更顯得靈動可愛,不由輕笑出來,眼中儘是寵溺滿意:「真像只小狐狸。」

  穆清黎眨眨眼睛,雖然她不怕冷,但是君榮玨的心意她自然不會拒絕。聞言便是咧齒一笑:「我可不就是城南槐樹下修煉千年的白狐麼?」

  君榮玨寵溺一笑,身邊春夏秋冬等人都被她這偶爾搞怪可愛的模樣惹笑,君緋雨也張大了嘴巴顯然沒有想到穆清黎居然也有這樣的一面,洛瑜癡癡看著,袖子裡的手掌緊握成拳。

  「千年?」君榮玨冰涼的手指點上她的鼻尖,微笑道:「那豈不是小老太婆了?」

  穆清黎搖頭一笑,毫不在意道:「要不這樣我們可以配上神仙哥哥?」

  君榮玨吃笑,輕輕拍了拍她毛帽上的雪花,剛欲要說話,突然面色一變,腳下趔趄一步,手掌已摀住口齒。便見他肩頭一顫,一聲輕微的「唔」悶聲而出,從那白玉無瑕的手指中溺出猩紅的血液。

  這變故來的太過突然,就連穆清黎也呆滯了一下在原地,只看到他向後倒去的身體,最後看著她漆黑眼眸醞釀無止境的情緒,濃郁得好似凝結成淚即將落下一般,潔白的袍子飄飛,他蒼白得仿若下一刻就要化身成為這漫天地的白雪,融化不見。

  「玨!?」

  正文結束。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31 17:30:20

  第七十六章 喂血

  穆清黎滿眼驚恐,身體已經飛躍過去,及時將他還沒有完全倒地的身體抱入懷中,便見懷中君榮玨已經昏迷,蒼白的面色毫無生氣,就算氣息也是微弱異常,便似旁邊她所雕刻的冰雕。

  「玨!玨?」穆清黎驚叫幾聲,不見他的回應,反身朝暖秋等人道:「走!」身影已經只剩下一個背影。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春夏秋冬四人也是一臉的恍然,梅冬沉聲道:「走!」

  「是!」春夏秋三人連聲答道,跟隨穆清黎而去,梅冬再看洛瑜與君緋雨二人,出生道:「九公主,你可先在黎院的廂房住下或者離去,洛瑜你留在黎院便可。」

  君緋雨呆愣的點點頭,洛瑜垂頭道了一聲「是」便看著她們離去的方向。三年,三年了,比預期的時間延長了太多。

  床上君榮玨毫無聲息的躺著,就如同精雕細刻絕世珍品,蒼白的面色,淺色的唇瓣,讓人看著就忍不住屏息,他眼眸的弧度略向上挑,睜眼時讓人被他眼中的淡泊所忽略,此時閉眼卻讓人感受到勾魂攝魄的妖惑。

  暖秋收回把脈的手,對穆清黎微微搖頭:「小姐,看不出任何的跡象。」

  穆清黎眼皮一跳,沉吟一會,抿唇淡道:「你們先下去吧,暖秋,你去切一些人參片,要這麼薄這麼大。」

  「是!」暖秋點頭應下,擔憂的看了穆清黎一眼,輕輕說道:「小姐,太子吉人天相,不會有事。」

  「我知道。」穆清黎看著他猶如沉睡的面龐,淡淡一笑,堅定道:「我也不會讓他有事。」

  春夏秋冬四人不再多言,轉身走了出去,將門口小心的關好。

  穆清黎深深吸了一口氣,坐在他的床邊,靜靜看著君榮玨沉睡的面龐,苦笑一聲:「玨,難道這就是君無恭毫無亟待的原因?」

  那一刻,她甚至感覺到自己的心臟也隨著他閉上眼的那一瞬間跟著停止了。從來沒有過的心慌,哪怕是自己面對死亡時候也沒有過的驚慌,可是看著他吐血就難以控制的慌了,完全慌了。

  手指輕輕劃過他的面龐,那冰涼的觸感就好像真的好似死去的人一樣,讓她莫名的心慌。抿唇道:「寒症不是好了嗎?怎麼會突然這樣,你有什麼瞞著我?」

  不像是中毒的跡象,玨不可能那麼輕易就被人下毒,難道真的是寒症?可是寒症明明就已經解了,加上這些年來的調養,就算是陳年疾病也該調養回來,那到底會是什麼?

  穆清黎手指溫和的古氣攝入他的身體內,就感覺到一股雄厚無比地古氣自主的將她的古氣反彈了回去。「唔」穆清黎悶哼,眼中驚異不定。玨的古氣好像比當初還要龐大了許多,這是什麼修煉速度,她的身體修煉速度已經算是妖孽了,他這樣根本就是妖孽中的妖孽了吧?!

  眼看用古氣查看身體沒有用了,穆清黎伸手幫他掖好被子,瞇了瞇眼,走出廂房。

  ••••••

  「你們的意思是說,當初玨寒症的時候都是這個症狀?」

  穆清黎坐在椅子上,靜靜問道。在她面前站立四名宮女,其中兩名就是當初她第一次從水道中游進來太子府時見到的在池邊談論太子病情的兩人。在她沒有認識君榮玨的時候,她們就已經開始伺候在他的身邊,對他的病情也自認瞭解。

  「是。」四名宮女齊聲答道。

  穆清黎皺眉道:「玨以前多久發一次病?情況怎麼樣,誰最清楚誰就說。」

  左邊第一個宮女醞釀了一下,才恭敬的回答道:「回太子妃的話,女婢在太子十三歲時就伺候在他的身邊,太子這病狀每次皆是年末的時候發一次,發得都極其突然,症狀就是如此。到太子十六歲後,這發病的次數也開始多了,一年便是兩三次,十八歲後一年四五次,可是從太子妃來了之後就從來沒有發過並,這次也是極其的突然。」

  穆清黎皺眉深思,照她們這樣說的話,這樣的症狀是君榮玨從小就有的,的確是從小的寒症?而她的治療也的確有效,連續三年都沒有再發過病,怎麼今天突然就發了?難道說實際上他的寒症並沒有完全清理乾淨?若是如此,他為什麼不說?

  「平時他發病的時候,你們都是怎麼處理的?」穆清黎問道。

  還是那左邊第一個宮女道:「回太子妃的話,太子只要發病就會請雲大人前來。」

  「雲大人?」穆清黎想起當初好像真的提到過那個雲大人,擺手讓她們出去:「知道了,你們去叫人去請那個雲大人吧。」

  大廳靜謐,穆清黎手指輕輕敲擊在扶手上,然後出聲:「殘天,殘雲,你們出來。」

  「主母。」兩人身影從陰影處走出來。

  穆清黎認真問道:「玨的病到底是怎麼回事?」

  殘雲看了殘天一眼,先一步開口道:「這是主子從小就有的病症,似是寒症又不似,本以為已經被主母治好,誰知道竟然會再次復發!」

  從小就有,聽殘雲的話也只知道這一點,真的只是寒症嗎?復發?還是玨的病真的特別一些,天下無奇不有,誰也不知道這個世界有著什麼樣的病。

  「那平時玨發病的時候什麼時候會醒?那雲大人真的有辦法?」穆清黎又問。

  殘雲皺眉道:「那雲大人每次不過開出一幅普通的藥方就會離去,等我未問主子也就沒有說,不過一般主子皆會在五天內醒來。」

  穆清黎眼眸一瞇,循聲問道:「每次都會在五天之內醒來?」

  「沒錯。」殘雲篤定道。

  穆清黎點頭,微笑道:「知道了。」嘴角笑意浮現莫莫的寒冷,輕聲譏諷道:「至於這個雲大人到底與沒有用看了就知道,就算沒用,用他來試探周圍的人的反應也不錯。」

  殘天與殘雲二人眼中看閃過驚疑,實在是穆清黎此次面色平靜,但是周圍的空氣都好像莫名的寒冷了許多,這樣的變化他們不是第一次感覺到了,好似只要穆清黎的情緒變化就會如此。她的古氣實力明明還沒有達到這樣可以影響周圍氣溫的地步才對,可是偏偏就是讓他們真實的感覺到了,而且幾乎是攝入骨子裡的寒。可見此時在穆清黎平靜地面龐下面是如何憤怒的心情。

  午時過後,穆清黎坐在君榮玨床邊,親自守候在他的身邊,便聽見門外傳來暖秋的聲音:「小姐,雲大人來了。」

  「讓他進來。」穆清黎將君榮玨額頭上莫名出來的冷汗擦拭,轉頭看向門口。

  「咯吱」一聲,雕花大門被緩緩推開,便見一名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他穿著一身青色的袍子,面容古樸端正,肩上親自背著藥箱,看到床邊坐著的穆清黎,恭敬的行禮道:「進過太子妃。」

  穆清黎將他打量了一番,發現他並不是如她所想的那樣只是普通一名君無恭的手下,至少從他的從容舉止可以看出他並不是普通的下屬,應該也有幾分真本事。

  「雲大人不用多禮,來看看玨的病情吧。」穆清黎站起身,讓開了位置。

  雲大人隨著她的話站起身,走到昏迷的君榮玨面前,熟悉的抬起他的手腕把脈,然後手指就順著他的身體遊走,眼看他的神色冷靜莊重,似乎這樣真的能夠看出他的病情。。

  穆清黎微微瞇眼,她能夠感覺大雲大人的手指似乎有什麼正探入君榮玨的身體一般,可是若是古氣的話,應該早就被反彈了。不管是什麼,若是雲大人真的看出什麼的話那是最好,若他只是裝模作樣,那他的這份演技都可以去當職業的神棍了。

  一會時間故去了,雲大人收了收手掌,面色沉重。

  穆清黎問道:「如何?」

  雲大人冷靜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直言不諱道:「太子三年前本就最多活過一年,如今竟挨過三年實乃奇跡。」

  穆清黎頭腦微微白了一瞬,最多活過一年?她雖然知道君榮玨有病,但是從來沒有聽說過他壽命只有一年,也就是說知道的人其實也不過是只有這個雲大人?斂眉,直視雲大人問道:「如今如何。」

  雲大人冷沉道:「臣也看不出來太子如今的壽命還餘下多少,不過這突然復發得厲害,只怕也不會超過三年,甚至更短。」

  「是嗎。」穆清黎淡道:「不知道雲大人有沒有藥方可以讓玨恢復。」

  雲大人道:「臣這就去開藥,可讓太子在五日之內醒來。」

  穆清黎眉梢一挑,聽他這話說來,好似那五天之內醒來倒是因為他的藥方?微微一笑:「那多謝雲大人了。」

  雲大人點頭,隨即緩緩道:「在這五日內,臣會留下隨時為太子治療。」

  親自要求留下來?穆清黎想了想,不知道當初每次君榮玨發病他是不是都有留下來?留下來也好,什麼事情也在自己的眼中。「好。」

  「臣告退。」雲大人緩緩向後退去,到了門口的時候突然一頓,抬頭提醒道:「太子妃,太子發病時,夜間會發夢魔,太子妃還是不要留下的好。」

  穆清黎笑了笑,並沒有回應他的話,雲大人的身影也就完全消失在門口,雕花木門也合上。

  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消退,穆清黎看著床上的君榮玨眼底閃動著心疼,手指輕輕地撫摸在他的臉龐上,輕聲喃喃:「從小就受著這樣的苦,是不是明知道自己活得不久,所以才養成了這樣無慾無求的性子?」想當初她第一次見

  到他的時候,即使被這一雙無慾無求又真摯如斯的眸子給驚了。

  一個人怎麼可以這樣純然無暇,一個眼神,一個喜歡,全部憑心而動,沒有一點的參假,也不屑一分的假。

  他不在乎所有,唯獨在乎著她。這個她看得出來,就是因為看得出來才也全心全意的回應著他,與他相依相偎。他太容易滿足了,一句話,一個動作就可以讓他滿足得好似得到了全部,就和個孩子一樣,可是他又看得太透徹了,好似歷經世間滄桑的聖人。

  慧極必傷,他的聰慧她是知道的,看透了皇宮的一切,也因為不在意,所以哪怕被利用,被傷害也無所謂?

  「玨,你就是個笨蛋。」穆清黎低低抱怨,總是能夠對別人細心的讓人尋不到一點的多餘來,可是對自己卻總是記不得。

  夜色漸漸瀰漫,如今的君榮玨根本就沒有辦法吃飯,穆清黎給他口裡含了一片人參片,就幫他脫掉外衣,自己脫得只剩下褻衣上到了床上和他躺在一起,抱住他精壯的腰身,考他的身旁睡去。

  這一夜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穆清黎只覺得身旁的人好似顫動了一下,就已經驚醒過來。

  「玨?」穆清黎驚異的抬頭看去,就見在她特意留下微弱燭光下,他免得蒼白幾乎無色,緊緊抿著嘴唇,眉頭緊緊皺成了一條痕跡,身體痙攣的在床上,白玉般的手指青筋隱隱而現,將床單抓出一道深刻的皺痕,「撕拉」一聲已經抓破。

  「唔——嘶,吼。」從他緊咬著的唇口裡隱約傳來如同野獸頻臨死亡般的低吼,淒涼又悲烈痛苦。

  「玨?玨!」穆清黎總算明白雲大人說的夢魔是怎麼回事,君榮玨是什麼人她歲清楚不過了,普通痛苦對他來說可以讓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可是眼前此刻的他卻滿臉痛苦的模樣,脆弱得好像下一刻就要碎掉了一般。

  穆清黎心頭巨顫,看著他的痛苦,眼眶都傳來絲絲的酸澀感覺。眼看他講自己的下唇都咬出了血,在這樣咬下去說不准就要血肉模糊了,更有可能咬到自己的舌頭。穆清黎毫不猶豫伸出手腕塞進他的口中,瞬即就感覺到一股劇痛,手腕已經被他一口咬出了血,猩紅的血液流淌在白皙如凝脂的手腕與他白雪般的面龐上,尤其妖冶。

  穆清黎輕輕微笑,眼底柔美:「神仙哥哥,痛,我們一起受。」

  君榮玨身體突然一顫,然後慢慢地停頓下來,他的面龐痛苦也慢慢地舒展,反而猶如貪得無厭的開始吸食她的血液,好似這血液是在沙漠中流浪許久的人找到的水源,找到最後的希望。

  穆清黎微微一怔,隨即眼中閃過驚喜。她的身和普通人是不一樣的,這一點從她手臂上的四魂冰晶還有羅擎天的一些話語就可以看得出來,看君榮玨現在這個樣子,似乎喝了她的血反而有好處?不管是不是有能力治好他的病,至少可以舒展他的痛苦,這一點夠了。

  眼看他咬著的地方有些發白,沒有多少血液流出來,穆清黎眼睛一深,古氣催動,那傷口再次流出血液。

  不知道過去多久,穆清黎只感覺到這隻手腕都開始發涼發頭麻,君榮玨終於慢慢鬆開了口,好似沉睡了過去。穆清黎微微呼出一口氣,手腕也無力的垂了下去。看著君榮玨安詳的睡臉,嘴上周圍一片血液模糊。穆清黎低頭吻住他的唇,將周圍的血液舔舐了乾淨,等要起來的時候卻感覺頭腦一白,差點跌了回去。

  「看來也不能太過揮霍。」穆清黎低聲喃喃,右手撐在一旁,沒有讓身子倒下去。要是她的血真的有效的話,那麼絕對不可以這樣一次性揮霍了,要不然還沒有治好他,她先出事情那就全功盡棄。而且以玨的性子,只怕就算是寧可自己受苦也不願意她流血。

  看著左臂上的深深咬痕,穆清黎搖頭一笑,嘴巴咬著袖子,另一隻手就用力一撕。「撕拉」一聲,白色的褻衣布料被撕下來,穆清黎邊幫自己包紮,邊看著君榮玨睡著的面龐,勾唇俏眉輕笑道:「神仙哥哥,就算你在我身上留下一道專門屬於你印記罷。」

  翌日天晨,暖秋與蓮夏二人等候在門外,眼看太陽已經漸漸升空,房間內還是沒有一點動靜,實在讓人奇怪,加上太子發病,小姐更加不會賴床才對。

  兩人對視一眼,暖秋點點頭,就伸手輕輕敲門,出聲喚道:「小姐?」

  房間內,床榻棉被一陣輕微的挪動,穆清黎頭痛的微微張了張眼,隨後有些沙啞的皺眉應了聲:「嗯•••••••」看著身邊依舊動靜的君榮玨,左手剛剛本能的準備伸手起來按住頭痛的太陽穴,就知道左手點力氣都沒有,更傳來一陣讓人難以忍受酥麻感覺。

  穆清黎眉頭皺得更深了些,眼底閃過無奈,昨天真的太過揮霍了。右手在左手的穴位點了點,這才終於恢復了一些,轉頭看向門口,這時候就聽到輕微的「咯吱」聲,暖秋與蓮夏二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小姐!?」暖秋與蓮夏二人一眼看到床上的穆清黎,這一眼著實將她們給驚住了。棉被本就是月白顏色,如今穆清黎一身淨白的褻衣靠在床沿邊上,只見她眉目可見的疲憊與煩躁,面色更是蒼白,平時嬌嫩的唇瓣也失了血色。與這一片月白色的棉被內讓人感受到一股一陣風輕輕吹來就能夠將她吹散了一般的感覺。

  「小姐?你怎麼了?」暖秋連忙放下手中的梳洗器具,疾步來到穆清黎的身邊,一手覆上她手腕的脈搏。目光一抬,就看到她手腕上被些許泛紅的包紮痕跡,面色微微一變,驚異不定道:「失血過多,手腕上的傷不該流著多血不止才是,而且太子府作業並未遇到刺客!」她目光一抬,就緊緊看著穆清黎,閃動著不明白與心疼與擔憂。

  穆清黎搖搖頭,淡道:「是我自己弄的,不用聲張了。」

  暖秋張口想問為什麼,又因為穆清黎的話吞了回去。心思靈妙就看到旁邊君榮玨棉被上的一點血跡,暗紅色的血跡在月白色的棉被上尤其的明顯。這個事情顯然是和太子有些關係。

  「小姐先梳洗,等會奴婢給你敷些藥,易恢復些。」暖秋小心扶著穆清黎起床。只怕這次失血定是不少的,如不然小姐怎麼會在今日都不起來。

  「嗯。」穆清黎應著。她不傻,也不會意氣用事,保養好了她自己才不會給別人添麻煩,才能夠做好其他的事情。

  一番梳洗過後,也幫了君榮玨擦了臉,暖秋也先為她重新整理了傷口,處理時眼看那深深的齒痕,暖秋與蓮夏二人心中都莫名一頓,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待三人就走了出去時,如今時候已經可以午膳,君緋雨已經早早等候在飯桌前,在看到穆清黎面色的視乎也大吃一驚,連忙上前扶住她的身邊,擔憂道:「清黎姐姐,你•••••••你不要太難過了,太子哥哥一定會好的!」

  已經穿好衣裳的穆清黎,君緋雨自然沒有看到她手上的傷口,只以為她因為君榮玨的突然發病而太過傷心難過而變成如此。想到兩人如此的相愛,君緋雨也不禁的受到感染。

  穆清黎搖頭,頭腦一陣陣的發痛很補舒服,她明白這是失血過多的症狀。坐在飯桌上,蓮夏這時候端上了早就為她準備好的早膳,剛起的人尤其現在穆清黎失血更要先吃清淡的點那東西緩緩胃口。

  穆清黎隨口喝著粥水,一會道:「雲大人的藥方寫了嗎?」

  「是。」暖秋在一旁慢聲答道,隨即道:「小姐用過膳後再看罷?」

  穆清黎知道她是擔憂她的身體,也不急於這一時,慢慢喝著粥用膳。

  君緋雨在一旁擔憂看著,又覺得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幫什麼忙,沉默著也一點胃口都沒有,就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張口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等穆清黎用完了膳食,暖秋也就認命的將藥方遞給穆清黎,免得穆清黎多費腦子,在穆清黎看的時候她已經細心的開口道:「看這藥方的藥物,皆是調養身體與御寒的藥物,有三味藥些特別,加入進去並沒有太大的作用也沒有壞處。」

  見到穆清黎放下了藥方,她繼續道:「唯獨讓人在意的便是,這藥方明明特別,一般人的 醫師皆知道,又憑什麼用此藥要治療太子。這問題我等已經問過,他言有他的一味特殊藥引,不可告知我等,卻的確可以救治太子。藥湯皆是雲大人全程負責,而我等已經先試過,並沒有問題。」

  聽著暖秋將所有的問題都已經說了出來,穆清黎自然知曉,那麼這一切都在於那一味特殊的藥引了,只是雲大人不願理說她們也沒有辦法,主要的還是能夠救治君榮玨。

  「嗯,雲大人將藥端來的時候先給我看看。」穆清黎站起身,走向一旁樹下的長塌,躺在上面道:「我休息一會。」

  暖秋等人應聲,早知穆清黎會如此她們就不該叫她起來。看了一眼蓮夏,暖秋輕聲道:「我去弄些補血的湯藥來。」

  蓮夏點頭,然後轉身去拿了一柄古琴來,盤坐在一旁彈奏起當初穆清黎教導過她的琴曲,幽靜的絲竹之音緩緩迴盪在空氣中,榻上的穆清黎眉宇也更舒展了一些。

  看著眼前的一切,君緋雨坐在飯桌錢難過的抿了抿唇。一直以來跟在穆清黎的身邊,只願讓她開心了,誰知道到了真正的事情的時候,她總是什麼都幫不上,能夠不添麻煩就是好事了。

  一會的時間過去,天空的飄雪也慢慢的大起來,君緋雨看著榻上躺著的穆清黎,看她的樣子好似死睡熟了。君緋雨眼中閃動著擔憂,抬頭看了看這漫天的雪花又看著榻上熟睡的穆清黎,心想在這樣的大冷天在外邊睡著不是讓自己染病嗎?可是看著彈琴的蓮夏與一旁一動不動的寒春與梅冬二人,她們好似對此並沒有任何的意見一般。

  君緋雨動了動唇,發現還是不知道該去說,心中莫名的覺得:莫非清黎姐姐是心裡難過,故意讓自己這樣受苦,來釋放心中的難受嗎?可是這樣在怎麼可以,要是清黎姐姐也病了這可怎麼辦啊!

  君緋雨越想越心急,站起身走來梅冬的身邊,抬起頭就對她想說。梅冬好似能夠看透她的心思,還沒有等她開口就已經先道:「九公主不需要擔心,小姐不會有事。」以穆清黎的體質,最不怕的就是雪天了,而且越是寒冷的冬天反而對她來說越好。

  見她都這樣說了,君緋雨到口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這時候,遠處兩道身影慢慢的靠近而來。一人身形高挑修長,身穿粉色溝邊兔毛的婢女服飾,眉眼若桃花綻放,傾國傾城之姿讓人動容;另一人一襲青色的袍子,頭頂束髮,面容古樸,手裡提著一桃木盒子,正是洛瑜與雲大人。

  遠遠地看去,雲大人略走在前面,洛瑜則是恭敬的跟著後方,緩緩向這邊靠近而來。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31 17:31:26

第七十七章 懷疑

  床榻上的穆清黎緩緩睜開眼,目光清明透徹一點不似剛剛睡醒的樣子,側頭看向已經來到面前的雲大人與洛瑜兩人。

  雲大人與洛瑜抬頭看到穆清黎如今的模樣也是微微一怔。但見她躺在鋪有精緻錦繡的榻上,一身嫣紅的裙子在漫天白雪下越醒目明艷,偏偏她面色蒼白,唇瓣也是淡淡的水粉色,吹彈可破一般,漆黑如墨的秀髮上與衣裳上都是遺留下來的白雪,讓人呼吸都不由的緊了緊,生怕驚擾了她。

  雲大人不過一閃驚疑之後就平靜下來,道:「見過太子妃。」

  洛瑜眼眸一顫之後便慢慢退到她的身後,與暖秋等人站在一起。

  穆清黎姿態慵懶的從榻上坐起,看了看他手裡提著的桃木盒子,道:「這是要給玨的藥?」

  「是。」雲大人應道,自覺的將桃木盒子交給穆清黎的面前。

  暖秋上前一步將桃木盒子接過來,然後打開將其中好冒著騰騰熱氣的藥碗放在穆清黎的面前。這藥與她檢查過的一樣,沒有一點的危害,只是要給君榮玨的藥,還是要謹慎再謹慎才可。

  穆清黎嗅了嗅鼻子,撲鼻而來的正是一股熟悉的中藥味道,又有一些不同。清晰白嫩的手指放在唇上,就聽到一聲清銳的「唧」聲從她口唇與手指相連中傳出來。

  「吱吱吱!」可愛的叫聲由遠到近,一道白色的影子在冬天白雪下實在難以發現。雪白貂兒眨眼之間就來到了穆清黎的面前,跳入她的懷裡,好似看出她的面色不好,伸出粉嫩的舌頭舔了舔她的手掌。

  穆清黎微笑輕輕撫摸它的絨毛,目光看了一眼暖秋端著的那碗湯藥。「小白,看看喜歡不。」

  她也不怕被雲大人看出什麼,從北瑤琴算計了她那件事情過後,東宋大多的人都知道了貂兒的一點能力,如今也不怕在他的面前表露。至於雲大人會不會因為她的過於謹慎而生怒,這一點並不需要擔心,皇家之人皆是如此,既然他身為皇家的醫師,那麼必然是常常看到如此的畫面。

  「吱吱,吱吱吱 !」雪白貂兒通靈的叫了幾聲,隱藏在白色絨毛下的黑色的小鼻子衝著藥碗嗅了嗅,搖頭晃腦得似乎有些不明白。輕輕的伸出小舌頭就衝著湯碗裡舔了一口,隨即就回到了她的懷裡。

  穆清黎自然明白它的一些舉動,從它這番行為看來顯然是這湯藥有幾分的毒性卻不會有問題。是藥三分毒,這一點她也明白,所以這碗藥顯然就沒有問題了。

  雲大人的神情自始至終都是平靜的,這時候才出身說道:「這藥早晚兩次,喝到太子醒來即可。」

  穆清黎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聽他的話似乎對君榮玨什麼時候醒來並不算確定的。「恩」了一聲穆清黎便從榻上站起來,端著藥碗往廂房中走去。

  看著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雕花木門內,眾人並沒有跟上去。雲大人也沒有對眾人說什麼,以他的身份根本不需要向他們多說言語,哪怕是君緋雨也不需要多加的理會,轉身他就離開了這裡,往回去的方向離去。

  洛瑜默默收回目光,看似平靜的問道:「小姐怎麼了?面色看上去很不好。」

  暖秋看他一眼,微微一笑,柔聲說道:「雲大人不是說嗎?太子發病時,夜間會發夢魔,昨夜小姐與太子一起安睡,只怕是受到了影響,所以沒有睡好。」

  洛瑜點頭沒有再多問,心中卻明白。沒有睡好哪裡是那樣的模樣,那蒼白的面色更像是受了什麼傷一般。

  受傷?

  洛瑜腦中靈光一閃,卻又一時想不到個所以然來,唯有靜靜站在一邊,君緋雨從他出現目光就沒有離開過他的身上,只想他會不會像她一般永遠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自己,可惜至始至終洛瑜的目光就沒有落在她的身上,讓她心中滿是說不盡的感受。

  看著這漫天的白雪,看著洛瑜一身粉色兔毛的婢女服侍。她迷迷糊糊的想到當初也就是在這裡,他靜靜的等候在風雪下,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用那麼隱忍又溫柔的目光看著自己,對自己說……

  九公主,莫非……你真的看不出我對你的心意麼。

  --莫非……你真的看不出我對你的心意麼--

  --我對你的心意--

  那一刻的心跳若狂,那一刻的驚美。君緋雨覺得那是她這一輩子最美麗的回憶了,永遠都不會忘記的回憶。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洛瑜的目光不再像那一刻那樣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不會久久的等候著就為了見到自己呢?

  君緋雨抿了抿唇,心頭酸澀的感覺一陣陣的升騰,癡癡看著洛瑜。其實哪怕他不等了,那就換成她等著也沒有關係。她就等著在一邊看著他,只有他回過頭來,轉過頭了看到自己也就夠了。

  「洛瑜……」君緋雨伸手向著洛瑜的方向伸去,好似這樣就抓住了他,眼睛越來越迷茫,然後身體就不受控制的向後倒去。

  「砰--」

  「九公主!?」

  一聲物體落地的聲音響起,暖秋驚異的轉頭看去就見到君緋雨倒在雪地上的身體,不由驚叫了一聲,快步走了上去。連夏洛瑜等人也連忙走了過來,就見暖秋已經將她抱了起來,看著君緋雨嫣紅皺眉的面龐,暗鬆了一口氣道:「是受寒發熱了,加之她今日一口膳食也沒有吃,身體太過虛弱才昏倒。」

  君榮玨的突然昏迷,穆清黎的失血,讓她也不由的緊張,就怕君緋雨也是出哦了什麼嚴重的問題。

  「洛瑜……洛瑜……」昏迷中的君緋雨口中一聲聲低低猶如蚊鳴般的呼喚。

  暖秋看向洛瑜,雖然不知道洛瑜是怎麼照顧君緋雨的,竟然讓她出現這樣不顧自己身體的症狀,但是他們二人感情的事情她實在沒有辦法插口,唯有將君緋雨交到了洛瑜的手中,道:「我去弄些去熱的藥來。」

  洛瑜自然明瞭,看著懷裡渾身發燙皺著眉頭,眼角還有些水跡的君緋雨,手指緊了緊,對春夏秋冬四人點頭就走向君緋雨居住的地方。

  廂房內。

  床上君榮玨還是沒有一點甦醒的跡象,神色卻比昨日看起來好了一些。穆清黎坐在床邊,一手扶起他的身體,毫不猶豫喝了一口苦澀的湯藥就朝著他的嘴巴裡渡過去,黑色的湯藥在兩人的口齒之間流淌而下。

  一口口的渡下去,直到一碗湯藥光了,穆清黎才緩緩將他的身體放回去,看著手中的藥碗目光有些疑惑。這藥,為什麼有些特別的感覺?那種味道有些說不出來,但是卻忽略不了,喝到嘴巴裡也有些鐵銹的味道。

  「小姐。」門外,梅冬的聲音緩緩傳來。

  穆清黎斂下心底的思緒,道:「進來。」

  「吱吱」門緩緩被推開,就見梅冬的身影緩緩走了進來,在她的身邊隨著進來的還有蓮夏與寒春二人。三人踏入門內,蓮夏反手就將雕花木門再次關上,站在穆清黎的面前。

  穆琳秋看著她們,問道:「暖秋呢?」

  梅冬道:「九公主發病,暖秋去給她弄些去熱的藥。」

  穆清黎恍然,微微搖頭。君緋雨今天有些異樣的面色她其實也看到了,但是沒有太過去深究,跟在她身邊的人一般都是身懷古氣,不懼嚴寒的人,像這種平常的病一般都不會出現,尤其是君榮玨此時還在昏迷,而她當時也因為頭腦發躁,實在沒有多餘太多心思去管其他的事情。

  只是發熱的話,暖秋自然可以處理的很好。

  「有什麼事情說吧。」穆清黎動了動身體,換了個舒服點的位置靠在床沿上,將藥碗放在床邊的矮桌,朝梅冬問道。若是沒有什麼事情,她一般不會主動來尋她。

  梅冬眼眸睿智,流轉之間讓人捉摸不透,輕聲說道:「小姐,這事情有關洛瑜。」

  「洛瑜?」穆清黎重複一聲,面上並沒有太多的驚奇,更有一些早知如此的瞭然。淡道:「說吧,洛瑜有什麼事情。」

  「是。」梅冬緩緩道:「洛瑜主動請命監督雲大人製藥,我等並未阻止,只為看他是否有其他目的。所以由著殘天他們監視。」

  「發現什麼。」穆清黎接下她的停頓。

  梅冬看向被她放在一旁的藥碗,應道:「剛剛殘天來報,發現雲大人說的藥引竟然是洛瑜的血。」頓了一下,看著穆清黎面上一轉眼的驚異,又繼而道:「以奴婢殘天等人看來,雲大人與洛瑜似是熟識,而且這血也不過隱瞞了一番,並沒有認真逃過我們的眼目,似是並不怕我等知曉,甚至就是要我等知曉了一般。」

  「血?」穆清黎本來的疑惑這一刻突然就清明起來,那湯藥裡面古怪的味道……被草藥渾濁掩蓋,但是那一點鐵銹的味道還是讓她靈敏的感受到了,如今想來可不就是血嗎?

  為什麼要洛瑜的血,如果是為了迫害玨的話他們哪裡膽敢被她們發現,更何況將湯藥交出來。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31 17:31:33

第七十八章 不可以!

  西邊廂房,本是給客人居住廂房,可惜太子府黎院常年都少有客人前來,便成為了九公主君緋雨的專屬住處。

  內閣,君緋雨面容嫣紅,在暖秋一番的治療下,熱氣已經退去了不少,此時正靠在床沿邊上,渾身無力卻又甜蜜的看著坐在一旁的洛瑜,這麼近的距離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纖長濃密的睫毛,眼眸的弧度妖冶,朱紅的唇畔其實是很薄的,單單只看這唇瓣的話讓人感覺有些冷淡無情的感覺,卻不可否認是真的好看。

  洛瑜正一手端著藥碗,一點點的幫她將湯藥吹涼了些才細心的喂到她的唇邊。

  君緋雨乖巧的張口喝下去,湯藥的苦澀還是讓她忍不住皺眉,但是如此她眼底還是滿是甜蜜滿足與慶幸。若是能夠讓洛瑜這般溫柔的對待,唯獨看到的只有自己,那麼她只希望她永遠都是病下去,永遠都不好,都是心甘情願。

  「洛瑜。」一碗藥被她完全喝完,看著洛瑜將藥碗端起來,似乎是準備將藥碗端走,君緋雨忍不住叫住他。

  「嗯?」洛瑜還沒有站起來,隨著她的叫聲就垂眼看著她。

  君緋雨幾乎要迷醉進了這雙如此近距離的眸子裡面,抓住他的衣袖,口氣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了近乎是有些卑微的懇求道:「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洛瑜一怔,隨即微微一笑,和氣道:「九公主如今病了,先躺下休息,奴婢將藥碗送回去,還要給九公主熬下一碗藥。」

  君緋雨顰眉,微微嘟著嘴巴道:「藥叫別人熬也是可以的,洛瑜陪著我就好。要不然我不休息。」腦袋一陣陣的發熱,讓她膽子也似大了一些,趁著這一點的勇氣,繼而道:「而且現在沒有其他人,洛瑜叫我雨兒就可以了啊?」

  洛瑜見她撒嬌的模樣,眼眸閃過一絲迷茫。腦海中莫名想起穆清黎便是偶爾向著君榮玨這般撒嬌的,只是沒有君緋雨這麼的嬌柔感覺,反而顯得古靈精怪一些,讓人只想疼進骨子裡去。手掌輕輕摸上君緋雨的秀髮,洛瑜溫和安撫笑道:「我就在這裡不走,雨兒先休息,若是不休息病就好不了,會讓人擔心的。」

  這一聲溫柔的雨兒叫得君緋雨心中所有都軟化了,連同那一點的勇氣也消失不知道到了哪裡去。面上浮現一層說不清是發熱還是害羞的嫣紅,驚喜道:「洛瑜也會擔心嗎?」

  「那是自然。」洛瑜點頭應道,為她拉起錦被,側眼對她道:「先休息,等你病好了,我便陪你堆雪人如何?」

  君緋雨一聽,面上全是歡喜與滿足,認真點頭,就隨著他的動作躺在了床上,看著他溫柔的將錦被為自己蓋上,右手還抓著他的衣角,認真道:「洛瑜說話算數啊!」

  「嗯,睡吧。」洛瑜再次坐上床邊的椅子上,果然如同他的話一般一動不動,好似在等候她睡著。

  君緋雨這才安心的閉上眼睛,只是抓住他衣角的手掌還是沒有放開,唇瓣上的笑意一直沒有消散,顯示她此時的愉悅心情。

  洛瑜面上的笑容這時卻慢慢的淡了下去,一段時間過去,感覺到她呼吸慢慢的均勻淺淡,才看了看她抓著自己衣角的手,右手慢慢抬起就要碰觸到了她那隻手,然後就在這一寸距離之間終究頓了下來,一會又無力的垂了回去,慢慢的握緊。

  「扣扣!」就在這時候,輕微的敲門聲音在外安靜的廂房中響起,聽在洛瑜的耳中卻是格外的清晰。

  洛瑜看了君緋雨一眼,只見她現在正睡得熟,完全沒有反應。這一次右手並沒有一點的猶豫就輕巧的將君緋雨抓住自己衣角的手掌拉開放在了被子內,洛瑜起身走到了雕花木門前,打開一見,眼前站著的正是寒春。

  「寒春?是小姐有什麼吩咐?」洛瑜問了一聲。春夏秋冬四人只是穆清黎身邊的奴婢,也只聽穆清黎的話,此時來到出現在這裡,自然是穆清黎找他有什麼事情。

  寒春冷淡看他一眼,眼底毫不掩飾淡漠和一絲以往壓制的厭惡,冷聲道:「小姐喚你前去。」她本就厭惡子魔族,當初看洛瑜的時候就準備直接殺了了事,後來見他還算知趣也就將那一絲的厭惡給壓制住了,只是平時對他始終冷漠,如今從梅冬那裡聽到關於他的一點懷疑,這一點厭惡也就不再掩飾的再次冒了出來。

  纖細附有繭子的手指觸在腰間的劍柄上,若是這件事情真的於洛瑜有什麼關係的話,那麼只要穆清黎一聲令下,她絕對就會將眼前的人斬於劍下。

  洛瑜目光不著痕跡的看到她的動作,點頭道:「知道了,那走吧。」步出門檻,隨手就輕輕將房門再次關上。

  一路走來,遠遠已經可以看到穆清黎所在君榮玨昏迷的廂房,而另一邊不遠處就見到雲大人也正在蓮夏的帶領下正同時望著這邊走來。雲大人目不斜視,突然好似感受到了洛瑜的目光,這時候也朝著他這邊看來,看到他的時候也不過是一眼而過,並沒有多少的在意。

  兩方人馬一起在廂房門前停下,只見廂房門前站立的正是暖秋與梅冬二人。寒春與蓮夏將兩人帶到,就來到二人的身邊站立。

  洛瑜微微抿唇,朝梅冬問道:「不知道小姐找奴婢來有何事?」這麼長的時間跟在穆清黎的身邊,他自然知曉要是春夏秋冬四人同時在,而三人皆沒有話語的話,那麼事情絕對就是梅冬做主。

  梅冬看了他一眼,淡笑了一聲卻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頗有深意的說道:「兩位應該知曉小姐換來你們的原因吧。」

  雲大人神色平靜,淡看她一眼,道:「猜得到一些。」

  洛瑜聞言,神色之間也有了一些瞭然,沒有說話。

  梅冬沒有再多加言語,她那一句話不過是試探而已,而眼前的兩人的樣子的確沒有多少的異樣。這時候穆清黎清亮悅耳的聲音緩緩從雕花木門內傳了出來:「都進來吧。」

  梅冬轉身就將木門輕輕推開,與春夏秋三人各自站在兩旁,對雲大人笑道:「請進。」

  洛瑜如今的身份依舊不過是一名婢女,這聲請他自然不會認為包括了自己,微微側了身體就由著雲大人從身邊走過,直到他進了廂房內,春夏秋冬四人同樣走了進去,他這才步入其中,伸手將房門關上。

  廂房內,如今剛剛臨近下午,一片的光亮。穆清黎靠在前方的椅子上,看著面前的兩人。雲大人依舊與初見的一般,神色古樸而平靜得讓人找不出來一絲的疑點,而洛瑜相對的沉默一些,卻也沒有多少的驚怕與慌張。

  穆清黎微笑道:「雲大人,洛瑜,你們應該知道我叫你們來的原因。」

  她笑顏如這雪白似的梨花,相較於外界傳言的無法無天的刁蠻霸道,此時她面色雪白,淡粉的唇瓣淺,配上她純美晶瑩的面容,直讓人覺得這就是一個靜雅純淨該是給人該疼惜到了骨子裡的瑰寶,輕拿輕放,若是重了一些都會傷了她。

  雲大人完全沒有因為她如此惹人憐惜的容姿而放鬆警惕,反而身體一陣的僵硬,面上的肌肉也緊了緊,只因為在這張吹彈可破的美麗容顏後的那雙眼睛卻沒有半分的笑意,靜默得猶如夜色下的琉璃,散發著寒入骨髓的冰涼。

  他還是第一次的感受到這樣如同實質氣勢,偏偏面前這個人只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女而已,他一直知曉她不簡單,但是還是被這氣勢惹得心神顫動了下。

  雲大人平靜道:「太子妃是想問那藥引的事吧。」

  「沒錯。」穆清黎目光在雲大人與洛瑜兩人身上來回打量,冷聲呵道:「雲大人,你說要救治玨重要的就是這一道藥引,可是這藥引怎麼成了洛瑜身上的血。」目光一轉又看向洛瑜,道:「洛瑜你又為什麼和雲大人是什麼關係,不打算說說嗎?」

  凜冽的強制問話讓人感覺到被命令的感覺,雲大人非但沒有感覺到別捏,甚至還有種詭異她似乎身居高位已久的感覺,這樣的姿態沒有半分的讓人不妥,反而打心底的敬畏了一下。

  雲大人冷靜道:「一直以來治療太子病症的藥引就是子魔族的血。」

  他的話語毫不猶豫的說出來,卻讓在場的人神色都頓了頓。穆清黎深看他一眼,她知曉一般的人都不肯知道子魔族,至於外公為什麼知道,而且家中也有關於這方面的書籍,這一點從她身體就可以猜想到她背後只怕也有一股她還不知道的勢力,只是外公不願意說,她也不問而已。

  穆清黎等人這一瞬的沉默也說明他們知曉了魔族的事情,這讓雲大人有一絲的驚異又瞭然,繼而平靜道:「我本身就是子魔族與人族的混血,太子年少時發病,本皆是用我的血以做藥引,而……」話語一頓,他轉頭看了眼一邊沉默不語的洛瑜,道:「此次見到洛瑜,偶然發現他的純血子魔族,這才用他之血。」

  聽著他的話語說完,穆清黎淡笑道:「聽你的話應該很瞭解子魔族才對,那麼你也應該知道子魔族在人族境地會遭遇到什麼樣的對待,現在你把這一切說給我聽,就不怕我殺了你?」

  雲大人道:「洛瑜身為純血的子魔族都被留在太子妃的身邊無事,太子妃又何必殺我。」

  看他完全有恃無恐的樣子,好似猜準了穆清黎一定不會殺了他一般。

  穆清黎哼笑一聲,冷聲道:「那可不一定,暖秋,將他抓下。」

  一聲令下,雲大人面上也閃過一絲詫異就已經被暖秋與寒春二人扣住,這一切發生的極快,也只有與穆清黎默契十足的春夏秋冬四人才能夠做到如此。

  雲大人猛的抬頭,口氣也有了幾分怒氣:「太子妃,你這是何意!」

  穆清黎毫不在意的哦笑道:「子魔族和人族不是宿敵嗎?身為人族的我抓了你有什麼不對?」

  雲大人被她的話語一嗝,看向洛瑜本是想要反駁一句,話語到了喉嚨又吞了下去,覺得那般話語實在過於孩子氣,但是不得不說,穆清黎的一番作為的確讓他沒有把握住。

  「洛瑜。」穆清黎朝洛瑜看去,冷眼說道:「當初你說過你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現在又憑什麼將血給雲大人,該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吧。」

  洛瑜明顯的感受到她身體傳來的寒意,他心知她不是一個喜歡濫殺的人,但也絕對不是一個善良的人 ,平時那些女子招惹到她的頭上,她的那些教訓也並沒有真的認真,唯獨遇到關係到身邊人的事情才會真的發怒,就像現在。

  若是他的答案沒有讓她滿意,只怕她真的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他。她就是這樣一個極端的人,她若是不想殺,哪怕你做錯了一些事情她也可以當做沒有看到,但是若真的觸及了她一絲的底線,她寧可錯殺也絕對不讓兇手有機會危害她身邊人。

  「撲通」洛瑜雙腿一彎就跪在地上,朝穆清黎低頭懇切道:「回小姐的話,奴婢以往是當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雲大人卻是與奴婢出至一個家鄉,小時與他見過一面,此次也沒有想到竟然再次見到他,所以奴婢才會與他親近一些。」頓了頓,見穆清黎沒有接話,他頭低得更深了一些,雙肩頭在輕顫,口氣可以感受到他心底的沉重壓抑:「雲大人說到子魔族的時候,奴婢才知曉自己的身份,而他說到奴婢的血可以治療太子時,奴婢就給了。」

  他顫抖肩頭,壓抑的話語在安靜的廂房內尤其的清晰明瞭,聽到人的心底也不由跟著沉重起來。

  雲大人深深的看他一眼,什麼話都沒有說。

  一陣的安靜過後,穆清黎沉吟道:「抬起頭來看著我。」

  地上洛瑜聞言緩緩的抬頭,他薄唇緊抿,腮子仔細看時可以感受到其中的顫抖,最讓人震驚的是他一雙眸子,那眸子中蘊含多少的壓抑與沉重,濃郁得好似要凝聚成了水珠滴落下來。他在對視上穆清黎的眸子時,身體更是一震,然而僵硬下來,眼中竟然真的流出來淚水。

  穆清黎眼眸一深,當初初見他的時候,他是一雙眼眸就如同小鹿斑比一般的驚慌失措又純淨得讓人找不到一點雜色來,如今好像還是沒有變化,但是總是不時的沉默了在一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更多的時間都站在君緋雨的身邊,與她見面的次數少之又少。如今這雙眼睛流淚,讓人感受到一股說不出的心傷。

  這個時候他並沒有偽裝女子,而是以一個男子的身份在流淚。一身男子的傲骨,如此狼狽的流淚。

  穆清黎輕皺了下眉頭:「哭什麼。」

  洛瑜一怔,這神情讓人感覺一種猶如孩童般的可愛。隨即那雙流淚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的慌亂,伸手就將那曇花一現的淚水抹去,仰頭朝穆清黎哭輕笑,落盡繁華的笑容,讓人動容,又讓人不可忽視其中的苦澀。

  洛瑜輕輕笑道:「奴婢心裡難受,為什麼自己是這個身份。」

  穆清黎沒有從他神色上看出一點的破綻,只見他眼底有著一抹連他自己都好似不知道的茫然。好似失去了方向感,又那麼的複雜壓抑自嘲,自嘲他不可改變的身份和命運。

  雲大人聽到他的話,面色更加冷沉了一分。穆清黎若有所思的看了雲大人一眼,對洛瑜淡道:「起來吧。」

  洛瑜聞言沒有反抗的站起來。

  從他們的話語中此時根本就沒有辦法辨認真假,而洛瑜說出這一切的時候也一點不似作假。穆清黎緩緩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到兩人的面前,目光落在雲大人的身上,道:「按照你們所說,要救玨,就是給他喝洛瑜的血。」

  雲大人冷冷看她一眼,沉默了一會,穆清黎也不在意。下一刻,他冷淡道:「是。」

  「可以治了根本嗎?」對君榮玨的病症,她也實在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世界萬千怪事,既然她的血可以緩解他的痛苦,那麼子魔族的血可以救君榮玨也不是不可能。

  雲大人道:「這個臣拿不準,太子妃可以讓洛瑜直接喂血給太子試試看。」後面的話說出來,隱隱有些期待又挑釁。

  穆清黎微笑道:「我明白了。」

  明白了?你明白什麼了?雲大人面色僵了下,驚疑不定的看著穆清黎,被她這副顯然高深莫測,不知道是真的明白了什麼,還是故意偽裝來試探的面容給弄迷糊了一瞬。隨即就恢復,冷硬道:「太子妃明白就好。」

  穆清黎不再理會他,而是看向洛瑜,隨口問道:「洛瑜,你願意獻血嗎?」

  洛瑜靜靜的看她一眼,點頭笑道:「我的命本就是小姐所救,就算要洛瑜的全部血,洛瑜也是甘願的。」

  聽這話,好像真的是要他的全部血液,現在就要他去死一般。穆清黎不置可否,點頭示意一眼,轉身就往內閣走去。洛瑜等人自然跟在後面,只見內閣中月白錦被中躺著的君榮玨,他神態安詳,好像只是單純的靜靜睡著哦了,攝盡了世間的美好,便是一輩子看著如此的他,只怕都是有人願意的。

  雲大人眼中閃過一抹詫異。按理說他夢魔而過,至少身體會有損,而且第二日眉宇定是可見夜間的痛苦,為什麼現在看來並沒有任何的事情一般?

  穆清黎坐在床邊,細長的手指劃過他的眉眼,這雙眼,實在不願意就這樣昏迷的緊閉,怎麼打擾都醒不來。側了側身體,看向洛瑜:「開始吧。」

  開始?怎麼開始?她到底是真的看透了他們,還是只是單純的一句話?

  雲大人這時從懷裡丟出來一柄小刀向洛瑜,開口道:「洛瑜,將你手腕割開,將血口子對著太子的嘴,太子自然就會吸食。」

  穆清黎聞言眼眸一閃,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心中卻一番思緒。他說這話顯然是真的很瞭解玨的情況,昨夜她給玨喂血的時候,他便是如他所言的自動吸食。

  洛瑜接到刀,聽話割了手腕,然後就將血喂到了君榮玨的唇邊。只見君榮玨那張唇只是微微碰觸到了血液,然後就自動的張開,緩緩的吞嚥,沒有一點抗拒,就如同嬰兒吸食母奶一般。

  穆清黎看了一眼,再側頭看向雲大人,淡道:「雲大人,你做這一切也不過是為了爭取了我的同意給玨喂血,現在血也餵了,你到底有什麼目的,直說了吧。」

  她的話猶如一道驚雷落在雲大人的腦海中,洛瑜的身體也微微顫了下,顯然也很詫異。雲大人深吸了一口氣,看著穆清黎平淡卻斷定的神色,心知所說根本無用,索性就承認道:「太子妃果然聰慧無比。沒錯!臣做這一切的確有著想讓太子妃同意洛瑜直接喂血,這個決定也是看過太子後才有的。」

  穆清黎挑眉,示意他繼續說。

  雲大人抬頭深深看她一眼,道:「因為臣發現,太子的症狀比起以往更加嚴重。太子的性命本就靠臣的血吊著,按臣的推斷,太子本就活不過一年,誰知道他竟然整整多活了三年,想是太子尋到了什麼續命的東西,可是這三年來他沒有再找臣,這隱患就在太子的身上壓制著,直到這一刻爆發,體內臣的血在三年早就被太子消磨乾淨,如今能夠救下太子唯有洛瑜的血了。」

  穆清黎緩聲道:「你要是直說,我未必會阻止。」

  雲大人哼笑一聲:「若不是太子妃如此聰慧,臣本就不欲說。」

  穆清黎不置可否,隨即「哧」的笑了一聲,似是嗤笑又像是好笑,讚賞道:「雲大人,好口才!」口氣一頓,徒然嚴厲起來:「也許你的確是為了治好玨,但是你這一步連著一步,直到用洛瑜的血會被我發現,更知道我為了玨的事情必然會找來你們,然後就說出這樣一番話,全部的作為都讓我懷疑又找不到虛假,把我的心理都抓得鼓掌之中,只是論到心理學,我也會。」

  雲大人不知道心理學是什麼,但是以他的智慧也能夠猜到一些。再一經回想,他本是以為他將穆清黎的步驟都抓住手掌中,穆清黎何嘗不是將計就計,讓他說出了許多他本就不想說的話,而且此時他更是被她手下困住。

  「你的話半真半假,越是這樣就越讓人沒有辦法懷疑。」穆清黎淡道:「玨的病是真,因為你沒有理由害他,不過這其中也故意要讓我懷疑什麼,為什麼要你的血,或者是洛瑜的血才可以救下玨?這個問題引導到了我的心裡,我就沒有辦法消去,自然會想辦法知道。雖然不知道你們為什麼要引導我這個懷疑,但是……」

  她故意說的是『你們』,這話不止是說給雲大人聽,也是說給洛瑜聽。對洛瑜,她不過是懷疑,還無法斷定他是否真的與他們一夥,這也不過是試探而已。

  穆清黎微微一笑,在雲大人驚詫的神色下,俏眉淡笑道:「玨醒了,我自然會問玨,但是玨不願意說的,我都不會強求。」因為玨不會傷害她,想到的永遠是她,只要知道這個就夠了。這不是她過於自信,而是從君榮玨的身上真實的感受到了這樣極致的愛護,比任何人對她都要更加的愛護。

  雲大人神色僵硬,但是心中早就因為穆清黎的這一番話都動盪不堪。這哪裡是十七歲的女子,她如何猜透如此之多,回想他一番作為,他並沒有露出任何破綻才是。想她在說著這一切時的凜冽從容如同一名久經陰謀中的老狐狸,而說到君榮玨時又如此嬌俏似普通的陷入愛戀的小女子,讓人拿不準她的心思。

  他又哪裡知道,穆清黎在當初下山歷練,身處過各種職業,就說職場的起伏更是多不勝數。前世她的一生幾乎都是在忙碌中度過,所以初到此處的時候才會想要閒散的處過一生,哪知很多事情都是說發生就發生。

  兩人談話之間,到了此時的有了一瞬的間隙,沉靜下來,或者該說雲大人此時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也就在這個時候,眾人突然就聽到床上傳來一聲如同垂死野獸最後的瘋狂一般低吼,完全從喉嚨深處傳來的低吼,痛苦又瘋狂。

  穆清黎面色頓時一變,完全失去了剛剛與雲大人的淡笑風聲,將他分析得剔透無法反駁的從容,眼中滲透了擔憂緊張,看向床上的君榮玨。「玨?玨!」

  只見君榮玨此時面容浮現不正常的酡紅,咬牙切齒,整個身體都劇烈的痙攣,額頭全是冷汗瀰漫,可感受到此時他的劇烈痛苦,如同一個水晶的人,精美絕瑰,偏偏的好似那一刻就要破碎而消失不見。

  「怎麼會……怎麼會?」洛瑜面色因為失血而蒼白,手腕也沒有多少血再流出來,整個手腕都變得同樣蒼白起來。他趔趄後退了幾步,驚異不定的看著床上如此痛苦的君榮玨,滿臉都是不可置信。

  雲大人這時候的神情比他稍好一些,但是也失了態,驚道:「不可能,洛瑜的血絕對不會引發他的痛苦,怎麼會這樣,哪裡錯了?」

  「唔,吼!」君榮玨在床上幾乎翻滾,額頭的青筋都可以看到,所經受的痛苦讓人動容,便見他身體翻滾,就要跌落下床地。

  穆清黎及時將他扶住,抱入懷中,連聲柔和喚道:「玨!玨!你怎麼了,沒事,不會有事,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她的話語似乎真的有些作用,在她的懷裡君榮玨並沒有太多的反抗,但是身體卻壓抑得更加厲害,只聽到他閉著眼睛,從那不斷溺出痛苦野獸般悶哼聲中,張合之間,隱約聽到其中輕喚:「黎……黎兒……」

  「我在,我在!」穆清黎心臟緊縮,酸澀的感覺幾乎讓她渾身無力。從君榮玨劇烈痙攣的身體感受他的痛,那痛更似能夠透過他傳入自己體內一般,只願這些痛都由她受著那便是最好。

  「玨!」手指古氣傳入他的體內,這一探入才發現他的體內古氣竟然無比可怕的在亂轉,穆清黎滿眼驚色,已經被這股龐大亂竄的古氣給本能的震了出去。

  「噗!」一口血不可仰止的從穆清黎的口中噴出,她跌坐在地上,看著因為沒有她攙扶同樣跌下了床的君榮玨眼眶浮現點點的水色,更多則是堅定堅韌。

  不可以!那樣龐大的古氣,若是任由他那樣亂下去,唯有死路一條,那古氣根本就沒有辦法從外界來控制,就算劍尊都沒有辦法控制,他身體內蘊含的古氣,甚至可三品劍尊還要可怕!

  還有辦法,沒有錯!那個辦法可以,一定可以。

  「小姐!」暖秋連忙來到她的身邊,將她攙扶起來。

  穆清黎擺手,疾步就來到君榮玨的身邊將他抱起來,扶著他上到床上,朝著房間中是所有人疾聲呵道:「出去!全部出去!」她手指直接開始解開君榮玨的衣裳,而自己則是坐在他的身上,這樣的姿勢與她的動作都讓人隱約猜出她要做什麼,可是這個時候做這樣的事情未免太過詭異。

  「你,你做什麼!」洛瑜猛的驚醒,朝穆清黎驚叫,連聲音都忘記了偽裝,而是真實的他沙啞的男聲。

  「滾!」穆清黎此時根本無暇心情去管其他。

  「不可以,你不可以這樣!」洛瑜欲要上前,他眼眸大睜。他一直以來就從穆清黎的一些細節可以看出她是處子,並沒有與君榮玨合房,可是此時看她的樣子似是要他同房。

  不可以!不可以--!洛瑜不明白為什麼他的血會引發出這樣的結果,不應該的,可是事情就是發生了,但是他無法看著她在自己的面前與他合房,無法!心中一片的悲哀與不甘,更多的則是黯然與驚亂。

  穆清黎猛的側頭冷眼掃來,凜然冰寒徹骨,厲聲冷呵:「不可以!?我要做什麼還要你來管了!春夏秋冬,所有人攔出去!」

  春夏秋冬領命將兩人攔了出去,雕花木門也在此刻關上,隱約還能聽到洛瑜的一聲吼叫。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31 17:31:45

第七十九章 上面不滿意

  廂房內,細緻月白錦被中,床簾銅勾叮噹作響。

  穆清黎看出君榮玨的痛苦,但是他卻沒有對她出手,而是不斷的壓制自己,只有無盡的痙攣,淡粉的唇瓣溺出鮮血。那血不止是被他自己咬出來的,更多的則是他身體被混亂的古氣衝撞所受眼中內傷。

  眨眼之間,穆清黎就將他身上的衣裳除卻到了雙手間,只見他白玉般的身子,像極了時間最好美的冷玉,散發著迷人的光暈又堅固硬朗,沒有多餘的一份贅肉,唯有一身精壯,讓任何人看了都忍不住驚歎。

  穆清黎沒有心思欣賞他的身子,看著他嘴角的鮮血,心知這次若是一個不好便是真是身亡的後果。以雲大人自信的口氣與後來看到這副結果的驚詫,顯然也沒有想到會是如此,而她卻隱隱猜出來了一些,卻無法確定。

  她的血,她的身體與常人有異,子魔族同樣與常人有異,是否就是因為她的血與子魔族的血混合在了一起而造成了這樣的結果?

  以她現在的古氣根本無法入了他的身體幫助他壓制理順那暴躁亂竄的古氣,那麼唯有一個辦法--雙修!

  以她的身體為引,將他身體的古氣引入她的身體內,然而再回轉給他。如此循環是她如今唯一想到可以幫助他的辦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雖然以他現在的狀況可能無法控制,說不定反還傷害了她自己,可是如今已經無法管那麼多。

  「啪--啪啪啪--」穆清黎翻手之間就在君榮玨白玉身體上連續點中幾道穴位,將他的古氣與欲望引導,下一刻就明顯的感覺到他身體身體震動了下,然而下體就發生了變化,如此之間她也不由的身體一顫,微微抿了唇。

  本就是痛苦的源泉突然轉移別處,君榮玨有那麼一瞬的放鬆,然後下一刻卻得不到滿足,更加難受起來,整張俊容也完全酡紅,鼻尖都冒出了汗水,口中溺出來的壓抑沉悶聲音更多。

  穆清黎自然不願意他難受,身上的衣裳微微一震就碎落,四散在周圍。手指同樣對著自己身上的穴道點了幾下,便渾身一陣燥熱,古氣也開始以一種詭異的方式周轉起來。

  「玨。」一聲低喚,穆清黎雙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毅然開始有了動作。身體傳來的不適感使得眉頭也不由的輕輕的顰住,紅唇緊抿。

  然而君榮玨此時卻是完全沒有意識,唯有按照本能行動,身體的痛苦與欲望都好像找到了宣洩口,直接橫衝深入。

  「唔!」哪怕有雙修秘法一開始做了引導,但是這直接的衝撞還是讓穆清黎疼得不由悶哼出來,這一道悶哼算不上大亦算不小,在空寂的房間內卻顯得格外清晰。

  君榮玨的身體好似就在這一刻突然僵硬了,然而沒有了動作,一雙自然的天眉緊皺成了高峰,哪怕在他那般無意識承受痛苦的時也沒有皺眉到了如此的地步,如今在聽到她這一聲顯然透露痛苦的悶哼聲中皺緊了眉頭,甚至從這皺眉中還可清晰的感受到一股濃郁的疼惜。

  「黎兒……黎,黎兒?」喃喃的聲音,壓抑得沙啞,但是亦如平時的溫柔疼愛,更多了幾分的疼惜。

  他並沒有睜開眼,神色之間隱約可見一絲的迷茫,但是卻壓抑著自己的痛苦與衝動,就是沒有更深一步的動作,嘴角的鮮血流的更多了些。

  「沒事,玨,我沒事。」穆清黎低低安撫,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若是現在停下來,那麼君榮玨才是真回天乏術了。有了一會的適應,穆清黎就主動起來。

  她這一動,完全就將本就在昏迷中的君榮玨最後理智也給泯滅,全身的古氣也隨著她的雙修秘術湧入她的身體內。

  「啊!」這一聲叫喊痛苦居多,剛剛本就被君榮玨古氣反彈所受到的內傷也被在龐大的古氣一侵,穆清黎一口血就湧上喉嚨也深深的嚥了回去,依舊有一縷流出了嘴角。沒有任何的猶豫,穆清黎強忍著筋脈抽縮的痛苦又將古氣運轉回他的身體內。

  若是君榮玨此時是清醒的話,自然不會如此一股腦就將古氣往她的身體內湧去,而是溫和的運轉。可惜現在他完全只是憑著本能行動,而且體內的古氣本就在暴躁中,哪怕不湧向穆清黎也唯獨自損了經脈而亡。

  一來一回,時間慢慢過去,整個廂房中慢慢瀰漫上甜靡欲色的氣息,只有兩者粗啞的喘息聲與女子的低聲嬌喘。

  這個時候君榮玨身體內的暴躁古氣總算慢慢平穩下來,穆清黎所受的傷也在雙修之間慢慢的修復,加之秘法加持,痛苦過後的快感也越發強烈的傳來,身體的燥熱還沒有退去,古氣也在此時劇烈的增長穩。

  直到最後,兩者都是身體一鬆,穆清黎在癱軟在君榮玨的胸膛上喘息,手指卻還不忘的探向他的身體內,查探他身體的症狀,發現古氣完全平穩而且似乎更加洶湧之後才安心的笑了起來。

  這套秘法在當初蜀山時候師母交給她的,聽聞當初師母身體天生就帶病,活不過二十年紀,師傅與師母從小就青梅竹馬,為領導能夠延續的師母的性命,更為了治好她,這才拼盡一起在師母二十年紀之際創出這套雙修秘法,而師母也因為疼愛她才將之傳給她,讓她往後可以與心愛之人雙修。

  這套秘法不但有著延年益壽之能,更多的則是療傷與修煉。

  穆清黎眼眸迷離,面容還有著剛剛激烈過後的潮紅,抬頭看著君榮玨依舊昏迷不醒卻同樣粗壯喘息與酡紅的面龐,沒有了性命之憂她也有了些閒心想著,要是這個時候有相機的話,她倒是真的想把他現在這個模樣給照下來。

  眼眸下移,在看到他薄唇上已經乾枯的血跡不由深了深,撐著身子上移,穆清黎垂眼看著眼下的容顏,輕笑低低喃喃道:「玨……」隨即釋然一笑,低笑:「沒事了就好。」

  --沒事了就好--

  那一刻的驚慌她實在是不願意再經受了,低頭吻住他的唇口,細心的將他唇邊的乾枯的血液一點點的舔舐了乾淨,然而感覺這張唇柔潤的滋味,想到以往只要親他一親,他就滿臉投入得幾乎虔誠的認真與嫣紅的耳朵,她就不由的覺得好笑,不由的有些壞心眼的啃咬了他幾口,撬開他的牙床直接探入他的領地中。

  然而還沒有等她得意多久,突然就感覺到君榮玨竟然反客為主,一手環住她的腰身就將她翻轉壓在身下,緊緊吻住她的唇。

  「嗯?唔!」穆清黎一驚,眼中瞬間一閃而過羞惱與吃驚,因為她感覺到他下身居然再次變化起來,更驚訝的是此時身上的他並沒醒來,而是半瞇眼睛,眼底一片迷茫,在看到她的時候依舊不變的溫柔寵溺,還有一層幽深暗沉屬於男子的炙熱,如今堵住了她唇,然而一挺身,再一次侵入她的身體內。

  「唔!」穆清黎眼睛一睜。為什麼他明明還沒有清醒過來卻還能用雙修秘法?難不成他真的聰慧到了這樣的地步,在昏迷中隨著她雙修了幾次就完全幾下了?!

  然而不及她多想,身體被劇烈的快感淹沒根本來不及反抗,而且看如今君榮玨的樣子,她也實在狠不下心去反抗。

  這一夜,便只有廂房內連連不斷的讓人面紅心跳的聲響在迴盪。

  另一邊。

  太子府某處牢房中。

  雲大人與洛瑜被是穆清黎趕出廂房後,就被春夏秋冬四人帶到了此處。這牢房為石壁所砌,鋼鐵為門。一路上便見牢房一片的寂靜,讓人幾乎難以忍受的安靜。

  一路上雲大人就一臉平靜,洛瑜垂著頭,緊緊握著拳頭,在安靜的牢房中,幾人的腳步聲音也變得格外的詭異起來。

  「有人!?有人了!終於有人來了!」就在這時候,一道女子驚喜得幾乎有些瘋癲的聲音突然驚叫出來,在牢房中不斷的迴響。

  聽到這聲音,雲大人轉頭看去,不久就見到一名藍衣女子正趴在一間牢房門口睜大了眼睛看著他們。女子約莫十六七的年紀,生得柳眉俏目,只是面色蒼白,此時在看到他們後,眼睛猛的睜大如牛,一閃而過不可思議接而瘋狂猙獰起來。一手怒指著春夏秋冬四人大叫道:「你們!是你們!賤人!賤人--!你們竟然敢關我!穆清黎呢?你賤人呢?叫她出來!出來!」她叫得癲狂尖銳,讓人不耐。

  此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被關押此處的穆梓薇。

  穆梓薇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了此處,見不到一人,也沒有牢衛,每天等她醒來的時候就會有飯菜放在牢房門前。她一直以來是自己罪名被發現而被查辦關進了天牢,哪裡想到此時見到的竟然是春夏秋冬四人。

  「刷--」寒光一閃而過,寒春眉宇可見煞氣,長劍指著穆梓薇的脖子,冷寒道:「再敢辱罵小姐一句,我殺了你!」她本就厭惡穆梓薇,加上今天這麼多的事情,她雖然冷面,實際上最暴躁的也是她。

  穆梓薇嚇得腿一軟就跌坐在了地上,長久在此處的恐懼全部由著這激發出來,一時有些呆愣。直到看著春夏秋冬四人與雲大人、洛瑜二人繼續前行的背影才回神,只是想要再叫罵點什麼又如何都叫不出來了。

  將雲大人與洛瑜安排在一個牢房中,梅冬微笑道:「今日就委屈二位先在此處度過,待小姐出來,這事情便有定奪了。」

  雲大人冷眼看她一眼,並沒有說話。洛瑜則從穆清黎廂房裡出來至始至終都是沉默的。

  梅冬淡笑看了眼兩人,轉身就往回走去。寒春則是將牢房的門鎖上,隨著三人一起走了出去,不消片刻四人的身影就完全消失在兩人眼前,只聽到穆梓薇的怒罵尖銳的叫聲在空寂的牢房中迴盪。

  「哧。」雲大人看著身下的稻草冷笑了一聲,冬天寒涼,這牢房皆是石頭與鋼鐵更是讓人覺得冷得徹骨。雲大人此時神色之間已經少了平時面對眾人的古板,反而靠在一旁的冰冷石壁上,姿態頗有些輕佻,冷眼看著一旁垂頭沉默的洛瑜,冷聲諷道:「洛瑜,你今天的表現未免太過讓人瞧不起了。」

  洛瑜抬頭,目光如狼似虎的瞪著他,哪怕此時的他一身女子裝扮,卻似乎不影響他的氣勢,一雙桃花眼眸也讓人感受到花瓣化為刀鋒的凜冽。

  雲大人神色一滯,皺眉道:「莫非不是?跟在穆清黎的身邊已經整整三年,三年來一點動作都沒有,每次只是傳來一點的情報,你認為這樣就夠了?別忘記了你的身份……」說到這裡,他話語一頓,似是想到了又是嗤笑一聲,似笑非笑的掃視著他道:「哦,我怎麼忘記了,你可是當著穆清黎的面前哭著說,為自己的身份而難受啊。」

  「雲棄!」洛瑜突然站起身,速度極快的就來到他的面前,一隻手掌扣住他正在說話的喉嚨,陰鷙道:「別忘記了你的身份,就憑你這個雜種也配這樣和我說話?就算我現在就殺了你,也沒有人可以怪罪我!」

  --雜種--

  聽到這兩個字,雲棄面色突然就猙獰起來,在聽手底下艱難的喘息,毫不示弱道:「是嗎?那你儘管殺了試試看,就看穆清黎還能不能相信你的清白。」

  「清白」二字被他咬得極重,似是從牙縫裡面冒出的。

  洛瑜面色一閃而過狼狽,怒瞪他一眼。眼前之人武力不如他,但是心智與另一方面的才幹確實比他強出許多。一句話就道破了他的心坎狼狽,洛瑜甩手就將他狠狠甩得連退幾步,冷眼看著雲棄憤怒諷刺的謊言,冷硬道:「不要試圖觸怒我!」

  雲棄也知趣,心知現在不是內裡反的時候,反身就坐在一旁的木板床上,哼道:「洛瑜大人,不要忘記了你的責任,你可知道因為你的拖延,影響了多少,上面很不滿意。」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31 17:32:10

第八十章 醒來

  洛瑜面色一僵,盤腿坐在地上的稻草上,故作平靜道:「是麼,我怎沒有感覺到。」

  「沒有感覺到?」雲棄眼底浮現一絲熾烈的火氣,咬牙諷刺道:「洛瑜大人,你是真的沒有感覺到,還是假裝沒有感覺到?你可知道為了不影響你的身份,上面並未頻繁與你傳遞消息,但越是沒有消息就說冥局勢越緊張,洛瑜可別與我說不明白。」

  洛瑜沉默不語。這件事情上他自知是他的問題,他無言反駁。

  雲棄冷笑道:「這次太子發病,正如我說的,他身體內我的血液已經被這三年給消磨的乾淨,我也不知道穆清黎是用什麼辦法讓他多活了這三年,但是這次發病他的身體已經瀕臨崩潰,若不是有你的血……」說到這裡,話語猛的頓住,他神情之間也多了一些驚魂不定。

  他不明白,為什麼洛瑜的血不但沒有讓君榮玨醒過來,反而將他折磨得那麼痛苦,甚至連他查探的機會也沒有就被待到了這裡來,就不知道君榮玨此時情況如何了。

  「希望穆清黎真的有辦法先吊住他的性命,若是他死了……」雲棄呼吸沉重,若是君榮玨死了,一切都完了,不止他要死,洛瑜,甚至是所有參與在內的人都性命不保。

  洛瑜被他提起這件事情也不由的沉思,他是純血的子魔族,血液自然比雲棄要有用的多,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看著自己蒼白無色的手腕,洛瑜始終想不明白。

  雲棄這時問道:「洛瑜大人,你跟在穆清黎身邊這麼久,可清楚一些事情?說不准這件事情就與穆清黎有關,太子不會自己折磨自己的身體,唯一能夠近的他身邊的人只有穆清黎。」

  洛瑜看也不看他的搖頭。他雖然跟在穆清黎身邊伺候,但她與君榮玨的事情他知道的實在不多,唯一知道就是兩年前穆清黎幫君榮玨治好了寒症,只聽說她用了什麼藥浴讓君榮玨的身體好起來,以穆清黎對君榮玨的喜愛,必然不會傷害他。

  雲棄看著他這副目中無人的姿態,心中生怒。目光他失血過多的面龐與左手流轉了一番,突然靈光一閃,朝他暗諷道:「你如今這個樣子倒是與剛剛穆清黎格外的相似,穆清黎那等面色與露出外面的左手就如同你這般的蒼白,顯然就失血的症狀。」

  他是醫師不假,對於一些細節之間也格外的觀察細緻。在見到穆清黎的時候,她的面色與露在外面的左手都被他看得清楚。

  洛瑜知曉他是故意在自己的面前提起穆清黎,為的就是得到諷刺他的機會,本是不屑一顧,然而下一刻他面色就劇變了起來,便是連肩頭都不可仰止的顫抖。

  --你如今這個樣子倒是與剛剛穆清黎格外的相似--

  --穆清黎那等面色與露出外面的左手就如同你這般的蒼白--

  ……顯然就失血的症狀……

  顯然就是失血的症狀!

  失血!

  她也是因為失血過多才會出現那樣的症狀,但是那一夜她在廂房中與昏迷的君榮玨在一起,她有什麼機會失血?唯一的可能就是為了君榮玨,如果不是為了他,她怎麼會這樣的傷害自己?

  她的血液?她給君榮玨喝了她的血液,所以君榮玨第二天看起來才會那樣的平靜。而他再給君榮玨喝了自己的血液反而引發了那麼可怕的症狀?為什麼!?

  普通人的血液對君榮玨來說一點作用也沒有,與子魔族相沖的血液?!洛瑜不敢想,但是越是如此,他的頭腦就越是清晰。他想起穆清黎幾乎完全不懼嚴寒的體質,他想起穆清黎只要真的生氣時候幾乎凝滯冰寒的氣勢,他想起穆清黎永遠讓人看不透的實力,他想起穆清黎的外公姓……羅!

  羅!姓羅!這個姓氏是身為子魔族每個人都必須記住的姓氏之一,屬於……四大家族,冰帝羅家的姓氏。

  他怎麼一直沒有發現,也許是他一直抗拒著自己往那方面想。可是,四大家族的人從來都不曾在外定居,更不可能更為一個國家的將軍,甚至整整呆了數十年之久,更不可能讓本族子女流落在外面,穆清黎的身份到底是為何?

  洛瑜的動靜哪怕再怎麼壓抑也顯得過於明顯,雲棄一怔之後並不認為自己的一句諷刺就可以引起他這麼大的反應,那麼……「洛瑜大人,你可是想到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重要?何止是重要,根本就是驚天秘聞。

  洛瑜被他這句話叫得定住了神,聲音連他都不自知的變得暗啞:「沒有。」雲棄是子魔族與人族的孩子,若不是他有作用而且忠心,子魔族根本就不會留下他,哪怕是如此,一些重要的秘史他也不會知道,如若不然以他智慧只怕必然會從一些小小的細節就想到了原因。

  雲棄自然聽出他的敷衍,怒從心起。一直以來他就認為他的本事比起洛瑜來說叫勝出許多,而且他從來都沒有反抗過上面,從太子小時就靠在他的身邊,不時就在他的身邊勸告,從來沒有忘記上面的吩咐,偏偏他的地位就因為他的血統而低於洛瑜只能身居在他的下面,加之洛瑜這般的行為,更讓他心中不服。

  雲棄冷硬道:「是麼,洛瑜大人不告訴我不要緊,但是此次我前來不止是為了給太子治病,還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

  「是沒事。」洛瑜慢慢恢復常態,至於穆清黎身份的事情唯有埋藏在心底。

  雲棄面色莊肅,一字一頓道:「上面已經發話,此次不管如何,不管用什麼手段,不論成敗都要出手,繡娘那邊已經開始有了動作。洛瑜大人,我們此次可是全程輔助您,您可不要讓我等失望,哦,不,是不要讓上頭失望了才是,我等的身價性命可都是掌握到了你的手中。」

  最後一句話,頗有一些低諷與沉重。

  洛瑜緩緩抬頭,緊緊盯著他。他一直都知道他拖得太久,只是他並非沒有動作,只是君榮玨一直以來依舊沒有半分的願意而已。莫非真的要那般做?雲棄這是在逼他,逼他做決定,是犧牲了他們全部人,還是按照計劃行事,犧牲了……

  見洛瑜沉默,雲棄冷聲道:「洛瑜大人還是好好想想罷,當真不知道穆清黎給你吃了什麼迷魂藥,竟然讓你連自己的身份與族人都忘記了?莫非洛瑜大人忘記了自己的爹娘是怎麼死的?」

  「雲棄!」洛瑜突然嘶聲低吼。

  雲棄神情一滯,知道自己的哦話再一次戮到了他的心中的痛。冷哼了一聲,只道:「洛瑜大人,我只是實話實說,一個小小的穆清黎,還是一個有夫之婦,值得您如此?」

  「哦……」雲棄微微沉吟,嗤笑道:「我怎麼忘記了,穆清黎的確生得美麗,就算是子魔族的女子,能夠與她這般的也屬少有罷。也難怪洛瑜大人如此癡迷不是?」

  洛瑜沉默不言,最終過去了一會,才緩緩的出聲淡道:「夠了,讓我安靜會。」

  雲棄吞嚥了一口口水,最終安靜下來。他如此不斷的諷刺他更多還是因為心中的憤怒,憤怒他為了一個女子而如此的猶豫,棄整個群族都不顧。

  空寂的牢房中,只剩下燭火燃燒的輕微「啪吱」聲音,雲棄坐在床上冷淡看著盤坐在地上的洛瑜,兩人誰都沒有動。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在這樣的牢房中,實在讓人完全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就在這時候,牢房中傳來女子沙啞尖銳破了聲的叫喊:「那個……洛瑜,叫洛瑜沒錯吧!你也是被那賤人抓進來的對不對?聽到我的話就回答我!」

  這聲音顯然是屬於穆梓薇的,這個牢房中除了他們就只剩下穆梓薇了。聽到她的聲音,洛瑜並沒有答話,甚至是聽到她的聲音眉頭都不由的皺了一下,顯然一絲厭惡厭煩來。好不容易讓雲棄安靜下來,卻又來了個更加不想聽到的聲音。

  相比他的沉默,雲棄眼中卻閃動著幾抹精光,答應了話:「你是穆二小姐罷。」

  遠處的牢房中,穆梓薇正雙手抓在鋼鐵欄杆上,眼瞳有著驚魂不定的慌亂,在聽到了雲棄的聲音先是怔了一下,隨即想起隨著洛瑜關起來還有一名青年男子。張口就應道:「沒錯,就是我。」

  若不是在這裡關得太過寂寞,寂寞得幾乎讓人發瘋,她絕對不願與洛瑜說話,如今尋人說話也不過是為了緩解心中的恐懼。雖然說話的不是洛瑜而是不熟識的男子,穆梓薇這時候只是微微猶豫了下就不再顧及,她如今的狼狽已經被他們看得清楚,而且相互都看不到對方,不過是為了說幾句話來知曉還有人在,不是只剩下她一人而已。

  不消片刻,兩人就談哦了一些有的沒的話語,不過這些話題一般的都是反轉在穆清黎的身上,直到穆梓薇喉嚨都喊啞了,雲棄卻只利用古氣便可將聲音擴大傳入她的耳中。

  一會的休息之後,雲棄就問道:「按剛剛穆二小姐所說,想必穆二小姐對太子妃很是瞭解罷。」

  瞭解?穆梓薇卻是被這道問題問得愣住。若是以往有人問她對穆清黎是否瞭解,她必然不需要任何的猶豫必然說是瞭解的,就算將她玩弄於鼓掌之間也是容易之極。然而此時呢?對她是否瞭解?

  似乎從那次她被君榮霖綁在箭盤下來後她就變了,變得她越來越看不透,看不明白,根本對她無從下手。

  「穆二小姐?」雲棄不厭其煩的再次問道。

  一旁的洛瑜見他如此在意這個問題上,不由的皺眉看他一眼,眼神之中不乏警告。

  雲棄對此不置可否,權當沒有看見。

  穆梓薇咬牙道:「瞭解!當然瞭解!她的喜歡,她的討厭,我全部都知道!」要是承認不知道,那豈不是說明自己鬥不過她?

  雲棄笑了,雖然穆梓薇的聲音比較剛剛的小,但是這一點並不影響他的聽覺,聽到如此的答案便夠了。

  這句話過後雲棄就不再與穆梓薇多言,而穆梓薇這個是時候喉嚨早就喊得啞了,加上剛剛的問題也讓她完全沒有了心情說話,直接坐在牢房中床上沉默下來。相比洛瑜等人的牢房,穆梓薇牢房的床卻是要好上許多,至少不至於讓沒有古氣的她凍死去。

  「你想做什麼?」洛瑜冷聲問道。

  雲棄爭鋒相對笑道:「我想做的什麼都是為了群族好。」

  洛瑜皺眉,心知他這話說的是真心實意,所以他也無從反駁。

  ……

  翌日天晴,宮婢們早早起身幹活,唯獨黎院住院廂房周圍不見其他宮婢一人,滿地白雪中原本堆積起來的雪人慢慢變了模樣,唯獨那一道冰雕在冬日中依舊不變而不化,在陽光下越發顯得晶瑩剔透。

  遠遠的白雪鋪地,暖秋與蓮夏二人端著梳洗用具緩緩走來,兩人面色之間還可清晰可見的嫣紅,看著越來越近的廂房,眼底閃動異樣的光彩。

  一夜的擔憂,他們將雲棄與洛瑜二人關入牢房中後回到廂房處,就聽到那一陣陣令人面紅心跳的聲音。不止是穆清黎的還有明顯君榮玨的喘息聲音,這讓她們放心了君榮玨的安危的同時又不禁的有些羞澀。

  以往兩人同樣同房而睡,但是從來都沒有傳出來這樣還不加掩飾的聲音過,如今不但傳出來了,而且還如此的激烈。

  這並非讓她們如此在意的原因,而是因為整整到了凌晨,這聲音才慢慢的消停下來。

  這一夜,她們四人根本就沒有睡覺,一直到了午時聽到房間內有了點點的動靜,她們這才前去端來了梳洗用具。兩人的動作與腳步都很輕,一直來到廂房的門前,互相看了一眼就安靜的等候在外面。

  廂房內。

  香爐早已失了香霧,只餘下廂房內一陣的甜膩迷醉的沉香,充斥著還未消散讓人心神躁動的氣息。

  月白色錦被棉華,窗簾的暗金吊鉤,寶珠流蘇。一地衣料的破碎呈現昨夜的瘋狂迷亂。床上兩人,青絲傾灑,與月白色的錦被襯得分外分明。

  君榮玨早在最後一次盡興之後就已經醒了,從那一刻就一直看著懷裡早就不知道是昏迷還是沉睡過去的穆清黎,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便似了怎麼而已看不夠,這一輩子只願這樣看著也夠了。

  面前的她面色滿是那次次瘋狂迷亂後的潮紅,唇瓣紅腫又鮮紅欲滴,脖子之下滿是紅紫色痕跡,這一切看得他眼底越發如水的疼惜,發後的耳朵卻慢慢的嫣紅起來。他記得,那一次次的索求都是無意識的行為,但是在最後一次醒來的時他一切卻都記得,記得她在他身下嬌喘的模樣,被自己折騰得眼眸迷離染水,神色茫然得魅惑至極透露著分外的可愛,嘴裡一遍遍叫著自己的名字。

  直到最後他清醒的時候,她卻早就疲憊的昏睡了過去。

  面前的她,他看著只願可以將她融入骨髓,可以給予最好的一切,只願在她身邊多一瞬都是好的。他想將她完全擁入懷中,可是又怕將她吵醒,唯有看著她,看了整整幾個時辰的。

  「黎兒……」君榮玨低低的呢喃,垂著眉眼,溫柔的嗓音猶如從肺腑之中傳出來。

  「唔。」穆清黎皺眉輕輕弊了下,閉著的眉宇可見迷茫與隱約要醒來的顫動。

  君榮玨眼底閃過一抹懊悔,看著她一雙眼睛終於慢慢迷茫的睜開,她這般毫無防備的模樣也唯有在他的面前出現過。但見她眼眸還有醒來時的霧氣,茫然慵懶的眨了眨,這才似看清楚眼前的他,隨即那雙眼睛裡一閃而過羞惱,快得要不是君榮玨目光沒有離開過她只怕也不會發現。

  「玨?好了?唔。」穆清黎剛剛說話,只才感覺到聲音沙啞的厲害,面色上更紅了一分。哪怕最後她昏睡了過去,但是也知道之前的瘋狂,這喉嚨也完全脫水叫啞了。

  「嗯。」君榮玨低低應了聲,聲音同樣有幾分的沙啞,但是這沙啞的聲音用他這樣溫柔低低的口氣應出來,只讓人全身一陣酥麻。

  穆清黎剛想挪動一下身子,就發現腰酸的厲害,這一動皺眉也不禁的皺了起來。還沒有等她有反應,一雙冰冷的手掌就觸及在她的眉頭上將她眉間的皺痕撫去。

  穆清黎不想想也知道是誰,投眼過去就見君榮玨略抿著的唇,溫柔的眼眸中浮現的疼惜與自責。

  「我沒事。」穆清黎幾乎不用思考就脫口而出這句話,被子內的雙手環住他的腰身,這一環驚覺他身上什麼衣物都沒有,眨了眨眼化去眼底浮現的波動。

  君榮玨微笑傾身在她額頭輕輕吻了一口,也不戮穿她的言語,然後緩緩起身道:「你先休息。」

  「嗯。」穆清黎心知自己現在的狀況,還是不要起來出醜的好。

  眼看著榮玨從被子裡起身,昨夜她根本就是心急他的傷勢卻沒有認真看他的身體,此時一看不由的又是眨眨眼,只是沒有看久他就已經背過身子,走到一旁的衣櫃拿出了衣裳開始往身上套著。

  穆清黎看他動作行雲流水,但還是從那緩慢的動作察覺到了一絲的異樣來,目光落在他背脊上幾道血痕,心知那是她無意識中抓出來的,再隨之上移果然就看到他已經通紅的耳朵。

  「撲哧。」穆清黎不由的笑出聲,相比起來她,顯然他心底更加的不平靜吧。這樣一想,她心裡最後的一點不好意思也完全消散了去。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31 17:32:23

第八十一章 洛瑜哪去了

  君榮玨聽到那一聲清脆的笑聲,穿衣的動作也頓了頓,眼眸輕垂不一會就穿好了褻衣,披上一件淺白色的外套便側頭來看著床上的她。

  穆清黎撐著腦袋與他對望,瞇眼得像只小狐狸,果然下一刻就看到他眼睛微微躲閃了一瞬間。果然比起她來說,他反而更加不好意思,這番反應實在有趣。

  想著君榮玨常年的都是白色衣裳,多是看似簡單實際細節精緻的袍子。她與他其實並沒有吩咐什麼,只是下人送來的衣裳卻總是白色為主,君榮玨並不在意,卻也喜好簡單的裝扮,穆清黎也覺得他穿白衣好看,自然也沒有多說。

  只見他身形挺秀,這一身白衣穿在身上略顯得隨意,一頭墨發披散下來,站在滿地衣服碎片上,偏生了不真實的感覺,越是襯得他雅致清淨至極。

  君榮玨寵溺的目光中閃過無奈,當真想一直就這樣看著她,抱著她就好。心覺自己越來越貪心了,君榮玨輕聲道:「想吃什麼?」

  穆清黎揚唇笑道:「稀米粥吧,再來點五香包子。」

  君榮玨點頭,走出內殿來到鏤空的木屏後面才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眼底浮現濃郁的溫柔輕顫,手指壓上劇烈跳動的心口,嘴角不禁的輕笑了出聲。

  黎兒,黎兒……

  廂房門外。

  一直等候在外的暖秋與蓮夏二人耳邊只聽到一聲輕微的「咯吱」開門聲音,便見面前的雕花木門緩緩的打開,君榮玨的身影從中出現。這一眼看到他並未穿整齊的衣裳與披散的黑髮,兩人心中自然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不再多看一眼,就目不斜視的站在一旁。

  君榮玨看著兩人手中端梳洗用具,淡聲道:「給我罷。」

  暖秋與蓮夏二人一怔,一時沒有動作,便聽君榮玨再次緩聲道:「黎兒想吃稀米粥與五香包子。」言語之間,已自然的伸手將兩人手中梳洗用具接了過來。

  暖秋蓮夏二人這才回神,看著君榮玨端著梳洗用具回到廂房中的身影,雖有一瞬的驚愣,不過也在片刻之間就釋然了。太子對自家小姐的疼愛她們也都是刊載眼中的,不但絲毫不在意身段的喂穆清黎吃食,親自為她按摩與擦臉,只差沒有每日抱在懷中,連路都不用她走了。

  想到此處,暖秋不由笑了出來,小姐可不就是只要能坐著絕對不會站著的人麼,如今有了太子,每次坐著之時便是靠在他的懷中,想吃什麼只需一眼他就親自喂到她的口中,便連擦嘴也親自代勞。

  這外面傳言太子寵妻是真的一點沒有假,尤其是在她們這些親眼目睹的人眼中更覺得傳言都是傳得弱了。

  「走吧。」蓮夏一旁輕聲說道,目光隱晦的看了暖秋一眼。

  暖秋嘴角笑意更深了一些,點點頭,隨著她一起這走了出去。

  待君榮玨入了廂房將梳洗用具放在一旁,不久之間又吩咐了殘雲等人打來一桶桶熱水倒入澡池中,眼看澡池熱氣如煙似霧的瀰漫而開,殘雲等人也自然的退了出去。

  君榮玨步入內閣,看著床上再次閉上眼睛似是熟睡過去的穆清黎,走至她的身邊時就見到她已經自然的半睜開著眼睛,呢喃了句:「嗯?好了?」

  君榮玨愛惜的拂過她嫣紅的臉蛋,低聲哄道:「洗洗會舒服一些。」

  「嗯。」穆清黎雖然此時疲憊,但是也不是不清醒,眨了眨眼睛伸手就環上他的白皙如玉的頸項,瞇眼吃吃一笑:「我沒力氣。」

  君榮玨身體微微僵了一下,隨著她的動作一手攬上她的腰身,觸碰到那沒有任何衣物遮擋而細緻柔嫩的肌膚,眼眸不由輕輕撇開了些許,另一手緩緩捧上她的臀部就抱著往浴池中走去。

  穆清黎在感受到他手掌的碰觸時,身體就不由的一顫,面上也浮現一分的嫣紅,抵在他的脖子之間看著他嫣紅滴血般的耳朵,這才狡黠的笑了笑,心裡也平衡了許多。

  這短暫的一路在兩人的心中卻覺得走了許久,君榮玨為了不讓她難受的將她放入浴池中,不由只有看著她。只一看便將她一身的嫣紅痕跡看入眼中,白玉般的面頰也無法遮掩的呈現醉人的酡紅。

  「唔。」疲憊粘滯的身體一碰到溫熱恰到好處的熱水,穆清黎也不由輕輕舒適的呻吟一聲,身體發軟的滑下來。也幸好君榮玨將她扶住才沒有讓她跌倒。

  眼看這樣的姿勢實在不自在,穆清黎抱著他的腰身,眨了眨眼,呵呵笑道:「神仙哥哥,你也一起來洗吧。」說著還不等君榮玨回答,嘴角勾著瞭然的笑容,緩緩道:「別說你不會不舒服,那樣一夜身上一定不會舒服的。」

  誰說到了這份上,尤其是她的一聲『神仙哥哥』,俊容輕笑無奈。每當她叫出這聲稱呼的時候,說的事情必然都是他無法拒絕的。他身上的確不舒服,不過眼前她如此在自己的面前,他如何自持?

  小妖精,當真是小妖精了罷。

  君榮玨將她雙手放在浴池邊,輕聲道:「扶好。」

  穆清黎挑眉,失笑道:「我還沒有沒用到這樣的地步。」眼底卻是濃濃的喜歡。

  君榮玨微笑不言,先將兩人要替換的衣裳拿到了旁邊的榻上放著,便開始寬衣解帶。此次脫衣顯然比較剛剛要顯得從容了許多,在瞧見穆清黎毫不害羞看過來的目光,手上動作微微慢了一些,卻越發顯得一股說不出的淡雅來。

  穆清黎不禁深歎,心神也有些鼓動。一個這樣的男子在自己面前寬衣解帶,便連脫衣的動作都可以做得這麼美感,明明沒有一點的誘惑行為就已經可以將人的心神整個都給吸引了過去。

  直到君榮玨只剩下一件褻褲,他抬頭微微與她對視,眼底好似閃過一絲的笑意,唇瓣也淺揚,模樣偏偏溫柔得讓人尋不到一點的錯來。穆清黎不由輕瞪一眼,挑釁笑道:「神仙哥哥,怎麼不脫了?」

  君榮玨失笑,並不拘泥於此。已是發生最親近的關係,又何須多加矯情了?褪去最後的褻褲,他走下浴池中,看著穆清黎不知是羞紅還是被這陣陣熱氣熏紅的面龐,溫柔笑道:「別動,我幫你。」

  穆清黎羞澀也不過是轉眼之間,聞言瞇眼一笑,便是趴在浴池邊上任由著他的伺候,這副模樣著實讓君榮玨看得忍不住笑得越發的寵溺喜歡,幫她解開頭上的髮帶,便慢慢用香皂為她清洗。

  手底下的秀髮柔軟順滑,肌膚如水,君榮玨看著穆清黎趴在浴池邊上幾乎要睡覺的慵懶模樣,眼底浮現一絲的懊悔,便壓制住心底的渴望,洗著她肌膚上那些嫣紅的痕跡更加的輕柔起來。

  他哪裡知道,穆清黎此時的狀態也不怎麼好,本就在這溫熱的浴池裡,兩人全身赤裸,他的動作偏偏那麼輕柔,好似羽毛般的撩撥著心坎,既舒服又按耐不住的躁動。

  自作虐……穆清黎心中無奈,她知道這秘法施展出來兩人之間就更容易互相吸引,本身的古氣就已經有了相連,平時的定力在這樣的情況下也的確難以控制,可是如此又如何?她現在的體力實在是不想再繼續了。

  穆清黎伸伸手,將面上的濕潤的霧氣給撫淨,然而下一刻還沒有等她反應過來,她的手就被握住,雖然不緊但是她並無有打算掙脫,因為抓住她手的人是君榮玨。

  「怎麼了?」穆清黎本能疑惑的問了聲,隨即看到他眼中的疼惜與略抿緊了的唇。

  君榮玨默然道:「這是我弄的?」

  什麼是你弄的?

  穆清黎微微一怔,隨著他的目光看去,正好看見她被握住左手腕上的深深咬痕,現在咬痕已經沒有冒血,但是那傷口的猙獰程度可以看出當時被人咬得要多狠。穆清黎不禁皺了下眉,真是一鬆懈就忘記了還有這一回事了。

  「沒事,都是我自己弄的。」穆清黎右手撫上君榮玨的眼睛,搖頭笑道:「不要這麼自責,要是當時我們的位置調換,你也不會反抗不是嗎?」她並不打算否認,因為以君榮玨的聰慧自然想得到真相。

  君榮玨靜靜看著她,然後緩緩傾身,便在她手腕上的傷口輕輕的舔舐,低聲問道:「疼嗎?」

  「不疼。」穆清黎被舔的有些癢,翹起嘴角道:「至少那個時候我不是無能為力,這就夠了。」

  君榮玨明白她的話,因為正如她所說,若是他們兩個的位置調換,只要能夠幫助到她,一切他都願意去做。只是他依舊難受,他想要對她好,而不是讓她為嘴角受苦,同時心中又滿足高興得幾乎發酸,她對自己正是如同自己一般的心情,他如何能夠得她這般的喜愛?

  「黎兒……」君榮玨低低喚道。

  穆清黎「恩」了一聲。又有誰能夠想他這樣,連叫她的名字都叫得好似從最心底叫出一般,叫得真心實意,如此認真。

  ……

  君緋雨醒來的時候是清晨時,見到門外只有身邊貼身宮女卻不見洛瑜的時候就前往穆清黎的住處去了,只是她也同樣聽到了裡面她不該聽到的聲音所以並沒有打擾,只是問了暖秋等人太子哥哥是否好了,洛瑜人又去了哪裡。

  從暖秋那裡得知君榮玨應該的確是恢復了,至於洛瑜卻是被派出去買一些用品時,她就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然而這一等就的等到了午時三刻,君緋雨心底不由的有些不安,太子府會差了什麼用品?還要洛瑜去買?她雖平時好似許多事情都不在意不明白,但是不代表她呆傻,反而她心底也細緻,尤其是對洛瑜的事情。

  眼看太陽正空,君緋雨有些侷促不安的絞著手帕。一旁的宮女端來膳食,溫聲勸道:「公主,你用點膳吧?你病才好了一些,不可再折騰自己的身體啊。」

  君緋雨搖了搖頭,隨即站了起來,喃喃道:「現在這個時候,清黎姐姐應該起身了罷。」想著清晨時候從那裡聽到的聲音,她心底還是有些難免的不好意思。

  一旁宮女聽見了,連忙道:「公主先用了膳再去罷,若是被太子妃看見公主面色不好也會擔心的。」

  君緋雨一聽,心底也有些猶豫起來。她終究是不想穆清黎為自己擔心,本來君榮玨的事情已經讓她那般的擔憂了,要是她再去添亂實在不好。想著便點點頭,坐回凳子上在宮女驚喜的面色下慢慢的吃了幾口飯菜。

  天色正好,此時天空已經沒有再下雪,正是一個冬日裡難得的晴天。

  君緋雨穿著一身棗紅色的小襖子,一路疾步向著主房的位置而來,還沒有走到門口便見到外邊石台桌上,君榮玨一襲白衫坐在榻上,靠在他懷中的正是身穿蘭羅色錦衣的穆清黎,兩人一如平時的親近,桌子上放著幾碟熱騰騰的包子與小菜,正被穆清黎端著喝著的一碗稀米粥。

  君緋雨看到君榮玨與穆清黎的神態也不由的鬆了一口氣,心道清黎姐姐果然有辦法,這會兒太子哥哥就好了。然而目光四轉,她卻看不見洛瑜的影子,才未免又讓她剛穩下來的心神再次聳動起來。洛瑜還沒有回來?

  這時候穆清黎也自然的看到君緋雨的身影,朝她微微一笑,上下打量一眼,道:「緋雨的病好些了?」

  「嗯。」君緋雨走到了她的面前點頭應道,張張口又抿了回去,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好。

  穆清黎將她這點小神態自然看在眼裡,問道:「怎麼了?」眼看著君榮玨一勺子粥水伸到自己的唇邊,不由一笑就張口喝了下去,同時對君緋雨道:「吃過飯了嗎?要不要一起吃點,這五香包子也只有蓮夏會做。」

  要是平時君緋雨一定有胃口嘗嘗,但是現在心思都繫在洛瑜的身上,便沉默的搖搖頭,偷偷看了看穆清黎又看看君榮玨,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若是她沒有心底懷疑便隨口問問就可,偏偏她就心底不安懷疑了,這才問不出口了。

  穆清黎看出她似是想說什麼,也隨著她自己在那裡醞釀,緩緩的喝著自己的粥,側頭又對君榮玨輕斂眼道:「你也要吃啊。」

  君榮玨微微一笑,將她唇邊的油印子擦拭,聽著她的話自然吃著包子。然而卻更喜歡她靠在自己懷中,乖巧慵懶享受自己餵食的樣子。

  隨著時間慢慢過去,君緋雨終於按捺不下,輕輕的抬頭,低聲問道:「清黎姐姐,洛……洛瑜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31 17:32:40

  第八十二章 坦誠詳談

  穆清黎聽到這話問話時並沒有一點的驚訝,因為她早就猜到能夠讓君緋雨這般神情侷促的應該也只有洛瑜了。側頭看向一旁站著的暖秋。她與就君榮玨雙修時候,就是暖秋他們將洛瑜與雲大人一起帶了下去,想來想到應該是被關押起來了。

  暖秋觸及到她的眼神,上前一步微笑道:「洛瑜第一次出外買這些東西,想是正在找地方吧。」

  穆清黎點頭,看了君緋雨一眼,已經明白暖秋對君緋雨說出的理由就是這個。

  君緋雨聽到兩者的神態對話,也看不出任何的異樣來,心底的跳動也總算緩和下來。她就怕是洛瑜犯了什麼事情被清黎姐姐給懲罰了,或者是流放了,那可就不好了。想了想,君緋雨抬頭認真道:「清黎姐姐,我的病都是自已不小心給弄的,你可千萬不要怪洛瑜啊。」

  穆清黎詫異了一下,沒有想到君緋雨還有這樣的警覺,好似感覺出來了一些什麼。不用擔心,不是他做就不是他做的,要是他做的,這懲罰就必然不會少的。」這話說也只有暖秋等人知曉並非是君緋雨的病,而是君榮玨身上的事情。

  君緋雨一聽頓時心急了,又張。想要多解釋幾聲,穆清黎哪裡看不出她的心思,擺擺手笑道:「都說了不是他做的我自然不會拿他怎麼樣,你這麼緊張反而在幫他開罪。」

  「清黎姐姐!」君緋雨說不過她,惱氣的喚了一聲也就不多說了。

  用過膳後,太陽已經半落了山,霞光如火,印在人的面上都添了酡紅喜氣。君緋雨冷得不由呼氣,手掌都縮進袖子中。看著眼前穆清黎與君榮玨二人毫無所覺寒冷一般,不禁心底羨慕。要是她有修煉古氣的天賦,不但不怕冷,有什麼事惜也不會什麼忙都幫不上罷?至少不會什麼事惜都麻煩到洛瑜,連走路都不安穩。

  君緋雨眼底黯然。小時她一直受到教育,大陸雖以劍為尊,但那說的是男子,女子終究是柔弱賢惠最重,端莊有禮,身如柳絮,形態嬌美那就才是女子應有,哪怕女子同樣學習古氣劍術,卻也不會隨便的在外舞刀弄槍。

  她原本也不覺得不會濃厚古氣有如何的不妥,然而跟在穆清黎的身邊久了這才覺得自身實力的重要,有時候沒有本事都變成了一種錯,連想幫助身邊人的能力都沒有,反而還徒添了麻煩。

  桌子上的碗盤都被宮女收了下去,穆清黎看著君緋雨凍得渾身發抖的模樣,搖頭道:「緋雨,你先回去吧。」見君緋雨抬頭閃爍又緊張的目光,穆清黎又道了一聲:「洛瑜要是回來了,我就叫他去你那裡。現在我有點事情不能陪你。」

  話說到了這份上,君緋雨也不是不懂世事的人,點頭站了起身低聲乖巧道:「那清黎姐姐,我就先回回去了。」說到了一般,又覺得不夠,面色通紅的又加了一句:「嗯,那清黎姐姐,洛瑜回來一定要叫他來啊!唔。要是太晚了就不要了,明天再來也可以。」她還是知道深夜身為一名男子的洛瑜前來找自己終究還是不妥。

  穆清黎見她這副模樣不禁失笑,點頭應下來,搖手就讓她離去了。隨即側頭看向君榮玨,握住他的手掌就要起身,誰知道他已經先一步起身將她抱在懷中,直接往廂房中走去。

  穆清黎也樂得輕鬆,腦袋從他的頸項向後看去,便見春夏秋冬四人神色之間都有隱晦的笑意。心道這次真的丟臉了。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都是自己人也不怕什麼丟臉不丟臉,對四人道:「都進來吧。」

  春夏秋冬四人得令跟了上去。

  廂房木門被暖秋關上,就回身與春夏冬三人站在一起,在她們面前椅子上,穆清黎就被君榮玨環入懷中,任地坐在自已的腿上,兩人如此實在過於形影不離,親密之極。

  陳夏秋冬四人也自然的感覺到,好像現在的太子對自家小姐更加的寵溺了,不對!應該是更加的親密了才是,以往同是寵溺卻也不曾這般任何事情都將她護入自己的身邊,那姿態神情,就如同被他抱入懷中是世間最珍貴的水晶瑰寶,重了一點點都絲會將她捏碎了一般,讓人看得都忍不住心底發軟。

  當真是應了那句話,含在口中怕化了,握在手中怕掉了。

  穆清黎對此也自然習慣,畢竟被他寵了那麼久,更勝者也不過一瞬就習慣下來,反正舒服的依舊是她。習慣果然不是一個好東西,當初就說他如此會將她寵壞,如今還真是如此。

  穆清黎直舒適的向君榮玨的懷中再挪得深了一些,神態慵懶朝面前春夏秋冬四人問道:「洛瑜和雲大人被你們關起來了吧。」

  梅冬道:「是,正被關入底下牢中。」

  穆清黎淡道:「整個事情看來他們的卻只是為了救玨,不過卻故意要是我察覺,暗示我的疑心,這一點倒是不知道是為了什麼。」腦袋一仰就看向了身後的君榮玨:「玨,子魔族的血真的可以救你嗎?」

  「嗯。」君榮玨垂眼,其中閃過有幽深的暗色。

  穆清黎沉吟道:也就是雲大人他們是真心救你,只是他們為什麼好像故意要讓我知道這一切,為的是什麼呢?應該也是和你有關吧?」

  君榮玨手指溫柔按在她的眉心上,消除她的思慮,微笑道:無事,不需多想。」

  穆清黎挑眉看著他。君榮玨失笑,眼底柔惜似水,幽深無底,緩緩道:

  「不過是想要我們分離而已。」

  穆清黎不明白,被她知道是他身體要被子魔族的血液才能治療這能夠讓他們分離?難不成是君榮玨和子魔族有什麼關係?要只是這樣的話也她也不可能有一點的嫌棄,不過在別人看來也說不準。心底雖然不明白,但是穆清黎也看出君榮玨已經說到了最後的份上,並不打算多問,眉宇之間皆是平靜信任的笑意:「你認為怎麼好就怎麼樣。」

  有的事情未必說了就是好的,就如同她手腕上的傷口,若不是不小心被他發現她也不打算說。若是他覺得說盡了反而不好那就不說了罷,只要他開心了,無事的在自己的身邊那就夠了。

  「黎兒。」君榮玨看著眼前一雙顧盼生輝,閃爍如星般的琉璃眸子,唯有心中的一片柔軟。

  穆清黎身體一顫,被這聲低啞的聲音喚得身體腰身又軟了些,輕瞪了他一眼,緩緩道:「也就是說洛瑜他們也沒有要傷害你的心思。」

  想起洛瑜那時候的落淚,那點感情還是看得出來由心而發,至於雲大人,短短的相處就看得出來他暗含目的言行,為的就是將她與君榮玨二人分離?再想起君緋雨的的期盼認真,三年來的相戀,對洛瑜的用情至深,她也看得清清楚楚。

  穆清黎微微晃了下腦袋,淡道:「明日將洛瑜放出來審查一番吧。」

  梅冬想了想,也應道:「是。」

  昏暗冰冷的牢房,「叮鈴鈴」鐵鏈擺弄的聲音,只見牢房中的鐵鎖被打開,梅冬看著牢房中渾身顫抖,面色不自然嫣紅的洛瑜,幾步上前,手指探上他的額頭,感受到那灼熱的溫度,凝神道:「發病了?」

  轉頭看向床上的雲大人,梅冬冷淡道:「你就由著他一夜在地上度過?

  雲棄看了看發熱的洛瑜,眼底閃過諷刺,對梅冬的問話不為所動,神色之間都是古板冷硬,反而道:「要放他出去?」

  梅冬不看他,對洛瑜淡道:「小姐有令,放你出牢審查。」

  洛瑜嘴唇乾裂,聲音沙啞:「是。」搖晃著起身,時梅冬搖頭笑了笑,就挺直著背脊自己走了出去。

  「放了他出去,那我呢?」雲棄冷言道,神色口氣明眼可見的不滿冷怒。

  梅冬微笑道:「雲大人若是清白也不差在此多呆些時日。」轉身出去,再次將牢房中鐵鎖扣上。

  雲棄怒看她,眼前的女子當真的軟硬不吃,話語也滴水不漏。他便坐在木板床上,看著洛瑜背脊僵直的背影,不鹹不淡的說道:「是嘛,我若是沒有了清白,那麼他還有麼?」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唯有幾人出去後,再一次傳出穆梓薇一陣激烈憤恨的尖叫聲音在冰冷的牢房中迴盪。雲棄諷刺而別有深意的神色,手指緩緩的敲擊著木板床上。算起來,這應該是第二天的清晨罷。這裡雖然難以難受到時間過去,但是他自然有著辦法,例如這看似隨意的敲擊。

  天色正如雲棄所預料的清晨,梅冬看著洛瑜走出地牢後每一步都深陷入雪地中,下一刻就要掉倒一般。看了一會才淡聲道:「你入牢後,九公主來尋過你。」

  洛瑜背脊又僵硬了一些,點了點頭。

  梅冬微笑道:「看來九公主真的對你用情至深。洛瑜,看你每日與九公主一起,想來對她感情也不淺罷。」

  洛瑜沉默著,並沒有回答。

  梅冬不在意他的沉默,又道:「那日你何必對小姐與太子合房那般大的反應?想來一定有什麼難言之隱.不管你有什麼隱情,我早與你說過,小姐對身邊的人很寬恕,犯了些小事她不會計較,給你改過自新的機會。雖然你算不上身邊人,但是跟在小姐身邊這麼久了,做事也中現中矩,自然都被小姐看在眼裡,小姐對你也自然有了些感情.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洛瑜沙啞暗沉道:「我明白。」

  「明白就好。」梅冬淺笑,眼眸冷靜亦如那樹上倒掛著的冰凌:「洛瑜,我一直覺得你是一個聰明人,所以也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不要讓小姐為難,也不要讓自己找麻煩。你知道的,你當真沒有異心,就算你要恢復男子身份,想要一片天地,小姐都會給你,只是一直以來你都沒有開過。而已。」

  洛瑜默默傾聽,袖子裡的手掌卻已經緊握,指尖骨幹泛白,頭腦也一陣陣的發暈,眼前泛白。從牢房中猜想到穆清黎的身份,他就沒有一刻安心過。他的身份不過是普通人,在冰冷的牢房中必然不可能無事,便封了自己的古氣,任由自已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整整一夜沒有合過眼,每一分一秒感受生病的過程,腦袋的昏沉反而讓他感受到了一陣的輕鬆。

  一陣的沉默過後,梅冬明顯的感覺到身邊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疑威的側頭看他一眼,便看見洛瑜滿頭的冷汗,眼睛都在泛白,身體更加搖搖欲墜。「洛瑜?你怎麼樣?」

  洛瑜晃了晃頭,聽不太清楚她說的話,他只是抬頭模糊的看著眼前熟悉的道路,想著不用多久就可以來到黎院,見到她。見她?她已經和他合房,要見她,見她,她會在麼看他?他又要在她的面前偽裝?還是無意的再一次強壓不住說出自己的心裡話?

  腦海中不斷的迴盪著,迴盪著。洛瑜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便任由自己閉眼身體無力的向後倒了下去,只餘下一絲的意識存留,聽到身邊冷靜的叫喚,與身體被抬起來的觸感。

  便逃避了這一時罷。

  天空飄雪,地上冰凌。太子府門前,一聲清朗的「吁」聲響起,隨之而來是馬匹的長啼,腳蹄子在地上的踏動,只見一輛寶藍車簾,四角雕龍盤繞,明珠黃蘇搖墜馬車停在門前,在們車後方還跟隨者一排冒著風雪,端著紅漆盒子的宮人、侍衛。

  太子府門口守衛見了便知是宮中何人前來,果然就看到那寶藍華貴車簾被掀開,一欣長的身影從中走了出來。男子下了馬車,看著面前太子府三字牌匾,神色浮著天生般的溫和笑容,緩緩走前。

  太子府守衛認出此人身份,連忙上前恭迎。

  黎院中。

  穆清黎醒來剛剛梳洗,與君榮玨一起在外用膳,看著唯獨寒春梅冬二人回來,梅冬稟告道:「小姐,洛瑜已從牢中放出,他在牢中一夜惹了風寒,如今正昏迷了過去。」

  穆清黎聽了,慢慢將。裡的飯菜吞了下去,才淡道:「哦,治好他。」

  「是。」梅冬應了下去。

  就在兩人用胳差不多時候,黎院外邊疾步走來一名侍衛,一路直到了穆清黎與君榮玨兩人的面前,才低頭恭敬的稟告道:「稟告太子,太子妃,晉王來訪,說是得了皇上之令前來觀望太子身體如何,帶來了皇上御賜的寶丹藥軌  」

  穆清黎正擦拭著手掌,嘴角一勾,譏笑道:「果然來了,這才剛剛兩天就忍不住來看看結果了?」

  君榮玨淡道:「不用理會。」

  穆清黎晃頭失笑,要是被君無恭知道他這樣淡泊的態度會不會又氣得瞪眼臉紅?「他們既然惹上了門來,怎麼也要回敬回去。」她要他們知道,君榮玨,並非他們的棋子更非幌子,休想在他的身上再做一點的文章。

  「我去去就來。」穆清黎說著,側頭在他的淡粉薄唇上親親一吻,起身下來他的懷抱。

  君榮玨唯有看著她緩緩離去的背影,眼底溫柔透露一絲毫無痛癢的無奈。手指輕輕撫上唇瓣,便是她輕輕的親密親吻依舊讓他無比的留戀珍惜。

  碉樓玉宇,十轉畫廊,太子府初看時冷清深入了卻覺得反而幽靜,尤其靜坐一方,放空了心情,再看這並未清掃的白雪景色,尤其覺得洗漂了心神一般,不由的就淺揚了嘴角,愉悅了心情。

  穆清黎一路走來的時候就看到漫天飄雪下的男子。他穿著淺藍色的袍子,靜靜的站立在雪地上,微微仰著頭看著半空的飄雪,雪白的的肌膚就似了這白雪話凝結幻化的,朱紅的唇在其上尤其的鮮明,淺笑的溫潤清朗,當真是讓人看之心動的美男子。

  穆清黎冷淡的看他,從一切的事情她早就看的別透明白,君無恭真正心選的皇儲是他,只是拿著君榮玨給他當著擋箭牌。

  君榮笙手指一頓,側頭向著她的方向看去,看著她的身影,神情有了一瞬的複雜,不過眨眼而逝,在原地等候著她來到了自己的面前停駐了腳步,才緩緩微笑道:「太子妃安好。」

  穆清黎挑眉,毫不客氣道:「如果你們不來煩的話的確挺安好的。」

  君榮笙神色沒有任何的不滿反而更為輕鬆一些,一擺手道:「太子府我來的次數不多,如今看來景色卻別有有一番風味,想來也是因為有太子妃來此的緣故罷。」

  他說這話時候沒有一點奉承的意思,反而言語真摯。

  穆清黎緩聲道:「你來不是為了看風景,而是為了看玨的病症嚴重程度吧。」

  君榮笙慢慢點頭一下又搖頭:「此時見了太子妃,我已知太子想來已經沒有大礙了。」

  穆清黎揚唇一笑:「既然知道了,那麼諸回吧,帶話給君無恭,不要浪費心思了,更不要再想著在玨的身上謀取任何的好處。」

  君榮笙看著她的如畫笑顏,偏生那一雙此時冷若冰霜的雙眸。沉默一會,徒然淡了面上的笑意,靜默道:「從熟識你這麼久,也只有面對太子的事情上,才能夠真到你這麼認真。」哪怕在當初被君榮霖算計毀了她的清白,她雖然憤怒,卻也沒有這麼認真過。

  回想當初,當初……」太多的事情無法預料,她就是這最讓人沒有想到的變數。

  穆清黎聞言不屑笑道:「熟識我?你認為你熟識我?」

  君榮笙搖頭。是了,他看人無數,卻偏偏說道熟識她豈是真的熟識?就是因為從第一天就看錯了她,才會造成這麼多的變故來?君榮笙輕輕呼出一口氣,在寒冬裡清晰可見,微微一笑,朝穆清黎道:「太子妃,既然已經到了今日這等地步,我們便坦誠對待,邊走邊談談如何。」

  穆清黎有些詫異看他一眼,見他神色眼底中的真摯,想了想,坦誠詳談?倒也直接。「好。」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31 17:33:00

  第八十三章 玨吃醋了

  青石砌地面,隱約可見一些的痕跡,大多都被白雪覆蓋。樹上冰凌,樓宇蒲白,楓雪下兩人遣退了宮女跟隨者,不緊不慢的走在太子府的長廊上,遠看南山隱隱如同水墨丹青,近看走廊下碧水結凌,陽光下粼粼生耀。

  君榮笙看著身邊的唇瓣勾著閒散的笑意,又似不屑狂妄,雙眸漆黑似極了琉璃碎玉,萬千光華。這讓他記起了鎮國將軍歸國的那一日宴會,他也是這樣領著她與九公主君緋雨一起行走在皇宮中,如今近距離的看著她,看得突覺她的嬌美。

  那時她還顯得幾分青澀,但是一雙眼眸卻和現在沒有一點的改變,如今想來,她一直都沒有變過,只是那時候他們並沒有挑明了說事而已。

  穆清黎這時候側頭朝他似笑非笑看了一眼:「不是要坦陳詳談?怎麼不說?」

  君榮笙微笑,並不尷尬,微微吸了一口氣,然後溫潤道:「如此,我先向太子妃賠罪。」

  穆清黎挑眉,示意他繼續說,這賠罪到底是賠哪門子。

  君榮笙默默看著她頭頂被雪白覆蓋一層薄薄白熒,耐下想要親自為她擦拭的衝動,微笑道:「當初遊湖安王與穆二小姐算計要毀太子妃清白,在下早已知曉,引太子妃婢女去錯了廂房的人正是我吩咐。」

  穆清黎神色不動,淡逛  「是嗎。」其實她一直都懶得去想那件事情而已,但是經歷了這麼多,她只要大概想一下也能夠猜想到那人是他。

  君榮笙微笑點頭,毫無一點做賊心虛之態,邊走邊猶如閒談天氣如何般道:「太子妃以往在宋瑞上學時曾去過一處懸崖瀑布罷。」

  穆清黎聞言,目光微微一涼。哪裡是她與君榮玨相遇的地方,倒是沒有想到他竟然也知道,只是聽他口氣並不知道她不是曾去,而是常常去,就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君榮笙輕笑看她,道:「那一如我也是無意發現那一處,見了那有石雕座椅棋盤就覺應是有人來過此處,誰知曉剛好見了太子妃來到。」說到了此處,他看著穆清黎的目光閃耀過炙熱的光芒,不過也及時的收斂,感歎笑道:「那一次我才知曉太子妃的列術竟然如此絕艷,讓我很是驚岢了一番,就不知道太子妃以往為何要偽裝那般軟弱無能?」

  穆清黎從他的口氣中已經聽出了大概,腦中靈光一閃,已經想起來他說的會是那次碰見了,正是她下水游泳,最後鑽進水道中來到太子府,發現神仙哥哥就是太子君榮玨的那一日。

  果然,君榮笙這時候又猶自字字清晰道:「太子妃怕是已經想起是哪一日了罷,本該來說,是我先看了太子妃的身子,你本該是我的妻才是。」可惜,那一日他過於驚艷,察覺到她在水中轉頭時,已經理智又有些心虛的轉身而去,這件事情也一直都埋藏在他的心中。

  說出這番話,也是想看看穆清黎的反應,一個女子未嫁之前身子被其他男子看光,那麼女子的清白也等於在那一刻沒了,除了嫁給看了她身子的男子,其他的男子一般都不會再娶那女子。

  可是他到底是失望了,因為他沒有看到他想過看到神情,只見穆清黎聽了這番話完全沒有反應,只是冷淡的看他一眼。這樣的反應雖是不是他想要的,卻又覺得並不奇怪,她本來就是這樣與平常女子不同的人。不過,心中到底是有些失望。

  而他又哪裡知道,穆清黎那個時候明明就是穿著肚兜與褻褲的,這樣的裝扮在現代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比起海灘上的比基尼來說,已經遮了很多了。而且就算身體被看了又如何?難不要她不好意思,或者該羞愧嗎?

  「你說的坦誠詳談就只有這些?」穆清黎有些不耐的開口。

  君榮笙搖頭,好脾氣道:「這的確是我心中的肺臟之言,對太子妃坦誠而已。」

  穆清黎停下腳步,淡道:「可是我想聽到的卻不是這個。」

  君榮笙同樣隨著她停下了步子,笑道:「太子妃想聽的,在下明白,只是在下只是想在此與太子妃做個了斷而已。」

  了斷二字讓穆清黎目光閃了閃,這兩個字合了她的心意。

  君榮笙也看出了這一點,心中失落與無奈瀰漫,早就知道這個結果也還是無法掩飾心中的感受,既然是這樣就正如他說的做個了斷罷。為了這唯一讓他到如今為止,第一個感興趣與想要得到手中卻得不到的女子。「正如太子妃當初所說,當初南山狩獵的刺殺我與父皇所設計,而太子妃又可曾明白,我又為何明知道你的聰慧卻還是讓九公主帶你出來,讓你逃過了一劫。」

  穆清黎將他眼底的溫柔與深情看得清楚,撇嘴諷刺一笑,道:「別跟我說感情,你有多少感惜你自己心裡明白,那一次你叫我出來的確有救我的目的,但是更多的卻也想讓玨誤會,讓我感動吧。」如果是其他的皇家夫妻,的確是會彼此懷疑,但是玨不一樣,她也不會為君榮笙這一番的作為感動。

  君榮笙眼中醞釀的深情隨著她的話語仝部收斂,仰頭失笑,無奈輕歎:

  「穆清黎,女子太聰慧當真也未必是好事。」她說的沒有錯,他的確想要得到她,但是這感情卻也參加了無數的利益。被她這樣毫無掩飾而直白的說了自已的心思,只感受真的不太好受。

  穆清黎搖頭哼笑道:「這只是你的想法而已。」

  君榮笙垂眼突然認真道:「就算是如此,可是我對你有情這一點不可否認,你是第一個,也可能是最後的一個。」

  穆清黎挑眉一笑:「你以為我稀罕?」

  君榮笙神情一滯,深深看著她的神情。是的,她不稀罕,她對他的感情一點都不稀罕。她如此的直白,當真是將他一直以來的自信打擊的自離破碎,在沒有遇見她之前,他何嘗想過一個女子就算可以不喜歡他,但是卻怎麼可以對他的喜歡不屑一顧?

  穆清黎輕聲嗤笑,淡淡回視他眼底的深沉,宇字如刀:「君榮笙,別在我的面前偽裝,你是,君榮臻也是,你們對我的真正的感情到底存在多少,比起天下利益來說又有幾分的重量各自都明白。得到我,還有附加我身後的勢力是為了感惜還是更多的為了利益同樣應該心知肚明。但是君榮臻比起你來卻好的太多,他至少將一切都分得清楚,敢作敢當,拿得起放的下,不會玩弄人,你卻一直以來只想著坐享其成,戴著一副偽善的面具來和人說你的癡情?你自已不覺得可笑嗎。」

  她眉眼明明美的讓人神迷目炫,卻冰寒冷靜得可以刺穿人的靈魂,直白得如同最最鋒利的刀鋒,直接削開人的心靈堡壘。

  君榮笙面上溫潤如熙的神態微笑漸漸淡去,少了這道笑意這層面具,他一雙淺色如同琥珀的瞳孔卻一改平時讓人覺得清澈剔透,反而好似凝結冰凍的深湖,朱紅的薄唇淡淡的抿著,雪白的肌膚也更如同這滿天地雪花冰冷,一眼看去讓人覺得一股冰霜般的冰艷,透著深邃的危險。

  「穆清黎,有沒有人說過,你其實真的很無情。」君榮笙緩緩道,鋒利的目光似要將她看透。

  穆清黎笑道  「謝謝誇獎。」

  君榮笙負手而立,沉靜了一會,淡笑道:「我對你感興趣這不假,更覺得以你的本事若是治理後宮,或是站在我的身邊絕對會是無比的助力,可是如今看來的確毫無機會。」垂頭看她,有些莫名的疑感:「你到底是為什麼對太子那麼死心塌地,是貪戀他的美貌還是他的溫柔?」

  君榮玨的容貌他的確無法相比,甚至尋不到人來相比,他的美好不止是容貌上而更甚在他的氣韻風華上,君榮笙也不得不承認他的確讓人無法抵抗的著迷,但是獨獨為此就對他如此死心塌地?或者說,太子對她的溫柔同樣是無人可以做到,又或者是因為這個?

  想著想著,君榮笙擺手,自已先開了口:「不需回答我,又或者說,太子又為什麼對你如此的死心塌地,你們二人或訐當真是無人能夠代替罷。」

  想著君榮玨的性子,這世間也唯獨只對穆清黎如此在意,在意得讓人吃驚。

  穆清黎本就沒有打算回答他這樣毫無營養的問話,淡道:「話不投機半句多,說了這麼多,你懂我的意思,也該有了決斷。」

  君榮笙沉吟道:「君榮玨是太子。」

  「沒錯,他是太子。」穆清黎回道。

  君榮笙道:「只要他還是太子,就是所有王爺的敵人。」

  穆清黎哼笑道:「只要君無恭不搞鬼,自然相安無事。」

  「只要他不要皇位,直到最後一刻保證離開太子之位。」

  「我們又憑什麼要向你們保證?既然將玨當了幌子這麼久,還想要玨聽你們的話?你自已都不覺得可笑?」

  「你的意思是,你們想要那個位置?」

  「只要玨想要,我就會幫他爭。」

  兩人說話之間神色口氣都非常的平靜,但是言語的內容卻異常的爭鋒相對,崢嶸可見,直到這一刻沉默下來。

  君榮笙看著眼前她從容霸道的神情,最終緩緩道:「太子妃,既然太子已無大礙,我便不加打攪了。」

  「一路好走。」穆清黎微笑送客。

  君榮笙轉身離去,背影如松,神情在轉身之際便如雪消融,流露一絲的釋然微笑。結束了,了斷了。不斷是他心中那僅存的感情與期待都在今日了斷了,便是真的結束了罷。他們不會成為朋友,最好的結果也不過的陌人,甚至只需一個契機都可能成為爭鋒相對的敵人。

  ——只要玨想要,我就會幫他爭——

  女子珠落玉盤的聲音,張揚霸道,字字如劍,直接直白,聽在耳中便是震撼到了心中。羨慕了,當真是羨慕了。若是有個聰慧無雙的女子這般的在意自已,這般想著自已,定是讓人非常開心的罷。

  那一抹笑在君榮笙的面上浮出不過如同曇花一現,便再次鏡月水花般的收斂,一路踏雪的遠去,只餘下淺藍色的淺影,消失在了大門外。

  北側廂房,青布紅蘇,盤繡雲顛。

  洛瑜再次醒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熟悉又覺得有些陌生的床頂青色布簾,耳邊隱隱聽到女子淺淺的呼吸聲。他靜靜看著床頂好一會才似清醒過來,側過頭去看向床邊,只見君緋雨正趴在床邊,眼眸輕閉,眼底下還可清晰可見一層淺淺烏色,顯然是長時間沒有安睡而造成。

  洛瑜眼眸微微一顫,然而靜靜的看著她。她對自己的癡戀都被他看著眼中,心知時機都已經成熟,但是久久卻不願意下手。當初為什麼要招惹她?

  不過只是因為看出穆清黎對她不同而已,整個東宋裡也唯獨她一個女子可以近的穆清黎的身,被穆清黎疼愛。

  她被自已迷惑這是也是他早有預料的事情,她的性子天真柔軟,最禁受不住的便是強烈的感情與溫柔的付出口加之子魔族人天生就有著迷惑人的本事,他們天天可以見到,如何不被招惹?

  對君緋雨,他知道自已虧欠,但是卻無後悔,每個人都有自已的身份與責任,哪怕他不願也必須承擔。而她既然有了靠近穆清黎的本事,那麼她可以怪他,卻也就只能怪自己無法控制的感惜,自己的抉擇。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陪在她的身邊,盡力偽裝自己的感情。人都是自私的,每個人在自已心中的重量不同,對待有的人就算傷害了自已也不願意去傷害她,但是有人明明自已那般的去傷害了她,卻還尋找一堆的借口與應該去這樣做。對自己在意的人總是要關注太多,而對不在意的人總是容易忽略。他明明知道這樣做後君緋雨會有多傷心,但是他不是個善良的人,他與她的身份本就有別,如此傷害一個人得到的卻是全族的利益,他自然知道該怎麼選擇。

  人就是這樣,他又如何倖免。

  洛瑜微微動了動右手,突然發現手掌早就發麻的幾乎沒有感覺,而這隻手正好就是被君緋雨壓在腦袋下面的手掌。洛瑜無奈,她或許並不太懂照顧人罷。

  右手的雖然沒有多少感覺,但是那一下的動彈還是可以讓人感覺到。君緋雨迷糊的呢喃了一聲,迷茫的睜開眼睛,在看到洛瑜正看過來的目光,先是怔了幾秒,隨即才一個激靈的清醒過來,驚喜叫道:「洛瑜?你醒了!」

  洛瑜點頭:「九公主……」聲音還乾啞的厲害,說話的時候也覺得喉嚨陣陣的痛。用左手撐住身體,慢慢坐起身來,頭腦已經完全清醒,想來那風寒已經被治好了。

  君徘雨身體這時候也因為一直守著而發酸發麻,但是咬牙忍下來,朝洛瑜好似毫無異樣的問道:「洛瑜,感覺怎麼樣?好點了嗎?」

  洛瑜微笑道:「嗯,我……睡了多久?」

  君緋雨看著他因剛睡醒而有些嫣紅的面龐,雙眼染了些水色,這一笑也如花綻放,配上漸漸從沙啞到暗啞磁性的聲音讓人從骨子裡發麻,不由了看得呆了一瞬。隨即羞惱的眨了眨眼,低頭答道:「一,一天多了。」抬頭疑惑緊張問道:「洛瑜,你怎麼出去買點東西,回來就病成了這樣?」

  出外買東西?

  洛瑜想這一定說給她聽的借口,看來穆清黎對她是真的不錯,至少為了不讓她難過,反而還費了心思來欺騙她。要是別人,只怕穆清黎根本就不屑理會。對了!想起穆清黎,洛瑜猛然想起來,他被放出牢房就是要去給穆清黎審查的,如今昏迷了一天醒來,怕是再也無法逃避了罷。

  而且繡娘他們要行動了,這一天他們又是否和他傳遞消息了?

  洛瑜皺了皺眉頭,煩躁的抿唇。他突然覺得,逃避根本就是不是辦法,只是讓事情反而更加的糟糕。

  「洛瑜?你怎麼了?是不是還不舒服?」君緋雨在一旁擔憂的問道。洛瑜搖頭,朝她安撫道:「九公主,你先出去罷,奴婢要換衣服了,小、姐還在等我的交代罷。」

  「交代?」君緋雨不明白的淺淺的輦眉,有些苦惱抱怨:「你都病成了這樣,還去交代什麼?就一些東西沒有買回來,沒買好而已。」想了想,身體總算不是多麻了,便站起身道:「你先休息,我去和清黎姐姐說。」

  洛瑜及時伸手將她拉住,這事情她根本就說不通。搖了搖頭,見到君緋雨擔憂又堅持的神色,就對君緋雨道:「九公主……」罷了,還請九公主等候奴婢一會,奴婢與九公主一起去。」

  君緋雨張。,但是見到洛瑜要起身的動作,終究是點頭應了下來。

  假山連環,池水冰凌。

  換上了一身粉衣婢女服侍的洛瑜跟在君緋雨的身後一起來到穆清黎住處時,遠遠看去就見穆清黎正與君榮玨一起蹲在雪地上不知在堆著什麼,兩人神色皆洋溢著認真與輕柔,好似世間只要有對方,就再無任何的煩惱一番。

  隨著靠近,洛瑜只覺得自已心跳反而越來越平靜,平靜的幾乎快要感覺不到。若是她一定要問,他到底是該偽裝還是一次講出?丟了這條性命也免了這糾纏著他的責任,可是他真的可以如此自私的一個人逃避這一切嗎?雲棄的話如同尖錐刺在他的心頭。

  ——上面已經發話,此次不管如何,不管用什麼手段,不論成敗都要出手,繡娘那邊已經開始有了動作——

  ——洛瑜大人,我們此次可是全程輔助您,您可不要讓我等失望——

  ——哦,不,是不要讓上頭失望了才是,我等的身家性命可都是掌握到了你的手中——我等的身家性命都掌握在你的手中!

  他死不足惜,但是他的逃避換來的卻是滿盤皆輸,他如何能夠逃避?只有一路荊棘的前行,毫無退路。

  思緒之間,他們已經走到了穆清黎的近處,洛瑜低頭行禮:「太子,太子妃。」

  君徘雨此時正怕穆清黎會懲罰洛瑜,連忙走到穆清黎的身邊,低聲祈求道:「清黎姐姐,洛瑜的病剛剛才……」

  穆清黎擺手,將她的話給止住,只是側頭淡淡看了一眼洛瑜:「病好了?」

  「是。」洛瑜應道。

  「嗯。」穆清黎繼續對著眼前的雪堆,隨口道,「這次認不請路累病了,下次多看多記一些,免得自已受苦。」

  洛瑜心神頓了頓,點頭應道:「是。」心知穆清黎不再多加審查,他也不用多加的解釋,不管他到底是不是和雲棄一夥的已經不重要。

  這裡也只有君緋雨沒有聽出其中的弦外之音,倒也聽出穆清黎並不和洛瑜計較,喜形於色,朝洛瑜歡喜道:「我就說清黎姐姐一定不會為了這一點小事怪罪洛瑜的。」

  小事?如果這是小事,她可以怪罪,那麼之後他要做的,她是否還可以原諒?洛瑜朝君緋雨回應的笑了一下,心底卻反而越發的苦澀起來。

  接下來的幾天裡,穆清黎果然如同完全忘記了那件事情,並沒有對洛瑜如何,洛瑜也和平時一般的伺候在一旁,沒有半分的異狀。唯獨雲棄卻被關在牢房中一直沒有動靜,這一點洛瑜也不知道穆清黎到底是怎麼想的。

  天色清朗,這一天太子府送來一封信,信件交於之人正是穆清黎,而送信之人卻是遠在邊外的泰王君榮臻。

  穆清黎收到這封信的時候也有幾分的驚訝,靠在君榮玨的懷中就將信封拆開,看到裡面黑色筆墨,充滿州硬霸道之感的字休,君榮臻的模樣也好似自然的呈現眼前。

  君榮臻的話語不多,但是言語之間卻是充斥著一股說不出的釋放豪氣。

  「聽聞君榮玨發病?你可不就是要守了活寡。若是這般,少了他,本王可就再行搶奪一番也是不錯。」

  「君無恭心在晉王身,你等可勿要鬆了警惕。」

  『穆清黎,哪日覺得他實在不行了,本王的懷抱可一直等候不避。,一字字的看下去,穆清黎忍不住笑出來。君榮臻這人若是真的相處起來的確不錯,不過前提是他真心待你時,看他這番言語其中言語倒是真心,可是也從其中可以看出他實際卻也擔心著君榮玨的病症,偏偏就是如此狂霸的寫出這番掠奪之語。

  想來他在邊關過得肯定不好,畢竟他在君無恭的眼中同樣是心頭大患,哪怕他似乎現在慢慢放開了東宋的權勢,但是在君無恭的眼中依舊覺得他另有一番的決策。

  一封信看完,穆清黎明顯的感覺到腰上的手掌緊了些許,君榮玨緩緩靠近她的肩頭,目光看著她唇上的笑意。

  灼熱的氣息盡然觸碰在頸項的肌膚上,只覺得一陣異樣的灼熱。穆清黎不禁側了側脖子,側頭看向君榮玨,瞇眼如同狐狸一般:「怎麼了?」

  君榮玨看著近在眼前的嬌顏,微微靠近些許就將她的唇含入口中,細細的舔抵,既珍惜又炙熱,溫柔又傾盡感情。這本是輕柔的一吻,兩人卻不知不覺都迷失了一般,到最後竟然旁若無人的深入其中,直到穆清黎面色浮現嫣紅,眼底迷離,推了推他的胸膛,君榮玨才鬆開,氣息同樣有些沉重,卻微笑看著她在懷中迷亂的模樣。

  穆清黎輕瞪了他一眼,不過配上她此時鳩紅又紅唇的唇瓣,這本就沒有多少責怪之意的瞪眼反而成了誘惑,惹得君榮玨眼眸色澤深了些許。一手擋在她的雙眼,靠近她的耳邊輕輕歎息:「黎兒,不要這樣看我。」

  口氣之中有些喘息的沙啞還有點點的無奈,君榮玨發現近來對她的忍耐越來越無法控制,每每看著她就已經只想將她抱入懷中,一分半刻也不想她的離開,只想將她揉進骨子裡,血肉裡,永遠在一起,不分彼此,氣息相連,身體每一處都可以感受到她,周圍都瀰漫著她的氣息。

  他沉淪到了她無底的深淵中,不斷的沉淪,沒有盡頭,卻心甘情願,義不容辭。

  穆清黎聞言忍不住「哧」笑出來,拉下他的手握在手中,傾身就在他的面頰上一吻,然後朝身邊的暖秋道:「準備筆墨紙現。」

  「是。」暖秋與蓮夏對視一眼,兩者一起前去,不到一會在將案幾筆墨紙硯放置在穆清黎的面前。

  穆清黎持筆沾了沾墨水就開始在雪白的宣紙上書寫。君榮玨在地身後靜靜看著,不出一會就從她所寫內容察覺到其中的神妙與珍貴,看了看她認真的側榮,君榮玨沒有半分的出聲打攪,淡淡微笑。

  從以往他就知曉她是個妙人,只是她還有多少他不知曉的?此時她所寫的一套兵論,若是被世人所知,天下謀者所知,又有何人能說女子不如男?

  直到穆清黎寫完最後一字,將毛筆放下,便對著佈滿字體的宣紙吹了吹。君榮玨淡道:「給泰王的?」

  「嗯。」穆清黎靠在他的懷裡,仰頭對著君榮玨笑起來,手指撩了撩他的掌心:「你在吃醋麼?」

  君榮玨毫不否認的點頭,目光淨澈如海的看著她,竟然這麼理所當然,毫不彆扭的承認了。穆清黎先是怔了下,隨即再也沒有辦法忍住的大笑出來,在他的懷裡笑得前傾後仰,唯有君榮玨默默將她護住才沒有讓她掉落下去,見她笑得如此,嘴角也不由的翹了起來:「我吃醋,你很高興?」

  「嗯?恩,呵呵,恩!高興!」穆清黎笑得氣喘,雙手環上他的頸項,便在他唇上重重的印了一口,笑眼迷離說道:「玨,我好喜歡你,真的好喜歡你,呵呵。」

  可愛,說一個男子可愛本是不應該,尤其是他這般薄涼如仙般的男子更是不應該,但是唯獨在她的面前,他如此毫無矯情與世故虛偽的性子,有時候做出的事的確讓人覺得可愛得緊。

  君榮玨怔了一瞬,沒有想到她突然如此的熱情,微微側眸,耳朵終究抵不過這認真的告白而染紅。身體在她笑得不斷扭動的摩擦下,竟然不受控制的慢慢起了反應。

  穆清黎這時候正坐在他的身上,對他身體上的反應不可能感覺不到,她的笑聲也在這一時截然一止,笑得染水晶亮的眸子就突然這樣瞪圓圓的看著了他。

  「黎兒。」君榮玨聲音有些難以控制的低啞,下巴抵在她的耳邊,低聲喘息:「我說了,不要這樣看我。」

  穆清黎面頰被他這感人的嗓音給染紅,眼底閃過顫動,雙手就回抱著他,側頭對暖秋等人吩咐道:「桌子上寫好的兵法叫人給君榮臻送過去吧  」

  「是。」暖秋忍著嘴角的笑,低低應到的。

  穆清黎知道以她們的聰慧一定也猜出了什麼,轉回頭就整個人埋進君榮玨的懷裡,笑道:「我們進去吧?」反正這反面好處與快樂也是在兩人,喜歡這個人,她也何必扭捏的拒絕?

  感受到穆清黎的回應,君榮玨輕鬆抱起她的身子便往住房走去。

  只餘下春夏秋冬等人開始收拾剩下之事,遠處正往這邊而來的洛瑜與君緋雨二人也自然的看到這一幕,君徘雨也自然猜出幾分,面頰早就鳩紅如血,與她相比,洛瑜面色反而蒼白無色。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31 17:33:18

  第八十四章 驚變

  一道聖旨,讓本是因為北瑤琴宴會相鬥一事而不再上朝是君榮玨再次清晨前去早朝,這其中原因不知為何,若說君無恭反省決定培養君榮玨,這個理由穆清黎是絕對不會相信。

  她雖與君榮笙說過,若是君榮玨想要皇位,她就會幫他爭,這話不假。

  只是她心中清楚,君榮玨對皇位並不在乎,若非如此,她給秦王君榮臻寫的孫子乓法等於是給他村立了一個強敵,只因為他不在乎,所以她單純只當是為朋友做一件事情,並不會對君榮玨造成什麼影響。

  雪地寒霜,這些日子錦繡閣中人聽聞得了幾匹外藩而來的布料,特地先給皇家,而皇上也將布匹個個賞了下去,太子府也自然不例外。

  太子府門口,錦繡轎子在紅漆大門前停下,轎簾掀開從其中走出一名貴氣夫人。夫人身穿紅色喜慶的長衫,手中戴著白色毛皮手套,一頭黑鴉鴉的秀髮盤成精緻雍容的髮鬢,珠簾金玉簪子垂在一旁,美目朱唇,款款走來,一身貴氣優雅。太子府門口的侍衛早就聽聞錦繡坊的老闆要來,見了這夫人連忙開了門領著她走了進來。

  夫人朝兩旁侍衛微笑便走入了其中,隨著她身後的還有六名女子與抬著紅漆箱子的四位男僕。

  太子府前殿中,穆清黎穿著一襲的鵝黃色裙子,肌膚如水,這些日子與君榮玨一起反而更加的美麗,不時慵懶的一個眨眼便能勾動了人的心神。

  夫人在宮人一聲的通傳下才走入宮中,看到坐在椅子上的穆清黎時,眼中也不由的浮現一抹驚艷,輕笑道:「這些年不見,太子妃當真越發的美麗,可是讓繡娘羨慕的緊。」

  穆清黎看著眼前的貴氣夫人,初次見她時還是她與君榮玨成親時,如今再見卻發現她的面容也沒有多少的變化,說話也還是自然舒服,好似再見的友人一般。穆清黎笑了笑,向旁邊的位置擺手,笑道:「繡娘也和當初沒有一點的變化,坐。」

  繡娘輕笑了幾聲,隨著坐到了她的旁邊所指的位置上,雙手拿出中央的手套中,「啪啪」拍了兩聲,喚著人:「都進來罷。」

  這聲落下,門口便是走進了那六名侍女與抬著箱子的四名男僕,恭敬的站在兩人的面前,對著穆清黎行禮道:「見過太子妃。」

  穆清黎抬了抬頭,讓他們各自起來。繡娘這時候也起身,走至放在地上的紅漆箱子邊,將之打開笑道:「太子妃,這些是錦繡坊新的來的一些外藩布匹,你挑選幾樣喜歡的顏色,我等再為你量了身子,好做衣裳。」穆清黎也知道她來此是為了這事,也隨著站起來看著箱子裡被六名女子拿起來的布匹,手指在上面撫摸而過,發現這布料的確不同,柔滑的似羽毛一般,實在價值不菲,再看上面三層的白色,笑道:「繡娘,這要是我全部都喜歡,是不是仝是我的了?」

  繡娘一聽,掩唇瞇眼一笑,道:「太子妃果然是個趣人,不過以太子妃的本事,這要是全要了也沒有敢攔著不是?」

  穆清黎挑眉笑道:「繡娘準備這麼多的白色可不就是要我留下,至於其他的顏色,就算是不喜歡的,你錦繡坊有你繡娘在,還怕最不出好看的衣裳?」

  繡娘面色歡喜,輕瞪了穆清黎一眼,笑道:「太子妃這張嘴可是真甜,有太子妃這句話,我要是不親自動手,豈不是要砸了自己的招牌。」

  有了她這句話,穆清黎也不用再多說什麼。以繡娘當初為她做的嫁衣就可見她的本事,不管什麼顏色還真的不怕做不出好看又舒服的衣裳來,而且她本就不在意自己衣服的顏色。擺擺手,對站立一旁的暖秋道:「叫人將緋雨叫過來吧。」

  「是。」暖秋明白她的意思,叫君緋雨過來怕也是想叫她來選些喜歡的顏色,給自已做衣裳。繡娘這會笑道:「早就聽聞九公主深得太子妃的喜愛,如今看來倒真的是如此。這批布匹,皇上可還真的是沒有御賜給九公主,這會兒,九公主卻是可以在太子妃這裡得了。」

  穆清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這麼多的布匹白色做君榮玨的衣裳已經夠了,至於其他的她也不在意多少。不消片刻,君緋雨就來到了這裡,在她的身後跟隨著是她的貼身宮女與洛瑜。

  穆清黎直接開口道:「緋雨,你看看這些布料,看到喜歡的就直說  」

  君緋雨看了看穆清黎,抿了抿唇,點頭笑道:「清黎姐姐真好。」她也聽說過這批錦繡坊新得的布料,能夠得到的人少之又少,她也只能在稽清黎的關愛下有機會得到。君緋雨顯然也很喜歡這批布料,只是選的不多,也就兩匹而已,一為暗紅色二為楠黃色。就在幾人進入了內閣,繡娘拿著量尺要為二人量身的時候,君緋雨連忙道:「那個紅色是給洛瑜的,也要給洛瑜量才行。」

  「洛瑜?」繡娘疑惑問道。

  君緋雨拉上身後跟隨著的洛瑜,對繡娘低聲道:「就是他。」頓了一下,又抿了抿唇,認真道:「量身應該不用靠的太近吧?」

  繡娘目光在兩人的身上打量一眼,低聲笑道:「九公主對這婢女可真是在乎,竟然連這等珍貴的布匹也要給她選上一件。量身並不需要近身,我只要對著身子量一會就可。」

  穆清黎本看到君緋雨選那紅色的布匹就猜到大概,畢竟君緋雨自己就並不怎麼喜歡穿那麼紅顏的顏色,但是洛瑜第一次穿男裝的時候就是類似的紅色。看她期盼的目光,穆清黎也不打算多管,隨意的讓繡娘量了身子,也知曉了她量身的現律,便道:「玨的尺寸不用量了,我下次直接告訴你。」

  繡娘一聽,抬頭戲笑道:「看來太子妃倒是怕我侵犯了太子?」

  穆清黎臉不紅心不跳的回應道:「如果我說是呢。」

  「呵呵呵。」繡娘含笑出聲,卻沒有再多言。

  量完了身子,繡娘便開始商討花色與紋繡,對此穆清黎並不在意,繡娘卻在意的緊,反而去尋了蓮夏暖秋等人商討去了,當初她為穆清黎做嫁衣時便是與她們二人商議,如今再次如此,蓮夏暖秋二人也自然的提出意見。

  午時正中,明媚陽光下。穆清黎本是在隨手擺弄著圍棋,等候君榮玨回來,卻聽君緋雨有事相告,然後被她一手拉著就往著一處方向而去,只見她神色神秘又緊張,穆清黎不禁笑問道:「這次又是什麼事惜?難道又是有人叫你幫忙傳話?」

  君緋雨身體震了一下,也不回頭,而是不斷的搖頭,否認道:「沒有,緋雨說了不再幫晉王哥哥傳話了的,肯定就不會了。」穆清黎本就只是故意逗弄一下她,卻見她這麼緊張不由的好笑,隨。安撫一句:「不用緊張,我只是隨口說說。」

  「清黎姐姐!」君緋雨轉回頭朝她不滿的喚了一聲,眼底還有幾分的鬆了一口氣。

  穆清黎將她的神色都看在眼中,就不知道她這次到底是有什麼事惜。被她拉著走了一段的道路,眼看著前方方向,穆諸黎已經明瞭:「你這是要帶我去膳房?」

  目的被穆清黎給猜了出來,君緋雨神色更加緊張了一些,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強卓鎮定的認真道:「嗯,清黎姐姐與我來了就知道了。」

  穆清黎看著她眼睛四處亂轉,顯然有些做賊心虛的感覺,就不知道她在這膳房裡做了什麼,竟然讓她這麼的緊張。片刻之間,她們二人就走進膳房裡,只見此時的胳房不見一人,唯有一處蒸汽騰騰的蒸籠子傳來陣陣的清香。穆清黎挑眉看了君緋雨一眼,君緋雨面色紅了紅,拉著她就往著蒸籠走去,當著穆清黎的面將蒸籠打開,只見裡面正是一盤了綠色的糕點。君緋雨用抹布包著手掌小心將糕點端了出來,然後輕輕的吹了吹,對穆清黎緊張的低聲道:「這個,這個是洛瑜前些天教我做的,我也不知道做的好不好,所以想讓清黎姐姐先嘗嘗。」

  「撲哧」穆清黎忍不住笑了出來,看著君緋雨這麼小心翼翼的樣子,不禁感歎戀愛的人真的容易膽怯,就是一盤糕點也怕做的不好讓自已喜歡的人看了笑話,她又怎麼會知道要是真的喜歡自己的人,又怎麼會因為一盤的糕點而就對自己不喜歡了呢?

  「清黎姐姐!」君緋雨面色更紅,然後蔓延期盼緊張的盯著穆清黎:「嘗嘗。嘗嘗好不好,我好不容易做的。」

  「知道了。」穆清黎要有輕笑,見到糕點熱氣散了一些,直接伸手抓上去,冰冷的古氣瀰漫在手指上,那糕點的熱氣也自然的就慢慢冷都,在君緋雨的全神貫注下,穆清黎嗅了嗅糕點的香氣,就微笑吃進嘴巴裡。

  入口甜香,穆清黎微微瞇了下眼睛,君緋雨忍不住問道:「怎麼樣?」

  穆清黎又吃了一口,點頭道:「還不錯,就是過於甜了一些。」

  君徘雨手指一抖,抿著唇低低道:「都是我太緊張倒多了糖,本來沒有那麼多的。」

  穆清黎將最後也吃進嘴巴裡,拍了拍手,才捏了一下她的臉蛋,笑道:

  「已經很不錯了,而且還是你親手做的。」穆清黎詫異的眨了眼睛,要是平時她捏君緋雨的臉,君緋雨怎麼都會紅著臉氣惱又無奈的瞪著自已,怎麼今天一點反應都沒有?

  只見君緋雨肩頭輕輕的顫抖,連兩隻小手都握了起來,好似在強忍著什麼。穆清黎不禁更加的奇怪,正準備開口詢問,突然就覺得腦海傳來一陣的暈眩,這暈眩來的太快,讓她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只察覺到自己洋身無力的向後側了下去,看著君緋雨瞬間抬起滿臉愧疚驚慌的神色。

  「緋雨……你………」穆清黎口中話語還未說完,整個人就沉迷了過去,也在最後一瞬突然感覺到渾身從右手臂四魂冰晶的地方傳來一陣的冰寒,刺激著她的腦袋竟然保持著一絲的清醒,卻無法的睜開眼有動作,卻隱隱感覺到周圍與控制身體的古氣。   

  這樣的結果也讓穆清黎鬆了一口氣,這樣的話她至少不會任人擺佈。「清黎姐姐!?」君緋雨看著昏倒在地上的穆清黎,本能的忍不住驚叫一聲,上前就要搖醒她。然而就在手指要碰到穆清黎身體的時候生生頓住,蹲在她的身邊看著她昏迷的神色,緊抿著唇瓣,顫抖道:「清黎姐姐,不要怪我,不要怪我。如果不是你要傷害洛瑜的話,我不會這樣的,我真的不會的。」

  想到洛瑜那時候和她說的事情,原來他生病並不是出去買東西迷路而冷病了,而是被冤狂而關進了牢房中受了苦。就算後來被放了出來也不過是因為自已的關係,穆清黎依舊不會放過他,哪一天就會除掉了他。「雨兒,只有你可以不被小姐懷疑,所以能夠救我的只有你。」

  「我沒有想到自己會被誣陷,可是小姐並不相信我,我不能再詞候在小、姐的身邊了,不能了,如今我只能逃出去,不能因為這莫名須有的罪名而的送死,不願死在小姐手中。」

  「雨兒,你可願意幫我?」

  怎麼會不願意,只要是洛瑜想的,我怎麼能夠不幫?君緋雨那一刻擔憂卻又有著莫名的歡喜,只要洛瑜逃了出去,也便是說他終於可以不用再報恩而做清黎姐姐的婢女,可以恢復了男兒身。而且他保證了也在她的面前實驗了,這藥只不過是迷藥而已,不會有任何的事惜。

  「清黎姐姐,我真的很喜歡洛瑜,我不能看著他死,真的不能。」君緋雨眼眶浮現淚水,緊緊看著穆清黎的睡顏。看著她嬌小的面龐,閉著寧謐猶如蝶翼的睫毛,輕輕顫動之間都可以顫動了人的心神一般,白皙嫣紅的肌膚吹彈可破,讓人的呼吸都不由自主的輕了,那一張淡粉的唇瓣都有著勾魂攝魄的魔力一般。

  美,好美的容顏。君緋雨默默看著,她一直都知道穆清黎很美,但是此時昏迷的她更有一種琉璃水晶般純淨無瑕的美麗,讓人不忍傷害,好似只要重了一些就會碰碎了她一般。

  君緋雨眼底浮現複雜,茫然的呢喃道:「清黎姐姐,其實我有感覺的,我真的有感覺的,可是我不敢想,真的不敢。洛瑜明明先對我說了心意,明明那般溫柔的看著我,可是越是大了,越來越喜歡洛瑜,卻覺得他好像越來越不真實,只有看到清黎姐姐的時候才會讓我感覺到他的存在,只有在清黎姐姐的面前……」

  「所以我總是要他與我一起,不願他與清黎姐姐見面,因為我怕,我好怕,好怕自己想的會是真的。」君徘雨淚水流下面龐,手指輕輕的撫摸在穆清黎的細滑的面龐上,喃喃道:「清黎姐姐這麼美,這麼聰明又厲害,我有什麼能夠和清黎姐姐比較的呢?每次只會添麻煩而已,洛瑜是清黎姐姐的婢女,若是他天天跟在清黎姐姐身邊,他又豈會喜歡我?」

  「可是清黎姐姐已經是太子哥哥的妻子不是嗎?諸黎姐姐與太子哥哥那般的恩愛,洛瑜並不是喜歡清黎姐姐的,他只不過是為了拜恩才跟在清黎姐姐身邊的不是嗎。所以他對我的感情是真的,是真的罷?」

  君徘雨疑惑的詢問,越是詢問眼底的淚水卻是越多,跌坐在地上,緊緊咬著唇,哭泣道:「清黎姐姐,我不想這樣的,我真的不想,清黎姐姐明明時我那麼好,那麼好,偏偏我有的時候會嫉妒會羨慕,嗚嗚,我不想這樣的。

  過去好一會,君緋雨才慢慢止住了哭聲,眼底浮現堅持與決心,對昏迷的穆清黎道:「所以清黎姐姐,這一次洛瑜說要離開,我真的很開心,我不會傷害清黎姐姐,洛瑜也說過不會,等我與他一起走後,清黎姐姐就會好了,一切都會好的。清黎姐姐,對不起,是緋雨對不起你。」

  穆諸黎聽著她一聲聲的哭訴,忍不住心底自嘲的笑了一聲。一直以來都是她將她看的太單純,而洛瑜這麼做到底有什麼目的,絕對不會是像君緋雨這樣說的是為了逃命,竟然利用君緋雨來下藥,這的確是迷藥,只是小白為什麼沒有出現?這一切莫非都是洛瑜早早就算計好的?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就在此時,她突然就聽到君緋雨驚叫了一聲:「洛瑜。」然而就傳來一聲悶哼與倒地的聲音,並沒有痛苦,從一些細節她就可以猜想出君緋雨不是死亡而是被打暈了。沒有腳步的聲音,然而一會她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人抱了起來,噴灑在自已面龐上的呼吸。

  「穆清黎……」熟悉又陌生的男子嗓音,是洛瑜的確沒有錯,只是這道輕喚中蘊含的複雜與沉重,聽到之人都可以感受到。

  一股詭異的花香傳入鼻子中,穆清黎就感覺到最後的一點意識開始模糊起來,什麼都聽不到,唯有感覺到身體上的觸碰感。

  太子府地牢。

   「噠噠噠」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音響起.在寂靜的地牢中都尋格外的請晰,隱約還可聽見兵器的對碰聲響。穆梓薇倏然從床上驚醒,抬起頭來只見眼前一道道的身影而過,下一刻便見一名身穿青衣的中年男子站到了她所在的牢房面前,在他的旁邊還站著是十幾名男子與一名貴氣的夫人。

  繡娘嬌笑看了一眼牢房中的穆梓薇,朝身邊的雲棄道:「你要她做什麼?莫非是看上了?別惹麻煩。」

  雲棄搖頭,微笑看著穆梓薇,緩緩道:「穆二小姐,你可還記得在下?」

  穆梓薇驚訝過後也大概聽出他們沒有傷害她的意思,再一看他的打扮與聽到他的聲音,不由驚叫出聲:「你是本與洛瑜一起關著的男子。「穆二小姐果然好記性。」雲棄點頭,目光銳利的看透了她一般,道:

  「穆二小姐也不想一輩子在此處度過罷,如今有兩條路給穆二小姐選擇,一留在這裡,二離開這裡,在下可以給穆二小姐改頭換面,要穆二小姐頂著太子妃的身份活下去。」

  「太子妃?「穆梓薇一怔,隨即睜大了眼睛:「你說穆清黎?」

  雲棄笑道:「沒錯,聽穆二小姐說來,對太子妃非常之瞭解,那麼必然可以將她偽裝相像。」頓了一下,神色之間可明顯看出他的自信:「穆二小姐的抉擇呢?」

  他相信以穆梓薇的性子,她絕對會答應,因為她一刻都不願意在此處多呆下去,而她對穆清黎的恨意,更多卻是來至對她的嫉妒。

  果然,穆梓薇只是沉默了一會,便點了頭,隨即問道:「我和穆清黎生得一點不似,你如何讓我扮成她活下去?」

  雲棄滿意的笑了,隨即當著她的面前,緩緩伸手撥動他的髮髻面龐,便見在他的面皮慢慢的脫落,看得穆梓薇差點尖叫出聲,然而接下來卻見這張古板的面皮後面卻是一張俊秀偏向陰柔的面容,一雙細長的眼眸在這張面容下也讓人覺得幾分銳利的鋒芒感覺。將這張面皮舉在穆梓薇的面前,雲棄笑道:「如此,穆二小姐想是能夠明白我的意思了。」

  穆梓薇不是傻瓜,她到底還是聽說過江湖的一些事情,這一看也大概想到這只怕就是江湖中所說的人皮面具,聽他的意思似乎是能夠做出穆清黎的臉來?

  繡娘這時候輕輕皺眉道:「雲棄,快些,若是等人追來一切都晚了。」

  她也看出雲棄的目的,再看穆梓薇一眼。扮成穆清黎?想到穆清黎,繡娘並不覺得穆梓薇能夠扮得像,但是至少還是能夠隱瞞一時,這樣倒也不錯。她手中出現一枚細針,然後對著穆梓薇牢房的鐵鎖鑰匙孔探了進去,沒過一會就聽到「卡嚓」一聲,鐵鎖就此開了。

  穆梓薇面上頓時一喜,但是還沒有等她多說什麼,已經被繡娘一張打在頸項間昏迷過去。「走!」繡娘快速的叫喚一聲,將穆梓薇丟想雲棄,快速離去。

  「嗯。」雲棄自然知曉事情緊急,扛起穆梓薇就跟隨了上去。

  一出地牢,一眼便見局勢已經扭轉,在繡娘與雲棄身後的十幾人頓時上前為他們擋路,為他們爭取離去的機會。繡娘與雲棄二人只用最快的速度逃離而去。

  此次行動他們計劃了太多,付出也太多,卻從來沒有想過能夠與太子正面相碰,甚至是犧牲眾人只為了換取一個穆清黎,哪怕是如此也是險之又險,也幸得又君緋雨這個人物,而其他人也總算被他們的死士引開,只求洛瑜能夠將穆清黎得手。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31 17:33:34

  第八十五章 兩人相見

  一陣的搖晃,穆清黎腦袋也是一陣的渾濁,五識都幾乎失去,只剩下觸覺。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一段時間內穆清黎也不禁的放鬆最後的一點意識陷入沉睡中,在明顯被人用古氣查探的時候也將自身的古氣歸於平靜,隱藏。

  直到此刻,隨著古氣一陣陣的衝擊,腦海的暈眩感已經鬆下了許多,想來不用多久她就可以將休內的迷藥清理乾淨。身體在被顛覆,身邊也顯然有人的輕微呼吸,一陣陣的模糊的馬蹄聲音傳入耳中,也就是說她現在在馬車上,正被誰快速的帶離。

  穆清黎艱難的想睜開眼睛,卻還是低估了這迷藥的威力,最終放鬆下身體,繼續慢慢不被人察覺的緩緩的緩解身體內的迷藥。她並不著急,洛瑜抓她必然是有目的的,既然有目的就不會一時就殺了她,也就是說她有時間來解決這個困境。

  若是說洛瑜為了這場變故早有計刊,那麼他的隱忍也讓她佩服,整整三年,他就如此的等候著。

  這場計刊精彩,誰會想到跟在身邊那麼多的年的孩子突然會來如此一下,而且在吃糕點的時候不見小白出現,也定是被他們所束縛住了,只是洛瑜知道貂兒有認毒的本事,又哪裡知道它還有追人的本事。

  春夏秋冬四人她早就下過指令,若是發生什麼事情都以自已的性命為重,加上太子府實際守衛森嚴,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危機。

  至於玨,他的本事與智慧她從來都沒有懷疑過,甚至沒有看透過,她相信他,就如同相信自己一般。

  快速趕著馬車的期間,每過一段時間洛瑜就會停留一會,給車內的穆清黎喝下參有迷藥的清水與保持身體丹藥。

  看著穆清黎沉睡的容顏,清水在嬌嫩的唇瓣上流淌而過,洛瑜眼眸幽深,緊抿著唇,苦笑一聲:「發生這樣的事情,你不會再原諒我了罷,我早就知道會是如此,可如  ……偏偏你深得他的喜愛,你的存在讓我們看到了希望。

  穆清黎靜靜聽著,洛瑜言語中的他,是玨?他抓自己是為了從玨哪裡得到什麼?

  洛瑜自然不知道穆清黎如今已經有了大概的意識,也每次將他餵下的水用古氣煉化。看著她,最終不願再多說,繼續坐上了車伕的位置上,趕馬快速離去。

  按照穆清黎的估計,洛瑜已經趕車過去了三天以上,加上走走停停,也應該早就出了陽城,甚至到了偏遠的地方。

  直到這一刻,一聲「吁」的低呼而起,馬車停留下來。穆清黎就感覺到自己身體被抱了起來,洛瑜的腳步很急,一路下了階梯,而她就被放置在了一塊柔軟的床上,隨即洛瑜就再次快速的離去。「轟隆隆」耳邊傳來一陣類似石門關閉的聲音響起,床上的穆清黎渾身古氣不再有一分收斂的充斥仝身。

  「噗」,一口鮮血吐出,穆清黎緩緩睜開眼睛,看著眼前一片漆黑的牆壁,這黑暗並不能影響她的視物。一手撐在起身子,看著身下的錦被,穆清黎慢慢將之翻了一個面,將上面的鮮血蓋住,盤坐在上方慢慢調息。

  沒有過去多久,上方突然傳來隱約的幾人的談話聲音,穆清黎眼底閃過謹慎,慢慢坐起身子,腳步無聲的向上行走,靠著石門傾聽。「穆清黎呢?洛瑜大人,別告訴你沒有抓住。」這聲音有些熟悉,但是調子卻是與當初聽到的完全不同。

  「抓住了。」洛瑜冷淡的聲音響起。

  「人呢?」

  「我如何做莫非還需向你稟告不成?」

  「呵呵,洛瑜大人自然不需向我稟告,只是卻需要給上頭一個交代。你可知曉太子的行動有多快,我們的勢力都被他一點點的剷除,這倒是也看出他對穆清黎的在乎,那勢力比起太子來說一文不值,越是這樣,穆清黎就越不得有失。」

  「……」

  「不知道洛瑜大人將穆清黎藏於何處,還是快些將她帶入魔獄是最好,沒有什麼地方比麾獄更讓人放心。」

  「洛瑜?」一道女子的聲音也響起,聽到這道聲音,穆清黎微微嘲諷一笑。雲大人,洛瑜,誘娘,看來這三人真的是早有計劃,而這一切的計劃都只是為了玨?他們想在玨的身上得到什麼?

  「太子的速度過快,我等未將穆清黎帶到麾獄說不准就被他攔截,我先將穆清黎隱藏,而將太子引去別處再說。」洛瑜終於開口。

  雲棄笑道:「既然如此,那請洛瑜大人將穆清黎的下落告訴我等,我等也可幫忙。」

  洛瑜冷眼看著他,心臟緊縮。他知道穆清黎一旦去了黑獄,以她人族的身份,就算可以牽制君榮玨也不會有任何的好對待,等到君榮玨被他們得手,那麼穆清黎也必然必死無疑。再加上她可能是四大家族羅家的嫡親子孫,這個身份更是必死無疑。這叫他如何將她帶去。

  看出洛瑜的猶豫沉默,雲棄神色頓時生冷,咬牙切齒道:「洛瑜大人,如今好不容易走到了這一步,你莫非還猶豫不定,至群族而不顧?就為了一個穆清黎?你這樣的作為實在讓人不齒!」

  繡娘也看出了洛瑜的猶豫,神色之間也多了一些怒火與焦慮。

  一陣的沉默過後,繡娘道:「如今爭吵不是辦法,以太子的手段,繼續留在這裡只會被發下,到時候我們誰也沒命,還是快些離去才是。」轉頭看向洛瑜,沉聲道:「洛瑜,我知道你心裡怎麼想的,只是你保得了她一時保不了她一世,不管如何,將太子帶到庵獄才是主要,不管用什麼手段。」

  「我會引他前去。」洛瑜沉聲應道。

  接下來還說了什麼,已經模糊不清,三人似是離去了,沒有聽到半分的腳步聲,只有那馬車應約傳來的啼叫與車輪聲音提醒了穆清黎。

  穆清黎靜靜回來床榻上,看著被封鎖的石門的方向,一會的時間過去都沒有動靜,這才收回目光,繼續調息。

  石房內除了床與幾張桌椅就不見其他的東西,若是洛瑜不想她直接昏死在裡面,或者醒來逃脫必然會回來,只是這個只是時間問題。

  時間慢慢過去,穆清黎長長吐納一口氣息從床上站起來。內傷慢慢的穩定下來,以身體的能力,就算遇到什麼事倩也總算可以應付。看著周圍的擺設,穆清黎慢慢的摸索。

  這石屋的佈置顯然是給人住的,既然是給人住不可能只能在外打開,至少裡面也有開關才是。

  穆清黎並不著急,她並不會馬上就死,而且越是困境就越是應該冷靜,這樣的習慣她早就深入骨髓。而就在她在尋找機關的時候,發跡一雙耳朵突然抖了抖,然後本是摸索著是機關的動作也頓了下來,身體本能的隱藏一處暗處,眼中冷靜冰霖「轟隆隆」石門開啟的聲音響起,穆清黎身體在這一刻反而放鬆下來,緩緩從暗處走出,嘴角也泛起了一道輕柔笑意。

  「吱吱吱——」可愛而熟悉的叫聲響起,只見一道雪白的影子一閃而過,下一刻穆清黎就感覺到肩頭上微微多了一份的重量,頸項毛蘋茸的觸感,惹得不由低低一笑,手指輕輕彈了一下雪白貂兒的額頭:「小白幹的不錯。」再抬頭,眼前已經出現一道欣長潔白身影,將她擁入懷中。

  穆濤黎乖巧的回抱住他的腰身,安撫道:「我沒事。」感受到他身體的輕顫,那種顫抖就好似生怕懷中人下一刻就會消散一般,穆清黎仰起頭,看著他眼底的安心與滿足,俏生生笑道:「我知道你會來。」

  一句話將君榮玨心中一切的不安都消除,他忍不住笑了起來,手掌輕輕拍她的背脊,猶如安撫受驚的孩子,低聲道:「沒事了。」這句話似是說給她聽,也是說給他自己聽。

  穆清黎微笑,這次的確是她疏忽了,但是若是對身邊之人還有保持無比的著謹慎的話,那麼人生活著不是太累?敏感的嗅了嗅鼻子,穆清黎微微後退一步,細細打量君榮玨全身。只見他身上明白的袍子沒有半分的塵污,髮髻略鬆,沒有一點受傷的痕跡才放下心來。

  在他的身上,她聞到了一股的血腥味,若不是他受傷,那麼必然就是他殺了人。

  「怎麼?」君榮玨握住她的手掌,卻已經探上她的脈搏,在查探到她所受內傷的痕跡,眸子色澤宛然轉深。

  穆清黎搖頭,笑道:「沒事,我們走吧。這點小傷,不用多久就好了。」手掌一動就將他的手掌都握在掌心中,拉著他走了出去的。

  出了地下房屋,只見上方不過是一個破舊的寺廟。一座土地公公的石像高高在上,早就已經脫了漆佈滿裂痕,地上也都是稻草,窗戶破爛,連寺門都倒塌在一旁。一眼看去,誰也不會想到這寺廟下竟然還有一個地下石屋的存在。

  外面天色正午,明媚日光懸空,照耀在雪地上,尤其晶瑩。

  穆濤黎四處張望了一眼,朝君榮玨問道:「這裡離陽城有多遠?」

  君榮玨道:「已出了國境。」

  穆清黎點了點頭,並沒有驚訝,畢竟她開始的意識並沒有辦法完全估計準確時間,卻也知道過去了好一段時間。這樣說起來,君榮玨居然能夠這麼快找到她,就算是有貂兒小白的幫助,也不禁讓人驚歎了。

  「春夏秋冬怎麼樣?我們就這樣不見了,陽城那邊總是有些動作的吧。」穆清黎撇了撇嘴,這件事情參與的人不少,就說君無恭的一道聖旨將君榮玨招去宮中,知道正午都沒有回來就可以看出這件事情也必然有他的參與。

  君榮玨微笑道:「她們無事,穆梓薇被人扮成了你的模樣代替了你,我已告病。」

  「穆梓薇?」穆清黎詫異的眨了下眼睛,倒是沒有想到這件事情連穆梓薇也參加到了裡面,而且還是被人扮成她的模樣。這到底是該說那人笨還是穆梓薇自找麻煩?眼中閃過一抹興味,穆清黎反身抱住他,狡黠笑道:「玨,你不在乎那個位置吧。」

  君榮玨自然明白她說的那個位置是什麼意思,微笑點頭,眼底寵溺溫柔,卻是喜歡極了她這個模樣。

  「好。」早就知曉她呆在陽城無趣,對她的要求君榮玨也不會拒絕。

  穆清黎沉吟一會,冷諷道:「至於穆梓薇,她要扮就扮吧,那群人不是傻子,不會看不出來真假,只怕這也是君無恭想看到的。春夏秋冬與爹他們也要傳信報個平安,也樂得請閒了。」

  她和君榮玨消失不見,這不正是君無恭想看到的嗎,各取所得,誰也別再煩著誰,想來他也不會戳穿穆梓薇的假裝,更不會戳穿君榮玨告病在太子府的謊言,直到將皇位交予君榮笙時只會說是太子病逝就剛好利用的徹底。

  然而君榮玨本就不在乎那個位置,這一切也自然的不在乎。至於其他的事情,春夏秋冬四人自然會處理好,爹也不是傻人自然也會保全自己,將一切事情安株好。

  「那我們走吧。」整理好思緒,穆清黎朝君榮玨揚笑要走。如今天色正好,這個時候不走,說不準到了晚上就要露宿山林了。

  君榮玨雙手將她抱入懷中,看她興趣正濃的笑顏,輕笑道:「不急,等會。」

  穆清黎微微疑惑,也就任由他抱著,陪著他等候。

  沒過一會,一陣馬蹄車輪的聲音響起,穆清黎心思一轉就知曉不可能是洛瑜等人,果然看著漸漸印入眼簾中的駕車之人不時別人,正是一身黑衣的殘雲。

  此時的他並沒有帶面罩,一張跳脫的面龐露出來,但看容貌他似也不過二十左右,雙眼在看到君榮玨身邊的穆清黎時顯然是鬆了一口氣。要知曉他們沒有護好而弄丟了她,君榮玨這些日子來的冷漠實在讓人可怖,若是她出了什麼事情,誰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想到君榮玨叫他去尋輛馬車來的時候,他就想主子是不是要找到主母了,如今真的找到了,他也總算放心了。「主子,主母。」殘雲翻身下了馬車,朝君榮玨與穆清黎恭敬道。

  君榮玨輕柔抱起穆清黎,溫柔笑道:「走吧  」上去了馬車。

  坐上馬車,穆清黎也不由不感歎君榮玨萬事處理細緻。一雙手掌觸及在了眉心,正是君榮玨為她按頭,頭頂上傳來他低音猶如深海海妖般醉人的聲音:「先睡會。」

  穆清黎靠在他的身上,眨了眨眼看著他,喃喃道:「玨,我覺得自己真的會被寵壞的。」他總是能夠細緻的察覺到許多的事情,這些天來她為了保持意識的確很疲憊,但是他為了尋找地,也一定會沒有多休息,偏偏他第一個想到總是她。

  君榮玨失笑,看著她迷糊的模樣,寵溺道:「沒關係。」

  溫暖的古氣透過按摩緩緩的傳入全身,穆清黎眼神不禁的慢慢的閉上,靠在他的身上就沉睡過去。也只有在他的身邊,她才能這麼毫無防備的完全任由自己睡過去。

  君榮玨靜靜含笑看著她,一會側頭看向車外,淡道:「向南。」

  「是。」車外殘雲應道,一甩馬鞭就往南方而去,更加遠離了東宋。

  山路蜿蜒,初春雪融,輛馬車正緩緩前行。馬車平穩,拉車的馬匹通體黑色,一雙馬眼更是銳利有神,一眼看去就知曉不是普通的馬匹。趕車之人不過是一名二十左右的男子,身穿深藍的衣裳,嘴角翹起帶著幾分有趣的笑意,悠閒的坐在車伕的位置上。

  這會兒,男子有意無意的目光投向了旁邊的山林中,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輕聲捉醒道:「主子,主母,好像有幾隻老鼠想要爬米缸。」

  車簾內傳來一聲女子清亮的失笑聲,然後就聽到女子笑逛  「殘雲,最近你越來越幽默了。」

  殘雲不懂幽默是什麼意思,但是也能夠猜出幾分來,笑了幾聲道:「是主母教的好。」這段行走江湖的日子,他從暗地裡的影衛身份轉為明面上的護衛車伕,一路上不知道遇到多少有趣的事情,皆是因為穆清黎,讓他也不禁每日也期待更多的事情發生。

  對於主母的作為,不管是好是壞,主子都毫無意見,只是由著她玩,萬事需要他時他自然就會站她的這旁。也隨著這些日子過去,他與穆清黎說話也變得自在隨意了許多,不過也不過是如此而已,自然不敢有過分的逾越,他是明白主子淡漠性子下面對主母有多在意,自然不會自找麻煩,得意忘形。

  「你還別說,有些老鼠窩說不准比米缸裡的米還多。」車內穆清黎靠在君榮玨的懷裡,撐著嬌小尖細的下巴,頗有深意興然的笑道。邊說邊抬頭看著君榮玨,一塊乾果送進他的口裡。

  君榮玨淺瞇眼眸,輕笑不已。殘雲忍不住興趣道:「主母的意思呢?」

  穆清黎「呵呵」一笑,蹭了蹭君榮玨,眼瞇若新月,嬉笑道:「玨,你覺得做強盜頭子怎麼樣?」掰開五指,頗有些認真的慢慢說道:「一,這是無本生意。二,有地方免費留宿了。三,一堆手下。四………」話語微微一頓,已經戲謔的看向了車簾外。

  君榮玨握住她的正在數著的手指,淡淡笑道:「想要就要。」

  一句話,決定了接下來一群想要將他們當做肥羊的強盜山賊們的命運。「吼吼吼——」一陣的雜亂無章的叫喊聲響起,便見一群拿著各式各樣武器山賊們從旁邊的山林中衝了出來,一瞬間就擋住了殘雲所駕駛的馬車前面,領頭的壯漢穿著一身虎皮大衣,背上背著一把殺豬大刀,凶神惡煞的對著殘雲大聲喝道:「大姐(打劫)!大姐了喂!車上的乖乖給老子下來,老子要大姐,要不然休怪老子大開殺戒了喂!」

  「噗!」

  「撲哧!」

  「呵。」

  三道笑聲響起,正是殘雲與馬車內的穆清黎與君榮玨三人。穆清黎忍不住抓住君榮玨的衣襟,笑得燦爛不已:「我剛說要當山賊頭頭,他就來認大姐了。」

  君榮玨失笑扶住她的身子,對外邊的山賊不置可否,能夠惹得她如此開懷一笑,留下倒是也不錯。

  穆清黎的聲音不大不小,卻沒有故意的隱藏,讓那群山賊大多也聽得清楚。站在前頭的壯漢面色發紅,惱羞成怒吼道:「俺就是說不請楚怎麼了!

  老子現在是大姐(打劫),不是認大姐!小娘皮的,快給老子下來,要不然俺殺進去了!」

  聽到『小娘皮』三個字,殘雲眼睛一瞇,閃過寒意。玩可以,但是玩過頭,侮辱了主母就不可饒恕了。

  他這一眼,頓時讓壯漢感覺一股寒風過吹一般,不由的打了一個寒戰,不由嘀咕一聲:「穿少了?」在看著眼前毫無動靜的馬車,壯漢還以為他們被嚇傻了,哈哈大笑道:「怕了吧?怕了就給老子下來,若是知趣老子倒是可以饒了你們一命!」

  「呵呵。」一聲低笑,一隻白玉手掌掀開車簾,殘雲連忙下了馬車恭敬的站在一邊。便見馬車上一襲無塵白衣而過,君榮玨抱著穆清黎走了出來,那一聲笑顯然就是從穆清黎的。裡傳出,似笑非笑的看著眼前的壯漢,這一看就見他的裝扮,虎皮大衣,幾乎遮住全面的黑色大鬍子,只留下一雙牛眼,背後背著殺豬刀。

  「撲哧。」穆清黎又不禁的笑了出來,對君榮玨搖頭笑著感歎:「是個人才啊。」將電視劇裡的炮灰山賊形象完全聚集一身了。

  君榮玨淡淡掃過前頭壯漢一眼,對穆清黎相視微笑。「喜歡便留下。」

  「見鬼了……」然而此時那山賊壯漢卻完全呆滯,呆若木雞,盯著兩人恍然喃喃。

  此時陽光正好,明媚的光芒傾灑在兩人的身上,兩人皆是簡易的明白衣裳,猶如散發熒螢光暈。男子黑髮未束,披散在肩頭,眼底溫柔如水,雅致清透已極,女子也唯獨用月白色髮帶將額前兩旁秀髮盤繞在腦後,露出一張笑意嫣然的俏顏。兩人皆簡單黑分明,恍然畫中來,更似了精雕細刻的玉人。

  此時站在雪地初融之地,宛若仙人下塵來。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31 17:33:52

  第八十六章 打劫來墨家帖

  「大哥,不是,不是鬼,是神仙吧?」在壯漢身邊一名瘦小身穿灰色布衣的男子愣愣說道,伸手扯了扯壯漢的衣裳,不可置信的說道:「大哥,我看到的明明是神仙啊,大哥怎說見鬼了,莫非大哥看出了他們二人當真是鬼怪所化?」

  壯漢被他這樣一扯,神倒是回了一半,一掌拍在自己的腦袋上,朝著君榮玨與穆清黎大聲喝道:「你們二人是鬼是人是仙!?」

  君榮玨二人還沒有回話,在壯漢後面的山賊們確實已經忍不住先混亂的開口議論:

  「大哥,大白天的不可能見鬼罷?神仙是會飛的,他們是人,肯定是人!」

  「你見過這麼好看的人嗎?有這樣的人嗎?神仙一樣可以坐馬車,神仙還可以吃東西呢!不懂別瞎說啊!」

  「我看是人,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那麼些富家兒子女兒一個個的就是這樣細皮嫩肉的,個個都生得極好,他們說不准出生更好,所以生得自然就更好了,跟神仙似的。」

  聽著這些雜亂無章的議論,殘雲忍不住戲謔的勾唇。他怎覺得這群戰賊倒是單純而傻得可愛?

  「別吵了!老子問你們了嗎?」山賊頭頭一聲怒吼,被一臉鬍子擋住的鼻子猶如牛般的喘息,狠狠的等著君榮玨與穆清黎兩人,最後擺擺手,大聲道:「你們,不管你們是人是鬼怪還是神仙,老子只要錢財,將所有的錢財留下來,老子還給你們一些盤纏過了這路!」

  穆清黎詫異的眨眼,在君榮玨懷裡抬起腦袋,朝壯漢驚疑笑道:「聽你這話怎麼好像心地還挺好?不劫人?還給盤纏?」

  壯漢被她看著面色一紅,一雙牛眼左右張望,低低嘀咕道:「你以為俺不想劫色?這怎麼劫?老子張不開這個口。」眼前這兩個人是他這輩子見過最好看的人了,偏偏就是好看過了頭,他反而完全開不了口劫色了。

  他的聲音實在小,但是穆清黎三人古氣之強可是聽的清清楚楚,就是君榮玨眼中也一閃而過笑意。這壯漢實在有些意思。

  壯漢又抬頭惱羞成怒的大吼道:「沒有聽到老子的話?快點把錢財都交出來,要不然真的休怪老子不客氣了!」

  穆清黎眨眨眼,毫不著急的笑問道:「你打算怎麼不客氣?」

  壯漢被她這話給一哽,盯著兩人支支吾吾沒個完整的話,漲紅了一張臉。還是他旁邊的瘦小灰衣男子接口說道:「當然是將你們綁了,然後直接將你們的錢財搶回去,我們要是心情好,餓你們幾天說不准就放了你們,要是我們心情不好,嘿嘿嘿……」凶神惡煞的奸笑幾聲,目光就在兩人身上打量幾人,隨即又忍受不了的收回目光,外厲內渣的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殺了你們!」

  「對對對!」壯漢迎合點頭,一掌拍在瘦小灰衣男子的肩頭上,大笑道:「狼子,說的好,回去後老子有賞!」

  「嘿嘿,謝老大。」被叫做狼子的男子被他拍的咧了咧嘴,腳步趔趄,滿眼也閃動著興奮高興。

  穆清黎搖頭,這狼子說的話還真的比他這個老大還有威懾。朝著向這邊看著是一群山賊,穆清黎就對著壯漢毫無在意的聳聳肩頭,道:「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綁就不用了,我們直接走吧。」

  「走?走去哪裡?」壯漢發怔。哪裡想到是這樣一個結果。

  穆清黎嫣然一笑:「當然是去你們的山賊窩裡。」

  她眼眸如琉璃水晶,明陽三千光芒都似被這一雙眸子給射入其中,朱紅唇瓣弧度如狐,貝齒微露,言語之間丁香小舌隱約可見,顧盼之間,迷煞了眾人。

  這一笑,百媚皆生,周圍景色截然失去了色彩。

  壯漢迷迷糊糊,點頭道:「好。」

  ※

  「噠噠噠」道道馬蹄聲連續不斷的響起,夏日裡如火,山路上四周叢林茂盛,地面雜草恆生,蔚藍天空一眼看去萬里無雲,是難得的好天氣。

  「吁……」男子一聲低沉的聲響起,身穿一襲青藍色的武袍,長眉入鬢,眸如點漆,長髮僅用藍色的髮帶束在頭頂,露出飽滿額頭,倒是俊朗。他一手拉著韁繩,全身棕色的駿馬停下蹄子,在原地不斷的踏動。

  「青陽表哥?」在男子身旁一名身穿鵝黃色綢衣,面容秀妍麗的女子疑惑朝男子喚了一聲,拉住馬匹韁繩停在他的身旁,目光隨著他在四周張望了幾眼,疑惑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陸青陽銳利的目光掃過四周的山林草叢,對身邊的顧秀秀解釋道:「秀秀莫非不知近來這條道上出現一批古怪的山賊?」

  顧秀秀聞言,嗤笑一聲,笑道:「青陽表格未免太過小心了,酒瓶這些無知的草寇莫非還能攔住了我等的去路?若是他們不出來是最好,要是真的出來了,小心我顧家十三劍。」

  陸青陽皺了眉頭,不滿她這般的小看旁人,搖頭淡道:「還是小心一點為好,若真的只是普通的草寇山賊也自然傳不到江湖中人的耳中,從三個月前這幫山賊就開始攔截此路路人,每次沒有一人可逃脫,那麼必然也有他們的本事,怕就怕是有高人坐鎮,故意以山賊為由來奪取……」

  顧秀秀面露驚色,也不禁收緊了心神,謹慎道:「青陽表格的意思是……」

  陸青陽鄭重的點頭。

  顧秀秀這會兒也沒有了剛剛的隨意,手指觸及在腰上的劍柄上,冷哼道:「如此,青陽表哥,這路我們已經走到了這裡,若是轉道不僅是丟了我們顧陸兩家的臉面,而且到時候也怕是也多趕幾天的路程,實在麻煩,唯有小心一些走過去了。」

  「嗯。」陸青揚應道,雙腿蹬了一下,身下的馬匹慢慢的前行起來。

  顧秀秀緊跟在他的身旁,在他們的身後十名灰衣男子同樣跟著。

  「啊啊啊啊啊……」一陣高吼聲音突然響起,陸青陽與顧秀秀同時拉住韁繩,一臉不善謹慎的看著聲源處,便見從四周的山林中處跑出上百道身影,直到他們面前不遠處站著,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站在最前頭的壯漢,身穿一件深藍色大衣,面如刀雕,英武英俊不凡,一頭亂髮盤在腦後,一柄殺豬刀拿在手中,實在有些怪異。看著兩人,他突然上前兩步,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熟悉無比的叫喊道:「此樹是俺栽,此路是俺開,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

  他身旁一名高瘦的灰衣男子連忙提醒道:「大哥,你又說俺了!」

  「啪!」壯漢一掌懊悔的拍在腦門上,嘿嘿笑了兩聲:「俺,我一時改不過來,狼子,要是跟大姐告狀,老子不饒你!」

  「嘿嘿,大哥,狼子明白。」狼子連忙明趣的點頭。

  壯漢滿意的點頭,嘀咕道:「這兩句俺喜歡,每次來這一句真舒服,嘿嘿,真不愧是大姐想出來的!」傻笑了兩聲,隨即西凶神惡煞的盯著前面的陸青陽與顧秀秀兩人,尤其在顧秀秀的身上掃蕩了幾眼,吼聲道:「都沒有聽見老子的話?把身上的東西都交出來!」

  顧秀秀厭惡的看了壯漢一眼,轉頭對陸青陽低聲道:「青陽表哥,他們看似不過如此。」

  陸青陽微微點頭,眼底閃過疑惑。若只是這般的山賊的話,那這條路上以往路過的人如何沒有一個逃脫的?隨手將腰上鼓鼓的荷包丟向壯漢,淡道:「這錢便算了這買路錢,你等速速離去,我可不多計較。」

  顧秀秀哼道:「青陽表哥,你真給他們錢財做什麼,不過普通的山賊曹寇。」虧得他們一開始還如此的謹慎,尤其是壯漢打量在她身上的眼神也讓她討厭的緊。她竟然從壯漢的眼中看到了輕視的意思,他竟然在輕視她引以為傲的容貌。

  陸青陽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哼。」顧秀秀不滿冷哼一聲,看著帶頭的壯漢,這張面容倒是生得英俊,可惜了偏是一個草寇。

  壯漢將荷包錢袋接到手裡,卻打開都沒有打開,漲紅了臉的怒吼道:「老子說的是全部的錢財與珍貴之物,你丟一個荷包來有什麼用?敬酒不吃吃罰酒!看來不給你們一些顏色看看,你們是不知道就範了!」

  狼子不由是伸出了一個大拇指,暗道:大哥這些日子將這些大姐教的話說得越來越有感覺了。

  陸青陽皺眉,不耐道:「你當真要如此胡攪蠻纏?」

  他的口氣已經可以聽出了一分警告,壯漢身體不由被這殺氣弄得一抖,但是面色反而是興奮了,大聲吼道:「你們是江湖俠客?」有上下打量他們一眼,這一看可不就是江湖世家的打扮麼?若是普通的貴族公子哪個不是坐著馬車,帶著婢女?「這樣倒好了,你們也不用走了,跟著我們走一趟吧。」

  他的話讓陸青陽頓時謹慎,冷聲喝道:「為何江湖俠客就不用走了?」

  壯漢笑道:「自然是請你們去做客!」

  這『做客』一說也是大姐所教,起初他還不明白為什麼要他們帶去做客,但是這客人多了,他也自然的明白了『做客』的意思。

  陸青陽冷笑一聲,「刷」寒光四射,抽出腰間長劍,道:「那麼便看看你等可有機會請我等前去做客了。」

  「刷刷刷……」一陣抽劍聲響起,顧秀秀笑道:「青陽表哥,早該就是如此了,反還浪費了時間。」

  陸青陽不言其他,從馬山上翻身而起,劍術凜冽向壯漢等人而來。

  「退!快退!」壯漢面上一閃而過慌張,快速的後退,隨即一刀斬向他們身旁樹上繩索。只見他們面前頓時出現一道鐵網,兩旁樹林兩道尖銳竹板向這邊掃來。

  「哼!彫蟲小技!」陸青陽冷眼揮劍之間,就將竹板盡然化成幾段。就在這時候,他眼前一花,一道極快的白色影子而過,脖子頓時一痛,一陣麻痺的感覺湧上全身,就已經跌坐在了地上。

  「青陽表哥?!」顧秀秀吃驚一喊,那道詭異的白色影子幾個跳躍就來到她的面前,眼前只隱約看到一雙漆黑的眼珠,然後同樣跌坐在地上。

  「吱吱吱。」可愛的叫聲想起,不消片刻,剩下的人都不及反應就無力的倒地。這一刻眾人才看到兇手停留在一棵樹枝上,雪白毫無雜色的皮毛,小小的一團,一雙漆黑靈動的眼睛,竟然是一隻白貂。

  「哈哈哈,小白果然厲害。」壯漢大笑出來,連忙從腰身的一個荷包中拿出藥瓶子,給雪白貂兒丟過去一顆丹藥。

  雪白貂兒靈巧的一躍,將半空中的丹藥吃進嘴巴裡,又落在另一棵樹枝上。壯漢連忙對著眾人抬手:「快,快,綁起來,抬回去。」

  他身後的人也早就習慣了這一套,做起事來也快得很。

  陸青陽咬牙被眾人粗魯的綁住手腳,冷聲道:「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

  壯漢將殺豬刀往肩上一抗,聞言嘿嘿笑道:「這就是俺們的待客之道!」

  陸青陽被他這幅模樣哽得無言,成王敗寇,他如今栽在了他們的手裡,也怪不得這般的度對待。

  「啊!你們做什麼!將你們的臭手拿開!」顧秀秀的驚叫聲音突然響起,只見抬著她的四個男人都大笑起來,其中一人朝壯漢擠眉弄眼道:「大哥,我看這小娘皮生得不錯,你還沒有媳婦,不如就將她收了得了?哈哈哈的。」

  壯漢聞言目光毫不顧忌的打量在顧秀秀的身上,然後搖頭道:「嗯,生得也就如此,性子太潑辣了,老子不喜歡。」

  顧秀秀哪裡想到自己堂堂顧家大小姐竟被是一個山野草寇給嫌棄了,氣得滿臉通紅,雙眼冷寒,怒道:「你們不得好死!我是顧家嫡女,你們要是敢動我一分一毫,就全部等死罷!」

  陸青陽皺眉,心中對顧秀秀更多了一分的無奈。她如今暴露出自己的底細,而且表露出如此之大的敵意,這不是逼著對方殺了他們,以免禍及自己麼。

  「顧家?顧家是什麼,老子不知道!不過你要老子死,老子就先讓你死!」壯漢突然狠狠瞪向顧秀秀,一字一頓的說道:「看你其實生的還過得去眼,身子也是不錯,殺之前倒是可以慢慢的玩玩,兄弟們,你們說呢?」

  「吼吼吼!」周圍種人舉著武器就起哄起來。

  壯漢看著顧秀秀頓時煞白的面龐,得意的笑了笑。大姐教的的話,果然是句句厲害,一下就將人給嚇住了。

  這一路四轉右彎,來到山頭,便見山頭上一座莊子。

  「大哥回來了!大哥回來了!」站在門口的漢子看到壯漢等人,連聲叫喊,一聲傳著一聲,便打開了莊門。

  陸青陽看著眼前的莊子,外圍數目莊欄,綠色的籐蔓盤繞在樹木上,蔭蔭翠翠。裡面一畝畝良田,木屋環繞,宛如山外田莊。眼底不由閃過疑惑謹慎,這莊子怎麼看都不似他們這群山野賊寇能夠弄出來。

  「其他人先散了,抬人的跟俺走。」壯漢揮手,領頭向前走。

  幾人行走,不久就到了一處院樓前,院落生有樹木花草,相比此莊子內的其他木房那個所佔範圍要大上許多,明明簡易並無多少精細佈置,偏偏就讓人感覺到一股說不出的雅致靜謐。

   壯漢這會兒一改剛剛的隨意粗魯,站在院子前面反而有些侷促不安,對著身後的眾人擺擺手,道:「把他們放下來,抓好了。」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才朝院子聲音不大不小的喊道:「大姐,這次又抓到人了。」

   「哦,進來。」女子緩慢而有些拖延的聲音讓人感覺到一股慵懶的氣息。

   「走!」壯漢對眾人揮手,帶頭走了進去。

  陸青陽對旁邊顧秀秀對視一眼,眼中浮現著謹慎。顯然他們猜想的只怕是成真了,這裡果真是有著高人。

  眾人剛剛走到門口,木門就已被人從裡面打開,殘雲便站在門旁,看了一眼被抓住著的陸青陽等人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來這次抓到人真的有些身份。

  壯漢盡量放輕了腳步走進來,然後抬手看著前面椅子上被君榮玨抱在懷裡的穆清黎討好笑道:「嘿嘿,大姐,你看!這次抓到的是江湖上的人,這個女的還說她是什麼顧家的人,好像來頭很大的樣子!」

  穆清黎松腥,半瞇著看向眼前被退到在地上的十二人,其中陸青陽與顧秀秀正好就在最前,此時正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們二人,尤其是顧秀秀毫不掩飾打量在君榮玨面上的目光。

  穆清黎似笑非笑的看了顧秀秀一眼:「顧家?」

  顧秀秀被她這道聲音喚醒,更是被一身突然的寒意被驚醒,驚愣的看了穆清黎一眼,像她這般的天之驕女自然不喜自己被比下去,然後看清楚穆清黎的容貌,她心知自己的確差了一籌,不由心底浮現幾分的嫉妒。毫不示弱的抬頭對她應道:「不錯!我乃顧家嫡女顧秀秀,閣下如此作為,不只是為何。」

  陸青陽微鬆了一口氣,正事上顧秀秀總算沒有意氣用事。

  不過眼前這兩人……

  陸青陽壓下初見時的震驚之後就努力的思緒起來,以這兩人的容貌若是在江湖中行走不可能沒有半點的名聲,可是他卻實在沒有聽說過。若說他們是初入江湖的貴族子女?只是他們又為何要入山為寇?與這群不入流的草寇混在一起?

  莫非在他們的背後還有人?陸青陽斂眼,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穆清黎眨眨眼,毫不在意道:「為何?我是山賊強盜,當然是打劫你們,還能做什麼?」

  顧秀秀面色一僵,頓了一會才冷聲道:「閣下這是在戲耍我不成!」

  穆清黎睨視她一眼,笑道:「你值得我來耍?」

  顧秀秀氣不可耐,可惜現在她動彈不得,只有死瞪著她,氣憤道:「閣下這般無禮。真乃秀秀平生僅見!」目光不著痕跡的看了君榮玨一眼。這個男子莫非是這無禮女子的玩物?如此容貌與氣度如何只是玩物?若是情人,著實讓人可惜了。

  穆清黎手指一彈,打中她胸前穴道,邪氣笑了笑:「我還有更無禮的,你要不要看看?」

  「唔。」顧秀秀一口氣血湧上喉嚨,驚疑不定的瞪著穆清黎,沒有想到她竟然說動手就動手。

  陸青陽這時開口道:「在下表妹性子急,還請兩位勿要見怪。」通過這幾句話的功夫,他已經看出眼前的兩人對顧家根本就不在意,那麼他們的背景只怕比之顧家還要大?想了想,又道:「我想兩位抓我等前來必然是有什麼重要之事,若是我力所能及必然不會推辭。」

  「推辭?看來你們現在根本就還沒有看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穆清黎微微搖頭,對安靜站在一邊的壯漢道:「虎子,搜身,我們做強盜的,什麼值錢的東西都得拿。」

  壯漢一聽,面上就浮現了笑容,他還就等著這一刻了。這些日子做她的手下,打劫到的錢財可比他從開始做強盜到她來之前還要多,雖然一開始被她打得認輸很是憋屈,但是正所謂大丈夫能屈能伸,如今他早就心悅誠服了。

  「搜身!」壯漢虎子一揮手,就讓手下人開始搜身。

  「唔,你們做什麼!?住手!住手!給我滾開!」顧秀秀瞪著走來的男子們,尖聲大叫。

  穆清黎不緊不慢道:「再叫一聲。直接把衣服撕了。」

  顧秀秀頓時所有聲音都憋進了嘴巴裡,一臉屈辱,眼睛冒火的瞪著穆清黎。虎子不禁再次記住這句話,心中佩服。大姐總是一句話就可以讓人不得不聽話啊。

  陸青陽也才想不到穆清黎竟然來這麼一下,看著懷中的暗金色的帖子也被搜走,他的面色頓時變了變。

  一番的搜擦,就連顧秀秀頭上的金玉髮飾也被取了下來,全部被放在一個盤子中。穆清黎對那麼金銀不感興趣,隨手就將從陸青陽和顧秀秀懷裡搜出來的暗金色帖子拿在手裡,打開一看,只見裡面只有一個黑色的墨字,其他沒有一點的痕跡。

  墨?

  穆清黎抬頭看了看君榮玨,君榮玨思緒一會,淡道:「是墨家莊的墨家貼。」

  經他這一提醒,就算是穆清黎也隱隱對這墨家莊有些印象,輕輕皺眉深想了一會,一直冰涼的手指已經撫上她青皺的眉心,低緩溫柔的聲音在一旁解釋:「墨家莊是江湖第一煉器機關家族,不常出世,若是出世必是有古劍流出。」

  穆清黎眼睛慢慢亮了起來,翹起嘴角,無奈看了君榮玨一眼,笑道:「跟在你身邊,連動腦子都不讓我動,到時候腦包細胞都要退化了。」

  君榮玨笑道:「墨家莊墨家貼共分赤,橙,黃,暗金四層。赤色貼為王劍選主,橙色貼為尊劍選主,黃色為帝劍為主,暗金貼在墨家莊歷上也便只出現過一次而已。」

  穆清黎蔓延興趣,接口道:「按你這樣一說,這墨家莊的帖子就是按照劍王,劍尊,劍帝來定義,那麼現在的暗金帖子,就是神劍選主?」

  君榮玨點頭。

  神劍?能夠被稱作神劍是劍會是怎麼樣?穆清黎不僅期待起來,他並不怎麼瞭解江湖上面的事情,但是墨家莊的神秘和名聲之大連她都聽說過,鍛造出來的劍理所當然不會有假,這暗金帖子發出去也不可能有假,也就是說真的有神劍出世?

  穆清黎手指將暗金色的帖子轉動在手指之間,看著地上的陸青陽和顧秀秀兩人,笑道:「你們這就是要趕去墨家莊?」

  陸青陽沉吟了一會,狐疑道:「兩位抓住我等二人莫非不是為了這墨家貼?」

  陸青陽沉吟了一會,狐疑道:「兩位抓住我等二人莫非不是為了這墨家貼?」

  穆清黎詫異得眼睫猶如蝶翼般顫了顫,然後瞇彎了眼眸,緩緩道:「要不然你以為呢?」

  陸青陽不禁問道:「那你二位要抓江湖俠客是為何?」

  穆清黎閒散的靠在君榮玨懷裡,毫不在意道:「最近聽說有一本邪神經的秘籍在江湖人中搶奪,閒著無聊就隨處抓抓,看看能不能碰見運氣得到了。」

  閒著無聊?

  陸青陽只覺得一口氣憋在喉嚨裡,要吐吐不出,要咽嚥不下去的感覺實在憋屈。只因為無聊,就讓他們兩個剛好撞上了?而且還因此被奪了墨家貼。穆清黎那張吹彈可破般惹人憐愛的面龐也讓他突然有種恨得牙癢癢的感覺。

  殘雲看著幾人複雜不已的神色,一口笑聲憋著好一會才沒有吐出來。

  穆清黎將暗金的墨家貼放回桌面上,淡淡道:「問了這麼多,也該回答我幾個問題了。」

  陸青陽心中雖然憋屈,也知道自己的處境,平靜應道:「閣下有何想問便問罷。」

  穆清黎滿意點頭,道:「這墨家莊有神劍出世,你們現在是要趕去墨家莊。」

  「是……」陸青陽已知,這已經不得不說。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31 17:34:05

第八十七章 逃脫

  「將這次墨家莊神劍出世的具體事情給我說一遍,撿重要的說。」

  顧秀秀這會兒咬牙叫道:「青陽表哥,不要聽她的,看她什麼都不知道,定是……唔。」悶哼一聲,顧秀秀傳來一陣猶如螞蟻在身上爬動的毛骨悚然的麻痺感,一時面色頓時青白起來。

  穆清黎冷淡道:「就算你們不說,這麼大的事情我隨便找個人就可以問到,這次存活的機會不把握住的話,我也不介意。」

  陸清陽連忙道:「閣下勿怪,在下這就告知閣下。這事情發生在兩個月前,墨家莊突然自己流傳出神劍出世認主之說,四處發出暗金墨家帖,邀請江湖中各路好漢參與,唯持有暗墨家貼之人才有機會一奪神劍……」

  穆清黎若有興趣道:「離墨宗莊開始舉行神劍認主還有多長時間。」

  陸請陽道:「距今還有一月時日。」

  穆清黎點頭,對黃漢虎子道:「將他們帶下去。」

  「好勒,」虎子馬上招呼著人手就再次抬起陸青陽等人往外而去。

  顧秀秀臉色不由更白了一分,陸清陽元法動彈,被抬起來後更看不見穆清黎兩人,只有咬牙出聲道:「閣下,我等已經將該說的都說了,這墨家帖也可給兩位所有,還請兩位饒下我等性命,在下自是感激不盡。」

  穆清黎挑眉,這人侄是明白局勢,知道低頭。隨口應道:「放心,我說不殺就不殺。」

  虎子已經將他們抬出了門外陸青陽也總算在最後一刻聽到這話,不由放心了幾分,卻還是謹慎著。這女子不知道到底是何人,做事風格有些似魔門的乖張神秘,但又沒有魔門的嗜血殘暴,說她真的不過是一山林賊寇,有這般渾身上下自然貴氣的賊寇的嗎?

  看不透,真真是看不透。

  門被殘雲關上,走至的兩人的身旁,頗嗜興趣道:「主子,主母,此次嗎墨家莊神劍出世,要是不去看看實在可惜?」

  穆清黎揚眉笑道:「在這裡呆膩了?」

  殘雲看了君榮玨一眼,這才咧嘴搖頭笑道:「總是這樣呆著也實在沒有意思,莫非主母劉這神劍不感興趣?」

  「當然感興趣。」穆清黎勾唇。她這會兒可是記起當初外公背上那柄大劍,曾聽外公說過那大劍名為斬魂,正是一柄尊劍,出至墨家莊。能夠被外公看上,而且隨時背在身上的大劍顯然不凡,那麼墨家莊就是真的有本事,這神劍的事情也是真實無誤了。

  殘雲一聽,頓時喜形於色,只要主母有了興趣,主子自然不會有一點的

  阻攔。

  果然,就聽穆清黎便頭朝君榮披問道:「玨,你怎麼看?」

  君榮玨輕輕捏了一下她細嫩的手指,笑著「恩」的一聲應了下來。

  翌日天晴,陸青陽被繩索捆綁著抬出莊子外,一眼便發現兩人共騎在馬上的君榮玨與穆清黎二人,而山賊莊子內的人都已經走了出來,站在莊子門口給兩人送別。

  虎子大步走上前來,站在穆清黎馬匹下面大刺刺的彎身鞠了躬,大聲道:「大姐,你這一去也不知道多久才回來,但洪稀虎子雖然某個山賊,但是也知道義氣,往後不管如何,大姐就是大姐,若是用得到俺虎子的地方,虎子一定不會推遲,」

  穆清黎失笑:「倒是越來越說話了。」擺擺手,清朗笑道:「可別忘記我說的話,好了。幫我將人抬起下去。」

  虎子重重點頭,揮手就讓人將陸青陽答人跟著君榮玨的馬匹下去。

  身後站立在莊子門前的眾人看著幾人的離去,在#子的一舉乾下,就齊聲大喊:「恭送大姐,大哥,」

  穆清黎「呵呵」笑著,舉著手揮動了幾下,君榮玨低頭在她額頭落下一吻,穆清黎便是揚唇輕笑,幾人的身影越來越遠,直到隱沒在鬱鬱翠翠的山林中。

  山下殘雲早就準備好了馬車,另外十一匹駿馬與君榮玨此時騎著這一匹正是陸青陽十二人留下。虎子將人送到了山腳下,這才對著穆清黎二人又是告別了幾聲,這才站在山頭,打算看著他們離去。

  經過一夜的折騰,陸青陽此時面色看上去並不怎麼好,無力的被虎子將他與顧秀秀兩人一起丟在一匹馬上,其他人也同樣被橫丟在其他的馬上。顛顛覆覆走了一段的路程,虎子等人已經看不見了影子,他面色更加難看,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出聲道:「閣下這到底是打算作何?」

  前頭穆清黎悠哉的聲音緩緩的傳過來:「當然是去是墨家莊看神劍。」

  陸青陽猜不准她的意思,只有直話直說:「如今我等二人的墨家帖都是閣下二人的手中,卻還抓著我慈不放又是為何?」

  「你們不是習樣要去墨家莊?」穆清黎不在意的道。

  陸青陽收斂眼中神采,苦笑道:「我二人的墨家帖都失去,還去墨家莊有何用。」

  穆清黎笑道:「說的也是,不如就找一個深山野林將你們丟出去餵了野獸也不錯。」

  陸青陽面色一僵,只覺得與她說話真是自找罪受,說的越多反而越不利自己。

  駕著馬車的殘雲忍不住笑出聲來,盯著陸青陽與顧秀秀兩人,辛災樂禍的想,怪就怪他們落在主母的手中。顧陸兩家在江湖中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世家,若真的隨意就將這兩人放了拿不準他們還弄出什麼麻煩來,只是隨便殺了也毫無好處,還不如先留著用來從兩家中得到好處也不錯。

  殘雲忍不住感歎,做了幾個月的山賊,如今做事也更像賊頭子了。

  這一夜行走,直到了深夜中也不見城鎮,幾人就在山野中直接露宿。殘雲點了火堆,在上面烤著一隻清理過的野兔,聞著那野兔漸漸傳來的肉香味,被丟在一旁的顧秀秀等人都不禁的吸了吸鼻子。

  從他們被山賊抓住到現在還沒有進一粒米,肚子旱就忍不住叫喧起來。然而心知那免子不可能有自己份,也只有眼不見為淨,冷眼看著火堆邊上的君榮玨與穆清黎二人。聽那黑衣男子叫著兩人為主子與主母,世就是說他們是夫妻關係,卻不知道他們到底某哪方的人物,為何一點名聲傳言都沒有。

  這男子被稱作主子而女子則被稱之為主母,也就是說這黑衣男子是這謫仙般男子的屬下,只是為何看這黑衣男子反而萬事都聽從這女子的,身為主子的男子卻從來不會多言一句?

  顧秀秀不是看不出來君榮玨那毫不掩飾劉穆清黎的溫柔寵溺神色,只是她卻不願承認,為何這樣一個男子偏偏對那等無禮的女子如此的寵愛。在顧家她早就看透了情愛,情愛永遠比不上利益,就算娘親也難得父親的這般目光與無微不至的疼愛。

  人天生就有種嫉妒的心理,自己得不到的就不願意相信別人得到的真,總是忍不住的去否認。顧秀秀目光不斷的打量在君榮玨的身上,越看越覺得看不夠,便是江湖中人稱君子劍的第一公子木子蘇也難以與之相提並論。

  就在這時候,穆清黎側眼向她看來,顧秀秀只覺得渾身上下一寒,忍不住就錯開了眼晴,耳邊傳來女子好聽卻徹骨的聲音:「看夠了?」

  顧秀秀想要反駁,卻又隱隱說不出一股膽怯,低頭咬著唇也沒嗜說話。

  月上了中天,穆清黎二人吃了免肉就進了馬車內休息,殘雲隨於在周圍灑下驅蟲散,劉陸青陽道:「都安靜休息,不可喧吵。」身體一躍就上了樹幹,身影就隱入樹幹的黑暗中,讓人察覺不出一點的蹤跡。

  他這一手露出讓路清理忍不住吃驚,對穆清黎兩人的謹慎也更多一些。就算手下的人都有這樣的本事,這兩人的身份肯定不凡,而且看他們一路上完全有恃無恐的樣子,對顧陸兩家毫無懼怕之意,只怕他們這次真的遇上大麻煩了。

  「嗚嗚嗚嗚」深夜裡,山林中各種草叢的蟲子叫喊響起,陸青陽毫無睡意,不斷的用古氣衝擊身體內的毒素,經過這兩夜的衝擊總算是有了一些起色,手指暗中在袖子內輕輕的握了握。

  「青陽表哥。」顧秀秀低低的叫喚聲突然響起,這黑夜對他們練武之人並不算什麼。他們兩人本就挨得近,也可將陸青陽的神情看得清楚。「青陽表哥,你說他們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何將我慈這樣耗著,殺不殺,放不放,讓人心慌。」

  陸青陽看了馬車一眼,低聲回應顧秀秀的疑問:「只怕是想利用我等來謀取利益。」如今他想到最大的可能也只有這個。

  顧秀秀弊眉,忍不住暗怒道:「他們到底某什麼人,莫非是想借此機會來打顧陸兩家的注意不成?就算我們二人身份不低,爹也不會單單為了我們而妥協一些無理的要求。」這話雖然無情,但是她也看得剔透,早就習慣了這般的劉待。

  陸青陽不說話,手中終於凝聚一道古氣將身上的繩索割斷一節用乎抓著,這才朝她說道:「秀秀,過來一些,我有話與你說。」

  顧秀秀一怔,只會有什麼密言可說?突然見他神色有些古怪,顧秀秀頓時明瞭,身體雖然沒有辦法動彈,但是傾倒還是可以,這一倒就剛好落在了他的身上,發出不大不小的聲音。抬頭看著陸青陽,眼中閃動另樣的希望:「青陽表哥要說什麼?」

  陸青陽微微點頭,趁著她這一點的抵擋,一干快#的從袖口特異縫製的袋口拿出一小瓷瓶,從中倒出一顆丹藥放入口中,將另外一顆塞進一面驚喜的顧秀秀嘴裡。

  這解毒丹,可解百毒,一直被他小心攜帶,也只有兩顆而已,正是顧家家主顧秀秀的爹交給他保管,為的就是以備不時之需。好的是那群草寇搜身的時候果然沒有發現這解毒丹的所在,也讓他一路上存在一絲的希望。

  顧秀秀只覺得渾身的力氣慢慢的恢復,滿眼驚喜,張口就欲說話。然而她話語還沒有出口就已經被陸青陽及時摀住,他壓低聲音快快速:「快走,」拉著她,揮手之間就無聲斷了她的繩索,腳下一躍蹬了出去。

  深夜山材,騎馬反而有了聲響,倒不如隱藏其中,或許還能逃過一劫。知今墨家莊神劍出世,他們定然的不會太過認真的尋找他們,那麼他們就有是逃出生天的機會。

  兩人快速的隱沒在黑夜中,卻不知道樹上的殘雲慢慢露出一絲笑意,不緩不慢的繼續躺在樹上繼續睡覺。

  深夜中,兩人都使出了做快的速度,直到好一會感覺沒有人追上來,陸青陽才拉著顧秀秀在一棵茂密的樹上蹲下,小心的查探周圍。

  顧秀秀喘了一口氣息,一會才皺眉道:「青陽表哥,為何不趁他們沉睡

  時將他們拿下。」

  陸青陽掃了她一眼:「那二人若非沒有倚靠豈會隨意在我等眼前安睡?能夠逃出來已是僥喜,莫想報仇。」

  顧秀秀心有不甘,卻也沒有反駁。心中思緒了一番,笑道:「青陽表哥,他們這次會去墨宗莊,我爹也肯定已經到達,我們同樣前去,到時候與爹他們會合,再以報雪恥。」

  陸青陽的確嗜去墨家莊與家父會合的心思,但是對報仇卻沒有多少。他總覺得事情有些蹊蹺,那女子好似將他們心思都猜透了一般,讓人防不勝防,既然他們敢抓他們,那麼只怕也不會多麼懼怕他們的家族,跟這樣的人為敵?不到真的不可氓滅的仇恨,顧家家主絕對不會單單為了顧秀秀就真的知她說的為她報仇。

  「別說話。」陸青陽一聲低呵止住了顧秀秀的話語,一雙銳利的雙眼在黑夜中轉動,一會才道:「走,墨家帖另想拿回來了,如今也不用那般急著去往墨家莊,我們繞路。」

  顧秀秀不滿的抿了抿唇,還是跟上了他的腳步。

  然而就在他們兩人連夜趕路之間,哪裡會想到他們繞遠路反而入了另一個套子,同樣落入法網之中,卻完全不知為何。


作者: 我是分身    時間: 2014-12-31 17:34:34

  第八十八章 神劍出萬劍服

  懸崖峭壁,山裡蜿蜒,山腳下只見一道高大的石碑立在其上雕刻「墨家谷」三字。

  衣著各異的武林人士一個個的向上行走,山腳下所處可見馬車馬匹停留,實在是墨家谷的山路根本就無法用乘坐馬車與騎馬前行,若是身法輕功一般者,同樣深入墨家谷中,更別提進入墨家莊。

  殘雲將馬車停留在山腳下一片馬車馬匹的空地上,隨著就下了一邊朝馬車內道:「主子,主母,墨家谷到了。」

  穆清黎與君榮玨二人從馬車中走了出來,三人的速度並算不上快,但也算不上慢,從一開始到這裡也用了十二天的時間,走走停停並不著急。

  看著周圍一片混雜馬車駿馬,穆清黎握住君榮玨的手掌就隨著人流同樣往墨家谷的方向行走,抬頭看去人流湧動,一眼竟是看不到頭,顯然這次墨家谷神劍出世的消息果然將江湖中大部分的人都給驚動了。

  想想也是,神劍雖說沒有劍神那麼的傳奇幾乎成為傳說,但是也是世間少有,墨家莊史記上也不過幾次而已,這些年來也只出過王劍、尊劍,更是許多年沒有再出過一柄帝劍,這突然的神劍不管是是威力還是衝著墨家莊的威名,也足以震動整個江湖武林。

  墨家谷山路陡峭,穆清黎三人走得倒是自在,算不上困眼。直到上了天險之地,這裡聚集了許多人,勝在範圍也大,站立這麼多人也不會顯得太過擁擠,所有人都看著前方,議論紛紛。

  天險之地正是墨家谷進入墨家莊的地方,這件眾人現在站著的這道山脈與墨家莊所坐落的那座山脈猶如被人用一柄天劍直接劈成了兩半,轉移而開,距離一眼看去最少也有百米,下方就是無盡的懸崖,雲霧瀰漫,讓人完全看不見低端。在兩座山脈之間只用了無數的鐵鎖連接,這每根鐵鎖相隔五輛普通馬車的距離,每根鐵鎖卻只有一個成年人中指細小。

  在這山脈上立著一塊石碑,上寫「想入墨家莊,先過天險橋」。

  顯然眾多人停留在這裡都是被這一道天仙橋所困,此時在天仙橋上每道鐵鎖上都有一道的身影,正往墨家莊中前行。

  穆清黎看了君榮玨一眼,輕輕一笑:「走吧。」

  「好。」君榮玨微微點頭。

  兩人緩緩走到了前段,不知不覺也就被人注意到,眾人顯然對兩人的突然吃了一驚,一時也想不起他們會是哪個世家的子弟,見到他們走至前方,驚異之後就只剩下期待,看來又是要過天仙橋之人。不過看這兩人的氣韻悠閒的摸樣,顯然是胸有成竹,對他們這等沒有信心過天仙橋之人,留在這裡看著其他過去隨之議論反而也更了一種自然的默契與樂趣。

  此時天仙橋上數人已經有過去了墨家莊,更有兩人直接掉下了無盡的懸崖之中,就不知道是否有生還的可能。

  「走了。」眼看三條鐵鎖已經無人,穆清黎朝君榮玨微微額首一笑,腳下輕緩一點就上了天仙橋上,只見她身形如同飄羽,竟然沒有讓鐵鎖有一分的動靜,然後已經飛躍了遠去。

  這一幕讓在場的人都不禁的吃驚,這等身法實在讓人不得不驚,然而還沒有等他們回神,就見君榮玨也就比她後一步的同樣走向了她身旁的一道鐵鎖,他的身法與她所用的一般無異,偏偏與她的靈妙相比更勝在行雲流水的從容,如履平地一般跟上了她的身後。

  殘雲雖做不到他們二人那般,卻自有自己的本事,身為暗衛,他最注重的自然是身法與隱藏能力。

  三人的身影就這樣快速的遠去,眼裡不好的也只有只能模糊的看到他們的背影,在墨家谷山脈上停留的眾人不由的將議論的話題也落在他們三人身上,只是眾人一番的詢問之下,竟然沒有一個知道他們三人的身份,不禁的更加吃驚疑惑,只覺得這墨家莊神劍一出,必然是有好戲可看了,可惜他們卻無法通過這天仙橋。

  穆清黎靠近了墨家莊所在,只見天險橋接口處同樣如同另一邊的峭壁上站立一群人,互相的攀談,顯然以往就是互相認識。想想也瞭然,能夠過來天險橋進入墨家莊的人哪個不是在江湖中有些名聲的?既然有名聲自然就有人認識,攀談商討著墨家莊神劍出世的事情也不是沒有道理。

  穆清黎三人一齊出現在這裡引起不大不小的震動,但是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實在是沒有人認識他們三人。

  君榮玨來到她的身邊,面前眾人的目光,兩人顯然都沒有在意。

  這時候,一身身穿灰色胸口繡著一個暗金色墨字衣袍的年輕男子走上前來,對二人問道:「不知道三位可有墨家暗金帖?」

  穆清黎隨手從懷中拿出那兩張帖子,灰衣墨家的男子並沒有接過來查看,只需一眼就明瞭的確是墨家的發出去的帖子,微笑道:「二位這邊請。」男子領頭帶頭領路,邊走邊解釋道:「持有墨家暗金帖的客人有專門的客房,至於下屬也有安排住處,二位的廂房在這邊。」

  穆清黎點頭,與君榮玨對視一眼,隨著男子走了出去。

  墨家精通煉器與機關算數,穆清黎看著周圍閣樓行走而過的花草道路,石山畫廊,隱約也看出其中的陣法,機關定是不少。灰衣墨家男子這時候也道:「墨家四處布有機關,平常之地二位可以隨意行走,但是切不可深入,如若不然後果我等也不會擔待。」

  穆清黎微點了點頭。在人家的地盤上,尤其是現在這個重要時刻,拿不準有什麼懷有別樣心思的人,理所當然不能讓眾人胡亂闖蕩,這怎麼說也是對主人的一種挑釁,真要是出了什麼事情,主人也有理由不加理會。

  灰衣墨家男子見她如此識趣,神色也更多了一分的客氣,將兩人領到一處四合院似似東側第五、六廂房面前,站著門口前道:「廂房簡普,還請二位不要見怪。」

  穆清黎不置可否道:「閣下說笑了。」她目光環視周圍生長自然的花草籐蔓,真切實意讚道:「墨家莊果然雅致。」

  灰衣墨家男子點頭微笑,又對一旁的殘雲道:「這位兄弟可需我帶路前去住處?」

  殘雲搖頭道:「無需。」

  灰衣墨家男子沒有多言,對三人點頭告別,然後轉身離去。

  穆清黎看著眼前五六的兩間廂房,對殘雲笑道:「在墨家莊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我和玨住一間,另一件你住進去休息,趕了這麼多天的馬車也差不多累了吧。」

  殘雲想了想,也沒有拒絕,點頭應道:「謝主母體恤。」

  穆清黎笑了笑,握住君榮玨的手就走進五號廂房內。殘雲看著眼前的房門關上,這才走到了旁邊相挨的六號廂房。

  然而此時,在墨家莊天險橋不遠一處生長巨木亭軒處正坐著三人,兩男一女。

  右邊男子身穿一襲絳紫色的長袍,腰繫寶藍色的劍削,劍削盤龍騰。男子此時一雙入鬢劍眉皺皺糾結皺著,星辰般的眼眸看著遠方一處,閃動著驚異不定的光彩,如此之間卻不減他五官的丰神俊朗。

  「怎麼了?」他身邊提著一小罈酒壺的俊秀男子側眼看向他,漫不經心的詢問了一句。男子打扮簡易,腰上同樣繫著一柄黑色劍削,頭髮散亂用藍色的緞帶綁在腦後,一派江湖俠士的裝扮。

  俊朗男子還沒有回答,坐在對面的火紅衣裳的俏艷女子已經先撅嘴不滿道:「安六,你是不是就是故意和我作對,不願意和我多呆一會啊!」

  被稱作安六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在江湖遊蕩,直聽到墨家莊有神劍出世而前來一觀的東宋安王君榮霖,在他身邊的男子也不是別人,正是東宋賓部尚書嫡子劉明軒,而此時不滿言語的女子就是一直以來對聽他窮追不捨的上官妖妖。

  君榮霖聽到她的話,先是看了她一眼,沉吟了一會,才朝劉明軒遲疑不定的喃喃道;「我好像看到他們了。」

  「他們?誰?」劉明軒依舊沒有多少在意。

  君榮霖看了上官妖妖一眼,劍眉皺得更緊了一分,緩緩道:「穆清黎和他。」

  「噗,咳咳咳。」劉明軒剛剛入口的一口酒水被狠狠的噴了出來,嗆得一臉的透紅,瞪大了眼睛看著君榮霖,不可置信的問道:「你沒有看錯?咳,怎麼可能?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們不是應該在……」

  君榮霖搖頭:「我也不確定,剛剛只是一眼看到極似他們二人的背影。

  「你會不會看錯了?我怎麼沒有看到?」劉明軒一臉的不信,但是眼中卻含著緊張慎重。穆清黎與君榮玨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們兩個人可是東宋國不可缺少之人,一個是一國太子,一個是一國最大勢力擁有者,要是他們離開了東宋,那麼東宋會亂成什麼樣子?

  君榮霖抿唇,不確定道:「我不過一眼僥倖掃過並沒有看清。不過你也知道,他們二人,世間實在少有相像的。」最後那句咬得有些重,深深望著劉明軒。

  劉明軒頓時沉默了,連最近幾乎隨身攜帶的酒罈也不禁的放了下來。

  上官妖妖在一旁聽得雲裡霧裡,但是卻也聽出了幾分的意思來。見到兩人四魂落魄的樣子,疑惑問道:「是誰來了,竟然讓你們這個樣子?和我說說,要不老娘去幫你們解決了?」

  君榮霖看她握著小拳頭大有大幹一場的樣子,眼眸也不易察覺的柔和了一些,卻沒有說話。反而是拿起劉明軒放下的酒罈子,自顧自的喝了一口。他現在也說不清楚自己的感受,正如他所說,君榮玨與穆清黎兩人的氣韻是世上少有,那一眼看到的背影的確是像極了他們,當時他就怔了,根本就沒有追上去是的勇氣。

  或許這已經不能說是有沒有勇氣是的問題,而是追上去又如何,是他們又如何,不是他們又如何?早在那一場宋瑞夏試比武,他們就已經形同陌路,他對穆清黎的感情實在複雜,他已經不是原來那個意氣風發的天才劍王,他看得清楚自己的感情。對穆清黎,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確是有些在意了起來,但是他卻知道他們不可能,一點可能都不再擁有,他也將那一點點的火種苗頭全部埋進了心底,難以點燃。

  相比這一點的深埋的在意,他對她更多的卻是隨著時間過去而越發看得清楚就越發濃郁的愧疚,恍然,自責。哪怕最後終究什麼都沒有發生,穆清黎也對他與以往的事情沒有一點的在意,但是這卻成了他的一道心結,複雜的心情充斥在心頭,若是不再見到她,他也不覺得有什麼影響,但是到了再見到她,這種複雜的心情就不由就瀰漫上來。

  見他喝酒,上官妖妖面色不由變了。這段時間她不斷的追趕著他,直到這一次墨家莊神劍出世,她以為他們拿到暗金墨家帖作為利誘才能夠和他們一起上路,一直到這墨家莊。她知道劉明軒已經慢慢變成一個酒鬼,可是君榮霖卻不常喝酒,除非是劉明軒暢快暢飲,卻也不會讓自己喝酒。這個時候他突然喝酒,就說明他現在的心情定然複雜。

  穆清黎?上官妖妖眼睛閃了閃。聽這個名字似是女子,難不成是安六的心上人?突然想到這一點,上官妖妖面色頓時變得氣憤不已,一手奪了君榮霖手裡的酒罈子,「康當」放在桌子上,怒出沖沖叫道:「不行!你只能是老娘的,那個穆清黎的有什麼好?要是她來了,老娘倒是要會會她,讓你看看老娘一定比她好!」

  她這般生氣的樣子,眼中卻沒有一點的惡毒狠辣的光芒,反而如同著了火一樣,閃亮耀眼。

  君榮霖不禁一怔,看著她一時沒有言語。

  上官妖妖被他看得一時還不覺得有什麼,但是久了一些,面上就浮上一抹艷紅,卻又仰起頭故作鎮定驕傲的叫道:「怎麼樣,是不是突然發覺老……咳,我的好了?」

  君榮霖看著她臉上的嫣紅,再看她火辣的表現,先是沉默一會,隨即」呵」的一聲笑出來,接著就是忍不住連續不斷的笑聲而起。

  「喂!你這笑是什麼意思啊!」上官妖妖臉上嫣紅更勝,眼睛靈動的四轉,似是想罵君榮霖又不知道該如何罵一般。

  這樣的結果,反而是君榮霖笑得更加的大聲。

  劉明軒看著這一幕先是怔了下,隨即看著君榮霖也不禁的笑了起來,這一笑久了,連著上官妖妖也忍不住破聲一笑,三人就這樣不知不覺的笑在了一起。

  直到笑聲慢慢的消停,劉明軒輕鬆道,「不管你看的真是假,早晚都會證實,何必如此在意?」

  「何必如此在意……」君榮霖搖了搖頭,腦中穆清黎的影子忽隱忽現,然後閉眼一會,再次睜開已經是一片的清明,點頭道:「何必如此在意。」

  劉明軒見如此就完全放心了。

  上官妖妖莫名奇妙的看著兩人,隨即又記起來了那個還未見過的「情敵」,馬上問道:「你們還沒有回答我,那個穆清黎到底是怎麼樣啊。」

  劉明軒戲笑看了她一眼,故意吊了她一會味道,才緩緩笑道:「放心,穆清黎不會和你搶安兄。」

  被猜中心思的上官妖妖不禁瞪了他一眼,卻不退讓,看向君榮霖一眼,又仰頭道:「她不搶,那安六呢,安六可以不在意她嗎?」

  君榮霖皺眉,不喜他們將話題談論到自己,而且還是將穆清黎談論到他身上。他剛剛準備開口制止,劉明軒卻搶先他朝上官妖妖眨眨眼,頗有深意道:「這可不就需要上官姑娘你的本事了嗎?」

  上官妖妖語憋,最後默認的「哼」了一聲。劉明軒「呵呵「失笑又抓回了自己的酒罈。君榮霖張口最終覺得已經多說無益了,轉頭又看著轉角處一眼,只有進進出出聽說或者沒有聽說的江湖人士。

  時間慢慢過去,距離墨家莊神劍出世只剩下最後三天的時間,這個時候墨家莊發出去的暗金墨家帖所持有人差不多全部來到,各自或是在廂房中養精蓄銳,或是在外四處的走動,整個墨家莊中自然瀰漫起一股別樣的氣氛。

  三天後,明媚陽光下,一處山池泉水。

  穆清黎正浸泡在其中,一手拿著從殘雲手中得到春夏秋冬傳遞過來的一些東宋信息,看到一切安定後,微微一笑,就將宣紙放入池水中,其中的墨水字體頓時全部模糊不見。

  「嘩啦啦」水聲響起,穆清黎就從水中走出,下一刻就被一塊寬大的包綢包裹了身子,握住白綢的人細心為她擦拭身子,待身子的水滯擦乾淨,穆清黎這才自顧自的穿衣服,不用看身邊人都知道是誰:「玨,你說這次墨家莊真的只是為了給神劍選主呢,還是另有目的?」

  君榮玨站在她的身後幫她將一頭浸濕的頭髮緩緩擦拭,等到她穿好了衣服,就將她抱入懷中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邊為她用古氣輕柔烘乾頭髮,邊道:「該是有目的。」

  「嗯。」穆清黎早就習慣他這樣體貼的舉動,一手抵著下巴,輕笑道:「墨家莊就算再怎麼大方也不可能真的就這樣拿神劍來選主,說他們是用神劍作為幌子來吸引江湖各個人士前來又有些托大,要是真的拿出神劍來,那麼就是打算用神劍來得到什麼,還是說其實他們早就想到神劍會被誰得到?」

  君榮玨搖頭,微笑道:「神劍有靈,若要讓其認主。一為最終的勝出者,二為它自主認主。」

  穆清黎眼中閃過詫異,也不就和蜀山歷史上的靈劍一樣?這兩種認主是方式,一個是要所有人中的最強者而被靈劍承認,二就是靈劍自己選擇自己的主人,但是這主人卻未必是其中最強之人。

  「那就是說墨家莊也完全沒有的把握。」穆清黎釋然的笑了笑,狡黯笑道:「不管墨家莊到底有什麼目的,這神劍我倒是漫遊興趣的。」

  君榮玨獲聞言,含笑點頭,眼中卻有了流轉而過一道決定。

  「咚咚咚——」連續三道鐘聲突然響起,在整個山脈中不斷的迴響,傳佈整個墨家莊。

  穆清黎眼睛一抬,腰身也伸直了一些,揚唇笑道:「真是要說什麼就來什麼,神劍出世選主嗎,呵呵。」她這微微一抬身,君榮玨的修長的五指從她已經烘乾的秀髮中穿行而過,將掛在一旁的蔚藍色髮帶為她將額前一縷秀髮束於腦後,這就抱起她的身子,道:「走罷。」

  「嗯。」

  鐘聲起,正是墨家莊神劍選主大會正式開始的提醒。隨著這三道鐘聲響遍了墨家谷,墨家谷中居住的所有的江湖人士也在此時出了門,大多面上都有著難以掩飾的興然激動。

  穆清黎來到墨家莊中央巨台時,便見此時已經有許多江湖人士聚集此處。只見中央之處高高聳立的十層高塔,高塔竟皆是一柄柄利劍以特殊的手段搭建而成,在陽光的照耀下,利劍劍鋒都讓人感受到一股內斂的寒氣,這些劍並沒有顯得多麼的華貴耀眼,偏偏就是這種內斂的寒氣反而更加的讓人心顫,大巧若拙。

  一面圍欄攔截了里外,能夠進入其中之人都要拿出暗金墨家帖才可,而站在外圍的則是沒有墨家帖只為看熱鬧的獨行俠客,或是每個門派家族中的弟子。

  穆清黎將兩張暗金墨家帖交給墨家守衛,自然走入裡面範圍,與君容玨一起隨意尋了一處位置坐下。

  此時不管是外圍還是裡面都已經聚集了許多人物,但是裡邊位置卻不會顯得擁擠。穆清黎剛剛坐下就覺得許多目光投來,隨意掃視了一眼,卻在看到對面不遠處是的君榮霖與劉明軒時不由的詫異了一下,不過這詫異也只不過是轉眼而逝就恢復了常態。

  眼看君榮霖一閃而過複雜的面色,穆清黎不置可否,反看劉明軒相教他們以往見面的樣子,這時候的他顯然更加顯得江湖氣息,他在看到穆清黎時,面色也不由的流露出驚異,馬上那驚異就轉化為無奈,對著她笑著無聲打了個招呼。

  穆清黎隨意微笑點了一下頭,目光再看向他們身旁的那一身火紅衣裳的女子,不明白她那突如其裡的敵意是為什麼。雖說有敵意,但是卻坦然的很,臉上雖然滿是驕傲,卻偏偏讓人覺得幾分的可愛來。

  君榮玨隨著她的目光同樣看到面君榮霖等人,不過淡淡而過就沒有多餘的在意。

  穆清黎淡笑收回目光,將一旁桌子上的糕點拿在手中嗅了嗅,吃入口中。

  想想也是,從南山狩獵那日回來,君榮霖就與劉明軒一起離開了東宋,聽聞是遊蕩江湖去了。這江湖中,墨家莊神劍出世,而且還由墨家莊親自發出暗金墨家帖來邀請江湖各路好漢前來一舉奪取神劍,這樣的大事只要是個江湖中人都沒有辦法忍受誘惑前來,他們在這裡也並不會奇怪了,就不知道他們的墨家帖是墨家專門所給還是如同他們這樣從別人手中奪來的,只怕這裡面還有許多各國朝廷中人也說不定。

  不知不覺,手中的糕點已經吃乾淨,君榮玨微笑伸手幫她緩緩擦拭,問道:「還想吃?」

  穆清黎眨眼笑了出來,她哪裡看不出來他的心思,他此時的表情她已經看得不知道多少次,哪怕覺得這糕點一般,卻還是朝他點頭笑道:「嗯,想吃。」

  君榮玨眼眸輕瞇,笑意從唇一直到了眼底,好似一瞬就得到了滿足,親自拿著糕點餵在她的唇邊,看著她張口慢慢的吞嚥。

  對面遠處君榮霖三人所在的地方,看著那兩人亦如當初那般親密的互動,君榮霖勾唇揚起一道笑容,眼底卻黯然一絲自嘲。她根本就已經完全不在意,因為不在意他,所以也同樣不再在意以往的事情,如今已得了太子如捧心尖的疼愛,兩人相親相愛。他卻還糾結在當初有何好處,偏偏他看得明白了,情感這東西卻不是看得明白就可以說釋然就釋然的。

  上官妖妖面上有明顯的吃驚,目光不斷在君榮玨和穆清黎的身上掃視,然後看向黯然沉默的君榮霖,抿了抿唇,一掌就拍在君榮霖的身上,故作不在意的大聲道:「你這是做什麼!人家都那樣了,那還惦記著她不忘做什麼?要不我幫你去教訓下她?」

  君榮霖被她突然的拍打差點就出醜跌下椅子,輕瞪了她一眼,無奈道:「夠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她想的那樣又是哪樣?而他又怎麼知道她想的是怎麼樣?上官妖妖哼了哼,又看向穆清黎兩人,轉頭對劉明問道:「那女子就是穆清黎罷?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啊?」

  劉明軒感慨的看著那兩人:「他們二人是夫妻,沒有想到他們竟然真的會出現在這裡。」想了想,等見到人的時候又覺得並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不禁又歎息道:「不愧是穆清黎,真是天不怕地不怕,說不準這次出來又是她做的好事,也只有她才敢做出這樣的事情罷。」

  「天不怕地不怕?」上官妖妖面色有些古怪。這句話她倒是看到次數不少,不過每次都是別人說她的,沒有想到今天倒是見到同道中人了?能被劉明軒說成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不知道有什麼本事。

  就在他們談話之間,裡面的椅子已經坐滿了人,外圍也人群湧動,都在低聲的議論紛紛,如此多人的議論,哪怕再小聲還是顯得喧嘩了。

  就在這時候,只見三道身影從墨家莊中走出,中央之人為年過五旬的老者,左邊男子之人約莫四十,右邊男子三十左右的青年。這三人一出現,全場都不由的靜了下來,大多都知曉這三人的身份,就算是不知道也能夠猜出來。

  老者正是這任墨家家主墨遜,左右兩人分別是他的兩個兒子,墨廖生,墨廖雲。

  墨遜面容雖老,一雙眼眸隱含銳利,沉澱著歲月的睿智滄桑。目光掃過面前的眾人,墨遜沉穩的聲音傳入所有人的耳中:「此次邀請諸位前來是為何因諸位皆知,老朽就不予多說。此次神劍為墨家祖上所鑄,一直被我墨封鎮家之寶,如今拿出選主實為一事,此事老朽暫且不說,卻可保證並非難事,只要何人奪得神劍認主,就需答應老朽此事,不知諸位可有異議?」

  所為一事?卻可以保證不是難事?將鎮家之寶神拿出只為一件事情,真的能是簡單的事情不成?雖然心中有疑,但是為了神劍,眾人都沒有出聲。

  穆清黎饒有興趣的思索。她和大多數想的都一樣,但是更多是卻是墨遜話語裡透露出來的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這神劍是鎮家之寶,鎮家之寶不到家族的最後一刻都不會拿出來,那麼能有什麼事情是比家族更加重要的?

  等候了片刻,墨遜見無人說話,也沉吸了一口氣,道:「既然諸位皆無異議,那麼老朽也不需多言了。」他手掌一伸,便見他身邊墨廖生與墨廖雲兩人後退一步轉身入了墨家,再出來之時兩人各抬著一具一人長短的黑色盒子,兩人神色莊肅,然後慢慢將盒子放入墨遜伸出的手中。

  黑色木盒剛剛入手,一些眼力好而心細的人頓時發現墨遜那只端著黑色木盒的手掌頓時微微顫了一下,隱約可見青筋,這樣看來,這黑色木盒竟然是讓一品劍尊的墨遜感覺到重?那麼這黑色木盒到底有多重?

  一些知識宏博之人卻看出了這黑色木盒的來歷,眼中不禁流露出震驚之色。這黑色的木頭名為劍木,這劍木比鋼鐵更重數十倍,甚至削鐵如泥,世間少有,取之一些注入劍內便可讓整柄劍都提升幾個品質,若是用劍木直接鑄劍,那也絕對是時間是一柄絕世好劍,若非這的確是在地裡生長出來的樹木,更多人會認為它是一種奇鐵。

  整整用這麼大一塊劍木拿來做劍盒,那麼若不是墨遜故意戲人,這裡面絕對躺著一柄神兵。也唯獨只有神兵才可配得上這劍木所作的劍盒。

  墨遜一手撫摸過長長的劍木劍盒,輕柔肅然的動作無比的虔誠,一雙眼眸閃過一抹沉痛之色,下一刻就轉為堅定。換為雙手舉起劍盒,面向眾人緩緩沉重道:「此劍除非認主不可出世,是以用劍木劍盒封之,此劍手機,待其認主自可取之名字。」

  劍木!整整一人高的劍木!墨遜這句話落下,整個場地都喧嘩起來,震驚之意表於其面。

  墨遜腳下一踏,只見他腳下的青石頓時碎裂成了數塊。他腳點在十層劍高塔上,直到站在頂端,將劍木劍盒放在上方。最後留戀的看了一眼劍盒,低聲無奈道:「可惜我墨家無能,此次便讓你出世,為自己選個好主,也為我墨家……」

  他退後,身雖老卻不弱,沉穩的落地,面對眾人,一字一頓道:「此十層劍塔,只要最後上得最高奪得神劍者,便可為神劍之主。然,若有傷亡者,墨家概不負責。如此……」他揮手,徒然道:「開始罷。」

  他的話語落下便坐上了墨家子弟搬來的高椅上,目光深沉,猶如老翁入定。墨廖生與墨廖雲各自站在他的一旁,一動不動。

  風平浪靜,此時眾人都看著劍塔十層上放著劍盒,一時卻沒有一個人動,鴉雀無聲。

  君榮玨將穆清黎唇瓣上最後吃的糕點屑輕輕擦拭掉,微笑道:「我去了。」

  穆清黎揚唇拉住他的手:「一起去。」

  君榮玨輕輕無奈一笑,沒有拒絕。看出她眼中的堅持與信任,既是她想要的他便應。兩人從椅子上站起來,不緩不慢猶如漫步一般的向著是劍塔走去。兩人的動作頓時被所有人看在眼中,不少人皆不由的仲怔了一瞬,卻完全不知他們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人,然而他們這一動,卻起了一個引子,每個人都不由的開始有了一點的異動。

  穆清黎對周圍的目光毫不在意,對君榮玨道:「要是得不到就算了,不要讓自己受傷。」一柄劍而已,感興趣是感興趣,但是還犯不著去為之拚命。

  君榮玨微笑應了下來,道:「這話你該說給自己聽。」

  「呵呵。」穆清黎笑,對他重重點頭:「知道了。」

  兩人隨之腳下一點,就往劍塔上而去。而就在他們動的時候,其他人也都動了,一群人動了,接而便是越來越多的人動了。

  上官妖妖撇嘴道:「這裡這麼多的高手,她還真不怕死。」隨即看向君榮霖,道:「安六,你不去搶嗎?我可以幫你啊。」

  君榮霖看著與君榮玨一起飛躍上了劍塔的穆清黎,再看上官妖妖一眼,搖頭道:「她比強。」

  「什麼?」上官妖妖一時沒有明白,然而接下裡看到的一幕她就馬上明白了君榮霖的意思。

  只見剛剛上去的人眨眼一個個被打落下去,其速度之快讓人震驚,而做出這一切的竟然就是穆清黎與那白衣俊逸如仙的男子,這兩人的速度之快,古氣之強,完全超出了眾人的想像。

  「怎麼可能……」上官妖妖不禁一聲喃喃。單單從這快速的一幕,她就看出來,穆清黎與君榮玨兩人最少也有五品劍王的實力,可以他們的年紀明明看起來並不大,怎會有這般的實力?!

  震驚的不止是她,幾乎所有人都在這一瞬震驚了,本來打算到最後一刻出手的老傢伙們都也都急了,數道身影都從四周竄上了劍塔,阻撓在兩人的面前。

  就算本來完會只當萬事不入眼的墨遜也不禁的吃驚的抬起眼睛看向了兩人,眼底有著亮光閃過,一時喃喃:「這二人……」這樣的年紀有這樣的古氣古武修為,實在讓人想不吃驚都難,這莫非是妖孽不成!

  「嗖——」

  「爾等休想!」一聲呵斥,一隻羽箭競然直直射向君榮玨的所在,這分明就是要將君榮玨置於死地,然被君榮玨從容的躲了過去。穆清黎雙眼頓時浮上冰霖寒意,一腳就踢開欲要拉扯自己的一人,一躍之間就來到了射箭的中年男子面前,隨手從一掉落的人手中奪了利劍,一劍揮出就將那人射箭的手直接斬落。

  「啊——」撕心裂肺的吼叫聲而起,中年男人身體身頓時趔趄幾步,身體又被劍塔給割傷了幾道。

  「你敢傷他就要付出代價。」穆清黎冷笑一聲,一劍揮出。中年男子再不敢碰其鋒芒,連忙向後倒去,就掉落下了劍塔。穆清黎看了一眼不多加理會,持劍跟在君榮玨的身後。她不用爭在最前,劍若被君榮玨所得也是一樣。

  周圍眨眼之間就是一片的血玉腥風,慘叫聲連連,空氣裡的血腥氣息也頓時的濃重了。穆清黎搖頭,難怪墨遜會說,若有傷亡者,墨家概不負責,,只怕早就想到會是這個結果,尤其是這劍塔本就是險地,人若不小心就被會被割傷。

  貪之一說,總是要付代價的。

  隨著血腥味越來越重,下方的墨遜突然眼睛一凝,看向劍塔最高頭的劍盒。

  「小小年紀,竟就有劍尊功力,不知小兄弟師承何處?」闊劍門門主與君榮玨相鬥間出聲問道,心中越打越是驚怕。眼前這個男子莫非真是妖孽不成,他竟然有種不敵的不安感。

  君榮玨眼眸淡泊,行雲流水的彈指之間將闊劍門門主一柄大劍打得不斷的顫抖,連他的身體都不由的後退,直到君榮玨突然靠近,一指指向眉心時,他終於忍不住驚了,大叫一聲:「妖孽!黃門主,狂劍還不來幫忙,這小子實在詭異,我一人無法相鬥,若是一人相鬥根本就無人能夠阻擋!」言語間他已經下落而去,為了躲過那致命的一指。

  他的聲音用了古氣,聽到的不止是他所叫的兩人,還有整個墨家莊的在此處的人都可聽到。所有人都不禁的心頭生寒,闊劍門門主可是一品劍尊的實力,竟然說出這樣的話,那豈不是說那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男子竟然已經是劍尊?

  眼看君榮玨就正往上而去,不止是黃門主、狂劍兩人,幾乎數名劍尊全部在此刻動了,全部擋在了他的周圍。

  君榮玨身形微微一頓,眸子無喜無悲,就算是剛剛差點就殺了闊劍門門主時也沒有一點的殺意流露出來。加上他的實力,一時擋在他周圍的劍尊門心中莫名有些嫉妒,一個驚采絕艷的妖孽奇才,只是為何以往從來沒有聽說過此人?

  底下劉明軒滿臉震驚,朝君榮霖驚異不定道:「太……咳,怎麼會有這樣的實力!」

  君榮霖此時臉色也好不到那裡去,本來穆清黎的實力就已經將他當初身為天才的傲氣給打擊磨平,而如今君榮玨表現出來的一切卻足以將他最後的一點菱角也給磨平。什麼是天才?以往所謂的天才之說在此人面前都成了笑話。

  上官妖妖一手摀住小口,聲音也只有她自己聽得見:「就算是家族與其他三家!也沒有這般的人物啊!」

  此時,君榮玨就只有與八名劍尊對峙,神色並不見一點的慌張,在看到靠近而來的穆清黎粉唇才浮現溫柔的笑意,緩緩搖頭道:「無事,去吧。」

  穆清黎回以一笑,眼底盡然信任:「別忘了我說的。」身形已經向上而去。

  「快攔住她,他們是一起的!」闊劍門門主快速追上穆清黎的身影,其他人也在這一刻追上去。

  君榮玨一動擋在幾人面前,擋住幾人的攻擊,然而他們終究勝在人多,一個個的連續不斷的阻攔在兩人的速度,不知不覺,劍塔上頭就只剩下此十人打鬥,下方依舊有著一群不干落後心含僥倖之人在網上前行,不過劍塔的局勢卻沒有了剛開始那麼的瘋狂。

  就在十人不斷打鬥中極為緩慢的靠近上頭頂端時,突然他們腳下是劍塔猛的顫動起來,隱隱有著鬆動的意味。

  眾人的心神在這一刻都不由的疑惑了一瞬,然而打鬥卻沒有停止,下方坐在椅子上的墨遜卻突然從椅子上猛的站起來,目光緊緊盯著劍塔頂端輕微顫抖的劍盒,突然低呵一聲:「劍塔諸位還請下塔,劍塔要塌了。」

  隨著他的話語剛剛落下,劍塔就真的突然一頓,然後如同爛泥般倒塌了下去。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君榮玨伸手將穆清黎擁入懷中,轉身就退出了劍塔範圍,對上穆清黎疑惑的目光,他目光微微多了一些光彩,輕笑道:「只怕是神劍要自主選主了。」

  穆清黎眼晴也不由的一亮,神劍自主選主的景象可是難得一見,也就是說這神劍真的有自我靈識?

  本來隨著劍塔倒塌還想要一舉奪劍的闊劍門門主,剛剛伸手就要碰到掉落下來的劍盒時,劍盒卻突然自己動了,躲開他的手掌,繼續掉落下去。闊劍門門主面色不由一青,也想到了神劍自動認主的傳說,就憑那劍盒剛剛那一躲,他就知道他沒有了希望。

  劍塔完會倒塌,一柄柄的利劍倒在地上,在這群利劍中央正好就是黑色的劍木劍盒,劍盒此時輕輕的顫抖著,不斷的穿來一道道「咚咚咚」的聲音,猶如心跳,更似有什麼在敲擊劍盒,似乎想要破盒而出。

  所有人都停住了動作,睜大震驚看著這千年難遇神劍有靈的場面,而墨遜蒼老的身體也不禁的輕輕顫抖,眼中可見激動與光亮。

  穆清黎靠在君榮玨的懷裡,站在不遠處,目光閃亮看著那聲音越來越急的劍盒,那聲音就好像帶動了她的心跳,讓她不知不覺也覺得身體內有什麼要破繭而出一般,四魂冰晶胎記處冰涼的感覺流轉。

  「砰——」

  「刷——」

  就在這一刻,劍木劍盒終於突然在一聲響亮聲中破裂而開,一道白光而過,幾乎刺傷了所有人的眼睛,眼前都出現一瞬間的蒼白,耳邊好似聽到的劍氣的蒼鳴。

  「嗡嗡嗡」連續不斷的劍鳴響起,所有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不管是背上還是腰上的配件都在這一刻自動出削,然後成千上萬的利劍掉落在地上顫動,「康當,康當」的聲音不斷響起,猶如臣服。

  這一刻,所有人腦中都莫名的想起只有歷史傳說中的事情——神劍出,萬劍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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