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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花席]咖哩淑女[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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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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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2-29 07:26:03
標題:
[蓮花席]咖哩淑女[全文完]
咖哩淑女
作者:蓮花席
為了賺取龐大家計,她決定「反串」為他工作。
她賣力的演出蒙過了他的耳目,贏得他的信任,
可報應來了,醫生說她只有一年命好活。
老天何其殘忍,竟宣判她死刑!不公平!
她索性豁出去,白天繼續當「司機小程」,
晚上則恢復女兒身,大展「賭後」的賭技,
不僅賺足了荷包,還成為他的「入幕之賓」,
但精明如他,她「變男變女」的伎倆終被揭穿。
「好小子」,居然騙他騙了一年之久!
若非她玩得過火,他還不信「小程」就是她。
他最恨女人的欺騙了,而她膽敢「以上犯上」,
不開除她、設法讓她賭輸,他可枉為男人了。
原以為她在走投無路下會來求他開恩,
誰知這小妮子跑去混黑幫,真是不要命!
他只好再僱用她,知這是樁賠本生意,
誰教他的心早已淪陷給她,注定養她一輩子……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2-29 07:26:51
第一章
她都快被太陽曬成人乾了,一個被蚊子叮得滿頭包的人乾。
白筱澄為了等許大海,從清晨天還朦朦亮就站在村口,直到太陽高昇,白皙的皮膚因日曬而通紅,她才躲到一旁的林子裡。盛夏天的正午沒有半點風,空氣悶熱,嗡嗡作響的蚊子更是頻頻攻擊她。
兩點了!大海叔怎麼還沒來?足足等了八個小時的她並不氣餒,誓等到人的決心益發高昂。
大海叔是她家以前的鄰居,也是父親生前的好友,從小最疼她。她上小學時,大海叔搬離鄉下到台北為一個有錢人開車,但他常會帶著他美麗的妻子回鄉下看看老朋友,也告訴她不少有關台北的繁華和一切令她好奇的事物。
父親一個月前病逝時,大海叔曾寄來一封信,說他因為救他老闆而摔斷一條腿,所以不能在父親入土前來祭拜父親;以後也不能繼續為他老闆開車,但他老闆送了一棟位於夏威夷的別墅給他,做為救老闆一命的補償。
一棟位於夏威夷的別墅耶!
當時她的腦海浮現的是大海叔輕鬆、悠哉地徜徉在夏威夷湛藍海色的夢幻美景,他的左手捧著多汁的椰子,右手摟抱身著草裙的美艷女郎,簡直像個國王般。當個司機還可有如此享受,真好!
而她的心在知道大海叔「不能繼續開車」時沸騰了,當下便決定要遞補大海叔的工作。她十五歲時就幫鄰居的王伯伯開過砂石車,技術好得不得了。高中畢業後,她本想以開砂石車為業,沒想到王伯伯的工廠在半個月前竟倒閉關門。於是,她更不能放過大海叔的老闆。
根據大海叔的描述,這麼慷慨的老闆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若她能獲得那位老闆錄用、當上有錢人的司機,她就能負擔照顧體衰的母親和七個弟妹的生活開銷了。
想到已過世的父親,白筱澄便一陣鼻酸。
白筱澄的父親是村裡頗有名望的武術師父,但這頭銜並沒有為家裡賺進很多錢財。她雖得自父親的真傳,從小練就一身好武藝,但母親堅決反對她繼承父親的衣缽,堅持女孩子要有女孩子樣。
她老覺得母親太不切實際,但也不願忤逆體弱的母親。何況她對前往台北工作比較有興趣。
大海叔一定會幫她的。
一輛紅色福特轎車接近矗立於村口的牌坊,是大海叔的車子!她興奮地跑出樹林。
「停車!」白筱澄大喊。
民國七十五年的台灣鄉下,還沒有見到很多柏油路,所以福特轎車在一陣緊急煞車後,揚起漫天塵沙。
「你他媽的找死啊!」許大海怒氣衝天地下車,咒罵聲大如洪鐘。
白筱澄掩不住興奮地說:「我等你好久了,大海叔。」
「你是哪家的野男孩?我不認識你,別亂認親戚。」飛揚的黃沙讓他看不清楚來人。
「野男孩?!」她慧黠地笑了。從小,她就在孩子堆裡稱王,個性爽朗,模樣是多了一點男孩味。
許大海舉高枴杖,作勢威嚇,「氣死我了,竟敢擋我的路。」
「大海叔,你不認得我啦?」白筱澄咧嘴微笑,輕易奪去他揮舞的枴杖。
「你是誰?」這小子真有力!他也不是等閒之輩,曾跟著白兄習武,眼前這小子年紀輕輕。竟能輕易奪去他的枴杖。難道說村子裡除了白兄,還另有高人?
「我是筱澄呀。」
「筱澄!原來是你。我就說嘛,村子裡除了你父親,還有誰能輕易制伏我!」許大海熱情地擁抱住她。
在一陣熱絡的招呼和誤傷她父親的猝逝後,白筱澄與許大海上了車。車上還有位許大海的好友王至誠,因許大海的腳受傷,所以他義務送他過來。王至誠不斷讚美白筱澄的身手,絲毫沒發覺她的性別。
一路上,三人如老友般無所不談。閒聊之中,白筱澄驚訝地得知,看來忠厚老實、笑容可掬的王至誠,竟然是台北赫赫有名的幫派「天剎盟」老大身邊的紅人。
爾後,她還耳尖地聽見大海叔要帶小老婆到夏威夷的別墅度假一事,而大海叔卻沒發現自己說溜了嘴。
她為大海叔的花心在心中竊笑不已。不是她能容忍男人的花心,而是這項可靠的消息將有助於她達成目標。
車子在白家古老的三合院前停下,許大海突然憂心忡忡地問:「筱澄,是不是媽媽發生了什麼事?不然為什麼沒出來等我呢?」
「不是。」白筱澄很快回答,神秘兮兮地拉著許大海下車,在一旁小聲說道:「只是我有一件事要拜託大海叔。」
「你是白兄的愛女,又是我最疼愛的筱澄,有什麼天大事,只要我許大海辦得到,一定盡力而為。」許大海豪爽又義氣的保證。
白筱澄得意地笑著,她就等大海叔說出這名話。「大海叔,我想到台北工作。」
「你媽媽同意嗎?」
「沒有,但我會說服我媽。」她解釋家中的經濟及鄉下求職不易的情況。
許大海低頭,考慮了一下後才答覆,「也好,台北的工作機會多,隨便也找得到餐廳服務生或女店員的工作。到台北後,你就住在大海叔家,大海叔到夏威夷休養時,也好替我陪伴你大海嬸。」
餐廳服務生?女店員?天!她寧願到工地搬磚頭。不過,現在還不必急著爭論,等說服了母親讓她到台北後,嘿嘿!她有把握大海叔會幫她謀得司機一職。
「謝謝大海叔。」白筱澄的笑容燦爛,但眼底卻閃過一抹黠光。
昨晚王至誠突然有事先行搭車離開白家,所以,說服了母親、收拾好行李的白筱澄一大早便載著許大海從雲林前往台北。
上了車後,白筱澄告訴許大海她要遞補他當麥文的司機,卻遭許大海來歷反對,她只好坦承早在一個星期前她已打電話到「麥氏企業」應徵董事長司機一職,並告訴麥文的秘書,是他介紹的。
因此,她輕易獲得麥文親自面談。那位秘書還好心透露,董事長十分信任許大海,所以面談也只是一種形式,,百分之百會錄用她的。
白筱澄討好地告訴許大海,他的名字在「麥氏企業」很管用,但許大海仍舊是臭著一張臉,要她放棄當麥文司機的念頭。
但下定決心的白筱澄哪會輕易改變決定,淨忙著觀望四周的建築,沒空理他毫無建設性的怒吼。
「台北好大!好漂亮!好繁華!」她眼中滿是驚奇之色。
第一次上台北的白筱澄張著大眼,頻頻驚呼。
「筱澄,專心點!台北可不比鄉下,車多、人也多!」許大海提醒她。
唉!這小妞根本沒把他的話聽進耳裡嘛!打從一出發他就開始勸她放棄當司機的念頭,說到口水都乾了。一個清清秀秀的女孩當司機成何體統!他絕不答應。
「筱澄,你到底不沒有聽見我說的話?」他開口問她。
「大海叔,你說太多了,我來不及聽,但我不介意你再把剛才的話重複一遍,反正你愛說話嘛。」她邊開車邊欣賞台北街景,一派天真地回答。
「總而言之,我不准你去當司機。」
「我已經下定決心了。」她堅定地說。
「你女扮男裝的主意根本就行不通。」
「為什麼?」
許大海乾脆嚇嚇她,「麥文是商界數一數二的厲害人物,他怎麼可能會被一個黃毛丫頭騙到。」
「不試怎麼知道不行?」這是她人生最堅信的哲學。
「哼,如果你能騙過麥文,大海叔我就倒立著走路。」
她可是有十足把握的。「不用,怎麼敢當。」
「若是被麥文發現你欺騙他,他鐵定不會輕饒你的,他最痛恨別人欺騙他,尤其是女人。」
「為什麼?」她好奇地微轉過頭看他。
「我聽說麥文求學時曾被一名女孩欺騙過。」
「天呀!你老闆也未免太小器了吧,都那麼久以前的事了。」很少見過男人這麼小器。
「唉!」她怎麼會不懂呢?或許她只是裝作不懂。「反正你別去應徵麥文的司機了。」
「辦不到。」她堅定道。
他嘀咕,「好吧!若你當了麥文的司機,不出三天也會其他兩位『流氓仕紳』藍繹和賀麒拆穿。」
「流氓仕紳?」她大眼眨呀眨的,寫滿有趣與好奇。「這優雅、有歐洲風格的名號是什麼來頭?」
「哼,說出來包準嚇死你。」許大海說,「據說麥文與他們兩個就讀哈佛時,成績優異,『流氓仕紳』就是哈佛師生替這三位傑出的東方學生取的。」
聽完「流氓仕紳」的傳奇,白筱澄取笑道:「應該叫『哈佛的乖寶寶』才對。」
「筱澄,你不能對他們如此不敬。」
「為什麼?『哈佛的乖寶寶』沒什麼不好的嘛。」
許大海繼續說:「他們畢業的這十年來,在亞洲、美洲分別建立不容忽視的威信,並各自有所成就。面對『流氓仕紳』時,有些人甚至還不敢迎視他們呢。」
「瞧大海叔你把他們形容的,好像怪物般可怕。」她才沒有那麼容易被嚇到。
「對,其中以麥文最可怕。他暴烈的脾氣用『可怕』這兩個字形容一點也不為過。」他並沒有誇大,只是有點良心不安,因為麥文一直對他很好,很慷慨。
「放心,我會機伶點,做個稱職的好司機,不會讓他有機會對我發脾氣。」
唉!其實他最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他們三人的魅力。麥文、藍繹、賀麒三人視女人為無物,卻又是全天下女人公認最具侵略性的「花花公子」。他怎麼能把筱澄丟進狼窟,白兄做鬼也不會饒他的。
筱澄雖不是大美人,但清麗有加,若被麥文發現她是女人,恐怕事情就不再單純了。
「筱澄,放棄吧。」愈接近「麥氏企業」大樓,許大海愈心急。「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樣,當個化妝品專櫃小姐或餐廳服務生不是挺好嗎?」
「不要再說了,大海叔。」白筱澄嚴肅地揮手制止。
她只是應徵個工作,靠自己的勞力、實力,努力賺取應得的工資,大不了被揭穿後拍拍屁股走人,有什麼好怕?她不允許自己還沒有經過努力便放棄。
赫!這小妞倒真有男孩的威嚴。許大海心想。
白筱澄的注意力被一棟摩登大樓所吸引,不由得驚呼:「這棟大樓好美!我敢說這大樓是我們下高速公路後,所經過最美的一棟。」
「轉到右邊去,到地下停車場。」
「到啦?」
「嗯,這棟大樓就是『麥氏大樓』,是麥文拿到建築師執照時,親自設計、監造完成的。」
「真了不起。」她終於有點懼色了。
車子停妥後,許大海被迫帶著白筱澄至二十樓的董事長辦公室。在電梯閒時,他仍是不放棄地想勸退她。
「大海叔,只有你能幫我得到這個工作。你是麥文的救命恩人,有你出面,他還會不肯嗎?」白筱澄低聲下氣地請求。
「你瘋了!如果麥文真要錄用你,那我就把你是女孩的身份揭穿。」許大海當然不肯。
但白筱澄卻老神在在地揚起微笑,口氣輕快地說:「那我就把你要跟小老婆到夏威夷的別墅度假的事情告訴大海嬸。」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許大海驚訝極了。
「你告訴我的呀。」她嘿嘿地好笑。
好個筱澄,他太看輕她了。沒想到從小生長在淳樸鄉下的她,竟有個古靈精怪的性格!
雖看她短髮底下帥氣十足的臉蛋不順眼,但電梯到達二十樓時,許大海還是妥協,「好,如果我幫你,你就幫我保守這個秘密。」
「沒問題。」她張著無辜的大眼,快人快語地應允,心中卻不是這麼想。同樣是女性同胞,她哪有不幫大海嬸的道理。一旦她達到目的後,她就告訴大海嬸,大海嬸會護著她的。
大海叔呀大海叔,你可別怪我。其實我知道你很愛大海嬸的,我欺騙你,也是為你們家的幸福著想呀。白筱澄心忖。
出了電梯,到達董事長辦公室的門前,許大海不悅地說:「筱澄,你長不出一根鬍髭的臉,是騙不了任何人的,更何況是麥文。」
「大海叔,請你記一下,現在的我叫白小程,大小的小,工程的程,今年十五歲。」她早計劃好了,也早想好了自己的身份。「十五歲的小男生留不出鬍子不足為奇。」她滿意地笑著。
「那你打算騙到什麼時候?」他哼問。
「能騙多久就多久囉。」
「鐵定不出三個月!」他詛咒道。
「三年還差不多。只要大海叔不說、我不說,有誰會知道我是女的呢?」她搭上許大海的肩。
「如果你真狗屎運地逃過麥文的銳眼,等你遇到藍繹和賀麒時,你就該死了。」他能拖延一分鐘算一分鐘。
她看穿他的伎倆,率先敲門。「進去找你的『流氓仕紳』,我的『哈佛乖寶寶』嘍,大海叔。」她甜美地說。
那藍什麼、賀什麼的,根本嚇不著她。
「你這不知死活的小妞。」
「大海叔,請叫我小弟。」她糾正。「這很重要。」
他不理她。
獲准進入辦公室後,許大海走近埋首於文件中的麥文。
「麥文,我帶白筱澄來應徵了。」
他故意用不敬的稱呼,想若起麥文的怒氣,麥文怒意一揚,筱澄的計劃便泡湯了。但他的伎倆被筱澄識破,她小聲地警告比她矮的許大海,然後才將目光移向辦公桌後的麥文。
媽呀!天底下真有這麼帥的男人嗎?他簡直就像個電影明星。原來以為高中時被封為「學生王子」的王立群就很好看了,但和眼前的男人相比,簡直是天差地遠。
瘦削的臉頰、飽滿的寬額、大而深幽的眼睛、薄而溫柔的唇、剛毅的下巴、高挺的鼻子、短而有型的頭髮,哇!真是完美的組合。
她緊盯著他的臉,心兒怦怦跳。
當他由背光的落地窗站起身時,她感覺他高大的身軀似乎與他黝勁的臉不太合適。不過,她覺得還不壞。
他綻著邪氣的笑容,並以優雅有力的闊步走近她時,她幾乎屏住呼吸等待著他。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讓她有扭捏不安的奇異感覺?甚至想衝進他懷裡?
麥文站在白筱澄面前,這男孩年紀應還很小,體型高瘦,一張秀氣的臉,穿著一件超大的白色襯衫,寬鬆的黑色西裝褲包裹著兩隻細得可憐的腿,足蹬黑色球鞋,脖子上還掛了條領帶。
真是土!
不光是土,還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是可憐到沒飯吃嗎?
麥文倏地停止思考,為什麼他會研究起這個男孩?真是怪哉。
他在心中冷哼,他幹嘛浪費時間關心一個營養不良的男孩?
「大海,你知道我要請的是司機吧!代替小高的司機。」他冷冷地質問。
麥文的聲音低沉性感,但話裡的優越感令白筱澄自覺遭到矮化,心裡不舒服極了。
「我當然知道。」許大海緊張地看了白筱澄一眼,接收到她威脅的目光,隨即裝出大力推薦的忠貞表情,並說出她父親猝死等一大堆令人同情的理由。
「他幾歲了?」麥文不為所動地笑問。
「十五歲。」許大海說。「但她已經有開砂石車的經驗,駕駛技術好得不得了!」
「砂石車?!」這倒引起麥文的興趣。
「是的。」白筱澄終於回過神來,她主動回答。
男孩的資歷讓麥文有些驚訝,並非不相信他和大海的話,而是這種特殊的經歷與男孩清秀的容貌不相符。
對男孩有利的評論竄進麥文腦海:這男孩看來直樸、單純,會是一個好司機……不行!畢竟還是一個小鬼!他為自己差點屈服的心態感到不可思議。
「請他當司機的話,恐怕我得整天支付他無照駕駛的罰單。」
「麥董,筱澄開車從未有過違規紀錄,況且因賀麒警官的關係,你也毋需擔心罰單的事呀。」許大海馬上插嘴。
賀麒是美國國會一位華人參議員的兒子,自從他回到台灣進入警界,十年來破獲不少大案子,在警界堪稱是精英中的精英。
靠賀麒?麥文不屑地冷哼。
深諳大男人心態的白筱澄暗地裡偷笑,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樣的。
但她開口的時候,語氣中卻帶著十二萬分的崇拜與敬意。「誰是賀麒警官?我只聽過麥氏企業聰明、才智過人的大老闆麥文啊。」
麥文大笑,卸除對男孩的歧見。這小子夠機伶。但隨即嚴肅地對許大海說:「你是知道的,小高不久前才因為我而遭受不良分子的狙擊,聽說這回你介紹的是一個懂得武術的朋友。」
「筱澄就是呀。她爸爸是位有名的武術師父,而她更是承傳她父親的十八般武藝。」
「真的嗎?」麥文一臉的懷疑,輕視地想用手推男孩一把,怎知還未碰到人,他便已躺在男孩的身下,並且被男孩細瘦的手臂架在胸口,無法動彈。
白筱澄驕傲地朝他咧嘴而笑,直視他的眼,「這下子你沒有理由不僱用我了吧。」
許大海不乏和白筱澄過招的機會,最瞭解她的勁道,被她打到真不是普通的痛。他同情地說:「麥董,你沒事吧!我以前也被她摔過,要整整躺在床上休息三天呢。」
「我不過用五成力量而已。」白筱澄仍架著麥文的身體,感受到他強健、堅硬的肌肉,他應該不至於受傷才對。體內突然湧起莫名的燥熱,她倏地從他身上跳起來,掩飾內心的激動,伸出手欲幫助他站起。
「該死!」麥文拍開她的手,狼狽地站起來。
「對不起。」她皺眉,以為他輸不起。她知道多數男人死要面子。
但是麥文卻笑了,心中滿是佩服,「看不出來你這娘娘腔的小子這麼行。」
白筱澄發覺自己又沉迷於他燦爛的笑容裡,無法言語。
許大海大吃一驚,麥文似乎已接受筱澄了。說不定筱澄真能瞞天過海,唬住麥文。若麥文都騙得過,藍繹和賀麒或許也能。白兄這個女兒真不簡單。
「小伙子,你被錄用了。」麥文大力地拍白筱澄細瘦的肩,「你說你叫什麼名字?」
真的成功了!筱澄是靠自己的實力取得麥文的賞識。許大海在佩服之餘,卻也深沉對不起白兄,但他實在無力阻止了。唉!希望筱澄見好就收,別被麥文發現她的欺騙就好,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白小程,大小的小,工程的程。」白筱澄暈陶陶地回答。
「小程,剛才你那招怎麼耍的?真厲害。教我如何?」他最欣賞有才能的人。
麥文突然的友善和熱情讓白筱澄不知所措,只好紅著臉,展示給他看。「就這樣,抓住手腕,使勁轉動。」
她的手留戀地多停留在他身上兩秒,連眼神也不想離開他。
「唔,下次找賀麒或藍繹試試看。」麥文比了比手勢,才揉著發痛的背回到座位。
「小程,你今天就開始上班,全年無休,但我出差時你就可以自行運用時間。薪水一個月五萬,由我的私人帳戶支付,毋需經過公司會計。」
她被錄用了!
「謝謝。」白筱澄驚喜地道,仍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
走出董事長辦公室後,白筱澄大聲歡呼。
「原來麥文一點都不可怕。大海叔,你是故意嚇我的,對不對?」
謊言被識破,許大海臉色微紅,警告她,「你能騙過麥文純屬運氣。從今天起,我得開始燒香拜佛,多替你向佛祖說些好話,否則你被揭穿身份時,下場一定很慘、很難看,終生不得翻身。」
得意忘形的白筱澄根本沒把許大海的話聽在耳裡,大笑地比了個招式,「哈哈!想不到小小一招擒拿術,就制伏了他,要是讓他領教我更厲害的劍法,他豈不佩服得五體投地?!」
走出電梯,她一時興起,搶去許大海的枴杖充當利劍,就在人來人往的一樓中庭舞起劍來。
過往的人群很快被她劍氣逼人、威風的英姿吸引,大家圍成一圈,不時拍手大聲叫好,一些女孩更是對她傾倒。
舞完一回,白筱澄滿身大汗地放下枴杖,熱情地與一擁而上、讚美她的女孩握手。她大方地自我介紹:「我叫白小程,從今天起是董事長的司機。」
她沒注意到的是,麥文帶著激賞的目光從二樓樓梯口離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2-29 07:27:27
第二章
一年後
白筱澄開始發覺身體不適是在幫麥文開車後不久,但最近一個月,右腹部尤其痛得厲害,前兩周還曾痛得昏迷,於是她到醫院做檢查。
但檢查結果卻令她震驚不已,她竟得了肝癌,只科下一年的生命。
她渾渾噩噩地載麥文到達他指定的地點。醫生的話仍清晰地在她耳邊迴響。
「小程,你怎麼了,有什麼心事嗎?」麥文下車前不放心地問。他很早就發現一向活潑的小程最近變了。
白筱澄不語,她知道麥文是關心她才會這樣問。
她來台北不久後,便把大海叔在夏威夷的計劃告訴大海嬸,大海嬸聽完後,氣得立刻追到夏威夷去。後來兩人寫來一封信,說是把台北的房子留給她住,他們決定移民。
於是,麥文便成為她在台北唯一可依賴的人。
他們的主雇關係,在經過一年後,發展到近乎朋友的關係。只是,當他扳著臉孔、大吼大叫時,她仍是他卑微的小司機。
白筱澄一陣鼻酸。她快要死了!但她不需要他的同情,因為誰也幫不了她!她別過臉,嚥下苦楚,大眼努力眨著避免淚水流下。
「有什麼事情就跟我說。」麥文習慣地撥弄她的短髮。
「我沒事。」她的聲音因哽咽而沙啞,眼中的淚水幾乎要流下,但她還是堅強。勇敢地默默克制著。
麥文關心地扳過她的肩,「小程,你跟了我一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有什麼困難我一定幫你。說出來。」
麥文的個性就是這樣,好的時候待她如同弟弟般親切、和藹,教人感動。雖然偶爾愛捉弄她,但一點也不因身份不同而歧視、看低她,這是他和其他有錢人最大的不同處。
可是此時,她只希望他帶著他窒人的關心趕快滾開。
「我說沒事就沒事,不用你雞婆!」她大力甩開他的手。
「好吧,在這兒等我,我要到雪莉兒PUB談事情,有事的話就CALL我。」
但他心裡希望不要,因為這回他是代藍繹跟「天剎盟」談判。藍繹日前被「天剎盟」的人刺傷,雖然只是一點小傷,他依然決定為藍繹討回公道,償還他在美國時欠藍繹的一份恩情。
那份恩情是一碗泡麵。十年前,當他們在哈佛求學時,那一年的冬天特別冷,藍繹不知從哪弄到一包道地的台灣泡麵,卻被他搶先把它泡來吃了,藍繹和賀麒為此憎恨他許久。
男人小氣起來比女人還誇張,他們竟逼迫他簽下「欠恩書」。經過多年,他們始終不讓他「報恩」,都故意刁難他。這一回,好不容易逮到藍繹受了一點相值於一碗泡麵的傷害,他當然不能錯過。
但今夜他有不好的預感,而他的預感向來很準。
看麥文走遠後,白筱澄自己也下了車,躲進一條幽暗的巷道痛哭。
天空下著綿綿細細的小雨,後巷的路燈把巷道襯得更加幽靜、迷濛,若在平常她會覺得很浪漫,現在,含淚的眼裡只看到一條可怕、通往冥界的路。
她像一隻渾身是傷、獨自哭泣、低鳴的小狗,只能蜷縮在角落。
她無聲地抵著牆啜泣,好不容易淚止住了,孤獨、寂寞卻從四面八方壓迫而來。或許她得先習慣這種孤獨的感覺,因為她就要變成一個可憐而無依無靠的孤魂野鬼。
想到此,心酸的淚水又簌簌流下。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她抬起頭,泣不成聲地迎著冰冷的小雨。
十九歲,該是最有本錢揮霍青春的時候,而她卻連生存下去的權利都沒有。
她的生命即將結束,注定面對孤獨與黑暗。她好害怕黑夜的降臨,黑夜就像夠不著邊的恐懼,強烈壓迫著她。
她雙手猛然捶著牆,直到感覺痛楚,但是手再痛,也比不上死亡的陰影更教人心痛。
一年,她只有一年可活了!
談判破裂,麥文迫不得已出手傷了「天剎盟」的老大,逃出雪莉兒PUB。
「追呀!你們快給我追。」「天剎盟」的老大憤怒地大吼,指揮手下追殺麥文。「不要用槍,我要活捉他!」
「是。」二十名訓練有素的人拿著西瓜刀追出去。
麥文從PUB的後門鑽入陰暗的後巷,「該死,被逮到不被剁成肉醬才怪。」他拚命地賣力向前跑。
他從遠處看見幽暗燈光下一個白襯衫、黑長褲的身影,這穿著絕對是小程,錯不了。那白癡在幹嘛?!
「小程,快跑!」
他扯開喉嚨大喊,卻被冬夜空氣中寒冽的濕氣哈住,根本掩蓋不住後面二十名凶狠大漢的嘶殺吼叫聲。
「快跑!小程!」就算用光力氣,他也要喊。
正為自己哀悼的白筱澄茫然地朝嘈雜處望去,她絕佳的視力清楚地看見狼狽跑向她的麥文,以及他身後二十名拿著大刀嘶吼喊殺的大漢。
她驚愕地愣在原地。
「我還有一年的生命,不是只有一天耶。」她若還不快跑,下一分鐘就是她的死期了。
麥文撞上她,兩人在冰濕的地上打滾了幾圈。
「我……」白筱澄一時還反應不過來,只能躺在地上瞪著被雨絲沖刷得亮晃晃的西瓜刀。
「我你的大頭!還不快逃。」麥文只能祈禱他的大吼沒有花光他的力氣,因為他還得揪起腿軟的小程繼續往前奔逃。
他可不像藍繹或賀麒有不凡的身手,可以為保護手下而英雄式地反擊。他只想帶著武藝雖高強但性格懦弱的小程逃到安全的地方。希望小程沒有把車停得太遠。
淌下這趟渾水的白筱澄心中有無限的憤怒,她只剩下一年的生命,這一驚嚇、逃命,她要死多少細胞?搞不好又被折壽兩、三個月。可惡的麥文!
「你幹嘛不乾脆在剛才時就被亂刀砍死算了!」她真想踹他一腳。
「哎喲!」麥文驚呼。「我是你的老闆耶,你竟然出口這麼狠毒!虧我剛剛還費勁救你!」
「對呀,你這招叫先禮後兵,誰希罕!」她瞪他,跑的速度不輸他。
「不要亂用成語!小鬼!」
「我不是小鬼!不要叫我小鬼!永遠別叫我小鬼!」她生氣地道。現在凡是有「鬼」的字眼,都會令她發狂,因為她真要變成名副其實的小鬼了,不是一年後就是現在。
白筱澄感覺她的全身都發寒,胸口和心中都充滿無辜的痛楚。先是醫生的無情宣判,現在又快要變成麥文的替死鬼。
麥文這種有死不了的,他的兩位好友一個是幫派老大藍繹,能幫他撐腰;另一個是警界精英賀麒,會替他主持正義。
最倒楣的人是她。不行,她得想個辦法脫身。
「車子停在哪裡?」小程再一次讓他驚訝,鮮少有人的腳力勝過他這個運動健將,他打從心底佩服小程。
當然,後面追殺他的人例外。根據藍繹描述,那些人應該都是「天剎盟」訓練有素的殺手。
「還遠哩!」白筱澄被冷空氣嗆到,突然間望見了一線生機。「老闆,看到前面的巷口了嗎?」
「怎樣?」麥文沒好氣地問。
「你跑右邊,我跑左邊!」她大吼。「他們要砍的人是你,求你好心點,別把我拖下水,OK?」
「OK。」但下一秒,麥文還是跟她跑進了左邊巷子。
本打算停下腳步休息的白筱澄還來不及喘一口氣,又被麥文拉著跑。
「你不是說OK嗎?」她的抱怨中有著火氣。
「開什麼玩笑!你以為我白癡呀!」麥文好笑。「你跑左邊,我的車一定就停在這附近。」
「你的確不笨。」早知道就說右邊了!不過他太精了,擺脫不掉他的。可惡!
「無情無義、沒心沒肝的傢伙,拿我薪水還想害我!」他大力打她的頭。「想陷害我,置我於死地的這筆帳,待會兒再跟你算!」
「請你搞清楚,誰害誰來著?」她氣極地大吼。「後面那群人怎麼搞的,怎不拿槍斃了你!」
「哼!你真卑鄙,車子果然就在前面,如果我真往右邊跑,現在恐怕已被亂刀砍死。」麥文一點也沒有看到車子的喜悅。
「反正你這輩子享樂、玩女人的日子也沒啥意義嘛。」不像她,是個有理想、有抱負、卻要邁入死亡的可憐女人。
他們兩人同時跳上車,麥文才發動車子,子彈就飛嘯而來。不一會兒,玻璃、車身淨是彈痕。
「可惡!」離開了險地後,麥文才憤怒地舉拳擊向方向盤。
「呼,好冷。」由於她這一邊的窗戶玻璃都被打破,白筱澄冷得縮成一團。
幸好前面的擋風玻璃沒破。
「最好冷死你!」麥文生氣地停車。
「幹嘛?」她雙臂環胸,防備地問。
「下車!自己走路回去。」他粗暴地傾身打開車門,把她推下車。「我又不是你的司機,沒義務送你回家。」
「喂!但我是你的司機呀。」外套脫放在車上,現在她身上只著一件單薄、濕透的襯衫。「我可以載你回去,再折回來。」
麥文看著她在冷風中的滑稽模樣,得意地大笑,「誰教你剛剛想謀害我,我沒把你開除算是客氣了。」說完,他毅然決然地把車開走。
「麥文!我恨你!」白筱澄聲嘶力竭的咒罵聲迴盪在風中。
她環顧四周,這才發現此地距離她的住處不過十分鐘的路程。
「哼!誰希罕坐你像殯儀館的靈車,我自己用跑的還比較暖和。」
她獨自在冷清、無人的街道跑著,雖然路途不遠,但在凌晨三點的街道上跑步,就像是遊魂般令人不舒服。可惡的麥文!
她跑回家時臉都已凍得通紅,氣得邊開門邊咒罵麥文。她不知道麥文是因為剛剛那裡離她的住處不遠,才會狠心地趕她下車。
這一路的折磨,讓她從死亡陰影之中走出,恢復理智。
她實在沒時間傷心了,光是傷心沒有任何好處,不能解決現實的問題。
當務之急便是要賺錢,她還不媽媽和七個弟妹要養,再說大弟要兩年後才高中畢業,她必須要賺取足夠的錢給家人當生活費,直到大弟高中畢業有能力賺錢為止。不過,大弟的成績一向名列前茅,考上大學一定沒問題,所以,錢是賺得愈多愈好……
有了!一抹微笑浮上她迷濛愛困的臉上,她可以詐賭,這種伎倆她很擅長的。想當初她在牌桌上和「流氓仕紳」廝殺時,他們都對她敬畏三分,就連賭中高手藍繹都抓不到她出老千的證據,還說她是他的接班人。
太好了……
第二天早上,麥文自個兒開車上班,所以白筱澄的上班時間就是麥文的下班時間。經過一夜一天的心理調適,她已漸能面對即將死亡的事實,並勇敢地接受命運的挑戰,就算一年後要死,她也要大撈一筆才死。
賺錢計劃就從今晚開始。
冬夜降臨得很早,昨夜她才像個不敢面對黑夜的膽小鬼,但今日她恍若脫胎換骨般,粉頰上展露風雨無懼的勇敢笑容。
她把車子平穩地開到麥氏企業大樓門口,預備接麥文下班,可是等了許久,都還不見麥文蹤影,她決定上樓探個究竟,順便找麥文的秘書JOJO抬槓。
「JOJO美人,老闆怎麼還沒下班?」白筱澄吊兒郎當地問。跟了麥文一年,這種花花公子調戲女子的伎倆,她也學得益發爐火純青。
「小程,我發覺你愈來愈像麥文了。小小年紀不學好!」JOJO皺眉地瞪著小程。她是麥氏企業中唯一不受麥文魅力吸引的女人,因為她已經有兩個孫子,再過五個月,六十歲的她就要退休了。
突然間,董事長辦公室的門內傳出大吼聲。麥文怒吼時,就猶如狂獅大吼般驚天動地。
白筱澄和JOJO同時用手掩住耳朵。
「嚇!真可怕。幸好我只是個司機,真犯了錯也不會有機會被罵得這麼慘。」白筱澄驚魂甫定地拍拍胸脯。
「你還知道害怕呀!」JOJO扶正老花眼鏡,調侃地說。
白筱澄吐吐舌,給她一個笑容。「當然。」
0JO老神在在地掏耳朵。「我退休後一定會很懷念麥文的獅吼。」
「可憐的JOJO,在老闆長期的壓搾下,已經有點神智不清了。」白筱澄同情地比了個神經有問題的手勢。
「小帥哥,等你像我跟隨麥文十年後,也會麻木的。以前我年輕的時候呀……」JOJO又在講古了。
白筱澄難過地喃喃:「沒有機會了,再過一年我就要死了。」
「你說什麼?」她人老,聽力有點差。
「沒什麼。」白筱澄急急否認,這一年來,JOJO很照顧她,她怎能讓JOJO擔心。
「下班時間過了很久了,你要不要自己進去問他,他何時要下班?」JOJO說。
「不必。」白筱澄想起昨晚她才背叛過他,露出一副敬而遠之的表情道:「我溜都來不及呢。」
「你這小子,難怪麥文這麼喜歡你。」JOJO慈愛地看著小程。
「因為我是他最方便的出氣筒嘛。不像JOJO你,對我才是真的關愛。」白筱澄給JOJO一個飛吻。「我也真心愛你。」
「瞧瞧你,油腔滑調的。再過幾年,你一定搶盡『流氓仕紳』的鋒頭。」
白筱澄開心地微笑說:「等到那一日呀,他們一定都因縱慾過度而腎虧了。」
「小程!」JOJO氣到臉紅。「不准你說這種下流的話。」
「會嗎?」她厚顏地賊笑著逗JOJO,「腎虧是一種病症呀,我跟『流氓仕紳』打牌時,他們開的黃腔才會嚇死人哩。」
OJO的手顫抖地指著小程,「我一定要警告麥文,不准他們污染了你!」想想看,一年前的小程是一個多麼可愛的男孩呀。
「這是我們男人之聞的談話嘛。」白筱澄幾乎把自己當成男孩子了。
「你不是男人,是男孩。」
又一陣麥文的狂獅怒吼後,五、六個高級主管被狼狽地轟出來。
「唔,麻煩你告訴老闆,我在樓下等他。」白筱澄跨著大步跑開,然後想到什麼似地,突然又轉頭。
「忘了什麼嗎?」JOJO問。
她漾著笑容對JOJO說:「忘了告訴你,你今天很漂亮。」說完,她一溜煙跑了。
「這孩子真可愛。」JOJO打從心中讚美。
白筱澄回到車上沒多久,麥文便輕鬆地走出大樓。
通常麥文有女士陪伴、或提著公事包時,會坐在車後座。今天他沒提公事包,於是她手腳迅速地下車,繞過車頭,恭敬地微微鞠躬,為他打開前座的車門。
「哈羅,小程,又見到你啦。」麥文優雅地坐上車。
有鑒於他剛發過那麼大的脾氣,說話還是客氣點好。
「還記恨昨晚、不高興見到我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怎麼會呢。」麥文咧嘴而笑,伸手親密地撫小程的頭髮,這已變成他的習慣動作了。「我會這麼小氣嗎?」
看他心情似乎恢復了,她便尖酸地說:「昨晚吹風、淋雨,被趕下車的人又不是你。」
「哼,我救了你,你還不知道感激。」他將身體側轉,輕笑著說,「你可以想像我昨天一個人開著沒有窗戶的車回到陽明山的家,都快變成冰棒了。」
白筱澄笑了,因為她知道昨夜很冷,山上肯定更冷。「那一定很刺激。」
「還笑,還不是為了怕你這瘦皮猴生病。」他拍一下小程的頭。
「竟然說我瘦皮猴!自己魁梧得像只大狒狒不說。」這麼難聽的綽號,當然是藍繹、賀麒兩人取的。
他們的比喻一點也不誇張,身為麥文司機的她,常有機會和他走在一起。麥文就像只強健的大狒狒,而她就像只可憐的瘦皮猴。
「沒人會抱怨我這種身材的。」
「尤其是女人。」她幫他說完。
「聰明。」他讚賞地吹一聲口哨。
「你的魏思語滿意嗎?她看起來好嬌小。」魏思語是麥文交往最久的一任女友,為時半年吧。魏思語的身高不到一百五十五公分,而麥文少說有一百八十五公分。
一提起魏思語,麥文整個臉都亮了起來。「她真是個迷人的小東西,不是嗎?」
迷人的小東西?!好噁心喔!大情人就是大情人,花言巧語的功夫不是蓋的。
「大概吧。」她對魏思語沒什麼好印象。
「我一定要得到她。」
「你的意思是說你還沒跟她上床?」她探問。
「她不是個隨便的女人。」
「顯然和以往那些急著跳上你的床數鈔票的女友不同。」除此之外,她想不出還有什麼不同。
「小程,嘴巴放乾淨點。」他沉聲警告。
「和你們的嚴重黃腔相比較,我這只是小兒科。」她大笑。
麥文眼裡帶著崇高理想的光芒。「你不懂,世界上唯有真愛最美,它改變了我。」
「魏思語是你的真愛?」不容置疑的,這個魏思語確實對麥文有些許正面影響,至少她讓麥文六個月來不曾再更換女友。
「是的。」他興奮地道。
「你怎麼知道?」不知怎地,她的心突然有點悶。
他認真地說:「愛情這種東西說來就來,無法解釋。當你遇到時,你自然知道。」
她還是聽得很模糊,懷疑他根本也不懂,乾脆開口主動說出她的想法,「得不到的女人就是最好的吧。」男人不都是這樣。
「可以這麼說。」
看吧,死性不改。
「我決定娶思語。」
麥文的話令白筱澄愣住,心中頓時五味雜陳,有說不出來的難受,但她只是愣愣地問:「真的?」
「我今晚就要向她求婚。」他雀躍地從口袋中拿出一枚戒指。「漂不漂亮?」
「很漂亮,比你以前送給你女友的任何一枚都漂亮。」鑽石戒指在黑暗的車內閃閃發亮,讓她想起昨夜的刀光,令人不寒而慄。
麥文滿意地收起戒指。「結婚戒當然在慎重些。」
她真同情魏思語,嫁給麥文不會幸福的,白筱澄在心裡默默為魏思語禱告。
通過魏思語居住的高級公寓的警衛,他們進入地下停車場。
「如果思語答應我的求婚,我會帶她出去慶祝。不過最快也是在兩個小時後。待會我接思語出來時,你要機伶點,知道嗎?」麥文交代。
「當然。」她這麼說時,麥文已走進電梯裡了。
她的心為何有點酸酸的?吸吸鼻子,她下車,從後行李廂中搬出兩打啤酒。
關上車門,她坐在地上喝起酒來,才發覺淚水早已滑落,她粗魯地用手抹去淚水。但淚還是奔流不止。她到底在哭什麼?
約莫十分鐘後,麥文帶著殺人般的怒氣回到停車場,嘴裡還不斷咒罵著難聽的話。看見小程一副頹廢的樣子,他更是氣憤,今晚他真是倒楣!
「你在幹嘛?」他站在小程面前,惡聲地質問。
不會吧,麥文的聲音?這麼快?白筱澄嚇得從地上跳起來。
「對不起,老闆、魏小姐,我馬上開門。」
「去!」麥文詛咒一聲,大手一把將她壓坐下來,自己跟著坐在她旁邊,逕自打開一罐啤酒,大口灌過嘴裡。
白筱澄眨眨眼,還是不太能接受麥文回來得這麼早。不到十分鐘,他又開了第二罐啤酒,她不解地問:「你的真愛呢?」
他只是看了她一下,又猛灌啤酒。
她好奇死了,站起身四處張望。「沒人呀。」她納悶地坐回地上,再問一次。「老闆,你的真愛呢?」
「Shit!」小程口口聲聲「你的真愛」還真刺耳。他再開第三罐啤酒,一飲而盡後他拉松領帶。怒吼道:「她正跟別的男人在床上翻雲覆雨!」
太戲劇化了吧!剛才宣佈愛的宣言,現在就出了錯。
「你是說你到她家,正好逮到她跟別的男人在床上?」
「就是這樣!」丟掉第四罐鋁瓶,他氣不過地站起來,瘋狂地用拳頭猛捶車子,踢輪胎洩憤。「賤人!」
「哈哈哈!」她大笑。
「小子,你敢笑。」麥文揪住她的領子,滿嘴酒氣。
「對不起。」她停了一會兒,瞥一眼他的衰樣,又忍不住低垂下頭,背過身捂著嘴偷笑。
「我要你立刻停止!」他扳過她。「不然我揍你!」
「你沒按門鈴嗎?」不然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該死的你!」他舉起拳頭,已經好幾年不曾這麼火爆過了。
「惹你的是你的真愛和她的床上情人。」她裝出無辜的笑容,但眼裡的恥笑可無法掩飾。
「你欠揍!」警告無效,他的拳頭毫不留情地揮過去。
白筱澄張開手掌困難地擋住,他那麼用力,要真被打到,臉不歪一邊才怪。「老闆,你來真的呀。」她還是一張嘲諷的笑臉。
「我非打掉你的笑容不可!」他脫掉西裝外套,摩拳擦掌。
「你行嗎?」她嘴角微揚,露出一個帥氣的笑容。
「真不敢相信。」他的拳一記比一記猛、狠。「你竟然是我今晚最想揍扁的人,更甚於魏思語的情人。」
「我的榮幸。」她紳士地道。「不過,老闆,請你『節哀順便』。」
他的拳太猛,接過幾拳之後,她放棄用手掌擋拳頭,開始閃躲。他的動作本來就很快速,現在更像發了狂的老虎。
由於她剛才喝了不少酒,動作沒他來得敏捷,好幾次差點被他擊中。
「我真的愛她,你懂不懂!」他隨著揮出的拳頭吼出口。
「又不是死了老婆,幹嘛叫得這麼悲淒?」她是不瞭解,這花心大蘿蔔何時變成癡心男子。
「我是生氣!生氣!」他大吼,力道又加重。
唔,好險!差點又被他打到,她真慶幸自己從小練過功夫。
「你不覺得自己很蠢嗎?以前愛你愛得死去活來的佳佳、露露、咪咪……你卻不愛她們,這廂你大情聖終於墜入愛河,卻慘遭滑鐵盧。」
「關你屁事!」
「對,不關我的事,那你幹嘛揍我?」
「我正在努力揍你,你卻滑溜得像條爛魚!」他咬牙切齒道,眼裡的殺氣不減。
「我覺得你的火氣也不用那麼大。」她眼眸閃著嘲弄。「你可以掛號排隊呀,等魏思語甩掉現任的情夫後,你還是有機會。唉!你以前便不是個專情的人,現在總算嘗到被拋棄的滋味。」
「閉嘴!」她愈說,他愈氣。
「總有一天輪到你嘛,稍安勿躁。」
「我到今天才發現,你這麼可憎!」
他橫眉豎眼的狠樣嚇得了別人,卻嚇不了她,她看穿了他眼底的一抹柔情,他只是需要發洩而已。於是她好心地揮拳陪他過招,兩人的招式狠烈,但不至於受到傷害。
雖然如此,她畢竟是女子,時間一久,她還真吃不消。光擋他的重拳,她的手臂就已痛得像斷掉般,沒知覺了。
「夠了吧。」她開始反擊,用空手道的技巧趁他好不容易露出破綻時,把他制伏在一輛豪華跑車上。他的大塊頭造成一聲巨響,白筱澄同情那輛車,希望板金沒有凹陷才好。
他憤力掙開她,按摩手關節。「謝啦,小程。好久沒打得這麼痛快,下回我們聯手挑戰藍繹和賀麒,穩羸的。」
「我不幹。」跟三個大男人過招,最可憐的肯定是她,她還想活滿一年哩。「但我樂意站在旁邊看你被他們倆打死。」
「誰說要打拳。」他粗壯的手臂親熱地搭上她的肩膀,「我的意思是,哪天我們一起去打網球。」
「帶你的新歡去吧。」她曲肘撞他。
「沒有新歡。」他斬釘截鐵道。「從今天起,我的世界沒有女人。」
「難道你的嗜好改變了?」
「什麼?」麥文不懂,手臂縮緊,微笑地詢問。
和他太靠近了,她很難冷靜。「喂!別搞同性關係。」
「小鬼,早說過你的思想太邪惡。」
「和你比起來,我還需要多加努力。」
麥文大笑,回頭拿起地上的西裝外套。「運動過後,心情真的好多了。」
這個男人恢復得也太快了吧!
「走,我們哥兒倆喝酒去。」
「好,我們不醉不歸。」在她的心中,癌症的陰影似乎因麥文和魏思語分手而消失無蹤。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2-29 07:27:48
第三章
白筱澄一直到今晚才有機會履行計劃,因為昨晚被麥文拉去喝酒,醉得她一直睡到今天中午才起得來。她把整個下午的時間都花在購置服裝、化妝品,直到深夜,她把麥文送回家後,才開始裝扮自己。
化好妝後,她換上今早才買的白色禮服。
這是件性感的晚禮服,用袒胸露背來形容一點也不誇張,前面露出她大半個胸脯,後面從頸部到腰部全裸,露得雖多,但都是必須。她是要支詐賭的,當然要穿著性感、掩人耳目。
所有男人都會注意到她呼之欲出的豐滿胸脯,戴上大波浪的假髮,更是性感極了,而寬鬆適宜的長袖子剛好方便她藏牌。
雖然她出生鄉下,而且甚少打扮,但在台北一年,見多了穿著品味高尚的美女,她也跟著見聞不少。
拉拉過於低胸的禮服,她打了一個大噴嚏。今天早上她準備這些行頭時,沒有考慮到現今正值寒冬。
她套上長靴,在單薄的禮服外套上一件大海嬸從夏威夷寄回來給她的大衣,穿上後一點也不冷了。
她對鏡中的自己滿意極了,這一身打扮絕對迷得住同「流氓仕紳」般好色的男人。滿意地再看鏡中人一眼,然後雀躍地帶著她僅剩的兩千元出門。只要有錢,就能翻本。
她把目標鎖定台北最大、最負盛名的「豪門夜總會」,那裡的一樓是夜總會,二樓則是賭場,出入的不外乎社會上流階層的名人。當然,這裡也屬於藍繹的家族所擁有。
藍繹的家族幾乎掌控整個紐約和台北的黑道生意,但藍繹的身份是隱密的,這個秘密只有少數藍家的親友知道,因為他的任務是將黑市生意獲得的資金融入國際投資市場,簡單地說,就是洗錢。據說藍繹出道這十年間,他個人名下的財產早已不計其數。
選在藍繹的地盤似乎有點冒險,但她可不笨。「流氓仕紳」賭興大發時,不特定上哪家賭場。今夜,她很確定「流氓仕紳」中的藍繹、賀麒兩人目前在泰國,明日才會回國。至於麥文,她才剛把他送回家呢。
呵呵,她非常安全的,況且,她非常清楚夜總會中發牌員的發牌習性,不趁今夜大撈一筆,更待何時?
她走進夜總會,絲毫沒有注意到她在男士之間引起的騷動,及坐台小姐的妒嫉眼神,倒是上二樓的賭場後,她很滿意露背禮服帶來的效果。
不到一個小時,白筱澄已經賺了兩萬元。
自從那名女子進來後,麥文便無法將眼神自她身上移開,在煙霧繚繞、喧嘩聲四起的賭場,她宛如一股清流般吸引眾人的目光。他面前的籌碼因注目她而迅速流失,他索性丟下僅剩的十萬元籌碼給一直糾纏他的女人。
退到角落的吧檯邊坐下,手中握著的酒他幾乎沒喝半口,眼眸益發深沉。
他要她,他當下就作了決定。
天!她真是個令人炫目的美人。她的肌膚晶瑩剔透,以他的經驗,他敢說她的肌膚一定比上乘的絲緞還柔滑。她舉手投足之間,自然毫不做作,牽動她高挑纖細的身材,顯露出她獨特的氣質。
她的五官是他所見過最完美的組合。當下注時,她大而美麗的眼眸偶爾會流露出一絲緊張,但她贏得賭注,才是她最迷人的時候。喜悅的光芒出現在她眼眸裡時,教人無法移開目光。
看來她今晚的運氣似乎不錯,手邊的籌碼愈積愈多,臉上的笑容也像偷下凡間的天使,有頑皮、機伶、聰明和掠奪的神情——掠奪男人的心。思及此,麥文體內強烈的慾火倏地上升。
飲下杯中的烈酒,他不悅地發現她週遭圍著太多男人,其中最親近她的一個男人,竟公然將大紅鼻湊近她性感的耳垂,下流的大嘴幾乎碰到她細如凝脂、完美無瑕的肩勁肌膚。而她,還能對著那樣的男人啟齒而笑!
她絕不可能是清純的天使,她美麗的眼眸和笑容像天使,但穿著可不。
她的穿著幾乎與全裸無異,他喜歡這種火辣的挑逗,但無意與其他男人分享。她目光中毫不掩藏的貪婪很撩撥人,而他有的是錢,不是嗎?他很樂意將錢花在她的身上,只要她能屬於他,她的火熱為他燃燒。
放下酒杯,他走向她。
白筱澄一直到一雙結實的手搭上她的肩,才從賭局中抬起頭,驚訝地看著來人,是麥文!她不是把他送回家了嗎?怎麼他還像一隻不能滿足的餓狼般,跑到這裡來晃蕩,似是找尋到獵物般惡狠狠地盯著她。
天,鎮靜點,麥文不可能認出她,她現在要是豐胸、美臀的性感女郎。但他幹嘛摟著她?
「小姐,你真迷人。」麥文使盡渾身解數,優雅地舉起她的右手,在她的手背上烙下他的唇印。
「我!」白筱澄驚訝地張大嘴巴,另一隻手不敢相信地指著自己。若麥文知道他讚美的對象是「小程」,不尷尬死才怪!
麥文點頭,綻開迷人的笑容。「你讓這裡的每個女人相形失色。」
「謝謝你的讚美。」她露出迷人的笑容,在他再度開口前,搶先說道:「你先不要說,讓我猜猜……接下來你會說我是你今生見過最美的女人,如果我告訴你我辦公室的地址和電話,明天一大早鐵定會收到你要花店送來的一百零一朵玫瑰。」
呵呵,他追女人的伎倆,她會不曉得嗎?每次都是她開車,像接送舞男的司機般載著他到他女友家,第二天早上,還得兼花店外務送花到他女友的住處或辦公室。
她促狹的神情令麥文懊惱,顯然她習慣被男士追求,這點令他不悅。雖是如此,他想得到她的決心竟比剛才還強烈數倍。
「不,我明天會親自為你送去。」他輕柔地開口。
「我認為你應該先問我接不接受你的花,否則,讓這麼忙碌的你白跑一趟,多不好意思。」她裝出嬌笑。
「你怎麼知道我忙碌?」他挑出她話裡的疑點。
「我不會給你我辦公室的住址及電話的。」她想抽回她的手,被他握住令她不安。而且由手心傳來的陣陣騷動,使她的心湖掀起莫名漣漪。
「甜心,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抓緊她的手,得意地看著她,嘴角邪邪地揚起,使他的五官更添魅力。「你認識我。」他的直覺。
該死,她都忘了麥文有多聰明。今夜的他穿著很休閒,但仍散發著優越、迫人的氣勢。
她相信,若他們是熟識的朋友,他鐵定會進一步像民調般詢問她是否也知道「流氓仕紳」的藍繹與賀麒。
他們三人常常在女人堆裡爭寵,卻不知自己也中被女人看上的對象,除了外表之外,更愛他們的鈔票。可她就不曾在看到「流氓仕紳」時,露出花癡般的模樣。
那麼現在由她手心傳到心口的火熱感覺又是什麼呢?她隨即自我狡辯,對麥文,她只有一點點心動而已。
還是少跟他接觸為妙,但該收工了嗎?為他的干擾而放棄今天的好運氣?她今天真的很幸運,玩十盤贏八盤。
「抱歉,我不認識你,也不想知道。」
麥文看出她眼中的猶豫,立即提出一個提議,「或許,我可以為你提供我的好牌運。」
和藍繹、賀麒不同的是,麥文毋需詐賭就能贏,他是一個賭運亨通的人。白筱澄最瞭解這點,他幾乎每賭贏。天啊!她怎能拒絕?在她一心為賭而來的情況下。
「謝謝,不過我……」白癡也聽得出她的故作矜持。
「別拒絕。」麥文微笑地容忍她的遊戲,女人就愛玩欲擒故縱的遊戲。
「好吧。_她心裡早就巴望著他進一步主動協助,咧著嘴很快答應。
「讓我們看看從哪裡開始讓你致富。」
接下來的時間,他牽著她的手遊走全場,每停一個賭台,她手中的籌碼就比原先的多出一倍,他更是慇勤、竭力討好她。
一個小時之後,白筱澄的籌碼幾乎要用兩手才能全數抱起,麥文建議她將籌碼換取現金時,她訝異那竟是一小時前的十倍之多。
白筱澄把錢小心地放入皮包中。抬起笑靨如花的臉龐,她抑不住歡喜地道:「謝謝你,我不得不說,你真的很有效率,一個小時就為我贏了這麼多錢。」
「我不論做什麼事都請求效率的。」麥文牽著她的手,走向門口,接過服務生手中的大衣,溫柔地為她披上,手臂佔有性地環住她的腰,逕自把她領至停車的位置。
他打開車門,邀請她入座,以眼神告訴她,他要開始索取他想要的東西。
「我……」他做事向來不需要理由,所以她並不訝異他想要她。只是,他眼神中閃爍的狂熱之火令她受寵若驚,她真有那麼誘人,有那麼大的魅力嗎?
她認真考慮著,雙手不自覺緊抓著皮包,像個無措的孩子般站在美麗的星空下。
他微笑,看穿她的猶豫,於是嘲諷地學小程謙卑鞠躬,恭敬地說:「小姐,我在此聽候差遣。」
白筱澄露齒而笑,知道他在學她——「小程」身份的她。她正嚴肅在考慮的芳心,輕易被他瓦解了。她決定了,十九歲的她只剩下一年的生命,卻有太多未曾嘗試過的事,甜蜜的愛情便是其中之一,可是她沒時間尋找或等待了,只好退而求其次。
既然「性」是崇尚高品味生活的「流氓仕紳」三人一致認同的最高享樂,她也想嘗試,只要一次就好。現在,正好可以利用麥文。他是她唯一熟識、能接受的男人,而且算是一個完美的情人。
「到你住的地方。」躍躍欲試的心還是為羞怯所取代,白筱澄臉上的潮紅,氾濫似一片火海。
麥文的手顫抖地扶著她坐進車裡,他幾乎等不及帶地回去。雖然「豪門夜總會」離他的住所不到五分鐘的車程。
在車中,白筱澄緊張地不斷說話,麥文則溫柔地回答她的問題。相較之下,他鎮定多了,她的心卻怦怦作響,在到達他住的地方時,她都要以為心臟快跳出來了。
麥文的公寓位於陽明山的高級住宅區、一棟豪華公寓的頂樓,並擁有一個私人的空中花園,由於整棟樓設計得很巧妙,他的空中花園有完全的隱私空間。被「流氓仕紳」調教過後的她,當然知道空中花園的「用處」,但若在冬天就發揮不了功效了。
但她沒有機會走到美麗的花園,就被麥文強而有力的臂膀摟抱住,一起倒向柔軟的床鋪,驟來的冰冷幾乎使她從床上彈跳起來。
「好冷!」
「給我一點時間。」他輕輕地俯下唇。
白筱澄緊張地盯著麥文緩緩落下的唇,感覺雙唇因渴望而乾涸,她不由自主地伸出舌頭滋潤雙唇。他可是接吻高手,她卻沒有經驗,若吻得不好,被他嘲笑怎麼辦?
麥文低下頭吻住她的,舌輕柔地竄進她口中。
他的吻既銷魂又蝕人,使她迷失在他的男性氣息中,失去所有的力量。原先的擔憂消失無蹤,他的吻讓她全身的細胞都活絡起來。
「真神奇。」她低喃,開始大膽地回吻他。
「你擁有最熱情的雙唇。」他為她熱情的反應低吟,幾乎克制不了激盪的慾火。她是神奇的女神,征服他從不曾淪陷的靈魂。
麥文的唇沿著的白筱澄的頸項而下,挑逗她赤裸的胸脯,眷戀地舔舐著。
她吶喊出聲,因他而迷醉。下一刻,她才發覺身上的禮服不知何時已不翼而飛,而這種赤裸被他吻著、擁著的感覺真美妙。
他為她的身體、感官帶來如此強烈的衝擊,她的意識在他的身下幻化成空氣,逐漸消失殆盡,而他卻還能如此從容不迫,像遊戲般挑逗她。在她重新尋獲力量之前,他的吻已徹底地撫弄過她的全身,包括她最私密的地帶。
「求你……」她近乎沙啞、急切的聲音,連她自己也覺得陌生。
無止境的愛潮湧進麥文心中,他首次發現自己也有無法遏制的軟弱,他不懂她為何能有力量侵佔他的靈魂,他要的只是單純的性愛享樂而已呀!
極力排拒她所散發的強大魔力,他輕笑地問:「現在嗎?告訴我,我要你親口求我。」
白筱澄發出細微的抗議,頭無助地在雪白的枕上左右搖動。怒火隨之燃起。麥文一定知道她所要的,卻還故意這樣說。
突地,痛楚襲向她。
該死!他等不及了。重新溫柔地攫住她的唇,膝蓋跨入她的兩腿之間,以快速、狂野的力道進入她。
「天!你是處女!」他大叫,停止動作。「對不起,女人的第一次都會痛。」
痛楚一下子便過去,隨之而來的是她從未感受過的充實與甜蜜。她蠕動身體要求更多,但他卻不再動作。她生氣地道:「史前時代的婦女都知道這個天大的秘密了,更何況我活在九0年代。」
「正常的女人不會選在這時候說笑話。」若非他快被她熱切的嬌軀逼瘋,他一定會大笑,畢竟他還沒遇過哪個女人能在這種時候說笑話的。他是體貼她的初次,她卻不領情地嘲弄他,於是他輾復地含住她的蓓蕾,懲罰地輕咬一下。
「而你卻選在這時候罷工!」她因他的舔吻再度呻吟出聲。
「罷工的人是你。」他刺激她。
「你說什麼?!」她不懂他是什麼意思。
「算了!這時候別浪費時間說話了。」他溫柔地微笑,雙手抬起她的雙腿環住自己的腰。
當她配合上他狂野的速度時,兩人都毫無保留地為彼此付出,終將對方帶進前所未有的愛情世界……
「你是我的。」他離開她的身體,手臂緊擁著她昏沉地入睡。
「原來這就是『流氓仕紳』所推崇的享樂,真美妙。」她低喃。
不一會兒,白筱澄便噙著幸福與滿足的笑容,偎在麥文懷裡沉沉睡去……
天亮了。白筱澄才睜開眼睛,就感受到大大的不同。原來,性愛過後的早晨,心境是如此充實、美滿。
突然想起她的假髮,她摸摸頭,鬆了口氣。這頂假髮真不錯,經過一晚的翻騰仍在原位。
在麥文懷裡伸個懶腰,白筱澄翻下床,在冰冷的地板上找到她的禮服。穿著整齊後,她留戀地啄吻麥文孩子氣的睡容。
「謝謝你,帶給我今生最美麗、最值得回憶的一夜。」
怎知卻被麥文一把抓住,重新拉回床上,他翻身壓住她。「既然我對你的意義非凡,你就該等我醒來再謝我。」
「不管你有沒有醒來我都要走,『謝謝』只是我順口說說的。」她發覺自己又癱軟在他懷裡了。「不然我們說再見好了。」她掙扎著站起來。
「等等。」他朝右側傾身,從抽屜拿出一本支票,簽過名後撕下遞給她,「今晚十點,準時到我這兒。」
「三十萬!」她真的太為吃驚。
他嘲笑道:「你值得。」
「你以為我跟你上床是為了錢?」她受到傷害地嘶聲吶喊,「你把我當什麼樣的女人?妓女?」
「昨晚看你滿爽快的嘛,」他皺眉。「今早又何必故作清高,你不是妓女是什麼?哦,對了,是個處女妓女。」
「去你的!」白筱澄把支票揉成一團,朝麥文該死的臉上丟去,急忙轉身離去。
他一個箭步抓住她,他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呢。「寶貝,你叫什麼名字?」
她轉過身朝他大吼:「叫你老媽!」
「乖乖,昨晚為什麼我都沒發覺你的壞脾氣?我記得你在我懷裡客氣多了。」他無賴地笑著。
「放開我,我要走了!」她不理會他的嘲諷,大喊。
「除非你答應我,今晚準時到這裡。」
「我偏不要,你敢對我怎麼樣?」
「我將會讚美你的決定,因為現在,我也不打算放你走了。」他摟住她,打算親吻她鮮艷的紅唇。
她轉頭避開他的唇,經過昨夜,她深深地瞭解他性感雙唇的誘惑力。
「你有美麗的頸子。」他像吸血鬼般輕咬。
「不要……」她按捺不住而呻吟,難道她真無法抗拒他的誘惑嗎?
「今晚來找我,我會給你你想要的任何東西。」他蠱惑著她。
「我看你等一下再決定要不要讓我做你的妓女吧!」她冷冷地一笑,穿著長靴的腳無情地往他赤裸的陘骨猛力一踢。
「啊!」他痛得跌坐在床上,抱住腳。
「你留著你的狼性,在自己的床上自慰吧!」
她本來已走到門邊,但愈想愈不甘心。反正也只有這一夜了,三十萬,不拿白不拿。
她走回床邊,想撿起他身旁的支票,卻被他惡狠狠地抓住。
「幹嘛!這是我的錢耶。」要死了,前天才跟他打過架的手臂被他這麼大力一抓,痛得她不敢亂動。
「既然是我付的薪水,我有權要求我的員工多付出些。」
「我不是你的員工。」
「就某方面來說,你就是,不是嗎?只是你能付出的東西及方式特別了些。」他無情地說。
白筱澄難過地別過頭。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只有這一次,算我倒楣栽在你的手裡,但是,絕不會有下一次的。」
「咱們走著瞧,絕對會有下一次。」他出其不意地把她的雙手用皮帶縛在床柱,張開膝蓋困住她的雙腿。「而且不包括這一次在內。」
他的唇挑逗著她,單純、缺乏經驗的她只能無助地躺在床上,任由他在她身上製造更多的激情。
縱使她恨他徹底逼出她背叛心智的熱情,並在事後後悔地哭泣,然而,當她掙開束縛、趁他睡著時離開他的住所後,卻甩不開他的影子,甚至還渴望他的撫觸。
這種感覺隨著一天天的過去,愈來愈嚴重。而麥文從那一夜後,每夜都偕同藍繹或賀麒尋訪各個賭場找她,害她只能在他們無功而返後,再回到賭場,但那往往是深夜四點以後的事。
兩個星期下來,她吃不消地抱怨:「該死,早知道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當初絕不貿然上他的床。」
白筱澄在每一個寂寞的時刻都這麼後悔著……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2-29 07:28:14
第四章
麥文今天早上不用上班,白筱澄便舒服地睡到中午才起床。下午一點,她才開車到他的住所接他。當她再度面對這棟豪華公寓時,她半是懷恨、半是懷念起麥文無與倫比的做愛技巧。
她在車中等了一個小時,麥文才出現。
他把手中的網球拍丟到車後座,交代:「小程,到飛揚俱樂部,我跟藍繹和賀麒的在那裡見面。」
「是。老闆。」
麥文一上車,白筱澄感覺車中立刻升起一股無形的情色誘惑。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深陷了,唉!怎麼會這樣呢?
她偷偷觀察他,不禁佩服地想:麥文是超人嗎?這些日子以來,他白天工作,夜晚尋人,卻依然容光煥發,真是厲害!
反觀她白天開車,夜入賭場,已嚴重危害到身體的健康,好幾次就在車子裡昏睡。
她想起大海叔的警告,幸好麥文還不知道她的身份。她已沒有當初的瀟灑心態,大不了放棄這份高薪的工作,但她只剩下一年的時間可以存錢,她得把握時間才行。所以,不管多辛苦,她絕不放棄任何賺錢的機會。
一路上,麥文沒有說諾,只是皺著眉頭。白筱澄也跟他同樣的表情。
當他們到達飛揚俱樂部,和藍繹、賀麒會合時,神采飛揚的藍繹饒富興味地問:「怎麼你們主僕倆竟一個樣子。」
賀麒的笑容很溫和,但眼中也閃著促狹之意,「瞧瞧我們的大情聖麥文,為了一個不知名的女人神魂顛倒。」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願意陪他到賭場閒晃,就是想搶先目睹那名神秘女郎的風采嘛。」藍繹拍一下白筱澄的頭。「倒是這個小跟屁蟲,怎麼也跟主人一樣沒精神。」
麥文瀟灑地笑了笑,「對,小程就像跟屁蟲。但可財把我跟這個娘娘腔的小跟屁蟲相比較,我沒那麼倒楣。」
天!三個無聊男子。白筱澄冷哼一聲,頭一撇,不想理會他們,跨著大步伐逕自往網球場走去。
「麥文,小程幹嘛發脾氣?」他們三人一起走在白筱澄身後,藍繹故意大聲地說。逗可愛的小程一向是他們三個的最愛。
「小程最近變得怪彆扭的。」賀麒也發覺。
「不是最近,是一直就這樣子。你們難道沒發現嗎?」麥文邪惡地說,「我看他八成是慾求不滿,不然就是思春期到了。」
「他沒有女朋友嗎?」藍繹問。
「辦公室裡倒追他的人很多,可是他一個也看不上眼。」麥文回答。
「只有小女生才會喜歡娘娘腔的男孩。」賀麒將手放在嘴邊圈著,大聲說給遠在前頭的白筱澄聽。
白筱澄把網球拍扔在網球場休息區的桌上,不悅自己成為他們的話題。「是那些女娃兒自作多情,關我屁事。」
「不愧跟了麥文一年,小程得了他的真傳,對女人既有吸引力,冷淡又挑剔。」藍繹笑道。
「我一年拒絕的女孩子,也沒有你們三個人一分鐘之內拒絕的女人多。」她心情不佳,所以才不智地向「流氓仕紳」挑釁。
藍繹故作驚訝狀,「我們的小程愈來愈大膽了。」
「對不起。」白筱澄識相地立刻道歉,她還不想找死。
賀麒拿出網球拍,說:「只要你能贏過我們,我們就原諒你。」
「好。」白筱澄拿起網球拍揮了揮,滿意手中的握感。這支昂貴的名牌網球拍是麥文送她的。
「賭十萬元,敢不敢?」賀麒曉得小程嗜財如命,故意激道。
白筱澄考慮。
「小程,跟他賭。」麥文對她有信心,大力地拍她的肩膀。「我押你贏,輸了我幫你付錢;贏了五五分帳。」
「有意思。」藍繹也加入。「增加一倍,二十萬,我賭賀麒贏。」
「二十萬,一言為定。」賀麒抬眉看麥文。
「小意思,二十萬。」麥文咧嘴,大方地應允。
「我當裁判。」藍繹坐上裁判椅。
「我不會讓你難堪的,老闆。」白筱澄全身散發出罕見的肅意,握著網球拍,自信地走進球場。
賀麒微笑地對麥文說:「小程的勇氣不輸給我們任何一個呢。」
「他就這點可取。」麥文微笑地望著勇氣可嘉的小程。「我不在意輸錢,但你也不能太大意。賀麒,若輸給娘娘腔的小程,可沒有面子喔。」
「我從沒輸過的。」賀麒跑向準備位置。
球場上的兩人都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賀麒為名,白筱澄為利,兩人你來我往,互不相讓。
他們激烈的比賽也吸引其他人在旁觀賞。一場激烈的龍爭虎鬥,最後決勝負的一盤,白筱澄獲得勝利。所有人都鼓掌為勝利者喝采。
「小程,太棒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贏。」麥文上前拍她的頭,接著藍繹和賀麒也如法炮製。
「賀先生,請你住手,我快被你捶得變白癡了。」白筱澄不滿道。「你是不是不服輸,乘機報復?」
「我輸得心服口服。」賀麒撫她的頭,把她的短髮弄得更亂。「你這小子,真不是蓋的。」
白筱澄捶他的肩,「給你們一點教訓,看你們以後還敢不敢笑話我。」
藍繹取笑她,「但你的臉實在是太秀氣,長不出一根鬍子,女人怎麼會看上你?」
「我也有同感。」賀麒抓到機會報復。
「喂,你們別輸不起。」麥文第一次幫小程說話。
「這是事實嘛。」藍繹和賀麒同聲笑道。
「算了。'『看了他們的比賽,麥文也想活動筋骨。」藍繹,我們也來比一盤。「
「沒問題。」藍繹轉向賀麒。「你當裁判還是讓小程來。」
「我來。」賀麒應道。
太好賺了!賺了一筆的白筱澄心滿意足地回到休息區,大刺刺地坐在椅子上大口灌著冰啤酒。她的姿勢就女人而言,非常不雅觀,但她現在是男人的身份,稱得上相當率性。混在男人堆裡一年,她的動作舉止難免會變得男性化些。晚上恢復女兒身時,她還真不習慣哩。
網球場邊圍著許多女人,她們全是台北市富有人家的千金。這家私人俱樂部入會費一年要七位數字,是專為有錢人設計的休閒場所。而球場上的三人,則是黃金單身漢中每個女人搶著要的肥金豬。
白筱澄的視線落在英俊非凡的「流氓仕紳」身上,她不得不承認,他們三人都具有致命的魅力。
麥文,是「流氓仕紳」中最和善的一個,因為他尖銳的一面全隱藏在燦爛的笑容下。他總是精明地事先部署好一切,等敵人往他設計好的陷阱裡跳,所以幾乎所有人都被他的笑容欺騙,只有她最清楚他隱藏在迷人眼中如獅的剛猛。不過她也是經過兩個星期前的教訓才確定。
藍繹,他總是流露出一種放縱的狂情。身為紐約黑幫老大藍橫的二兒子,他是顯得有些放浪形骸、自由不羈,任誰都不會把他和殺人不眨眼的黑幫聯想在一起。
賀麒,他是美國國會參議員賀朝州的獨子,卻完全沒有名門貴戶的紈褲流氣,只有冷漠、鋼鐵般的冰冷。當他的新娘,得提防哪天被他冰冷的目光凍死,被他肅殺的冷眼嚇死。
剛開始接觸他們時,她就是這麼覺得的,而且他們三人是很奇怪的組合,因為藍繹是黑幫老大之子,而賀麒卻是警界高階主管,兩人的身份背景完全不同,竟會成為好友,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他們三人都是一副冷眼看世的態度,但是對朋友就不同了,耍起寶來,會熱情得讓人受不了。
賀麒曾說過,在求學時代,麥文是他們三個人之中脾氣最火爆的一個。若是在以前,她不相信,但兩周前,她真的感受到了。那不光是火爆,更近乎殘酷,雖然不是冷血的強暴,但他對她所做的已讓她感到害怕。
白筱澄邊喝著啤酒,邊默默想著的同時,看見他們三人朝她走來。
「第一次看到麥文真正在乎一個女人。」藍繹搭著賀麒的肩說道。
賀麒幸災樂禍道:「我們才三十歲,他想不開要結婚,我很樂意推他一把,並包一個大紅包給他。」
「還會加上我的大禮,不過得先找到她。」藍繹皺了皺俊挺的鼻子。「麥文,你的方法一定哪裡出了問題。台北就這麼大,卻花了整整兩個禮拜還找不到一個小女子。」
「對。」賀麒同意道。「麥文,決定一下,看是利用藍繹的勢力,還是我在警界的力量找她。」
「我寧可親自逮到她,然後狠狠地揍她的屁股一頓。」麥文憤力揮動網球拍,然後輕歎口氣,「我看就藍繹好了,賭場是他的地盤,會快些。」
白筱澄一聽清楚他們聊的話題,滿口還沒吞下的啤酒霎時噴出來。
藍繹和賀麒反應快速地跳開,正側著臉對藍繹講話的麥文就沒那麼好運了,被噴得滿臉都是。
「小程!」麥文氣得朝她衝過去,揮下去的拳撲了個空。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白筱澄機伶地跳開。
「真的!」
「算了吧,麥文,小程沒那個膽。」藍繹阻止麥文。
「對呀。」被噴到的不是賀麒,所以他很悠哉地坐了下來。
麥文坐在白筱澄原來的位置。
而白筱澄可不想錯過他們的任何一句話,所以趕緊從隔壁桌搬一張椅子過來。
她坐定時,賀麒已說了,「若你的女人知道我們三個,為找她而大費周章,她不得意死才怪。」
白筱澄轉過椅子,背對著他們,假裝不感興趣地喝著啤酒。事實上,她的確是得意地在心中大笑,笑得差點連酒都吞不進喉嚨。
藍繹懷疑地看著小程不時抖動肩膀的背影。「但她的死期就要到了。這回,除非她有通天的本領,否則插翅難飛。」
賀麒仰頭笑著,但他一雙清明的眸子一直瞥著怪異的小程。
白筱澄轉過身,發現藍繹、賀麒兩人以怪異的眼神盯著她。她感覺自己的束胸沒掉,假裝褲檔的突出物也很安全地在原位,這才放心地問:「你們兩個幹嘛一直看著我?」
「沒有。」藍繹和賀麒異口同聲地拉著危險的長音。
她聳聳肩轉回身,仍不知死活地繼續得意著,一點都沒警覺到從藍繹和賀麒身上傳出的危險訊號。
凌晨三點,白筱澄開著車,她旁邊坐的是繃著一張臭臉的麥文,緊抿的唇隱含著冷酷的殺機,像針對她而來似的。一年來,他的怒火從沒掃向過她,但現在的他,可不光是單純的憤怒而已。
車後座則是滿臉興味盯著她的藍繹和賀麒,與麥文等三人時而交換怪異的神色,真教她心驚膽戰。
終於把他們一一送回去後,她回家戴上假髮,換上她一百零一件的性感禮服。
到達位於淡水的賭場時,白筱澄突然想到藍繹和賀麒今晚怪異的表情。不過她一進了賭場,立刻被沖天的賭氣熏得忘了所有雜務。
「流氓仕紳」三人坐在賭場二樓貴賓室隔壁的監控室裡,三對眸子無法置信地瞪著螢幕上各種不同角度的「小程」。
藍繹吹了一聲口哨,「天!她真美!男孩裝扮時俊俏得像張國榮,回復女孩身時比林青霞還美。」
「簡直令人無法相信是同一個人。」賀麒目不轉睛地看著監視器螢幕。「還有一副美國小姐也嫉妒的曼妙身材。」
「難怪她可以瞞我們這麼久。」藍繹笑道。
「我在研究她怎麼掩飾她的身材,而我們竟都沒發覺。」賀麒也笑著。
他們兩個很輕鬆地閒聊,對白筱澄的欺騙並沒有太大的不滿,因為輪不到他們生氣。她是麥文的。
「她是麥文的司機,得問麥文嘍。」藍繹故意刺激麥文。
「我才沒那個膽在這個時候跟他閒聊。」賀麒笑道。被一個美麗的小女人騙得團團轉,而且還是整整一年的時間,麥文的面子要往哪擺?
藍繹同情地看著麥文,「我開始同情這個全新、美麗的小程了。」
「要真同情的話,你就不會把小程的真實身份抖出來了。」賀麒輕鬆道。這一切都是藍繹以一個下午的高效率查出來並安排的。「你也知道,沒有人敢跟『流氓仕紳』作對,我們的小程若落在麥文手中不知會死得多難看。」
「別把我們說得那麼絕情嘛。」藍繹露出看好戲的笑容。「或者事情會有意想不到的發展,譬如,小程會讓麥文愛死她。」
「但願如此。」賀麒再次對著螢幕苦笑。
死都不可能!麥文僵硬的面容下,有一顆強硬的心。
喝了口酒,藍繹盯著螢幕叫道:「太不可思議了,我們竟然都被騙了,原來她那麼美!在小程面前,我們簡直是個瞎子。」
「我就不曾完全相信她是男人。」賀麒道。
「誰曾?」藍繹搖頭。
我曾,而且一直。麥文苦澀地心想。
「她真有本事。」賀麒冷笑道。
「太有本事了。」藍繹笑著回想,「你還記得嗎?她第一次跟我們比試身手,就擊敗了我們三個。」
「柔道、空手道、網球,都是她拿手的,也都不輸我們,正因為如此,我們才不得不承認,她是個『男人』。」賀麒冷漠的笑容被佩服的微笑取代。
「不能怪我們。我們認識的女人沒有上萬也有上千,有誰有她的本事?」藍繹笑直。
「她到底怎麼辦到的?」賀麒露出不解的表情。
「她老爸生前是個武術師父。」麥文嘲諷地說。
「敢在老虎嘴上拔毛,她真勇敢。」藍繹喃喃。
「的確。」賀麒倒了一杯烈酒給麥文。「這兩周她一直跟在我們身邊,看我們出糗地四處尋找她,等我們各自回家後,她再溜回我們已去過的其中一家賭場,因為她知道我們絕對不會在同一天內到同一家賭場搜尋兩次。」
「真聰明,不是嗎?」麥文嘲諷地朝螢幕裡的白筱澄舉杯致敬,然後一口飲盡辛辣的酒液,想像著那口吞下的是她。
賀麒點頭,「讓我們足足找了兩周。」
「有了。」藍繹突然按下其中一台監視器的暫停畫面。「看她出老千的本領,簡直是神不知鬼不覺,難怪我們跟她玩牌時,老是抓不到她的尾巴。這麼高明的手法,簡直可媲美職業賭徒。」
賀麒站起身來,「藍繹,走吧!這裡已經沒有我們的事了。」
「麥文,今天下午我把這個場子買了下來。現在這兒的老闆是我的一個手下,叫他陳老闆就可以了。我交代過了,他一切聽從你的指示。」藍繹走出門時說。
「今天是週末,真可惜,我們得等到禮拜一才知道小程的下場。」賀麒和藍繹並肩走出去。
「那傢伙不像我們那麼有時間概念,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沒有週末假日可言的。」藍繹說。
「你也是吧。」賀麒冷漠道。「我可不像你和麥文兩個縱慾無度,我只是個公務員,規規矩矩的上班族。」
藍繹哼道:「對,上班出勤的時候上賓館。」
他們一直爭吵,直到分道揚鑣。
在「流氓仕紳」三人多年的友情下,白筱澄注定成為犧牲品。
麥文一直到喝完一整瓶白蘭地後才把陳老闆叫進來。
「小姐,我們老闆請你到樓上的貴賓室。」保鏢抓住白筱澄藏牌的右手,小聲地強迫她跟著他上樓。
被抓到了!她的一顆心幾乎蹦出喉嚨,頭皮開始發麻。第一個念頭是制伏這個保鏢,然後逃走。但這麼一逃,她以後還能在賭場進出嗎?這兩周來,她贏了將近五十萬,天底下還有到哪找這麼好賺錢的地方?
她實在無法相信自己會被逮到,這怎麼可能?!她出老千的技術好得連藍繹也沒發現呀,難道藍繹也只是個三流的賭徒而已?不可能吧!
鎮定,鎮定。
來到二樓的貴賓室,略小的房間裡站著大約十來人,全都站得筆直,像訓練有素的衛兵,但表情卻像是惡徒,瞪著凶狠嗜殺的眼神,似準備隨時取人性命。可若單挑,她未必會輸給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
她的眼神落在坐在一扇鏡牆前,高大魁梧像座山的男子,她真的無法鎮定了。
他臉部線條剛硬,右太陽穴到嘴角有一條嚇人的疤痕,非常恐怖。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眼神中嗜血的寒冷,他一定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不是可以輕易擺脫的泛泛之輩。
白筱澄開始後悔剛才沒逃。
該死!她真是財迷心竅、被財熏昏了頭。
她牽動嘴角,勉強站得挺直,「陳老闆,你有事找我嗎?」
陳老闆點個頭,兩名手下架住她的手臂把她拽向鏡牆。陳老闆一記鐵拳往白筱澄腹部狠狠一擊,整面鏡牆發出巨響和劇烈的震動。
揍得好!麥文在特殊鏡牆內幾乎歡呼出聲。但看見白筱澄癱軟在他腳前,他也蹲下去,她蒼白、痛苦的表情令他一陣心痛。
麥文衝向暗門,握住門把幾乎就要衝出去了,但他的理智在最後一秒回來。該死!她才被陳老闆揍一拳,而他還想親手扭斷她的脖子哩,他幹嘛救她?!
可惡!他忿忿地退回原位,看見白筱澄已從地上站起。好傢伙,他不禁讚賞。畢竟她若沒兩把刷子,怎麼敵得過「流氓仕紳」三人。
「陳老闆,你憑什麼揍我?」白筱澄轉過頭,面對陳老闆時已回復無懼的表情,還虛張聲勢地大吼。
「小姐,詐賭可是我們這行的禁忌呢。」陳老闆面目猙獰地揪住她細緻的脖子。
「你有什麼證據?」她看似毫不畏懼,但內心早抖著哆嗦。
陳老闆凶狠地示意手下重放錄影帶,停在她出老千的那一刻。他得意地把她丟給手下。
白筱澄被粗魯地拖到鏡牆的桌前坐下,雙手被人直挺挺地拉住,按壓在桌上,十隻纖細的手指被迫大張。
「你們想幹嘛?」她大叫,一滴滴細小的冷汗從她額頭沁出。
「小姐,你未免太天真了吧!」陳老闆一張口臭的嘴湊近她。
令她害怕的不是他的口臭,而是她知道出老千的後果。她聽藍繹說過,出老千會被硬生生切斷手指。「你不能砍我的手指。」她尖叫,一臉慌張。
「小姐,你選錯地方玩家家酒了。」陳老闆點個頭,一名手下拿著利刃在她眼前晃著。
「我認識藍繹,我是他的好朋友!」她的聲音因急迫和驚嚇而異常高亢。「你要是敢動我一根寒毛,我要你吃不完兜著走。」
麥文在鏡牆內皺眉,她第一個想到的人竟是藍繹!為什麼不是他?可惡!
陳老闆故作驚訝,「你認識我們老闆?」
「藍繹是這兒的老闆?!太好了,還不快叫他出來!」白筱澄終於鬆了口氣,托麥文的福,幸好認識藍繹。
陳老闆大笑,「你要真是我們老闆的女人,我就是他老爸失散多年的親兒子。」
「你不信?」她尖叫,兩隻大眼昏花地盯著在她眼前晃動的刀子。
她的臉色又蒼白了,而她這十足女人的樣子真美,具有女孩的俏麗和男孩的可愛。麥文在鏡牆內幾乎與她面對面,這也是他要陳老闆安排的位置,讓他有個最佳角度欣賞這個騙子。
「鬼才相信。」陳老闆從後腰掏出一把同樣亮晃晃的刀子,用力插入她的食指和中指之間。
她嚇到眼睛睜得比銅鈴還大,顫巍巍地喃道:「陳老闆,拜託看準點,否則真動到我,麥文也會要你的命。」
麥文在鏡牆內聽到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微笑。
「嗯。白嫩嫩的手指,真漂亮。」陳老闆拔起刀子,笑著一根根撥弄她的玉白手指,「看在你認識藍繹的份上。讓你選擇。你要從哪一根手指開始?」
「你……一共要剁幾根?」她臉色發白地抖顫,結結巴巴問道。
陳老闆笑著比三。
「我還認識賀麒和麥文!」她快暈倒了。
麥文很不高興自己的名字排在最後。
「他們兩個是什麼東西?」陳老闆大吼。
白筱澄快癱在桌上了,她就知道,搬出賀麒和麥文的名字一定沒有用。「一定要砍手指頭嗎?」
「不然你建議哪裡?」陳老闆不小心把刀子滑向她豐滿的胸部。
「我……我的胸部?」
「你的胸部!」陳老闆被她的建議嚇一跳,胸部是每個女人的生命耶。
虧她想得出來!麥文在鏡牆內捂著嘴,笑得不可遏抑。她真鮮!
「對。」她吞口口水,懊惱著自己怎麼不乾脆得乳癌,這樣就可以高高興興隨他割了。
留下手指還可以繼續賭博,也可以繼續開車。而胸部在人體的構造上並沒有太大用處。她雖這麼想,腦海卻浮現那次激情之夜,麥文對她胸脯所做的事,感覺非常……好。
「對。」她甩開邪淫的思緒,都什麼時候了還想到那個。她下了決定,「你割我的胸部好了,反正我留著也沒用。」
陳老闆看似沒轍的表情轉向鏡牆內的大人物求救。
麥文笑倒在地,好不容易止住笑後,他才從暗門內悄悄走出來,該是他接手的時候了。他故作驚訝道:「小姐,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
「老……」她機伶地改口。「喂,你來得正好。真高興見到你!」真的很高興看見他,但她隨即想起陳老闆根本不認識麥文。
麥文把陳老闆拉到旁邊故作交談狀,然後才走向她。
「我和這兒的老闆是好朋友。」
「太好了。」她差點要說「我知道」,幸好及時意識到。
「真訝異你會高興見到我,寶貝。想想兩周前,我們分手前的場面是多麼的……不愉快。」
「呵呵!」她厚臉皮地陪笑。「一場誤會,那天真是一場誤會。」
「是嗎?」麥文微皺眉頭。「我還記得你很不愉快。」
「不!」她急切、鄭重否認。「我很愉快。事實上,我每天都在後悔沒有接受你的建議,甚至渴望回到你床上。」
真會說好話。麥文在心底冷笑。「是什麼刺激讓你急著投向我的懷抱?」
「他們要割我的……」想到了旖旎的激情。她臉紅說不下去了。
「什麼?」他輕問。
沒什麼不好意思說的,更何況她只是陳訴事實。「他們要割我的胸部。」
「據我所知,你犯的是詐賭,詐賭要剁的是手指,為什麼人家要割你的胸部?」他故意要讓她難堪。
她紅著臉,垂頭撒謊,「我……我也不懂。」
「為了捍衛你美麗的胸脯,」他的手溫柔地覆上她的胸部。「看來我一定得幫你嘍。」
她感激地道:「謝謝。」
「你要怎麼回報我?」他輕問。
「一夜。」她的身體已起了強烈反應,快速答道。
「一夜?」他挑起眉。
「兩夜。」現在,她很樂意加長一天。
「兩夜?」
她因被挑起慾火而雙眼迷濛,但仍看得出來,他不滿意。
他陰鷙地告訴她,「我很貪心,要就要全部。」
「全部?」要死了,他何不直接說出限期,偏在她不能思考時拐彎抹角。難道,他要的是……「永遠?」
他微笑了,那抹笑容就像站在聖壇前的新郎,等著新娘說「我願意」。
她暈陶陶、傻傻地輕聲細語,「我願意。」
他皺眉。「說清楚點。」
呸,她在幹嘛!她甩甩頭讓腦袋清醒,「我的意思是說,我願意永遠……」她頓住了,這才知道她答應的是什麼荒謬不堪的事。
「留在我床上。」他無情地替她說完。
重整心態,她爽快地承諾,「對,就是這個意思。」反正她的永遠也只有一年。趁最後一年好好享樂,沒人會怪她吧!
真是不知羞恥!麥文在心中斥道,但他還是想要她。他彈彈手指,喚人拿來紙筆。
「白紙黑字,蓋個手印,不介意吧。」他把寫好的紙遞給她。
「我白筱澄終生願為麥文謙卑、乖順的女人,永遠服侍他,以報救命之恩。」她念出紙上的短短四句。
天!這豈不跟賣身契無異?!要她真簽了,她一生都要活在他好色的淫威之下。不過幸好,她的一生只有一年。她還是簽了。
他看見她露出狐狸般的笑容,心想:她又能玩出什麼花樣?而且,他的目的也不是要她的一生。要她幹什麼?他又不是有自虐狂,讓一個攻於心計、善欺騙、狡猾的女人絆住。
夭下的女人何其多,他一招手就有一堆。他只想要她為她的欺騙付出代價,如此而已。
但是,看她乖乖簽下合同,他的心中還是無來由的感到滿足。「這張合同雖不具法律效應,但如果你沒有盡力,我會讓你嘗到比死亡還可怕的後果。」
「何必那麼認真,放輕鬆點嘛。」她嘻皮笑臉道。「我都同意報答你的救命之恩了。」
她的表情明白告示他,在他倆的世界,他是個沒用的輸家。
他憤怒地抓起她的手臂往外走,到了車上,他突然問她,「你還有什麼事該跟我說的嗎?」
她根本不懂他的暗示,迅速答道:「沒有。」
他冷笑地開車回家,有她好瞧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2-29 07:29:12
第五章
星期一,第一道曙光透射進窗,麥文便醒了。他溫柔地親吻枕邊的可人兒,這幾乎成為他兩天來的習慣,一種寵愛的舉動。
寵愛?他昨晚在她的懷裡睡著,最後一刻的意識還誓言要毀了她哩。真有點可惜,她可算是一個完美的情人。他有過的女人大都世故、經驗老道,極盡放蕩之能事,完全不似她清新的氣息誘人。
她清純……不,經過這兩天她熱情、積極地參與做愛的過程,她的技巧恐怕已凌駕他從前所有女人之上,成為個中好手。而每次看見她或擁抱她,都讓他有一種感動。
她真是個令人不可思議的女孩,但他寧可放棄這個可人、甜蜜的身體,也要讓她嘗到欺騙他的代價。只可惜她的身體不是她的弱點,否則他肯定要好好羞辱、利用一番。
他太清楚她的弱點了,而貞操絕不是她在意的。陰森的微彎起嘴角,他為懷裡特別的女孩而綻開微笑。
她在乎的是錢,錢是驅使她欺騙的原因。
他用偷的也要把她所有的存款拿走,要逼她走投無路。他的笑容轉為滿足。
白筱澄醒了過來,才睜開眼便迎向麥文閃亮的笑意,她嘴角也揚起幸福的微笑,顯然她誤會了他眼裡的暖意了。
他卻不發一語地下床,赤裸著身體走進浴室。
她清楚憶起,昨晚他最後一次跟她做愛時,他說了「我愛你」。這點加上他方纔的笑意,讓她的心暖烘烘的。她也決定告訴他,她愛他。這絕不是因為他先說了那三個字,她才說的。
她客觀地分析自己的心態,恐怕早在一年前第一眼見到他時,她便喜歡上他了。經過這一年的相處,她覺得他是一個好人,雖然花心,但根據專家說法,這樣的男人有可能在婚後成為最忠實的丈夫。
她不可能成為他的妻子,因為她只剩下一年的生命了,所以她不能再浪費時間。她要他知道,她也愛他。
衝著這一點,她寸縷不著地跟著進入浴室。
麥文挑著眉,看著站在門口的她。下一刻,他一把把她攪進懷裡,深深地吻住她嬌嫩的紅唇。
「等等……等等。」白筱澄急忙用手覆住他的唇,關緊水籠頭,慎重其事地告訴他,「我愛你。」
「是嗎?」
白筱澄有點無措地凝視他一會兒,最後把他的冷淡歸咎於慾火。她微笑地想:他是因為慾望而忽視了她的表白,以至於沒有回報她同樣的三個字。
「有多愛我?」他的眼眸因她被水珠滋潤的胸脯而深沉,低下頭攫住晶瑩的美麗。
「很愛,很愛。」她單純而熱烈地告訴他。「你有英俊的外表,一副好心腸,我很難不愛你,我是真心真意地愛你。」
「用行動證明你有多愛我。」麥文不希罕她真心真意的愛,但極度渴望她主動獻出熱情。
他們的做愛雖然充斥著激烈的熱情、狂野的慾望,但每次都是他主導的,現在他突然把這個重責大任交給她,她實在不太清楚如何能把這種事做得像他那般完美。她猶豫著。
他的手伸進她的頭髮裡,粗魯地拉近她的唇,冰冷地命令,「開始吧。」
她完全沒有察覺他強硬近乎無禮的態度,只是沉思於自己的思緒裡。
「你想要怎麼個開始法?」
麥文微笑了,是真心地笑。在憤恨她長期欺瞞之下,他都忘了「小程」的老實有多可愛。
他抓住她的小手,按壓在自己的胸膛。「你可以從吻我這裡開始。」牽著她的手往下移,到達小腹的位置。「這裡。」再往下,讓她的手覆住他的男性象徵。「還有這裡。」
白筱澄的臉火紅了。
「我已經告訴你了。」他輕輕地將唇貼在她的耳垂上。
「我知道。」她小聲地回答,遲疑地將唇輕輕覆在他指定的第一個位置上。
他倒抽一口氣,瞪著她黑色的頭顱停留的位置,他幾乎無法思考。若不是他很肯定,他一定會以為她是個經驗老道的女人。
她紅著臉,隱約知道自己做對了,因為她每吻一處,他強健的肌肉便緊繃著,她甚至還沒有進行到他指定的最後一個部位,便被他粗魯地拉起,被他瘋狂地吻住唇,同時被他迅速地佔有。
激情過後,麥文不發一語地背過身,匆匆洗淨身體後便冷漠地走出浴室。單純的白筱澄只是納悶,他幹嘛一臉生氣的樣子。
麥文的確非常生氣,他氣自己想要她的衝動竟超出他所能控制的範圍,那不僅僅是慾望的紓解,他確實是在對她做愛,這大大不同於以往他對其他女人的付出。
當白筱澄走出浴室時,麥文已穿著整齊地站在床前。西裝筆挺的他,優雅得像個紳士;床上的他,則狂暴得像個流氓。
「你可以待在這裡直到中午十二點。」他冷冷地直視她笑意盈盈的眼,強迫自己以不帶感情的冰冷語調說:「十二點過後,我父母的管家會來這裡幫我打掃房子,你在的話,不方便。」
「真像上賓館啊。」蕩漾的春情過後,她感覺無比輕鬆,毫無防備地開著玩笑。
「而你,是我見過領悟力最高的妓女。」
她的笑容僵在嘴邊,「你說什麼?」
「你的聽力一向很好,也一向狡猾得像隻狐狸。」他緩緩點燃一根煙。「我親愛的『小程』。」
他知道了!「你知道我就是你的司機了?」
他瞇著眼問:「你打算瞞多久?」
他不會輕饒欺騙他的人!白筱澄在心中打著冷戰。他會怎麼做?在他們有過親密關係後。隔著煙霧,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突然想起他昨夜的溫柔,她垂下紅通的臉蛋,「因為你知道我的身份,才對我這麼好,是不是?
「好?!」他大笑,笑得冷酷、無情、嘲諷。「你對『好』的定義,就是我不斷地與你做愛?」
她的思想太單純,看不出他的態度。「還有你把我從賭場裡救出來。」
「請容我對你的天真致敬。」他紳士般地朝她鞠躬,隨後帶著抑不住的狂笑走出房間。
「你要去上班了?」她問。
「我的時間表你最清楚。」他在門口停下,優閒地倚在門板上。
「若你能給我三分鐘,我便能準備好送你上班。」她恭敬地說,希望能討好他。
白筱澄急急地換衣服,完全忘了他還站在門口,即使她清楚,也顧不得了。她現在經不起怠慢工作的代價。
他貪婪地凝視她潔白無瑕的身體。慾望在悸動,但他的理智卻想毀了她。
「好了。」她戰戰兢兢地等待他的回應。
她換好衣服轉過身時,他的思緒才又回來。「你的假髮。」
太好了,他沒有要她滾出去,這表示他願意給她機會。她重新綻放開心、單純的笑臉。「再一分鐘。」
目睹她由一個嫵媚的性感女郎轉變成一個俊俏的男孩,他為此嘖嘖稱奇,繼而一陣沮喪湧上來。但不管如何,都無法磨滅被她欺騙一整年的事實和恥辱。
她用力拿下假髮,用水沾濕短髮,不到一分鐘便回復到「小程」的身份。「我好了,老闆。」
她的恭敬看在他眼裡,像個頑皮小女孩般可愛,可惜他已不再是個年輕小伙子,容不下她的遊戲。
「白小姐,我想我們之間有點小小的誤會。」他沮喪、挫敗的心,終於因報復的時刻到來而興奮。
她沒聽清楚他話裡的意思,輕快地走向他,提醒道:「你快遲到了。」
他過去為什麼沒發覺她的步伐很優美?
他柔聲宣佈,「你被開除了。」
「什麼?」她張大嘴巴,仿如被打了一個耳光,臉上有千千萬萬個不信。
他微笑地、樂意地重複,「你被開除了。」
「為什麼?」她的臉由紅轉為青,然後一片慘白。
果然如他所料,這才是她的致命傷。他笑咧了嘴,「因為你的欺騙。」
「可是一年來,我努力工作……」她雙眸驚惶,泫然欲涕地說。
他則一副勝利者的姿態,驕傲無情地瞅著她。
面對他益發無情的臉,她無助地大喊:「我從不遲到、早退,盡心盡力達到你的每一項要求。我相信我是全台北最好的司機,沒有開錯過半條路,也沒有被開過罰單。你還記得嗎?有一次你十分鐘之內就要趕到圓山大飯店,主持一個重要的國際會議,也是我以超高的駕駛技術把你送到的!」
「那不是重點。」他柔聲提醒她。她的哀求模樣,真使人同情,但遠不及饒過她的低標。
「對。」她深吸一口氣,全身顫抖著。「重點是我女扮男裝欺騙了你。」
「聰明。」
「可是我是有原因的!我……」麥文是待她如兄弟般親切的老闆,他會聽她解釋的。
他揮手,示意她停止辯解。「我不想聽。」
「但你仍要辭掉我!」她用力地抓住他的手臂,可憐兮兮地懇求:「你一定要聽我解釋,我爸爸去世了,所以……」
他掙開她,不給她解釋的機會。「我沒有興趣聽你說故事。」
她在他身後絕望地大叫:「我需要錢養活家人!」
麥文陰沉沉地轉過身,「你需要的是一頓好打。」
「可是你卻跟我……」她無法相信他的無情。
「做愛?」他笑得很無賴。「對了,謝謝你這個週末美妙的陪伴。」
「謝謝?!」他對女人玩世不恭的態度她看多了,但沒想到受害者是自己時,心境竟如此酸楚。她痛苦到了極點,也羞憤到了極點。「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的做愛對你來說,只是一種消遣?」
「還有好玩。」他享受著報復的滋味。「現在,我玩膩了。」
「你說過你愛我。」她僅持的只有這點尊嚴了。現在她自覺像他從前供他玩樂的女人,如此不堪。
「天啊,你連這個也認真?!」麥文仰頭大笑,伸出手勾起她的下巴,「可愛的白筱澄,你跟了我一年,難道不知道男人想要發洩慾望的時候,什麼話都說得出口嗎?」
內心無止境的悔恨全表現在她厭惡、鄙視、瞪著他的大眼裡,「而我還告訴你我愛你。」
「很有趣的情況,不是嗎?」他帶著遺憾,同情地道。
「很好,今天我終於看透了你這個大爛人。從今天起,我們誰也不欠誰,就當作……」她哽咽著,「就當作我們從未見過面,是從不曾認識的陌生人。」
白筱澄再也無法待在有他在的地方,傷心欲絕地衝出去。
留下的麥文,心中只有憤怒。在她騙了他一年、有過親密的接觸後,她還可以如此無情地說出這種話,可見她真是個沒心沒肝的無情女人。他不會讓她就這樣算了!
白筱澄衝到大馬路邊的公車站牌,終於忍不住掩面痛哭。
不一會兒,麥文從地下停車場開著車子上來,一眼就看見她用雙手拭著流不止的淚水,美麗的臉蛋在明亮的晨曦下楚楚動人。
他忍不住把車子開到她面前,搖下車窗,好心地提議,「我送你。」
「你去死吧!」她狠狠地瞪他一眼,轉身往後走。
他跟著她倒車,「這個時間沒有公車。」
「我不會坐計程車嗎?」她大叫。
「很難相信你這鐵公雞會。」他說實話。
「去你的!你少瞧不起人!」說著,她舉手招來一輛計程車。「總有一天,我要比你還有錢!」
「幼稚。」他大笑地批評,看著她坐進計程車後才把車開走。
「小姐,到哪兒?」計程車司機把車開了一段距離後問她。
「下車,我要下車。」
「小姐,你才剛上來也。」司機不滿地嘟嚷:「這地方不能停車!」
白筱澄不滿道:「你知不知道從這裡到我家要多少錢?我可不想把錢浪費在坐計程車的高級享受上。」
司機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這年頭坐計程車叫高級享受嗎?何況像她這麼美麗的女人,會沒錢嗎?
「喂,你要不要把車停下來呀!」她凶巴巴地威脅。「你再不停車,我可要叫了喔。」
司機很不甘願地把車停下,「快下車吧。」
她掏著錢包。「我還沒付錢也。」
「算我怕了你,小姐。」司機可憐地說。「求求你快下車吧,這地帶的交通警察多如蟑螂,求你動作快一點。」
「OK,你不用說了。」她體貼地立即下車。在她還來不及道歉時計程車已開走,她不好意思地自言自語:「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真的不想把錢浪費在車資上。」
唔!她的肚子突然好痛,她痛得彎腰蹲下,站不起來。她幾乎是爬到人行道旁的花台坐下,只覺頭昏眼花,幾乎要暈過去。
最近,她肚子發痛的次數愈來愈頻繁,但都沒有這次嚴重,以往多半是在睡夢中發生,過去兩天也曾發作過一次,可是那時是在麥文的懷裡,被摟在他強壯的臂膀下。
想起麥文,她心中升起一股恨意。她恨他的獨斷、霸道、蠻橫、不近人情,不把她付出的愛當一回事。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她簡直倒楣透了。人說情場失意,賭場得意,她卻沒這種好運道。
在經歷麥文的刺激後,她失去謹慎,不加節制地豪賭,不到一個星期,她輸掉了最後一筆的存款。
「噢!」白筱澄沮喪地丟下牌,口中發出一連串的詛咒,大力踱步離開每她沒必要也沒心情扮性感女郎了,所以早就恢復男裝打扮。
這下真的完蛋了,她沮喪地走向門口。不能再繼賭下去了,她必須振作,但她該怎麼做呢?現在她沒了錢,又失了業,總不能去當餐廳小妹吧,一個月領不到兩萬元,她還要養活一家子的人哩。
「小程!」剛進賭場的王至誠在門口與白筱澄相遇。他很驚訝在這裡看到好友許大海的乾侄子。
「王伯伯!」白筱澄也同樣驚訝。
「你怎麼小小年紀就跑到這種地方?」王至誠把她拉到一旁,教訓道。「你大海叔一出國,就沒人管你了。」
「王伯伯,求你別告訴大海叔,他一定會把我打死,她可憐兮兮地求王至誠。
「小程,怎麼了?看你失魂落魄的。你不是麥文的司機嗎?」王至誠提到麥文的名字時特別小心,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麥文和藍繹的關係。知道藍繹身份的人雖然不多,不過「天剎盟」的老大便是背叛藍繹父親出來自立門戶的,所以對藍繹十分感冒,雖不至於揭穿藍繹的身份,但也數度與藍繹正面衝突過。
「別提了,我被辭掉了。」她生氣道。
「那你的家人怎麼辦?」王至誠記起那天送許大海到小程鄉下家中時的景象,小程的母親看似隨時會昏倒的老婦人,而家中還有七個弟妹。
「所以我才想來賭場賺錢呀!」她喪氣地垂下頭。
「結果你把錢都輸光了。」王至誠瞭解地說。賭場是做什麼的,還有人比他這個經理更清楚嗎?
「對呀,輸得一文不剩。」
「小程呀,」王至誠和藹地勸道,「賭場本來就不是個賺錢的地方。」
「我現在已經知道了。」白筱澄機伶的頭腦轉到王至誠身上,她興奮地對他說:「王伯伯,你一定有什麼可以賺大錢的方法。」
「沒有。」壬至誠斷然拒絕,許大海和他親如兄弟,重情重義的他,自然把小程當他的親侄般。「你別想進入黑社會。」
「我不是想加入黑社會。」她記起第一次見到王至誠時,她曾聽他說起走私的事。「你是『天剎盟』裡舉足輕重的人物……」她先把王至誠哄得暈頭轉向,只差沒捧上天。
等她提出要求時,他果真答應幫她安排走私的機會。
「謝謝你,王伯伯。我這麼機伶,一定可以成功!」白筱澄感謝地鞠躬。
「你這小子,真是滑頭。」王至誠笑著摸摸小程的頭。「連我都給你哄過頭了。」
「哪裡。」她笑得好開心。
得到了王至誠的承諾,白筱澄高興地離開賭場。
她又有工作了,這比麥文給的薪水更高。
哼!去他的麥文。她要證明給他看,沒有他,她一樣能找到高薪的工作。她走向停車場,準備去取她借來的車。
突然,一個黑影閃出,她立即擺出架式。
「反應不錯嘛。」麥文從暗處現身。
「麥文!」知道是他之後,她放下拳頭,但眉頭也隨之皺起。
「好久不見,筱澄。」太久了,整整一個星期又一個小時。他接到消息,原以為她會早點出來,畢竟她的錢全輸光了。
「別這麼肉麻,我寧可不見你。」她恨死他了,可是乍見到他,又為何心跳加速呢?
「假裝不高興嘛。」他皮笑肉不笑的,眼中明顯透露他不喜歡她的這種態度。
「假裝?!」她故意把臉皺成一團。「我這樣叫高興嗎?」
他雙手環抱胸前,臉上淨是容忍的笑容。「想當然而,現在一定沮喪極了。」
「沮喪?!」一瞬間,她又回復俏皮味十足的笑臉。「我為什麼要沮喪?事實上,我高興得很。」
「小程」的心情好壞只要看她的臉就知道了,而現在,她確實沒有半點沮喪。
麥文研究著她。她是個守財奴,輸掉所有的錢,她哭都來不及了,可見她必定又有什麼把戲。但會是什麼?
他的動作像風似地接近,倏地攬住她的腰。
「放開我!」白筱澄瘋狂地掙扎。
「告訴我,你在高興什麼?」麥文加重力道,使她全身貼著他。
「關你什麼事!別忘了,我和你已經毫無瓜葛了。」她好恨他的接近為她的身體帶來的騷動。
「毫無瓜葛嗎?」他嗤鼻笑道。這就是他日日夜夜企盼到來的時刻嗎?
白筱澄比他想像中還難纏,她真是個厲害的老千。他聘請世界知名的賭徒混進她所出入的賭場,為的就是要毀掉她,令她一貧如洗。
他皺眉,仍不滿意看到現在的她,她精明的眼裡似乎醞釀著什麼詭計。
甩不開麥文,她只好用嘴巴攻擊。她一大口狠狠地咬住他的手掌。
「啊!」好痛!。麥文不得不放手。
「嘿嘿,知道我的厲害了吧。」她飛快找到自己的車,打開車門鑽進去。待麥文追至時,她早發動車子揚長而去。「該死!我還指望她會跪下來求我原諒呢。」麥文獨自站在空寂的停車場,用嘴舔著手上的傷口,撫飲她余留的清香。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2-29 07:29:41
第六章
凌晨四點,白筱澄全身濕淋淋、慘白著一張臉回到公寓,手劇烈顫抖著,數度無法握住鑰匙。鑰匙第二次由鎖孔滑落地面,她蹲下身子撿起,手臂下緊緊夾著的牛皮紙袋裡滑出了二十萬元現金。這些錢被海水泡得快爛了,若有選擇,她寧可不要這些錢。
「該死!」她詛咒一聲,身體軟趴趴地跌坐在地,無力站起。
她發誓再也不幹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了。雖然她剛表現得很勇敢,而且被王至誠和「天剎盟」的弟兄們稱作英雄。
一回憶起剛剛經歷過的事,她抖得更厲害了。
稍早,她緊張地到與王至誠相約的地點,那是一個隱密的海邊,可是難不倒方向感極強的她。
站在海風呼嘯的堤岸,她隨同其他三名「天剎盟」的弟兄一起聆聽由王至誠主導的毒品交易計劃。
這次的任務是大麻交易,金額非常龐大,所以由「天剎盟」老大身邊的紅人王至誠親自帶領出馬。
以王至誠在「天剎盟」的地位,他本可不必出席這種場面,但他不放心小程,雖然小程身手敏捷,不輸「天剎盟」的好手,可是萬一有什麼差錯,新手往往會被老鳥犧牲。
十分鐘後,來了一艘快艇。白筱澄隨其他人動作敏捷地跳上船,他們得乘坐快艇到外海一艘大船上進行交易。她冷得骨頭都打顫,不時被在場的人取笑,幸好他們沒發覺她是因為緊張而發抖。
她一生清清白白,從沒做過歹事,第一次做壞事,便是毒品交易。
習慣就好了。她需要經驗,有一就有二,熟能生巧嘛!若這一次她成功了,下次才有機會再幹。她如是想。
在經過半個小時的船程,快艇才停了下來。又約莫過了十分鐘,有一艘大船接近。同時收到大船打燈的暗號。
「走了!」王至誠下令。
他們一行五人上了大船,進入一問充斥著魚腥味的房內進行交易。就在雙方核對完鈔票和毒品的數量後,對方的老犬向手下暗示,十餘名手下同時掏出手槍瞄準他們。
白筱澄機警地看見對方老大詭譎的賊笑,立即反應。早他們一步掏槍,對準對方老大的太陽穴。
「叫你的手下放下槍!」她凶狠地大吼。
「小伙子,你有種。」對方的老大反應遲鈍,過許久才相信自己已被威脅。他怒瞪自己的手下,「你們還不快放下槍!」
對方的手下只好乖乖地放下槍。
當任務完成,安全回到快艇時,不僅把大麻拿到手,連帶過去準備付給對方的錢也原封不動帶回來。
「幹得好,小程。」王至誠露出讚賞的神色。
其他同行的三名夥伴也卸除警備的嚴肅面容,朝她友好地綻開笑容。
「小意思。」白筱澄強笑,兩眼直瞪著黑色皮箱裡的大麻。為了那些大麻她險些命喪黃泉。
她把兩隻劇烈顫抖的手插進口袋,一個口袋裡放的是手槍,另一個口袋則是子彈。事實上,剛才她的手槍根本沒有裝上子彈。
她那時簡直嚇壞了!生平第一次,令她怕得想哭。
原以為噩夢就此結束,誰知還遇到警察埋伏,迫得他們只好跳船逃逸。她不曉得其他人的下場如何,總之她是撿回一條小命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拾級而上。
「他媽的!」麥文一把揪住她的衣領拉她起來,不由分說地賞她一巴掌。
又是他。「你憑什麼打我?」熱辣辣的痛楚至少溫暖了她的臉,憤怒使她回復生氣。
他依然揪著她的衣領,猛力把她釘在牆上,狂暴的氣息吐在她臉上,「一巴掌算便宜你了,你竟敢給我跑去混幫派!」
「還不都是被你逼的!」她比他更生氣,她會有今天,都是他害的。「我家裡有一個體弱的母親,還有七個弟妹要養,你卻把我開除!」
「你可以回來求我呀。」他真會被她嚇掉半條命。
「求你?!」她恍然大悟。「原來這是你要的。」
「是。」
「你做到了嗎?」這是她今晚唯一得意的事。
「一半。」
咦,麥文怎麼比她還落寞的樣子?「我沒求過你。」
「你應該的,在我派人到賭場把我給你的錢贏回來時。」非但沒達成回的,反而差點害死了她。他這輩子,除了被她女扮男裝欺騙一年外,還不曾這麼窩囊。
「你真卑鄙!」難怪她的手氣這麼背。
「沒有你的欺騙來得傷人。」他指控。
「你受傷了嗎?你受傷害的只是你的自尊。」她為他狠毒的手段而傷心,「你明知我不是故意欺騙你的!可是你報復的不光是我,還有我的家人!」
「我只是忽略了你的白癡頭腦。」這一次,他要徹底斷了她白癡的念頭。「我警告你,我已經通知藍繹,要他封鎖所有的賭場生意和黑道交易,你沒有機會再拿自已的生命開玩笑。」
她輕攏眉,「聽起來好像你在關心我。」
「你好歹也跟了我一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基於這一點,我應該照顧你。」方才一接到藍繹打來的電話,他便瘋狂地趕來。
「哼!在你對我所做的一切殘害後?」
「殘害?!」他輕柔地說,「我哪次不是要教訓你時被你溜掉的。」
她笑了。粲然的笑聲在寂靜中迴盪。「那是我的看家本領,倘若我真是弱不禁風的大家閨秀,早被你揍死了。」
「我從不打女人。」他的手撫上她的臉頰,無奈地搖頭說。「但你真的該打。」
「我自己也很後悔呀!你這個富家公子怎麼曉得黑社會有多可怕,簡直像不要命似地瘋狂,上一分鐘還談得好好的,下一分鐘全都舉起槍來……」下意識裡,她真把麥文當作最親近的人,滔滔不絕地說出駭人的經過。「如果我早知道黑社會這麼恐怖,我不會拿我只有……」她突然頓住。幾個月後,她將再也見不到麥文了。
「只有什麼?」他仔細看著她,這才發覺她冷得直打哆嗦。「我的天,你不是去交易毒品嗎?不要告訴我,你還穿著衣服下水游泳。」
「差不多了。」她被他抱起,「我們被警察發現,只好跳下海。」
「真委屈你了。」他諷刺道。接過鑰匙打開門,直接把她抱進浴室。「站好。」
她的肚子隱隱作痛,只好坐在馬桶蓋上,看他忙著放水。麥文把她當弟弟呵護時,就像個體貼的大哥哥;把她當女人時,用最溫柔的狂情帶她進入感官世界;把她當仇人時,壞得像流氓。她成天跟在他身邊,看多了他對付商業上敵人的凶狠,而她卻明知故犯,欺騙了他。
他雖沒把她撕成兩半,但對她的手段也夠絕情的了。對他,該設防,還是去愛?
可她阻擋不了他的侵略,他也不是可以用愛擄獲的男人。他太剛強,容不得她的欺瞞。他們擁有過的激情,只是他追逐女人的遊戲之一吧。
唉!不該愛他的。她已經夠可憐的了,怎能在死前還要為他心碎?但她的心已給了他,不去愛他談何容易?「
「好了。」浴缸放滿了水,他準備幫她脫衣服。
她抓住衣襟,「我自己來。」
看著她笨拙地打開一顆小鈕扣,他嫌礙事地拍開她的手,「現在不是害羞的時候,等你脫好衣服不得肺炎才怪。」
「我沒有害羞。」她任由他幫她把衣服褪下。「只是不想欠你太多,你也沒必要對我這麼好。」他蹲下扶起她的腳,褪下褲子之後,他才抬頭看她,她真的一點也沒害羞的模樣。「再淫蕩的女人被男人剝得精光的時候,也會臉紅的。」
「我相信她們是裝出來給你看的。」在他的手暖昧地放在她的底褲上時,她臉紅了。
「你也是裝的?」他得意地微笑。「也是淫蕩的女人嗎?」
「我才不是!」她討厭他拿她和別的女人比較,這種滋味真不好受。
他太瞭解她的情緒,拍拍她的屁股。「你得學會別吃醋,愛上我是吃不完的。」
「怎麼我想什麼你都猜得出來?」
「不用我猜,看就知道了。」他褪去她最後的衣物,溫柔地把她放進水裡。
他雙眸凝視著她,她有如水仙子般美麗動人。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令他犧牲至此。
「真的嗎?」他真的這麼神?
「有些女人會作怪,但你不會。」為了逃避她的誘人嬌軀,他擠了點洗髮精,輕柔地幫她洗頭。
「我可以自己來。」她是真害羞,還是因為氤氳氣氛營造出來的?
他不語地為她洗完頭髮,用毛巾包住髮絲後,他站起來把香皂放在她手上。「拿去吧,再做下去,我恐怕無法控制我自己。」
她偷觀了他一眼,希望他不要控制自己。
長而美麗的眼睫雖只閃了一下,卻逃不過他銳利的眼。「只有你想要的東西,我不再給你。」
「那你來幹嘛?」她迷惘於他時而的浸柔,時而的無情。
「為了避免你再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我決定重新僱用你。」
她咧出貝齒,眼裡閃著勝利的光芒。「你剛才還說不給我我想要的東西,現在又說要僱用我。」
他認栽了,怪不得別人,但他絕不屈服於她。「一月給你十萬。」
她揚眉。
「不夠?」想起她體弱的老母和七個弟妹,他再添加,「二十萬。」
她大笑,「哈!二十萬也,我怎能不得意。」
「別得意太早。」他恨不得伸手替她合上嘴巴。「你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說你會把我情殺,我還比較相信,她諷刺地微笑,勝利地宣佈,」我已經得到我想要的東西了。「
「還沒有。」他盯著她的臉
「你倒說說看,我還想要什麼?」她舒服地享受水溫。
「愛、我。」
她臉色轉為蒼白。她的確在乎這兩項,只是他不知道,她在乎他的愛更勝於生命。她之前預想的果真沒錯,愛他只會換來心碎。
「嗯哼,怎麼你的臉色這麼蒼白?」
「你這麼輕賤我的愛,小心哪一天我突然從這個世界消失,到時想愛我就太遲了。」她看著他的背影說。
「那麼我會看好你。」他大笑地走出浴室。
「白小姐,請下車。」麥文慇勤地繞過車頭為白筱澄打開車門。
一雙著高跟鞋的修長美腿優雅地跨出車外,繼而出現的是張美麗清秀的臉蛋,一陣風吹來,如絲的長髮半掩住她粉嫩的紅顏。女郎不在意地撥弄長髮,柳月眉微蹙,露出不悅的神色。
「麥文,你真的認為我有必要戴這頂可笑的假髮,和穿這身走路都有困難的窄裙嗎?」她轉個圈子,讓他看清楚她的樣子。
白筱澄徹底被麥文改了模樣,任誰也無法把這個美麗的妙齡女郎和率性的司機小程聯想在一起。
「對,你不是很愛玩嗎?我就讓你玩個夠。」麥文的心情和白筱澄正好相反。「從今天起,當你是我的助理秘書時,就是這副長髮飄逸的淑女形象;當你是司機時,就給我乖點。」
「當你的情婦時呢?」拋擺出個挑逗男人的妖艷姿勢。
他靠在車上的身體先是僵了僵,才別過頭掩住嘴偷笑。
這讓她注意到自己成為路人的焦點,不好意思地用手摸摸鼻子站好。
這可愛的女人,不僅擁有了女人的嬌柔、性感,還有男孩爽朗、明快的迷人特質。「在你丟夠臉前,快進進去吧!」
他抓住她的手臂,拉著她大步往大樓內走。
「真不好意思,對不對?」她為自己的糗態很能放得開,差點大笑。
「你的確需要培養點氣質。」他把她帶人貴賓專用電梯。「不過暫時你這樣就可以了。穿上我幫你挑的衣服,頑劣的瘦皮猴也變成美人了。」
她微笑地看著鏡中的自己。白色的高雅襯衫,黑色高腰長窄裙,她看起來像高級女主管。不過,她的嘴可饒不了人。「野狼穿上西裝,也騙得過成群無知、柔順的小綿羊。」
「你不是小綿羊。」他撫著她如絲的長髮。「你必須盡快把頭髮留得像這麼長。」
她眼中閃過一絲憂傷,有時間嗎?
「而且每天必須遵照我的意思穿衣服。」美麗的女人稍微打扮一下,便很賞心悅目。
「不錯啊。」她扯回頭髮。「既然你不再當我的情人。我就穿著你買的衣服去勾引你公司裡的高級主管。」
他皺眉,她這個樣子真的勾得住任何男人。不行!「那麼,我會讓你二十四小時跟在我身邊。」
她也皺眉了,「你已經將我剝削得差不多了,我得當你精明幹練的助理秘書和全台北市最優秀的司機。」
「你忘了,你領了我二十萬元的薪水。」
「對你是有點不公平。」她不屑拿人手短。「你想怎樣?」
「司機五萬,秘書五萬。」他精明地微笑。「歐巴桑五萬。」
「歐巴桑?」
他點頭。「我需要人幫我洗衣、燒飯、打掃家裡。你搬來我家住,做全職傭人。」
住他家?
很划得來。「可以,很公平。還有五萬呢?」
他的大手隔著衣料愛撫她的胸脯。「我找不到床伴時,你可以充當。」
她僵直身子,不敢亂動。「你說過不會讓我有這個機會。」
「有時我會克制不了你的吸引力。」他毫不隱瞞地說。
「當你有這麼多床伴把我比下去的時候?」她帶著取笑的意味。
他忍不住吻她的耳後,「你是獨特的的。」
看見鏡中的自己逐漸屈服於他的挑逗下,她慌張地大喊:「住手!」
他放開她,唇還摩擎她敏感的耳垂,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你在怕什麼?怕我會在這裡和你做愛?」
「你沒有什麼不敢的。」她無法理清自己雜亂的思緒,只能軟弱地任他逗弄。
「但你太高估你自己的魅方了。」,他放開她,轉過身背對她。
她閉上眼睛,身體仍因他方纔的撫摸而顫抖。「往後會是這樣嗎?挑逗,然後放開我?」
「對。」他轉過頭,無情地說,「只要我高興。」
電梯門開了,他粗暴地把她塞給JOJO。
「JOJO,新來的助理秘書。」說完,不看她一眼便進入自己的辦公室。
JOJO銳利的眼盯著白筱澄,「小姐,你叫什麼名字?」
她自麥文的背影拉回視線,迎上JOJO的目光時,她以為JOJO看穿她的身份了。不過,不太可能。「白筱澄。」她把昨天麥文幫她打的履歷表交給她。
「你和麥董是什麼關係?」JOJO凌厲地問。
「他是我的老闆。」她給JOJO一個笑容。
麥文存心刁難她,才把她丟給JOJO。JOJO在公司是出了名的凶悍,高級主管都得讓她三分面子。
她多可憐,被欺壓在公司裡勢力最強大的兩人手中,若非她不是曾待在麥文身邊一年,就算她有九條命也不夠被他整。
司機小程和秘書JOJO堪稱麥文身邊兩大紅人,小程的滑頭和JOJO的精明是全公司員工羨慕的焦點。
但司機小程現在倒了,她還得仰賴JOJO,前途堪憂啊。不過第一天工作下來,倒還順利,畢竟她平日過招的對象是麥文,相較之下,JOJO好應付多了。
麥文一直工作到八點,白筱澄也很認真地學習JOJO教她的電腦。
「這麼認真?」麥文把公事包扔在她桌上。
「麥文!你嚇了我一大跳。」她以一張天真的笑臉迎向他。「當然要認真,領你五萬元的薪水,多不好意思。
他走到她身邊,傾身看她的電腦螢幕。「嗯哼,練習打字,真高貴的秘書。」
白筱澄的臉微紅,做了二十年秘書的JOJO,恐怕也沒有五萬元哩。「JOJO說這個很重要,叫我多練習。我會努力的。」
「我相信你。」他習慣地打她的頭。「走吧,回家了。」
昨天麥文已經把她的東西全搬進他的公寓。
「等一下,我換個衣服。」她拿起一包衣服。麥文規定她開車時要著司機「小程『的服裝。
他伸出一隻手拉住欲衝出去的她。「不用這麼麻煩了,我開車。」
「不好吧!我會有誆你太多的感覺。」她攏攏長髮,擦擦後頸的汗水。
「是嗎?」他摟著她的肩走出去。「你回家還要煮飯給我吃、洗我的衣服、整理我的房子。」
瞧他說得好滿足的樣子,令她開心。這種感覺好像夫妻喔。「沒問題。雖然我沒做過家事,不過會努力學習的。」
麥文不甚在意她的話,心想:女人都會做家事的,只是好壞而已,面他要求又不高。
九點,麥文洗好澡,兩份晚報也都看完了,他第四度走進廚房催促白筱澄。
「今天中午我趕到『福元建設』開會,只吃了一個冷冰冰的三明治,都快餓死了。我從回來的途中就一直想吃塊現做的牛排,當你把牛排煎成木板我沒說話,現在只要你炒個蛋炒飯,你到底弄好了沒?」
「好了。」她紅著臉,把一盤蛋炒飯端到餐桌上。
他負責拿湯匙,走至位置上坐下,把一支湯匙遞給她,這才發現她的面前是空的。
「你不吃?」他問,湯匙停在半空中,沒再進一步動作。
她面有難色地搖頭,「我肚子不太舒服,吃不下,你吃吧。」
「那我就不客氣嘍。」他舀起蛋炒飯,快快樂樂地塞進嘴巴裡。
「好不好……」
她話都還沒問完,麥文就把嘴巴裡的飯全嘔出來,見他的臉色不對,她跳起來,拔腿就衝出餐廳。
「白筱澄!你給我站住!」麥文大吼,動作比她更快,三兩步便揪住她。
「殺人啊!」她狂亂地扳開掐住她脖子的手,他的鐵爪卻怎麼也不願鬆手。
「難怪你不吃!說什麼肚子痛!狗屎!你根本就是存心陷害我!」他氣憤不已。
她好不容易掙開他的魔掌,撫著脖子猛咳。「我說過我不會做家事,我已經盡力了!」她無辜地喊冤。
「家事,炒個蛋炒飯叫家事!炒個蛋炒飯你也能炒成黃蠟!」他離開她數步,停在餐廳的另一端。若不如此,他怕自已真會把她宰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一萬個對不起。」她的脖子還是很痛,但也聰明地、小心地與他保持距離。「請你相信我,我不是那種小人。既然拿了你的薪水,我一定會努力做好傭人的工作。」
他太瞭解白筱澄了。正因瞭解她不是愛耍小個性、鬧彆扭的女人,所以他只能隱忍著,踏著憤怒的步伐,抓起外套走出家門。
「你要出去嗎?」白筱澄沒有拿外套便匆匆地追出去。她已經做不好傭人的工作,現在不能連司機的工作都怠慢了。「我來開車。」
她把車開出停車場,又再度道歉。「對不起,我一定努力學會做飯,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面對這樣無辜、禮貌、真心的美少女,誰能拒絕。麥文放柔了面容和語調,「你最好說到做到。」
「我會的。」她猛點頭,並恭恭敬敬地詢問,「老闆,請問你上哪兒?」
「民生東路。」麥文指示她。
他去民生東路做什麼?
麥文春風滿面地繼續道:「我要到咪咪家過夜。」
「咪咪?」白筱澄倏地看向他,眼裡有著受傷之色。
「咪咪是我的新歡。而我明天要到美美家過夜。」他一臉暖昧的笑容迎視她。
「是嗎?」拋眨眨眼,收回視線。
存心讓她難堪似的,他一直告訴她有關咪咪、美美的種種。
「聽起來,她們似乎是好女孩。」她強顏歡笑道。
「沒錯。她們美艷、性感、溫柔、『誠實』。」
握住方向盤的手僵直,她咬著下唇,掙扎著該不該要求他不要去。
車子平穩地在他要求的地點停下,白筱澄脫口而出,「不要去。」
彷彿就等她這句話般,麥文立刻用言語攻擊她,「乖乖,你巴不得想代替咪咪,是不是?」
「是。」說出這個字讓她感到難堪,但若她不這麼說,縱容他擁有別的女人,她就不叫白筱澄。
「我真是受寵若驚呀。」麥文狂笑著下車,回頭殘忍地說:「千萬別因為我而輕賤自己。」
她整顆頭探出車窗,大喊:「你也是。千萬別因為太想要我而輕就別的女人,小心得愛滋!」
風中傳來麥文的笑聲。這個白筱澄,若非她這麼可愛又美麗動人,他必定當場宰了她。
麥文走進大樓內,搭電梯到了頂樓,他按下門鈴,許久都沒人來開門。
「藍繹在搞什麼鬼?還不出來開門。」他低咒。
門鈴響了數十聲後,藍繹才大叫:「來了,咪咪來開門嘍。」
「美美也在這兒。」賀麒坐在大廳沙發上,探出頭來調侃麥文。
「既然你們都在,怎麼現在才開門?」麥文進門後抱怨。
「我們在比賽一場電玩。」藍繹笑咪咪地說。
「『流氓仕紳』的友誼真令人感動啊,為了微不足道的遊戲,把我摒棄在門外。」麥文氣道。
「麥文,我發覺你愈來愈小氣。」賀麒穿上外套走向他們。「要不就是你把對筱澄的氣出到我們身上了。」
「少囉唆,筱澄的事不用你們管。」『麥文不悅地雙手環胸。
「可憐的筱澄,想想今晚,她會多難過呀。」藍繹替白筱澄喊冤。
「去喝酒吧。」賀麒提議。「為了送麥文步上紅地毯,我們兩個可是犧牲掉女人陪伴的夜晚喔。」
「是啊,這種犧牲可大了。」藍繹率先走出去。
「麥文,你何不乾脆多買些公寓暱?」賀麒調侃。
麥文對他們的嘲諷一概不理,腦海裡只想著筱澄現在在家裡做什麼……
白筱澄回到家後,心中滿是苦澀。
麥文竟殘忍地當著她的面去找別的女人!
唉!她也太沒用了,連炒個飯都不會。那個咪咪一定什麼都會吧。俗話說,要抓住一個男人首先要抓住他的胃。看來她得努力學會烹飪才行。
她舀了匙自己炒的蛋炒飯吃吃看,結果反應和麥文一樣,全嘔了出來。難怪麥文會氣得衝出去。
她先把被她弄得一團亂的廚房清理乾淨,樂觀的心想:明天一定要去買本食譜研究研究,或向JOJO討教。
接著,她把麥文今早穿過的西裝丟進洗衣機內,才開始整理客廳雜亂擺放的報章雜誌。拖完地後,才疲倦地蜷縮在沙發上……
「流氓仕紳」玩樂到第二天清晨才罷休。藍繹和賀麒先送麥文回家。
賀麒開玩笑地道:「美美今天晚上再恭候大爺的臨幸。拜。」
藍繹大笑地下車,有力的手腕勾住麥文的脖子,給他來個火辣辣的吻別。
麥文也配合著藍繹,這是他們三人在紐約養成的壞習慣之一。尤其是藍繹,什麼壞念頭都做得出來。
三人之中比較正經的賀麒帶笑地直搖頭,「你們兩個,這裡不是紐約,一個不小心給記者撞見了。准上頭條新聞。」
兩個大男人放開彼此,藍繹頹廢地大笑,「管這麼多幹嘛,人生不請自來的風雨何其多,我不在乎多這一筆。」
麥文瀟灑地給賀麒一個飛吻,「告訴你,與吻藍繹的滋味相比較,我寧願吃下筱澄炒的蛋炒飯。」
「真不知好歹,我本來想用吻來安慰你的。」藍繹朝麥文的背影大叫。上了車後,他不正經地靠近賀麒。「想不想嘗嘗看啊?」
「小心我打爛你一嘴漂亮的牙齒。」賀麒警告地說完,便把車開走。
麥文心情輕鬆地搭電梯上樓,臉上絲毫沒有玩樂了一整晚的疲憊。
他打開家門,在玄關處脫下鞋子,一腳踏進客廳時,卻滑了一大跤。
「發生什麼事了?」白筱澄從睡夢中驚醒。
「白筱澄!」
她緊揪著睡衣領口,不敢走下沙發。她張著無辜的雙眸,囁嚅地說:「我今天凌晨四點才拖完地、上完蠟的,還沒乾所以……」很滑。最後兩個字在麥文如狂火般的怒瞪下噤口。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2-29 07:32:29
第七章
這天,JOJO突然說下午要請假。
「什麼?!你要請假,那我怎麼辦?」白筱澄如烏雲罩頂般哀叫。
平日她只做做打字、送茶水的工作。JOJO很有良心,看她一周來日日為家事而煩惱,所以沒有把複雜的工作交給她。
「今天下午兩點,麥文有個會議要主持,我已經幫你找個人到會議室裡做紀錄了。」JOJO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你只要負責提醒開會的人準時到場,然後送送茶水就可以了。」
真的這麼簡單嗎?那為何她有風雨欲來的苦悶感?她的小臉皺成一團,眼底顯露驚惶之色。
JOJO被她的樣子逗笑了,這女孩都敢女扮男裝騙麥文一年,還有什麼事值得她怕的。
其實筱澄星期一向她報到時,她就看穿她的身份了。為了不和筱澄一起趟這淌渾水,她才沒有當場揭穿。
要是筱澄知道她已發現這項秘密,她JOJO可慘了,一定會被筱澄吃得死死的。現在多好,有可愛的筱澄分擔工作,讓她這個在「麥氏企業」兩任老闆折磨多年之下的苦命秘書,終於可以在退休前嘗到快樂上班族的滋味。
看著一臉苦瓜相的筱澄,JOJO好心地問道:「你還有什麼問題嗎?」她今天下午要到醫院做健康檢查,不然她是不隨意請假的。
「我可以請假嗎?」白筱澄可憐兮兮地問。
真丟臉哪。JOJO在心裡罵道,說話的口氣自然也差了。「可以呀,只要麥文批准就可以。」
白筱澄低垂著頭,「為什麼我有不祥的預感?」
「你想太多了啦。」JOJO又被她逗笑了。「既來之,則安之。一個下午而已,整不死你的。」
「說得也是。」她倏地抬起頭,再度充滿信心。「我白筱澄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一定搞定。」
「既然這樣,我就提早走好了。」JOJO因為體恤筱澄,原定請假的時間真的有點趕。「我把麥文可能會用到的資料,都整理出來放在你桌上了。」
「謝謝,美人兒慢走。」不自覺地,「小程」滑頭的語氣又冒了出來。
JOJO會心一笑,但白筱澄壓根兒沒發覺自己說溜了嘴。
整理完資料,白筱澄真的找不出來還可以做什麼事,兩大頭目又都不在,連日來被麥文壓搾光的體力,讓她疲倦地打起盹來。
麥文手撐在白筱澄的桌上,搖頭歎氣。他忙得焦頭爛額,他的員工竟還敢摸魚打混的,非白稜澄莫屬了。
「白筱澄。」一聲喚不醒,再喚一聲。「白筱澄!」
白筱澄從酣甜睡夢中驚醒,張得老大的嘴差點流出口水。「老闆……你午餐回來啦。」
麥文皺眉,「訂一百零一朵紅玫瑰判魏思語的辦公室。」
「魏思語!」她挑高眉。先是咪咪、美美,現在又來個魏思語。但這個魏思語不一樣,她知道魏恩語在麥文心中曾佔有的份量。
他微笑地說:「你敢有意見嗎?」
「我……」她是很生氣。「你和她死灰復燃了?」
「是舊情復燃。」他糾正她。「四點我約了她去看工地。所以你叫花店下午三點以前送到。」
「她背叛過你,你還……」
「她可投有欺騙我一年,他無情地掠下話後,走進辦公室。
她氣憤地拿起毫話,撥給花店,「喂,花店嗎?麻煩你們送一百零一朵黃菊花到……」地說出魏恩語辦公室的地址。
「是喪家嗎?」花店人員問。
白筱澄賊笑地說:「差不多。」
「要花籃還是花圈?」花店人員心裡覺得奇怪。她工作這麼久,只聽過一百零一朵玫瑰,還投聽過連菊花的數目也有特別意義。
「花籃好了,今天下午三點以前送到。」她掛完電話後大笑,等不及看魏思語吐血的模樣。
會議開始,白筱澄又開始閒了,直到內線電話響起,麥文交代她送咖啡進去。
泡好咖啡後,白筱澄端進會議室。會議室內充斥著怒吼聲,她仿拂是進入戰場般。
她恭敬地準備把咖啡放在麥文面前,突然。肚子一陣痙攣,她忍受不了痛楚而跪蹲在她上,全身發冷發寒。
那杯咖啡正好灑在桌上的文件上,會議室頓時一片死寂。
「白筱澄!」麥文跳起來,避免被咖啡波及。
「對不起。」她抬起一張蒼白、無助的小臉。
怒氣衝天的麥文沒有注意到她的不對勁,認定她是故意的,一把抓起她虛弱無力的手腕,把她拉到他的辦公室。
他用腳把門踹上,關門聲如鐵槌般敲在她的腦門,又一陣無法忍受的痛楚襲來,然後她被麥文甩靠門板上。
「你玩夠了沒?」麥文咄咄逼人地抓住她的下巴。「這一個禮拜我真受夠你的胡鬧了。叫你煮頓飯,你把白米煮成蠟;叫你洗衣服,你把我上萬元的西裝給毀了;故意一大早把地板拖得濕濕的,害我一踏進門就摔了一大跤;叫你把車開到咪咪家,你開到美美那兒;現在叫你沖杯咖啡而已,你也在鬧!」
「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已經跟你道歉了。」她虛弱地說。「從前我在家幫爸爸經營武術館,家事都是我弟妹負責,我不是故意不會做飯、拖地!至於送你至美美家那次,是因為我沒聽清楚你說的話,再問你時,你睡著了所以口齒不清,咪咪和美美發音差不多,我才會聽錯。既然我領了你的薪水,就會做好每一份工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剛剛呢?你這一個札拜唯一令我滿意的就是沖咖啡你知道嗎?」
「剛才我肚子痛。」現在痛楚已遠離了,她的臉色又恢復紅潤。
「肚子痛?!」他關心地仔細看她,只見她唇紅齒白。雙頰紅潤,身子站得比他還挺。這樣誘人的嬌態像生病?鬼才相信。
白筱澄知道他在懷疑,立刻說:「是真的!只是現在又不痛了。」該死,怎麼轉眼又不痛了?
麥文放開她,甩甩頭,讓自己的腦袋清醒些。否則,他恐怕會當場把她分屍。
「白筱澄,我最後一次警告你,若你再犯一次錯,我就要你立刻滾蛋,而且不發給你一毛錢!」他掠下狠話,白認倒楣地憤然而去。
完了,白筱澄慘兮兮地望著他走出辦公室。天呀!若待會兒麥文知道她訂給魏思語的花是黃菊花而不是紅玫瑰,她就真要喝西北風了。
她立刻衝回自己的辦公室,拿起電話,電話卻撥不出去。她又衝到隔壁借電話,別人告訴她,這一區的電話都出了問題,電信局正在搶修中。唉,這下子她鐵定完了。
算了,她已盡力,就算魏思語倒楣。麥文不是絕情絕義的人,他不可能在她最需要錢的時候棄她於不顧。
會議結束。白筱澄和每一位從會議室出來的人微笑。
過了十分鐘,麥文提著公事包和設計圖從辦公室內走出來。「筱澄,準備出發到工地。」
「是的,老闆。我去換衣服。」白筱澄拿出袋子,準備換成司機小程的裝扮。
「不用,我快遲到了。」他催促。
「是。」她還是盡責地把衣服帶著。
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工地外圍。
「進度滿快的嘛,上回來看時,二十五樓的水泥都還沒灌。」她第一次看到這棟宏偉、壯觀的建築時,內心是多麼感動啊。她幾乎參與了這棟大樓營建的全程,因為這棟大樓是麥文監工、設計的,她這個司機自然得跟著他往這處跑。
不過魏思語比她更常來,而且被這裡的工人喻為工地之花。天!「工地之花」多難聽呀,只有魏恩語自己沾沾自喜,有事沒事就往這裡跑。當然,她出現的時候便是麥文在的時候。
「跟我一起上去。」麥文命令。
「好呀,好久沒上去過了。」白筱澄爽快地答應。下了車後,她四下張望,「魏思語還沒來?」
「你想念她嗎?」他嘲諷地瞥她一眼,逕自往前走。
「當然不。」她道,跟著他身後走進到處堆放水泥包、鋼筋架的大樓內,「隨即自個兒轉到電梯處。
「今天停電。」他走上樓梯。
「我們要到幾樓?」
「二十五樓。」他不懷好意地笑道。
「還好我今天是穿低跟的靴子。」她喃喃地跟上,雙手把長裙撩起。
麥文回頭看她,「不錯嘛,淑女多了。」
「不然你要我跌死呀。」跟在麥文輕鬆、穩健的步伐後面,她可一點也沒落後。
「小心點。」他皺眉地看著她撩著裙擺小跑步,長髮和長裙因輕巧的動作而飛揚。她飄逸的穿著與粗糙的水泥建築成強烈對比,顯示出她柔弱的一面,而她紅撲撲的臉蛋令人憐惜。
「放心吧,難不倒我的。」她灑脫地笑了笑,「你想待會兒魏思語會上來嗎?」
他也微笑了。「應該不會,她的動作沒你靈活。」
「為了你,我想她會。」她敢肯定。
「她不是那麼浪漫的人。」
「哈,但這回她一定會衝上來找你的。」她得意地說。「想她穿著三寸高的高跟鞋爬到二十五樓,就算沒有跌斷腿,滿臉的濃妝也一定會因汗水而糊成一團,多醜。」她嫉妒地乾笑三聲,隨想起菊花的事就笑不出來了。
「你跟著我上來是因為浪漫嘍。」麥文露出帥氣的笑容,全身散發著迷人的活力。
「少臭美了,因為你是我的老闆我才上來的。」她白他一眼。
「敢不敢跟我比?」他一時興起。「現在是十樓,我們比賽,看誰先到二十五樓。」
「好呀。」她也興致高昂。「如果我贏了呢?」
他好笑地想:她不是問賭注,而是問她贏了的結果。「陪你一個晚上。」
「我本來很樂意把自己免費奉送給你,可是自從你回復狼性的花心之後,我決定不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她認真道。
「那你要什麼?」他猶如愛撫般,語調輕柔、含情。
她防衛地看他一眼,隨即垂下眼瞼,不自然地皺皺鼻子,「我要五十萬。」
跟「流氓仕紳」久了,她也學會了以十萬元為一個單位的賭注。「流氓仕紳」都是花錢不眨眼的凱子,五十萬對他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若你輸了,我要你。」
「走著瞧,我一定會贏。」她給他一個惡作劇的笑容,手指靈活地從他腋下抽出設計圖。
「喂!住手!」他緊張地大叫。
「來不及了。」她手一動,設計圖從天井直落而下,同時一溜煙地越過他,大笑地飛快拾級而上。
「你以為你贏得過我嗎?」他拎著重重的公事包追著她。「就算你穿褲子也贏不了我,更何況你穿裙子。」
「但你的公事包也不輕呀。」她飛速地往上跑。「你不下去撿設計圖嗎?那很重要耶,如果不見的話,你這棟大樓不拆了才怪。」
「等我贏了,讓你去撿。」
「二十五樓耶!」她苦著臉,知道自己還是得去撿,誰要他是老闆,而她是他的員工呢。
到二十樓了。
「這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他哈哈大笑。「如果我贏了……」
「不可能。」沒想到他還有力氣大笑,她一時狠下心,在他超越她時伸出腳。
「哇!」麥文一個踉蹌,應聲往下滾。
「我早說過你不會贏的!」換她哈哈大笑,站在二十五樓睥睨他。「我贏了。」
麥文狼狽地爬上二十五樓,揪住她的鋇孚:手握成拳。「白筱澄,想不到你這麼無恥!」
「我是無恥,你能拿我怎麼樣?」她還是很得意。
「麥文,你來啦!」一個比麥文年輕幾歲的英俊男子從另外一側大門跑向他們。
麥文不得不放開她,嫌惡地道:「給我滾下去撿設計圖。」
「撿就撿。別忘了我們打的賭。」她提醒他。
麥文當沒聽見,轉身親切有禮地和魏宏田打招呼,「宏田。」
魏宏田沒有理會麥文,身體直擋住正轉身的曼妙女郎。
白筱澄轉身準備去撿設計同時,卻被那名男子擋住了去路,一鼻子撞入他的懷中。
「對不起,對不起。」魏宏田臉紅地道歉。
「沒關係。」白筱澄倒比他鎮定多了。「請問你是……」
「我叫魏宏田,如果你見過了八分驕縱、九分任性、十分無禮的魏思語,恐怕你會不想認識我了。」
「哦,為什麼?」白筱澄睜著大跟問道。
「因為我是她的哥哥。」魏宏田苦著臉說。
白筱澄笑了出來,「我都不知道原來稱妹妹這麼壞。」
魏家是台北著名的大地主,擁有多處未開發土地。這塊土地原屬於魏家,據傳,是魏思語的父親為撮合女兒和麥文,才答應和麥文合建大樓。
出身名門望族的魏思語驕縱、任性,可是她的哥哥魏宏田卻溫文儒雅,散發濃厚的書卷味,不像麥文一身銅臭。
而且他的笑容真誠、熱情,一點也不像他妹妹般矯揉造作,讓白筱澄留下很好的印象。
白筱澄伸出手,「你好,我叫白筱澄。」
他們兩人旁若無人般地自我介紹。
「宏田,你已經見過我的助理秘書了,我們現在可以開始討論工地的問題了嗎?」魏宏田握住筱澄的手稍嫌過久,麥文立刻不悅地打斷他們。
「當然。」魏宏田的眼睛仍離不開白筱澄青春的臉龐。
「筱澄,下去撿設計圖。」麥文粗魯地命令。
「是。」白筱澄對魏宏田笑了笑,轉身走下樓梯。
「白小姐,我可以叫你筱澄嗎?」魏宏田俯身朝下喊道。
「當然可以。」白筱澄回頭看了他一眼,大方地說。
「她真漂亮。」魏宏田看著她消失後對麥文說。
麥文冷笑地將厭惡感壓下,告訴他,「她屬於我。」
魏宏田遲鈍得聽不出麥文話中的佔有慾。「思語說你快娶她了,看來,我得加快腳步追求筱澄。」
除非我死!麥文在心中發誓。隨後,他和魏宏田討論一些工程細節時,都未曾抬頭看對方一眼,只是無禮地虛應著。
「下樓比上樓輕鬆多了。」白筱澄輕快地跳著階梯,輕哼著歌,自我調侃。到十五樓時,突然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傳來,她微笑,肯定是魏思語來了。果然,見魏思語上來,還幫她撿回了設計圖。
衝著魏思語幫她撿回設計圖,她熱情地揮手招呼,「嗨,魏小姐,你好呀。」
「我好不好關你什麼事!」魏思語第一眼就討厭這個擋她路的女孩,她口氣驕傲地問:「你是什麼人?」
魏思語對同性的態度向來不好,尤其是有幾分姿色的女孩。
白筱澄看她面色蒼白、氣喘吁吁,一副累得要死的樣子,好心地問:「很累吧,這一路爬上來。」
哇!魏恩語真不簡單,穿著足足八公分的細跟高跟鞋,身著層層疊疊的純白絲料、長度到腳踝的洋裝,她這副裝扮還能安全爬到十五樓,真厲害!
她臉上的妝仍維持得很好,只有口紅脫落了些,綰成高貴髮髻的頭髮,實在像個鳥窩。不過整體而言,她的模樣還是很迷人。
白筱澄可以想像,只要魏思語向麥文訴幾分苦,後果不堪設想。
「小姐,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魏思語不習慣別人的怠慢。
「我叫白筱澄,是麥文的助理秘書。」她大方地伸出手。「請多多指教。」
「助理秘書?」魏思語故意忽略她的手。「麥文什麼時候請了你這個助理秘書?」
「這個禮拜。」白筱澄縮回手。
魏思語看不慣這個過分清麗的女孩,出口警告,「我警告你,小妹妹,不要妄想用這個方法接近麥文,沒有用的,他將娶我為妻。」
白筱澄挑高眉,「你是不是得了妄想症啊?」竟然說她用這種方法,只為了接近麥文!
「你這沒教養的人,敢用這種態度跟我說話!」
「我為什麼不敢。」白筱澄雙手環在胸前。魏思語和她哥哥真有如天壤之別。
「你難道不知道我是誰嗎?我爸爸是魏翰祥,而你只是麥文身邊的一個小小的助理秘書而已。只要我彈彈手指,你就會有淒慘的下場。」
白筱澄好笑地問:「我會有什麼下場?」她發現魏思語說話時的模樣,真像個母雞。
「我要麥文開除你!」魏思語欣然看見白筱澄的身子瑟縮了一下。
別被魏思語唬住了,麥文絕對不會開除她。不過她得趕快離開,因為她快受不了這個女人了。她飛快地從她手中搶過設計圖,「省省吧。就算你彈斷手指頭,我還是麥文的助理秘書。」
「站住!」魏思語大吼。
白筱澄本來不想停下的,可是看她費盡全力在叫她,於是便好奇地停下,看她是發什麼飆。「幹嘛?」
「我知道了!是你叫人送菊花到我辦公室的,對不對?」魏思語的兩眼似要噴出熊熊的火焰般。
「沒錯。」
「你竟敢詛咒我死!」魏思語笨重地往上爬至她身旁,生氣地舉起手準備一巴掌揮下去。
「省省你的力氣吧,你還有十層樓要爬哩。」白筱澄輕易地揮掉她的手。
「啊!好痛。」魏思語的玉手可經不起一點點碰撞。
「太誇張了吧,我只是輕輕碰你一下而已。」她奇怪道。
「我要告訴麥文你打我!」
「請便。」這女人好煩!
魏思語仗勢欺人地說:「你給我小心點,等一下我定要麥文當著我的面開除你。」
「等你爬上二十五樓再說吧。」說完,她踏著輕巧的步伐離去。
白筱澄和魏恩語上樓的模樣形成強烈的對比。一個像輕盈的鳥兒,一個竟像幾十噸重的大象。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2-29 07:32:45
第八章
麥文一個人抽著煙,其他人則在大樓的另一端。
看見白筱澄拿著設計圖出現,他揮手要她到樓梯右側一張製圖桌旁。
「怎麼這麼快?」
「有人幫我拿到十五樓。」她得意地笑著。
「誰?」他把設計圖固定在桌上,大聲喚來其他人。
「魏思語。」
「她真上來了?」他不悅地道。一個魏宏田已經夠煩了,又來了個魏思語。
「她警告我不要接近你。」說完,她有點後悔。她並不喜歡在別人背後打小報告。
「一定是你說了什麼話刺激到她了。」看見地不安的笑容,麥文又說:「還是你又闖什麼禍了?」
「呵呵。」白筱澄乾笑兩聲,什麼事都瞞不過麥文。不知主動自首,責罰會不會輕點?不,肯定不會。麥文是那種只問結果;不問過程的人,所以能拖一分鐘就拖一分鐘吧。
魏宏田和幾名監工從另一端走了過來,圍在桌邊。白筱澄假裝沒看到魏宏田示好的眼神,逕自退開。
她沒啥精神地打量四周。還沒有建好的二十五樓有兩面是沒有牆的,他們靠的這一面牆剛好避開北風的肆虐,否財這個地方根本不能待人,尤其現在天色漸黑,風也更寒了。
找個地方坐下來休息吧,她的肚子又有點痛了。
坐下來後,她的眼眸不自覺溜向麥文。他和這片粗糙的鋼筋水泥一樣,彷彿具有強大力量,能夠支控周圍的一切。
商業天才、魄力十足的「麥氏企業」繼承人,真的既帥氣、英俊又迷人。
唔,好冷。她用手摩擦冰冷的手臂,眼神被天空的閃電吸引,隨之一陣轟隆的大雷聲響起,接著下起傾盆大雨。
「麥文,筱澄坐那裡不危險嗎?」魏宏田自從見到白筱澄後,整顆心都往她那兒飛了。見脆弱的美人兒坐在那麼危險的地方,更是擔心極了。
麥文這才看到白筱澄所在的位置。
「對不起,各位,請給我半分鐘的時間。」對眾人道歉後,他走近她,脫下外套丟在她身上。「老天,你就不會多穿一件衣服嗎?」
白筱澄回過頭來看麥文,「我忘了,我把衣服放在車上。」這是她常做的事。
一陣超強的風襲來。
「啊!」好不容易才爬上二十五樓的魏恩語,被這陣強風嚇得花容失色。
所有人的目光全轉向尖叫聲的來源,正好目睹魏思語美麗髮髻散開的情形。其他人只敢悶聲調頭偷笑,只有白筱澄一個人大笑出聲。
麥文趕緊用手摀住她的嘴,「別笑這麼大聲,太沒禮貌了。」
白筱澄不高興地扳開他的手。「今天若是換成我是她,我也會笑我自已的。你們怎麼搞的?要笑又不敢笑的,不難過嗎?」連麥文和魏宏田都是。
「別忘記,她是工地之花,你這麼大笑,小心引起公憤。」麥文說。
白筱澄皺眉,道:「笑死人了,工地之花又怎麼樣?我是你身邊的紅人,沒人敢說我的。」
「我可無意當你的擋箭牌。」麥文低下頭,微笑地注視著她。
「我是你的司機、助理秘書兼傭人,恐怕你和我脫不了關係。」白筱澄以亮麗的笑容回視他。
「好吧,那就當是幫你向她陪罪,我過去安慰她嘍。」麥文走向魏思語。
白筱澄看著魏思語哭著投入麥文的懷抱,「她淚流滿面,裝得既無辜又脆弱,惹得麥文溫柔地低頭哄她。
嫉妒之火在白筱澄心中燃起,她難過地別開臉,根本忘了菊花的事。
「白筱澄,過來!」一會兒後,麥文生氣地大吼。
看來魏思語告訴他了!白筱澄的一顆心差點跌下二十五樓,回頭看見魏思語小鳥依人地偎在麥文懷裡,眼眸中有著幸災樂禍的得意。
「過來!」麥文又命令一次。
白筱澄只好硬著頭皮,朝他走去。
「別怕,筱澄。」魏宏田中途攔住她,生氣地瞪向麥文,雙手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手。
「魏先生!」白筱澄沒有掙開,故作驚嚇狀。
魏宏田因白筱澄沒有拒絕而露出興奮的光彩,有些結巴地說:「雖然…雖然我不知道你哪裡得罪了麥文,但我會保護你的。」
「噢,魏先生,你對我實在太好了。」白筱澄學魏思語,裝模作樣道,「但我惹的人不是麥文,而是你妹妹。麥文叫我訂玫瑰花給令妹,可是我訂了菊花。」
「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他釋懷地笑道,這種小事他還應付得了。「沒關係,如果麥文為此事開除你,我立刻僱用你。」
「太感激你的抬愛。」她微笑道。一個月二十萬的薪水,他肯付嗎?如果魏宏田點頭,她立刻跳槽。
魏宏田衝動地把她的手放在胸膛上。「乾脆你辭掉麥文的工作,到我的公司上班。」她的微笑照亮他的心田,她是他尋覓已久的新娘。
白筱澄呆愣住,對魏宏田的舉措不知如何反應。從不曾裝模作樣演戲的她,支吾了好久也想不出接下來該說些什麼,或做些什麼,才不至於使彼此太尷尬。
麥文見情況不對,摟著魏思語疾步接近親近的兩人,正好聽見魏宏田的提議,和看見白筱澄裝模作樣的姿態。
他非常不悅地道:「她欠我太多,無法從我身邊逃走。」
哈!她最怕的就是被麥文開除,這下子她因禍得福,被魏宏田吃點小豆腐就換來麥文的免死金牌,多划得來。
麥文看穿筱澄眼裡得意的眸光,放開魏思語的手,扳過筱澄的身子,低聲道:「你很聰明,懂得拿魏宏田刺激我。」
「我才沒有你想的那麼奸詐。」她輕視道。「是你自己明明放不開我,才找魏宏田當藉口。」
她說得很直接,也很對。
麥文像被人揍了一拳般,說不出話,悶聲回到製圖桌邊,繼續討論設計施工的問題。
「我的提議永遠有效。」魏宏田拍拍白筱澄的手,才走向麥文。
魏思語一臉惡毒的冷笑,她走近白筱澄,「麥文和你到底是什麼關係?」
儘管魏思語的眸光森冷也嚇不了她,她故意投以幸福的微笑,說:「你都看到了呀。」
「可惡!我說知道你這個小賤人假借助理秘書的名義勾引麥文。」魏思語出其不意地甩了她一個耳光。
「喂,你怎麼打人?」白筱澄掄起拳頭要報一巴掌之仇。
怎知麥文正巧抬頭,看見白筱澄準備打魏思語的樣子,立刻喚住她,「白筱澄,住手!」
白筱澄住了手,回頭瞪向麥文。
魏思語乘機跑到麥文身邊,撒嬌地告狀,「麥文,你的助理秘書要打我!」
「是她先打我的!」白筱澄也跑過去,不過佔不到什麼便宜,因為麥文的胸膛已經被魏思語占握了。沒有男人抗拒得了婀娜嬌軀的誘惑。
「你會讓她打你嗎?」麥文盯著白筱澄。「打死我,我也不信。」
白筱澄想了想,也覺得怪丟臉的,她竟遲鈍到被一個討厭的女人平白無故打一巴掌。她氣得對魏恩語說:「這次我不與你計較,不過絕對沒有下一次,不信你就試試看。」
「筱澄。」麥文警告地瞥視她。
「麥文,我好怕喔!我會被她打死的。」魏思語將軟綿綿的身軀更貼向麥文。
「別怕。」麥文吻吻她的額。
他們親密的樣子,讓白筱澄好生氣。
「思語,別胡說。我明明看見你打了筱澄一個耳光。」魏宏田摟住白筱澄,輕斥妹妹。
「我好害怕喔。」誰不會演戲呀,尤其眼前又有一個那麼棒的老師。學著魏思語,白筱澄也把身子往魏宏田身上貼去。
「對不起,都是我妹妹的錯。」魏宏田拍拍她的肩。
還好魏宏田只是拍白筱澄的肩,否則麥文湧起的怒氣一定第一個找他發洩。
魏宏田只單純地想英雄救美,而魏思語則高興哥哥看上白筱澄。這對兄妹一點也沒發現他們的一舉一動,無一不激起麥文對白筱澄的強烈佔有慾。
「謝謝你,魏先生。」白筱澄以甜甜的聲音道。
霎時,麥文只覺妒火中燒。筱澄從沒用過那麼柔美的音調對他說過話。「筱澄,你跟我到頂樓看看。」
「頂樓?!」白筱澄看向樓梯處,並沒有通往二十五樓以上的階梯呀。「這裡不就是頂樓嗎?」
「我們從鷹架爬上去。」麥文走向樓面的邊緣。
「是。」白筱澄很快跟上,麥文的命令她從不遲疑。
「我也去。」魏思語的壞心眼早在腦裡醞釀。
魏宏田大聲喝阻:「你們都不該去,太危險了!這裡是二十五樓,外面還下著傾盆大雨呢!」
「思語,很危險的,你跟宏田先回去吧。」麥文對魏思語說。
「筱澄,太危險了,你也別去。」魏宏田也對白筱澄勸道。
「不行,她一定要去。」麥文攀上鷹架。
「你也聽到了。」白筱澄虛應了一下,跟著麥文爬上鷹架。
從小就有懼高症的魏宏田,只能無奈地站在原地,看著白筱澄跟隨麥文身後。
「麥文,等等我。」魏思語也跟著。
白筱澄吃驚地停下來,轉頭跟爬上鷹架的魏思語說:「魏大小姐,這裡不是你小時候學體操玩的平衡木,這裡是二十五樓,跌下去會死人的。」
「你可以跟著麥文,我也可以!」魏思語走了幾步就不敢再走了,不過這個地方剛好是個轉角,別人看不見她們兩個,想把白筱澄推下去的念頭邊她自己也吃了一驚。
「我和你不一樣,我不像你是金枝玉葉的千金大小姐,這點麥文很清楚。」她從小在鄉下長大,上鷹架就和爬樹一樣,對她而言易如反掌。
麥文會喜歡這個女孩不是沒有原因,她看得出來,白筱澄已深深迷住了麥文。
她無時無刻不後悔自己那夜與舊情人上床被麥文當場發現的事,不然,她現在已成了麥文的妻子,哪還會怕這個小助理秘書的威脅。
麥文現在對她又有了好感,她絕不容許白筱澄搶走麥文。她假裝害怕道:「白小姐,這裡好高,我的頭好暈。」
「鎮定點,別怕。」白筱澄安慰道。
「不!我覺得我就要跌下去了,我快要死了。」魏思語小聲地叫,音量控制到只讓白筱澄聽見。
「別動,別看下面。」看著魏思語搖搖晃晃的身體,白筱澄冷汗直冒。
魏思語蜷縮著身體,哀戚地望著她。「在我死之前,我一定要告訴你,我是因為太愛麥文才對你無禮。」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不久的將來也要面臨死亡的地很能夠體會。
「對不起,你能不能原諒我?」魏思語聲淚俱下。
「當然。」只是一個小耳光,犯不著這麼隆重的道歉嘛。
「如果有來生,你願不願意跟我做好朋友、好姊妹?」魏思語哀求地說。
「願意。」她感動極了。
「你真善良。」魏思語開始啜泣。
「你冷靜點,千萬別動,我來救你。」白筱澄緩緩走向她。
「不!你別過來。」魏思語裝出歇斯底里的啜泣。「麥文是你的,沒有他的生活,我一定如行屍走肉,不如現在死了算了。」
「你別衝動!」白筱澄急著要安撫激動的她,一時衝動地說:「再過幾個月,麥文就永遠是你的了。」
「為什麼?」
「我抓住你了!我抓住你了!」白筱澄興奮地喊。「別怕,我扶著你,我們慢慢走回去。」
「為什麼?」魏思語好奇地再問。
「好吧,我告訴你,可是你得先答應我,不能告訴任何人。」她歎口氣,慎重其事地要求。
魏思語點頭,溫柔地說:「我們是好姊妹,我的命是你救的,我一定不會說出去,但你若有困難,一定要讓我為你分憂。我們家很有錢,你要多少我都有。」
「我的問題是錢也解決不了的。」白筱澄早就想找人傾訴,如今為魏思語的誠心所感動,便把病情全盤說出,「我得了肝癌,醫生說我活不過一年,現在我只剩下幾個月的生命了。」
「真的!」多疑的魏思語不免懷疑,不過心裡已開始在高歌。
「剛開始時,我也無法接受,但現在我已能夠坦然接受事實。」白筱澄眨去淚水。「死是人生必經的過程,我只是提早許多。」
「太悲慘了。」幾個月她還嫌太長了呢。「真的沒救了嗎?」
「唉!癌症是絕症呀。」白筱澄幽幽地歎氣。
「麥文知不知道這件事?」魏思語問她。
白筱澄搖搖頭,「我沒有跟任何人透露,何必增添別人的煩惱呢?」
只有我知道,哈哈!「我已把你當妹妹了,有什麼事我可以幫你的,你儘管開口,只要我做得到。你要麥文,我可以讓給你。」她以退為進,故意說。
「不。」白筱澄痛苦地哽咽。
怎知魏思語突然抓著白筱澄的手臂,佯裝摔了一跤,跌倒在鷹架間架設的鋼板上,白筱澄則從她眼前消失了。
「哇!」白筱澄大叫,身體因魏恩語的跌倒而失去平衡,摔了下去。
「筱澄!」麥文剛好走回來目睹筱澄墜落的一幕,他瘋狂地大喊。
「她掉下去了!她死了!」魏思語尖叫,大眼瞪著灰濛濛的腳下。她只不過輕輕一推呀,是白筱澄自己腳打滑而跌下去的,不關她的事。她在心中安慰自己。
「筱澄,穩住,慢慢爬上來!」麥文的心跳狂亂,失聲地大吼。
她無法辦到,她的肚子又痛了起來,全身的力量一點一滴被疼痛取代。「麥文,救我……」
「啊,她沒死!」魏思語被那微弱的聲音喚回神智,大眼頗不甘願地找到白筱澄懸在半空中的影子。
白筱澄真幸運,只掉落三層樓,手抓住一根突出的鋼筋。其實她也沒有多幸運,因為那根鋼筋似乎承受不住她的重量開始彎曲變形,她的裙擺隨風劇烈飄蕩,人也像鐘擺般左右搖晃,險象環生。
「爬上來,你行的。」麥文滿臉擔憂。筱澄的臉色過於蒼白,顯然被嚇壞了。「你從來沒怕過任何事,別無聊的在這個時候害怕。我命令你上來。」
「我的肚子好痛!」她氣若游絲道。
很奇怪,麥文竟然聽得到她的話,他詛咒一聲,「該死,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肚子痛!」二話不說,他開始攀著鷹架下去。
「麥文,你要做什麼?」魏思語驚恐地看著麥文不要命地快速在鷹架之間活動。
「我要下去救她!」麥文大吼。
「老闆,太危險了!我們把安全繩拋下去讓她抓住,再把她拉上來。」一名監工緊張地大喊。
「麥文,太危險了!」魏思語扯開喉嚨大叫。「我們可以想別的方法救她呀。」
「麥文,綁上安全帶再去救她吧!」魏宏田心驚膽戰地看著麥文瘋狂的行為。
麥文聽不進任何聲音,一心只想救筱澄,在二十多樓高的鷹架之間以不要命的速度攀越。
被粗糙的鋼筋磨破的手掌滲出血絲,寒風凍得她的手失去了知覺,她幾乎抓不住鋼筋,又下滑了。大雨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只得垂下頭。
天啊!這麼高,她只要一鬆手,就會摔得頭破血流,肢體四散!
不!她不想死。她自知活不久,但也要安穩死去。現在只有麥文能救她了,她忍不住害怕地哭喊:「麥文,救我!」
「筱澄!筱澄!」麥文喊了兩聲,才喚回她的注意力。
「麥文!」白筱澄驚恐地望著在她上方的麥文。他的身體趴在鐵板上,垂下來的手溫暖地覆住她的。
「筱澄,把手放開抓住我!」麥文大吼,用腳勾住鷹架,空出的手拭去臉上的雨水,生怕看不清她的小手。
「我……」她恐懼地看了一眼腳下,頭又暈眩了。
「可惡!」麥文的心揪成團,惶恐地看著彎曲的鋼筋,和她在空中搖擺的身子。「被澄,快點!別猶豫了,快把手給我,我會拉你上來的。」
白筱澄信任地放開一手握住他的,另一手也很快放開鋼筋,抓住他的另一隻手。拉住筱澄的時候,麥文才感到一陣虛脫。
「麥文,謝謝你。」她感謝神讓她逃過此劫,她發誓,在未來僅剩的日子裡,她要好好回報麥文的救命之恩。
以他們的姿勢,麥文不好施力,但他還是做到了,把她拉了上來,帶到大樓內。
「老天,再來一次我鐵定沒命!」麥文緊摟著她倒在地上。
白筱澄把臉埋在他寬厚的胸膛,氣喘吁吁地說:「我……我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
麥文輕笑,微抬起身子捧住她的臉,溫柔地說:「如果你再這麼抵著我,我可能會就地要了你。」
「我的天,麥文,我還在驚恐之中也!」
「你安全了。」他猛力吻住她。
全部的人都跑到這層樓,恰好見到這一幕,均尷尬地別過頭。
「哥!」魏思語捏了哥哥一把,使個眼神暗示他阻止地上的兩人。
魏宏田把其他人趕走,也把妹妹拉走,「走了啦,你沒看出他們倆是真心相愛的嗎?」
「麥文是我的!」魏思語不肯走。
「不,麥文愛筱澄,他奮不顧身地救她就是最好的證明。」他強把妹妹拉走。
「我看得出你也愛上白筱澄,難道你打算放棄?」
「我還能怎樣?」
「你真孬耶。」她用力掐了哥哥一下。「把她搶過來呀。你和白筱澄一對,我和麥文,這不是很好嗎?」
「別癡人說夢話。」魏宏田可沒妹妹的天真想法。「愛情不能勉強。」
「你不追白筱澄就算了,追一個要死的人多觸楣頭。」她漾開笑容,「反正麥文一定是我的。」
「你在說什麼呀?」魏宏田一句也聽不懂。
「白筱澄得了癌症。」她開心地笑著說,「而且還是末期。」
「你別胡說。」魏宏田不喜歡妹妹胡說八道。
「我沒騙你,是白筱澄親口告訴我的。」
「真的?」那麼清純的美少女竟是一位癌症患者!他突然感到一陣心痛,無力繼續走下樓梯。
「當然是真的。」她也停下來,得意道,「不然我為什麼這麼高興。」
「你很高興?」魏宏田震驚不已,「你難道沒有同情心嗎?」
「同情我的情敵?」魏思語也是一副震驚的表情。「我又不是瘋子。」
魏宏田為白筱澄而難過,跌坐在階梯上,臉埋在手掌裡痛哭失聲地說:「我第一眼見到她便愛上她了,我本來想追求她、娶她的。」
「如果你不介意她得了絕症,我舉雙手贊成你追求她。」她奸詐地算計著。「麥文是個花心的男人,搞不好白筱澄死前會被麥文拋棄,失戀加死亡的雙重打擊,可憐喔。」
「麥文愛她的。」魏宏田倏地抬頭。
「麥文也愛我。」她擺出自信、撩人的姿態。「你認為男人會放棄我這等姿色的美女嗎?」
魏宏田緩緩搖頭。的確,白筱澄和妹妹比較起來,妹妹較具女人味,是男人愛慕的典型。
「所以嘍,」她搖著豐臀、輕移蓮步,百般嫵媚地回眸瞥了眼。「你若真愛白筱澄,就該讓她死在你的懷中。」
「對。」魏宏田聽了妹妹的建議,他要保護白筱澄。
「呼。」白筱澄大吸一口氣。「剛才沒摔死,現在也差點被悶死。」
「你屬於我,我不會讓你死的。」麥文笑著拉她起來。
她一陣心痛。「世事難預料的。」
他大笑地說:「你何時變得如此憂鬱?」
「我剛才差點死掉呀!」她大叫,又迅速恢復樂觀樣。麥文很精明,若不小心,會被他察覺她的病情。
「是因為你肚子痛,我待會兒帶你去看醫生。」他帶她走向電梯。
「不用了,現在已經好了。」她很快地說。
「真的?」
她點頭,突然發現他們在等電梯。「我們可以坐電梯了嗎?」她疑惑地問。
「電力五點恢復,現在剛好五點。」他看著手錶。
他們走出工地時,還隱約看見五樓的樓梯處有魏思語白色衣衫的身影。
「我們快溜吧,免得讓魏思語知道我們坐電梯下來,多不好意思。」白筱澄說。
麥文為她打開車門,「你什麼時候關心起她來了?」
「我發覺她人還不錯。」
比起你差多了,他心想。是夜,麥文結束了過去一周與「咪咪、美美」的遊戲,溫柔地與白筱澄做愛…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2-29 07:36:07
第九章
白筱澄利用午休時間認真地研究食譜,手比劃著炒菜的動作。
JOJO回到辦公室時,為筱澄不雅的坐姿而發笑。這女孩,穿著像淑女,但裡在長裙裡的一隻腿卻蹺得高高的。普通女孩若這個樣子是很難看的,但筱澄就是有股清新自然的味道,讓人看得順眼。
JOJO沒糾正她,坐回自己座位。想起一早麥文和筱澄之間微妙的轉變,她心中雖為筱澄感到高興,但也擔憂。
「筱澄,你和麥文的關係進展得如何?」
「什麼如何?」白筱澄全副精神仍在食譜。
JOJO一直把隻身居住在台北的筱澄當自己兒子,不,是女兒,她雖古板,但也不會不好意思開口,她明白地說:「男女關係。」
白筱澄抬頭看她一眼,「什麼男女關係呀?我不懂耶。」她裝傻。
給我裝蒜,JOJO紅著臉,開門見山地問:「你究竟和麥文做過那種事了沒?」
白筱澄不好意思把JOJO逗得太過火,但這種事,她該怎麼說呢?
她不覺得婚前性行為有何丟人之處,原因之一是她就快死了,要及時行樂;之二是麥文是個很值得交往的男人;之三是,她覺得麥文懷中是她這一生中待過最安全、最幸福的地方。只是JOJO問問題的方式太過神聖及嚴肅了。
「如果你是指性關係的話,」她忍不住還是想逗逗JOJO。「有啊。」
JOJO聞言,羞紅了臉,仍是一本正經問道:「那你們什麼時候結婚?」
「結婚?!」白筱澄從座位上驚跳起來。「為什麼要結婚?」
「筱澄,你和麥文已經發生過關係了。」JOJO非常不悅地提醒她。
「麥文和很多女人都有親密關係呀。」她很自然地申辯,雖然事實令她有點難過。「你也知道的呀,有佳佳、露露、咪咪、美美……」
「停!」JOJO生氣地阻止她。「我懂你的意思了。這麼說你不肯嫁麥文嘍?」
「麥文會娶我嗎?」她反問。
「如果會呢?」
「別開玩笑了。」白筱澄從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因為她一直感覺得出麥文不想結婚,更不可能輕易娶她這種不太有女人味的女人。而且,她也沒有資格嫁給任何人,因為她快死了,只剩下幾個月生命了。
「我看得出來麥文是認真的。」JOJO認真地說。
「不可能!」白筱澄反應激烈地道。
「你不喜歡麥文嗎?」JOJO溫柔地問。
「不。不是,只是……」
JOJO開心地笑咧了嘴,她來到白筱澄面前,慈祥地拍拍她的頭,「給麥文那渾小子一點時間,若他真不娶你,你也放心,我和他爺爺、爸爸關係良好,我押也要押著他娶你。」
「不!」她從驚楞中回過神來,可是JOJO已經走進麥文的辦公室了。
不會吧!白筱澄跌坐椅子上,悲慘地想:總不能害麥文娶她幾個月以後就變成鰥夫,早晚上一炷香,抱著她的牌位睡覺吧!那很慘的。
如果他還是愛上了她呢?那他就更可憐了。想到此,她不禁笑了。麥文會愛上她?這想法固然甜蜜,但太天真了。
但JOJO好堅持,她真的有能力押著麥文娶她嗎?一定只是JOJO誇大其詞而已。
過了一會兒,秘書室的門開了。一個花店的外務送了一大束紅玫瑰進來,白筱澄簽收後讀著卡片。
「筱澄小姐,這一朵朵象徵愛情的玫瑰,正如我愛慕你的心,朵朵為你而綻放。」她看至此,已經覺得肉麻得雞皮疙瘩爬滿全身,看看署名,「原來是魏宏田!」
「丟掉!」麥文突然出現,怒聲喝令。
「不,生平第一次有男人送我花耶,怎麼可以丟掉!」白筱澄捧著花轉過身子,沒察覺他異樣的神色,自顧自地說。
「我說丟掉就丟掉!」他搶過花束。
她搶不回來,只好擋住他,「是魏宏田送我的玫瑰花耶,最起碼得先讓我拿去公關室炫耀炫耀吧!」
麥氏企業的公關室清一色是年輕貌美的女人,平日就愛拿她不夠女性化的舉止批評東、批評西的,惹得她心情愈來愈不爽。
「不准!」他若真這麼大方才有鬼。
「誰管你准不准,這是別人送我的。」她伸出手向他要。「還來。」
麥文將花束丟給一旁直笑的JOJO,「拿到大摟外面丟掉。」
JOJO接過,識相地出去。
「喂……」白筱澄嘴才剛啟就被他的吻封住了,腰肢也被他的手臂緊緊環住。很快地,她的理智融化在他霸道的吻之中。
麥文瘋狂的吻結束於有人的侵入,白筱澄氣喘吁吁、紅著臉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食譜遮臉。
「陳經理,等一下你跟我進辦公室。」麥文簡潔地交代。「白筱澄,你叫JOJO訂一張後天下午到汶萊的機票。」
話才說完,他轉念想到,魏宏田擺明了要追求筱澄。誰知道這小妞多哈男人的追求,還是把她帶在身邊好了。他更改道:「訂兩張機票,一張我的,一張你的。」
「什麼?!」她匆匆記到一半,聽到自己的名字,嚇得抬頭。
這時,她桌上的電話剛好響起。
送花後一分鐘打電話來,是每個男人討好女人的伎倆。麥文冷笑地接起她的電話。
「喂,筱澄……」魏宏田的聲音很溫柔。
麥文很沒風度地打斷他,「魏宏田,我警告你。不准再送花給白筱澄!」吼完,他就大力地掛上電話。
一旁的陳經理看得愣住了。
「麥文!」白筱澄拍著桌子站起來,卻很快地平熄怒火,轉而向陳經理說:「陳經理,你也聽到了,是魏大地主的公子魏宏田送我一大束花,你可得到公關室幫我宣傳喔。」這件事比發脾氣重要。
「宣佈你的大頭鬼!」麥文笑著拿起她桌上的食譜打她的頭。
白筱澄在他們進入辦公室前,聽見麥文下令不准陳經理宣傳,她氣憤地朝他的背影吐舌頭,「暴君!」
兩天後,麥文和白筱澄飛抵汶萊,一下飛機,便坐上汶萊一位拿督派來的座車,前往市中心的別墅。
「這裡似乎比我們上一次來時還漂亮。」白筱澄是第二次隨麥文到汶萊出差。
麥文從公文中抬起頭來看向窗外,無聊地答道:「可能吧。」
「你恐怕擁有很多類似這樣的豪華別墅吧。」她前天收到大海叔的來信,其中有幾張相片,是一棟別墅的景色,非常漂亮。而那棟別墅原來是屬於麥文的,他把它送給了大海叔。
「紐約、巴黎、倫敦、意大利,都有吧。」他聳肩。
車子平穩地在別墅大門前停住。
麥文收起公文,說:「你今天穿司機『小程』的衣服,得自己開門下車。」
他還沒說完,她已經先下車了。「老闆,明天要我開車嗎?」
「不用。明天一早我要進皇宮與蘇丹洽談件投資案,下午我和拿督有約。我會請拿督提供部車給你,你自己安排要去博物館還是文化村。」
「這裡也沒什麼好逛的。」最近肚子痛愈來愈頻繁,她想利用時間休息。「我想我可能留在房裡睡覺吧。」
「隨你。」他領她進屋內。「反正不管你做啥安排,六點以前回來,我們七點的飛機到馬來西亞的一座小島。」
「去洽公嗎?」
「不,去玩。」他向她訴說島上的風光。
她根本沒有聽進耳,一心想著這裡真的比以前更富麗堂皇了,像極了童話故事裡的城堡。
「喂,你去哪裡?」麥文準備上樓時,才發覺白筱澄四處亂走。
「到我的房間啊。」她上次來時住在傭人房,因為麥文那時帶了一個很漂亮的女朋友來。
「上來!」他輕喝,挑釁地看她敢不敢反抗。
她瞪他,最後在他繼續往前走時跟上他。坐飛機時她肚子好痛,剛才在車上時又輕微發作一次,她累了。「喂,我警告你,我很累了,我一上床就要睡覺了。」
他把她帶進一間美輪美奐的房間內,說:「你可以睡,不過得先洗澡。」
「當然要洗澡,你以為我不洗澡嗎?」她打開行李,拿出換洗內衣及睡衣。
「你和我們一樣髒,而我最不能忍受不愛乾淨的女人。」他想起有一次她和「流氓仕紳」去攀登喜馬拉雅山。她比他們還誇張,曾有連續十天不洗澡俯紀錄,現在想起來就覺得噁心。
她也想到了,抗議道:「喂,你不能拿喜馬拉雅山那次的事論斷我不愛乾淨、不愛洗澡。」
「不是嗎?」他雙手環胸,身體靠在化妝台邊抽著煙。「我、藍繹、賀麒雖不洗澡,至少會擦澡,哪像你。」
「你要我在你們面前脫個精光擦澡嗎?」她不公平地叫道。
「我想我們不會介意的。」他無賴地聳肩。「你的不洗澡紀錄,我一定會告訴你下一任男友。」
「隨便你。」她生氣,不理他,逕自走進浴室。
他熄煙,笑著走到二樓另一間浴室。
白筱澄從浴室出來後,幾乎一碰到床就睡著了。十五分鐘後,麥文也回到床上,滿足地摟著她入睡。
第二天晚上,麥文辦完事回到別墅。
「我們要去機場了嗎?」白筱澄幫他開門,她已整理好了兩人的行李,在客廳等著他回來。
「不了,我改租了一架小飛機,待會我們直接飛過去。」他說。「現在我們先到中國餐廳吃飯。」
「好呀。」她拿起兩人的行李,「行李順便帶走。」
麥文搶過她手中的行李。「我來。」
「老闆,你每個月花二十萬請我工作耶。」她不習慣他的慇勤。
「放心,少提個行李我也不會扣你薪水的。」他最欣賞的就是她的盡忠職守。
「我幫你開門。」她跑上前幫他打開大門。
他沒轍,笑了笑。
兩個小時後,麥文和筱澄到達機場。小飛機已經準備好了。
有三個人在等著他們,麥文跟一位膚色較深的人說著馬來話,最後那三人離去,留下麥文和她。
她好奇地問:「我以為他們其中一人是飛機駕駛,現在他們都走了,誰來幫我們開飛機?」
麥文比著他自己,「我呀。」
「你?!」
「怎麼,你對我沒信心?」他挑著眉,不悅地問。
「當然沒有。」他開車的瘋狂模樣她已領教過。
他不理她,逕自上飛機。
「我們可不可以直接搭機回台灣?」她要求。
他拒絕。「不行,我要帶你到島上玩玩。」
「不去行不行?」
麥文從小到大還不曾被人這麼直接拒絕過,他嚴厲地下最後通牒,「你到底上不上來?不敢嗎?」
當然不敢,一條賤命耶。可是他是她的老闆,不跟去行嗎?最後,她還是苦著臉爬上飛機。
「別一副苦瓜臉嘛。」他揉揉她的短髮。
她立即給他一個大笑臉,「你有沒有飛行執照呀?」
「當然沒有。」他看她黑了臉,立刻補充,「但我學過。」
聞言,她放心了不少,因為麥文是何許人物,想必是跟名師學的。
「藍繹教的。」他這句話推翻了她的想法。
「藍繹?!你那麼有錢,我還以為你是跟名飛行師學的。不是名師,最起碼也會是個空軍上校什麼的。」
她驚叫。「不然賀麒也比較好吧!」賀麒是警察,個性比較沉穩,值得信賴。
「你瞧不起藍繹?」
「我太瞧得起他了!」她衝口而出。「他的個性就像野牛,狂野不羈,瘋狂又放縱。」
「想不到你對藍繹那麼有研究。」他吃味道。
「呵呵。」她不好意思地笑笑,給藍繹知道她曾暗中觀察他,準會被他糗死。
飛機開始起飛,看麥文有板有眼的駕駛著,白筱澄也好奇地湊上前問東問西。一小時後,她興奮地說:「讓我駕駛好不好?」
「我又不是不要命了。」他一副「嚇死了」的表情。
他把她推回座位,「坐好,我要降落了。」
「麥文,你有沒有聞到很重的汽油味?」她有不好的預感。
「天!漏油了!」麥文望著油表大吼。
「你在汶萊是不是也有仇人呀!」她發覺跟在麥文身邊的這一年多來,可以用多災多難來形容。
「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他的臉上出現耍狠的表情。
「飛機會爆炸的!」她驚恐地大喊。
「至少目前還沒有。」麥文現在只能完全憑著運氣和直覺操縱飛機。「希望還有時間迫降。」
白筱澄望著下面黑暗的海水,提供意見,「或許我們該跳機。」
「還有時間降落的,抓緊點,怕的話就閉上眼睛。」
「但誰說我怕了。」她顫著聲音說。
他讚賞地看她一眼,隨即全神貫注於眼前的危機。
數秒鐘後,機頭傾斜地墜落沙灘,飛機劇烈震動地高速向前滑行,掃過的海沙狂烈地揚起,幾乎覆蓋住了駕駛座前的視線。最後,終於停住了。
「麥文,你成功了!」白筱澄興奮地大喊。
她轉頭,看見麥文趴在儀表板上,鮮紅的血液從他額際流出。她不假思索地邊大叫著他的名字,邊迅速解開他的安全帶,但他仍沒醒來。不行!汽油味愈來愈濃了,飛機隨時可能爆炸。
白筱澄架住麥文的扁膀,大力把他拖離座位,艱難地拖著他龐大的身軀到機門邊。放下九十多公斤重的他,她轉身把門打開。
機身與沙灘有一小段落差,她沒浪費時閶地把麥文推下沙灘,然後自己跳下去。
「該死!」麥文醒了。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她高興得要流淚了。「我們必須快點離開這裡。」
麥文的危機意識在瞬間甦醒,顧不得身體及頭部的劇烈疼痛,抓著她的手拚命往前跑。
飛機爆炸時,他們已跑到安全距離外。爆炸的威力震動了地面,火光照亮了夜空,絲絲的火花甚至飛到他們腳邊。麥文背靠著岩石,緊緊擁住白筱澄。
這時,天空降下大雨,熄滅了嗆鼻的濃煙和余火。
「謝謝你救了我。」飛機迫降後,他的頭部受到撞擊,於是就暈了過去,若非她救了他,他現在恐怕已葬身火窟。他心中除了感激之外,還有一股情愫湧起。
他愛她的勇氣、可愛、直率、熱情,他要她完全屬於他,成為他的妻子。
「是你的功勞。」她謙虛地說。
還有愛她的謙虛。他敞開她的襯衫,激動地啄吻她甜蜜、熱情的身軀。「我愛你。」
「我也愛你……」麥文的吻太狂烈,幾乎令她說不出話來。
「嫁給我。」
她沉浸在激情之中,無法思考也無法言語,雙手顫抖地脫去他的衣服,挑逗著他。在他的身體緊密貼住她時,她忘了所有的煩惱,只有他的熱情是她最鍾愛的。
事後,她才記起他的傷口,倏地從他的懷中跳起來,跪在他身旁捧住他的臉,「麥文,你的傷……」
他看見她赤裸的身體在大雨中打顫,「該死的雨。」
「你的傷口不再流血了,應該沒有大礙。不過,還是必須盡快包紮才行。」她檢視後說。
他站起來,抓起她散落在地上的衣服,為她穿上,不滿意地咕噥:「衣服都濕透了,穿上它雖然沒什麼用處,但對我們將去求助的地方很有用。我可不想與別的男人分享你誘人的身體。」
她任由他擺佈地穿上衣服。「這地方有人家嗎?」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東邊有一棟木屋,但可能沒有人,若有人的話,聽到飛機爆炸的聲音一定會出來找我們。看來我們得先找到小木屋,在那裡住一晚,明天一早,便會有大批的觀光客,到時再找地方安頓。」
她像往常一樣開玩笑,「你確定小木屋沒有人嗎?你想有沒有可能人家來剛好看見我們在親熱,所以不好意思打擾我們就走了。」
他一聽,凜了臉。過去她還是司機「小程」時,這種黃色笑話對他們來說根本無傷大雅,但她現在是個女人,他不得不警告她,「白筱澄,我警告你,說話淑女點。」
她不服地冷哼一聲。
「白筱澄!」他大吼。
「好,好。」算她怕了他,誰教他是老闆。「不說就不說。」
「我要你發誓,從今以後,不可以再說粗話、髒話、黃色笑話!要做一個真正的淑女。」
她面有難色,「這很難也。」
「白筱澄!」他忍不住又大吼,這一次他的吼叫聲可媲美剛才飛機的爆炸聲了。
「是,是,都聽你的,老闆。」白筱澄佯裝掏了掏欲聾的耳朵,在強勢的威嚇之下連忙答應。
「叫我麥文。」他冷著臉,沉聲道。
識時務者為俊傑,叫就叫。「麥文,麥文,麥文……」
她不曉得她反抗的連聲喚他的名正合他的意,令他原先只想輕點她的唇,卻又忍不住深入吻住,直到他心滿意足地徹底嘗過她誘人的唇瓣後才放開她。
「很好,以後就叫我麥文。」他高興地說。
他高興個什麼勁呀?白筱澄不解地想。不過。她也感受到幾分浪漫的氣息,心中甜蜜不已……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2-29 07:39:45
第十章
從馬來西亞回到台灣後的第三天,麥文一來上班就把JOJO叫進辦公室,「JOJO,麻煩你幫我籌劃婚禮。婚禮過後再發一份新聞稿,讓大家知道這個消息就可以了。」
JOJO二十年來第一次在老闆面前表現出癡呆樣。
「你…你要結婚了?」
「對。」他滿面春風地笑著。
「和誰?」JOJO好不容易才回過神。
「白筱澄。」他的眼神不由自主望向通往秘書室的門,因為她就在裡面。
。這小子真的戀愛了。「太好了,恭喜。」JOJO臉上散發喜悅的光彩。「日子訂在什麼時候?」
「這個週末。」今天是星期二,還有四天。「爺爺、奶奶不知去哪兒度假了,聯絡得到人最好;爸、媽又環遊世界去了,若來不及回來就別管他們了。」
「是。」JOJO樂於從命。「伴郎呢?」
「就賀麒吧,告訴藍繹,就說是筱澄的意思。」
JOJO告訴他昨天發生的事,「對了,藍繹的哥哥在紐約被謀殺,他已趕到美國處理,短期內恐怕不會回來。」
麥文皺眉。藍繹和他哥哥的感情非常好,他哥哥的死可能並不單純,看來短期內藍繹是不可能回台灣。「好吧,這件事我會親自處理。」
「是。」三天的時間要籌備一場婚禮,很趕。JOJO急著開始進行。「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麻煩你了。」他站起身走至玻璃窗,望著一樓的街景,想著藍繹哥哥之死,隨即撥電話的賀麒出來瞭解情況。
JOJO回到辦公室,笑得合不攏嘴,大聲向彼澄道賀:「筱澄,恭喜你。我真的太為你們兩個的結合高興。」
白筱澄手捂著微疼的肚子,好奇地問:「什麼結合?」不可能是她想的激情場面吧,JOJO不是那麼開放的人。
「你還想瞞我!」JOJO打一下她的頭。「麥文都告訴我了。」
她更好奇了,整個身體靠近JOJO,「到底什麼事呀?」
JOJO佯裝生氣地說:「我的意思是,我很高興你和麥文決定要結婚了。」
「我和麥文決定結婚?!」白筱澄驚叫。怎麼可能?他什麼時候說要娶她?她什麼時候又說要嫁了?
「去,去。」JOJO推開她。「三天後就要舉行婚禮,你們兩個簡直就是刁難我,折騰我這把老骨頭。」
「JOJO,」她抓住JOJO的手,「你說麥文要娶我?」
「對啦,對啦。」JOJO再推她。「煩人的小孩,我要開始安排了。去做你的事,別煩我。」
白筱澄愣在一旁看JOJO開始打電話。不!!她不能嫁給麥文,她立刻衝進麥文的辦公室,「麥文,我什麼時候說要嫁你了?」
麥文正和賀麒講電話,沒聽清楚她的問話,只是命令她離開,「筱澄,我正在講一通重要的電話。」
長期的司機工作,讓白筱澄很習慣服從他公事上的指示。
「對不起。」她二話不說,走出他的辦公室。
她無力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乍聽麥文要娶她,她好興奮,但這是不對的!她不能嫁給他,因為她就快死了。可是……她可以在生命將盡的時候貪婪一下嗎?只做麥文幾個月的妻子就好。
「筱澄。」麥文結束電話後,才來到筱澄的辦公室,直接走到她面前。
她抬頭問他,「麥文,你什麼時候說要娶我的?」
「我們在馬來西亞小島上做愛的時候。」
「我答應了嗎?」她怎麼不記得有這件事。
「你答應了。」他根本不在乎她答不答應,反正他是娶定她了。「這些天你最好回大海的家住,免得JOJO發現我們住一起,又囉唆一堆。」
「好。」她點頭,仍思考著剛才的問題。
「婚禮舉行得匆忙,希望你不介意。」他有禮貌地說。
「當然不介意。」她甚至還沒決定嫁不嫁哩。
「對了,等會兒我要和賀麒到紐約一趟,我會在婚禮前趕回來的。」
「什麼事?」
「藍繹的哥哥突然死亡。」他點了根煙。
她知道藍繹和哥哥感情甚篤,發生了這種事,她也很遺憾。「我跟你一起去。」
他笑道:「饒了JOJO吧,她可能會受不了新郎、新娘在婚禮前同時失蹤的打擊。」
她笑了笑,明白地說:「我懂了,我留下來。」
當天晚上,白筱澄回到許大海的公寓。她母親興奮地打電話給她,說他們都會來參加她的婚禮,並說JOJO已安排星期五晚上派車接他們到台北。
和母親通完電話後,她才有真正要結婚的喜悅。躺在床上,她甜蜜地想起麥文,這個女人搶著要的白馬王子。他英俊、富有、花心,但這些都只是表面,有誰比她更瞭解他,畢竟她曾是他形影不離的司機。
一年多前,他一時心軟僱用家境貧寒的她,支付她五萬元的高薪,即使得知她欺騙了他,他仍是沒有趕她走,反而還提高她的薪水。
麥文對女人很溫柔多情,這點令她不悅,但總比是個殘酷的愛人還好吧。這一年來,她跟隨在肆無忌憚的「流氓仕紳」身邊,聽多了許多富家少爺虐待女人的傳聞。
麥文重視朋友,也重情義,「流氓仕紳」的其他兩人也都一樣。她羨慕他們之間深厚的友誼。
麥文是個強悍、剛烈的男人,所以他才有能力屢次救她。像一起被「天剎盟」追殺的那一次;她跌落鷹架的那一次,還有飛機失事那一次。
他幾乎可以說是一個英雄了。她帶著甜蜜的回憶,沉沉地進入夢鄉……
「哥,今天白筱澄就要嫁給麥文了,難道你一點都不難過嗎?」魏思語衝進魏宏田的辦公室,已經歇斯底里地大吵大鬧了一個小時。
「思語,他們兩人相愛,我們應該衷心祝福他們。」魏宏田警告妹妹:「下午你到教堂,可別又胡鬧。」
「她怎麼可以嫁給麥文!」她不聽勸,仍像只母獅般大叫。「她快死了耶,癌症末期的有還嫁人,她是什麼居心?」要她等白筱澄死後再嫁給麥文,她可不甘心。她要的是個完整屬於她的麥文。
「我托朋友到醫院調查過筱澄的病歷。」魏宏田說。
「她是不是快死了?」她惡毒地詛咒,「希望她馬一暴斃。」
「思語!」魏宏田輕喝一聲,繼續說:「根據的朋友初步的調查,筱澄應該不是癌症。」
「那女人都親口說了,還查什麼嘛。」她面目猙獰,原本漂亮的臉蛋變得可怕無比。
「我朋友說,很有可能她不是癌症。」
「你說什麼?!」她高八度音地驚叫,「你的意思是,白筱澄根本沒得癌症?」果真如此,她更等不到麥文娶她了。
「極有可能。」魏宏田笑著點頭。「如果筱澄不是肝癌,她與麥文的婚姻一定會很美滿、很幸福,我衷心為筱澄高興。」
「哥,你白癡啊!愛人結婚,新郎不是你,你還說你高興。」她不能理解她怎麼會有一個白癡哥哥。
「思語,愛情不是佔有。」他試著勸妹妹。
「我不管!」魏思語怒氣沖沖地穿起外套,「我一定要阻止他們結婚,不然,我們兄妹倆都會被人看扁的。」
「思語!」魏宏田無奈地看著妹妹離去。
就在白筱澄正要出門前往教堂之際,魏思語帶著「甜蜜的祝福」來到許大海的公寓。
「思語,真高興見到你。」白筱澄穿著純白、美麗的婚紗前來開門。
一見到白筱澄,魏思語真想賞這個橫刀奪愛的女人一巴掌。但她控制住了。
她鄙視白筱澄的婚紗禮服,太過簡單、保守,一點也不特別。一定是麥文身邊的老巫婆JOJO挑的,真沒品味。
儘管心裡惡毒地詛咒麥文和白筱澄的婚禮,可是魏思語臉上仍露出甜甜的笑容,說出口是心非的話,「筱澄,你今天好漂亮,禮服也好美,你是我見過最美麗的新娘。」
白筱澄的臉微紅,「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魏思語親熱地握著她的手,並讚美一旁土氣的伴娘。「這位小美人是……」
「我大妹。」白筱澄介紹。
接下來,魏思語不停地讚美她大妹。被捧上天的大妹被魏思語騙出去,幫她買飲料。
「筱澄,你的身體還好吧!」魏思語裝出關心的表情。「你和麥文的婚姻令我感動。想不到麥文對你這麼癡情,知道你將死了,仍要娶你。我相信天底下再也找不到比麥文更癡情的男子了。」
「我沒有告訴他我的病情。」白筱澄內疚地說。
「什麼?!」魏思語故意從椅子上跳起來,帶點責備的語氣大喊,「麥文不知道你是沒藥醫的癌症末期病患?!」
白筱澄被魏思語尖銳的言詞指責得只有慚愧、點頭的份。
魏思語是個天生的演員,這會兒,她的語氣放得更柔、更具說服力了,「筱澄,我很愛、很愛麥文的,我可以用全部的生命愛他,你也和我一樣嗎?」
白筱澄蒼白的臉倏地抬起,「我愛他。」絕對比你還要愛他。
「可是麥文娶你會幸福嗎?」魏思語小心地看著白筱澄臉部表情的變化,揣測接下來該說的話。
白筱澄像洩了氣的皮球般垂下頭,囁嚅地為自己找藉口,「我知道欺騙麥文很不應該,但我沒有機會告訴麥文。」
「不可以告訴他!」魏思語心中得意得很,不過還是忍住,臉上裝得萬分關心。「你不能殘忍地告訴麥文你要死了。」
「我不懂……」
「麥文會娶你,一定多少對你有點情義,你知道他是最重義氣的人。」魏思語很具說服力地說著,「你若讓他知道你快死了,他雖會改變主意不娶你,但他的內心一定會很內疚、不安。」
「對。」她瞭解麥文。
「聽我說。」魏思語激動地握住她的手。「為了麥文的幸福,你必須三思。難道你忍心讓麥文因你的死而孤獨一輩子嗎?」
「不。」她無力地說。
「你就要死了,而麥文有大好前途,你不能害他結婚不到幾個月就變成鰥夫,讓人同情、恥笑,你應該知道麥文有多驕傲。」
她知道。「你認為我該怎麼做?」傷心欲絕之下,白筱澄失去了思考、判斷的能力,相信了魏思語的話。
「聽我說,筱澄,」她的心在歡唱。「你必須在婚禮上拒絕麥文,當著麥文的面離開教堂,讓他以為你玩弄了他,讓他恨你。」
「可是……」
「你放心,我不會讓麥文丟臉。反正麥文的家人、朋友都沒有出席這場婚禮。而我會盡全力幫你封鎖住這個消息,不讓媒體知道。」免得她自己以後嫁給麥文時丟臉。她似乎沒有理由拒絕。這二天來,該不該嫁給他的問題就一直困擾著她,現在聽了魏思語這番話,她覺得這些天陰霾的心境頓然消散。
「為了報答麥文對我的好,我會遵照你的方式拒絕麥文。」
「這才對。」魏思語拿出支票簿,轉過身在上面寫了一個金額,撕下後,遞給白筱澄。
白筱澄接過支票,「五百萬!」
「筱澄,我知道你沒有錢,你得了絕症,又有這麼多弟妹以及生病的母親要養。收下這些錢吧。」
「我不能!」
「別跟我客氣,是我叫你和麥文分開的。」魏恩語可憐兮兮地哭了起來。「將來麥文知道,恐怕會把我殺了。」
「他不會,他曾一度想要娶你。」白筱澄也哭喪著臉,她才是有理由哭泣的一個呀。「我希望我走後,你能代替我照顧麥文。」
聽到這番話,魏思語的心高興得飛舞,把支票塞進她的手裡。「收下這些錢吧,就當是麥文給你的。」
魏思語開心地陪伴著可憐的白筱澄,直到她的大妹買了飲料回來才離去。
大妹問姊姊,「那美如天仙的女人是誰?她真的好美、好高貴喔!」
「嗯。她也是唯一配得上麥文的女人。」白筱澄喃喃。
婚禮在市郊的小教堂舉行,聽JOJO說,這個教堂是MIA受洗的教堂。但白筱澄陰鬱的心感覺不到教堂祥和的氣氛,看不見母親及弟妹們的笑臉,她只盯著帥氣的麥文,站在紅毯彼端的麥文。
母親把她的手交給麥文。她抬起頭,迎上的是麥文燦爛無比的英俊笑容。她是多麼深愛著他啊。
而她卻在生命即將結束的時候,再一次背叛他。
仁慈的牧師在台上為他們祝福,最後,牧師問麥文是否願意娶白筱澄為妻。
麥文興奮地回答:「願意。」
當牧師轉問她時,白筱澄的臉色蒼白,她無助地搖頭,回答:「不,我不能!」
說完,她在眾人驚駭之下,衝出教堂。
「筱澄!」麥文追了出去,但筱澄跑得很快,當他追出去時,她已跳上一輛計程車,漸漸離開他的視線。
怎麼這麼巧,剛好不一輛計程車。白筱澄哭著心想。
計程車司機開口說:「小姐,我是魏思語小姐的司機。」
「原來如此。」白筱澄哭著說。
「魏小姐因為關心你的身體,所以派我來接你。她還好心地提供她私人的別墅讓你休養。」
「她設想得真周到。」先是五百萬元的支票,後又提供她的住處。單純的她沒有懷疑地感激著魏思語。肚子又痛了,這回痛得好必須彎腰,臉色更是發青。她就要死了。麥文,原諒我!她在心中吶喊。
「小姐,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呀!」司機好擔心。
「我快死了……」
「小姐,我馬上送你支醫院。」司機反應快速地立刻掉轉車頭。
在她痛得暈過去之前,她自我打趣道:「乾脆送我到殯儀館好了……」
「筱澄!」麥文站在教堂外大喊。
賀麒已把車開過來,「麥文,上車!」
就在麥文要上車之際,魏宏田正巧下車攔住他們。「麥文,筱澄呢?」
「她走了!」麥文看到魏宏田就不須眼。
「這麼說我來遲了。」魏宏田失望地說。
「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麥文激動地抓著他的衣領。
被麥文粗暴揪住的魏宏田只能點頭,不能說話。
賀麒也下了車,阻止麥文,「麥文,住手,他不能說話了。」
麥文這才放開魏宏田。
「我長話短說好了。筱澄以為她得了癌症。」魏宏田將托朋友調查的事,全盤說出。
「狗屁!她怎麼可能得癌症?如果她得了癌症,她一定會告訴我。」麥文橫眉豎目,怒瞪魏宏田。
「是真的。」魏宏田解釋,「她一定是因為太愛你、不忍心傷害你,才會在婚禮中逃走。」
「你說筱澄是慢性盲腸炎?」
「沒錯。我請朋友去調查後,才發現這個大烏籠事件,檢查報告搞錯對象了。」魏宏田說。
慢性盲腸炎也可能死人的。麥文擔憂地問:「那麼筱澄有危險嗎?」
「那得問你,你才是整天和筱澄在一起的人。」魏宏田是真的關心筱澄。「我的朋友說,筱澄的慢性盲腸炎若轉變成腹膜炎就很危險了。最近她有沒有什麼異狀?」
麥文這才想起,筱澄有時會捂著肚子露出痛苦的表情。她也曾從睡夢中痛醒過來,他還以為是她在作噩夢呢。
「有。」麥文把情形告訴魏宏田。
「那就糟了。」魏宏田臉色不妙。「依筱澄幾個月前的診療判斷,筱澄可能已轉變成腹膜炎。很危險的。」
「別再說了,先去找筱澄要緊。」賀麒催促,「我已經派人查她的行蹤了。」
「謝謝你,宏田兄。」麥文給魏宏田一個大大的擁抱後跳上車,又探出頭來。「JOJO,麻煩你幫我招呼岳母及弟妹們。」
「我知道了,你快去找筱澄吧!」JOJO催道。
賀麒沒等JOJO說完,車已飛速開走。
魏思語在賀麒的車駛離後,來到教堂。她途中遇到大塞車,所以來晚了。
「哥,麥文他們呢?」
「麥文去追筱澄了。」魏宏田高興地說。
「什麼?!怎麼會這樣?」魏思語絕望地喊。「她明明說要離開麥文的呀。」
「思語,是不是你慫恿筱澄逃婚的?」
「是又怎麼樣?」
魏宏田歎了一口氣,「還好,我總算為你彌補了這個過錯。」
「是你告訴麥文筱澄的病症。」她恍然道。
「幸好,筱澄只是慢性盲腸炎。」魏宏田告訴妹妹事實。「思語,放棄麥文吧!愛情是不能勉強的。憑你的條件,一定可以找到比麥文更好的男人。」
「魏宏田,我恨死你了!」魏思語聽不進哥哥的勸言,含淚離去。
「筱澄在哪裡?」麥文憂心如焚地問。
「我的手下查出,她可能正往醫院的途中。」賀麒開著快車。他的駕車技術遠在麥文和白筱澄之上。
「可惡的筱澄,她沒有簽字前休想給我進手術室!」麥文手中還緊握著結婚證書。「她竟敢在聖壇前當眾拒絕我!」
賀麒大笑,「你這位不愁女人圍繞的花花公子,有這種下場也算是報應。筱澄此舉還真是大快人心哩。」
「你別得意。」麥文哼道,「至少我已經尋找到一個令你們兩人都無話可說的完美新娘,而你和藍繹呢?小心哪,愛情裡頭陷阱重重,若娶到像魏思語那種空有腦袋的花癡,就有你受的了。」
「誰說我要結婚了?」賀麒大笑,但心中確實羨慕麥文,筱澄真的是一個很有勇氣,率真、活潑又善良的完美新娘。
很湊巧的,賀麒的車和載著筱澄的計程車同時到達醫院。
「筱澄!醒醒!」麥文對著推床上的筱澄大喊。
白筱澄在被推進手術室前清醒過來,「麥文……」
「筱澄,簽字!」麥文抓住她的手。
「先生,你瘋啦!」醫生生氣地推開麥文。「病人得馬上開刀,你還在這裡胡扯些什麼!」他吩咐護士將白筱澄推進手術室。
「我一定要她先簽下結婚證書!」麥文激動得幾乎要揍醫生了。
賀麒好笑地抓住麥文,「老天,麥文,你幹嘛那麼猴急?筱澄又不會跑掉。」
麥文跌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瞪著好友「又不是你的新娘,你當然不會緊張。」
「我的天,你真是愛筱澄愛得無可救藥了。」賀麒同情地搖頭。
麥文釋懷地笑了,不再介意因愛一個女人而被糗、被取笑,他深情地說出更肉麻的話:「我就是為筱澄而活的癡情種子。我愛筱澄,愛死她了,願為她生、為她死,怎麼樣?」
「不怎麼樣。」賀麒賊賊地從口袋掏出小型錄音機。
「賀麒,你真卑鄙!」
「這只是職業習慣。」賀麒笑道。
麥文為了要搶錄音機,兩人在手術室外大打出手。終於,他們被院方人員轟出醫院。
在醫院外,麥文把賀麒打到站不起來後才收手。
為了能待在離筱澄最近的地方,他施展魅力、誘哄護士長讓他們再度進入醫院,安靜地在手術室外等候。
當筱澄被推出手術室,她的家人也都趕來了。
幾個小時後,白筱澄在眾人關愛的注目下醒來,才睜開眼睛,就被麥文強迫在結婚證書上簽字。
「我愛你。」麥文為彌補筱澄似的,在她虛弱無力地簽完字之後,不斷在她耳邊輕訴愛語。
白筱澄覺得好幸福,好幸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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