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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原夢]淚眼殺手{自由人系列之一}(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4-12-31 03:00:13     標題: [原夢]淚眼殺手{自由人系列之一}(全文完)

淚眼殺手(自由人系列之一)作者:原夢

能在殘酷的殺戮遊戲中生存下來,他成為殺手組織的第一把交椅,
在他的世界裡沒有是非善惡,只知聽命行事,
直到擁有了她才有了發洩情緒的物件,是她教導他如何活得像個「人」,
唯有在她懷中他才能得到平靜的感覺,為了她,他背叛組織殺了養育他的首腦,
然而她卻在他最需要她時選擇死亡,不相信她會輕易結束生命他苦苦找尋她,
在他身受重傷的當頭赫然發現佳人芳蹤,三年前她落崖的那幕竟是要逃避他所設下的騙局!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4-12-31 03:00:26

楔子

  轟的一聲,粗重的鐵門被打開了。

  門內,偌大的房間裡,有數對宛若動物警戒的眸子緊盯著站在門口的兩個男人。

  「看到了嗎?這就是我的財產。」其中一個黑髮、臉上有著無數疤痕的男子,近乎自傲地說。

  另一個男子身材稍胖,不甚在意的以視線掠過在燈光照耀下身材瘦小的孩子們。

  「哼,我不管什麼財產不財產,我只想知道你能不能幫我殺人。」

  疤面男子笑了笑。「那是當然的,這也就是我培養他們成為殺手的目的。」

  「你是說……這些孩子?」

  他訝異的視線再度掃過那些孩子。

  難怪……他們面無表情,也不像一般孩子恐懼的抱在一起,反倒各自間隔了一段距離,彼此警戒著,好像對方隨時都會殺過去。

  疤面男子得意的揚起唇角,吩咐手下拿了一隻雞腿及一把刀子。

  「享利先生,現在就讓我展示一下我培養殺手的獨家方法。」說罷,疤面男子把雞腿及刀子丟了進去。

  一瞬間,幾個孩子就像飢餓的野生動物衝上前去,看來他們好像餓了好一陣子,但他們搶的不是雞腿而是刀子……

  一個身手俐落的男孩搶到了刀子,本能似的將刀子揮了出去,先砍斷另一個孩子的手,接著被另一個男孩壓倒在地,勒緊脖子。

  微胖的男子頓時看得目瞪口呆,只覺得這根本是個殺人遊戲。

  而且這些孩子都那麼小,根本不懂得分辨善惡,在這個時候就教育他們,的確是可以培養出殺人機器來。

  「夠了。」他揮揮手,實在看不下去了。「就讓那些孩子都吃飽吧!」雖然他也不是什麼好人,但好歹也有家室,只要一想到幾十個跟他兒子一樣大的孩子,在小小的黑暗空間裡自相殘殺,他就全身不舒服。 疤面男子嗤笑一聲,「這可不行,他們還得繼續下去。不過我們倒是可以到另一個房間去談談生意。」

  搖搖頭,微胖的男子舉步跟著他離開。

  沒有人發現,在門合上的那一剎那,最後一個孩子生存下來,他嘴上狠狠的咬著戰利品,和著血腥味一起下土,銳利的雙眼充血,直到最後視線都沒有離開過疤面男子遠離的身影。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4-12-31 03:00:54

  第一章

  拂動微濕、過肩的頭髮,符沙將毫無聲息的移動自己高大的身軀來到窗口。

  他撥開百葉窗,由其中的空隙看出去。

  夜色胺隴,除了街燈之外,四周安靜得彷彿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到。

  微皺起眉,他想起了方纔的夢境。

  他……怎麼又作了這種夢呢?

  自小,他一向是無夢、無情、無慾,但打從認識了她開始,他似乎就不再是個毫無意志的殺人機器了。

  思及此,他自嘲的彎起唇角,由衣櫥裡挑了件衣服穿上,然後披上外套,帶著長刀出門。

  因為他的手癢了,不殺個人,他受不了。

  但是隨後,他卻在玄關停住了腳步,感到有絲無奈。

  不!

  不行,因為他答應她了。

  而沒有她在身旁的日子,竟是如此難熬……

  符沙將準確的把車停在畫有白線的停車格裡,然後下車步行,朝池文矢指定的地方踱去。

  他來到位於市郊一幢很普通的白色建築物。

  池文矢自從幾年前由美國回台灣之後,似乎打算在這裡定居了,然而符沙將卻還是無法適應這裡的生活。

  因為……他無法在台灣殺太多的人。

  台灣太小了,一有什麼事情便鬧上新聞頭條,做什麼事情都不方便,因此他始終懷念過去在美國的生活。

  即便,那是血腥與不堪的回憶。

  逕自打開大門上了樓,符沙將在二樓門外瞧見兩名陌生的少年坐在電腦前面,很認真的打字。

  他走進門內。

  「你要找誰?」

  「你是誰?」

  兩名少年幾乎是同時說話,兩雙墨黑的狡黠眸子一眨也不眨的盯著符沙將,上下打量著他。

  他的長相俊逸,卻留了一頭過肩而有點後翹的頭髮,不加以整理的結果,看起來異常雜亂。

  奇怪的是,明明現在這麼熱,他還穿了件長外套。

  再仔細瞧瞧他一臉睡眠不足的模樣,再怎麼看也不像是什麼厲害的角色。

  他們先是竊竊私語了好一會兒,然後同時咧開嘴笑,活似剛找到獵物的兩隻小狐狸。

  「我找池文矢。」

  符沙將瞥了他們一眼,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只回答第一個問題。

  兩名少年對望交換了一個眼神,兩張猶帶稚氣的俊臉上,忽地出現了一抹促狹的兩隻小狐狸。

  「你是來找頭目的?」

  「頭目沒空。」

  兩名少年又是像唱雙簧的開口,讓符沙將覺得他們有趣,又瞥了他們一眼。

  「他會見我,去告訴他,就說符沙將來找他。」

  但是他們搖了搖頭,又對看了一眼。

  「不行,頭目交代過,不想讓任何人吵他。」

  「而且現在頭目心情不好,讓你進去我們會被扁。」其中一名少年聳聳肩道,佯裝一臉的無奈。

  方纔池文矢被他們氣得七竅生煙,現下要是又讓他進去打擾,難保他明天就不讓他們來打工了。

  聞言,符沙將臉上出現了些許不耐煩。

  若是從前的他大概不會留下這兩名少年的命,但現在和過去已不同,他不能動文矢的人,畢竟文矢對他有恩。

  於是他站了起來,準備離開,但是兩名少年卻急忙來到他身前攔住他。

  「喂!等一下!你要走了?」

  「你不是要見頭目?」

  兩名少年一接近,仰頭一瞧,同時驚歎一聲。

  哇!他長得還真高耶!

  可惡,他們天天喝三瓶牛奶卻一點用也沒有,而這個看起來笨笨的男人卻長這麼高,真是不公平。

  「你們願意讓我見他?」符沙將低下頭盯著他們。

  他閃著冷酷光芒的雙瞳令他們吞了口口水,連忙點著頭應話。

  「當然,頭目會見你。」

  「但是你要跟我們玩一個遊戲。」

  「遊戲?」符沙將在他們的臉上見到了狡猾的表情。

  「沒錯,一起玩遊戲。」

  「只要你能贏我們,我們就讓你進去。」

  「好。」

  只要能進去,他倒不介意和他們玩個小遊戲,不過他的爽快,倒是令兩名少年訝異的愣怔了一會兒。

  「咦?」

  「你……你不問我們……輸了怎麼辦嗎?」

  他們原本的計劃是,和這個在大熱天還穿長外套的笨蛋玩個小遊戲,如果他們贏了,就好好敲他一筆。

  結果沒想到,他居然這麼鎮定,連要玩什麼遊戲都沒有問,靠!實在是太看不起他們兄弟倆了。

  「因為我不會輸,就投有必要問。」

  符沙將理所當然的語氣今他們恨得牙癢癢的。

  兩名少年於是將一張茶几推了過來,並由長靴裡抽出一把匕首。

  「那我們就來玩遊戲吧!」

  「你輸的話,就要給我們一萬元!」

  原本他們是要和他賭一千元的,不過見他這麼囂張,他們決定把賭金提高十倍。

  哼!這就是看不起他們長得比他們高的代價。

  符沙將揚揚眉,看著滿是坑洞的茶几和匕首,知道他們要做什麼了。

  一名少年將手張開,放在茶几上,先示範了一次。「喏,遊戲方法就是像這樣把手放在桌上,然後用刀子刺手指間的空隙。」

  他老練的動著手中的匕首,快速的在自己的五指指縫中刺著,嘴一咧,挑釁的露出白牙笑著。

  這個遊戲符沙將小時候就玩到不想再玩了,不過見他們自信滿滿的模樣,他好像沒有告訴他們的必要。

  「好。」符沙將面無表情的應了聲,以慵懶的聲音問道:「誰先來?」

  兩人嘿嘿笑著,異口同聲。「當然是你先請。」

  聞言,符沙將彎起唇角,掀開長外套,將掛在腰間的一把長刀放在茶几上,嚇了兩名少年一大跳。

  「那我就用這把刀子。」

  伴隨著駭人的拔刀聲,亮晃晃的銳利刀鋒在他們面前閃呀閃,他們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

  「好……好酷哦!」其中一名少年瞪大了眼,話一說完,立刻挨了一記爆粟。「哎喲!你幹麻打我?」

  「我當然要打你!誰教你滅我威風?」等一下跟他比賽的可是他耶!可這不良老弟居然稱讚對方,聽了就教他不爽。

  「抱歉、抱歉。」他揉著被打的部位,然後轉頭對上符沙將,「喂,我說……你真的確定要用這把刀嗎?」

  照理來說,刀不是愈小愈吃香嗎?

  被「殺傷力」這麼大的刀一刺,哇!到時不要說是一根手指頭了,搞不好五根手指頭都一起沒了!

  「我剛才不就說了,就用這把刀。」

  符沙將的唇畔隱約浮起一抹冷笑,讓兩名少年覺得自己惹錯人了。

  不過現在要退縮已經太晚,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你要用那把刀我是不反對,乾脆,我們用各自的刀比較好。」少年流著汗,提議道。

  如此一來,他就算輸也不會太難看。

  反正,他們輸了只不過是讓他進去找頭目,但如果他只是虛晃一招的話,他們可有大筆進帳了。

  聳聳肩,符沙將將自己的左手放在茶几上,拿起自己的長刀準備動手。「那我開始了。」

  「請!」

  接著,讓他們不敢置信的事情居然發生了。

  符沙將以飛快的速度將刀刺進手指的空隙中,刀的長度、速度對他沒有任何影響,在短短的幾秒內就來回刺了好幾次。

  更令他們覺得可怕的是,他竟然還邊刺邊打呵欠,讓他們足足為他捏了好幾把冷汗,而他盯著他們的模樣,更讓他們覺得自已就是俎上肉。

  「喂,赤爵,他……做了幾次?」

  另一名少年傻眼了,頭慢慢的搖了一下。

  「我……我怎麼會曉得。」

  他只知道,他眼還來不及眨,這個不像人的傢伙就拿著那嚇死人的長刀揮了起來。

  靠!就算是電影特效也不及來得又酷又炫!

  一分鐘後,符沙將停下手,將刀收回刀鞘裡,這兩名少年便馬上用閃閃發亮的眼睛瞧著他。

  不過他們不曉得符沙將已玩上癮,心裡的一抹嗜血性被激起,眼睛變得炯然有神。

  「來,現在換你們。」他等著他們動手。

  「呃……」

  兩名少年瞄他一眼,面面相覷、全身僵直。

  像他那麼不要命的玩法,誰要跟他玩呀?

  但事情壞就壞在,一開始是他們提議要和他玩的,現下可好,惹到了一個箇中高手了!

  「那個……我們認輸了!」

  「對,無條件投降!」

  他們舉起雙手,露出一口白牙。

  俗話不是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留著這條小命,他們要賺外快還不怕沒機會嗎?

  瞧符沙將一直盯著他們的手看,他們就渾身發毛。

  而且他們到現在才發現,這個男人的眼神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變得嗜血、無情,全身上下一點人氣都沒有。

  哎呀!方纔他們怎麼會誤把他當成虛有其表的呆子呢?惹毛了一頭「肉食性」動物,可不是說擺平就能夠擺平的!

  「還沒比就投降?」符沙將冷嗤了聲。

  兩名少年見他把刀舉了起來,連忙退後了好幾步。

  「當然不是……哈哈!」其中一名少年趕緊用手肘頂頂方纔他喊了赤爵的那名少年。

  墨赤爵怒視了他一眼,隨即露出討好的笑容來。

  「哎呀!當然不是,那是因為我們看了你的表演之後,覺得比不上你,所以自動認輸啦!」

  「對呀、對呀!我們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像你一樣,用那麼長的刀子玩遊戲,哈哈哈!」

  但是當這兩名少年見到符沙將不怒反笑時,立刻打了個冷顫。

  因為那個笑容不但沒有任何的溫度,反而讓他們有種一隻腳跨進地獄的感覺,令人毛骨悚然。

  他到底是誰呀?

  他們同時在心裡有了這個疑問,然而卻沒有人回答他們。

  幸好,他們的救星說時遲、那時快的打開門走了出來,他們兩人立刻腳底抹油躲到救星身後。

  而被他們認為是救星兼頭目的池文矢看了,忍不住搖搖頭,因為他們的確是惹到個最不該惹的人。

  「沙將,我在等你,進來吧廠

  符沙將熟稔的將刀子藏進長外套裡,然後跟著池文矢進門。

  在他經過兩名少年的身旁時,不忘提醒他們。

  「等我把事情談完,我們再玩一次吧!」

  「咦?」

  「不會吧!」

  兩名少年立刻又打了個顫,當下決定,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今天下午還是先溜班為妙。

  進到池文矢的辦公室,符沙將走到窗邊往下一看。

  果然,方才本來要給他下馬威的兩名少年,這會兒急急忙忙過了街,進人一間泡沫紅茶店裡。

  看來,他們好像不太願意再和他玩遊戲。

  「沙將,要不要來杯咖啡?」

  池文矢的聲音將他的注意力拉回,他搖了搖頭。

  「他們是新來的?」符沙將順口問道。

  「你指的是剛才那兩個小鬼?」池文矢正泡著即溶咖啡。「嗯,他們是來幫我整理資料的。」

  「哦?」

  「你可別看他們這樣皮皮的,對於電腦方面其實還蠻有一套的,要什麼資料跟他們交代一聲,很快就可以拿到。」如果不是因為這樣,他根本就不想僱用這兩個愛嘰嘰喳喳的小鬼。

  符沙將聞言,並沒有多問。

  池文矢想用什麼人,他從不干涉。

  「找到她了嗎?」他狀似無意的問道。

  池文矢覷了他一眼,將剛泡好的咖啡拿到嘴邊,隨即想起咖啡燙口而放下杯子。「抱歉,我們還是沒有她的消息,所以我想她是真的不在這個人世了,你不必再浪費精神和時間找她。」

  其實,他是騙他的。

  就憑他靈通的消息系統和手下的人才,怎麼可能花了三年的時間還找不到一個女人?

  而且這麼簡單的尋人資料,說不定連剛才那兩個小鬼都不用花兩個小時就查得出來,更逞論是「自由人」這個組織的龐大資源了。

  不料,一提及這個話題,符沙將立即面露肅殺之色,看了他一眼。「我不管她是活、是死,都要找下去。」

  但池文矢臉色不變,對他舉了舉杯子。

  也許就是因為他這泰然自若的神情,因此才能夠瞞符沙將三年之久,謊言從來都沒有被拆穿。

  然而,他卻不確定能不能再瞞另一個三年。

  雖然說是忠人所托,但符沙將就算不是他的至親,好歹也算是他的朋友,因此他也只能夠盡量保持中立,兩方都不得罪了。

  符沙將看著他,似乎是在觀察池文矢有無任何的破綻,好半晌才轉移話題。「有工作嗎?」

  「有,工作多得不得了,就看你要哪一個了。」

  「能殺人的工作。」符沙將的臉上出現令人發毛的微笑。「因為我已經有一陣子沒見血了。」

  「唉,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池文矢歎了口氣。

  明知道法律不容的事情,沙將還偏偏要去做。

  不過他在三年之前還是個殺人機器,三年之後已改變不少,至少,他不再善惡不分了。

  也許該慶幸,他的「良心」還在人世吧?

  池文矢啜了一口咖啡,回到辦公桌前,拿出一疊資料。「你要的工作有三個,可以殺人,對方會負所有的責任。第一個是美國富商雷費爾的委託,要在三天之內把他被綁架的親人救出來,殺多少人都無所謂。」

  符沙將聞言,點了點頭,表示他願意做這個工作。

  池文矢繼續念下去,「第二個委託人是瑞士珠寶商,因為他在尋找繼承人所以辦了一個小遊戲,期限七天內,要是能偷得他身邊的珍貴珠寶,他願意把全部的財產都送出。」

  符沙將搖搖頭,他對保護東西沒興趣,也對殺一些半調子感覺無趣。

  「最後一個委託雖然報酬不多,但是我想你應該會有很大的興趣。」池文矢瞥了他一眼道:「這是我一個老朋友的委託,要找一對日本夫婦他們五歲大的孩子,根據他傳過來的調查顯示,那個孩子被一個黑道組織帶走了,目的…… 你應該很清楚,不是販賣人口,就是為了培養一流殺手。」

  也就是說,他們如果不盡快救出那個孩子,那麼他要不是幸福的被另一對夫婦收養,十幾年之後,就是變成像符沙將這樣,少了七情六慾,只剩下殺人時的興奮和狂熱了。

  因此,當他在中情局工作時的老朋友,殷徑竹找上他的時候,他立刻就想到了符沙將。

  「我知道了。」符沙將回想起那個被他殺了的疤面男子,唇角彎了起來,那是一個接近瘋狂的微笑。

  池文矢悄然歎了口氣,「是的,我相信你應該知道,這個工作時間非常重要,你如果要接下,行動最好快一點。」

  尤其,沙將如果決定連第一個工作一起接下,那麼他這一陣子肯定會忙得不可開交。

  符沙將思量了一會兒。

  其實他並不缺錢,他接這些工作只為了排遣不知在何時開始感覺到的寂寞,和過一陣子必嘗的血腥味罷了。

  她到底去哪了?為什麼找不到她呢?

  縱使時間無情流逝,他還是非常不習慣身邊少了溫暖的感覺……

  「我兩個工作都做。」他語氣平板的答道。半和的眼不再銳利,反而有種一般人會有的寂寥。

  池文矢每次看到他這表情,就會覺得他是個人,而不是他曾經以為的那個殺人如麻的鬼神。

  「要我派人幫你嗎?」池文矢問道。

  「我一向獨來獨往。」

  「沙將,別勉強,你這次有兩個工作,多一個幫手,就多一份安心。」池文矢說完,翻起手邊的冊子。

  自從他離開美國中情局回到台灣後,就組了一個專門解決一些政商名流間的疑難雜症,名為「自由人」的組織。

  他也沒有想到,這隨便一做,倒也做出了些成績,自 由人的業績蒸蒸日上,許多人都找上他,只因他們至今尚未失敗過。

  他倒也不是怕沙將失敗,只是他很容易因為某些事情而失控……畢竟要收拾數十具死屍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我不需要。」符沙將還是拒絕了他的好意。

  打從他有記憶開始,他就一直是一個人,而且除了她,他不想將任何人留在身邊。

  他只要她……

  「好吧,那我就不勉強你了。」池文矢看著手上的文件道。「一個小時後你可以搭私人專機到美國去,然後我會將資料全傳到飛機上,有什麼事情打電話給我,至於事後的酬金,我會像以前一樣直接轉進你的戶頭裡,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

  「對了,第二個任務和你在美國接頭的人叫殷徑竹,他是我的朋友,有什麼問題可以立刻去找他。」

  池文矢寫下了一個電話號碼,連同資料夾在一起,但是符沙將卻連看都不看一眼。

  「那我走了。」

  說罷,符沙將收下客戶的一些基本資料,便打開門離開了。

  不過當門合上的那一刻,池文矢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他……應該不會有事吧?」

  他還記得,三年多以前,他還在美國中情局工作時,初次見沙將的情景。

  當時他整個人一身紅,像只因血而興奮、發狂的野獸,他殺了四、五十個人,腳邊是屍體堆起來的小山。

  那情景如今回想起來,宛若煉獄呀!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4-12-31 03:01:15

  第二章

  窗外,人來人往。

  江樸月一面享受下午茶,一面看著店外的人潮熙來攘往。

  是的,她享受著平靜,沒有恐懼、也沒有危險,就像普通人一般,靠自己的能力生活下去。

  雖然日子有些一成不變,但她享受這種單調的生活。

  一個西裝筆挺的金髮男子走進了咖啡店店門,緊張的左右張望,然後微笑的朝江樸月走了過來。

  「對不起,你等很久了嗎?」金髮男子對她打了聲招呼然後氣喘吁吁的坐在她面前。

  「我才剛到沒多久。」江樸月見他慌張,體諒的說。

  「那就好,我還擔心你先走了。」

  江樸月間言,給了他一個微笑,「強尼,你想先看看畫稿嗎?」

  強尼拿出面紙擦了下汗,點點頭。

  「呼,天氣太熱了,要不是你要讓我看畫稿,我還真不想從辦公室出來。」他實話實說。

  江樸月雖然是東方人,不過她筆風簡潔、用色溫馨又可愛的童畫手稿,可是目前童書市場的搶手貨。

  目前有許多的童書作家,甚至指定要由江樸月來為他們的著作畫插畫,否則便不願將童書交由他們出版,因此就算現下天氣再熱,他還是會頂著大太陽出來,只為見她一面。

  再加上江樸月的長相甜美、五官精緻,看起來就是個美麗的陶瓷娃娃,他自然更加樂意前來赴約。

  江樸月將畫稿拿出來,遞給強尼。

  「怎麼樣?有符合故事人物嗎?」

  強尼看著躍然紙上的可愛小人物,簡直著了迷,直稱讚道:「當然,你畫的人物還會有什麼問題?」

  他真不曉得江樸月的腦袋瓜子是如何想出那麼多可愛的小矮人,也難怪那些孩子們會那麼喜歡她了。

  江樸月對於強尼的讚美笑彎了眼,心想,如果他曉得以前的她是個雙手沾滿鮮血的女人,又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呢?

  思及此,她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苦澀,但還是打起精神道:「謝謝你,強尼,不過我想你還是拿去給作者確定一下比較好。」

  「當然,等作者確定人物之後,我再傳真其他的故事劇情給你,讓你把之後的插畫補上。」強尼喜孜孜的說。

  身為江樸月的個人編輯,他可是驕傲得不得了呢!

  「那麼我先回去了。」

  背上背包,江樸月把帳單拿了起來,但是強尼卻將她攔下來。「咦,你這麼快就要走了?不留下來吃點東西嗎?」

  「不了,我等一下還要去買東西,先走一步了。」歉意的揮揮手,江樸月付完帳後,便翩然離開了。

  強尼歎了一口氣,看著她的插畫哺哺自語,「唉,幹嘛走得那麼快?我還想和你多聊聊呢!」

  美麗又喜歡保有自我隱私的童書畫家,對他這個三十歲的單身漢來說真是致命的誘惑。

  只可惜,江樸月似乎並不想談感情,從他認識她至今,她的身邊雖不乏追求者,但卻沒有任何的感情生活。

  這不禁令他疑惑了,究竟什麼樣的男人才會令她動心呢?他還真想知道。

  刀子刺進了人的皮膚再慢慢拔起來,血,就像噴泉立刻爭相湧了出來……

  符沙將喜歡這種感覺,所以他喜歡用刀勝過任何的武器,因此,自從他用刀子殺了第一個人開始,就無法停止。

  眼前這個彪形大漢狼狽的跌坐在地上,一面用手捂著身上的傷口,一面用恐懼又驚惶的目光盯著他。

  「求求你……放……放過我吧?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你要什麼?錢……咳咳……你要錢吧?三倍……不、不,甚至是高於贖金五倍的錢……我也可以付給你……」

  但是符沙將銳利的眼,卻緊緊的盯著他,害大漢險些尿濕了褲子,說不出話來。

  符沙將揮了下刀子,刃上的血像水滴般被甩至地上,然後逐步逼近自己的獵物。

  「我不要錢。」

  符沙將的語氣雖然無高低起伏,但嘴畔的無情冷笑,和眼眸中綻放的寒光卻令垂死的綁匪明白,要死、要活,全憑他一念之間了。

  「那……你要什麼?你要什麼?」

  沒用的哭了出來,綁匪一直到自己的舌頭嘗到了鹹 味,才曉得做盡壞事的自己也會哭泣。

  符沙將笑了。

  見血的興奮像麻藥讓他情緒亢奮,更讓他一改平時 的慵懶、平靜,搖身一變成了殺人魔。

  「你身上有幾道傷?」

  符沙將突來的問題,讓眼淚流個不停的綁匪有一點傻眼。

  「什麼?」

  「我是問你,你身上有幾道傷?」

  綁匪的臉曲了起來,「三……三道。」

  想起來真是恐怖到了極點,他和他的綁匪同伴們雖然不算什麼神槍手,但好歹開槍也應該比揮刀快,但詭異的是,他們都死在男人極快的刀速之下,只剩他一人。

  而為了讓他這主謀無法逃跑,這男人在他兩腿各劃了一刀,然後像是貓趕著不良於行的老鼠,他的胸口又挨了一刀。

  現下他只覺得身上的血都快流光了,他的腦袋愈來愈混沌,也不曉得他還能不能活下去。

  符沙將蹲在他的面前,那俊帥的臉恍然間變成了索命的撒旦。

  「你綁了那個少年五個小時,沒有給他喝水,也沒有給他吃任何東西。」他細數著綁匪的罪狀,目光閃爍著殘虐的光芒。「我剛剛看到他的臉上有兩個淤青,嘴角和膝蓋有破皮,還跛著腳走路,這也表示他受傷了……嗯,這麼算起來,你到底還欠我幾刀呢?」

  綁匪的頭皮麻了起來。

  他真想大喊、大叫,說他後悔幹了這檔生意,也不想跟眼前這個殺人不眨眼的男人算,他究竟欠了他多少!

  他只知道他不想死!不想死!

  「我……我不知道……」綁匪害怕的嚷道。

  那少年被帶走,他一文錢也沒拿到,為什麼要把帳算得那麼清楚?況且就算要欠,他也不欠這男人什麼,而是那個被他們綁架的人吧?

  符沙將臉上的笑弧消失,目光如冰,直勾勾的看著他,站起來將手中的刀子抵上他的脖子。

  「你的算術真差。」

  說罷,符沙將忍不住動了刀子,在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來。

  此時,綁匪抓住了一旁的椅子,使盡吃奶力氣朝符沙將丟了過去。

  砰的一聲,符沙將的左手挨了一記,他惱怒的將刀刺進綁匪的肚子裹,綁匪發出了哀號聲。

  「你不該傷我的,如果你不傷我,說不定就不用換這一刀……」用鞋尖頂頂綁匪一息尚存的身子,符沙將轉身離去。

  突然,一聲槍響伴隨著身體的痛覺傳向他的腦經,符沙將一轉身,看到了不知何時出現在房間後方小門的男孩。

  他雙手顫抖的拿著槍,臉上則佈滿恐懼之色。

  這讓符沙將聯想到許久許久以前,他剛殺了第一個人的模樣,也讓他滿腦子的殺人慾望平息了下來。

  他笑了,笑得怪異且詭譎,嚇得男孩尿濕了褲子。

  「走吧!」符沙將沙啞道。「警察快來了,如果你不想惹上什麼麻煩的話,就滾得遠遠的。」

  「你……你殺了我爸爸!」他哭著說。

  符沙將卻大笑了起來,「我殺了他是錯嗎?」

  「當然……當然是錯的!」

  他也曉得他的父親不是什麼好人,常常綁架別人的孩子換取金錢,但是他父親沒有殺過任何一個人,絕對沒有!

  「這世界上根本沒有絕對的錯和對。」符沙將冷靜的微笑道,他的笑帶著陰森和涼意。「為了讓自己活下去,就可以傷害別人嗎?」

  符沙將問著男孩,也問著他自己。

  曾經有一個女孩,悲傷的這麼問著他,而他卻答不出來……

  「我……我們沒有傷害任何人!」男孩大叫。

  符沙將垂頭看著血從他的腰間湧出,再度揚起了唇,轉身朝門口踱去。「事實的真相如何,並不是由你決定。」

  男孩聞言,瞪大了眼。

  他望著符沙將消失在門口,再度哭了出來。

  他知道符沙將說的沒錯,生命能選擇的路很多,而他父親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該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花了一個多小時,江樸月才在商店買齊一些她需要的畫材。

  走出店外,外頭熾熱的陽光讓她抬起手臂,瞇起了眼。

  驀地,一陣突然其來的喊叫聲,讓她回過神。

  「啊!抓小偷啊!」

  江樸月習慣性的朝發聲處望去,看到一個頭戴鴨舌帽的男人擠過人群而來,不小心撞到了她。

  當下,幾乎是她的本能反應,她不顧掉在地上的畫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扭起那男人的手,反身以相當俐落的動作一個過肩摔,砰的一聲,那名戴了鴨舌帽的男人隨即被摔倒在地。

  「哇!好厲害!」

  「這位小姐的身手真不錯!」

  旁觀的群眾一陣鼓掌叫好,但是江樸月卻有些恍恍惚惚,過了幾秒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麼事。

  「謝謝你幫我捉到他,謝謝!」被搶了皮包而趕來的婦人,喘著氣,滿心感激的望著她。

  「這……沒什麼。」江樸月慌亂地道。

  她急忙撿起地上的東西,忍不住苦澀的自我嘲諷。

  縱使她脫離了那個血腥的世界,她的身體卻仍記得在那裡所受的每一樣訓練,並且在下意識中就做了反應。

  在婦人一再對她道謝後,她抱著畫材來到自己的車子,正要打開車門時,察覺有一道敏銳的視線投向她。

  她抬眼一望,整個人定在原地。

  「我……我的天啊……」

  對街有一個熟悉的人正望著她,用一種帶著受傷又沉痛的目光,讓她的心揪疼了起來。

  文矢說得沒錯,她也許躲得了這一時,但絕對躲不過一輩子……

  江樸月垂下眼,心想他一定會穿過街來找她,就如同他當年硬是讓她成為他的良心、他的愛人一樣。

  他蝕了她的骨、滲了她的血,讓她對他又愛又恨。

  但是一分鐘過去了,江樸月猜測的瘋狂暴怒並沒有降臨,她訝異的再度抬起眼,望向對街。

  他……不在了?

  她慌亂的左右張望著。

  沒有……

  為什麼?她以為他……

  隨即,江樸月再度苦澀的揚唇一笑,「是呀!當年是我棄他而去,又怎麼能夠期望他會想要我呢?」

  雖然是如此,但在那麼一瞬間,她竟期待他像當年那個殺人無數的魔頭,只為她而活。

  思及此,江樸月坐進自已的車子,忍不住濕了眼眶。

  他……是在作夢嗎?

  符沙將離開滿是警笛聲的巷道,來到連自己也不知道是哪裡的街頭。

  流了過多的血讓他有一點頭重腳輕,但是多年以來的殺人訓練,讓他始終都能夠保持頭腦清楚。

  不過在這一刻,他卻不是那麼確定了……

  因為方纔的騷動,使他注意到她,然而現下她就站在對街,用那一對在夜裡連天上星星都會遜色的大眼睛望著他,讓他又開始像過去一般,極度渴求她身上的味道以及溫暖。

  但是他沒有走過去,只是不敢置信的望著她。

  江樸月,一個讓他懂得七情六慾、懂得手下留情,卻死在他手中的女人果然還活著!

  符沙將搖搖頭讓自己的理智再清醒一點,他本欲邁開步伐走過去,但是他卻瞧見了她眼裡的慌張和恐懼。

  為什麼?她為什麼要怕他?

  他以為他說過很多次,這輩子他最不可能傷害的人就是她,難道她忘了那些真心的話嗎?

  還是說,她根本就是故意不讓他找到,故意讓他以為她死了,故意躲在他找不到的地方?

  他不懂,不懂……

  但他本來就是這麼一個無趣的男人不是嗎?不懂得甜言蜜語、不懂得討人歡心,只會殺人……

  是這樣的嗎?

  是他太笨了,傻傻的以為她一定活著,一定很慌張在找他,但是他簡單的腦袋卻一直忘了一件事。

  那麼聰明的她怎麼可能會死在他的手裡?

  符沙將靠在牆上低笑了起來,無視路人對他投以好奇的目光,忍著槍傷,笑得停不下來。

  胸口好痛、好問,一切都只能怪他傻而已。

  於是在她垂下眼的同時,符沙將隨著人潮往下一個街口走去。

  她不要他找她,那他就不找了。

  原本他就無慾無求,日子過得如何也不在乎。

  他一直以為需要他的人是她,但是怎麼也沒有想到,實際上正好相反,需要她的人一直是他,沒有了他她也能過得很好。

  也是,少了他手上的血腥味,她能睡得更好。

  符沙將覺得自己的意志愈來愈不清楚。

  腰際的傷麻痺了,反倒是他的胸口像破了個洞,莫名其妙疼了起來,就連他自己也覺得可笑。

  因為時空不管再怎麼變遷,全世界能夠傷害他的人,還是只有她……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4-12-31 03:01:36

  第三章

  回到家,江樸月立刻撥了一通越洋電話給池文矢。

  「我見到他了!」她一劈頭就說了一句令池文矢摸不著頭緒的話。

  「見到誰?」

  「沙將。」

  「哦,那很好呀!反正你們遲早都會見面的。」

  池文矢有話直說,讓江樸月皺起了眉。

  「也許吧,但是他……」

  她只是沒有想到,他居然會那麼乾脆轉身就走,這令她不禁覺得冷,以手搓著自己的手臂,也懷念起他的懷抱。

  那溫暖……她一輩子也忘不了。

  見她話沒完便停了下來,他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我可以知道他來美國的目的嗎?」

  電話的另一端沉默了一會兒,池文矢才開口道:「我有個中情局的朋友想要去救個孩子。」

  「什麼?」聞言,江樸月的心涼了一半,「你怎麼可以……我是說,你覺得派沙將去好嗎?」

  雖然,當年控制他們的那個人已經死了,但同樣的事情,難保沙將不會再發狂、殺人。

  即使是她,現在仍被那個惡夢糾纏不已。

  池文矢聽了,只是輕輕笑了起來。

  「你在笑什麼?」江樸月氣怒的質問道。

  「雖然說你不想見他,但是你還愛著他,不是嗎?」否則,她為什麼要替沙將擔心,而且急得像只熱鍋上的螞蟻呢?

  他一針見血的話語立刻震撼了江樸月,讓她有些不知所措。「你……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我說錯了嗎?」

  「你當然錯了。」

  「哦,好吧,反正我怎麼說怎麼錯,我只是不明白,既然不關心他,你為何要打這通電話來?」

  「我打電話只是因為我想知道他為什麼來美國!」江樸月狼狽地說,因為她非常清楚,池文矢說得沒錯。

  她是還愛著他從來沒變過,但是她卻是那個傷他最重的人,她……怎麼能夠再見他呢?

  池文矢又笑了,不過這回饒了她,沒有再吐她的槽。「那麼現在你知道他去美國的目的了,想幫忙他嗎?」

  「不。」江樸月終於冷靜下來,「我不想再和他見面。」如果不見面的話,也許她就會忘了他。

  池文矢聞言,忍不住替符沙將說了些話。

  「樸月,逃避是沒有用的,況且你應該知道,不管時間、環境再如何變遷,那個傢伙的世界裡永遠都只有你一個。」

  江樸月聽了,胸口變得鬱悶,只能難過的搖了搖頭,「也許吧,但是他永遠都只是一隻動物,一隻會殺人的動物……」

  當初要是沒有她,他根本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如果沒有她,他會過得比現在更好的。

  她一直如此堅信,才會決定離開他,不再見他。

  「你把他比成動物,太可憐了吧?」池文失調侃著,隨即正色道:「他是人,一直都是,只不過他不太懂得去感受別人的情感,但是你教會他感情,又為什麼要離開他身邊呢?」

  他總覺得她很殘忍,因為當她給了符沙將愛情的同時,卻也狠狠傷了他的心,將他變成了一隻名副其實的動物。

  江樸月蹙起眉來,咬緊了下唇。

  「我不想再提他了。」

  她當然知道自己的想法很矛盾,她明明是那麼想念他、愛著他,但是卻又恐懼著他……

  唉,這種心情,連她自己也不明白呀!

  卦上電話後,江樸月一個人呆坐在客廳裡,忽然想起了她和符沙將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啊!」

  她恐懼得放聲尖叫,因她居然看到一群年紀和她差不的孩子,為了搶一頓飯而殺人?

  這裡到底是哪裡?還有,為什麼會有那麼恐怖事情發生呢?

  法律何在?倫常何在?

  在這昏暗的小房間裡,江樸月只能顫抖著身體蜷曲的,靠在牆角。

  她害怕會有人來攻擊她,害怕剛剛那些孩子會傷害她她,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爸爸……媽媽……」

  江樸月哭紅了眼,淚水一直流個不停。

  她被人帶到這裡,然後一待就是一個晚上,跟這些孩子關在一起,不要說是食物了,連水一滴也沒喝過。

  然而,淚水和恐懼淹沒了她,為了求生存,她不曉得周圍這些人還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來。

  只是一個晚上呀!她的世界就完全顛覆,只剩下黑暗和恐慌,到底該如何是好,她完全茫然了。

  但是,待在這個房間裡,時間似乎過得特別快,一會兒,便又有人過來送吃的了,而份量又只有一人份。

  「快吃!」

  送食物來的男人似乎也很害怕他們,因此將盤子由門下面的小洞塞進來後,就連忙把手縮了回去。

  這是因為之前他們有一個人來送飯,結果手腕被砍了下來。

  為了吃、為了生存,他們早就變成野獸了。

  他雖然也很可憐他們,但是誰不想活下去呢?他也只是受雇於人罷了,又怎能多管閒事?

  黑暗中,每一個人的視線彷彿變得十分銳利。

  江樸月在適應了黑暗後,抬起哭腫的眼,看到一個少年將飯搶走,大塊朵賾,其他的人當然只有聞香、流口水的份。

  不過,也有人試圖衝向前去,想要搶一些菜渣、湯汁,卻沒有成功。

  而那名少年的眼彷彿野生動物,閃著掠奪、殺戮似的光芒,一瞬也不瞬的瞧著眾人,彷彿在對大家說——

  誰敢來搶,誰就準備像剛才倒地的傢伙一樣,躺在地上喘氣吧!因此沒有人敢再妄動。

  江樸月也是,只覺得不舒服便撇開臉。

  隔天,江樸月餓得沒力,只覺得自己快要被這種殘酷打倒時,門突然被人打開,走進來了好幾個身材高大的男人。

  其中,一個臉上有著傷疤的男人以冰冷的視線掃過他們之後,喝道「喂!把地上的屍體清一清!」

  「是!」

  因為這一兩天,有不少孩子為了搶飯吃而互相殘殺,因此地上躺了不少一息尚存或流血過多而亡的人,發出噁心的臭味。

  但是由於他們早習慣這裡的氣味和鬥爭,因此如果現下不是大門敞開,室內光亮得不得了,恐怕他們也不曉得周圍少了幾個人,而地上又躺了幾個人。

  「沙將,你過來!」那名疤面男子陡地喊道。

  一名身材瘦高、一頭亂髮的少年緩慢的踱進室內。

  「來,你喜歡哪個玩具,我先留一個給你。」

  疤面男子笑呵呵地說,但是江樸月從他那雙瞇起的眼裡,瞧不出半點人味。

  那名叫沙將的少年以審視的目光梭巡著他們,最後竟將視線停留在她身上,緊盯著不放。

  有生以來,江樸月從來沒有那麼害怕過。

  她連忙用殘餘的力氣想把自己蜷縮得更小,但他還是一直盯著她,答她顫抖個不停。

  「那個孩子嗎?」

  感受到疤面男子的視線,江樸月驚恐到連呼吸都忘了。

  而少年原本空洞的黑瞳閃了一下,然後朝她走了過來,她根本沒有力氣逃跑,以為自己就要被宰了。

  「別怕……」

  他忽然抱起她,她全身僵得有如石頭。

  「我會好好照顧你,不要怕我。」

  令人意外的是,他略低的嗓音聽起來竟是那麼的舒服,而他的懷抱也那麼的溫暖。

  那一瞬間,江樸月知道,如果她不是之前哭到流不出淚來,她一定會為此而嚎陶大哭。

  猛然驚醒,符沙將警覺的瞇起眼觀察四周,然後手掌靠向腰間準備拔刀,但是刀不在腰間。

  於是他不顧自己的腰傷翻下床去,無聲無息的移到門邊,仔細的傾聽著。

  門外,有三個人。

  腳步聲由遠而近,伴隨著談話聲而來。

  符沙將躲在門後,等待著。

  當門被打開時,他立刻衝向第一個進門的人,並且將他的雙手箝制在身後,卻瞧見了似曾相識的臉孔。

  「哇!怎麼回事?」

  「赤爵!救命啊!」

  被符沙將抓住的,原來正是他前幾天在池文矢那兒看到的其中一名少年。

  而另一名少年身邊站著一個陌生人,手上提著醫藥箱,彷彿對現下的狀況也感到很訝異。

  「喂、喂!是自己人呀!快放手!」墨赤爵連忙喳呼道。

  「對呀!不要勒我的脖子……咳咳!」墨青爵的臉色有點發白,誇張地咳嗽道,讓符沙將鬆了手。

  「這是怎麼回事?」符沙將瞥了一眼陌生的臉孔,然後來回瞧著兩張相似的臉問道。

  但是這對少年卻又唱起雙簧來。

  「我們還想問你哩!」

  「是呀!一進門就勒人家脖子,真是莫名其妙。」墨青爵摸摸自己的脖子,還心有餘悸。

  此時,那一個手提著醫藥箱的男子彎起唇角,開口了。

  「我叫殷徑竹,是負責和你接頭的人,我想在你來美國之前,文矢應該有跟你提過吧?」

  符沙將聞言,輕輕點了下頭,解除敵意的他看起來就跟普通人一般,他緩緩的在床邊坐下來。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符沙將問道。

  墨赤爵和墨青爵沒好氣的對看了一眼,然後同時回答道:「這還用問,我們當然是來找你的!」

  「找我?」

  「對呀,這麼簡單的事情你也要問。」墨赤爵撇著嘴道。

  而墨青爵還在摸著脖子,「對了,我們還沒有自我介紹過吧?」

  墨赤爵點點頭,搓搓下巴,「沒錯,我叫墨赤爵,他是我弟弟墨青爵,現在知道了吧?」

  墨青爵則是皺著眉道:「告訴你,我們是兄弟,可千萬不要把我們認錯了。」

  因為他們總是被認錯,因此每遇到不認識他們的人,他們就會在自我介紹的時候加上這麼一句但書。

  此時,墨赤爵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道:「你認錯的話,我們就會——」

  誰知他話還沒說完,符沙將的一句話卻把他們堵得臉色發白。

  「要玩遊戲嗎?」符沙將淡淡的問道。

  他們倆立刻退了兩步。

  「不……不用了。」

  「當然,你受傷了,請休養。」

  兩人嘿嘿笑了兩聲,飛也以的逃離房間。

  殷徑竹見狀,爽朗的大笑了好幾聲,踱至符沙將身邊,「你還真是有一套,只說一句話就讓他們閉嘴了。」

  那對兄弟昨天才來美國,就在他的身邊嘰嘰喳喳吵個不停,現在他的耳根子總算是清靜不少。

  看來,等一下他非得向符沙將好好請教讓他們閉嘴的妙方究竟為何。

  「是你救了我嗎?」符沙將難掩臉上的疲憊問道。

  殷徑竹將手上的醫藥箱放在床頭櫃上,將它打開。

  「不是,是那對兄弟出門打探消息的時候,剛好看到你在街上,他們本來要出聲叫你,但是你卻昏倒了,所以他們才會聯絡我,把你送到這裡,否則你中了槍傷,要是交由警方和醫院處理,可能會有一點麻煩。」

  他聽文夫提過符沙將是一名幽靈人口。

  這是因為他從小就失蹤,讓黑道組織培養成職業殺手,因此他沒有身份證、沒有戶籍資料,可說是個不存在的人物。

  「是嗎?」符沙將垂首,沒有再多問。

  他很明白自己是一個不被社會承認的人,所以,樸月才會選擇離開他的吧?

  這就如同除了殺人,還是只懂得殺人的他,永遠只能夠活在黑暗之中的道理是相同的。

  殷徑竹看了他一眼,體貼的不問他為什麼受了傷,又為什麼會在街上遊蕩。

  畢竟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有痛、有秘密,在中情局待了那麼久的他,也深深明白這一層。

  「感覺如何?」殷徑竹指著他的傷口道,「你已經睡了一整天,我想看看傷口的情況,順便替你換藥。」

  符沙將這才發現,原來他赤裸著上半身,腰際的槍傷已被處理過,也包上白紗,可能是經過方纔的扯動,又微微滲出血來,讓殷徑竹蹙起了眉。

  「謝謝。」符沙將簡短的道謝。

  在三年以前,他根本不懂得這些,然而在和池文矢以及那些因任務需要而結識的夥伴們相處之後,他也改變了不少。

  殷徑竹則是為他坦率的態度有了好印象,也覺得他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

  然而昨天的那一樁綁架案,他卻印象深刻。

  現場死了五、六個人,刀刀都命中要害,被留下的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哭著向被害人家屬直道歉。

  他是不清楚符沙將和那孩子說了些什麼,不過,也許那孩子長大以後會好好的做人吧。

  俐落的處理符沙將身上的槍傷,殷徑竹發現,就算符沙將痛得受不了,臉上也沒有任何的表情。

  對於這樣的一個人,殷徑竹開始明白,為什麼池文矢一再交代他,要好好照顧符沙將的原因了。

  「好了。」殷徑竹將傷口再度用紗布包紮好。「你最好再躺下來休息幾天,把體力養足了再說吧。」

  「不,我的工作還沒有……」

  符沙將皺著眉,不讓殷徑竹將他壓回床上,但是殷徑竹卻故意頂他痛處,讓他冒出冷汗。

  「看,你沒有體力了,還是給我躺下。」見符沙將瞪著他,殷徑竹一點也不害怕的道。「如果想要救人,那麼就先救你自己。」

  殷徑竹丟下這句話就離開了。

  符沙將看著被輕輕關上的門板,不斷咀嚼剛剛殷徑竹所說的話,過了好半晌後,臉上難得泛起一抹苦澀,粗啞的低哺道:「我……就是因為救不了我自己,所以才想要救人的……」

  所以他才會加人文矢的組織,才會只殺惡人,才會少嘗鮮血,但是做了這麼多之後,他還是覺得不夠。

  為什麼呢?

  為什麼他還是沒有活著的感覺呢!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4-12-31 03:01:51

  第四章

  面對著用暖色調顏料繪出的小矮人,江樸月發現自己再怎麼集中精神,也畫不好他那張微笑的臉。

  在苦撐、硬撐了半個小時之後,江樸月終於死心的丟下的手中的畫筆,趴在桌子上頻頻歎氣。

  「真是要命,怎麼會這樣呢?」她自言自語。

  平常最能夠帶給她心靈平靜的繪畫工作,在這一兩天完全無法發揮作用,只能滿腦子想著符沙將。

  「好像比以前更糟糕了……」江樸月苦笑道。

  當她毅然決然離開沙將,要當她的生命中完全不曾出現過他這個人時,她就像是醉了般,又哭又笑。

  但是她現下雖然沒有發「酒瘋」,不過也差不多了。

  「唉……」又歎了口氣,江樸月看著透進窗子的陽光,發著呆,過去的事情也像潮水,—一湧向她。

  她是……他的玩具嗎!

  自從被符沙將帶走後,江樸月一直自問著。

  但是符沙將似乎沒有這種困擾,因為從小被組織培養為殺手,因此他像只動物,心口如一。

  憤怒的時候,他會狂笑、會殺戮;痛苦的時候,他不會掩飾,會趴在她身上大哭大叫;高興的時候他也不會笑,但是會用很溫暖的目光看著她,然後伸手撫摸著她的頭髮。

  她的年紀比他大,她一直以為她可以這樣照顧著他,也可以永遠依附在他的羽翼下,被他保護。

  直到後來她曉得,原來她對他的感情是愛情。

  直到那件事發——

  「放手!」

  江樸月在回房間之前,被幾個男人攔下,他們用相當邪惡而且充滿色慾的目光盯著她,讓她覺得相當噁心。

  「放手?」其中一個男人,放浪的大笑幾聲後:「我們為什麼要放手?」

  「是呀!別以為那小子可以永遠保護你,而且那小子只是個小鬼,不能夠滿足你吧?」另一個男人意有所指地說。

  語畢,這群男人立刻笑了起來。

  江樸月只覺得臉漲紅了,恨不得自己有能力掙脫他的箝制,然後抽出藏在身上的小刀,割斷這幾個人的喉嚨。

  「你們快放手,沙將快回來了,我不想看到你們每一個人都缺手缺腳!」江樸月為求自保,大了膽子這麼說。

  因為上一回,沙將才讓一個闖進他們房裡的人斷了雙手,因此多多少少應該會有嚇阻作用吧!

  不料,他們卻爆出了一陣更狂妄的笑聲。

  「哈哈哈!不要笑死人了!你還在期待那小子會來幫你嗎?」

  「是呀!我們早就探聽過了,那小子一早就去幫巴塞納先生做事,不會那麼快回來的!」

  瞧他們說得如此篤定,江樸月也感到害怕了,不過她還是力持鎮定的問道:「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想做什麼?嘿嘿嘿……你覺得我們想做什麼呀?美人兒。」抓住她手腕的猥褻男子,摸了下她的臉頰。

  江樸月嫌惡的別開臉,知道她這回逃不過了。

  因為她是玩具,一個在這個組織裡,供人玩樂的對象,不管是誰要對她做什麼都可以,要殺、要奸也投有人管。

  然而一直以來,她都躲在沙將的身後,因此沒有人敢動她,不過卻不能夠保證,沙將不在的時候她不會受人欺負,雖然她也會一些拳腳功夫,但總比不上這些訓練有素的大男人。

  「放開我!否則等沙將回來,他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江樸月虛張聲勢的嚷著。他們的靠近只會讓她作嘔,而不像沙將那樣,帶給她安全感和暖意,與其要給他們碰,倒不如她先咬舌自盡算了!

  「哈哈哈!那就等他回來再說!」他們淫笑道。

  忍不住的慾望可要先發洩,到時候符沙將就算是回來了,也不能夠拿他們怎麼樣!

  「對呀!快跟我們來吧!」

  江樸月被他們拉進一個小房間裡,連房門都還沒關上,他們就急著扯下她身上的衣服。

  「放手!快放手!」

  江樸月又踢又打,但是一個女人敵不過好幾個男人,因此她被打了一巴掌,以示警告。

  「喂,我們碰你是看得起你,再動的話,小心我殺了你再奸屍!」

  「哈哈哈!好心,你想奸屍,我可不想,所以你不要動了,我讓你爽快、爽快,保證一定做得比那小子好!」

  這種猥褻、下流的宇句實在讓江樸月想吐。

  但她根本沒有時間反胃,奮力掙扎著,一想到這幾個男人在她身上亂摸,她就羞愧難當。

  突然,一個男人將手伸進她的內衣裡,恣意的為所欲為,在她眼中打轉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可下一瞬間,那男人的手竟然脫離了身軀,斷在她的衣服裡,只聽見殺豬似的哀號聲,尖銳的響起。

  「哇?我的手!我的手!」

  江樸月大吃一驚,連忙將那只斷手丟到地上。

  此刻,只見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不知何時進入這個房間,且混在他們之中的符沙將身上。

  「他是什麼時候來的?」其中一人驚慌的問道,但沒有人能回答他的問題。

  令人覺得恐怖的是,他的動作無聲無息,像鬼魅一般,下一瞬間便站在他們之中了。

  「沙將!」

  江樸月像是看到救星,抓緊了殘破的衣物朝他靠過去,但是才走了兩步,她卻定住了步伐。

  因為符沙將的表情看起來怪怪的,有些不對勁,但是,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符沙將高頎的身材站在眾人之中,彷彿突然變大不少。

  他的表情就像平常一般冷漠,但是瞬間,唇角一揚,卻帶出一抹令人心生畏懼的冷笑,隱隱嗅得出些許血腥味,而他手上的那把長刀還滴著方才斷人一手的血,看起來更是恐怖。

  被符沙將砍斷手的男人,連忙撿起手,死命地往外奔去,現在去找醫生的話,還可以把手接回。

  而這裡是殺手組織,因此所有人對方砍手的那一幕早習以為常,而方纔那一個抓住江樸月帶頭滋事的男人,站到最前面來,與符沙將四目相交,頗有向他挑釁的意味。

  「符沙將,你來得正好,雖然殺了你巴塞納先生會不高興,但是我可以替代你的位置,成為這裡的第一號殺手!」

  哼!借這個機會,他尼克漢今天就要將自己推到這個組織的最頂點。

  符沙將聞言,瞥了他一眼,然後視線定在江樸月的身上。「你……沒事吧?」

  他猶豫的問話令江樸月想笑。

  看到她一身殘破、帶傷還這樣問她,沙將絕對是唯一一人。

  不過她非常明白,沙將是個心口如一的人,也不會惡意的攻擊別人,他只知道看了什麼就問什麼。

  他唯獨無法控制自己的,就是殺人。

  「我沒事。」江樸月在符沙將移動身形來到她面前時說道。

  當她瞧見他這個像是保護她的姿勢時,不禁露出了微笑,因為即使是他不經意的一個小動作,她就能感到心安。

  有他在,她什麼都不怕了。

  「去!我們可不是來看你們談情說愛!」尼克漢見他們眼波交流的模樣,心情不爽的啐道。

  女人嘛,雖然這裡不缺,但愈是難搞的女人,就愈有致命的吸引力。

  江樸月雖然不是長得頂美,但身上總有著清純的味道,跟這裡大多數的女人都不一樣。

  他們要是不弄來嘗嘗,心口就是癢。

  符沙將這回總算正視他的眼。「談情說愛?你嗎?」

  噗的一聲,其餘人都笑了出來,只有符沙將和尼克漢笑不出來。

  「哼!你這小子,好大的膽子,今天要是不弄斷你一隻手,我是不會消氣的。」尼克漢以為符沙將故意嘲諷他,因此亮出傢伙。

  江樸月則是搖了搖頭,閉上了嘴。

  因為沙將的腦袋裡連個彎都沒有,向來直言不諱。

  她清楚,但是別人不明白呀!

  不過,對方既然動武器了,符沙將就會陪他玩。

  於是他揮了揮刀子,目光頓時變得銳利,令人覺得毛骨悚然的視線射向週遭的每一個人。

  就像是在問:你們也一起來嗎?

  迫不得已,其他人也跟著亮傢伙,江樸月見狀,開始覺得情勢不對了。

  「等一下!你們瘋了嗎?要是巴塞納先生知道了怎麼辦?」她試圖阻止,但是根本沒有人聽她的話。

  「你到外面去。」符沙將沒忘了她,推推她的肩道。

  「但是……」

  「是呀!你就當成是我們的戰利品,先到外面耐心的等著我們吧!」尼克漢佯裝大方的笑道。

  反正,等一下符沙將就要死在他的手裡,再等一會見才能夠得到江樸月這女人,他倒不介意。

  皺皺眉,江樸月在他們開打之前,離開了房間。

  因為他們把門關了起來,讓她無法窺見裡頭的情況,不過一個小時之後,符沙將回到了他們的房間裡。

  「你沒事吧?他們有沒有傷到你?」

  江樸月緊張的向前詢問,她要查看他身上的傷,他卻將她抱了滿懷。

  「你……不是玩具。」

  聞言,江樸月全身一陣僵硬。

  「你……你說什麼?」

  他怎麼會知道她非常的介意這件事情呢?

  不料,符沙將卻將她抱得死緊,像是要將她嵌進自己的身體裡似的,怎麼也不肯放開手。

  「你不是玩具。」符沙將又在她耳邊低語了一次。

  「那麼……我是什麼?沙將。」江樸月苦笑地問道。「我一直都是你的玩具,不是嗎?」

  從她被符沙將選中的那一天起,她的身份就沒有改變過。

  可是符沙將卻用著她想像不到的堅決語氣否認,「你不是。」

  「為什麼?」江樸月只覺得自己鼻子一酸,很想哭。

  符沙將覺得她會問這個問題很奇怪,因此又將她捉緊,用他漂亮的眼盯著她。

  「沒有為什麼呀!」

  他喜歡她的笑容,喜歡她依偎在他身上的那種感覺,喜歡她洗完澡後的香味,也喜歡她睡覺的樣子,這一些還不夠嗎?

  她當然和那些濃妝艷抹,發出奇怪笑聲來討好男人的女人不同,他一直都是這麼認為的,難道不對嗎?

  但是他卻不知道他的這一句話,給了她多少勇氣,江樸月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她在嘲笑自己太容易滿足了,也在笑符沙將殺人不眨眼,但思想卻十分的單純。

  她回抱著他,也回應著他的感情。

  「你為什麼在笑?」符沙將問道。雖然他喜歡她笑的樣子,卻常常不曉得她為什麼而笑。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很高興。」

  「高興?是在高興我沒有把你當成玩具嗎?」符沙將率性的問道。

  他也不曉得自己是怎麼一回事,但是他非常不喜歡,他把尼克漢的右手砍下來時,他說的那些話。

  尼克漢說,江樸月只不過是個人盡可夫的玩具,但是他很明白,在他們相處的這一段時間裡,江樸月只和他在一起。

  就算有人像尼克漢那樣想硬來,也都被江樸月躲開了。

  因此他絕對相信江樸月和其他的女人不同,而且,只屬於他一個人,所以她當然不是那些玩具,玩膩了就丟掉。

  他絕對不想丟掉江樸月,永遠都不想。

  江樸月聽了,再次淡淡的笑了,「是的,我很高興,但是我……依然是他們所說的玩具。」

  雖是如此,但是只要有沙將的這句話就夠了。

  不過符沙將對這個答案,顯然不怎麼滿意。

  「你不是玩具。」他一邊蹙著眉,一邊親吻著她的脖子,「就算是玩具,你也是我一個人的。」

  江樸月接受他的吻,讓他將她壓在床上,讓他撫摸過方才被抓的肌膚,以趕走那些男人留下的噁心觸感。

  她渴望知道符沙將是否和她有同樣的感覺,儘管他給了她一個令人啼笑皆非的答案,她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好吧,我是你一個人的,那你呢?」

  符沙將忙碌的解開她的衣服,一路往下吻去。

  他很喜歡親吻她,碰觸她全身的每一寸肌膚,彷彿是要留下印記,讓別人知道她是屬於他的,固執的嚙咬著。

  「當然也是。」他口齒不清地道。

  「什麼?」

  「我當然也是你一個人的。」

  聽到他的回答,江樸月又笑了。

  因為她果然是愛上了他,愛上了這一個像頭野獸,對什麼事情都不是很明白,又小了她幾歲的男人。

  「你怎麼又在笑了?」符沙將見她笑得開心,皺起眉問道。

  在做愛的時候,遇到這種情形的確是挺傷腦筋的,但是江樸月就是止不住笑意,甚至還笑出了眼淚。

  符沙將還因為壞了興致,就這樣衣著不整的等她笑完才辦事。

  江樸月回想那一段回憶,雖然痛苦多於幸福,但是因為有符沙將陪在身邊,的確是好快樂。

  但是曾幾何時,這樣的心情改變了呢?

  陡地,她想起池文矢的話。

  樸月,逃避是投有用的,況且你應該知道,不管時間。環境如何變遷,那個傢伙的世界裡永遠都只有你一個人。

  歎了口氣,江樸月陷入了長長的沉思之中,過了好一陣子,她終於向自己的相思投降了。

  她從椅子站起來,走到寢室換了一套衣服,朝樓下踱去。

  因為她知道,她還是想見他,即使她曾是那麼的害怕、恐慌,卻改變不了一個事實。

  那就是她愛他,永遠不變……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4-12-31 03:02:03

  第五章

  坐在床上,符沙將呆愣的盯著前方,像是思考些什麼。

  他還記得,三年前,在他加人自由人之後,文矢他說過的一句話——他以後會有很多的時間來思考自己的事情。

  不料,真給他說對了,以前他之所以什麼不想那是因為他不用想,自然會有人替他把所有的事都決定好,他只要去做就行了

  但是自從樸月離開他之後,他的生活就像是全空般,他開始作起夢,也開始學會去想一些除了殺人之外的事。

  他想念樸月,分辨什麼事可以做、什麼事不可以做,也開始察覺自己根本不存在這個世界。

  因為他沒有身份證、沒有家人、沒有朋友,甚至在失去了樸月之後,他什麼也不是。

  望著自己的手,符沙將有些失神。

  除了殺人之外,他還可以做些什麼呢?

  也許有一天,他會問問文矢吧,因為他和樸月一樣聰明,根本不需要他人的扶持就能生活,完全和他不同。

  一思及江樸月,符沙將就覺得自己的胸口怪怪的。

  他將右手放在自己的左胸上。

  「我好像生病了。」他自言自語的道。「自從她離開我之後,我就一直病到現在……」

  如今,他發現樸月沒有死,他想通也想開了一些事情。

  對他而言,與其再見到樸月那一天難過的表情,倒不如兩個人從此不再見面的好。

  三年了,他不也這樣一個人活過來了?

  沒有了她,雖然生活無聊又寂寞,但是起碼她不會露出那麼痛苦的表情,只期望能夠死在他的手上……

  「我不想再……殺了她。」符沙將握緊拳頭,低哺道。

  雖然他是個殺手,但是他也有不想殺的人。

  而教導這個觀念給他的,不就是樸月嗎?

  搖搖頭,符沙將決定先放空腦袋再睡一會兒,但是他才剛躺平,便有人敲門走了進來。

  「抱歉,你在休息嗎?」

  來的人是殷徑竹,他手上拿著一份資料,然後在房裡隨意拉了張椅子,就坐在符沙將的床畔。

  「沒有。」符沙將淡淡地答道。

  「剛剛墨赤爵把一些資料交給我,我想,先讓你瞭解一下我們這次要對付的對象比較好。」

  接過殷徑竹遞過來的資料,符沙將隨便翻了一下。

  殷徑竹則是將符沙將來到美國之前,他所查到的一些消息告訴他。

  「這個組織原本是進行軍火走私,但是因為美國近幾年查得比較嚴密,因此他們開始做人口販賣的生意。」

  「已經查出那個孩子被關的地方了嗎?」符沙將問道。

  對他而言,與其看這些密密麻麻的資料,不如衝進敵陣中再說,而對一切以情報為先的殷徑竹來說,當然是行不通的。

  「目前還沒有,不過我們已經知道他們的根據地在哪裡,大概會在幾天之後做交易,你休息的這幾天,我會和墨赤爵兄弟去打聽消息,看看要由哪裡搭上線,混進他們之中。」

  「我也去——」

  「不,你還是先留在這裡養傷吧。」

  「我的傷不要緊。」符沙將蹙著眉說。

  他討厭這種被迫在床上當木乃伊的感覺,但是他們似乎並不這麼覺得,老是要他躺在床上。

  殷徑竹只是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年輕,復原得快,但是現在還輪不到你出場,還是多休息一點,保持體力吧!」

  「但是……我沒有幫忙……」符沙將明明是個二十幾歲的大男人,可此時卻像個小孩在鬧彆扭。

  「沒有關係。」殷徑竹把他當弟弟般說道。

  他從很久以前就從文矢的口中聽過符沙將的事情,而他在中情局做了那麼久,也常常看到一些和符沙將一樣感情殘缺的人,很害怕自己沒有存在感,所以他相當能夠體會他的心情。

  符沙將抬眼望著他好半晌,彷彿正在釐清自己和他的距離,想自己該是把他當成朋友,還是朋友的朋友。

  他突然問了,「你……為什麼要救那個孩子?」

  被他這麼一問,殷徑竹忽然愣了一下,才笑道:「因為他是我的親人,所以這算是一個私人性質的任務,只能夠利用放長假的時候做了。」

  「難道你不想早一點救出他嗎?」讓他躺在這裡,然後去探聽一堆的消息,豈不是誤了救人的黃金時機?

  殷徑竹顯然也瞭解他的想法,輕揚嘴角笑了。

  「我當然很擔心他的下落,也知道要盡快救出他,但是他們做事都有一定的時間表,所以你放心,事先收集資料絕對比衝動行事然後打草蛇來得好,況且你來得很早,我打算過幾天再行動倒時候一定請你配合救人,如何?」

  符沙將雖不滿意,但是殷徑竹都這麼說了,他也沒有反對的必要,便點了個頭。「好,我知道了。」

  因為如果沒有幫助,他也不想當個累贅。

  「那麼你還是多休息吧。」說罷,殷徑竹走到門口,正要打開門,墨家兩兄弟卻闖了進來。

  「哇!有大事!」

  「不是,是有女人!」

  才剛進門,這兩兄弟又習慣性的一搭一唱,讓符沙將和殷徑竹聽得一頭霧水。

  「什麼大事?女人?」殷徑竹問道。

  這裡是他的私人住所,他沒娶老婆,也沒有女朋友,應該是不會有什麼女人來拜訪才對。

  但是墨赤爵和墨青爵又是一陣喳呼。

  「是女人!不是大事!」

  「一個很漂亮的女人,她……她……」

  不習慣他們這種唱雙簧似的說話方式,符沙將皺著濃眉問清楚。

  「她怎麼樣?」

  他們異口同聲地道:「她居然說要找你!」

  「我?」符沙將傻愣地眨了下眼。

  在不殺人和不動刀的時候,他有些可愛的單純,但是他自己卻一點都沒有發覺,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現下要是告訴墨家兄弟,他就是前天殺了一堆人的那個殺人魔,他們肯定死也不會相信。

  然而,符沙將卻真的就是這種矛盾的綜合體,讓他們現下瞠目結舌,也不得不相信了。

  江樸月坐在客廳裡,有些忐忑不安的挪動身體。

  方纔那對長相和聲音都很相像的兄弟說了什麼來著……符沙將受了傷,正在休息。

  老天,這是她第幾吹聽到他受傷的消息了?

  唉,恐怕數也數不清了吧?

  每一次他出去替組織賣命、殺人的時候,她總是擔心害怕、坐立不安,沙將一定不曉得吧?

  因為她從來沒有說出口,也不曉得怎麼將自己心中的恐懼告訴他。

  原本來到這裡,她的心裡有一點後悔,但這一點後悔在聽到他受傷的消息後,完全消失不見。

  剩下的是擔心、受怕和不安。

  她不曉得該如何面對這三年的隔閡,也不知道怎麼讓他原諒她,畢竟當初是她先甩開他的手,而不是他

  但是一旦見了他,她又情不自禁只想待在他的身邊,只因她還是眷戀著他的溫柔,也只需要他一個人。

  輕輕歎了口氣,江樸月再度動動身子,此時裡頭走出另一個高大的男子,而他身後跟著方纔那對說話怪裡怪氣的兄弟。

  「你好你是……」

  「我叫江樸月,文矢告訴我,在這裡可以找到沙將,我可以見他嗎?」江樸月禮貌地說。

  她還記得,一個小時以前,當她打電話給文矢時,他直笑著說她開了竅。

  也許吧,不過她還是愛他,沒有改變。

  三年了,她以為自己只要不見他就能忘了他,然而她太天真,感情並不是說忘記就能忘記這麼簡單。

  僅是街頭的偶遇而已,她就……完全無法忍下去了。

  她想見他,想得連心都痛了。

  「文矢?你說的是池文矢嗎?」殷徑竹恍然大悟。「你自己進去吧!二樓走廊的第二個房間就是。」

  江樸月對他的爽快道了聲謝,馬上繞過他們往樓梯走去,然而每走一步,她的思緒也就紊亂一分。

  很快,她來到客房前敲敲門,然後進人房內。

  符沙將就坐在床上,眼晴瞬也不瞬的看著她。

  「樸月……」他輕輕喊著她的名字,彷彿在確定站在他眼前的女人,是否只是他的幻覺而已。

  但是他卻不曉得,只是這簡單的一聲呼喚,卻讓江樸月直想投進他的懷抱,再一次感覺他的溫暖。

  「你……受傷了?」江樸月遲疑了一會兒才走至床邊。

  幸好,他的樣子看起來沒有什麼大礙,她這才鬆了一口氣。

  符沙將摸摸自己的腰際,「沒什麼事,你呢?」

  「我?」

  「你為什麼來?」

  聞言,江樸月不曉得是該笑還是該哭,文矢說得沒錯,沙將似乎跟三年前沒有多大改變,還是一直線思考。

  歎了一口氣,江樸月在先前段徑竹坐過的椅子上坐下,低垂著睫,輕輕地說:「因為我想來。」

  「因為你想來?」符沙將忽然想起了那天他們在街上相遇的情況,胸口的疼痛又泛開來了。

  「我聽文矢說,你……來美國工作。」

  「嗯。」

  符沙將瞥了她一眼,然後將臉別開。他突然有點害怕看到江樸月痛苦的表情,那會讓他更加不知所措。

  沒有想到符沙將的反應竟是這麼冷淡,江樸月猛地抬起頭來看著他,蹙著眉問道:「你不問嗎?」

  「問什麼?」

  「問我為什麼不見你?為什麼要分離?你為什麼不問?」

  符沙將給她的回答是一個長長的沉默。

  「沙將!」江樸月紅了眼。「你明明可以罵我、可以恨我!為什麼不?」她是那麼殘忍的……傷害了他呀!

  符沙將回眸望著她,不明白她為什麼那麼激動,但他還是語氣平和地道:「你知道的,我一向都不聰明,所以從以前開始就是你一直在教我,教我怎麼思考、教我怎麼分辨善惡好壞,而你為什麼要離開我,又為什麼會躲著我……我想了三年,才想通了一些事情。」

  聞言,江樸月全身都僵硬了,與他四目相交。

  「我是一個只會殺人的殺手,我沒有身份、沒有地位、甚至於連朋友都沒有,我以前只有你,而現在我……不,應該說,你沒有我也可以過得很好,我——你為什麼要哭呢?」

  他話才說到一半,江樸月就哭了。

  符沙將抬起手來,原本想幫她擦乾眼淚,但是又垂了下來。

  因為他很明白,如果他真這麼做了,那麼下一秒他搞不好會把她壓在床上、綁在床上,結果她可能哭得更厲害了。

  唉,要是他能聰明一點就好了,也許他能夠想到很多方法讓她不哭,也讓他的心臟不再生病。

  偏偏他就是笨,不會拐彎思考,也難怪樸月不願意再對他一展笑容,一離開他就是三年之久啊!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江樸月抹掉眼淚,但是淚水卻流個不停,抹也抹不完。

  見狀,符沙將抓了抓頭,拿她沒辦法,只好在自己的心口上挖出個洞,把舊事重提了。

  「我知道,你說過的,你說我總是勉強你很多事,讓你討厭。」他平靜的說。

  但也只有文矢才曉得,當她說完那些話,硬是放開他的手,跌入深淵時,他整個人就像發瘋了,殺掉每一個他能殺的人,全身都染滿了血,也差一點隨她而去。

  然而可笑的是,這一切都只是個騙局,他也是到他們相遇的那一天才明白,原來他的期待和盼望,根本就是一場空。

  他是個笨蛋、是白癡,但他真是付出了一切,想和她在一起,卻忘了問她,她是不是跟他有同樣的心情?

  「不是的……不是的……」江樸月吸了吸鼻子,眨著一雙紅透的眼看著他,「不是這樣子的,沙將……」

  「我猜錯了嗎?」符沙將迷惑的道。

  他又錯了嗎?那答案究竟是什麼?

  「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嗚嗚……」沒有想到她的任性而為,居然傷了他這麼久。

  他的黑眸現下不再對她閃著溫柔的光芒,而是寂寞。放棄和空虛。

  在符沙將發現池文矢和江樸月一起聯手欺騙他的那一刻起,他就放棄再找回她了,但是他沒有怪任何人,也不想怪。

  誰教他傻得讓他們騙,能怪誰?

  「算了,我們都沒死,那就好了。」符沙將搖搖頭道。

  也許他是嗜血、他是瘋狂,不過對於一個他立誓一輩子都不會傷害的女人,他什麼也不會做。

  因為就算她討厭他,他還是跟三年前一樣沒變,喜歡看她笑、喜歡待在她身邊、喜歡在她身上尋求一絲存在感。

  就算,現在的他什麼都不能做,但知道她活著就夠了。

  「沙將……」

  「你不必擔心我會再去找你,我不會了。」符沙將扯出一抹自嘲的微笑說道。她討厭的話,那麼他就不做。

  他只是想,這麼做也許她就不會再死在他面前了,因為跟著他,她永遠只會有危機,也難怪她會厭倦。

  可是江樸月卻沒有離開,只是用淚汪汪的大眼盯著他,又哭又笑輕嚷道:「不,這一次我不走了。」

  符沙將還是用不明白的目光看著她,但是她不介意。

  「這一次換我來等你了,也許……我真的做錯了,但是我不怕等候。」

  三年前說不出口的抱歉,她會慢慢告訴他,三年前說不出口的驚懼,她也會讓他瞭解。

  但她不會再離開他,絕對不會了。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4-12-31 03:02:51

  第六章

  「你到底對他說了什麼?到底對他了什麼?」巴塞納生氣的捉著江樸月的手不放,大聲咆哮問道。

  江樸月嚇得臉色發白,動也不敢動。

  「我……我不曉得……」

  「你不曉得?你這個臭婊子會不曉得嗎?」

  巴塞納接著重重賞了她一記耳光,讓她的耳朵嗡嗡作響。

  「快說,你到底對他說了什麼,讓他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這是第一次,他只不過是叫符沙將去殺個人,符沙將卻問他,那個人是好人還是壞人?如果是好人的話,他不想去。

  哼!他雖然是很看重符沙將沒錯,但他充其量也不過是他養了十幾年的狗罷了,居然敢反駁他的話?

  而他想來想去,符沙將最聽這女人的話,若不是她灌輸了符沙將太多觀念,還會有誰呢?

  「我真的不知道!」江樸月喊道。

  她根本不曉得巴塞納在說些什麼!她只是希望沙將少殺點人,才不會總是弄得滿身是傷。

  她會心疼呀!

  但是巴塞納根本不在乎這些,他只要沙將能忠實的幫他工作,沙將是死、是活,他根本不在乎!

  巴塞納一聽,憤恨的勒緊她的脖子,「我警告你,下一次如果又讓我知道你在沙將面前亂說話,小心我殺了你!」

  巴塞納猛然放開手,江樸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咳了起來。

  連多看她一眼也沒有,巴塞納就跟著隨後進來通報的部下離開,江樸月趕緊回到房內,鬆了一口氣。

  這一回她躲過了,但並不保證她下一回也躲得過。

  畢竟巴塞納是這個殺手組織的首腦,一個人的死活對他根本是無關痛癢,他只在乎別人能不能夠照他的命令行事而已。

  然而一思及沙將,她又不禁開始擔心了。

  因為照方才巴塞納的說法,沙將不是受到懲罰被關起來,就是又被派出去殺更多的人。

  江樸月坐在椅子上歎了口氣。

  此時,有人打開門進來了。

  「沙將!」她嚇了一跳,由椅子站了起來,驚慌的問道:「你怎麼了?怎麼全身都是血?你是不是受傷了?」

  符沙將走到她身邊,緊緊的抱住她柔軟的身子,彎起唇淡淡的說:「沒有……我是說……血……」

  「什麼?」

  「嗯……抱著你……會快點好……」

  他在她的身上磨蹭著,江樸月忍不住罵道:「你這個大傻瓜!不好好處理傷口怎麼可以?」

  扶著符沙將坐在床畔,她小心的幫他把上衣脫掉,這才發現他身上有很多鞭打的傷痕。

  江樸月看了心裡十分難過。

  老天!她情願痛的是她呀!

  沙將從小就在這個可怕的地方長大,沒有受過什麼教育,根本不懂善惡是非,也不瞭解什麼叫愛,和她這個一出生就擁有一個溫暖的家庭,但是後來被抓來這裡的人完全不同呀!

  但是她卻常常忘了這些,只是拿自己的標準放在他的身上,強迫他遵守,才會讓他弄得滿身是傷。

  「不要哭。」符沙將抬手用粗糙的指頭幫她抹去淚水。「我有照我們的約定,沒有去殺好人。」

  也就是說,他應該要得到她的獎勵才對,但是她卻在哭,哭得他心都亂了,根本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

  「對不起,都是我害的……」江樸月紅了眼,不知道該如何向他解釋,她的心有多疼。

  「不,怎麼會呢?打我的人又不是你!」符沙將搖搖頭說。

  江樸月聞言,禁不住想笑。

  「真是的,是我害你被打的,不是嗎?」她抹去臉上的淚水。

  見江樸月不再流淚,走到一旁的櫃子前取出醫藥箱,符沙將聳了下肩。

  「不是、怎麼會是你害我的?」

  「當然是。」

  「當然不是,是我告訴巴塞納先生我不想殺好人,他才叫人把我綁起來,打了三十鞭,怎麼會是你害的?」

  「三十鞭?」

  聞言,江樸月的臉色發白。

  巴塞納竟然只為了他不去殺人,就打了他三十鞭!

  此時,江樸月不曉得該恨那個來找巴塞納僱用殺手的人,還是把符沙將弄成鬼的巴塞納。

  「你覺得痛?」

  符沙將的問話讓她搖起頭,忿忿的拿出醫藥箱裡的雙氧水。「痛的人是你,不是我!」

  這麼多的鞭痕佈滿符沙將平滑的背上,但他卻一副不是很疼的模樣,讓江樸月擦藥的手勁加重了些。

  符沙將不明白她為什麼生氣,只是有點吃痛的皺了下眉頭,因為清楚她的氣一下子就會消了,因此他決定等她氣消了再說。

  江樸月熟稔的將傷口處理過後,語氣嚴肅的交代,「現在你躺到床上休息。」

  符沙將乖乖地照做,只不過改成趴著。

  因為背上全是傷,他只好趴在床上,然後用期待的目光瞅著江樸月。

  「你不上來嗎?」

  聞言,江樸月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你受了傷,我跟你睡只會碰到你的傷口。」

  孰料符沙將卻再度皺起濃眉,「可是你不跟我睡,我怕我會睡不著。」

  這個意想不到的理由讓江樸月忍不住笑了起來,卻又不得不佩服他那不會拐彎的腦袋,讓他永遠是那麼的坦率自然。

  與他相較起來,她覺得自己滿腹心機。

  但為了在這裡生存下去,她不得不如此,她倒開始羨慕起和他年紀完全無關的單純與率性了。

  她搖了搖頭,「不行,現在你身上的傷勢要優先考量,除非你的傷好得差不多,否則不行。」

  「為什麼?」

  「因為你受傷了。」

  「因為我沒洗澡?」

  真是的!要她說幾次才明白?

  「因為你受了傷,大傻瓜!」

  「但是我喜歡抱著你睡,因為很舒服,也不用擔心別人會來殺我。」

  過去他被關在一個小房間裡時,他幾乎是不睡覺的,因為他不曉得,什麼時候別人會拿著刀子砍過來,因此他很淺眠地厭惡別人待在他的身邊而造成威脅,他隨時隨地警戒著。

  可是自從樸月來了之後就不同了。

  她不但不會帶給他任何的危機感,相反的,她的身體似乎有種安定人心的作用,讓他成了癮,如果她不在身邊,他反而無法睡好。

  江樸月漾紅了臉,直拿他沒辦法。

  如果能夠在不傷害到他的情況之外,她當然願意陪在他身邊,然而現在的情況,不是她說願意陪在他身邊就可以的。

  「不行,我說不行就不行。」他的傷一天沒有好,她的心就一天高懸著放不下來,他根本就不明白她的用心嘛!

  見她一副沒得商量的模樣,符沙將忽然揚起了眉,身手矯健的跳下床,走近正打算在床邊打地鋪的江樸月。

  「你在做什麼?快回床上躺好!」江樸月叉著腰道。看他根本不把身上的傷當一回事,她就沒好氣。

  但是符沙將竟將她一把抱起,走到床邊將她丟到床上。

  「哇!你!」

  江樸月來不及從床上掙扎起身,符沙將就像訓練有素般,立刻在她身邊趴好,將臉窩在她的胸前。

  這下子,她全身紅得像煮熟的蝦子,僵直的躺在床上,既想罵他,又想伸手抱緊他,心疼他身上的傷和他的寂寞,不過不敢真的擁抱他,怕弄了他背上的傷口。

  唉,真像個孩子。

  江樸月雖然心裡這麼笑他,卻忍不住想寵他。

  更讓她依戀的是他安全的臂彎以及平穩的心跳聲,令她只想一輩子待在這裡,哪裡也不想去。

  夢到了以前的事情了。

  江樸月知道自己還是回味著過去的那種充實感,因此留戀方纔的夢境,遲遲不想睜開眼。

  她彷彿真實的感覺到手掌貼在沙將胸前的感覺,還有他呼吸以及心跳的聲音,甚至是他身上的獨特氣味,她也嗅得到。

  不,等等!

  如果說現在她依然身處夢境的話,怎麼會聽到沙將的呼吸聲?而手掌又怎麼會感覺到他身上的溫度呢?

  難不成……她因為太想他了,以至於出現了精神錯亂的現象,錯把夢境當成是現實了嗎?

  思及此,江樸月猛然睜開眼,卻吃驚的發現,真有人睡在她的床上,而且那個人就是符沙將。

  「我的天……這是怎麼回事?」她燒紅了臉低語道。

  她只記得昨天她堅持要留下來照顧沙將,好讓殷徑竹以及墨家兄弟有時間出去打探消息。

  然後夜深了,她被回來的殷徑竹安置在沙將隔壁的客房裡,而她也確實睡在客房的床上。

  但是現在,她的床上怎麼會多了一個人呢?

  然而當江樸月發現符沙將就像過去般,抱著她睡覺時,不禁漾起一抹苦笑,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現下的情況。

  窗外,天才剛透白。

  江樸月環視著房內的擺飾,確定她沒有夢遊跑到符沙將的床上,而是他跑到她床上,才鬆了一口氣。

  不對,現在她怎麼能放輕鬆呢?等一下要是被殷徑竹和墨家兄弟發現他們睡在一起該怎麼辦?

  於是她緊張了起來,考慮著要不要先叫醒賴在床上,和以前一樣貪睡的男人。

  不過當她瞧見他帶著倦意的面容時,不禁猶豫了起來,因為現在的他們和過去沒什麼兩樣。

  她總是先醒來,愛戀的看著他半帶稚氣的熟睡臉龐而發呆,符沙將也會摟著她,一直賴床到太陽高掛才肯起來。

  江樸月忍不住伸手撫摸他英俊的面容,她的動作驚醒了他。

  「樸月?」

  聽見他以如此沙啞、性感的聲音喚她,江樸月打了個顫,心再度為他悸動了。

  「對不起,吵醒你了。」江樸月轉身下了床,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符沙將坐起身,抓了抓一頭留到肩部而有些亂翹的頭髮,瞥了她一眼。「不,是我跑到你的房間來,我該道歉才對。」

  「沒……沒有關係。」

  「因為很久沒有睡在你身旁了,所以昨晚睡得特別好。」他實話實說。

  也不曉得為什麼,樸月就是有種特殊的魔力能夠讓他全身放鬆,好好睡上一覺,因此她不在身邊的這三年來,他很淺眠,很容易因為一點聲響而醒來。

  這也就是說,唯一能夠讓他放鬆警戒好好休息的人,就只有江樸月這個女人了。

  但是,他卻將它當成是一種習慣,一個忍不住,就偷偷的爬到她的床上,窩了一整晚。

  江樸月則是被他的說法弄得傻眼。

  他真的沒變,即使她這些年來變了不少,但他永遠是如此坦率、真誠,反而令她有些自慚形穢。

  符沙將下了床,見江樸月一直背對著他站在衣櫥前,皺緊了眉。他竟然忘了樸月討厭他的事,真糟糕。

  「抱歉,我本來想在你醒來前就離開,誰曉得睡太沉,一不小心睡過了頭。」符沙將淡淡的解釋道。

  江樸月一聽,忍不住笑出聲來。

  天啊!想要再找出一個和他一樣單純的男人,恐怕難如登天吧?

  男人半夜爬上女人的床就只為了睡個好覺?

  這要是說出去,有誰會相信呢?

  可是這對沙將來說,卻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想要什麼就去做什麼,他不像旁人一樣會想太多,直接就去做了。

  也就是說,他昨天晚上想到要和她一起睡,就半夜摸上了她的床,其他諸如毛手毛腳、做愛等等的事,他一樣也沒想過。

  她愈想愈覺得好笑。

  符沙將見她笑個不停雖然感到困惑,不過在瞧見江樸月的美麗笑容後,如獲至寶般露出微笑來。

  「我好久沒有看到你的笑容了。」他老實地道。

  「嗯,我也好久沒有這麼大笑了。」

  江樸月勉強止住笑,看了他一眼,心想,她說不定是有那麼幾分期待他變成一隻大色狼的。

  但是他沒有,而且忽然和她隔開了距離,這令她有些沮喪。

  「你……過得好嗎?」

  知道符沙將是在問她這三年來的生活,她點了點頭。

  「算還好吧。」她想了想,繼續說:「你知道我很想見我的父母,因此我花了不少時間去找尋他們。」

  「你找到他們了?」

  「嗯,不過已經來不及了。」江樸月幽幽地歎了口氣,「我的母親因為我失蹤,終日鬱鬱寡歡,最後抑鬱而逝,而我的父親也因為到處找尋我,散盡家財,最後住進了療養院。」

  符沙將沉默的聽著,專注的看著她。

  江樸月一振精神,揉揉刺痛的眼,「放心,我沒事,因為最後我還是找到了我叔叔,是他幫助我站起來,重新開始。」

  因此,她現在能夠拾起畫筆,開始繪出她那缺了一塊,卻充滿夢幻的童年,也能夠自力更生,賺錢支付父親的住院費。

  她無怨無悔了。

  只不過……她的心還是有個空洞是她無法填補的。

  符沙將朝門口走去,在手握住門把時停了來。「樸月,我很羨慕你。」說罷,他便走了出去。

  江樸月愣住了,眼眶紅了起來。

  因為符沙將無父無母,甚至連過去都沒有。

  當他懂事的時候,他已經在傷人、殺人了,因此他是真的很羨慕江樸月有著他沒有的過去。

  而且她就算沒有他,也能過得很幸福,他這麼認為的。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4-12-31 03:02:59

  第七章

  經過符沙將的房外時,江札月瞧見殷徑竹正在幫他換藥,因此她決定先打電話給責任編輯強尼,告訴他她決定暫停工作休息一陣子。

  就在她離開的同時,墨家兄弟十萬火急的跑進房內。

  「殷大人!」

  「大事不好了!」

  「殷大人?」符沙將聽到這個稱謂,不禁望了殷徑竹無奈的表情一眼。

  「是那兩個小鬼取的,你聽過就算了。」殷徑竹利落的將符沙將身上的繃帶打了個結。

  他開始懷疑,文矢是故意派他們來當他的助手,否則為什麼他有這麼多的人手不派,卻偏偏派他們來美國呢?

  「殷大人,我們收到頭目的資料了!」

  「在這裡。」

  同往常般,他們一人一句接起話來,然後恭恭敬敬的將剛剛才收到的傳真資料遞給殷徑竹。

  殷徑竹接過資料大致看過一次後,微皺了下後道:「看來,我們這次的救援行動得提前了。」

  「怎麼了?」符沙將問道。

  「當然是發生大事了。」墨赤爵道。

  墨青爵忍不住接著說:「他們這次接頭的人,我們好像認識,而且時間提早了一個禮拜!」

  殷徑竹則是在沉吟、思考後,將昨晚他們收集來的資料,以及今天池文矢的傳真做了個結論。

  「我看,我們得在後天開始行動。」

  「哇,太棒了!殷大人!」

  墨家兄弟顯得非常興奮,讓符沙將覺得他們真的很有趣。

  「他們為什麼叫你殷大人?」

  符沙將這句話本來是問殷徑竹,但卻由墨家兄弟代為回答。

  「這當然是因為他很帥羅!」

  墨赤爵得意地道,活像他才是那個很帥的人,殷徑竹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墨青爵則是搖搖食指,「不只這樣,殷大人昨天晚上從一些壞人的手中救了一個女孩子。」

  「對、對,你不曉得,殷大人的功夫了得,使出了漂亮的少林寺拳法!」墨赤爵兩眼晶亮的道。

  墨青爵立刻反駁他的話,「去,什麼少林寺拳法?那是跆拳道啦!我想殷大人應該是黑帶高手才對!」

  「你說什麼?那明明是少林寺拳法!」

  「是路拳道!」

  墨家兄弟你一言我一句爭論了起來。

  殷徑竹見狀,兩手一攤,拿他們沒轍,不理會兄弟倆, 他轉身跟符沙將解釋目前的情況。

  「沙將,他們這次打算走水路的方式交貨,把孩子偷渡出美國。」他邊說,邊把手上的所有資料遞給符沙將,其中一張紙上有一個金髮男子的照片,以及密密麻麻的文字資料。

  「我原本打算冒充買貨的人,先去引開他們的注意力,然後再由你潛進去救人,由那兩個小鬼接應,但是現在時間提早了,我們的行動也得跟著加快速度。」殷徑竹看了下手錶說:「我今天中午會去接文矢過來,詳細的情況我們晚上再做最後討論。」

  「嗯,那就這麼辦。」符沙將看了下資料道。

  此時,打完電話的江樸月來到房內,當她瞧見墨家兄弟爭得面紅耳赤,又瞧見殷徑竹取回符沙將手中的資料時,便踱了過去。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殷徑竹看了符沙將一眼,但他卻什麼都沒也沒有表示,於是殷徑竹決定把空間留給他們。

  「你們談吧,我先帶這兩個小鬼出去買東西。」說罷,他將險些打起來的墨家兄弟拖出房門,讓兩個人獨處。

  在殷徑竹離開後,兩人沉默了一會兒,符沙將才緩緩的開口道:「我想,你還是不要去好了。」

  「為什麼?我能幫上忙的。」江樸月有點受到傷害似的道。看來她想爭回他的信任還要努力了。

  「我希望你去。」

  「你不能告訴我原因嗎?」

  她以為她的實力有多少,他最清楚才對。

  她雖然沒有他厲害,也沒有受過什麼專業訓練,但好歹她的射擊技術不錯,可以幫他們做掩護。

  不過很顯然他並不這麼認為。

  「原因很簡單,我不希望你受傷。」符沙將有話直說。

  即使,他明白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可能無法恢復到過去一般,但他是喜歡樸月的,也依然把她當成寶貝一樣珍惜。

  因此他不願意她去冒險。

  江樸月聞言,心裡覺得感動,不過她卻無法接受他的說法。

  「你擔心我會受傷,我也一樣呀!你現在受了傷,又必須去冒險,我根本無法坐視不管。」瞧見符沙將睜大了眼,江樸月有些害羞的壓低了聲音,「總之,我決定要和你們一起行動。」

  「我以為你討厭我。」

  符沙將忽然笑得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讓江樸月的臉漲紅了起來。

  轉過身,她深吸了一口氣道:「我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會討厭你呢?」她愛他,不管是三年前還是三年後,從沒變過。

  她也曉得沙將對她的感情依舊,但是她無法告訴他,她當年是多麼的掙扎多麼的痛苦。

  因為她被迫成為控制他的工具,只要一看到他殺了人回來的空洞表情,她就心痛如絞。

  然而思想單純的他,卻無法體會她的心情。

  驀地,欣喜若狂的符沙將卻從身後將她抱個滿懷,不斷的說:「你知道我在找你嗎?你知道我在找你嗎?」

  眷戀著他的懷抱,江樸月心痛難忍的說:「嗯,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對於她的所作所為符沙將卻不曾怪過她,這令她更加感覺抱歉。

  但是那個時候,她真的只能這麼做呀!

  她想逃避一切,只想逃避一切,卻忽略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是如何瘋狂的找尋著她。

  「那你為什麼到現在才願意來見我呢?」符沙將疑惑的問道。

  樸月的心事他根本猜不出來,所以只有聽到她的解釋,他才不會再胡思亂想。

  江樸月只是搖著頭,臉上帶著符沙將不明白的痛苦。「再給我一點時間,沙將,請再給我一點時間。」

  她的神經沒有他來得粗,過去的事對她而言就像芒刺在背,現在雖然她人在他身邊,卻無法洗去過去的罪惡感。

  符沙將抱著她,直皺著眉。

  雖然他很想乾脆問清一切,卻怎麼也問不出口。

  因為樸月向來想得比他多、想得比他遠,但是她心裡的苦痛若是不告訴他,他要如何替她分擔呢?

  唉,他是多麼想成為她的精神支柱,可是照這樣的情形看來,他離那根柱子還有很遠的距離。

  當天晚上,所有的人都聚集在客廳。

  當符沙將看到池文矢時,他揚了揚眉尾,但是什麼話都沒有問也投有提,倒是池文矢主動走到他身邊,帶著歉意開了口。

  「你不生氣嗎?」

  知道池文矢說的是隱瞞江樸月還活著的消息,符沙將搖了搖頭,全身的肅殺之氣瞬時斂去了。

  「我不生氣。」

  「你應該要生氣的。」池文矢喝了一口殷徑竹拿給他的咖啡,「一個正常的人本來就要有喜怒哀樂的。」

  「你的意思是我不正常?」

  符沙將瞪了池文矢一眼,惹得他哈哈大笑。

  「我可沒有這麼說。」池文矢聳聳肩,做了否認。「我只是覺得,你應該要讓樸月正視你的存在,如此而已。」

  「我不懂你的意思。」

  「唉,這個你以後慢慢就會曉得,倒是你的傷還好吧?我聽徑竹說你受到槍傷。」池文矢關心地問道。

  「還好。」符沙將稍微活動了下筋骨道。「只要我能站得起來,參加這次的行動沒問題。」

  不料,他的回答讓池文矢直搖頭。

  「兄弟,不是你能站起來就沒問題,重要的是,這次的行動不能夠造成你的任何負擔,包括你身上的傷,懂嗎?」

  但是符沙將有聽沒有懂。

  「不會有任何負擔,因為我只有一個人。」雖然他很感謝文矢的關懷,但是他不覺得自己的傷會對任何人造成妨礙。

  池文矢聽了卻苦笑連連,「我的天,我早告訴樸月,要她偶爾替你補習一下中文,但是她顯然忘了。」

  「補習?」

  「算了,我懶得跟你說,樸月呢?我找她說比較快。」再和他說下去,他怕自己的中文程度會退步。

  「在那裡。」

  跟著特沙將手指的方向看去,江樸月正在和殷徑竹談話。

  「你要不要一起過來?」池文矢徵詢他的意見。

  將沙將望著她,眼中閃著隱隱的柔情,他只是遠遠的看著,搖了搖頭。

  「我要等她過來。」

  符沙將的話讓池文矢訝異的看了他一眼,然後笑逐顏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錯,你有進步了。」

  符沙將瞇起了眼,看著池文矢高興的朝殷徑竹和江樸月走過去,不禁迷惑了。

  因為他對池文矢的話還是一知半解。

  「嗨!徑竹,你們在聊些什麼?」

  殷徑竹一抬起頭,便看到老友池文矢走了過來。

  他們有兩、三年沒見面了,但是文矢似乎一點都沒變,還是那樣灑脫和率性,像匹野馬般不羈。

  「沒什麼,江小姐只是在問我沙將的傷勢。」殷徑竹瞥了江樸月一眼,對池文矢解釋道。

  「哦,那麼他復原的情況如何?」池文矢微笑問道,不過他問這話有泰半是在觀察江樸月的表情。

  不過話又說回來,樸月會主動關心沙將的情況本來就是好現象,也許他應該要多幫忙,推他們一把才對。

  「情況不錯,不過我還是覺得盡量不要讓沙將動到傷口會比較好。」殷徑竹客觀的說。

  事實上,他沒有見過有人受到槍傷能夠恢復得那麼快,不過沙將平常都有在做運動,叫他整天躺在床上,他也不肯。

  也許,這正是他傷勢恢復迅速的最大原因吧!

  「我想請求殷先生,這次的行動不要讓沙將參加。」江樸月乘機說出,心中仍有顧慮。

  一方面是因為她擔心符沙將的傷勢,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她不想再見到他屠殺任何人的畫面了。

  但是殷徑竹卻搖了搖頭,「不行,我答應了要讓他參加,就算你阻止,我想他還是會去的。」

  殷徑竹的意思其實滿明顯的。

  他認為與其要讓符沙將這麼衝動的闖入敵陣,倒不如由他們來安排,讓符沙將配合他們的動作行事,如此一來,他們也不用替陷入敵陣的符沙將操心,專心按照計劃進行就可以了。

  江樸月也很清楚殷徑竹的用意,但她就是無法放心,總覺得好像會發生什麼事情,讓她相當不安。

  「嗯,你說得或許沒錯吧。」她不確定的道。

  聞言,池文矢倒是笑了起來。「樸月,我忽然覺得你根本就是沙將的老婆,管東管西的———」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江樸月連忙怒斥。

  幸好,符沙將朝門外走去,距離很遠沒有到他們之間的對話,否則她一定會在這裡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不過,池文矢不以為杵,還是調侃的道:「我哪有胡說八道,我是真的有這種感覺呀!因為你們三年沒見面了,你還這麼關心他,那分明就是你——」

  「夠了,你不要再說了。」江樸月急忙打斷他,「我關心他是因為我們還維持著過去的情誼。」

  江樸月的臉皮薄,是那種不會主動說愛的人,因此別人愈追問,她就愈不會坦承。

  聽著聽著,殷徑竹也好奇了起來。

  「情誼?我還以為你們是男女朋友。」殷徑竹摸摸下巴道。

  「我們不是……」江樸月仍想辯解,但才說了幾個字隨即閉上嘴。

  眼前這兩個大男人果然是好朋友,惡作劇起來還真有默契,一搭一唱的能力看來一點也不會輸給墨家兄弟。

  「你看吧!不只我一個人有這種感覺,說不定連赤爵、青爵那兩個小鬼也一樣。」池文矢嗤笑道。

  搖搖頭,江樸月決定放棄了。「算了,隨你們怎麼說吧!反正我們之間的關係如何,我們自己最清楚。」

  「是這樣子的嗎?」池文矢晃動杯裡的咖啡,狐疑地道,「我倒是覺得,沙將是一個笨蛋。」

  雖然江樸月也這樣覺得,但是從別人的口裡說出來,她竟覺得有些刺耳,忍不住反駁道:「他不是。」

  「是嗎?如果他不笨的話,怎麼會為了一個女人癡等了三年?」

  聽見池文矢的疑問,江樸月默不作聲。

  因為她曉得池文矢是在替符沙將說話。

  窺見江樸月皺起了眉,池文矢微微一笑,喝光了杯裡的咖啡。「沙將這個人之所以笨,是因為你要是不告訴他的話,他根本猜不出你在想什麼,我想這點,你應該很清楚才對吧?」

  明白池文矢的意思,江樸月變得面無表情。「我明白,但是我也有不想讓他知道的事情。」

  「唉,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不是說一個人有自己的秘密是壞事,不過我覺得能和別人分享心情也不錯,不管痛苦也好、快樂也好,總比只有自己一個人承擔要來得輕鬆吧?」

  江樸月再度沉默。

  「況且,人是不同的個體,不是對方肚子裡的蛔蟲,不是彼此間都那麼的有默契能猜到對方的想法和心思,你若是永遠不出口,心結就永遠存在,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尤其是沙將那個大笨蛋,如果拐彎抹角跟他說話,那麼就算說了幾百年,他還是聽不懂。

  倒不如把一切當面講明,有什麼事情兩個人一起解決石則上帝讓人類會說話是做什麼的?

  然而,江樸月聽完池文矢的話還是沉默。

  她開始猶豫了,如果言語是最好的治療劑,那麼她該告訴沙將說,她不願意再當他的「良心」了嗎?

  她的思緒再度飄回過去的那段回憶裡……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4-12-31 03:03:16

  第八章

  符沙將兩手被綁了起來,身上滿傷痕。

  他不曉得這是他第幾次被鞭打了,但是只要能夠遵守他對樸月的承諾,他一點也無所謂。

  因為這些打罵對他而言根本是家常便飯,以前他被關在小房間時,他也曾被拳打腳踢,發高燒險些死了。

  但他還是活下來了,不是嗎?

  然而他放不下心的人是樸月,她一個人待在房間裡應該沒事吧!那些曾找過他麻煩的人,會不會趁他不在的時候去騷擾她呢?

  他用了幾個解鎖的技巧也無法打開鎖在手腕的刑具,只好乖乖被吊在這裡任人鞭打。

  不過,要是再有人進來,他一定會想出逃跑的方法的。

  突然,推門聲響起,有人踱進了這間專屬於他的四室裡。

  符沙將聞聲一抬頭,雙眼瞬間瞇了起來。

  因為除了巴塞納之外,他身後還有兩個高大的男人押著江樸月一起進來,這令他的心情更是煩躁。

  「你們押她做什麼?」按捺不住,符沙將開口問道。

  巴塞納觀察到他細微的表情變化,揚嘴笑了。「我是特地帶她來看看你,你不高興嗎?」

  符沙將蹙起了眉,不置一詞,只是眼巴巴的瞧著被推到巴塞納身邊的江樸月,突然發現她的手臂上有著不少的傷口。

  難道他們對她做了什麼嗎?

  胸口的怒火狂燃,符沙將開始有了殺人的慾望。

  「放了她。」符沙將冷冷地道,原本墨黑的眸中開始閃著肅殺之氣,讓巴塞納看得十分得意。

  「沙將!好眼神!」巴塞納鼓掌稱讚道。「我就是喜歡你這種野獸般的眼,才會容忍你這麼任性,而沒有立刻殺了你。」

  「你到底要什麼?」符沙將憤怒的問道。

  「我想要什麼?沙將,這還需要問我嗎?」巴塞朗笑了幾聲,「我要你替我工作,而不是整天跟這個女人廝混。」

  「我有在工作。」符沙將反駁道。

  但是這個答案讓巴塞鈉嗤之以鼻。

  「哼,你有工作?沙將,如果我讓你去幫我送幾支黑槍就算工作,那我還養你做什麼?」

  符沙將聞言,死瞪著他。

  「我要你替我殺人。」巴塞納冷笑道。「你忘了嗎?以前你是多麼的乖巧,我要你殺什麼人,就殺什麼人,可是現在呢?你不但什麼人都不幫我殺,甚至還問我,什麼是好人、什麼是壞人這麼可笑的問題。」

  「我不想殺好人。」符沙將沉重的道。

  在他的觀念裡的確是沒有好人、壞人之分,但是樸月告訴他,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會拿刀殺人。

  而他就不想殺不會殺他的人,如此而已。

  不過巴塞納卻大笑了幾聲,「哈哈哈,沙將,這個世界上只有該殺的人和不該殺的人而已,你懂嗎?」

  「不懂。」

  因為他根本不會分辨,也沒有人教他如何分辨。

  在他的世界裡根本沒有那麼複雜的事情,因此只要別人說得像是對的,他就會乖乖遵守。

  符沙將忍不住看了江樸月一眼,像是在徵詢她的意見。

  江樸月流著眼淚拚命搖頭,因為她身後的男子將她的嘴捂起來,所以她根本無法發出聲音。

  她真的很想大叫:沙將,你不要聽他胡說八道!他根本是在騙你替他做事而已!

  「你不會傷害她吧?」符沙將轉向巴塞納問道。

  江樸月見狀,在心裡痛苦的嘶喊:沙將,你這個大笨蛋!就算你這樣問他,他也不一定會遵守承諾!

  就算被摀住了嘴,她還是拚命製造出聲響,但是符沙將的目光焦點似乎都放在巴塞納的身上,沒瞧見她的掙扎。

  巴塞納滿意的微笑道:「那是當然,只要你肯替我做事,我根本不必費心去動你的玩具。」

  不過,他倒是挺後悔當年讓符沙將選了這個多話又會生事的玩具,讓他現在控制不了他,實在是失策。

  符沙將也沒多想,就開口答應他了。「好,只要你不動她,要我做什麼事情都可以。」

  沙將!

  你這個大笨蛋!江樸月咬牙在心中大罵。

  雖然符沙將為了她而做出讓步,但是江樸月非但一點都不高興,還更加奮力的掙扎著。

  她不要他再殺人了!她不要他再當殺人機器了!

  她要他成為一個正常人,知道什麼是善、什麼是惡,也要他慢慢懂得什麼是喜、怒、哀、樂!

  他如果想要脫離這個殺手組織,他就非得這麼做不可!否則將來他要怎麼在社會上生活呢?

  思及此,江樸月更加的不安了,因為她根本就不曉得到底巴塞納會使出什麼招數對付他們。

  「沙將,那麼現在我想看看你的誠意如何?」巴塞納一面說,一面招來屬下。「替他鬆手。」

  「是。」

  兩個高大的男人立刻向前打開銬在符沙將雙的刑具,符沙將落地後,揉著因血液循環不良而酸麻疼痛的手。

  「你要我做什麼?」符沙將問著巴塞納。

  他很清楚,巴塞納一定又是要他殺人,不過為了樸月的安全,他不得不做。

  巴塞納只是邪惡一笑,「只是做你該做的事,沙將。」

  符沙將手上拿著好幾年前巴塞納送給他的長刀,往目的地前進。

  他並不知道巴塞納讓人押著江樸月,也一同跟去了,他只知道,完成任務江樸月就會沒事。

  「看好了,女人,我會讓你知道,沙將和一般的人有什麼不同。」巴塞納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江樸月蹙緊了眉,睜大眼瞪著他。

  如果此刻她的嘴沒有被布條塞住,兩手也沒有被繩子綁住的話,她一定會朝他可惡的笑臉上吐一口口水,再用力賞他的臉一巴掌。

  因為她相信,沒有任何一個人會想成為沙將那樣的人,被剝奪了自由與自主的權利,整天只曉得為別人賣命殺人。

  但是巴塞納不但以此為樂,還替沙將洗腦!可惡,她絕對不會讓他得逞的!

  因此江樸月一面被推著跟他們走,一面不著痕跡的扭動雙手,試圖掙脫,讓雙手自由。

  他們跟著符沙將來到一幢屋子前。

  符沙將先是在門口確定這就是他要來的地方,然後就按了門鈴。

  沒多久,便有一個人來開門了。

  但是他才正要開口問明符沙將的來意時,符沙將立刻拔出手上的刀子,刺向他的心臟。

  血頓時自那名男子的胸口噴出,不久他便斷氣了。

  江樸月站在不遠處,被迫觀看著,心中痛苦萬分。

  巴塞納自然對符沙將的表現萬分激賞,呵呵地笑了起來,「江樸月,你給我好好的看著,我讓你知道什麼叫做野獸。」

  他是什麼意思?

  江樸月不解的盯著巴塞納在夜色中笑得恐怖的臉,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難道……他想對沙將做什麼事嗎?

  江樸月胸口一緊,馬上將視線再投回符沙將的身上,但說也奇怪,從那一刻起,符沙將的樣子就開始變了……

  血……是血的味道。

  符沙將盯著那男人身上的鮮紅,忽然深吸了一口氣。

  空氣中,一抹血腥味飄散著,今他體內的某些細胞開始鼓動了起來,也讓他握緊了手中的長刀。

  對了,這是血的味道,還有……刀子刺進肉體的顫動。

  這是一種近似嗑藥,會讓他興奮得不能自己的感覺,也會讓他暫時失去神智,沉浸其中。

  血的味道讓符沙將想起了過去那段日子,讓他變得恍惚了起來,覺得自己隨時處在危險之中。

  因此,他直覺的閉上眼,嘴角揚起了一抹冷笑,手輕輕轉握著刀柄,靈敏的聽見一個幾不可聞的聲音接近他。

  他又可以殺人了……

  而且……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害得了他……沒有人

  「誰?在外面的是誰?」

  聽到門鈴聲,但是卻沒有聽到男主人招呼客人的聲音,女主人覺得疑惑的走下樓來查看。

  符沙將以過去在黑暗中培養出來的超人聽覺,數著女主人的腳步聲,舉起了手中的長刀,開心的等候著。

  當女主人來到玄關看到男主人的屍體時,符沙將染血的刀子飛快落下,一刀劃破她的肚皮。

  「快……快逃……快逃……」

  女主人來不及做任何的反應,只能拖著身子在地上爬行,要去警告自己的一雙兒女,以及高齡老父逃命。

  一條長長的血跡弄髒了地板,但是符沙將見狀,居然在笑……

  江樸月不想看、不想聽,但是巴塞納卻強將她的臉扳正,要她目睹這一切,要她將這一切謹記在心。

  「江樸月,現在你懂了嗎?沙將他是只出色的殺人野獸,他只能夠靠人類的鮮血存活,你要他不殺人,根本是要他死,明白了嗎?」

  不……不……這不是真的……

  江朴刀直搖著頭,不敢相信。

  「等一下他就會殺光這一家子,然後把他們的腦袋全拿來給我,奉獻給我!」巴塞納瘋狂且得意的對她說:「江樸月,你只能改變他一時,卻改變不了他嗜血的本性呀!哈哈哈!」

  本性?!

  江樸月接著瞧見符沙將拿著滿是鮮血的刀子走進屋內,她全身戰慄了起來,完全無法控制。

  她相信,沙將的本性絕對是善良的,否則他不會為了保護她面願意替巴塞納做任何事。

  然而,她的心中同時也出現了另一個聲音在反駁。

  江樸月,你是不是太高估沙將了呢?他從小就被當成殺人機器訓練,你以為他會為了你就輕易改變嗎?

  但是沙將的確為了我而改變,他答應我不殺好人的!

  另一個聲音立刻嘲笑道:那又如何?他答應是答應了,現在不是又殺了人?而且還打算殺了那人全家大小嗎?

  不!他是被迫的!哈哈哈!那是他的本能!是本能不!不!

  幾十分鐘後,符沙將果然依約提了五顆血淋淋的人頭回來交給巴塞納。

  江樸月垂著頭,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符沙將,因此她沒注意到,符沙將訝異的發現她之後,也刻意的別開臉。

  因為他覺得自己還是違背了曾答應過江樸月的事,雖然是為了保護她,他還是殺了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因此感到內疚。

  這也是他第一次有種殺人是不好的事的感覺。

  巴塞納相當的開心,他用力拍著符沙將的肩膀,「做得好,沙將,下一回你也要像這次一樣聽話,明白了嗎?」

  可是符沙將卻狠狠的怒了他一眼,只想揮刀將他的腦袋砍下來,連同那五顆人頭一起埋了。

  當然,他也不曉得江樸月目睹了他殺人的那一幕,只曉得,她似乎變得不太愛笑了,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歎了口氣,江樸月收回飄遠的思緒,偷偷凝著站在客席一角的符沙將,心中百感交集。

  他雖然受到槍傷,但是從外表幾乎看不出來,因此除了她,沒有人把他當成重傷的病患。

  這使得她想起了殷徑竹方才說過的話。就算她出面阻止沙將參與這次的任務,他應該也不會答應吧?

  思及此,江樸月輕輕別起唇,笑了。

  看來是沒有辦法了!

  如果沒有她跟在他身邊,那麼她根本無法放心,不如讓她跟在他身邊,看著他會比較好一點吧?

  不過,當江樸月發現自己有這種想法的時候,整個人愣怔住了。

  「我是……怎麼了?」她低問著自己。

  她不是那麼害怕看他殺人的樣子?也不想再當他的「良心」,阻止他殺人的嗎?

  那麼,這一次他如果又動刀,她該怎麼辦呢?

  江樸月不禁迷惘了起來。

  唉……

  如果事情能夠像文矢說得那麼簡單就好了,如果說出口就能解決一切,那麼她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但是這一切也只是如果而已,不可能變成真的。

  江樸月的目光忍不住追隨著符沙將移動,靠近那兩個長相很像的墨家兄弟,再移回他俊挺的臉上。

  霎時,江樸月的心中浮出了一個感覺。

  不管是罪也好、惡也好,看來她這輩子都必須和符沙將這個男人,永遠牽扯在一起了。

  可是令她訝異的是,這回她不但沒有半點抗拒,也沒有恐懼。

  也許,經過這三年的時間,他們都有所成長,也想通了很多吧?

  文矢倒是說對了一句話,如果她一直不去面對,那麼事情就永遠解決不了。

  而這一次,她要一勞永逸,將她的夢魘徹底趕出她的生命之外,因此她深吸了一口氣,朝符沙將走過去。

  在這一刻她突然瞭解,她的過去與沙將的緊緊相連,而她的未來也同時繫在他的身上呀!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4-12-31 03:03:38

  第九章

  一早,大家各自忙碌準備著,直到傍晚吃完飯後,他們再度集合,池文矢帶了兩個新夥伴給他們認識。

  「咳!這個現在扮成真正買貨人的是我們的易容高手。」池文矢指著身高約一百七十公分的金髮男子。「因為他不打算以真面目示人,因此在工作的時候請叫他的假名,霍克。」

  「而霍克這個名宇,大家該知道就是真正買貨人的名字吧?不過那位真霍克先生今天晚上確定不會出現,所以大家可以不用怕叫錯人。」池文矢講了個冷笑話,但是沒有人笑,於是他聳聳肩,繼續介紹第二號人物。「至於在我左手邊這位是槍手,他這次是來支援我們的。」

  「大家好,我是雲風涯,各位有什麼生意要做,可以私下找我談,喏,這是我的名片,請多多指教。」

  雲風涯露出白牙,笑咪咪的對在場的每一個人發了一張印刷精美的名片,見狀,池文矢氣得青筋直冒。

  不遇話又說回來,這便是池文矢所創辦的自由人,這個專門解決他人疑難雜症組織的特色之一。

  這也就是為什麼自由人擁有無法估算的能力,也擁有無法計算的僱員。

  自由人的工作是以單次任務和難度做為計酬標準,再由池文矢這個知人善任的「經紀人」代為分配任務。

  自由人另一個成功的要因,在於池文矢在任職中情局時,認識了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物,在成立自由人後,將他們招攬為組織的一分子,並且在執行任務時,讓他們充分發揮出自己的實力,也因此他們從未失敗過,有著濃厚的色彩。

  「夠了,風涯,小心我扣住你銀行裡的錢。」池文矢忍無可忍的放了話,雲風涯才乖乖的閉上嘴。

  殷徑竹將前天討論出來的結論再對眾人說明一次。

  「這次由我和霍克打頭陣,出面引開他們的注意力,文矢、沙將和江小姐負責救人,而雲風涯則負責支援的任務,赤爵和青爵準備好接應車輛和通訊任務,各位還有什麼問題嗎?」

  見沒有人提出異議,殷徑竹點點頭。

  「那麼,大家要小心自身的安全,任務結束後再回到這裡集合。」朝大家露出微笑的殷徑竹正式下命令,「OK!那我們各自出發!」

  於是,殷徑竹和霍克帶著千萬的偽鈔乘一輛車先出發,符沙將、江樸月和池文矢則是一同上了一輛箱形車也跟著出發。

  負責掩護支援的雲風涯以及墨家兄弟準備好了通訊器材便隨後跟上。

  在午夜十點,一場救援任務開始行動。

  江樸月和符沙將一同坐在後座,由池文矢開車。

  當江樸月看到符沙將手中的長刀時,不禁微蹙起眉來,「這是……他送給你的刀子嗎?」

  符沙將怔忡了一會兒,才看了她一眼。「嗯,這的確是他送的那把刀。」

  他們口中的「他」指的就是巴塞納。

  江樸月根本沒有想過符沙將居然還在使用巴塞納送的刀子,不禁愕然的問道:「你還在用?」

  「我用習慣了。」符沙將低下頭看著手中的刀子,「而且也還可以用,那就沒必要換。」

  聞言,江樸月笑了。

  這真的很像沙將的想法。

  身邊的東西與討厭或喜歡無多大關係,即使是一把巴塞納送給他的刀,一把殺人無數的刀,一把他殺了巴塞納的刀,他一樣可以繼續使用。

  這樣單純的人真好,因為他們永遠不會想得太多,也不太會自尋煩惱,和她比較起來,的確是幸多了。

  「你不喜歡這把刀?」符沙將望著她問道。

  現在的他和她有點接近,又不會太接近,雖然他還是老搞不懂樸月心裡在想些什麼,不過至少,他又能看見她的笑容了。

  「沒有。」江樸月口是心非的說。

  其實她是不太喜歡那把刀,因為那上面有太多不愉快的回憶了,但是巴塞納都死了,她也不必要拘泥太多。

  可這會兒,卻換成符沙將在意了。

  「你不喜歡的話,回來以後我再把它換掉。」

  江樸月訝異的看著他,發現那墨亮的瞳眸裡閃著認真的光芒。

  「不必了,我並沒有說討厭。」

  「可是你給我的感覺……好像是這樣。」

  「我沒有。」

  符沙將對她的堅持皺了眉,不過卻沒有再說什麼。

  因為他慢慢瞭解一件事,那就是她有時候挺頑固的,只要是她堅稱的事,不管別人再說什麼幾乎都無法使她改變主意。

  這還真是傷腦筋,那他的刀是換還是不換呢?

  輕輕歎了口氣,符沙將選擇直接面對問題。「但是我在意你的想法。」他誠實的將想法說出。

  就是因為在意,他無法不說。

  然而江樸月卻恰恰與他相反,就是因為在意,因此她無法將事實說出來,總是埋藏在心裡。

  聞言,江樸月心裡頓時溢滿柔情,並感覺雙眼刺疼。

  沙將選擇忠實面對心中的感受,而她呢?為什麼不能?就因為過去的不堪,她還是要放棄他嗎?

  符沙將見她沉默不語,心裡也有了計較。

  因為他不想胡亂猜測江樸月的心事,而讓自己煩惱,但是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她再度離開他,因此顯得特別謹言慎行。

  不過這三年來,隨著他的人際關係有所改變,他的心情也跟著轉變。

  於是他選擇退了一步,娓娓說出自己的心願,「我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告訴我,在我們完成這件工作之後,你願意說給我聽嗎?」

  就是這句話讓江樸月決定敞開心胸了。

  沙將在努力,但是她一直在退縮,害怕過去、害怕一切,也害怕未來,到最後連自己在恐懼些什麼,也變得不是那麼清楚。

  「嗯。」江樸月點點頭,趁自己還有勇氣的時候,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那麼,就等工作結束後,我再告訴你。」

  她要告訴他,這三年來她做了什麼事,她的心中又在恐懼些什麼,不定他們可以再像過去一樣生活在一起。

  符沙將對她的主動親近十分的驚喜,不過卻不敢有太多的動作,怕又把她嚇走。

  池文矢正透過後照鏡偷窺著,他臉上洋溢著笑容。

  這一回,就算他的臉上會露出令他厭惡的酒窩,他也無法不開心啊!^&^

  幾個小時後,池文矢三人身上的通訊器有了回應。

  「頭目,霍克開始交易,神槍手就定位,請開始行動,完畢。」

  「收到。」

  池文矢朝後方的符沙將以及江樸月點點頭,三人悄悄靠近,攀上了停在離岸不遠的大型漁船上。

  「沙將,三人分開行動。」

  符沙將點點頭,但江樸月卻搖了搖頭。

  「不,我要和沙將一起行動。」一個從一開始就令她覺得不安的感覺,深深攫住了她,使她說出了這個不甚理智的話。

  黑暗中,池文矢揚揚眉,不掩臉上的訕笑道:「沒問題,只要你們活著回來就好。」

  符沙將雖皺著眉,卻沒有抗議。

  於是三人分成兩路進行,由船的兩端潛入位於頭尾的兩方艙底進行搜索。

  江樸月緊跟在符沙將身後,心中不禁緊張了起來。

  靠著過去訓練出來的眼力,兩人毫無困難的在黑暗中前進,符沙將悄悄打開了一個艙房的門,但是裡頭只有幾個船員在睡覺,並無他人,因此他們又繞了出來。

  「現在該怎麼辦?」江樸月問道。

  符沙將當機立斷的說:「你先走,我照計劃當誘餌,引開其他人的注意力,讓文矢把小孩救出去。」

  因為現在的情況分秒必爭,要是晚了一些時間,他們發現偽鈔或孩子不見了,一定會引來更多麻煩。

  然而江樸月說什麼也不肯離開他,抿緊嘴,壓低聲音道:「別開玩笑,我不能夠讓你一個人留下。」

  更何況,他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她根本放心不下他。

  符沙將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無奈,但仍接受了她的意見。「那好吧,我來放火,你先上去。」

  「嗯。」

  在離開之前,江樸月一個衝動傾過身去,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個吻,才往上跑去,她根本不敢看他的臉。

  符沙將睜圓了眼,欣喜萬分的摸摸自己的唇。

  不過他也沒忘了自己的工作,取出事先準備好的引火器以及些許汽油,澆在船艙的門口,將火點燃。

  離開船艙,躲在暗處伺機而動的江樸月,一嗅到煙味,便壓低了聲音大叫。

  「失火了!大家快來滅火!失火了!」

  不一會兒,好幾名船員被引了過來,也跟著大喊:「失火了!快去拿水!」

  「滅火器!不是有滅火器嗎?」

  「快滅火呀!」

  然後江樸月悄悄出現,身手利落的擊倒那幾個船員,喘了口氣對通訊器道;「快帶小孩上岸!」

  「瞭解!」

  正當她想回頭尋找符沙將時,卻沒發現她的身後有一個男人爬了起來,搖搖晃晃的朝她走了過去。

  「小心!樸月!」

  聽到有人大叫,江樸月一回頭,正好瞧見符沙將撲倒了那個拿起帶火棒的男人,滾到傾斜向一邊的殘破船緣。

  結果那個想攻擊江樸月的男人滾落海裡,而符沙將則是一手抓住板子,掛在船邊,江樸月立刻朝他奔了過去。

  「沙將!沙將!你沒事吧?」

  天啊!當她看到他和那個男人同時掉下去的時候,心臟幾乎停止跳動。

  「我沒事……」

  符沙將那迎著火光的俊臉上有著笑容,看起來好像沒事的樣子,讓她鬆了一口氣。

  「我拉你上來,我現在就拉你上來!」

  江樸月慌忙的叫著,用力伸長手,想要抓住他半攀在板子上的手,但怎麼夠也夠不著。

  為此,她急得快哭了。

  同時她的心裡也不斷自責著,如果她沒有跟著來,也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更令她恐懼的是,當年他們分離的回憶再度重疊在他們身上,讓江樸月忍不住想尖叫。

  那時情況正好相反。

  江樸月滿身是血,被符沙將拉著不放,就這樣一人在崖上,一人在崖下。

  「我求求你,放手吧。」江樸月氣息不穩地說。

  「不放!我永遠都不會放手!」符沙將一手拖住她,一手緊攀在崖邊,動也不肯動。

  江樸月看著符沙將的臉,突然閉上了眼。「為什麼?沙將,為什麼……我只會拖累你,你又何必……」

  「我不在乎,因為我只有你,只剩下你了!」符沙將的臉上流下了少見的淚水。

  為了她,他可以殺了所有擋在他面前的人,為了她,他也可以毫不眨眼殺了巴塞納、毀了組織。

  但是他不能沒有她,不能沒有她……

  江樸月聞言,流下了眼淚,「不,快放手吧!沙將,再不放手,會連你也一起跌下來的。」

  「我不放!要不,我陪你一起死!」

  符沙將的語氣堅定,目光真摯,讓江樸月相信他真的會這麼做。

  江樸月睜開眼,搖搖頭,痛苦的說:「你別胡說……放手吧!我早就受不了你,受不了你老是勉強我做一些我不想做的事。」

  這些年來,她被當成遙控他殺人的工具,她真的受夠了。

  她愛他,但是卻成了他的負擔、累贅,甚至於她把他僅剩的那麼一點點良心都抹殺掉了。

  這種罪……他怎麼能明白呢?

  她心中的痛苦他又怎能明白?

  然而符沙將根本就沒有想那麼多,他只知道他失去了一切,萬萬不想要再失去她。

  但是他卻無法反駁她的話,只能流著淚,狂亂的搖著頭,緊抓著她的手不放。

  「我根本就不想當你的良心。」江樸月苦笑道。「我也不喜歡看到你殺人的樣子,我討厭這一切。」

  「樸月……」

  「我不想活了,你又何必勉強我留下來……何必……」

  符沙將瞧見江樸月臉上的淚水,心也在疼痛、扭曲。

  「我真的……這麼……勉強你嗎?」他困難的開口問,「我真的這麼……讓你厭惡嗎?我真的這麼……不值得你活下來嗎?」

  他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了嗎?

  原本他以為殺了巴塞納就能夠讓她高興,但如今他不確定了。

  因為殺了巴塞納、殺了所有人,他就沒有地方可以回去,也沒有地方可以讓他棲身……

  他一直以為有她就可以了。

  但是她卻不要他,討厭他……

  江樸月淚眼迷濛的看著他,「我……」

  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她心中的痛苦,而此刻的她真的只想要逃避這一切,還有這個惡蘿呀!

  她受夠了!真的受夠了!

  「呵……」

  符沙將笑了,他的笑聲沉痛且哀惕,他的心如今滿是瘡痍。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

  「沙將……」

  「我會放手,然後跟著你一起跳。」符沙將一邊,一邊慢慢的鬆手。

  當江樸月如願掉下山崖的同時,想要跟著往下跳的符沙將卻被隨後趕來,當時仍在中情局工作的池文矢拖住了身體。

  「你為什麼要阻止我?你為什麼要阻止我?我已經什麼沒有了啊!」符沙將跪在地上,哭得像個孩子。

  他什麼都沒有了,了然一身……

  「你這個傻瓜!她一定還活著!一定還活著!」池文矢沒有把他常成毅人犯,拚命拖住他只想往崖邊跳的身體。

  「不,我要去陪她,我答應過了——」

  「你狗屁不通!她哪裡說要你去陪她了!她還活著!你這個小王八蛋,你要是敢往下跳,我就不鑲你見她了!」池文矢大吼著。

  最後,符沙將活了下來。

  池文矢利用關係讓他的資料撤底消失,也讓他活了下來,成為社會的邊緣人,沒有身份、沒有家人,也沒有了靈魂。

  最後,符沙將加人了池文矢創辦的組織,開始了尋找她的生活,並以此將他生存下去的精神支柱。

  江樸月看著懸在船邊的符沙將,還是只能哭泣。

  她終於明白,當時符沙將是用什麼樣的心情,看著她掛在崖邊搖搖欲墮。

  她的心碎裂痛苦,手伸再長也夠不到他,天曉得,如果可以,她情願被懸在那兒的是她,而不是他。

  符沙將臉上沒有痛苦,只是淡淡的笑了。

  「樸月,你為什麼要哭?」

  「你這個笨蛋!為什麼要做這麼危險的事情?」江樸月只能罵著,手還是沒有放棄的伸長撈著。

  符沙將眨了眨眼,「我不想讓你受傷。」

  「我知道!」

  這個笨蛋!就是因為她該死的知道,他滿腦子只惦記著她的安危,她才會哭成這樣的嘛!

  「而且下面是海水,應該沒問題的。」

  江樸月聽了是有一點安心,難過的心情卻沒有改變。「不要這麼說,你受了傷,要是再掉進海裡,你的傷恐怕要很久才會好。」

  「反正不會死就好了。」

  這回,江樸月總算是破涕為笑,搖了搖頭道:「我知道了,那麼等你被救起來,我們好好的聊聊天,你覺得如何?」

  她已經下定決心了,這一回,她無論如何絕對不放開沙將,也絕對不會瞞騙他任何事。

  她要告訴他一千次、一萬次她愛他,讓他這個思想單純的男人知道他這輩子再也甩不掉她了。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4-12-31 03:03:59

  第十章

  符沙將洗完澡,才踏出浴室,就看到江樸月繃著張臉坐在床上等他。

  他抓了下頭,慢慢的走過去。

  他搞不清楚江樸月為什麼要生氣。

  「樸月……」

  「你這個大笨蛋!」

  江樸月大喝一聲,罵得他傻眼。

  等等,他們不是約好了要好好談談的嗎?她怎麼……突然罵人呀?

  江樸月也不等他反應,情緒立刻爆發出來,氣憤的罵道:「你曉得嗎?當你突然放手往下掉,我的心跳差一點就停了!」

  她在他身上用力捶打,完全忘了他的槍傷還沒好,符沙將恍然大悟,俊帥的臉上露出淡淡的傻笑。

  原來她是在替他擔心所以才會生氣,因此他沒有回話也沒有回手,安靜的坐著任由她發洩。

  「你瘋了嗎?掉進海裡雖然不會死,但是你不曉得會被海流衝到哪裡去,傷口呢?你不是受了傷嗎?萬一傷口發炎怎麼辦?」

  她像是想到什麼,趕緊掀開他的浴泡,符沙將的臉淡淡的漾紅了,連忙抓住她的手。

  「我沒事,我很好,你先冷靜下來。」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她那麼失控的樣子,不曉得為何,他覺得很高興,心裡飄飄然的。

  他心想,如果她想打他幾拳,他說不定真讓她揍。

  「你要我冷靜下來,我怎麼能夠——」話陡地停住,江樸月漂亮的臉蛋快速漲紅,立即轉過身去。

  天呀!她居然在對沙將性騷擾,扒開了他的浴袍。

  不過,她是真的為他擔足了心,因為他居然在她好不容易能為他的安危放下心時,就這樣放開他的手,在她眼前往下掉。

  真是夠了,這種情況要是再來第二次,難保她不會把這個男人綁在她身上,以確保他不會再這麼不愛惜自己。

  「冷靜下來了嗎?」符沙將過了好半晌問道。

  江樸月深吸了口氣,點點頭,轉過身子面對他,「我跟殷先生借了醫藥箱,你先讓我看你身上的傷口。」

  他們坐在床邊,江樸月很細心的替他換藥,像這樣的工作,她以前就幫他做過很多次。

  她每一次替他上藥,她的心裡總是不好受,不過這一回她不再讓心事放著,邊上藥邊出心裡的沉重。

  她說一句,符沙將就應一句。

  「你曉得嗎?我該死的根本就不想成為你的負擔。」

  「你不是。」

  「而且我根本就不喜歡看到你殺人的樣子,該死的不想要!」

  「你不要我殺,我就不會殺。」

  「你胡說!你不也答應過我?」

  「我之前不殺好人。」

  江樸月抬眼看著他,唇邊漾起一抹苦笑,「你胡說……」

  於是她將過去巴塞納威脅他去殺人,而她目睹了一切的事全說出來。

  「我不要這樣……」她垂下眼睫道。「也許我真是妄想做你一個人的良心,總是限制你……其實我根本沒有想過你的心情,而我就像是你的凶器一樣,成了幫兇……」

  「不,你不是。」符沙將搖了搖頭,坦承說:「你知道的,我一向就不太會想事情,也不會想得太多,而那一天我只想救你,我沒有想過要讓你成為我的凶器,相反的,我知道因為有你,所以我現在在殺人之前會先回想這個人犯了什麼罪,因此你根本不是我的凶器,也不是我的幫兇,你是我活著的證明。」

  「活著的……證明?」

  符沙將點點頭,繼續說:「在你離開之後,我想了很多的事,包括我是誰我有沒有家人、我有沒有朋友,在想了又想後,我發現我只想到你。」

  「我?」江樸月一臉吃驚,但是心卻暖暖的。

  「嗯,我發現只有你一個人知道我的過去,只有你一個人當過我的家人,只有你是我想珍惜的,所以我好像只能在你身邊活著,縱使我現在已經有文矢他們當朋友,我還是不能沒有你。」

  江樸月聞言,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該死,我這幾天好像……好像有流不完的眼淚。」

  「沒有關係,文矢說眼淚流出來比較好。」符沙將拍拍她的背,他的話讓她破涕為笑。「我是在想……」

  「想什麼?」

  「你願意讓我……留在你身邊嗎?」符沙將小心翼翼的確認道。他可不希望又像上一次,莫名其妙就讓她離開了。

  江樸月笑得好燦爛,決定也要說一次真心話,「我愛你,符沙將,我要永遠留在你的身邊。」

  她瞧見符沙將的眼張得好大,連嘴也合不起來,她笑得瞇起了漂亮的眼,主動吻上他的唇。

  因為這一回,他們將有一輩子的時間來說清楚、講明白,更有一輩子的時間來證明彼此之間的愛意……

  一年後

  「我說……頭目呀!」一個年約十六、七歲左右的少年一開口,立刻被埋首辦公桌的男人怒瞪了一眼。

  而他身旁另一個也是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年接口說:「頭目,別瞪人呀!我們又沒有說錯什麼。」

  但是被稱為頭目的男人可不怎麼高興。「喏,我現在開始後悔之前僱用你們兩個人來當工讀生了。」

  「不會吧?頭目……」其中一個少年苦著臉叫道。

  另一個少年也是,他眨眨黑亮的大眼,以快要哭出來的聲音喊著,「頭目,難不成你……你想扣了我們的打工錢,說話不算話,要趕我們走嗎?」

  終於,男人受不了他們的一搭一唱,忍不住走到他們身前,各賞他們的腦袋瓜一拳。

  「胡說八道些什麼,資料要是在中午以前還做不出來,我就把你們踹出去!」男人冷冷的威脅,卻不知兩人四目相交,偷偷一笑。

  「頭目,資料早就做好了。」

  「頭目,請你過目吧!」

  顯然沒有料到他們的動作這麼快,男人狐疑的瞧著他們,然後將他們捧上的資料夾攤開一看。

  沒錯,這正是他在一個多小時以前交代他們做的,沒有想到,這兩個小鬼頭除了唱雙簧之外還有點用處。

  「咳,很好。」他咳了聲道,竟聽見他們的竊笑聲。

  該死的小鬼,他還真是誤上了賊船才會用他們當助手,哼!倘若他不是見他們還有一點用處,他老早就將他們端出去了。

  頭目池文矢撤了撇嘴,開始趕人。「好了!你們兩個人給我到外面去,有什麼人來找我才准打內線,懂嗎?」

  「是的,頭目。」兩人齊聲道,一同走了出去。

  池文矢看著關上的門,頭疼的想著,這兩個明明是差一歲的兄弟,怎麼那麼像雙胞胎呀!

  他捶著肩,坐回椅子上,歎了口氣。

  「不曉得他們情況如何?」

  一年前,符沙將在工作結束後,選擇留在美國和江樸月一起生活,如今也屆滿一年了,他還真有點掛念他們。

  他才正想著,電話立即響了起來,他順手接了起來。

  「喂!」

  「哈嘍,是文矢嗎?」

  是美國來的長途電話,江樸月打來的。

  「喲!你們總算是想通了,要一起幫我工作嗎?」池文矢蹺起二郎腿,靠著椅背,調侃的問道。

  江樸月咯咯的笑著,連聲音聽起來都很幸福。

  和符沙將同住之後,她就像是沉醉在戀愛中的美麗小女人,隨時都是一副快樂的模樣,令人欽羨。

  「沒有,不過,我們想請你幫一個忙。」

  「幫忙?那沒問題,你忘了嗎?我這個公司是專辦疑難雜症,不管什麼事情都可以幫你處理,而且包君滿意。」

  呵呵!生意做久了,他也開始滿嘴生意經了。

  「我想……請你替沙將弄一張身份證。」江樸月有一點猶豫的說。

  因為她曉得一張完全合法且毫無問題的身份證,可不是那麼好弄到的,不料池文矢竟一口就答應。

  「當然沒問題。」

  「真的嗎?」江樸月相當意外。

  「喂,你就這麼不相信我的辦事能力嗎?」這可就污蔑他了,畢竟他也是自由人的頭目,有什麼事是他辦不到的?

  不過江樸月接下來的疑問,卻讓他有點傻眼。

  「那以前沙將跟了你那麼久,你怎麼沒有想到替他弄一張呢?」

  「呃……因為他沒有跟我要呀!」池文矢苦笑道。

  「什麼?」

  哦喔,她好像生氣了,趕快轉移話題。

  「沙將為什麼突然想要身份證?難道你們出了什麼麻煩嗎?」池文矢以關切的語氣問道。

  話筒的彼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傳來開心的笑聲。「我……因為我懷孕了,所以我和沙將商量之後,決定結婚。」

  是的,在那夜之後,他們在床上相擁談了一整夜,把該說的全都了,然後兩個人用著幾乎要把對方嵌進身體的力量,緊緊擁抱。

  最後他們決定了一件事,就是不再隱瞞對方任何的事情,也因此他們之間幾乎沒有秘密。

  符沙將立刻退出自由人也不再殺人了,雖然他很努力的適應,不過因為有她的陪伴,他現在根本不再拿那把刀。

  目前,他們在美國過得很好,美中不足的就是符沙將的身份問題,使得他們無法辦理結婚登記,因此苦惱不已。

  池文矢一聽到這個「好消息」,幾乎要從椅子上跳起來,「真的嗎?哇!那真是恭喜了。」

  嗚……「恭喜」他依舊是孤家寡人一個,也「恭喜」他自己不久後就要晉陞成叔字輩的單身漢,可悲呀!

  不再自怨自艾,他很爽快的當場來個大回饋。「這樣好了,讓你肚子裡的娃娃叫我一聲乾爹,我就不收錢,怎麼樣?」

  其實,他也不過是不想變成叔字輩的人,才出此下策,否則平時誰能佔得到他半點便宜?

  「當然沒問題,文矢,那麼事情就拜託你了。」

  說罷,電話掛上了,池文失卻一張苦瓜臉。

  因為他三十好幾,身邊的朋友個個都已抱得美嬌娘,再過個一兩年,等他們生了娃娃,那他每一次去朋友家拜訪,就得聽他們說:來!叫叔叔……天啊!他怎麼受得了!

  於是他磨起牙,翻著手邊的電話簿哺哺自語,「奇怪了,我這疑難雜症公司好像獨缺了紅娘……」

  否則他這「陳年」存貨早就被出清,哪可能到現在還放在「倉庫」裡呢!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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