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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原夢]心靈修羅{自由人系列之五}(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4-12-31 03:21:54     標題: [原夢]心靈修羅{自由人系列之五}(全文完)

心靈修羅(自由人系列之五)作者:原夢

她想當個平凡人,就算貧窮也無所謂!  
擁有那種受詛咒的能力讓她生不如死  
飽嘗爹娘不疼、親友不愛的痛苦滋味  
未來殺人犯的標籤始終與她形影不離  
不得已只好照著預言的擺佈犯下滔天大罪  
從此封閉心靈活在自我的冷寂世界中!  
她何其有幸在茫茫人海中遇見了他  
是他將她拖離沉陷多年的痛苦深淵  
首次違背自己的原則順著感覺走  
讓她有勇氣面對過去改變乖舛的命運  
只是夢魘並未如她想像的消失無蹤  
唾手可得的幸福面臨再一次的挑戰……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4-12-31 03:22:05

  楔子

  人生,必須經歷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麼?

  翟修羅望著沾染鮮紅血色的雙手,兩眼也汩汩流著無聲的淚水,發覺自己找不到這個自己最想知道的答案。

  哭聲……

  她回頭望著母親哭泣的身影,弟弟無法原諒的仇恨目光和那一個躺在她母親懷裡的男人,瞇起了眼來。

  他死了嗎?

  她的父親……死了嗎?

  這個想要致她於死地的男人,死了嗎?

  腦海裡再度晃過許多個問題,讓她有了下一步動作。

  她旋腳走出這個讓她胸腔一窒,無法呼吸的地方,更想走出,這個明知道會發生,卻無法阻止的沉痛裡……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4-12-31 03:22:21

  第一章

  「嗯?怎麼突然下起雨來了?」

  為了不讓大衣裡的自製火藥淋濕,言海澈跑到了一間糜虹閃爍的商店前的走廊上,暫時躲個雨。

  「看來我真的太久買來LA了……這裡什麼時候開了一間武器店?」言海澈瞇起他的眼,盯著看版喃喃自語道。

  刺眼的招牌上寫著「心靈槍械彈藥店」

  「心靈?這名字還取得真妙……」

  本來,言海澈對於這一類在美國擁有合法執照,販賣槍支的店面並沒有什麼興趣,但是他卻嗅到了一股常年和他身上火藥相同的火硝味,因此他不由傾了些身體,往那半透明的店門望了進去。

  店裡的佈置還算明亮,不過因為在外頭仍看得不是很清楚,所以言海澈索性借躲雨之便,推開門走了進去。

  言海澈進門之後,沒有一聲歡迎光臨,也沒有人前來打招呼,不過店內的燈光並不似一般商店昏暗,反而十分明亮,因此他的好奇心更被挑起,走向櫃檯。

  櫃檯的後方,有一名年紀約略二十多歲左右的纖細男子,坐在木椅上,垂著頭,正專注地看著他手中的雜誌。

  言海澈心想,如果他是這間店面的顧員的話,這樣的服務態度,再過不久肯定被老闆給炒魷魚。

  但是言海澈根本不管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他研究火藥和槍支,也是這一行之中的佼佼者,當然要來看看這裡會不會藏有什麼好貨。

  「你好,我想看看你們這裡的狙擊槍。」言海澈稍微拍落大衣上的雨珠,一面客氣地詢問道。

  他心想,如果能找到一支能夠改造成超長途瞄準距離的狙擊槍,那麼同行的好友風涯一定會很興奮。

  不料,那名店員根本沒有任何反應,於是言海澈只好再問一次:「你好,我想看看你們這裡的狙擊槍。」

  還是沒反應?

  言海澈有耐心地改了另一種問法:「你們這裡有賣遠程的狙擊槍嗎?」

  男子這次總算是抬起頭來了,不過他的容貌也讓言海澈愣怔了下,慢慢地睜大了眼睛,然後又像近視般瞇起來。

  他看起來很像女人……

  不,嗯,該怎麼形容呢?他像一個在少年時期沒有明顯的性別特徵的人,但是卻又有著異樣的成熟感。

  像是東方人的五官,但卻有如西方人般的深鑿,大大的眼在第一次看的時候會讓人誤以為似乎純黑色,但他瞇起一看仔細,才察覺那並不是黑色,而在燈光的反射下才會看錯的淺琥珀色。

  當他站起來的時候,連他的手腳也細長得過分,好像只有輕輕一折,他的手久會被折斷了一樣,若人珍愛。

  他穿一襲白色的絲質上衣和一條發亮的皮褲,看起來有點像有錢人家的少爺,但卻又奇異地和週遭的火藥味契合。

  此時,言海澈也不禁迷惑了。

  但對方只是丟下手裡的雜誌,走到後面去,隨便挑了兩把槍又走回來。

  「你要看的狙擊槍,這兩款射程最遠,不過子彈一次只能擊六發,否則槍管會過熱扭曲。」

  「呃……好,我看看。」

  言海澈大概是生平第一次進了槍藥店,心思卻有一點恍神,因此連他自己也很不習慣地微彎起唇角,自嘲起來。

  而當他接過他手中的槍支,走到一旁去檢查槍支構造時,店裡的大門再度被打開了。

  來人顯然是熟客,因此當他一進門的時候,就立刻向店員打了招呼:「嗨!修羅!」

  修羅?!

  這個名字……真是非常特別。

  然而,那位叫修羅的店員即便是遇到了常客,臉上還是沒有什麼多大的表情,拾起方才丟下的雜誌,他又坐回原來的位置上看了起來。

  但是客人不怕熱臉去貼冷屁股,只瞄了言海澈一眼,就朝櫃檯靠過去。

  「喂,修羅,你告訴我的事情還真準,昨天我車子雖然拋錨了,不過我卻在停車場撿到二十塊美元。」他兩眼發亮,一邊說得口沫橫飛還一邊努力地比手劃腳,「話又說回來,修羅,你的第六感既然這麼準,不如幫我寫幾個號碼,讓我去買彩票吧!如果我中了頭獎,獎金一定分你一半。」

  原來呀,這才是他回頭找修羅的主要目的。

  言海澈靜靜佇立在一旁傾聽,顯然也蠻好奇,這個沉默寡言的店員會如何處理這樣的事情。

  登時,兩人只見修羅無動於衷地用他那修長的手指翻動雜誌,嘴裡則冷冷地吐出一句:「你沒有中頭獎的命。」

  客人的表情瞠目結舌,不過言海澈卻噗了一聲,輕輕笑出聲音。

  頓時,原本興致勃勃的客人臊紅了臉,自討沒趣地抓了抓頭道:「既然你都這麼說……那就算了。」然後悻悻然地轉身離去。

  言海澈目送他踱出店門,然後反身看著那位叫修羅的店員,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裡竟對他充滿了好奇。

  於是他把槍拿了過去,開始做一些他平常不會做的事。

  「你叫修羅是嗎?」言海澈問道。

  店員第二次抬起頭,用他那冷漠的琥珀色的大眼,盯著他正在確定槍身的大手,然後揚了揚細緻的眉。

  「你剛剛不是聽見了嗎?不用再問第二次吧?」琥珀的顏色轉深,讓這名店員看起來像只善詭的貓咪。

  但是言海澈不已為不以為忤,只是露出淡淡的微笑。「我是聽到了,不過這個名字不太像是西方人的,所以我才會再問一次。」

  「那又怎麼樣?」

  「你能告訴我,你是那一國人?全名叫什麼嗎?」言海澈將狙擊槍放在櫃檯沙鍋內,對他友善地問道。

  漂亮的男子彎起唇邊的嘴角,笑了,但是大眼裡並沒有任何笑意,只有冷冰冰的澄淨。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言海澈凝視著他冷瑟的笑容,竟有些心炫神迷……即便他的微笑並不是真的微笑,他仍是覺得……很美。

  不,他到底是怎麼了?居然為了一個才第一次見面,說不到幾句話的「男」人感到迷惑?

  這……太不像他自己了。

  然後言海澈失笑地搖搖頭,嘲笑自己未免問得太多,便道:「對不起,如果你不想說的話,那就別說吧。」

  語畢,琥珀大眼盯著他,並沒有響應。

  言海澈伸手掏了掏口袋,拿出一張信用卡來。

  「我要這種型式的狙擊槍,兩支,請你幫我稍微包一下……啊,對了,請你再幫我套上一層塑料袋,因為外面還在下雨。」

  既然言海澈都這麼說了,店員也開始形式地問道:「你的持槍證明呢?我要看過之後才能賣槍給你。

  」

  在美國雖然一般人會擁有槍支自保不算什麼希奇的事,不過卻也有著他的限制,以免犯罪率上升。

  言海澈露出一個歉疚的笑容,把大衣裡的一張證明拿給他看。「這是我的持槍證明。」

  少年只是瞄了一眼,就開始替他結帳,等言海澈簽字完畢,才取出另一把同型的槍支,用報紙包裹了起來。

  言海澈這時才發現在櫃檯一旁有一個老舊的電話,便指著電話問道:「請問一下,我能借一用嗎?」

  抱者兩隻槍和大衣裡的一堆火藥在路上到處跑,言海澈總覺得有些不妥,因此決定打電話叫人來接他。

  貓眼男子沒回話,點了點頭。

  言海澈拿起電話,撥了一連串熟捻的號碼後,開始一和接電話的池文矢報告情況,並且要他派人來接他。

  此時,那名男子忽然停下動作,全身一顫,忽地猛然抬頭,睜大眼睛,盯著正掛上電話反過身來的言海澈。

  言海澈從口袋裡又掏出一些硬幣想當作電話費,放在櫃檯上,才察覺他正目不轉睛看著他。

  「怎麼了嗎?」言海澈不明所以地問道。、

  那名叫做修羅的店員皺著眉將臉別開,繼續手上的動作,包好槍支後,用一個大型塑料袋套上。

  「謝謝惠顧,下次請再光臨。」他用極度僵硬的聲音說道。

  言海澈雖然覺得疑惑,但是沒有多問。

  「謝謝。」

  隨後言海澈很輕易地就扛起兩支槍,往門口踱去。

  不料,就在身後的玻璃門快合上的同時,他也聽到了那名貓眼男子,輕輕地有如耳語般的話……

  「不要靠近……海邊閃爍燈號的地方……」

  他怎麼會知道……

  恍神地思考著那名叫做修羅的男子和他說的那些話,言海澈一直出神到了池文矢伸出手來,在他面前揮動,才捉回心思。

  「海澈,你今天是怎麼了?」

  此刻,池文矢和言海澈以及墨家兄弟坐在由雲風涯駕駛的箱型車裡,正要前去執行任務。

  言海澈知道池文矢在用的方式提醒他,要他集中注意力,否則任務中很有可能會發生危險。

  言海澈露出像鄰家大哥般淺淺的微笑道:「我沒事,只是在想今天賣槍給我的哪個人而已。」

  墨赤爵一聽,立刻將他的頭探了過來,一雙大眼也骨碌碌地打轉,彷彿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言大哥看到什麼大美女了嗎?」他期盼地問道。

  墨青爵自然也跟著附和:「美女?美女也會去賣槍嗎?」

  頓時,他們的腦袋瓜了立刻浮現,美女掀開裙子,取下綁在大腿上的銀色短槍的模樣,好不帥氣。

  池文矢見他們神迷的模樣,輕輕無奈地嗤了一聲。

  倒是言海澈不得不戳破他們的幻想。「抱歉,那位店員不是美女,而是一個大約二十來歲的男人。」

  熟料,他不解釋還好,他這一解釋,竟讓這對平常滿腦子鬼主意的兄弟,倒抽了一口氣。

  「怎麼了?」池文矢好奇地幫言海澈問道。

  頓時,只見墨赤爵深呼吸後,用顫抖的手指比著言海澈道:「言大哥,難不成你……你有特殊癖好?」

  好可怕哦!他們居然到現在才知道這件事!

  嗚!幸好他們一直都沒有單獨和言海澈出過任務,否則早就被啃得只剩下……不,是連骨頭都沒有。

  不過也還真看不出來說,平常溫和的言大哥居然是這種人……

  「你們在胡說什麼?」池文矢很不客氣地幫言海澈動手,一人扁了他們的腦袋瓜一拳。

  「可是……」兩兄弟可憐地抱著頭,眼角噙著淚水。

  「我很正常。」言海澈搖搖頭,啼笑皆非地說道。

  雖然他早就習慣這兩兄弟搞笑和那過度跳躍的思考模式,不過他性向正常得很,沒必要讓他們胡亂猜測。

  「你明明說是男的呀……」墨赤爵極度無辜地道。

  「對呀,難不成我們聽錯了嗎?」

  言海澈有好氣又好笑,但仍耐著性子道:「你們沒聽錯,他是男的,不過我會想起他,是為了別的事……」

  不要靠近……海邊閃爍燈號的地方……

  言海澈記得,他在離開的時候,那個男子是這麼說的,但是他怎麼會知道今天午夜,他要去哪裡呢?

  實在是另人費解。

  見言海澈又低頭沉思不語,墨家兄弟雖然好奇地對望了一眼,不過倒是也都不開玩笑,乖乖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但是池文矢就沒那麼輕鬆了,他一瞧見言海澈恍惚的模樣,心裡竟然出現了不詳的預感……

  車程約莫又過了十分鐘左右,池文矢等人便達到了目的地,美國波士頓的某處海岸進行埋伏。

  由於之前池文矢便分配過自己的任務,因此當車一停好,他們都默不作聲地拿起自己的行頭,就定位。

  言海澈耳朵上戴著小型通話器,手拿自己改造的槍支,來到白天就勘察過度地點等待。

  不過因為大雨,這裡滿地濕漉,就連他的大衣也因為行走的關係沾濕了大半。

  但他的注意力驚人,當池文矢在通話器裡宣佈目標出現時,他便舉起放置岸邊堆棧起的木箱上,利用夜視鏡鎖定此刻將快艇拖上岸的其中一人。

  那些人一共有六個,當他們將快艇安置好後,便低聲討論了幾句後,往他的這個方向走了過來。

  言海澈的神經繃緊,將右手食指輕扣扳機。

  此時,池文矢的聲音突然尖銳地由通話器裡傳來:「海澈,快離開那裡!動作快!」

  言海澈聞言,先是一楞怔了三秒左右,然後快速決定依照池文矢的判斷,先行撤退再說。

  但是他的人才剛開始移動,對方卻像是早就得知他們的動向似的,陡地開始撥槍攻擊,而且連他們藏匿的地方都知道。

  「這到底上怎麼一回事呀?」言海澈一面躲回木箱後,開始還擊,一面對著通話器吼道。

  池文矢那裡大概也受到攻擊,因此他只能不斷聽到,不知道上這裡或是另一邊的槍聲,嚴重干擾他們的通話。

  「剛剛無鞅的情報進來,他說我們的委託人後悔了!」池文矢罵了幾句髒話後,放大聲音說道。

  「這也就是說……他出賣我們了?」

  「沒錯!快撤退,報仇的事留到以後再說!」

  不過似乎有人不這麼認為,傳來抗議的聲音:「那又怎麼樣,文矢,他們的人數雖然比我們多,不過槍法差的很。」

  這聲音,自然是槍法一級棒的雲風涯。

  可是他們現在是腹背受敵,不但得應付岸邊上來的敵人,背後也來了一堆剛剛才飛車到達的大漢,並持續地增加中。

  那……他們自由人不敗的傳奇怎麼辦?他們總不能因為這一點點的背叛,就無法應付了把?

  池文矢卻氣急敗壞地吼了:「我管你的槍法有多好!他們的人數太多了,而且赤爵和青爵這兩個小笨蛋後天還得給我回海島上課,所以我說撤退就撤退,你要是不走的話,我就先賞你一顆子彈!」

  沒錯,再怎麼孔武有力的猛虎,也禁不起一堆惡犬亂咬。

  更何況他們今天的戰力勘虞,一堆戰友都沒來,再加上兩個未成年的小鬼頭,要他們在這裡應付源源不斷的敵人,的確不智。

  「我知道了,撤退。」言海澈說道。

  另一頭的雲風涯也不得不跟進。「我知道了。」

  「好!我們開車去接你們,你們先撐著一下!」池文矢說道,便隨後切斷信息。

  「瞭解。」

  言海澈一面迅速地替槍支換子彈,一面苦撐支持到達。

  驀地,言海澈再一次將槍對著敵人掃射時,一個恍神竟看到一盞在海外不遠處的閃爍燈光,猶如暗號般一亮一滅。

  這令言海澈分心想起了那名男子的話。

  不要靠近……海邊閃爍燈號的地方……

  難道,這是代表他會有危險嗎?!

  不過他來不及深思,池文矢開的車便伴隨著刺耳的剎車聲狂飆了過來,車門也順勢被打開。

  「快上來!言大哥!」

  墨赤爵在門邊,對著他伸出手,而他的身後有雲風涯在替他們做掩飾,拿槍瘋狂掃射。

  下一秒,言海澈身手矯健地順利跳上車去,可是轟然做響的螺旋槳聲卻讓他回過頭去,看到了一部直升飛機朝他們飛過來。

  「青爵,把那個拿給我!」言海澈頭也不回地吼道。墨青爵立刻忙不送地替他把火箭筒給搬來。

  然後言海澈在雲風涯的掩護之下,對著天空的大目標扣下了扳機,數秒後,直升飛機立刻又往前飛了一段距離,燃燒著熊熊火光掉下來。

  「海澈!小心!」墨赤爵才正要關上飛奔行駛的車門,雲風涯的話卻讓大家都驚呼了一聲。

  「啊!」

  「言大哥!」

  接著,言海澈擦後知後覺地捂著胸口,感到痛覺、黑暗和大家的急呼聲,扛這火箭筒身子慢慢向後倒下……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4-12-31 03:22:41

  第二章

  三天之後,等他們將此事的事件處理完畢,言海澈再度造訪這間名為「心靈槍械彈藥店」。

  不過可惜的是,這回他一進門,沒再瞧見那名像貓般優雅的男子,只有一個滿頭白髮老人家坐在櫃檯後。

  不知為什麼,他的內心竟然感到失望。

  「啊,歡迎光臨,你想看看什麼呢?」待那名老人家開口招呼他時,言海澈又大吃了一驚。

  這……哪裡像老人家的語調呢?

  正眼一看,那名滿頭白髮的老人家並沒有想像中的老,嗯……也許他中年也不算正確。

  不過他有一張俊逸的臉龐,看來年輕的時候,的確是風靡眾家女子的美男子,但是現有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更加成熟的痕跡,只會令人覺得他有種成年人的吸引力,再加上他溫和的笑臉,恐怕魅力不減反增。

  「你好,我想請問……前幾天在這裡看店面的店員在嗎?」言海澈將內心的訝異掩飾得很好,有禮地問道。

  那一天……他原本該中槍倒地不起的。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奇跡發生,他只是昏迷了一個多小時左右,就毫髮無傷地醒來,幾連趕來幫他做檢查的醫生都說他健康得很。

  不用說,雲風涯他們也大吃一驚。

  因為他們當場看到他被槍擊中倒地,但是他的胸口不要說半點傷都沒有,就連子彈擦過的痕跡都沒有……

  這使得言海澈立刻想到了這名優雅的貓眼男子,也立刻在他能處理完這次任務之後,前來拜訪。

  只不過……他好像找錯時機了。

  「店員?!」白髮男子想了一下,然後淡淡地在唇畔展現一絲笑意,「哦,你說的是修羅,翟修羅嗎?!。」

  「是的,我記得他的名字的確叫修羅。」只是先前,言海澈並不知道他姓什麼。

  「他?」

  白髮男子似乎頓了下,令言海澈立刻就察覺。

  「有什麼不對嗎?」他直覺問道。

  熟料,白髮男子突然笑出聲音。

  因為他發現,言海澈說道是英文的「他」,弄錯了翟修羅的性別了,事實上,「他」可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呀!

  他一想,等翟修羅發現這件事情臉上會有什麼表情時,他就想笑。.

  白髮男子笑了好一陣子,發現言海澈正耐心地等待他的答案時,便拭去眼角笑出來的淚水,配合他的說法道:「他是在我這裡打工沒錯,不過他今天可能不會來,要休假個幾天。」

  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她身體不舒服,現在正躺在床上休養,也許……得再休養上好幾天。

  「是嗎?那麼請你告訴我,我要去哪裡才能找得到他?」

  「你要找他?」這會兒,白髮男子可訝異得很,「你找他有什麼事嗎?」他這才仔細地端詳著言海澈。

  言海澈的個子相當高頎、壯碩,但不同於其他高大的人一般,他完全不會令人感覺到遲鈍或笨重,相反的,他有一雙精悍、銳智的眼睛,端正的臉孔雖不俊氣,但充滿了魅力感。

  他雖然一時之間無法確定地說出什麼,但是他那從來沒出過錯的知覺卻告訴他,眼前這名高大的男人,不是個壞人。

  而且或許就是那一個……能夠解救翟修羅心靈的男人……

  言海澈思考了一下道:「我只是想找他問一些事情而已。」

  他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在胡思亂想。

  那一天他的預言以及那沒有傷口的傷……一直都是迷團。

  言海澈只是心想,如果能夠在這裡找到他問個清楚,那麼也許他就能夠找到一些他想知道的真相。

  白髮男子再度露出他那令人愉快的笑容。「事實上我也正在想,要不要找個人過去看看他呢?」

  「看他?對不起,請問他發生了什麼事情?」言海澈的心居然一個繃緊,趕忙追問道。

  他臉上的那股關心的神情,不僅是白髮男子覺得驚訝,就連言海澈自己也嚇了一大跳。

  「不,我的意思是……」言海澈忽然想起墨家兄弟開的那個玩笑,為了怕他誤會,他笨拙得想解釋。

  該死!他是個性向正常的男人,為什麼突然彆扭起來了?

  但是白髮男子似乎毫不介意,朗爽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沒關係,這樣吧,我把地址給你,你幫我過去看看他吧。看看他有沒有乖乖躺在床上養病,因為他一個人獨居在外,又沒有人幫忙看著他,我也有一點擔心他的情況。」

  隨後,他在紙上用潦草的英文寫下了一行地址,遞給言海澈。

  只因,言海澈看來是真正關心翟修羅的人,他對她不會有害的,因此他便覺得讓他過去看看她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否則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發白的頭髮,恐怕會擔心地變得更白。

  「謝謝你。」言海澈道了謝,便離開了。

  半個小時之後,言海澈去買了一些探病用的花以及水果,便來到翟修羅居住的小公寓前。

  不過等他一走進外表班駁、裡面更是髒亂不堪的小公寓裡時,濃濃的眉便情不自禁地鎖起。

  途中,兩三個打扮怪異的黑人與他擦肩而過,滿嘴髒話的樣子,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什麼好鄰居。

  他怎麼會住在這種地方呢?

  不曉得為什麼,他又開始莫名替他窮擔心。

  「不,不能夠太多管閒事了,探完病,問完想問的事就離開吧!」言海澈如此告訴自己。

  但是當他發現,翟修羅生病在家,居然連門都沒鎖上時,他又再度聳起濃眉,只想好好告戒他,什麼叫做自保之道。

  「修羅……翟修羅?你在嗎?」在玄關順手將門鎖好之後,言海澈一面打量著還算整潔的客廳,一面喊著。

  然而他喊了半天,還是沒有人響應他,正如他先前按著好像壞掉的門鈴,耐心地按了好久卻沒有反應一般。

  於是言海澈決定放下手中的花和水果,當一名反客為主的客人,先找到翟修羅再說。

  不過要找到翟修羅也不是件難事,因為這裡除了一個客廳、一個廚房和浴室之外,就只有兩個小房間了。

  當他走進翟修羅的房間,只瞧見那裡面簡陋得只有一面鏡子和一張床而已,剩下的衣物,全都用幾個紙箱裝著和衣架吊起來。

  翟修羅臉色蒼白的一躺在房間中央的木床上,看起來是病得相當嚴重的樣子,濁重地喘著氣,言海澈立刻走近床邊,連方纔的怒氣都忘了。

  「我的天,好燙!」言海澈伸手摸了下她的額頭,駭了一跳地道:「難道你都沒去看醫生嗎?」

  他又氣又急地跑到客廳去找電話,打電話給池文矢,要他馬上幫他找個肯出診的醫生來。

  接下來他又到浴室裡用臉盆接了點水,回到房內想幫他擦掉一身的汗水,但是等他掀開被子,脫掉翟修羅上衣時,他幾乎可以說是錯愕地怔楞在原地。

  因為他以為的男人……居然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

  為什麼……要用那種憤恨的目光看著她?

  翟修羅注視著眾人,挺直了腰幹,決不退縮。

  「你不知道沒啊?修羅一出生的時候,就被預言一定會殺掉自己的父親。」

  那又如何?

  難道她必須替未來還沒發生的事負責嗎?

  「她身上的靈力太強大了,連她的父親都憚忌三分,每一次本家有什麼聚會的時候,都不敢讓她出來。」

  那又怎樣?

  她只是不屑理會你們的這些蜚短流長,也不屑去參加什麼聚會。

  她害怕的是……看見自己的手沾滿父親的血,還有母親以及弟弟那仇視的眼,不斷鞭撻著自己已不完全的心……

  「夠了!不是我殺的!我沒有殺了他!」

  但是她越是堅強,他們越是想要強壓下她,致死方休,只因她是一個出生便已被預言未來的詛咒。

  「不要碰我!」

  然而他越是想要逃離他們伸出來,想傷害她的雙手,腳就越像是陷入泥沼一樣,逃也逃不掉。

  「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殺的!」

  翟修羅奮力地揮動雙手掙扎。

  她絕對不會被他們抓回去的……

  她沒有必要為自己沒有犯罪的錯誤贖罪,她沒有必要!

  她為父親的預言痛苦了二十年,她不要再付出另一個二十年來讓自己再待在那裡活受罪。

  對,她要逃!

  她到逃到天涯海角,再也不想回到那個絲毫溫暖都沒有的家了!

  她是個人!

  除去一身特殊的靈力之後,她是個人呀!

  她會痛、她會哭、她也會笑,他們憑什麼因為一個預言,就打算關她一輩子?!他們憑什麼?

  「夠了!不要再亂動了!」

  誰?!是誰拉住她的手?

  「你再動的話,醫生沒有辦法替你打退燒針。」

  打針?那是什麼玩意兒?

  她感到自己的手被鉗住,而她更是努力地掙扎,直到她慢慢地從噩夢中驚醒,她才看清眼前壓著她的男人,似曾相識。

  他在對她笑,那個溫暖的笑容……讓她突然停止了掙扎。

  他是誰?!

  翟修羅的腦海裡只有這個問題。

  然後他輕輕地說道:「摑,讓醫生打完針,你就可以安穩睡上一覺了。」

  「你……是誰?」翟修羅啞著聲音問道。

  他的臉還是那張能夠安定人心的笑容。「這個嘛,等你一覺睡醒來就知道了,乖乖睡覺吧!」

  他撫摸她的頭髮,就像在撫摸珍貴的東西一樣,溫柔得讓她覺得眼眶一熱,眼角也跟著淌起淚水。

  她不是勇敢的,她一直都知道……

  因為她打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是孤單一個人,即便是住在家裡,也和家人們形同陌路。

  她好想要有個可以說笑的朋友,她好希望自己能夠開懷大笑……

  如果睡一覺,她就能得到他的注意,那麼她願意,為他安靜沉眠……

  「你怎麼了,海澈?」池文矢送走醫生之後,回到房內居然瞧見言海澈盯著翟修羅的睡臉發呆。

  「呃……沒,沒什麼。」言海澈略顯狼狽地說道。因為這已經是今天,他不知道第幾次為自己的反應感到訝異了。

  不過,她方才脆弱地拉著他的手的模樣……著實讓他心痛。

  言海澈忍不住伸出手去,輕撫她仍粥緊的眉心,歎了一口氣,才把注意力放回池文矢身上。

  「醫生怎麼說?」他問。

  池文矢坐在他的身邊,道:「醫生說他也不知道病因再哪裡,只知道她的身上沒有明顯外傷,也檢查不出什麼內傷來,因此現在只能先幫她打退燒針,等她身體好一點,再帶到醫院去做一次詳盡的全身健康檢查比較好。」

  「是嗎?我知道了。」言海澈點點頭,「醫生有沒有說,她什麼時候情況會好轉?」

  「這個嘛,剛剛我不是說了嗎?醫生也不知道病因,總之現在只能想幫她退燒,晚一點醫生會再來看一次。」

  「嗯。」

  然後,池文矢突然一副神秘兮兮地靠近言海澈問道:「海澈,你老實說,她……是你的女朋友嗎?」

  言海澈啼笑皆非地側著頭盯著他,池文矢卻逕自說了起來。

  「其實你也不必不好意思,我們組織裡有很多人都成家了,你要是真的想結婚,別憋著。」

  「我沒有憋著。」言海澈忍不住糾正他。

  真是的,說得他一副尿急找洗手間的模樣,其實他和翟修羅也不過第二次見面,只是他卻覺得……想認識她更深。

  「是嗎?」池文矢一副很懷疑的表情,上下地打量著他,「看來你剛剛那麼擔心的樣子,要說你們沒什麼,我不信。」

  方纔,他載著醫生一路飆車到這裡,當門一打開的時候,言海澈那張鐵青又焦急的臉,他一輩子也忘不了。

  因為言海澈個性相當沉定、穩重,做事不容易出錯,而且心思周密,因此像剛剛那麼慌張的樣子,還真少見。

  言海澈聽了,眼微微睜大,笑了出來。

  「那怎麼可能……」

  他嘴上上這麼說,不過當他的視線回到翟修羅那張連睡也顯得十分不安的美麗臉龐時,他又不這麼確定了。

  因為他在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就怦然心動了。

  雖然他誤以為她是個男人,但他幾乎從來沒有將她忘記過,而且一看到她生了重病,他即刻心急如焚。

  不過沒時間待他深思,池文矢倒也不在逼問他,提出了另一個重要的問題:「海澈,你要留在美國嗎?」

  「嗯?你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說,你不和我們一起回去嗎?」

  美國的事早已處理了一個段落。

  那一位背叛他們的委託人,原本是要當警方的污點證人,卻又擔心受到殺害,才轉向他們請求保護。

  當然,如果對社會有益的事情,他們是絕對義不容辭……卻沒有想到,這位委託人卻背叛了他們。

  不過他們也不是省油的燈,既然委託人有本事反悔,他們也有本事明快處理,讓他吃免費牢飯去了。

  而墨家那兩個小鬼為了課業,也早就回去了,目前還留在美國,也剩下言海澈與他和一個美國的聯絡人。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言海澈奇怪地問道,「雖然我常常來美國,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住在美國。」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池文矢搖了搖頭,換了一個比較嚴肅的表情,「我的意思是,你的女朋友現在生了重病,你不能夠在現在離開吧?那麼你必須先留在美國,等她病好了再回來。」

  聞言,言海澈也沉默了。

  姑且不論池文矢喜歡誤會他和翟修羅之間的關係,不過他說的對,他不能夠將生了重病又無人照顧的哀痛,一個人留下來。

  誰曉得她的病會不會惡化呢?

  此時,那位白髮男子的話,迴盪在他腦海裡……他說他……一個人獨居在外,那表示他沒有親人嗎?

  不,不管她有沒有親人,此時此刻她很明顯上一個人住,沒有任何人能夠照顧她,他絕對不會丟下她一個人不管。

  「帶她回海島。」言海澈喃喃地說道。

  池文矢一驚,一時之間還以為自己沒聽清楚,又問了一次:「啥?你剛剛說了什麼?海澈?」

  「我說,我要帶她回去。」言海澈下定決心地說。

  當他的視線再度望向翟修羅的同時,他就知道……他無法再忽視心中的感受,更無法忽視她眼中的那抹愁。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4-12-31 03:22:52

  第三章

  數日之後。

  當翟修羅一醒來,發現週遭的一切全改變了,她臉上並沒有多大的表情,只是一直盯著坐在床邊的男人看。

  「嗨!你終於醒來了!」言海澈怕她不會講中文,因此回到海島,他依舊是和她用英文交談。

  翟修羅的反應很奇怪,並不會因為到了陌生環境而四處張望、感到害怕,相反的,她非常的冷靜。

  冷靜到……言海澈懷疑,她是不是腦子被燒壞了。

  「嗨!」

  他舉起大手,又在她面前揮了揮,她瞇起了那一雙琥珀色的大眼睛,把他的手抓了下來。

  「抱歉。」言海澈無辜地舉起雙手,坐在床邊道,「你的情況還好嗎?要不要我再去請醫生來看看?」

  「不用了。這只是……老毛病。」她淡然地抬頭摸摸脖子,然後垂下濃密的睫毛,什麼都沒問。

  難道她不好奇嗎?自己為什麼換了環境?而他又為什麼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呢?她不開口,言海澈卻有滿腹的疑問。

  「你……」

  「什麼?」

  「咳,我是說,你一點也不感到訝異嗎?」言海澈終於忍不住問出口。

  該怎麼說呢?應該是說,對他而言,她一開始就是個迷,一個……他急於想解開的迷。

  然而,這個迷團的本身卻沒有這種自覺,彷彿週遭發射功能的事情和她一點關係也沒有。

  「你是說,我該問……我為什麼被你綁架了,嗎?」大大的貓眼裡盈滿冷靜又聰明的光輝,盯著他,也難怪他會被吸引。

  他喜歡她那雙漂亮的大眼睛,也喜歡她那修長的身材,雖然不夠女性化,但是卻像貓一般的優雅。

  「綁架?!」

  這個形容詞讓他笑了出來。

  「有那麼好笑嗎?」瞳仁的琥珀色轉深,她看似有一點微慍地問道。

  言海澈因為她醒來而且意識清楚而鬆了一口氣,半躺在椅子裡解釋道:「沒有,我只是覺得……你好像什麼都知道了。」

  難道就是因為知道了一切,因此對現在的變化,能夠以最快的速度適應,而使得她看來有一點無動於衷?

  言海澈只是如此猜測罷了。

  然而被猜中了心事,翟修羅一開始或許有一點訝異,但是她很快就扯起唇角的弧度,問道:「是嗎?這麼說來,就可以解釋下來你想問的話了。」

  言海澈卻睜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說……」

  他猜對了嗎?

  她的意思是說……她能夠知道未來?!

  翟修羅彷彿可以看到他的心思,證明了他的話。「沒錯,這是你欠我的,自然沒

  什麼好驚訝的。」

  畢竟……他欠了她一條命,不是嗎?

  這個人,是一個奇怪的人。

  翟修羅在第一次見到言海澈的時候,就這麼覺得了,然而到了現在,她還是這麼認為。

  「之前,我打電話去你們店裡問過了,你們店長告訴我,你沒親人,但是因為你又生了重病沒有人照顧,我就私自幫你辭職,帶你回來照顧……對了,你會中文嗎?」

  言海澈在一旁的衣櫃裡塞進幾件衣服,顯然是要給她穿的。

  翟修羅還是坐在床上,用她那雙貓般的大眼睛,仔細而且無畏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他的背影看。

  「我會一點。」翟修羅改以中文回答。雖然是說只會一點,但是她的普通話說得十分標準。

  對她的回答,言海澈也不再有訝異,因為在這個女人身上,目前他只能挖到一堆的迷團。

  而且她回答的方式很有趣,現在如果不追問她為什麼會中文,她就不會接下去解釋,因此言海澈只好又問:「你好似華裔嗎?」

  翟修羅連開口都省了,點了個頭。

  言海澈轉身見狀,又再度輕輕嗤笑出聲。

  「你在笑什麼?」翟修羅對人的笑聲好像很敏感,立刻問道。

  「沒有。我只是覺得不論問你那一個問題,你的回音都很簡潔。」言海澈將衣服整理好之後,回到床邊說道。

  「這樣不好嗎?」翟修羅看似微笑地問道,但是眼裡根本沒有笑意。

  因為對她而言,他才是一個奇怪的人。

  收容一個陌生人對他來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嗎?她很想問他,而她更想問的是,他為什麼不怕她?不對她有所要求?

  一般人在知道她的能力之後,不都會有這些反應的嗎?但是他卻沒有,這樣不是很奇怪嗎?

  一般人會害怕她,是因為不管將來會一道多可悲的事,她都可以先嘲笑他;一般人有求於她,是因為她能夠知道未來,想要求得富貴。

  但是言海澈什麼反應都沒有,不但對她的能力沒有多餘過問,也別無所求,因此對她而言,他才是個奇怪的日呢。

  千里迢迢帶她到這裡,居然只是因為她生病了?天底下有誰會為了一個只見過一次面的陌生人這麼做呢?

  言海澈,他做了。

  所以她開始弄不清楚這個男人在想些什麼,心裡也漸漸有了一股奇異的感覺……這是以前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或許,她該和他保持一點距離比較好。

  而且她也不明白,為什麼叔叔會放任他帶她離開美國,離開她那離開家之後,唯一的棲身之所。

  「沒有不好。」言海澈回答道,「不過既然你的普通話沒問題,我就不需要再替你惡補一些中文了。」

  翟修羅沒有回答,只是注視著他的手,讓他發現了。「我的手……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沒有。」

  她的回答又讓他笑了,搖搖頭,推開椅子站起來。

  「我煮了一些吃的放在外面的餐桌上,千萬不要讓自己惡著了。」然後他像個家庭主夫似的,理所應當的交代,「我等一下有事要出去,你要是想我就打這裡的這只電話,沒問題嗎?」

  翟修羅看著他遞過來的名片,又點點頭。

  她還是一樣,對什麼都不好奇,明明名片上的名字是別人的,她也不會多問,讓言海澈不禁苦笑。

  因為他忽然想看看……想看看她在卸除冷靜之下的模樣……

  「啊哈……真是有夠無聊的。」墨赤爵因夏日午後的微風吹送,半趴在桌子上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墨青爵半躺在一旁的沙發上,把兩邊的短袖子捲到肩膀,像只受困沙灘的熱帶魚,熱得喘氣有抹汗。

  「大哥,我們去買冰回來吃好不好?」

  墨赤爵托著腮,瞥了他一眼。

  「好呀,用你的零用錢買。」

  「大哥……」墨青爵哀怨地抗議著,「為什麼每一次買東西都要用我的錢呀!」明明是大哥比較有錢……

  「因為你的零用錢比較多。」墨赤爵氣不喘地道,讓……墨青爵從沙發上彈坐了起來。

  「什麼嘛!明明是你私房錢比較多!」

  每一次他們買東西、打賭得來的錢,不是六四分帳?每一次他拿到的錢都比大哥少,大哥還真敢說!

  墨赤爵用幾張廣告紙扇起涼風來,很聰明地轉移話題:「對了,我們是不是該建議老大買台冷氣,不然遲早我們會熱死在這個房間裡面。」

  墨赤爵頗有同感。「說得也是,每一次都是我們留守在這裡,光是這一台古董電風扇怎麼行。」

  他邊說,還邊瞄了瞄放在偌大房內角落的那台綠色,會來回搖頭的古董電風扇,歎了口氣。

  因為那微弱的風吹到這邊,被夏日的熱氣幾番阻撓後,根本不算涼風,也和他們流汗的速度不能相比。

  「說什麼心靜自然涼嘛!我們又不是神仙……」一思及方才唯一來過的莫無鞅說過的話,墨赤爵忍不住抱怨了。

  墨青爵附和:「沒錯,他又不是跟我們一樣關在這裡,當然感覺不出這裡頭到底有多熱。」

  莫無鞅一身白色絲質上衣、灰色長褲看起來清清爽爽的,反倒是他們兩人,又熱又想睡,比待在烤箱裡還難熬。

  「好吧,那就決定去吃冰了。」墨赤爵由椅子上起身說道。

  墨青爵跳起來歡呼:「耶!太好了。」

  「就預支老大給的餐費。」墨赤爵賊賊地道。

  墨青爵又大叫了一次:「耶!太好了!」

  反正不會動到他的錢,用誰的都一樣啦!

  墨家兩兄弟快樂地準備出門吃冰去,但是才推開門,卻被一個正要敲門的人給駭了一跳。

  眼前,是一名明明大熱天卻沒冒半點汗,又俊美得像女人的男子。

  他年紀看來沒大他們幾歲,卻長手長腳的,用他那淡得像水晶一樣的貓眼,注視著他們。

  「你是誰?擋在這裡做什麼?」墨赤爵老大不客氣地問道。

  墨青爵則由他身後,探出一雙漆黑的眼珠,難得和墨赤爵唱反調:「大哥,你應該問他,他來找誰?」

  「去,我當然知道。」墨赤爵瞪了他一眼,又轉了回來,再問一次,「喂,你要找誰?」

  男子笑了笑,讓他們兩個頓時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般,冷不防地打了個冷顫,寒毛豎了起來。

  奇怪,剛剛不是很熱嗎?現在怎麼覺得有點冷,他們冰還沒吃哩……

  「我是來找……一個叫言海澈的人,他在這裡嗎?」男子眨了眨他那沒有笑意的眼說道。

  墨赤爵和墨青爵不自覺退了一步。

  當下只覺得……好像有麻煩了……

  天敵!沒錯,他們覺得好像遇到天敵了!

  「他……他現在不在,你找他有什麼事情?」墨赤爵大了膽子問道,三個人卡在門口不動。

  「我可以進去等他嗎?」他很有禮貌地問道,但是墨赤爵和墨青爵對看了一眼,似乎有一點猶豫。

  「你等一下!」墨赤爵說道,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就拉著弟弟到一旁去,小小聲地說道,「怎麼樣?你覺得呢?」

  「什麼我覺得?」

  「苯!我是在說,你覺得他是個女的嗎?」

  被墨赤爵賞了一拳,墨青爵摸摸頭,皺著眉道:「我哪裡知道呀!」

  去,大哥剛剛不是說了嗎?他們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什麼事情都知道。問他?不如丟硬幣,猜正反面呀來的快。

  接著,墨赤爵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嘿嘿嘿地笑了三聲,笑得很賊。

  「大哥有什麼主意了嗎?」墨青爵立刻忘記不快,以崇拜的眼光盯著他。

  「當然。」墨青爵得意地說道,「我們賺外快的時機又來了。」

  墨青爵兩眼剎時發亮。「是嗎?」

  「沒錯,看我的吧!等一下你只要配合我就好,明白嗎?」

  「明白,大哥。」

  「好,我們走吧!」

  墨家兄弟很快結束兩人會議,購肩搭背回到門口,兩個人都一臉笑瞇瞇地,笑臉迎人卻滿肚子壞水。

  「嘿!你先報上你的名字吧!」墨赤爵道。

  墨青爵自然像在唱雙簧般地附和:「快快報上大名!」

  貓眼男子似乎覺得他們很有趣,彎起唇角。

  「我叫……翟修羅。」

  「修羅……」

  又是一個讓他們渾身起毛的名字。

  但是此刻,愛錢的本性戰勝恐懼,讓他們還是勇往直前。

  「咳,我說修羅大哥,我們來打個賭好嗎?」墨赤爵咳了一聲後,說道。

  墨青爵接著說道:「只要你贏了我們,我們讓你進來,但是你輸了,你就要給我們一個人二千塊。」

  他們並沒有注意到,當他們在叫翟修羅大哥的時,他她那琥珀色的眼睛裡,閃著一抹興味,促狹和不悅。

  「好。」翟修羅雙手抱胸,毫不猶豫地應允。

  這會兒,反倒是墨家兄弟面面相覷。

  奇怪了,他為什麼那麼有自信?

  墨青爵用眼神打暗號給哥哥,墨赤爵憤怒一瞪。

  這我哪知道呀!

  不過他們還是決定照原計劃行事,畢竟他們靠這一招已經賺了不少錢,應該不可能被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識破。

  接著,墨青爵取來一張紙,在紙上寫好幾種冰的名字。

  「喏,遊戲規則很簡單。」墨赤爵解說道,「你剛才來的時候,一定在左邊轉角的地方看到一家冰店吧?」

  翟修羅點點頭,伸手觸碰了紙張一下,便在唇角揚起瞭然的笑容,但是墨家兄弟並沒有察覺。

  「這個嘛,因為天氣太熱,我們等一下會去買冰,你只要猜中,我們會去買哪一種冰回來就行了。」墨青爵一副很簡單的樣子,補充道。

  「現在,請你先告訴我們冰的名字吧!」

  翟修羅卻一眼看穿他們的詭計,道:「這樣不公平吧?」

  他們倆人立刻一驚,直呼:「什麼?」

  「很公平呀!」

  「對呀!哪裡不公平!」

  翟修羅又露出那種讓他們頭皮發麻的笑容道:「我如果先猜又猜中了,你們只要在買的時候,改買其他的冰,不就好了?」

  「呃……哈哈哈,那怎麼可能!」墨赤爵尷尬地笑著,因為他沒想到,第一招居然沒有騙到他。

  不過,沒關係,他們還有底二招。

  於是他使了個眼色給墨青爵,墨青爵馬上接口說道:「這樣吧,你先把冰的名字寫下來,放在那邊的桌子上,等我們回來再一起打開來看,公平吧!」

  雖然這看似需要一點運氣,不過……嘿嘿,他們不是省油的燈,早就先在冰的種類上動了手腳。

  也就是說,不管翟修羅選了名單裡的哪一種冰,都不會是他們買的那一種,因為冰的名字根本沒列上去,哇哈哈!

  「好。」翟修羅答應了。

  墨家兄弟笑得更賊、更得意,立刻替她備來紙跟筆。

  「好啦!現在我們要去買冰,等一下就回來了,你在這裡等我們一下,別亂跑知道了嗎?」

  末了,墨青爵還得意洋洋地加了但書:「你別想在我們離開的時候進去,因為我們會鎖門。」

  翟修羅聞言,還是一樣的笑容,頷首,算是答應。

  只不過,在他們走下樓的時候,她不由給了他們一個忠告:「小心,在踏出樓下大門後的第一步,最好不要先走右腳。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4-12-31 03:23:11

  第四章

  在附近的便利商店買完飲料,言海澈便回到他們時常聚集的地方,但是今天他打一進門,就覺得氣氛怪怪的。

  尤其是那一對突然變得十分安靜,而且乖乖地坐在角落沙發上的墨家兄弟,更是教他覺得詭異。

  「發生了什麼事情嗎?」言海澈開口問道。

  他合上大門,將手中的塑料袋放在茶几上,這才察覺在池文矢的面前坐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池文矢坐在他的老位置上,兩手交握地放在桌子上,注視著他。

  「有客人來找你。」他笑得十分怪異地說道。

  言海澈沒有回答,只是揚了揚濃眉。

  此時,坐在池文矢面前的人,緩緩轉過頭來,用標準的中文說了聲:「嗨!你的動作真慢。」

  言海澈一見到她,胸膛裡道有一股難以抑制的喜悅產生,但是在發現她的眼中並沒有笑意的時候,這股喜悅便慢慢沉澱下來。

  她……還是太過冷漠了。

  「你找我有事嗎?修羅。」言海澈看似泰然自若地問道。

  翟修羅看著他,發現,即便是只相處了沒有幾天,她的腦海裡還是可以深刻地描繪出他高壯的身影。

  這……不是個好現象。

  「你把一個病人丟在家裡,已經兩天了。」翟修羅一開口就在諷刺他,然而卻沒察覺,這句話裡藏著一點……思念。

  「我有叫微露去看你,她沒去嗎?」言海澈將飲料分給墨家兄弟,再走到桌子邊,將兩罐飲料放在桌上。

  「有。」翟修羅回答。

  下一秒,她看到面前的果汁,卻像見到什麼一樣,皺起眉來。

  「又怎麼了嗎?」言海澈好奇地問道,因為難得見到她有二號表情,覺得挺有趣的。

  「為什麼我喝的是果汁?」翟修羅指著和墨家兄弟一樣的鋁罐,似乎有一點不滿意地盯著他冷笑。

  她和小朋友一起喝果汁,而言海澈和池文矢兩人喝的是冰啤酒?!

  這不太公平吧?

  言海澈輕輕笑了起來,還大方地啜了口啤酒道:「原來你還挺像小孩子的。」

  居然還會介意這種事,這就表示她不如想像中的冷漠,他……還蠻喜歡的。

  翟修羅果然瞇起眼來瞪他。

  心想,她還是真討厭他笑起來的樣子,看起來就是令她捉摸不定,也令她的胸腔裡脹滿了一種……讓她不知所措的感覺。

  不,他不該是如此,因為她平常都能夠摸清一個人的本性不是嗎?只不過換成了他,就變得不可捉摸。

  池文矢在一旁看得興味十足,不過其實他從一開始就想問了,到底……她是用了什麼方法讓那一對兄弟吃鱉的呢?

  言海澈這才解釋:「其實這是無鞅的分,但是他還沒有回來,你就先喝吧,他不會介意的。」

  聞言,翟修羅覺得有一點狼狽,因為她居然讓言海澈看到了她孩子氣的一面,而且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

  她臉上的表情雖然看不出來,不過她確實是後悔跑來這裡找他了。

  翟修羅默默打開罐子,啜著果汁,此時池文矢終於忍不住開口了:「等一下,海澈,你不替我們稍微介紹一下嗎?」

  好歹,他不但在美國見過她,方纔他也盡了主人之職,好好招呼她,言海澈不替他們做次正式的介紹,也太不應該了。

  明白池文矢眼裡閃爍著好奇的光芒,言海澈雖然有一點無奈,但仍然是替他們引見。

  「文矢,這位就是你在美國就見過面的翟修羅,修羅,這位是我的老闆兼朋友,池文矢。」

  「你好!」

  「你好!」

  池文矢伸出手,想和翟修羅握個手,但上她卻無動於衷,根本沒有反應時,又大拍額頭,瞭然地垂下。

  「哈哈!果然像海澈說得一樣,你真是一個特別的女人。」池文矢不以為忤,反而覺得翟修羅挺有個性的。

  反倒是一旁,本來看似很沮喪的墨家兄弟卻立刻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也同時指著翟修羅大叫:「什麼,她是女人!」

  天呀!他們居然是敗給一個女人,嗚……失策呀!失策!

  「他們為什麼在哭呀?」池文矢好笑地問道。心想,他們兩個將來長大不去演戲,就太可惜了身上的表演細胞。

  翟修羅聞言,反過頭去瞥了他們一眼,他們立刻又噤若寒蟬,讓池文矢和言海澈相視一眼,勾起唇角來。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修羅?我看他們好像挺怕你的。」言海澈注視著她問道。

  不要說是池文矢好奇,就連他也挺好奇,翟修羅究竟是怎麼讓這一對天不怕地不怕的兄弟,驚懼成這樣?

  翟修羅此時卻露出一抹不同於平常的神秘微笑,道:「你們何不去問問他們呢?」

  她覺得那一對兄弟雖然心思巧詐,不過卻不失童心,沒有惡意,因此只是戲弄了他們一下,卻不曉得他們的反應這麼有趣。

  池文矢也耐不住了,家墨家兄弟來到身旁,調侃地問道:「你們是怎麼了?平常可不是像這樣自閉。」

  「我們只是在……咳,反省。」墨青爵才說完,就被墨赤爵瞪了一眼。

  什麼嘛!他也很無辜的耶!

  聞言,言海澈笑了笑,因為他也發現翟修羅的淺色雙眸不再冷漠,而且透著淡淡的興味。

  「反省什麼?」池文矢的聲音裡有濃濃的笑意,又問。

  「沒什麼。」墨赤爵乾脆臭著臉回答。

  但墨青爵倒是意外地有一點畏懼,支支吾吾地符合:「恩……不過……那個……她說的話好準……」

  墨赤爵看不下去,賞了他一記暴栗。

  「哎育,大哥,你幹嗎打我?」墨青爵滿臉的無辜。

  當他們一瞧見翟修羅的注意力又集中在他們身上,他們立刻再度噤若寒蟬,令池文矢和言海澈更加好奇了。

  這時,言海澈忽然頓悟,問道:「難道……你們跟修羅打賭了嗎?」

  果然,墨家兄弟有志一同閉上嘴,什麼話也不想說了。

  不過墨家這兩個愛錢的小鬼頭,非常喜歡和一些不太認識他們的人打賭,而且很少失手。

  呵呵!但是他們可能怎麼也想不到,這一回給他們打賭的可不是平凡人物,以至於把他們吃的死死的。

  「打賭?什麼打賭?」池文矢來回地看著言海澈和那對出奇安靜墨家兄弟,簡直是恨不得馬上知道答案。

  彷彿是發現了言海澈若有似無的視線,抬頭望了他一眼,而且直直的一好似能夠探進他的心靈似的看著。

  但是言海澈不介意,他沒有什麼需要隱瞞的事情,因此也毫不迴避,並且對她露出微笑。

  沒有想到,迴避的人,卻換成了翟修羅。

  因為幾乎沒有人可以直視她的眼,而且是那麼單純,不作任何索求,也令她感到不知所措。

  更奇怪的是,當他看著她時,她的腦筋居然一片空白,一點也不像是平常的她,冷靜又冷漠。

  「快說,我想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池文矢興致勃勃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墨家兄弟則是一副不他們打死也不會說的模樣,挺直了腰幹,把下巴抬高四十五度角,不說,就是不說。

  瞧見他們這樣子,讓她又起了戲謔之心,決定再戲弄他們一下。

  「其實真的沒什麼,我只是跟他們說,出了門的第一步最好先走右腳。」翟修羅突然開口說道,讓大家都嚇了一跳。

  「先走……右腳?」池文矢一臉茫然。

  墨家兄弟則突然上變成石像,動也不動,接著互相爭吵起來了。

  「大哥!你看吧,我就說沒那麼必要堅持!你就先走右腳了吧!」墨青爵翹著可吊上十斤豬肉的嘴,道。

  墨赤爵也很惱怒了。「什麼嘛!那個時候你不也不反對?」

  「我當然有!只是……沒那麼大聲而已。」對呀!就算小小聲的,他也算是作過抗議。

  但是墨赤爵可不這麼認為。

  「去!要是你大聲一點,我們就不用被狗咬了……啊!」

  「大哥……」

  笨哪!大哥怎麼說出來了……嗚……

  不過他們今天還真是慘,被狗追著咬也就算了,打賭還打輸了……唉,任他們想破頭了頭也弄不懂,為什麼她還是猜得出來?

  霎時,他們成了眾人的目光焦點,笑聲也暴了出來,就連翟修羅也忍不住笑了,令眾人驚艷不已。

  尤其上一言海澈,早已將她這不經意的單純笑容,給深深複印至腦海中……

  是夜。

  翟修羅坐在廚房外的餐桌上,看著言海澈在裡面忙碌的身影,發著呆。

  她只是在想,為什麼這個男人對於收留她的事情,什麼都沒有問呢?就算他的確欠了她一份恩情,也不必……

  算了,她根本沒有必要瞭解他,因為她不會在這裡待很久,只要她的家人一找到她,一切都會再回歸至原點。

  「你在想什麼?」

  言海澈站在她的面前,打斷她的沉思,忽然讓她覺得有一點狼狽,因為她方才居然想到要瞭解他……這實在是太可笑了。

  「沒什麼。」翟修羅托著腮,淡淡地說道。她的表情雖然和平時看起來沒有兩樣,但是言海澈卻看得出,她好像在掩飾什麼?

  不過他並沒有多問,只是微笑將手上裝滿美味的盤子,放在餐桌上。

  明知心裡有疑問,卻什麼都不問,等著她自己說……唉,其實言海澈這個人不但聰明而狡猾,但也……非常貼心。

  「意外什麼?」

  「你現在的樣子。」翟修羅眸字裡閃著調侃道。

  「我的樣子?

  言海澈看看自己……高大的身材,圍著一條相形之下變得迷你的粉紅色圍裙,在廚房忙進忙出的……

  不要說是翟修羅會意外,可能就連那一些來過言海澈家裡的朋友都會吃驚不已,原來,他是個愛家的男人。

  言海澈剛毅的臉上,又出現了一絲微笑。「這是因為我不習慣外食的關係,怎麼?我做的菜不好吃嗎?「

  翟修羅聽了,皺皺眉,然後很不情願地說道:「不會。」

  其實……他做的菜還蠻好吃的。

  翟修羅這幾天住在他家修養身體,就老躺在床上吃他做的菜。

  那菜的芳香和合口胃的味道,她總有一天會上癮,而這對她而言,同樣不是個好現象。

  因為她太瞭解,期望越大,失望越深的感覺。

  就如同她不該對自己的家人抱持著渴求溫暖的願望一般……等心碎了,才想到要如何修補,就太遲了。

  因為傷害早已造成,無法磨滅。

  言海澈笑著搖頭,道:「你這樣說一點說服力都沒有。」皺著眉說不會,誰會相信他做的菜,真的還不錯呀 ?!

  翟修罹難得把心事反應在臉上,咳了幾聲道:「我說了就算。」引來言海澈的一陣笑聲,「喂,你又在笑什麼」

  為什麼她會特別討厭他的笑容呢?

  那大概是因為……他的笑容讓她有怦然心動的感覺吧?這令她感到不安,因為她並不太適合太接近一個人……

  尤其,是在她漸漸對他越來越有感覺的同時,她更是覺得他們應該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的反應很可愛。」言海澈直率地說道。翟修羅的臉淡淡一紅,這下連手腳要放哪裡不知道了。

  「我一點也不可愛,」翟修羅反駁道:「因為以前根本沒有人這麼說過。」

  不要說可愛了,他們連多看她一眼,都覺得像是罪惡,她這樣的人……會可愛嗎?他一定是在開玩笑。

  不料,言海澈從廚房裡端出最後一道菜,看似正經地道:「不,我真的是這麼覺得。」

  翟修羅怔楞住了。

  「我覺得你像貓一樣可愛。」言海澈終於在餐桌上坐下來道,不過翟修羅卻有著啼笑皆非的感覺。

  「你把我比成一隻動物?」

  她高興得起來才怪!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還不習慣和普通人相處,因此這種感覺對她而言,反而是一種新鮮感。

  而且和言海澈在一起,她總是感到安心,和她叔叔一樣,對她總是敞開心胸,毫無莽蒂……

  言海澈又在笑了,讓她的心又再度背叛了她,停止了好幾拍。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你就跟貓一樣優雅,在我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就這麼認為了。」言海澈說道。

  而事實,她那個時候不僅是優雅,還讓他驚艷,那種彷彿時光停止的感覺,他恐怕一輩子也忘不了。

  哈哈,不過把她誤認為男人的事,他可千萬不能說/

  畢竟她的打扮較為中性,又加上巴掌大的臉,冰冷的眼神,襯衫加長褲,看起來像是尚未有明顯性徵的模樣,的確是夠特別了。

  「貓一樣的……優雅?」翟修羅可聽得糊塗了。

  對她而言,貓就是動物,哪來的優雅呀?

  「你如果不相信,何不自己來確認看看?」言海澈伸出手去,要她觸碰他的手,因為他這幾天和她相處,很明白她的能力。

  但是,她卻定在原位,動也不動。

  不過她不韋言,她是有一點動心……但也僅止於動心。

  她別過臉去,冷淡地說道:「這種小事不必做確認吧?」也許她是怕,萬一她能夠看到他的心,將會看到她所不想看到的事……

  「膽小鬼。」言海澈笑著說,將盛好的飯放好。

  翟修羅瞪著他。「你在說誰呀?」不過她還是拿起言海澈放在她面前的,盛滿飯的碗開始吃飯。

  「當然是你。」

  「我?」

  「是,如果你看到了不好的事,你只要不說,就不會再生病了。」言海澈平靜地吃著飯菜說道。

  但是心裡,卻為她替他承受了死亡的痛苦而深深心疼。

  沒錯,那就是命運對試圖改變它的人,而進行的 反噬,這也就是為什麼他沒死、也沒受半點傷,而翟修羅卻替他臥病在床的原因了。

  不過和墨家兄弟的玩笑,卻因為他們的不信邪,也試了,因此她才能夠安然無恙,真是讓他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哼,反正是我不想看,而且這又不是我想看就隨時能看得到。」翟修羅略顯激動地說道。

  是!她是能夠看得到未來沒錯!

  但是這能力她該死的根本不想要,她想要的……她想要的只有家人的溫暖和注意力呀!

  她只想要當個平凡的人!即使再窮,再痛苦也無所謂!

  這一些,他根本什麼都不懂!

  發覺到翟修羅琥珀色的眸子裡閃著痛苦和哀傷,言海澈放下手中的筷子,彷彿也感染到了那股痛覺,皺起了濃眉。

  他不喜歡看到這樣的她,他寧可她戴著冷漠的面具,也不願意如此……

  他想伸手擁抱她,但又記起她不喜歡人家隨便觸碰她,於是他硬是縮回手,適時地轉移話題。

  「明天我開始要忙碌了,或許會有幾天不在家,我看……你就跟我一起去吧!」言海澈若無其事地說道。

  因為她會來找他,就代表她是一個容易寂寞的人。

  姑且不論她的過去究竟如何?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而她又為什麼這麼悲傷,他現在都只想陪著她身邊。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4-12-31 03:23:24


  第五章

  言海澈的關心,讓翟修羅回想起小時侯的事了……

  從小,就沒有人敢接近她,不過她卻也是家裡其他孩子欺負的對象。

  尤其翟家是一個龐大的家族,幾乎所有的親戚都住在一起,她當然也是他們冷嘲熱諷的對象。

  在她還沒有被欺負之後,一個人找地方躲起來傷心哭泣,也沒有人找得到她。

  不,應該是說……根本沒有人想要去找她。

  但是,有一天,她卻被找到了……

  翟修羅還記得當時,她揉著溢滿眼淚的眼睛,幾乎不敢相信,因為這個人既不恨她、也不怕她。

  因為他彎下腰,和善地看著他,對她微笑。

  為什麼呢?他是誰?為什麼要對我露出笑呢?她沒有看過幾個人的笑容,但是他的笑容卻是她看過最溫暖的……

  嗚,怎麼會……她又想哭了,只不過這一次不是因為被人家打傷的傷口在疼,而是因為高興而哭……

  「喂,別哭呀!小鬼……真糟,我根本不會應付流鼻涕的小鬼頭……」那一個滿頭白髮的男人,緊張得掏著口袋,找手帕給她用。

  翟修羅用帶淚的紅腫大眼看著他,才慢慢接下手帕。

  當然,這是她第一次知道,什麼叫溫暖……因為他不怕她,也沒有用厭惡的眼神盯著她看……

  然後他在她身邊坐下,用他那和她一般清澈,猶如琥珀的淺色眼睛,凝視著天空說道:「今天的天氣真好。」

  翟修羅順著他的視線一抬,又望了他一眼,心想,他是不是不知道她的身份,才主動跟她說話……

  思及此,她不禁又悲傷了起來,因為她沒有朋友……而且將來也可能永遠都不會有了。

  但是他彷彿明白她的悲傷,臉一側,看著她,求饒似的道:「別再哭了,小鬼,連我兒子都沒你愛哭,真是的……你知道我是誰嗎?」

  翟修羅搖搖頭。

  家裡那一些來來往往的親戚,她雖然不是說全看過,不過她知道,他們都擁有一雙不友善的眼神。

  但他沒有,他不僅眼露溫柔的目光,連聲音也是那麼的低沉好聽,他應該不是這宅子裡的人吧?

  然而,那白髮男子卻接著說道:「我是你叔叔,小鬼頭。」

  「咦?!」

  翟修羅非常訝異地瞧著他,因為她從來沒聽說過,父親還有兄弟……

  他朗聲大笑了起來,絲毫不為她的反應生氣,反倒是伸出他的大手,故意揉亂她一頭的柔順的短髮。

  「那是因為我是翟家之恥呀!」他明明再笑,不過聲音卻有一點悲傷地說道:「所以他們全當我是隱形人,這也不能怪他們啦!」

  跟她……一樣嗎?翟家之恥?!

  「我現在身上沒有靈力了,什麼都看不到,所以說我是翟家之恥應該不為過吧?」他又笑著這麼說道。不過當他看到翟修羅那濃烈的悲傷眼神,他臉上的笑容便停了下來,注視著她。

  「叔……叔叔?」翟修羅看到他在發呆,便膽怯怯地喊道。

  他像是回了神,又露出方纔的笑容了。

  「啊,抱歉,我只是在想我兒子……哎,算了,我今天不是為這件事來的。」他懊惱地拍拍頭,然後正色地抓住她的肩膀道,「我知道我們第一天見面,也知道我這麼說可能聽不懂,不過……總有一天你會離開這裡,無處可去,到時候你來找我吧!我相信憑你的能力,一定找得到我。」

  到時候,他也會盡全力幫助她,不讓她像他一樣,永遠失去最重要的人……

  年紀小小的翟修羅怔然地望著他,卻發現他說的都是真的,只是此刻她無法預言出未來,但她卻也馬上相信了他。

  因為他的心沒有一絲虛偽,他的關心是真誠的,讓她……永遠不想放開他的手,不希望他離她而去。

  她當時……真的很想開口這麼要求他。

  因為她需要他,她真的需要一個給她溫暖和信任的人,她在這裡生活得好痛苦,只有他明白……只有他明白。

  而他似乎也察覺翟修羅的想法,臉上出現了微笑。

  「修羅,還不是時候,而且你需要的人不是我,總有一天,你會找到那一個給你快樂的人,到時候,你再毫不猶豫地抓住他吧。」

  抓住他?!

  翟修羅伸出手來,回憶起當時叔叔的笑容,躺在床上,自嘲地笑了起來。

  就憑她這一身可怕的能力和醜陋的過去,誰願意讓她抓住不放呢?

  那個人……會是言海澈嗎?

  所以叔叔才會讓她離開店裡,離開美國,跟著他來到這裡嗎?

  但是不管結果如何,她心想,說不定那一天……言海澈會後悔認識她的……

  翌日。

  等言海澈起床後,就看到梳洗、準備完畢的翟修羅,坐在餐桌前敲著桌子等他。

  「你太慢了吧!我在等你做早餐。」她說話的口氣活像是在下命令,但是言海澈一點也不以為忤,反而笑了出來。

  因為他明白,她並不討厭他,也許,她只是改不掉對人冷漠的個性罷了,她其實並不是個壞人。

  他又在笑了!

  翟修羅皺著眉頭,發覺自己居然開始喜歡他的微笑了。

  真糟糕,她大概是被他昨天的那一句話給影響了,因此才會發神經似的,一大早就爬起來等他……

  只是,她喜歡被別人在乎的這種感覺……

  好久了,終於又碰到一個願意在乎她的人,所以她第一次違背自己的原則,決心暫時順著直覺走,不再被預言的影像牽著走。

  之後,翟修羅便常常跟著言海澈活動。

  言海澈參加任務的會議,翟修羅就坐在一旁玩牌自娛。

  雖然言海澈並沒有向她說明他的工作內容,不過她光是用看的,也猜測得出他的工作並不輕鬆,而且充滿了危險。

  翟修羅明白,自己嘴上不說,不過心裡是擔心他的。

  可惡,這個傢伙為什麼老是惹她的注意,她現在一顆心都亂了,就算想幫他預測險象,也做不到。

  他一定不知道……她有多苦惱。而這個傢伙卻什麼都不說,那麼她也一樣,什麼都不會告訴他。

  心裡才這麼忖度著,翟修羅一抬眼,就發現他們的會議結束了,不過言海澈和池文矢還聚在一起談話。

  希望不會是什麼危險的事……

  翟修羅一察覺自己又在為他傷神時,就立刻甩了下頭,抽出手中的牌,繼續安靜地排列著。

  因為這不干她的事,她也無權過問。

  此時,沈微露來到她的的桌前,盯著桌上的牌,友善的問道:「你是在用紙牌算命嗎?」

  沈微露她是一個靜謐、溫和的小女人,在她來到這裡,臥病在床的那一段期間,有一半的時間是由她和言海澈輪流照顧她的。

  再加上她和言海澈一樣,並不會對她身上的能力追根問底,跟她相處的時候也很自在,因此對她無法對她冷漠以對。

  「不是,只是在玩。」思考了一下,翟修羅簡潔地回答道。

  這是因為她沒有交過同性的朋友,因此不太知道要怎麼回答,不過……她是很誠摯地希望,能夠交到她這個朋友。

  沈微露是個心地善良的人,她的溫和,就彷彿是她缺少的部分,讓她更想親近她,但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接著,沈微露那一雙老是藏在眼鏡後的大眼,眨了一下,然後笑著說:「原來如此,不過赤爵和青爵他們好像不這麼想。」

  聞言,翟修羅下意識地抬頭望向門口。

  那一對墨家兄弟立刻躲進門後,過幾分鐘後,當他們又探出那一對又大又圓的眼睛,開始竊竊私語時,她又再度抬頭望著他們,他們又會再躲進門後,如此週而復始。

  其實,她早就發現了,之所以不說破,是因為她覺得他們很有趣。

  如果她像言海澈所言的像隻貓的話,那麼門口的那兩個兄弟就是老鼠了,兩隻畏首畏尾的老鼠。

  而翟修羅發現,其實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還挺好玩的。

  「其實他們都是好孩子,只是愛玩罷了。」沈微露看著那一對,又開始竊竊私語的墨家兄弟說道。

  她喜歡他們,因為他們讓她依舊保持童心,也是她快樂的來源。

  翟修羅點點頭。「我知道。」

  「因為……你能看穿他們的心嗎?」沈微露率性地問道。雖然眼裡閃著好奇,但卻沒有惡意。

  翟修羅把她當朋友,因此便用自己的方式解釋道:「那是一種……感覺。」

  在與人身體相觸的那一瞬間,或者藉由人剛觸摸的過的物品,她就能夠在上面讀出一種感覺。

  「感覺?是顏色嗎?」沈微露頗有興趣地問道。但是很顯然,她把她的能力,但成了驅邪的能力了。

  「嗯。」

  翟修羅因為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便又點點頭,不過其實並不如沈微露想像的那般複雜。

  沈微露便在她身旁坐下,道:「人生……是灰色的。」

  聽了,翟修羅原本在切牌的手停頓了下來,望著她的側臉。

  「這是一句老電影的台詞。」身為職業演員的沈微露解說道:「因為黑和白混在一起,到最後就變成了灰色,所以說……人生是灰色的。」

  翟修羅聽了,卻有所感觸。

  「不,我覺得……人其實是彩色的,所以不管是什麼顏色,當它們都渾濁在一起的時候,人生應該是黑色才對。」

  因為在她眼裡,人類的邪惡面永遠比善良的一面多,因此世上沒有完全好人,也沒有完全的壞人。

  好人也許會做小惡,壞人也許會做施小善,而這就是世界。

  沈微露看著她道:「也許吧,不過當他們分開的時候,色彩依舊鮮艷吧!」

  「是嗎?」

  翟修羅盯著手中的牌,突然有一點恍惚了。

  「怎麼了?」沈微露擔心地問道,畢竟翟修羅之前還大病了一場。

  但是翟修羅卻難得地對她笑了笑,道:「別擔心,你會得到幸福的。」

  因為,她看到了沈微露的未來。

  她知道沈微露過去受過不少傷害,不過等她遇到了那個人,她就會打心裡快樂起來的。

  那麼她呢?

  因為無法預言自己的未來,使得她頓時也好想要……她也好想要得到幸福。

  「你和沈微露在聊些什麼?」言海澈問道。

  方纔他在和池文矢研議任務內容時,就一直注意到翟修罹難得和他人親近,與沈微露聊起天來。

  當然,他樂見其成,畢竟翟修羅的個性還是太過冷僻了一點,如果能夠跟別人更親近,說不定她會快樂一點。

  但彷彿是被人抓到把柄似的,翟修羅的模樣顯得有些靦腆。「沒什麼……」她別過臉說道。

  不過當時,她,看到沈微露訝異的笑容後,她生平第一次覺得,也許自己的能力不是壞事。

  只是……這樣的感覺是短暫的。

  她還是並不想要擁有這樣的能力,因為人生就該處在許多的驚異中,而不是像她這般處之泰然。

  什麼都知道,並不是件好事。

  正如她的父親,就因為她的出生,而被他人預言將死在自己的女兒手上之時,任誰也無法快樂得起來。

  這種能力,根本就是一種詛咒。

  言海澈見她的小臉又陰沉了下來,微皺起眉。「你不要胡思亂想。」

  「你又知道我在胡思亂想了?」翟修羅抬起她那一雙叛逆的眼睛盯著他問道。彷彿是在說,你哪裡知道我的痛苦?

  言海澈搖搖頭,誠摯地眸子震撼了她,道:「我是不知道但我明白,我不希望看到你痛苦的樣子,就只是如此而已。」

  聞言,翟修羅發現自己又喜又怒。

  喜的是因為他是真心在關心她,讓她的心一天比一天更傾向他;而憤怒則是她最近越來越無法忽略這樣的心情,感到有一點焦慮。

  因為感情越深,便更加代表她未來並不想預言他的死亡……而最大的問題是,她現在根本不想離開他。

  見她沉默不發一言,言海澈本來想在說些什麼,但是此時,池文矢拿了兩隻棒冰過來,遞給他。

  「來,天氣熱,吃些冰消消暑氣吧!」池文矢的臉上微微笑著道。

  「啊,謝謝。」言海澈把手上的另一隻棒冰拿給翟修羅,她安靜地收下,默默吃了起來。

  「不會,不過這裡要是再熱下去,恐怕先罷工的,會是那兩個躲在門後的那兩個小鬼頭了。」池文矢又好氣又好笑地道。瞥了他們一眼。

  言海澈也看到了,搖了下頭。

  「他們還是一樣嗎?」

  「沒錯,他們看到修羅就好像看到剋星一樣,堅持守在門外,我也拿他們沒辦法。」池文矢嘲諷地說道,「以前要那兩個小鬼乖乖聽話可是件不太容易的事情,不過自從修羅來了以後,我的耳根子可清淨多了。」

  聞言,言海澈笑了起來。「哦,變化有這麼大嗎?」

  「當然。」池文矢笑得連嘴角不輕易顯露的酒窩都露了出來,道,「有件事我想了好幾天,也終於下了決定。」

  「什麼決定?」言海澈問道。

  接著,池文矢以堅定的目光,注視著翟修羅問道:「你願不願意加入我們的組織?和我們一起行動?」

  這下,就連言海澈也訝異地張大了眼睛。

  「喂,文矢,你……」

  「嘿!海澈,別緊張,你跟修羅聽我說完好嗎?」池文矢在他們身旁坐定,說道,「修羅,我從海澈那裡知道了一點你的能力,當然,我並沒有任何利用你的意思,只是覺得,如果你能加入我們,或許可以找到自己想找的東西。」

  翟修羅瞇著琥珀色的大眼,盯著他看,就像是一隻開始全身警戒的貓咪。「我自己想找的東西?」

  她想找的東西?有這種東西存在嗎?

  而他,又對她的能力知道幾分?

  如果只是瞭解一些表面的事情,就想要讓她加入一個目的不明的組織?這也末免太可笑了點。

  池文矢淡淡地扯開唇線,解釋道:「對不起,我只是猜測,因為你的眼神有時看起來很茫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我的眼神很茫然?」翟修羅自嘲地嗤笑了一聲,卻沒有否認。

  因為他說得沒錯,她現在根本是沒有目標地活著……

  可笑的是,能夠替他人預言的她,卻不能夠預見自己的未來;能夠看穿他人內心的她,卻不能夠窺看自己的內心……

  離開家之後,她的確是不知道何去何從?

  如果沒有遇見言海澈、沒有來到海島,她現在說不定還生活在叔叔的家裡,就等著親人前來手刃她。

  畢竟她傷了親生父親,雖不是故意的……但這個根深蒂固的恐懼和仇恨,不會讓他們放過她的。

  「是的,所以我想邀請你加入我們一起行動,至於你的能力,我其實一點也不瞭解,你只要覺得有必要使用的時候,使用就可以了,我都不會強求。」池文矢笑著說道,還開了一個小玩笑,「而且這樣你還可以就近盯著海澈,他就不敢再多盯著別的女人一眼。」

  不過這個笑話,兩個當事人都沒有笑,反而尷尬地左顧右盼,不敢將視線投向對方,讓池文矢大感意外。

  「奇怪了,難道是我猜錯了嗎?最近常常看到你們一起出現,又住在一起……難道不是嗎?」池文矢說罷,立刻後悔了。

  因為他們的樣子看起來更不自在……

  難道這兩個人還沒有自覺嗎?!

  他們這些旁觀者都發現了,平時言海澈的目光會追著翟修羅跑,而翟修羅雖然冷漠,不過卻不會忘了多瞄言海澈一眼……

  真是的,他一直以為好事近了,就跟莫無鞅打了賭,看兩個人什麼時候會手拉手一起步進禮堂。

  唉,早知道,就戒掉喜歡打賭的壞習慣了。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4-12-31 03:23:36

  第六章

  她……為什麼要被生出來呢?

  已經學會望著湛藍的天空,她常常這麼問著自己。

  被關在中國式大宅裡的深處,她一年只能夠見父親一面,母親看到她總是掩面哭泣,而弟弟見到她總是害怕的逃離。

  她不明白,難道她一生下來就有罪嗎?

  為了將來一個她還沒犯下的罪,她現在就必須被關在一個人稱為家的牢籠裡,坐著心牢。

  去上學的時候也一樣,沒有任何人會接近她,把她隔離開來,當她是病毒一樣地防著她。

  即便是有人靠近,也是為了利而來。

  「你不知道嗎?她將來會殺了他的父親呀……」

  「真……真的嗎?」

  「當然,他們翟家在L……A是相當大的華人家族,而且主血脈每一個人幾乎都會預言未來。」

  「哦,那不是好事嗎?請她預言明天的考試題目不就好了?」

  「你瘋了嗎?跟一個未來的殺人犯請求這種事?況且她只能夠預言你的死亡。難不成你想聽?」

  「好可怕,我才不要……」

  她遇見的每一個人都這麼說,因為他們沒有仁心,無法將心比心,因此她只能視而不見,一天又一天毫無目的地生活。

  「你應該要感謝你的父親,他沒有在你一出生的時候就殺了你!」

  是這子的嗎?

  這實在是太可笑了。是因為他根本就不敢改變未來,因此他只能夠留她活著,不是嗎?

  其實他們都是膽小鬼,而她也是膽小鬼。

  明明知道拿刀子在手上劃下一刀就能夠解放,但是當她的手接觸到冰冷的刀柄時,她沒用地哭了。

  「為什麼我要做這種事呢?」她哭著笑道。

  是的,她為什麼要做這種事呢?

  一個人再怎麼不幸,也有他存活的理由,否則上天為什麼要給他一條生命?給她一口氣活?

  於是她試著去接近他們,討好他們,卻只換來一身傷。

  「這是……你的東西嗎?」她撿起弟弟不小心滾過來的球,想還個他,卻被他無情地傷害。

  「你拿過的東西我不要,會傳染殺人病。」

  殺人病……是嗎?

  在學校,她試圖想警告一個曾幫助過她的人,結果卻換來一頓罵。

  「都是你!要不是你不說那些話,我也不會因為害怕而被車撞!你看我的腳!我的腳還是受傷!你這個瘟神!」

  他根本不知道,其實她擋掉了他大部分的惡運,沒讓他的腳殘廢,只是受了傷而已。

  她卻遭受命運反噬,躺了三天病床才能夠去學校……

  夠了,如果這真是她的命,那麼她認了。

  他們說她會當個殺人犯是嗎?那麼她就活著認命吧!是否她那一天會因此發狂,殺了那個男人,一了百了!

  而在這之前,她會努力活下去……就算再痛苦也無所謂。

  生來本為死,而死本為升呀!

  「我要……一直堅持下去……」翟修羅被噩夢驚醒,坐在床上發汗,盯著黑暗中的兩手說道。

  即使是十年、二十年……她依舊無法忘卻那些過去的創傷,然而他幾乎都快忘了,她曾經也有過堅持過的事。

  也許是白天時,池文矢說她沒有目標的事,刺激著她,讓她回想起來了。

  「我要活下去。」她又告訴自己一次,「活著確定,有人來告訴我,他死了,千真萬確地死了……」

  而在這之前,她會活得好好,就等著他們來找她復仇。

  只是叔叔他……收容過她,他應該沒事吧?!

  擔心之情濫於言表,但她卻不知道該如何替叔叔卜其吉凶,也許……她該找機會回美國一趟?

  驀地,一陣敲門聲讓她回到了現實之中,隨後,一個低沉、渾厚,又充滿關心的聲音便穿來。

  「你沒事吧?」

  是言海澈?!

  難道她剛剛做夢的時候說了什麼,驚動他了嗎?

  翟修羅皺起眉來,因為她根本不想讓他知道,她醜陋又痛苦的過去,她只要他看著現在的她就好了……

  該死的,她又開始有所期待了,難不成是因為她開始貪戀在他身上那種安定又溫柔的感覺嗎?

  不,她不能再沉淪下去了……

  「我可以進去嗎?」言海澈站在門口又問道。

  他耐心地等著,按奈著著心裡的千萬焦慮。

  因為他方才聽到她在大聲尖叫,雖然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麼,不過那個聲音彷彿是在向他求援,因此他立刻跳下床,奔至她的房門前。

  但是這會而,房內倒安靜了下來,反倒令他更擔心。

  「修羅?」言海澈敲敲門,「你聽到了嗎?」

  但是她仍然沒有任何的回音,就像如同突然對他關上了心門似的,不再響應。

  怎麼了?難道就因為池文矢的那些玩笑話嗎?

  思及此,他的嘴角不由出現一絲苦笑。

  因為他發現他不能否認,他的確是喜歡上她了。

  「唉。」歎了一口氣,言海澈坐在翟修羅的房門口,緩緩開口說道,「現在,我希望能夠跟你一樣,有那種窺探人心的能力就好了。」

  房裡,翟修羅無言地僵住。

  本來她想出言反駁,說能夠預知未來、通曉人心有什麼用?這種只會為她帶來不幸的能力,一點也不好……

  但是她卻聽到他繼續說道:「因為我想分享你的痛苦,分享你不願意被我知道的痛苦,如果沒有一點超能力,好像辦不到。」

  沒錯,翟修羅本來是慢慢地開始對他敞開心扉了,但是沒有想到經過池文矢的一席話,又另她開始武裝自己。

  唉,但是他又何嘗不是在苦惱,他是愛上她了,而且是在第一眼瞧見她的時候,愛苗早已在他心裡著床,發了芽。

  一直到他開始察覺自己的目光老是追著她跑,還被池文矢給識破,他才真的了悟,原來他早就開始付出真心了。

  奈何,翟修羅這小妮子看來像是在鑽什麼牛角尖,從下午回到家開始就不發一語,而現在又將他拒之門外……

  所以,他的確是蠻需要像她一樣,能夠看穿人心的能力。

  「你還在意文矢說的話嗎?」言海澈逕自說道,「說老實話,我也想了很久,而且我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翟修羅微楞,安靜地騷動起來,響應著言海澈的話了。

  「我是喜歡你的,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用你的能力,親自確定。」

  親自確定……

  聞言,翟修羅扯起唇角,發現她的手在顫抖。

  她又……何嘗不想呢?!

  但是就是因為她害怕知道他的心,所以她開始不敢接近他、觸碰他,就怕看見他的心,會讓她忍不住想響應他。

  人,就算她身上有與眾不同的靈力,她也還是個人。

  就因為她是人,因此她會哭、會笑,當然也會想要談戀愛……

  在他的身邊是那麼的溫暖呀!

  那些人即便是發現她的不同,也不會對她有不同的待遇。

  但是……如果他們知道了她的過去,他們是不是會像那些狠心用語言傷害她的人一般,狠心將她視而不見?!

  不,她沒有辦法忍耐這些事,她……需要現在的溫暖,因為只有他們……會讓她覺得她還是一個人和其他人沒有兩樣……

  她真的……好需要他們……

  掩著臉,翟修羅更無法忍受他可能會用厭惡的目光盯著她看,更無法忍受他可能用語言辱罵她。

  倘若有一天,她將真的經歷這一切,那麼她會……她會心碎而死的。

  所以她現在沒有辦法響應他,只希望時間停止下來,不要讓她失去這一切呀!

  「你們吵架了嗎?」池文矢將手搭在言海澈的肩上,壓低聲音問道。

  言海澈順著他的視線,看著又和沈微露有一句沒一句搭話的翟修羅,皺起濃眉,搖了搖頭。

  「我們沒有。」

  如果事情只是吵架那麼簡單,那也就好了。

  至少,言海澈是怎麼想的。

  如果只是吵架,那麼他們就會有和好如初的機會,但問題是,他現在連她的想法都捉摸不定,又如何有下一步動作呢?

  池文矢鄭重其事地摸摸下巴,略有愧疚地道:「難不成……是我前幾天的多話,讓你們心裡有疙瘩了?」

  如果真是那樣,那他還真是千古罪人……啊,不行,為了他和莫無鞅是如此打賭的大餐著想,還是幫幫他們吧。

  於是池文矢拍拍言海澈的肩膀,兀自說下去:「哪,海澈,不如這樣吧!我幫你製造機會讓你和她單獨相處,你呢,就和她好好談談。」

  「要談什麼?」言海澈揚揚眉問道。

  翟修羅要是什麼都不肯說,也不願意聽他的話,那他再怎麼努力也沒有用,不是嗎?

  不過既然池文矢提出來了,那他就姑且聽之。

  「這個嘛……不如先從解開她的心結做起如何?」池文矢神秘兮兮地說道,讓言海澈頓悟。「難道你去調查過」

  見言海澈用譴責的表情望著自己,池文矢立刻裝出一副很無辜的樣子。

  「海澈,你也知道,我在相中的組織成員加人之前,都會對他做一番詳細的調查。你是如此,莫無鞅是如此,我們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如此,所以我若想要修羅加入我們,當然會去稍微做一下調查。」池文矢有條有理地解說道,「和一向信任別人的你比起來,我承認我是狡猾多了。」

  這是池文矢第一次承認,自己其實蠻奸詐的。

  不過要帶領一個組織,若是沒有周詳的消息管道和組織規劃,很難把每一件任務都做到盡善盡美。

  更何況,他們這一行本就比普通人多了分危險性,身為組織領導的池文矢,自然不能夠讓他的組織成員冒任何的危險。

  言海澈自然也明白這一層道理,因此他沒有辦法說出任何責備的話,只是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好吧,你說吧!」

  看言海澈像是理解了,池文矢才露出了安心的微笑,再度拍拍他的肩膀道:「安啦!這份情報收集只有我和莫無鞅看過,不會有任何問題。」

  莫無鞅是一個沉默寡言的男人,除了完美的情報收集能力外,保密功夫也堪稱一流。

  當然,身為同伴兼朋友,言海澈也是完全信任他。

  「嗯,我知道了。」言海澈頷首,深吸了一口氣問道,「那……你想告訴我什麼呢?」

  引導言海澈一同在離翟修羅較遠的沙發上坐下,池文矢叼起了一根煙,含在嘴裡沉思了會兒。

  「你得對你接下來將要聽到的故事,做點心理準備。」池文矢表情一整,嚴肅地說道。

  「嗯。」

  「你能夠想像,一個人從小到大都被當成殺人犯看嗎?」池文矢沉著聲音,微微含怒地問道。

  事實上,當他聽到莫無鞅的報告時,就感到非常的憤怒了。不過他相信,如果言海澈知道這件事,他平常隨和的脾氣也會被完全挑起。

  「這是什麼意思?」

  言海澈心一驚,目光不由望了望翟修羅面無表情的臉,再回到池文矢那不再微笑的連龐。

  池文矢點上了煙,吐出了濃濃的白煙,心有慼慼地說道:「他們翟家在美國LA是一個相當大的華人家族,不但擁有雄厚的財力,更擁有預見未來的能力,翟修羅的父親更是將這兩項能力發揮到級致。」利用本身的能力賺取金錢,翟家在美國的政商界,簡直是混得如魚得水。

  「那修羅她……」

  「嗯,照理來說,修羅一出生就應該擁有得天獨厚的良好環境,可惜的是,她出生卻被翟家其他親戚預言出,她將來會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因此被視為一個緊急和詛咒。」

  「什麼?」言海澈難以置信。

  「她從小就被關在翟家的宅子裡,除了照顧她的人之外,幾乎沒有什麼人能夠接近得了她,她一直在翟家自宅請老師受教育,直到她上小學開始,才被允許離開,但是這樣對她並沒有更好。」池文矢語重心長地說道。

  言海澈皺緊了眉,沉默悄然地聆聽,不過他已能夠想像,那種情況有多麼糟糕和痛苦了。

  「被當成殺人犯就夠糟的了,還必須為自己沒有犯下的罪承受折磨,我相信這一點一定讓修羅留下很痛苦的回憶。」

  聞言,言海澈簡直是心痛得難以自己。

  就因為一個無稽的預言就必須遭到這樣的痛苦,也難怪翟修羅總是將自己封在自己的世界裡,也同時將自己的心靈上了鎖……

  這種痛,他在一瞬間就感同身受了。

  真該死!如果他能夠早一點遇見她就好了。

  但是現在思考這些毫無用處,重要的是……翟修羅的未來,他要她快樂地度過下半輩子。

  「嗯。」

  「接著,你也應該想像得到,學校裡流傳著更多有關於她的不實謠言,以致於她總是一個人被隔離開,甚至是被欺負……」

  「那她為什麼會一個人住?「過了好半響,言海澈才啞著聲音,壓抑自己的怒意問道,「照理來說,他們應該會看緊她不放才對……」

  難怪她生了病也沒人照顧……一個人緊縮在床上,承受痛苦,沒有人相伴,也沒有人關心。

  那些該死的人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呀?!

  不管是那一個人的生命都是寶貴的,又更何況,翟修羅是他們的親人……他們到底還有沒有人性呀!

  池文矢像是渾然不知手上的煙已快燃盡,又大抽了一口。「你問得好,事實上,修羅她真的動手了。」

  言海澈吃了一驚。「你是說……那個該死的預言嗎?」

  「沒錯,根據無鞅查出來的消息上一,修羅殺傷了她的父親之後,就離開翟家,再也沒有回起。」

  「但是她父親真如預言一般,死了嗎?」言海澈問道。

  池文矢搖了搖頭。「不,諷刺的是,他並沒有死,那個該死的預言,只是預言了當時的情境,卻沒有反映真實的情況。」

  而結果是,他們讓一個孩子從小背負沉重的包袱直到長大、成年,即便是預言出了錯誤,也不願承認。

  可笑啊!自己的親人比不上一個失敗的小小預言,翟家的人,真的需要好好反省,他們的良心在何處?

  「他們會來找修羅回去嗎?」言海澈不悅地問道。

  池文矢此時才嘲諷地出現一絲笑意。

  「我不知道。」他兩手一攤地說,「不過我很確定一點,他們為了要防止翟的聲譽受損,倒是花了不少時間,才從她叔叔那裡問出來,我想……修羅她應該也還不知道吧?!

  這會兒,換言海澈沉思了。

  數秒之後,言海澈才緩緩開口問道:「你覺得……我應該要告訴她嗎?「池文矢卻給了他一個不是答案的答案。

  「我想,這必須要讓你自己去作決定了」池文矢這才發現香煙燙了手,將它在煙灰缸裡捻息。

  「我?」

  「當然,因為我看得出來,修羅惟獨對你的態度是不一樣的?」

  聞言,言海澈不禁感到一絲訝異,然後無奈一笑,搖了搖頭。「會嗎?我倒覺得,她對我和沈微露沒有什麼不一樣。」

  他只覺得和沈微露一樣,同樣都是翟修羅聊天的對象,因此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有一點失望……

  不過池文矢顯然不這麼認同,臉上出現狡詐的表情道:「哎!年這個當局者當然沒有旁觀者來看得清楚。」

  「哦?那你倒是說說看吧!」言海澈好奇地問道。

  池文矢恢復本性,打啞謎似的在桌子上擺上一面鏡。「喏,我把這面鏡子借你,你等一下只要對準角度,自己看最清楚。」

  不知道池文矢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的言海澈,揚了揚眉頭,看著池文矢將鏡子的角度對好,笑瞇瞇地望著他瞧。

  然後他半信半疑地瞄了眼鏡子,發現,鏡子裡出現的人兒,正是在與沈微露聊天的翟修羅。

  言海澈又看了眼池文矢,他好整以暇地蹺起二郎腿,撇撇嘴要他再看鏡子,然後才像是準備要看好戲似的,又點了根煙。

  言海澈雖然不明白他的用意,不過還是耐著性子,專注地望著鏡子,活覺得自己像個偷窺狂。

  但是隨即他想了下,苦笑地忖度著,自己平常又何嘗不是個偷窺狂,常常趁翟修羅不注意的時候,將她的身影攫奪進心海裡保鮮。

  呵!這好像是戀愛中人才會做的蠢事……不過他卻做得樂此不疲……只因,愛上就是愛上了,眼中便再也容不了其他人了。

  思及此,言海澈注視著鏡中的人兒,不覺揚起唇角,露出滿足的淺笑。

  驀地,像是在響應他似的,翟修羅突然抬起頭來,以一種他完全沒察覺過的柔和目光注視著前方……

  等……等等,她在看的人是……他嗎?!

  言海澈覺得自己幾乎是屏住呼吸地看著池文矢那帶笑的臉,以無言的目光向他求證事實。

  池文矢呵呵笑道:「你自己不是看到了嗎?不用再問我了吧?」

  因為事實擺在眼前,他只不是不明白,為什麼郎有情,妹有意,卻老是在兜圈子,讓他們這些看戲的人跳腳?

  不過這麼一來,言海澈應該會不再遲疑,主動出擊了吧?!

  呵呵!而他的打賭大餐,應該也有望了。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4-12-31 03:24:16

  第七章

  這幾天,翟修羅只要一靠近言海澈,就會隱約感到有一點不對勁,卻說不出個所以然。

  一瞬間,她雖然有要偷窺言海澈心事的想法,卻馬上打退堂鼓,因為若是要知道他人的想法,她就勢必和那個人有身體上的接觸。

  但此時最大的問題就在於,她現在必須和言海澈保持一點安全距離才行,因此她當然沒有辦法付諸行動。

  唉,這個時候她又希望,她那不時跑出來干擾她思維的預言片段,會從腦海裡跳出來,讓她知道等一下會發生什麼事情……

  搖搖頭,翟修羅甩開這個念頭,叫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

  而另一方面,言海澈也是一直在思考,他要如何告訴翟修羅,她父親並沒有死的事實,來解開她的心結。

  但是就在池文矢告訴他這件事兩天了,他還是找不到適當的機會。

  不過今天晚上,他一定要找機會和她談談,否則明天他又將飛到美國出任務,到時候可能會有一段時間無法回到海島……

  驀地,就在言海澈思考要怎麼開口的同時,翟修羅瞇起她的貓眼,指著前方說道:「你開過頭了。」

  「啊,……真糟。」不過此時,他心念一轉,將車子駛進另一條路上,「這樣吧,我們先去超市買菜了。」

  翟修羅雖然吃了一驚,但是並沒有反對。

  反正他……他又不會害她,她不會害怕,只是她很久沒去人多的地方,她只怕她不能夠適應。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我在你身邊,不會離開。」

  言海澈突如其來的這句話,令她再度訝異地望著他,只不過這一回,兩個人的眼神交會,讓她不由狼狽地逃開。

  為什麼?為什麼她要逃?

  又為什麼?他的眼神可以那麼清?

  真該死,她又動心了,她……真的喜歡他……只是她一直不願意承認,她竟然會喜歡上一個認識不到一個月的男人。

  懊惱的神情浮上她的臉龐,被言海澈看到了。

  他不明白,為什麼她會這麼的退縮,連一點的嘗試也不肯去做,難道她仍然不夠信任他嗎?

  他絕對要打破這層藩籬!

  知道翟修羅不喜歡與他人接觸,因此言海澈始終不著痕跡地站在她身旁注意,讓她走內側的位置,避免有人去撞到她。

  「你喜歡吃什麼就拿什麼,不必客氣。」言海澈檢查肉類的新鮮程度,問道。

  翟修羅兩手抱胸,站在冷藏櫃前面,絲毫沒有注意到,有不少人都在注意她那精緻又漂亮的中性臉蛋,竊竊私語。

  「你挑好了,我對做菜一竅不通。」翟修羅大咧咧地說道。

  反正,她就是不會做菜,不必勉強,倒是言海澈的能幹刺激著她,讓她曾經想過要去學做菜……

  不過也總是僅止於想的階段,這是因為她很清楚,她再怎麼學會做菜,也比不過言海澈那一身好手藝。

  言海澈聽了,只是含笑地道:「那就多買些條魚回去吧,你好像挺喜歡吃魚的。」恩,她這一點也跟貓咪很像,呵呵。

  見他嘴角掛著笑,翟修羅可以感到自己的臉有一點發熱。

  「你又在笑什麼?我喜歡吃魚不行嗎?」翟修羅知道他在想,他曾說過她像貓的事情,因此不高興地反駁道。

  畢竟,誰會喜歡像隻貓呀?!

  言海澈還是在笑,並且在購物車裡放了兩條魚進去。

  翟修羅雖頗有怨言,但還是開心地瞥了魚兒一眼,乖乖地跟在他的身後面,走到根莖蔬菜類面前,陪他挑菜。

  言海澈也不愧上最佳家庭主夫,只是隨便翻動幾把空心菜,就知道那一把最新鮮,放進購物車裡。

  但是她左瞄、右瞄、上瞄、下瞄,也看不出這些菜有什麼不同,反正只要放進鍋裡炒一炒,不都長的一模一樣嗎?

  她再看了言海澈一眼,他那認真的側臉,又讓她心險些忘了跳動。

  哼,明明長得又不是很帥,可是她就是……唉,愛情,真是一門深奧又難解的學問。

  如果再早個幾年,有人問她,她會愛上一個男人嗎?她的回答一定是否認的,然而現在卻有了三百八十度的不同。

  不過……

  「你買這麼多菜吃得完嗎?『一回神,翟修羅指著菜滿為患的購物車問道。

  他們也不過兩個人住,需要買這麼多嗎?

  言海澈眼睛盯著水果,佯裝不經意地提起:「我明天要到美國出一趟任務,要好幾天才能回來,所以這些是放在冰箱裡,讓沈微露有空過去陪你的時候,可以一起煮來吃的。」

  翟修羅卻站著,動也不動地問:「你要……去美國?」

  「嗯,大概一個星期左右吧!但是會視當時的情況,再調整留在那裡的時間……你還好嗎?」

  她的臉色,有一點蒼白。

  言海澈放下手中的水果,忍不住挨近她的身邊,想要安撫她那略顯不安的表情,但是還來不及靠近,就有一個頑皮的孩子撞倒了她。

  「小心!」

  翟修羅被無預警地撞倒在地,險些撞到一旁擺滿零食的鐵架,言海澈心一驚,立即走向前去,將她拉了起來。

  「你沒事吧?」

  他擔心地注視著她,然而她那雙平時冷漠但閃閃發光的眸子,卻像蒙上了陰影,有點茫茫然。

  跟孩子一起來超市購物的母親,抓住自己的孩子前來道歉:「對不起……她受傷了嗎?」

  言海澈抬頭,對那一名母親微笑。「不會,她應該沒有受傷。」然後他將翟修羅拉了起來,抱在懷裡。

  「修羅?修羅?你還好嗎?快回答我……」他輕輕喚著她的名字,希望能夠將她的注意力喚回。

  幾秒後,翟修羅搖搖頭,在他的扶持之下站穩,讓他鬆了口氣。

  「我沒事……」她看似虛弱地道。不過顯然已經恢復了。

  那一對母子又對她道了聲歉,才轉身踱遠,但是翟修羅琥珀色的大眼卻一直沒離開過他們的背影。

  言海澈見狀,像似明白了什麼,硬是將她的身體板正,與她四目交睫地問道:「你又看到什麼了嗎?不……我是說,你有什麼預言嗎?」

  翟修羅一怔,然後笑了起來,身體開始不斷在他掌下掙扎。「沒什麼,你不要抓住我不放好嗎?」

  他的擔心,像是一股熱流,流進了她的身體裡,讓她非常不習慣,不過卻沒有任何不快。

  相反的,他的關心令她高興,只是那一對母子……她該怎麼處理才好呢?!

  言海澈雖然不相信她說的話,卻沒有再追問下去,順從她的意思,放開手。「那我們結帳,回去吧。」

  「嗯。」

  翟修羅點點頭,然後變得十分安靜地跟著他身後,到櫃檯結帳。

  然而說巧不巧,就在他們來到超市外的停車場,把車開出街道的同時,一場車禍發生了……

  方纔撞到翟修羅那一名小孩,血流如注地躺在馬路上,奄奄一息,而他的母親則哭倒在地,嘶喊著他的名字。

  言海澈安靜地將車駛離車禍現場,卻也忍不住瞥了眼,翟修羅那望著車窗外的黯然側臉。

  「你是個善良的人,修羅。」言海澈心有所感地說道。

  他忍不住伸出手去,緊握住她的手,任憑她再怎麼掙扎,他也不放開。他只想讓她知道,他永遠都不會說謊騙她,永遠都會守在她身邊的……

  「我才不是……」翟修羅強忍心中的失落感說道,「我才不會……」

  「不,你是的,要是你真是無心無情的人,你就不會覺得傷感了……」言海澈揉揉她的短髮說道,「你們對他人命運的變化沒有責任,不過你隊自己的生命有責任,修羅,你必須讓自己活得更快樂才行。」

  明明煮了翟修羅最愛吃的紅燒魚,不過她卻怎麼也提不起勁,吃得不多,令言海澈覺得,或許這是把一切都談清楚的機會。

  於是,他夾了些菜到她的碗裡,不經意似的提起道:「你還在為剛才的事情,感到難過嗎?」

  翟修羅抬頭,琥珀色的大眼像是有些惱怒般,瞪著他。「那怎麼可能,他們的死活本來就不干我的事。」

  對,沒錯,她又不是大羅神仙,今天那一個人死了、那一個人發生了什麼事,都與她無關。

  但是……她為什麼就是甩不開,當時那個小男孩躺在血泊裡,而他的母親坐在身邊哭泣的畫面呢?

  言海澈此時神情嚴肅地看著她,不算帥氣,但端正又充滿男子氣息的臉,總是讓她百看不厭,即便是現在也一樣。

  「我說過,你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言海澈直言不諱地說道:「我知道你當時很想澆住他們,告訴他們這件事,對嗎?」

  翟修羅目光不變,但卻瞇起了眼。

  「怎麼,你也能夠偷窺我的心事嗎?」她口氣不悅地問道,「我自己的心事,我自己最清楚。」

  「是嗎?」

  言海澈直視著她,她果然躲開了。

  因為現在反倒是變成她,害怕被他知道,她那不快的矛盾心理。

  命運……是不能改變的。

  這是翟家那不通人性的家規之一,而她雖然已經離開了家,卻仍為它所困,而且也將被她困住一輩子了。

  也因此,她照著命運的擺佈,做了她該做的事情……殺了她該殺的人……

  該死,她怎麼又想起過去的事了,那是她最不願回想、也是最不願意讓別人知道的事情……

  言海澈見她神色複雜的模樣,了然一笑,道「我還是要說,你是個心地善良的人,修羅,不止因為你在美國救了我一命,更因為你從來沒有想到利用你的能力,來得到一些不該得到的東西。」

  翟修羅愕然,多看了他一眼。「難道你……」

  「沒錯,我知道了翟家的事情。」言海澈證明她的猜測道。

  翟家,在美國華人地區的一個大家族,他們利用自身的能力斂財,美名是替人預言吉凶,但對於反噬的部分卻不加以承擔。

  預言的結果大吉,則將收取天價費用,預言的結果如大凶,卻將一切推至命運的頭上,不加以警告。

  因此,翟家人的家訓即為——命運是不能被改變的。

  「你調查我?!」頓時,翟修羅只覺得自己的隱私被冒犯了,因此氣得大拍桌子,站了起來,「你憑什麼調查我?我有給你這樣的權利嗎?」

  他為什麼要怎麼做……為什麼……

  為什麼要挖開她不想被人家看到的傷口,讓它發炎、讓它流膿……讓它變得那麼痛,那麼痛……

  她不要他看到呀!

  那醜陋的過去,像夢魔一般,一直跟著她不放,她不希望他知道她是殺人兇手,她不要呀……

  有頹然坐下來,翟修羅沒了平時氣焰,只剩下一個失去感覺的軀殼,等待言海澈的判決。

  他會怎麼說呢?

  他不願意和一個殺人兇手共處一室,所以送回去?其實他根本不希望與她住在一起?

  老天呀!求求你,不管他的答案會是那一個,都不要讓他討厭她……

  但是言海澈放下手中的晚筷,走到她的面前,將她的人整個連帶椅子,都旋轉至他的面前,蹲下。

  「修羅,看著我。」他命令道。

  這是他第一次,對她語氣堅定地命令著。

  但是翟修羅根本不敢抬眼看他,因為除了一身傲氣,她只是一個極度膽小的膽小鬼罷了。

  她害怕他會用以前小時侯,那些大人們的厭惡目光看著她,讓她覺得自己很污穢、很骯髒,半點用處也沒有……

  她害怕,她當然害怕,因為她愛上了言海澈所以害怕心碎,也因為心一旦碎了,她就什麼都不剩了……

  「修羅!」言海澈再度沉聲喊道,「看著我,我要你看著我!「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與他四目相交,也逼迫她來感覺他一個赤裸裸的心,完全是為了她著想呀!

  「言……海澈……」

  但是翟修羅閉上了眼,卻仍感覺到他的大手在她臉上撫動,也感應到了,他的心,不假……

  這個男人,是個大笨蛋!

  她突然想笑了。

  因為他居然愛上了她?這不是笨蛋,還會是什麼呢?

  「你感覺到了嗎?」言海澈的聲音略顯急噪地問道。

  他看到了她的淚水,從閉上的眼皮下一湧而出,狠狠地皺起眉來,連忙替她輕輕拭去。

  然後她知道,她不在乎了……只要有言海澈的支持,她不在害怕面對任何過去的恐懼和語言傷害了。

  那雙帶著火藥味,又粗糙的手為什麼那麼溫暖,她也明白了……因為他總是不假雕飾地將自己展現在她面前。

  緩緩睜開眼睛,翟修羅對上了他的眼。

  那一雙眼,為什麼那麼清澄呢?!她也知道了。

  因為他對她沒有任何隱瞞,因此他不會將目光從她身上轉移,也不會害怕她知道任何事情。

  他對她完全信任,就如同她對他一般。

  「是的,我感覺到了……」然後她趴在他的肩上,哭得淅瀝嘩啦,因為她實在是太高興、太高興了。

  心中的恐懼竟被他輕易化解……他,除了哭還是只想哭。

  言海澈聞言,總算是放下一顆緊張的心。

  他輕輕撫摸著她哭得顫抖的背,心疼地將她緊擁得更緊、更緊。

  如果他能夠分攤她的傷痛,那麼不管方法是什麼,他都會去做。

  他希望能夠將這樣的想法傳達給她,不過有一些話,他還是習慣說出口,尤其是在他也想要聽到對方的同等響應時,他就更不能省略。

  因此在翟修羅的哭聲慢慢緩下的同時,他將唇靠近她的耳邊,輕聲說道:「我想,雖然你可能已經知道了,而且還知道得很清楚,不過我還是要補上一句……我愛你,翟修羅。」

  翟修羅聽了,整個人在他的懷裡一僵,動也不動。

  言海澈為她的反應皺著眉,正以為她沒有聽清楚,要再說一次的同時,她居然又開始放聲大哭,令他慌了手腳。

  「修羅?你……咳,我知道我是太急噪了些,不……要命,好吧,因為我跟你不一樣,我沒有辦法知道你的心意,也沒有辦法知道你是不是也有和我一樣的感覺,所以才希望你也能對我說我愛你……你……」

  他急忙解釋,垂眼一看,這才發現翟修羅哭紅的淺色眼睛裡,閃著促狹有快樂的光芒,而她的臉上,則掛著他最想看到的笑容。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要哭的,我只是……不,我是說……我也愛上你了,言海澈先生。」翟修羅紅著臉,也用言海澈方才一般,半結巴的方式解釋道,卻讓兩個人都笑了出來。

  因為,愛情讓他們找到了彼此,因為,這上幸福呀!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4-12-31 03:24:22

  第八章

  池文矢坐在車上,不停地瞄著今天帶著一臉微笑的言海澈,問道:「怎麼了?你遇到什麼好事了嗎?」

  看他不停傻笑,和翟修羅之間大概是沒事了吧?

  言海澈只笑不語,但是他的沉默,也代表著池文矢猜的沒錯。

  阼晚,他們吃了一頓又哭又笑的萬餐,雖然不再提及翟修羅的過去,卻聊到了自由人其他組員的事情。

  而他們,幾乎是每一個都有每一個人的傷心過去,他們如何相識、相知、並肩作戰,更是一個個精彩冒險。

  翟修羅可以說是著迷地聽著那些故事,提出一個個的問題,也讓她更瞭解他們自由人這個組織正在做的事。

  那就是……幫助該幫助的人。

  雖然池文矢是個錢鬼,也喜歡向委託人收取天價費用,但他們從來不助紂為虐,也從來不欺善怕惡。

  同時,這也是自由人聲名遠播的主要原因。

  「對了,修羅她準備加入我們了嗎?」池文矢轉移話題問道,他念念不忘的就是這件事。

  如果翟修羅願意加入他們的組織的話,可是一個再強力不過的幫手了。

  「不,不過我想她是有考慮吧。」言海澈回答道。

  尤其是在他昨天告訴她那些事情之後,她加入的可能性提高了許多,只不過……

  「是嗎?那太好了。」池文矢很開心地說道,但是言海澈卻在此時提出了反對意見。

  「我覺得,不要讓她加入比較好。」

  「什麼?為什麼?那樣不是太浪費了她的才能。」呃,糟了,他還是把他的企圖給說了出來……

  意外地,言海澈並沒有生氣,道:「我覺得,現在不是她加入的時候,因為她還有事情尚未解決……」

  「你是指……她父親的事情嗎?」池文矢猜測道。

  「嗯,我想,等她解決了這些事情,再讓她自己選擇。」畢竟血弄於血,她若要留在美國,他也無法強求……

  他只要她快樂,那就好了。

  「對了。我還有一個疑問。」池文矢順暢地操縱著方向盤問道。

  「嗯?」

  「你今天不打算帶她到美國嗎?」

  言海澈的表情,立刻變得若有所思。「不,因為我不覺得,現在是讓她再面對過去的時候。」

  翟修羅才剛剛對他卸下心防,因此他不認為,現在是強迫她回美國去面對過去的時候。

  「好吧,只要你們別再出問題就好了。」池文矢微笑地說道。

  只要他們別再出問題,那麼他跟莫無鞅又追加的賭金,就會很快到手了!嘿嘿!

  十五分鐘後,池文矢和言海澈他們到達委託人借他們的私人機場,要利用委託人的私人飛機飛到美國去,已節省寶貴時間。

  、同時,約定在此碰頭的還有莫無鞅以及墨家兄弟,沈微露則是因為要拍戲,暫時缺席,雲風涯休假去了,他們會等到達了美國之後,再和其他美國兼差組員碰頭,會合一同出擊。

  莫無鞅是第一個到的,他老早就將他的行頭搬上飛機,坐在舒服的總統坐椅上假寐。

  而池文矢和言海澈一到達,向飛機的駕駛員打過招呼之後,就回到車子裡,將自己的行李整理了一下。

  「我的老天,風涯不在,你又把大炮搬過去,不會太誇張了點嗎?」池文矢嘲弄他扛著的火箭筒。

  這種「重裝備」,還是少用為妙吧?!

  像他上回把人家的直升機打了下來,還在數十家新聞媒體上造成轟動,若不是他動用關係壓下來,早就鬧得不可開交。

  「這叫有備無患。」言海澈笑著說道。

  池文矢嘴一歪,只好無奈地歎了口氣。

  「那是怎麼一回事?」

  莫無鞅不知道什麼時候從登機探出頭來,望著因為蓋成小型機場,而特地鋪設一路彎延而來的小路。

  池文矢和言海澈聽了,也不由看著那條小路揚起塵土的一輛狂飆的箱型車,皺了皺眉頭。

  因為……那台車實在很眼熟呀!

  可惡!他為什麼不告而別?!

  翟修羅氣沖沖地走出家門,跳上一台黃色的出租車。

  他們昨天晚上明明聊得很開心呀!怎麼會……他怎麼能夠把她一個人丟在海島呢?她以為他會帶她一起走的。

  但是今天她一起床,早餐是擺在桌上,但是那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卻不見了?到處都找不到人。

  於是她拋開一切顧慮,什麼怕人多的地方、討厭陌生人,她都不在乎了!

  她只想待在他的身邊,她的心裡只有這個念頭而已。

  因此她坐著出租車直搗他們平時聚集的地方,發現那兩個小鬼頭,偷偷摸摸地想從後門開車溜了。

  「等一下,你們是無照駕駛吧?」翟修羅逮到他們,像平時一樣地冷笑著恐嚇問道。

  墨家兄弟本來號稱天不怕、地不怕的,但是他們卻有了一個剋星,那就是翟修羅。

  唉。誰教他們苦命,不管玩什麼把戲,在修羅的面前都無所遁形,因此一見到她就像老鼠見到貓,閃得比誰都快。

  只是今天又被逮到了,嗚……他們怎麼這麼可憐呀!

  「翟大哥……啊,不,是修羅大姐頭,我們是優良公民呀……」墨赤爵吊著嘴角的笑容道。

  墨青爵自當附和:「嘿呀!怎麼可能會無照駕駛……」

  「是嗎?」翟修羅笑得令他們渾身發毛,「那你們跳上車子要做什麼?玩捉迷藏嗎?」

  墨家兄弟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鬼靈精怪的腦袋瓜立刻擠出不少的名堂來。

  「咳,其實我們是在找東西。」

  「對,沒錯。」

  「是嗎?」翟修羅立刻朝他們逼近了些。

  因為知道翟修羅身有特殊能力,因此他們又退了些,背部幾乎貼上了箱型車的車門。

  「呃……不,其實我們只是……經過……」

  「對,我們經過……」墨青爵望著全身冒汗的墨赤爵,又很有良心地補了一句,「我們只不過是要去和老大會合。」

  不料,這正合翟修羅的意。

  「哦,是去和池文矢會合呀!那剛好,我也要去找他。」

  因為言海澈必定是和池文矢在一起,只要她找到了池文矢,那就表示她也可以找得到言海澈。

  「咦?那……那怎麼可以?」墨赤爵大吃一驚道。

  「你不能跟啦!」墨青爵氣急敗壞。

  「我為什麼不能跟?」翟修羅反問,卻問得他們一臉呆滯。

  「對啊,老大好像沒這麼交代……」墨青爵眨眨眼,傻傻地說,卻挨了墨青爵一記頭錘。

  「你笨呦!老大沒交代就是可以了嗎?」

  「呃……那怎麼辦?」墨青爵捂著頭問道。

  因為他也不知道要怎麼辦呀?

  此時,一個聲音插了進來道:「那還不簡單,我有駕照,我來開車,咱們一起去不就得了。」

  兄弟倆討論了起來:「對哦,有駕照的人開車比較好……不對啦!什麼跟什麼呀!你不能去啦!」

  但是,當這兩個人一對上翟修羅那雙琥珀色的大眼就……全沒轍了。

  「來,乖乖把鑰匙交出來吧!」翟修羅伸出手來說道,「別忘了,你們沒有駕照,到時候出了什麼事情,誰負責……」

  「嚇……出事情?!」

  現在,他們只要一聽到這句話就全身寒毛直豎。

  想想被狗咬的經驗吧?

  兩個人又一陣發抖。

  太恐怖了……車,還是給她開好了。

  墨家兄弟心不甘情不願地交出鑰匙,沒有想到,他們一上車之後就後悔了。

  「唔哇!開……開慢一點、開慢一點呀!修羅大姐頭!」墨赤爵連忙抓住扶手叫道。

  墨青爵看到車子開在馬路中央,只覺得自己快昏過去了。「天呀!我們走在中間的雙黃線上……嗚……」

  他們的慘叫聲,在後座不絕於耳。

  但是翟修羅才不管那麼多,向他們問清方向,也不顧得他們指揮,就一路飛車,讓他們在後座顛簸得都快暈車了。

  因此當車子抵達目的地,他們立刻跳下車子,蹲在路邊乾嘔。

  「老天,頭好昏……」

  「是呀……大哥……嘔……」

  這也讓他們學到一個教訓,那就是下次別坐翟修羅開的車了,不然他們就算有九條命,也不夠讓她嚇。

  當言海澈發現,下車的人是翟修羅時,他不禁微皺起眉來。

  「你來做什麼?」他語氣稍嫌冷淡地問道,令池文矢為他的不解風情搖搖頭。

  人家女生都追過來了,他難道不能夠浪漫一點,說幾句讓人感動的話嗎?

  唉……他這樣真的能夠追得上翟修羅嗎?

  看來,他得再教他幾招才行。

  翟修羅帥氣依舊,全身上下還是那股令人難以忽視的中性氣質,彷彿恢復了她的氣焰說道:「誰叫你一早就溜走了。」

  「我沒有溜走,我不是昨天晚上不是就說過了,我要去美國一趟。」言海澈又好氣又好笑地道。

  他留下她的理由,他相信她很清楚。

  但是她為什麼又追過來呢?他實在猜不透。

  翟修羅卻筆直地走向他,突然踮起腳,一手揪起他的衣襟說道:「你忘了。你的命是我給的嗎?」

  言海澈睜大了眼,盯著她看。

  這次她不再迴避他的目光了……

  她那始終吸引他的湖泊色眼睛,裡閃著堅定的光彩,更讓他喜愛。

  「我要和你一起去,不管去那裡,我都要跟你一起去。」她堅定地說道。

  言海澈雖然很高興聽到她這麼說,但是卻搖了搖頭。「修羅,你在胡說些什麼?這次的任務你不能跟我們一起去,太危險了!」

  何況,她現在去美國的話,恐怕會有更艱難的事情在等著她。

  根據消息,她的父親正在找她,如果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只會把事情弄得更糟,因此他並不贊成她現在去美國。

  但是偏偏翟修羅不這麼認為。

  「你現在的心情就是我現在的心情,如果你現在丟下我一個人,我明天還是會跟到美國去!」翟修羅堅定地說道。

  他會擔心她的事情,但她就不會擔心他的安危呀!尤其是在確定彼此的心意之後,她怎麼有可能放著他不管。

  她會預言,只要她跟著他,起碼能保他平安……

  「修羅……「言海澈聞言,發現自己除了抱緊她之外,無法用語言來形容自己內心的感動。

  但是翟修羅卻突然推開他,對他一展美麗的笑容,然後問著站在一旁看戲的池文矢和莫無鞅。

  「好啦!你們有什麼要幫忙拿的嗎?「

  池文矢在偷笑,而莫無鞅則是揚了揚眉,似乎不敢相信,眼前這個開朗的女子,真的是之前那名不願與人太過親暱的翟修羅。

  「啊,我們的東西就不用了,你去幫海澈就行了。「池文矢反應靈敏地說道,還不忘瞥了莫無鞅一眼。

  莫無鞅當然知道他那抹勝利的眼神是怎麼回事。

  他只是不明白,只不過是一頓大餐外加三千塊的賭金,池文矢用得著那麼認真嗎?

  於是他聳聳肩,決定回到飛機上去睡覺。

  言海澈則是看見翟修羅在池文矢的指示下,提起了那他一袋裝滿火藥的袋子,有點吃力地下了車。

  「唉。「歎了口氣,他忍不住走向前去,一把接過她手上的袋子,領著她往登機門走去。

  翟修羅臉上帶著笑,跟了上去,但是卻在門口被他攔了下來。

  「你不是我們組織的成員,不能上來。」言海澈彷彿是鐵了心道。

  但是翟修羅早就有所準備,頭往後一撇,向池文矢問道:「喂,池先生,你要我加入的承諾還有效嗎?」

  池文矢立刻感到一道銳利的視線掃了過來,讓他苦笑。「有是有……但是你得先說服站在你前面的大個兒才行。」

  不然他要是現在答應了。可能……會被言海澈的火藥炸死。

  「是嗎?」翟修羅兩手一擺,再度與言海澈面對面,「謝謝你這麼為我著想,但是……我還是要上去。」

  「為什麼,你明知道會……」

  「因為我不怕了!」翟修羅若有所思地說道,「我勢必要回去做個了結,不是嗎?」

  「現在還太早了……」言海澈沉重地道。

  不過最大的原因恐怕還是出在……他怕失去她吧?!

  畢竟現在的她只是缺乏不安感,一旦她要選擇回到翟家,那麼他的感情又將回歸何處呢?

  翟修羅似乎開始對言海澈的頑固有一點生氣。她伸出手去,想碰觸他,卻被他給閃開了。

  「海澈,你這樣太不公平了!你一直在猜測我的心,卻不讓我看你的心,我覺得我太過脆弱了嗎?」她氣得吼出來。

  他對她有多重要,他一定不會知道?

  他不知道,他將她拖離了沉陷了二十幾年的傷痛,更不知道他給了她面對未來的勇氣……

  可惡!如果他有讀心的能力,就會瞭解她多麼想陪在他身邊。

  言海澈再度搖了搖頭。「不,我一點也不覺得你脆弱,我只是擔心你遭到危險。」

  「我說過了呀!這種心情我也一樣,為什麼你就不能夠瞭解呢?我也害怕你在出任務的時候遭受危險呀!」她也立刻撕聲喊了回去。

  翟修羅害怕遭到拒絕……那是因為她少被人家完全接受過。

  如今好不容易遇見了這麼一個人,她這麼能夠忍受著擔心失去他的恐懼和危險,一個人留在這裡呢?

  最後,言海澈沉默了良久,才終於開口說道:「唉,好吧,你上來吧!」

  「真的嗎?」

  「嗯,我想……如果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發生危險,會蠻糟糕的。」言海澈苦笑說道。

  至少,在他的範圍內,他能夠盡量保護她的安全。

  況且他也希望她能夠留在他身邊,基於這樣的私心,還有她臉上的笑容,他決定和自己打個賭。

  就賭她……不會離開他的身邊吧。

  翟修羅露出了開心的笑容,跳上飛機,幾乎將他撲倒在地。

  「你……」

  「怎麼?為什麼瞪大了眼睛,哼,現在嫌我重也來不及了。」她壓在他的身上,像過去般趾高氣昂地說道。

  因為她打定主意,要纏他一輩子了。

  但是言海澈只是笑,心情愉快地保了保她。「不是,我只是很高興,因為這是你第一次主動擁抱我。」

  翟修羅聞言,臉上難得出現淡淡的誘人紅暈,道:「我覺得上天最厚待我的一件事,就是讓我遇見了你呀!」

  而言海澈吃驚的表情和接下來的笑容,則是她一輩子的重要收藏。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4-12-31 03:24:50

  第九章

  池文矢他們到達美國之後,先找了一個棲身之所,和美國的朋友見了面,並且休息了兩天收集情報。

  而在這期間,翟修羅也一直跟著他們一起活動。

  不過,翟修羅畢竟是外行人,很多事情並不能夠實際參與他們的行動,便興起要去探望她叔叔的念頭。

  「還是我陪你去吧。」言海澈說道。

  但是翟修羅搖搖頭。「不,我想自己去,因為我有很多的事情,想和我叔叔兩個人單獨談談。」

  「萬一……你父親派人來找年一,那你怎麼辦呢?」

  翟修羅笑了,她的笑不再是毫無溫度的笑而且淺色的眸子裡漾著快樂的光芒。「放心吧,只要我不想被抓到,他們就抓不到我。「

  她忍不住伸手去,撥動他的劉海,卻讓他反捉住她的手,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個甜蜜的親吻。

  「那你小心一點,要是太晚回來,就打電話讓我開車去接年。」言海澈不厭其煩地交待道,卻讓她有著無比感動。

  「嗯。我知道了。」

  她學他,在他唇上啄了一個吻,才在他的注視之下,翩然離去。

  而等到達這一間糜虹閃爍的商店前,翟修羅知道……她重生了,她不再是以前哪一個封閉心靈的翟修羅。

  只不過等叔叔看到她,會不會嚇一跳呢?!

  翟修羅做了一個深呼吸,就如同她離家之後,第一次來到這裡一樣緊張,推開門走了進去。驀地,一陣悅耳的熟識男音,立刻響起:「歡迎光臨,你想看什麼呢?」

  站在櫃檯裡面的那名滿頭白髮的男子,回過頭來,一瞧見翟修羅,便展露了和藹的笑容,道:「你回來啦!」

  彷彿她只不過是出了趟遠門,從來沒離開過這個地方似,讓她的眼睛刺痛了起來,也跟著拉開唇線,道:「叔叔,我回來了……」

  店門外,現在掛上了暫停營業的牌子;店門內,白髮叔叔替她泡了一壺好茶,像過去一般,和她分享。

  「你變了很多……「他啜著茶,開心說道。

  翟修羅變得有一點害羞和靦腆,輕輕笑著。「有嗎?我想……我只是活得比較像自己罷了。「

  過去,她在預言的陰影下痛苦活著,如今,她解開了過去的包袱,不再一個人痛苦,自然不一樣。

  有言海澈在,她就算再遇到什麼困難,都不怕了……

  一想起他,翟修羅的模樣就更像是戀愛中的小女人般,可愛又美麗。

  「太好了,修羅。」白髮叔叔誠心地說道,「我本來以為,你再也無法像一般人一樣的生活了,但是幸好,幸好呀!」

  「嗯,謝謝你這樣一直關心我。」翟修羅真心表達心中的感謝,「那一陣子如果沒有收留我,我一定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白髮叔叔楞了一下,哈哈大笑。「自己人嘛,不用這麼客氣。」

  「那個……叔叔,我能問你一件事嗎?」一個藏在她心中已久的疑問,「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呢?」

  因為他曾說過……他也是翟家之恥嗎?!

  聞言,白髮叔叔的笑聲頓下,凝視著她道:「我沒有跟你說過嗎?我有一個跟你差不多一樣大的兒子/」

  「他呢?現在在哪裡?」

  他垂下臉,雖然在杯子裡倒了茶水,但卻沒有笑意。

  「我不知道。」他回答道,「因為他們將他丟進了孤兒院,後來不知道被什麼人收養走了,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翟修羅感覺得到,叔叔心中的傷痛,因此不斷地眨著疼痛的眼,問道:「他們是誰?難道是我父親沒嗎?」

  他們怎麼能怎麼做呢?

  拆散一對該有幸福天倫的父子,難道他們不會覺得傷痛嗎?

  見叔叔像是默認了,翟修羅別過臉去,不禁為自己父親犯下的錯,向他說了聲:「對不起……」

  白髮叔叔卻搖了搖頭。「不,這是我自己犯下的錯,你沒有必要為你沒有做的事情道歉。」

  「但是……」

  「你聽我說,修羅,因為我知道,有一天我會再和他見面,所以不必道歉。」那是他在靈力用完的最後一刻,為自己占卜出來的結果。

  而他之所以在失去最重要的愛人之後還活著,全是為了等待那一天的到來……

  翟修羅注視著他,發現在他那張刻畫出歲月痕跡的臉上,只剩下寧靜兩個字,讓他能夠天天笑臉迎人。

  「修羅,倒是別談我的事了,你怎麼辦?要回翟家嗎?」白髮叔叔重整臉上的笑容,問道。

  翟修羅搖頭。「不,那裡不是我該回去的地方。」

  那個地方從來沒有真心接納過她,又何來的回去呢?!現在她該回去的地方,不是那裡,而是言海澈的身邊呀!

  「他們在找你回去。」他直接切入主題道。

  「為什麼呢?我還記得以前……我根本就是他們不願意正視的存在。」翟修羅思及過去,仍會感傷。

  也就是因為如此,她自我封閉、自我厭惡、自我傷害,也差一點就找不到她生存下去的意義了。

  「但是他需要你,修羅。」

  「為什麼?我實在不明白……」

  一個曾想至她於死地的人,怎麼可能會需要她……

  「不,修羅,你父親之所以需要你,是因為你身上的力量。」

  翟修羅聞言,大吃一驚地問道:「我的力量?這不是每一個翟家的人都會的嗎?」

  「一般而言是這樣沒錯,不過這股力量也有好壞之分。」重新泡過一壺茶,他冷靜地分析給她聽,「他們是能夠預言沒有錯,但是卻只有少數幾個,能夠真正地預言事實,也就是說,正確性不夠。」

  翟修羅睜大了眼。

  白髮叔叔又稍加解說:「記得……那個你將會殺了你父親的預言嗎?」

  她苦笑地說道:「我怎麼可能會忘記。」

  而且恐怕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了。

  「是的,他只有預言當時的狀況一個圖像,並沒有預言到事實,你瞭解了嗎?在翟家你這一代的子孫裡面,你的資質是最好的。」

  翟修羅又吃了一驚。「我?」

  「對,尤其是在他們打聽過,你替店裡幾名客人以及你對言海澈的正確預言,都在證實他們的推論之後,他們希望找你回去。」

  聽到這裡,翟修羅忍不住嘲諷地笑了出來。

  「因為需要我了?才找我回去?」她啞著聲音說道,「我真是想都沒想過,原來我也有那麼一點利用價值……」

  「修羅……」

  瞧見叔叔皺起眉來,翟修羅歉然一笑。「對不起,不過我只是……只是覺得過去的自己很可悲罷了。」

  一直期盼被需要、一直期盼有人注意她,但是當時的她,不過是身體,心靈兩方面,什麼都沒有得到過。

  直到她放棄了一切,才又開始重新獲得……她以前最想要的期盼,這還不夠諷刺嗎?

  「修羅,總之……你一切要小心。」白髮叔叔忍不住交待道。

  「嗯,我明白了,因為……我不再是以前的我了。」翟修羅再展笑顏說道,因為如今的她,已有面對一切的勇氣了。

  坐在微涼的夜風中,欣賞滿天的星斗,但是翟修羅的腦海,卻只充斥著下午叔叔對她說過的那些話。

  頓時,她的思緒亂成一團,令她只能歎了口氣,繼續仰望夜空

  「怎麼了?心情不好?」言海澈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也出現雜同一個陽台上,搬了把椅子,就坐在她身旁。

  他看起來像是剛洗好澡,身上穿了一套短袖的運動億,頭髮微濕的模樣,竟讓她覺得有些性感。

  呵呵!如果她把這件事告訴他,不知道他的臉上會有什麼表情?

  「為什麼不說話?」言海澈不明白的問道,「我們不是約定好了嗎?不要有任何的隱瞞。」

  自從那一天的搭機事件,他們便互相約定好了,對對方都不要有任何的隱瞞,什麼事都可以和對方講。

  因此翟修羅便把叔叔告訴她的事情,大略跟他說一次。

  「那麼……你要回去嗎?」言海澈帶著憂心,問道。

  而他早就有過這樣的煩惱了,擔心翟修羅被帶走,不會再回到他的身邊,而如今,他的擔憂似乎應驗了……

  翟修羅笑了笑,道:「那怎麼可能?那裡……早就不是我的家了,自從我離開的那一刻起,它就不是了。」

  那一天她要離開,根本沒有任何人去阻攔她……

  當時她本以為,他們恨不得她趕快離開,如今分析起來,他們也許巴不得這樣的事情趕快發生,好將她父親的領導權換掉。

  「修羅……」

  「你知道嗎?我以前很害怕別人把我當成犯人一樣,用害怕或者是嫌惡的眼神看著我。」

  「我們不會把你當犯人。」

  言海澈微皺著眉,注視著她不再有任何陰鬱的笑容。

  自從翟修羅解開所有心結之後,她開始侃侃而談,與他分享過去的痛苦和現在的快樂。

  言海澈明白,因此也非常高興她和他談論這些事情。

  雖然這些事,悲傷的部分永遠多於快樂的部分,不過他相信,將來有一天,情況將永遠相反。

  「我知道,海澈,當時你跟我說,其實文矢和微露他們全都知道的時候,我真的鬆了一口氣。」

  因為他們對她始終如一,讓她不再有心結了。

  「他們都是好人,雖然不是十全十美,不過卻會成為你的好朋友。」言海澈似胸有成竹的說道。

  「嗯,你說得沒錯。」翟修羅心有同感地答道:「如果我早一點遇見你們,事情是不是會不一樣呢?」

  「這種問題不需要思考。」言海澈突然這麼說道,讓她微微訝異。

  「不需要思考?」

  「沒錯,因為不管再重來幾次,我還是會找到你,你還是會認識我們,因為命運是自己創造的。」

  翟修羅聞言,睜圓了眼。

  「命運……是自己創造的?」

  不,這和翟家的家訓……不太一樣。

  言海澈似乎有自己的一番理論,仰望著天上的星星說道:「就如同你的預言,給了我繼續存活生命,你存在,不就是改變了我的命運嗎?」

  改變了……他的命運?!

  她,改變了他的命運?!

  「我怎麼從來沒有想過這種事情呢?」翟修羅突然大笑個幾聲,笑個不停地拭著眼淚說道。

  也許是被翟家根深蒂固的家訓所害,讓她以為,她這一輩子只能夠靠著預言的內容繼續生存下去,卻沒有想到……

  人的命運,該是靠自己去改變的呀!

  「你在笑什麼?我說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嗎?」言海澈不悅地揚著眉問道。

  難得他正經地說幾句話,她居然笑成這樣……真是的。

  翟修羅抱著肚子笑,揮揮手。「沒有啦……哈哈哈,我只是覺得……哈哈……我真的好喜歡你……哈哈哈……」

  他總是給了她勇氣,總是給了她目標……她真的是何其有幸,能夠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他呀!

  但是言海澈卻對她的答案很不滿意,硬是扯過她的椅子,將她壓在椅背上,用他的吻來問個明白。

  兩天後,因為翟修羅他們的任務進行得相當順利,因此明天他們就可以打包行李,回海島去了。

  「哎,真沒想到,這次的事情會這麼簡單就解決了。」池文矢滿意地說道,「不過為了收集他受賄的證據,還是辛苦大家了。」

  偌大的房間內,除了早早上床的墨家兄弟外,只剩下池文矢、莫無鞅和翟修羅幾個,再加上池文矢的朋友殷徑竹。

  池文矢說,他想開一個臨別酒會,就把一堆的啤酒給搬了出來,順便慶祝他們這次的任務順利。

  因此儘管外面下著大雨,屋裡的氣氛可不冷清。

  殷徑竹和池文矢這兩個從以前就是中情局的好同事、好朋友,互相揭對方的瘡疤來取笑對方。

  莫無鞅安靜地啜著酒,坐在一旁沙發上看雜誌,而言海澈和翟修羅則是靠在下雨的窗邊,邊聊天、邊喝酒。

  驀地,一陣突如其來的槍聲,讓他們每一個人都從位置上跳了起來。

  「怎麼回事?」池文矢半趴在地上問道。

  「不知道,你招惹誰了嗎?」殷徑竹調侃道。

  池文矢白了眼。「我怎麼可……」

  此時,燈光突然暗了下來,讓他們置身於一片黑暗之中,不過他們還是掏出平常放在身上的傢伙,嚴陣以待。

  「嗯,我看各自行動吧!」池文矢在思考數秒後說道,「保重,等下回在到這裡集合。」

  「瞭解。」

  正當他們幾個悄然離開房間,言海澈握住了就趴在他身旁的翟修羅的手道:「你要緊跟著我,知道嗎?」

  但是翟修羅卻動也沒動,彷彿被什麼奪去了注意力。

  「修羅?」

  「是他……是他來找我了。」翟修羅彷彿喃喃自語地道。

  「他?他是誰?」言海澈雖然心裡有數,但仍問道。

  「我的父親……」

  言海澈聞言,立刻皺眉。「他到底想做什麼?引起這麼大的騷動,難不成……你要去見他?」

  翟修羅在黑暗之中,只能隱約看到他的臉型的輪廓,因此她伸出手,觸碰他的臉頰,也感到他的憂心。

  「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但是你不是說過,那個男人試圖傷害你?」言海澈沉著聲音說道,「不,我絕對不讓你去見他。」

  但是她拉住言海澈的手,說道:「海澈,請你聽我說……海澈,我們之間的問題勢必要解決,你沒有辦法阻止我們的。」

  「我當然要……」

  他當然要阻止,只不過接下來翟修羅的這句話,卻讓他無從阻止。

  「海澈,別忘了,是你告訴我,命運是自己創造的!所以我要去改變我自己的命運,你明白嗎?」

  言海澈聽了,發現他現在也只能夠吐息、歎氣而已。

  「好吧,但是我要跟著你去。」這是他唯一的讓步。

  而翟修羅顯然也明白,立刻就開心地給他一個擁抱,卻聽他的咕噥聲在說:「我不要這種賄賂似的擁抱……」

  引來翟修羅清麗的笑聲和她最神情的一個吻……

作者: 發表回覆    時間: 2014-12-31 03:24:56

  第十章

  約莫十分多鐘之後,在他們暫歇的旅館外,下著滂沱大雨的後巷內,翟修羅和言海澈終於找到了她的父親。

  他是一個嚴厲又沉鬱的中年男子,雖然看得出他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名美男子,但是權力與鬥爭,早就使他變得面目可憎了。

  「跟我回去吧!修羅。」他一個人站在雨裡,彷彿王者降臨般,將兩手交放在身後說道。

  翟修羅朝前站了幾步,先對身後的言海澈露出一抹安撫的笑容,然後與他面對面,毫不畏懼的說道:「不,我不想回去。」

  翟修羅的父親,氣焰高熾地瞥了言海澈一眼,才嗤笑道:「你瘋了嗎?修羅,你以為這些人會容得下你嗎?你以為,他們真的心無芥蒂地接受你嗎?別被騙了,跟我回去吧,修羅!」

  「不,我不會回去……難不成您忘記了嗎?那一天您對我說過的話,我一天也沒忘記過。」

  她不想殺害他,但是他卻想殺她。

  她當然永遠也忘記不了,他是如何的面目猙獰,如何的威脅著她……

  「哈哈哈!你不肯動手是嗎?那麼我就要你的命!」

  她的父親……她一向尊敬而且高高在上的父親竟拿刀砍她,就只為了一個預言,他要她的命。

  即便,她再怎麼表達,她根本沒有冒犯的意思,那把刀還是揮了過來了,毫不留情地劃破她背部的衣裳,也劃破了他們之間的父女情分。

  她的背部流著赤熱的血,但是她的心……早就冷了。

  於是當他刀子再揮過來的同時,她一個反勢轉過他的刀,刀子……便刺入了他的胸口,結束了這個可笑的預言和父女相殘……

  「哼!那是因為……命運是不能被改變的。」但他絲毫不已為恥,更加言之鑿鑿地說道,「難道你早就忘了嗎?那是我們的家訓呀!」

  然而翟修羅卻笑了,以一種他從沒見過的安詳表情,和旭地笑了。

  「您錯了。」

  「你說什麼?」

  「我改變了我的命運呀!父親大人,我活地好好的,也找到了我這輩子最大的幸福。」她笑著說道,語未,還回頭瞥了一眼,自己身後那名臉微微淡紅的高大男子,「所以,命運是可以改變的,您明白嗎?」

  「你在胡說些什麼?」他怒斥道,「難道你想改變命運的平衡嗎?」

  翟修羅揚揚眉說道:「那有何不可?」

  「你!」

  「父親大人,你聽我說,我從來沒有……從來沒有被人家這麼關心過,也從來不知道原來還有這麼多人願意和我做朋友。」翟修羅意味深遠地說道。

  「是嗎?那不過是虛偽的!」

  翟修羅不在意父親的反駁,只是笑著繼續說道:「他們不介意我的過去,只在乎我的未來,他們教會了我,原來命運是要靠自己創造的,所以我只會留在這裡,只留在這個男人的身邊,您明白嗎?」

  她的父親皺緊眉心,什麼都沒有回答。

  翟修羅明白,他可能永遠也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多麼的快樂,但是她不介意了……

  「我很感謝您,沒有在我一出生的時候就殺了我,真的,因為我如果沒有活下來,將永遠都不知道什麼叫快樂,什麼叫幸福。」

  這也是自她出生以來,最感謝他的事情了。

  「現在的我,很幸福,父親大人,我想,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叫您了,對不起,因為我不想跟您回去……」

  翟修羅表明得非常清楚了,她這一輩子,大概是不會在踏進那一座曾經囚禁她的翟家大宅一步。

  而言海澈,也在此時大步向前,握住了她的手,給了她最想要的支持,讓她對父親,最後一次……深深地鞠躬,感謝他的養育之恩。

  「你會後悔的,修羅,因為沒有人會真心待你。」她的父親似乎不能夠接受事實,兀自反抗地說道。

  「是嗎?但是我相信我自己看到的事實,我相信我能夠改變命運,就算是不好的事情,我也有能力去扭轉它。」

  因為……翟修羅知道,她現在擁有了最大的勇氣,她也不會再任何事打倒。

  她的父親,氣得全身發顫,直指著她搖頭。「你……你實在和你叔叔太像了!哼,你總有一天會後悔!」

  翟修羅聞言,沒有生氣,只是但笑不語。

  最後,她的父親只好撂下話了。

  「我才不會放棄的,修羅,因為根據我的預言,你會再回到我的身邊,所以總有一天,我會把你帶回來的!」

  此時,言海澈才終於忍不住怒氣,出口反駁:「夠了,不管你來幾次都一樣,我不會把修羅交給你的!」

  「哼!」她父親氣得拂袖而去,而她則是拉住想要追向前去的言海澈,從身後擁住了他。

  「我們回去吧!雨下得好大呢!」

  言海澈皺眉,問道:「就這麼放他離開好嗎?」

  翟修羅露出了一個只有在戀愛中女人才散發出的艷麗笑容道:「反正你不是說他帶不走我,那就是了!」

  言海澈鬆了一口氣,將她摟緊地道:「好,那就回去吧!」

  「嗯。」

  而她,早就找到了家。

  一個有溫暖笑容和無限包容的男人,他的身邊,就是她永遠的家,呵!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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