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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媜]情婦契約[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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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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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13 00:06:47
標題:
[于媜]情婦契約[全文完]
情婦契約
作者:于媜
打從見到那男人的第一眼起,季彤就很清楚,
他絕對不是個好惹的角色!
每次對上他像要捕捉獵物般的眼神,總是令她心悸——
而他竟霸道的,將她帶離原本安逸的世界,
還狂妄宣示,要她成為他的女人?!
為了不負好友所托,齊壅親自調查多年前一樁事故。
當真相即將揭曉,所有證據都指向一個關鍵人物——季彤。
這名美麗而神秘的女子,眼中的淡漠和警戒,
在在挑起他血液中,征服與狩獵的慾望。
即使得知她曾是另一個男人的情婦,
他仍有自信能得到她的人,和她的心……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3 00:07:04
楔子
你可曾想過,或許有雙眼睛正在暗處窺探你?
你的一舉一動、所有不為人知的秘密全落入了第三隻眼底?
你可曾想過自己已經成了被物色中的獵物?
在懵懵懂懂中一步步走向獵人的陷阱,被一網成擒只是遲早的命運?
齊壅是個善於捕捉獵物的獵人!
他正在尋找這麼雙眼,一雙清澈如水卻又冷漠似冰的眸。
那雙宛若小鹿般清澈的眸,卻有著出乎人想像的警戒與防備,對於任何靠近的陌生人總是避之惟恐不及。
她的神秘與難以捉摸,引起了獵人天性中征服與狩獵的本能。
他撒下了天羅地網,就等著獵物自投羅網,但他的陷阱傷不了人分毫,卻足以讓人失心。
當心點!
留心暗處的第三隻眼,以及身邊的陌生人——
最得當心的是——千萬別碰上像齊壅這樣的獵人。
他不但獵人——還獵心!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3 00:07:27
第一章
深夜的台北街頭——
一輛紅色的奔馳轎車在沉寂的街頭奔馳,驚人的速度格外引人注目。
彷彿目中無人的霸氣與利落的駕車技巧,就像個慣於操控方向盤的人,狠勁與膽量令人咋舌。車子從筆直的市民大道穿過一條長橋,一下子就開出了台北市區,往郊區奔馳而去。
開上了郊區公路,奔馳更是以驚人的速度在黑夜中奔馳,不到半個鐘頭,已進入一條私人的產業道路,一座富麗堂皇的白色高級別墅,就矗立在道路盡頭。
車子以令人膽戰心驚的速度,衝進早已敞開的別墅雕花大門,在一個尖銳的緊急煞車後,車子在別墅前庭的台階前驟然停下來。
另一輛車子也緊隨在後在別墅前停了下來,一名保鏢模樣的壯碩男子迅速下了車,上前替前者打開車門。
旋即,一雙修長的腿從車內跨了出來,而後一個黑色的身影緩緩步出車外,優雅的甩開一頭長髮,在月光下劃出一道令人驚艷的美麗弧度。
齊壅驚訝得微瞇起了一雙好看的黑眸。
女人戴著一副淺色墨鏡、穿著一襲黑色的亞曼尼褲裝,合身柔軟的布料緊貼著她的曲線,襯托出她曼妙姣好的身材。
齊壅舉起手中的望遠鏡,想看清女人的相貌,可惜天色太暗,鏡頭下的臉孔並不清晰,只看得見一雙反射著水光的漂亮大眼。
他低咒一聲,眼睜睜的目送她,跟一名開門迎接她的男子一同步入別墅。
直到她的身影沒入豪華的別墅中,齊壅的修長身影,才從藏匿的樹叢後緩緩步出。
這個女人是誰?跟穆隆又是什麼關係?齊壅的眉頭微蹙了起來。
幾天來,他看到不少男人在別墅裡進進出出,卻是第一次看到女人出現,從別墅中人人謹慎恭敬的模樣,看來她跟穆隆的關係頗不尋常。
自從辜獨委託他調查八年前的那件意外車禍,他依辜獨提供的惟一線索——車牌,開始著手調查。
八年前辜獨失事當晚,那輛顯然意圖不良的黑色轎車,是他調查的重點。
幾個月來他動用所有的調查脈絡,卻只查出這輛車子早已在五年前報廢,最令人懷疑的是,車子在失事那晚以後,短短一個月內就換了五任車主。
依他經營徵信社多年的經驗與直覺,一輛車子在短短幾個月內頻繁更換車主,實在不太尋常。車輛易主雖然看似平常,卻顯然是個障眼法,果然不出他所料,在他的深入調查之下,發現每任車主都跟一名叫穆隆的男人有關係。
據他調查,穆隆是名商人,雖然在商界名氣並不十分響亮,經營的生意卻多得令人咋舌,從電子、食品到運輸業,幾乎無不涉及。
即使擁有令人咋舌的眾多產業,他平時卻行事低調、極少露面,商界認識他的人也不多,再加上他曾有過的黑道背景,讓他儼然成為一個謎樣的人物。
雖然對外他明的是打著普通生意人的名義,齊壅相信這個男人,絕不如表面上看來這麼簡單。尤其是他行事小心謹慎,在黑白兩道都吃得開,更讓齊壅懷疑他的生意只是個幌子——
在每任車主跟穆隆都脫不了關係的情況下,他更能肯定,這樁車禍絕不是單純的意外,而是有意圖的陰謀!
向來最愛挑戰的齊壅,緩緩勾起好看的薄唇。
看來,事情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怎麼樣?貨都上船了嗎?」
季彤才一步進二樓的書房,一個低沉的聲音驀然自窗前響起,未開燈的書房隱約只見窗邊一抹黑暗的身影。
「都已經安全上船了。」季彤語氣雖輕快,卻難掩疲憊。
立在窗前的男子緩緩回過頭來,男人年約五十左右,鍛練過的結實身材與小平頭,讓他看起來格外年輕。
略顯冷肅的臉孔,仍能看出年輕時的俊逸出色,唇邊那抹慈愛的笑容,與他一身冷沉的氣息顯得格格不入。
「彤彤,辛苦你了!」穆隆朝她伸出手。
季彤毫不猶豫的奔進他的雙臂中,嬌羞的神情像極了受寵愛的小女孩,臉上的冰霜再不復見。「我不累!就是擔心你有沒有乖乖的休息!」季彤輕輕微笑,臉上有著抹少見的紅暈。「醫生警告過你不能再——」
「好啦!一回來就學起醫生說教那套。」
穆隆嘴裡雖然佯怒低斥著,神情間卻仍洋溢著滿足。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季彤蜷縮在穆隆的懷抱中,輕輕的問道。
「你沒有回來我怎麼睡得著?」男人半玩笑似的說道。
「仁哥,今天隆有沒有按時吃藥?」
季彤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轉頭朝一旁先前替她開門的男子問道。
「我都按照彤小姐的交代,好好盯著老闆吃藥。」黃永仁微笑著答道。
黃永仁跟在穆隆身邊已經許多年,是他最重用的心腹,就連季彤也敬他幾分,喊他一聲大哥。
「隆,身體好多了嗎。」季彤回頭看著穆隆,臉上有著難掩的擔心。
離開前他又進了一次醫院,這一次要不是為了替養病中的穆隆去談生意,她根本不放心離開這麼多天。
雖然他們分離了近二十年的時間,她從不懷疑穆隆對她的愛!
「你瞧我身強體壯的,哪裡有一點不好的樣子?」穆隆仍舊玩笑道。「倒是你一路不停打電話,可把我給煩死了!」
「討厭!你還有心情開玩笑?我都快擔心死了!」季彤又急又氣的嬌嚷道。
「哈哈瞧你緊張的!」穆隆被她臉上的表情給逗笑了,一把攬過她,寵溺的操著她的髮。
撇開兩人相差甚遠的外貌與年齡,他們親密的模樣簡直就像對戀人。
看到穆隆開懷的笑臉,季彤不覺釋懷的笑了,多日來的擔憂也終於一掃而空。
「這趟你辛苦了,從明天開始你就好好的休息幾天,上街逛逛買買東西去!」穆隆寵愛的說道。
逛街?季形的眉頭不覺顰了下,卻沒有讓穆隆看出她的勉強。
「好啊!」季形只能無奈的一笑。
「老哥,你回來啦!」
齊壅拖著一身的疲憊回到辦公室,卻發現辦公室的燈還大亮著,連舒適的牛皮座椅也已被人大剌剌的佔據了。
齊壅掃了那張悠哉的臉孔一眼,眉頭蹙了起來。
「這麼晚了,你在這做什麼?」
「等你啊!」
一名相貌同樣俊逸出色的男子,理所當然的回他一句,懶洋洋起身舒展修長挺拔的身軀。
「等我?」齊壅低頭看了眼腕表。「你沒搞錯吧?半夜一點?」
「我知道你會回來!」男子仍是一臉氣定神問。
有雙胞胎弟弟就是有這種壞處,所有心思全被獲得清清楚楚——齊壅悻悻然的暗自嘀咕。
精明的齊壅,謹慎觀察弟弟臉上那抹得意的笑容,深知他忙著流連花叢都來不及了,怎還會無緣無故跑到這來等他,一定是另有目的。
「難不成你是獵中了頭號獵物,回來等著邀功領賞不成?」
忙了大半個晚上一無所獲的齊壅,沒好氣的橫他一眼,逕自坐進辦公桌後。
齊熙也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囂張的蹺起一雙長腿,放在他高級的黑檀木辦公桌上。
「沒錯!」
正準備低頭翻找資料的齊壅頓時一怔,緩緩抬頭望向桌前,那張笑得囂張的俊臉。
「你說什麼?」
「我查出了一名關鍵人物!」
齊熙的手裡突然多了一個公文袋晃著。
「什麼關鍵人物?」齊壅的臉色倏然沉了下。
「是跟穆隆——」
齊熙的話還沒說完,齊壅已經咬牙怒罵起來。
「好小子,放著自己的案子不辦,竟撈過界來了!」明知道他重視這個案子,也來跟他搶情報,可恨!
雖然齊壅氣得牙癢癢的,仍毫不客氣的朝他伸出手。「拿來!」
「為了拿到這個情報,可花了我不少的力氣。」齊熙毫不客氣的邀功。
「說吧,你有什麼要求。」齊壅雙臂交握,也不客氣的問道。
「加薪!」齊熙悠哉的晃著長腿,賊賊的笑臉簡直像個攔路勒索的惡霸。
「免談!」面色鐵青的齊壅,自牙縫裡擠出一句。
從美國回來才進入公司一年多,齊熙的薪水已經調了八次,一次比一次的價碼更離譜,但請神容易送神難,這小子臉皮厚得很,怎麼趕也趕不走。
「你這麼無恥究竟是哪兒學來的?」齊壅不滿的瞪著他。
「你身上啊!」齊熙笑嘻嘻的看著他。「我要加五萬塊!」他索性直接開價。
五萬塊?齊壅只差沒吐血。
這筆錢他都能再請一個,比這小子還要聽話敬業的員工了,他卻講得這麼不痛不癢,擺明了是敲詐!
齊壅是聰明人,他謹慎的看著弟弟手上晃著的資料,還是勉強嚥下了氣。
「我要看看情報值不值得。」
「絕對值回票價!」齊熙信心滿滿的晃著牛皮紙袋。
齊壅橫了眼大吹牛皮的齊熙,不客氣的一把抽過牛皮紙袋,迅速打開一看,心頭驀然一驚。
就是這個女人!
雖然晚上天色暗了些,但一看到這雙清澈澄亮的眸子,他可以百分之百肯定,絕對是她沒錯!
最令他震驚的是莫過於女人的長相。
照片裡的女人漂亮得令人屏息!
一頭黑亮的長髮下,是一張完美無瑕的心型臉蛋,冷沉內斂的氣息、典雅細緻的五官,看起來像個出自家上流家庭的女子。
他的目光掠過女人漂亮的潤澤雙唇,頗有個性的鼻,直到觸及女人的雙眸,再也移不開眼。
那雙望向鏡頭、清澈漂亮得不可思議的眸,有股神秘令人想一探究竟,最令人震懾的是,那澄靜如水般的眸底沒有感情、沒有溫度,宛若一池激不起波瀾的水潭。
好半晌後,他才勉強回過神來,神色自若的抬頭面對齊熙。
「只有照片?!」齊壅不滿的蹙起眉頭瞪著他。
「還有名字!」齊熙懶洋洋的提醒他。「她叫做季彤。」
就光「季彤」這個名字?他又不是名偵探柯南,光有名字能推敲出什麼名目?
「你一向神通廣大,不會只查得出這些吧。」連在路上搭訕小女生的高中生,都比他有本事!
「老哥,這次不一樣,這個女人來頭不簡單,能查出名字已經算是幸運了。」齊熙語重心長的拍拍他的肩。
幸運?這種無恥的話也虧他說得出來?!
齊壅再次忍住氣,冷靜的丟出一句。
「去替我查出她的資料!」他可不是傻瓜,不會白白替人加薪!
「最多只能查出名字了!」齊熙一臉莫可奈何的聳聳肩。
「是嗎?」聞言,齊壅緩緩的轉過身面對他。「你應該知道辦事不力,身為老闆有把部屬降薪的權力吧?」他不懷好意的扯著笑。
降薪?向來滑溜得像條泥鰍似的齊熙突然語塞,彷彿看見才剛進袋的鈔票,又一張張的從眼前飛走。
「老哥,你——」齊熙的俊臉一陣面色青黃交錯,好半天才終於無力的擠出一句。「真狠!」
「我不強迫,你考慮考慮吧!」
齊壅佯裝不在意擺擺手,實則心裡已經因他宛若世界末日的表情笑翻了。
「好吧!我會想辦法再查查看還有什麼眉目。」齊熙一咬牙,一副壯士斷腕的悲壯表情。
雖然為了五斗米而折腰,但事實上,齊熙實在一點把握也沒有,好不容易透過管道打聽到這名與穆隆過從甚密的女人,甚至埋伏了幾天,才拍到那女人的照片。
這回可好,老哥還要更多資料,他要上哪兒去弄?
「那好!我就等你的好消息啦!」
齊壅快樂的拍拍他的肩,逕自轉身往門外走,準備回家睡個安心的覺。
聽著身後傳來喪氣的歎息,齊壅一雙性感的薄唇緩緩勾起笑。
他這個弟弟夠聰明,也比誰都精,惟一的缺點就是太愛錢!
不過這樣正好!
有個人去替他跑腿辦事,他還有一點時間可以去找找樂子,逍遙幾天。
為了這件案子忙和了幾天,安雅怕是寂寞死了吧?!
明天他得去「安慰」、「安慰」她,順便鬆弛一下多日來緊繃的神經!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3 00:07:55
第二章
「調查已在進行中——嗯!我已經鎖定一名男人,應該很快就會有眉目——」
人來人往的知名法國餐廳外,齊壅一手持行動電話,一手瀟灑的插在長褲中,立在餐廳外的玻璃窗邊低聲談話,潔淨的玻璃窗映出他高大挺拔的身影,以及一雙雙過往的驚艷目光。
「別說謝,我們什麼交情你還跟我客氣?!」
齊壅一派瀟灑的笑著,讓女人為之著迷的磁性嗓音,又吸引不少腳步停佇。
結束了電話,齊壅將銀色手機放進黑色西裝外套中,一雙被合身西裝褲包裡的長腿,邁向一旁早已不耐久候的女子。
「安雅,抱歉!」齊壅朝女子勾起一抹迷人的笑容。
這抹足以迷昏所有女人的笑容,一下就消弭了安雅的怒氣,她高高興興的挽上齊壅的手臂,嘟起漂亮的小嘴,意思性的嬌喔一句以示抗議。
「討厭啦!跟人家約會還光想著工作。」
「朋友托我查件案子,不能不幫忙!」他俯身在她嘟起的小嘴上吻了下,更是將安雅僅剩的不悅,驅得一點不剩。
「那等會兒吃完飯,你要陪人家去逛街喔!」安雅眨著一雙精心描繪過的漂亮眼眸撒嬌道。
「沒問題!」齊壅又俯身吻了下她惹人憐愛的小嘴。
齊壅愛美人,但他對自動送上門來的女人沒興趣,偏愛難纏、刁蠻的女人,這讓天性具有征服因子的他,最具成就感。
看著這些平時盛氣凌人,不可一世的千金小姐,一步步被攻破心防,在驕傲與情不自禁的抵抗掙扎過程,令他獲得征服的快感與駕馭的樂趣。
就像獅子在攫捕獵物一樣,非要看著獵物在自己手裡倉皇無助的掙扎,直至絕望投降為止。
他熱衷,不!更正確的說——他享受這種追逐的樂趣。
尤其憑他黃金單身漢的身價,以及俊美出色的外表,更讓他在這一場場征服遊戲中佔盡上風、無往不利。
即使他始終估計不出,自己對這些女人有多少的真心,每場遊戲也總在得到對方全心的臣服後宣告結束,但他對這種征服的遊戲依然樂此不疲。
擁著嬌氣十足的安雅,進入頗負盛名的法國餐廳,她一如往例要求臨窗而坐,虛榮的享受從人來人往的窗外,不時投來的羨慕目光。
點了兩道價格不菲的道地法國料理,安雅開始滔滔不絕的說起名牌服飾、化妝品之類的話題,齊壅強忍打呵久的衝動,百般無聊的目光不經意投向窗外。
驀的,窗外一抹黑色影子吸引了他的目光,他瞇眼注視著孤然站立街邊的窈窕身影,眉頭不禁蹙了起來。
說實在的,黑色的衣服確實襯托出窗外那名女子,玲瓏有致的姣好身段,一頭如瀑的黑亮長髮,以及站姿優雅的背影,也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兩眼,但齊壅卻對她身上黑色調的衣服皺起了眉頭。
不否認的,他偏愛黑色,卻討厭這樣的顏色出現在女人身上。
說他是大男人主義也好,性別刻板印象也罷,總之,他認為女人就該是嬌柔甜美,讓人忍不住想捧在手掌心裡呵護,而不是將自己打扮得近乎冷硬得難以親近。
齊壅在心底猛犯嘀咕,不可否認的,女人孤冷的氣息,確實引起了齊壅的好奇心,目光也忍不住頻往窗外瞥去。
「壅,你怎麼了嘛——」
被這一聲嬌喧驚醒,齊壅猛然回過神,只見安雅正嘟著小嘴,用一雙委屈的眸子看他。
齊壅這才發現,他只顧著窗外曼妙的身影,幾乎忘了安雅的存在。
「寶貝,抱歉!我看到了位老朋友——」
「真的?在哪?」
倏的,安雅臉上的委屈馬上就被好奇取代,順著他的目光左張右望。
「不過認錯人了。」
齊壅收回目光,勾起一抹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
對於應付這種思考邏輯簡單、只擅長打扮購物的女人他一向拿手,也喜歡跟這樣的女人在一起時,毫無壓力的輕鬆感。
這也就是跟這些嬌嬌女在一起的樂趣所在!
「喔!」
安雅悻然應了聲,又開始聊起昨天的採購搶輸了哪家企業家夫人,又比哪家總裁千金少買了幾件名牌貨,等等令人打瞌睡的話題。
惟一的缺點就是——得有忍耐這些女人喋喋不休的耐性!
齊壅烊裝興致勃勃的聽著,一雙眼卻不由自主的往窗外飄。
一身黑的身影確實顯眼!
女人在人群中顯得那樣孤傲脫俗,那股孤芳自賞、睥睨一切的冷傲氣質,隱隱挑起他骨子裡那股征服的慾望——
他猛然驚醒,不禁暗斥起自己——齊壅啊、齊壅!你腦子裡在想些什麼荒謬的念頭?竟然對一個陌生女子起了遐思?!
齊壅自嘲的一笑,目光卻無法自制的流連在那抹窈窕的身影上,怎麼也無法移開。
像是感受到他凝視的目光,女人竟突然轉過頭,將目光投向他——
一張美麗的臉龐霎時躍入他眼底,齊壅陡然一驚,整個人像觸電似的怔住了。
是她!
那名叫季彤的,也是跟穆隆關係匪淺的女子,他目前積極調查的女人。
她甚至比照片上看起來還要美——齊壅有霎時的失神。
雪白無瑕的皮膚,在黑色洋裝的襯托下,顯得更加晶瑩剔透,完美的鼻、小巧紅潤的唇,精緻得猶如上帝精心的傑作,只是一雙漂亮澄淨的眸子裡,依然沒有半點溫度。
「壅,你要去哪裡?」
一隻柔嫩的小手冷不防的拉住他。
齊壅驀然回神,才發現自己已經站起來,正準備往門外沖。
他看看一臉莫名其妙的安雅,又看看季彤準備離去的身影,暗自低咒了一聲。
女人固然不可缺,但朋友的道義更重要啊!
眼下還是完成好友的委託才是重點。
「我要去追一個女人!」
齊壅當然知道,以這種嬌嬌女的個性,這句話無疑是讓兩人的關係告吹了。
「你——你——」
自小就被捧在手掌心的安雅,當然不曾受過這種屈辱,當場面色倏然漲紅又轉成青色。
瞄了眼底迅速冒出兩團水泡的安雅最後一眼,齊壅迅速丟下幾張千元大鈔,也顧不得後頭慘烈的哭嚎,便火速衝出餐廳。
齊壅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見那抹黑色身影,正準備跨上一輛黑色轎車,他毫不考慮的開口叫住她。
「季彤小姐——」
身後突如其來的叫喚,讓季彤猛的一驚。
在台灣她認識的人並不多,怎麼會有人知道她的名字?還是一個素昧平生的男人?季彤倏然警戒起來。
季彤驚疑的一回頭,心跳頓時停了一拍。
一名英挺俊美的男人,正快步朝她走來,一身與他俊美相貌不符的高大結實體格,格外具壓迫感。
男人五官相當漂亮,甚至可以說是——優雅,渾身散發著一股玩世不恭的浪蕩氣息,一雙性感的黑眸,深邃得彷彿會勾魂攝魄似的。
男人眼底那抹慵懶,像是慣於揶揄的似笑非笑眼神,看來沒有絲毫危險性,但季彤沒忽略他眼中一閃而逝的精光。
第六感告訴季彤,眼前絕不是一個簡單的男人!
隨著男人往她走近,季彤也防備的往後退了一步。
「別走!」齊壅一看也急了,快步上前欲拉住她。
猝不及防的,一名保鏢模樣的男人迅速從車子裡步出,訓練有素的擋住了他。
「小姐,您先走吧!」保鏢冷靜的說道。
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狀況,季彤絲毫不顯慌亂,只是用那雙淡漠如冰的眸子瞅他一眼,迅速進入車子裡。
好不容易掉下一個大好機會卻功虧一簣,齊壅頓時有點惱了。
尤其是她冷靜的態度更激怒了他,他從沒遇過在他面前,還能保持如此冷靜的女人,像是一點也沒將他放在眼裡。
這對向來習慣掌控一切的齊壅而言,無異是種藐視。
「你逃不掉的!」
他對著絕塵而去的汽車宣示道。
季彤迅速上了車,將那雙令人心悸的黑眸隔絕在車門外,以不穩的嗓音急忙催促司機發動車。車子緩緩駛離現場,季彤好不容易定下神來,竟發現自己雙腳微顫。
跟在穆隆身邊多年,在他的教導下,她早已學會隱藏情緒,雖然方纔那個陌生男子俊美得足以令女人窒息,但他的眼神卻叫季彤隱隱有些不安。
那雙眼中宛若獵人狩捕獵物般的眼神,犀利得彷彿讓人無所遁形——
原本短短半個鐘頭的車程,像一輩子似的漫長,車子好不容易駛進別墅大門,季彤還不待車子停穩,就急忙步下車。
對於台灣這個陌生的環境,這是惟一讓她感到安全的地方。
季彤一進入別墅大門,坐在窗邊昂貴意大利沙發裡的穆隆,面帶微笑的起身迎向她。
「彤彤,你回來啦?」
「嗯!」她掛起微笑,佯裝若無其事的表情。
「彤彤,怎麼了?!阿青呢?」
憑著豐富閱歷,穆隆一眼就看出她神色有異。
「沒事!」季彤搖搖頭,強迫自己綻出笑。「剛剛有個男人想來搭訕,他去處理,我就先回來了。」
「怎麼回事?」雖然季彤說得輕描淡寫,穆隆的神情卻倏然警戒起來。
「我剛剛正要上車,突然有個男人叫住我,他——知道我的名字。」
「喔?」
穆隆畢竟是見過風浪的人,只見他沉吟了下,便迅速將情緒斂入眼底,輕描淡寫的笑了笑。
「別擔心,或許只是個巧合,明天開始我會多派幾個人,保護你的安全。」
「隆,不需要,我自己會當心——」一個寸步不離的保鏢,已經讓她快無法喘息了,再多幾個,她豈不跟犯人一樣?
「乖,別跟我爭,一切聽我安排!」穆隆態度溫和卻堅定的阻止她。
話鋒一轉,穆隆若無其事的問道:
「怎麼樣?今天逛街好不好玩?買了什麼?」穆隆寵愛望著她,柔聲問道。
「我玩得很開心,不過沒看中什麼。」季彤勉強綻出一笑。
事實上,她根本不喜歡出門,她害怕站在人群中,那種格格不入的突兀感。
她知道穆隆對自己過於封閉的擔心,她不忍讓他失望,每隔幾天就佯裝開心的出門逛街。
「累了吧?去休息一下、換件衣服,等會兒我讓廚房準備幾樣你愛吃的菜,替你壓壓驚!」
「嗯!」季彤柔順的點點頭。
待季彤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穆隆迅速斂起笑容,沉聲吩咐黃永仁道:
「去查查最近誰有動作。」
「是的!」
他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彤彤一分一毫,任何人也不能!
與安雅的關係告吹,再加上眼睜睜讓季彤從眼前溜走,齊壅心情的沮喪可想而知。
一早來到公司,齊壅垮著肩頭活像吃了敗仗,不復往日神采飛揚的模樣。
早已經等在辦公室裡的齊熙,正涼涼蹺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
「查出獵物的資料沒有?」齊壅嚴肅的問道。
在他們的徵信業裡,對於被調查的對象,一向統稱「獵物」。
眼前他們極力追查的獵物,當然是季彤。
雖然穆隆才是他真正要追查的對象,不過他將自己保護得太好,貿然動作只會打草驚蛇。
「有是有,不過——」原本還嬉皮笑臉的齊熙,迅速換了副無奈的表情。「她的所有資料全是一片空白。」
「怎麼可能?難不成這個女人是幽靈?」齊壅一臉不信。
「沒錯,就是幽靈!」齊熙涼涼的扯著嘴笑。「這個女人在二十歲之前,所有的資料完全空白,數年前突然出現在穆隆身邊,直到五年前,才正式住進穆隆的別墅,跟他的關係相當密切。」
「你的意思是說,季彤是穆隆的——情婦?」不知怎麼的,這個字眼讓齊壅有種異樣的感覺。
早在調查之初,他就聽過商界廣為流傳著,穆隆身邊有個美麗的年輕情婦,難道指的就是季彤?
他就知道她絕不是個普通人,一個普通的女人怎麼會有保鏢隨身?而且她出入十分低調、神秘,像是怕引起任何注意。
尤其是她像是被刻意保護似的,竟連他也查不出她的身份背景,她的警戒與防備也讓他感覺不尋常。
他從來沒想過,這麼一個美麗不俗的女子,竟然會是情婦?!
「不止!」齊熙一臉莫測高深的搖搖頭。「近來穆隆身體狀況頗差,她還替他管控大部分的生意,看來穆隆相當倚重她。」
意思是說,這個女人不但是穆隆的床伴,還是他的得力助手?
看著那張一直被放在桌上的照片,齊壅修長的手指無意識的在桌面上輕敲著,不覺陷入了沉思中。
他知道要解開這團謎,就得從季彤這個女人身上開始,若辜獨的車禍意外真是穆隆所為,跟他關係密切的季彤,絕對知道內情。
「我要親自出馬!」
「啊?你說什麼?」兩眼瞪得老大,差點沒從椅子上滾下來的齊熙,急忙穩住自己。「我沒聽錯吧?」
「你懂什麼?」齊壅懶懶的瞥他一眼。「要查出穆隆的底細,就得從他身邊的女人下手,畢竟,女人的口風比較松。」
齊熙不以為然的挑了挑眉,在他辦公桌前踱來踱去。
老哥說的是沒錯,這個獵物的長相確實不一樣,難怪老哥一看眼睛都亮了。
但,就算獵物是個罕見的大美人,老哥也該有點身為總裁的尊嚴,這樣不顧形象的跑去當起埋伏跟蹤的狗仔隊,像什麼話嘛?!
「老哥,別說我沒警告你,依你的身份,這事若傳出去可不好聽喔!」況且,到時候職員在底下碎嘴,他的面子也掛不住。齊熙「好心」警告他。
「我才不管誰說!」無論如何,他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首先就要從季彤這個女人下手,查出一點蛛絲馬跡。
「唉呀,老哥!公司請一大票人是做什麼用的?有事大可叫他們去跑腿——」
頓了下,齊熙又改以阿莎力的口氣道:「這樣吧!如果你真不放心,我可以破例替你當一次『狗仔』,至於價錢方面好商量——」
「你滿腦子只有錢,快滾回去查你自己的案子吧!」齊壅不客氣的打斷他,一併將桌上的幾件委託案丟給他。
「好好辦自己的案子,這件案子你不用再插手,如果表現太差,不要懷疑你隨時等著被降薪兩成!」
「降薪兩成?」齊熙一聽,大驚失色的連忙撿起一地的文件夾,匆匆就往門外跑。「我這就去辦案子了!」
看著驚慌失措逃出門的齊熙,齊壅終於有了點好心情。
尤其是渾身洶湧的血液正在奔騰,像是為這次前所未有的挑戰而亢奮——
季彤帶好你的保鏢吧!
你即將面對的,將會是這輩子最危險的敵人!
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季彤望著四週三兩成群的年輕女孩,有一絲不自在。
當下,她開始有些後悔自己一時衝動,甩掉兩名隨身保鏢,就跑到這裡來了。
週末午後的西門町,顯得格外熱鬧,琳琅滿目的商店街,充斥著時下最流行的商品,四周也全是一些打扮新潮時髦的學生與年輕男女。
置身其中的她,依舊是一身慣穿的黑色褲裝,在穿著鮮艷的人群中,顯得格外突兀。
她幾乎想拔腿逃離這裡,但一想到穆隆關心的眼神,她硬是強自壓抑住逃離這裡的衝動。
她知道穆隆一直希望她能留在台灣陪伴他,也希望她能習慣這裡的生活,才會經常催促沒有太多朋友的她,出門逛街買東西好排遣寂寞。
她不忍心讓他失望,更不想讓他擔心,總是佯裝開心的出門逛街,卻總是帶著一身的落寞以及更濃的寂寞回家。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回到台灣五年,竟交不到一個談得來的朋友,是她自小不經意養成的防備讓人有距離感,還是天性中的冷靜沉默,讓人退避三舍?
這麼久以來,她還是找不到答案。
對於台灣這塊土地,她是陌生的!
二十歲以前,她在美國那個寬廣的環境中,從不特別感覺到,得面對陌生人的不自在,尤其是在刻意的保護下,她更是很少接觸外面的環境。
她像朵溫室的花朵,被層層的保護著,不但鮮少出門,就連一般青少年的社交活動,她也不曾參加過一次。
她不愛漂亮、不重打扮,但麗質天生的她,卻依然吸引了許多男同學的追求示好。
當時她對戀愛全無興趣,惟一喜歡的就是看書,無論是學校指定的閱讀書籍,或是各式各樣的讀物,全是她課餘最喜歡的消遣。
向來衣食無缺的她,從不覺得自己失去什麼、缺少什麼,身在包容性甚大的異國,她也從不覺得自己的特異獨行,有何奇怪之處——
直到她回到台灣,她身上的血統真正的根源,在這個繁忙、擁擠的國度中,她終於意識到自己有多格格不入。
她有些惆悵的歎了口氣,強迫自己學著其他人,用一種自若的神色,在商店街裡隨意逛著,強迫自己佯裝一臉津津有味的,瀏覽街道兩旁的商品。
好不容易走完一條街,手上也意思性的多了幾個購物袋,她卻自始至終連一點融入逛街樂趣中的感覺也沒有——
甚至,她連自己買了什麼也想不起來!
季彤已經宣告放棄,正準備轉身離開這裡,冷不防,一個清脆甜美的嗓音叫住了她。
「小姐,你的東西掉了!」
一回頭,一張甜美可愛的蘋果臉蛋躍入眼底。
眼前的年輕女孩莫約二十歲左右,不但人長得甜美可愛,就連聲音也甜得像是能擠出糖水來,讓人有種說不出的親切與舒服。
「謝謝!」季彤接過小袋子報以一笑,卻不禁多看了她兩眼。
「不客氣!」宋希蕾甜甜的一笑,兩眼瞬也不瞬的,盯著眼前氣質出眾的美女看。
一整天下來生意實在太差了,睜著眼四處張望之際,目光不知不覺就注意到這個氣質特殊的漂亮女子。
本來已經打算離開的季彤,忍不住又回過頭來。
「你這樣不累嗎?」
這麼熱的天氣,女孩蹲在人來人往的騎樓下擺地攤,叫人看了實在有些心疼。
「還好啦!幾天來也習慣了!」女孩無奈的聳聳肩。「能有份工作做,我就很滿足了!」雖然累了些,也好過在家裡聽鄰居的三姑六婆嚼舌根。
雖然女孩講得輕鬆,但她看起來實在太年輕了,簡直像剛畢業的高中生,不由得讓季彤心生同情。
她逛街逛得實在無趣,索性在女孩身邊蹲下,跟她聊了起來。
季彤這也才知道,女孩叫宋希蕾,才剛剛從大學畢業,卻已經換了不下十份工作,每次都是因為太過迷糊而頻頻出錯,工作也因些換再換。
「我同學老是叫我『掃把星』,說我走到哪兒就會倒霉到哪兒,擺地攤比較不會出錯啦!」宋希蕾不好意思的搔搔頭笑道。
季彤看得出來女孩心眼單純,同情之心遽然升起。
「我有個認識的人開了家餐廳,你願不願意到那裡去試一試?」季彤試探的問道。
孰料,她的熱心幫忙,反倒讓宋希蕾愣住了,好半天反應不過來。
季彤會意的一笑,從皮包裡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她。
「沒關係,你考慮一下,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想去的話,隨時打電話給我,好嗎?」
「謝謝你,你真好!」宋希蕾感動得淚花閃閃。「我可以叫你彤姐嗎?」
「當然可以!」第一次這樣跟人自在的談話,季彤心口有種微妙的感動。「如果你對這份工作沒興趣,還是歡迎你打電話跟我聊聊。」
跟宋希蕾在一起,讓人感覺一點壓力也沒有,她很需要一個能讓她這麼愉快放鬆的朋友。
「彤姐!那是你男朋友嗎?他好像已經在那裡看你很久了喔!」
突然,宋希蕾害羞的指著她身後道。美女配俊男,真是一對璧人!
她哪來的男朋友?季彤狐疑的回頭一看,筆直撞入一雙狩獵般的黑眸裡。
是他!
季彤心頭猛的一驚,第一個念頭就是——逃!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3 00:08:26
第三章
他盯上了她!
從她步出豪華別墅的那一刻!
他冷眼看著穆隆親自將她送出別墅大門,倚在穆隆臂彎裡的季彤,嘴邊噙著抹宛若冬雪初溶的嬌柔笑容,在穆隆小心翼翼的護送下上了車,親密的道再見。
那抹生平僅見過最美的笑容令他心悸,卻也——嫉妒!
簡直可笑,他竟會為了一個、只是個情婦的女人產生這種情緒?!
迅速摒除腦子裡不該有的莫名念頭,他一路尾隨高級轎車來到台北最熱鬧的西門町鬧區。
他有些疑惑,像季彤這種身份的女人,怎麼會來這種地方?就算要逛街打發時間,也該是選擇高級精品區或是珠寶店。
帶著幾分疑惑,他一路跟進西門町裡,即使週末下午人潮洶湧,他卻輕易的盯上了她。
他沒辦法不注意到她,她太耀眼了!
一身簡單不過的黑色褲裝,在一片鮮艷的色彩中,顯得格外與眾不同,尤其她美麗惑人的容貌,和身旁兩名魁梧的保鏢,更是不時引來路人的目光。
齊壅謹慎的跟在離她兩步外的距離,他是個聰明人,不會傻得自找麻煩。
只是,跟蹤並不如想像中的容易——
他穿著最不顯眼的牛仔褲、T恤,刻意打扮得跟普通人一樣,然而一身尋常便裝,卻怎麼也掩飾不住他俊美出色的相貌,以及身上那股優越的氣質,頗引起路旁年輕女孩的注目與驚呼。
幸好兩人尚有一段距離,這陣騷動並未引起前頭三人的注意。
看著趁著保鏢不注意之際,悄悄從另一頭離去的黑色纖影,齊壅的薄唇緩緩勾起一抹饒有興味的笑。
這個女人不是太大膽,就是在向他挑戰!
少了兩名充滿警戒心的保鏢,他的行動輕鬆不少。
他拉近兩人的距離,站在幾步之外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看她站在人來人往的人群中,臉上出現瞬間的迷惘表情,他微微一怔,繼而心竟莫名被挑動了下。
他第一次從她冷若冰霜的臉上,看見其他表情。
一個冷得像是沒有半點感情的女人,怎麼會有這種像是茫然又迷惑的表情?他幾乎被她給弄迷糊了。
尤其是看她跟一個年輕女孩講起話,最後索性蹲在路邊聊了起來,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真複雜!
或許是他太大意了,竟被那年輕女孩注意到他的監視,季彤神色冷肅的轉頭看他一眼,便迅速起身準備離開。
齊壅當然不會放過她,經過這兩天的跟監,他發現她經常藉故甩掉隨身保鏢,但前兩回她手腳太快,一下就不見人影了。
今天,他不會再讓她逃走!
輕而易舉的跟上腳步已有些紊亂的季彤,齊壅確定,這回大魚已經入網了!
「小姐,你好面熟,我們是不是曾經在什麼地方見過面?」
身後低沉好聽的嗓音讓季彤猛然一驚,迅速一回頭,才發現不知何時男人已經跟進巷子裡,她習慣性的左右張望了下,這才想起隨身保鏢早就被自己甩掉。
面對這種被逼人死角的困境,他以為她會驚慌失措,孰料季彤只是緊抿著雙漂亮的唇瓣,拿一雙毫無溫度的眸冷冷掃他一眼,逕自轉身就要離去。
好冷的女人,簡直像座冰山不!說她像冰也不全然正確。
該說這個女人像貓一樣,神秘優雅,卻冷漠得近乎無情。
她的捉摸不定,讓他這幾天來的跟蹤不覺疲累,反倒每天都有不同的樂趣。
季彤謹慎的與他保持幾步距離,警戒的盯著他。
「你到底想做什麼?」
這是她第一次開口,令齊壅驚訝的是,冷冰冰的她,竟會有副柔細清甜得不可思議的嗓音,聽在耳中讓人無比舒服。
「喔,沒什麼!」齊壅聳聳肩,迅速掛起一抹無害的招牌笑容。「只是想跟你聊聊!」
「我沒興趣!」她冷冷睨他一眼,轉頭就走。
齊壅挑了下眉,被她淡漠冷靜的態度惹得有些不悅,長腿一跨,索性擋住她。
「你沒有選擇的餘地!」齊壅的臉色沉下來。「你跟穆隆的關係不淺,相信你一定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吧 ?!」
季彤淡淡望了他一眼,不甚贊同的蹙起眉。
在她眼中,穆隆是規規矩矩的生意人,哪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頂多只是樹大招風,會引來一些流言蜚語罷了。
「我們之間的事,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季彤被他口氣裡的曖昧惹惱了。
齊壅有些氣結的瞪著她冷冰冰的臉,看來要從她身上查出蛛絲馬跡,也相當棘手。
不過——他喜歡挑戰!
「你到底是誰?」季彤警戒的盯著逐步靠近的他。
「你不需要知道,只要告訴我——有關穆隆的一切。」
他相信以她跟穆隆不尋常的關係,她不會不知道!
「我什麼也不知道,沒什麼好說的。」她冷冷的看著他。
「你——」
突然間,他自眼角瞥見兩名身材高大魁梧的保鏢遠遠而來,頓時遲疑了。
他查案時的一貫原則不引起他人的注意,更不惹麻煩。
他一手扯過她的手臂,冷冷的警告道:
「告訴穆隆,藏好他的狐狸尾巴,否則我遲早會揭穿他的秘密。」
男人很高,身材修長的季彤甚至得仰頭,才能勉強迎視他的目光。她毫不畏怯的迎視他凌厲的黑眸。
「他不是狐狸,誰也不怕。」
他的眸深邃如潭,原本該是滿致命魅力的眸底,此刻卻只剩惱怒,還有一抹閃閃爍爍、讓人看不清楚的東西。
手腕上的力道逐漸加強,季彤猛的一驚,敏銳的感覺到他身上那股,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決心與霸氣。
隨著保鏢逐步靠近,齊壅終於悻然鬆手。
一獲自由的季彤,頭也不回往停在馬路邊的轎車快步走去,甚至無心知道保鏢跟司機是怎麼找到她的。
齊壅冷眼看了魁梧高大的兩名保鏢一眼,逕自轉身離去,孰料卻被兩人擋住了去路。
齊壅的臉上沒有一絲驚慌,只是緩緩挑起眉看著兩人,直到他的身後響起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
隱約感覺到身後兩道凌厲的目光,齊壅緩緩轉過頭——
「穆隆?」
一看到眼前渾身散發著一股冷沉氣息的男人,齊壅的眸不禁微瞇了起來。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剛剛那一幕他全看到了,卻不動聲色?
他才終於領悟到,穆隆是怎樣一個危險人物。他的深沉難測,絕對是比季彤難應付一百倍的人物。
尤其是一身冷肅的氣息讓人敬畏三分,眸光犀利像是要將人看穿似的。
穆隆不露痕跡的打量眼前這個風度翩翩、俊美不凡的男人,對方見了他不但沒有一絲慌亂,反倒也拿一雙毫不畏懼的眸光打量他。
閱人無數的穆隆,雖然知道這個男人來意不善,卻也不禁暗自讚賞他的氣魄與膽量。
這世界上只有兩種人,不是朋友就是敵人,眼前這個年輕男子,絕對是個得小心戒備的敵人。
「我知道你是誰。」
一開口,穆隆的聲音裡沒有一絲溫度。
「喔?能勞駕穆總裁調查我,我受寵若驚了!」齊壅扯唇一笑。
「我警告你最好別動彤彤,她是我的人!」穆隆冷冷的看著他。
他口氣裡的佔有,以及親暱的稱呼,讓齊壅十分不是滋味。
他的目光不自覺的,望向曾經緊擁著季彤的那雙臂膀,自心底湧起的酸意,灼得他整個五臟六腑異常難受。
這種前所未有的莫名情緒讓齊壅詫異。
「你的年紀大得足以當她爸爸了!」
「這你管不著。」穆隆的表情依舊冷沉。
「這是最後一次警告!你最好別再跟蹤彤彤,也休想動她一根寒毛,否則,我不惜讓你身敗名裂。」穆隆撂下威脅,轉身離去。
他看著逐漸離去的身影,唇畔旋即勾起饒有興味的一笑。
開玩笑!他齊壅豈是那種三言兩語就嚇唬得了的人?
他倒要看看,最後身敗名裂的人會是誰!
淡水——
週末熱鬧喧嚷的淡水知名小吃街,擠滿前來品嚐小吃的遊客。
在擁擠的人群中,只見兩抹纖細的身影,在人潮裡困難的移動,好不容易,兩人終於狼狽的奮力擠出人潮。
站在堤岸邊看著彼此狼狽的模樣,兩人不禁相覷笑了起來。
「今天玩得好開心喔!」
手上提滿大包小包的宋希蕾,滿足的吁了口氣。
「我也很開心!」
季彤用力喘了口氣,美麗的臉蛋上兩團紅撲撲的,有著抹同樣滿足的笑容。
這是她回台灣五年來,最開心的一天!
今天一早她接到宋希蕾的邀約電話,說是要帶她到淡水玩。
她特地甩開保鏢,單獨赴約。
天知道,回台灣五年了,她竟然連淡水也沒去過,就連宋希蕾也對她貧乏的生活感到不可思議。
尤其是今天,她不是承受穆隆令人備感壓力的期望而來,身後也沒有亦步亦趨的保鏢跟隨,讓她玩得特別自在沒有絲毫壓力。
「要不要到我家坐坐?」宋希蕾騎上小綿羊,轉頭問季彤。
「不了,下回吧!」她失蹤了一整天,怕是把穆隆給急壞了。
「好吧!那我再打電話給你喔!」宋希蕾朝她擺擺手,便騎著小綿羊消失在車陣中。
望著她離去的方向好半晌,季彤才緩緩自皮包中拿出手機,打電話請司機來接她。
切斷了電話,她隨即轉身朝對街跟司機約好的地點走去,孰料,才一轉身,一雙有力的健臂倏然自身後抱住了她。
「救——」
「別叫,要不我們這個樣子可是很難看的。」
他在她耳邊輕聲耳語,溫柔的語氣卻隱含威脅,一雙擱置在她腰際的大掌也微施壓力。
又是那個男人!
季彤眼見四下無人,不禁有些慌了。
「你用不著問了,我什麼都不知道!」季彤打定主意跟他抗爭到底。
該死的!這女人口風真緊!
齊壅的唇角緩緩浮起一抹意會的邪笑。
「你不必這麼緊張,我什麼都還沒說!」像是存心戲弄她,他懶洋洋的說道。
「你——」季彤氣結的回頭瞪他一眼。
齊壅看著她滿是防備的臉龐,與剛才宛若孩子般、輕鬆開懷的笑容截然不同。
「你今天玩得挺開心的!」
他低頭嗅著她散發著一股淡淡幽香的頭髮,她柔軟的身子也緊貼在胸口,讓人感覺格外舒服。他怎麼從來沒有發現,她的味道竟能可口甜美得讓人想一口吞進肚子裡?!
原來,齊壅今天一整天都在跟蹤她,而她只顧著跟宋希蕾說話,疏忽了週遭的情況,當下,她有些內疚的想起穆隆平時的殷殷叮嚀。
季彤能清楚感覺得出,她正緊貼著他結實的胸膛,他溫熱的氣息就呼在耳畔,這種親暱的貼近,讓她渾身不自在。
尤其是自背脊傳來,那一股又熱又冷的微妙感覺,讓她的雙腿不覺發顫。
「放開我!」季彤微微掙扎著低嚷道。
「別動!除非你想挑起男人的慾望。」他存心嚇唬她。
霎時,她的臉色一白,身體登時僵硬起來,連大氣也不敢再喘。
她誠實的反應,讓齊壅暗笑起來。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出現驚慌的表情。
怪哉!他裝出窮兇惡極的樣子,她連眉頭也不皺一下,但他僅輕輕貼著她,她就渾身抖成這個樣子,實在有趣。
原來——這個女人吃軟不吃硬!
「嗯!很乖!」齊壅滿意的點點頭。
「我想你應該知道,男人就像頭不受控制的野獸,你何不配合一點,否則我可不敢保證,我能不能保持理智!」
齊壅懶洋洋的說道,幾乎已經對逼出「口供」有了絕對的信心。
雖然處於驚慌之中,季彤還是一下就聽出了齊壅語氣裡的戲謔意味。
季彤的火氣一下就冒了上來。
「我的時間不多,你最好——」
她使盡吃奶的力氣,用力的往他的腳一踩,他立刻發出一聲慘叫。
他不得不放手,搶救他像是已經被她踩成兩半的腳,齜牙咧嘴的跳著。
一脫離他的鉗制,季彤迅速退到離他幾步之遙外的安全距離。
「你這個女人——」真狠!齊壅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
「這是你自作自受!」季彤只後悔沒來得及多補他一腳。
「你——」齊壅發現自己真的小看了她。這個看似纖細溫和的女人,竟有著這麼火爆的脾氣。
「老哥,你玩過火了吧?!」
冷不防,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自身後響起。
忍痛一回頭,竟是幾天不見的齊熙,只見他正氣定神閒的,倚在他的寶貝跑車旁。
最驚訝的莫過於季彤,眼前兩張一模一樣的俊美臉孔,讓她震懾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你——你們——」季彤來回看著兩人,結巴了起來。
「我來解釋好了!」
齊熙朝季彤勾起一抹無害的微笑。
「這其實是個誤會!因為我老哥對你一見鍾情,但我覺得憑他的長相條件機會渺茫,所以我老哥氣不過跟我打賭,想盡辦法引起你的注意,就是這麼簡單!」
看著季彤懷疑的來回審視他們,齊熙笑容滿面的再度說道:
「我先自我介紹,我叫齊熙,我老哥叫齊壅。我們是同一個時間、同一個地點從娘胎出來的。」齊熙笑嘻嘻的說道。
齊壅看他唱作俱佳,雖然不明自他打算做什麼,還是沉住氣沒有開口。
眼見齊壅配合度頗高,齊熙演得更賣力了。
「季小姐!其實我老哥沒有惡意的,你知道的,男人嘛!總免不了喜歡逞逞英雄,好在愛慕的女人面前展現魄力。」
「我不是三歲小孩,沒那麼好騙!」季彤仍帶著戒心緊盯著齊壅道。「我看得出來他顯然在調查什麼。」
愣了下,向來機靈的齊熙,再度輕鬆的揚起笑。
「唉!季小姐你這就太不瞭解男人了。因為穆隆的名氣大,認識他的人也多,所以我老哥他才故意用這個借口,好讓你對他印象深刻!幸好,這些他可都一五一十跟我說過了,否則,可真會讓季小姐誤會深了。」
他痞痞一笑,繼續說道:
「再說,要不是季小姐太過矜持,讓我老哥無計可施,他也不至於想出這種下下策,所以,我想這種愛慕之心,應該是可以被原諒的吧?!」
齊熙的舌燦蓮花實在讓人想喝采,偏偏他惡毒至極的話,又讓人想掐死他!
「所以說,這些日子以來他是假跟蹤之名,行愛慕之實,值得原諒啊!」
雖然齊熙的演說十分精彩,季彤還是帶著幾分懷疑。
「我不知道事實真相究竟如何,希望齊先生以後別再跟著我了,我不喜歡被人盯梢的感覺。」丟下一句話,季彤隨即轉身匆匆離去。
好不容易落網的獵物,又被她給逃走了——正懊惱著,齊壅腳上再度傳來隱隱的痛楚。
「這個女人真狠!」那雙要命的高跟鞋,幾乎把他的腳踩出一個窟窿。
「你該慶幸她對付的,不是你的胯下!」齊熙睨了他一眼,涼涼的說道。
「你這小子,真是會挑時間落井下石!」齊壅從牙縫裡擠出話來。
突然,齊熙斂起了笑,一臉沉重的搖搖頭。
「老哥,你這樣真的不行!你這哪叫調查?根本就是綁架。」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是來討債的咧!
齊熙的話,頓時點醒了齊壅。
事實上,這根本不是他查案的一貫水準,這一回他實在太心急,反倒自亂了陣腳,一反原本的冷靜沉著。
只是,連他自己也疑惑的是,為何每次一看到那雙無動於衷的冷眸,他總是克制不住的急躁起來。
「我以為女人比較容易下手,略施壓力應該就會乖乖說實話——」誰知道會碰上一個堪比騾子頑固的女人?
經過今天的事,不諱一言的,齊熙的兄弟之情,確實讓他有幾分的感動——
不過,再仔細一想,又好像有點不對,這小子平時愛錢如命,沒有錢要他辦事就跟要他命一樣,怎麼會突然幫他忙,動機實在可疑。
「你今天怎麼突然這麼「好心」?不會是突然想日行一善吧?」齊壅懷疑的打量他。
「嘿嘿——我齊熙的字典裡沒有日行一善這個詞,這次的『大忙』當然需要一點報酬啦!」齊熙賊兮兮的笑著。
齊壅警戒的瞇起眼看他。
「你看!一旦季彤鬆懈了對你的戒心,你將來可省事多了,不但可以打著愛慕者的名目,光明正大接近她,還可以省去你不少風吹日曬的時間,可說是一舉數得哪!」齊熙熱切的一一分析諸多好處。
「依你的口才,沒有去賣膏藥實在可惜!」齊壅冷冷的盯著他。
「我也這麼覺——」齊熙登時一愣,俊臉扭曲了起來。「老哥,你在損我?」
「廢話少說!你到底有什麼要求?」齊壅不耐的問道。白忙了一整天,他心情實在糟得不得了。「十萬!」齊熙也乾脆的朝他開出條件。
「什麼?你又要勒索?」齊壅又有想掐死他的衝動。
「嘿,老哥!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我也算幫了你一個大忙,好歹也該給我一點報酬嘛!」
看著眼前一雙閃著斗大「$」記號的眼睛,齊壅是既氣又無奈。
這小子上輩子八成是個守財奴,愛錢簡直是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了。
「我明天會開張十萬的即期支票給你,算是答謝你『大力幫忙』成了吧?」
「好吧!看在老哥你這麼慷慨的分上,我也買一送一好了!」
「什麼買一送一?」齊壅疑惑的瞇眼看他。
齊熙沒有回答他的疑問,只是勾著抹神秘的笑容朝他擺擺手,大搖大擺的晃出了他的視線。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3 00:08:52
第四章
午夜的碼頭,穆氏企業的貨船即將出港。
一如往例的,季彤來到碼頭確認裝貨進度,在一群粗獷黝黑的工人之中,纖細白皙的她也顯得格外顯眼。
然而,即使體型身高都明顯差了一大截,但她指揮若定的氣勢,卻頗有大將之風,令人不容小觀。
「小湯,貨櫃清點完畢了嗎?」
季彤拿著單子詢問一旁的男子。
「報告季小姐,已經清點完畢確認無誤了。」雖然她沒有半點架子,但下面做事的人卻還是頗為敬重她。
「很好!」季彤滿意的點點頭,又轉頭去巡視其他工作。
初秋的夜風著實有些襲人,一身單薄的季彤強忍寒意的監督裝貨進度。
眼看貨櫃已清點完畢,奔走大半個晚上的季彤也終於能稍微喘口氣。
貨櫃裝船的工作進行頗為順利,大半個晚上下來,季彤只是靜靜的坐在碼頭邊看著工作進行,不知不覺中,她若有所思的目光,投向暗黑的海平面。
這是一個月圓之夜,月光投映在平靜無波的海面上,閱黑的海面隨著水波泛起一片瑩白的光芒。
相互交雜著深不可測的黑暗,與令人炫目的光芒,竟無端讓她想起了齊壅的眼睛——
「季小姐,我們準備離港了!」
身後突如其來的聲音驚起了季彤。
她在胡思亂想什麼?在工作時間,她竟想起那個危險性十足的男人?!
她迅速恢復平靜的砷色,回頭面對船長。
「陳叔,一切就麻煩您了!」
陳海添是穆氏海運最資深的船長,平時季彤敬重他,都喚他一聲陳叔。
「應該的!」陳海添摘下帽子,朝季彤略一點頭,便轉身往船上走,邊高聲喊道:「開船!」
看著幾名船員在船邊收錨、解纜繩,船緩緩啟動,駛向一片瑩白波光的盡頭。
貨船逐漸消失在夜色中,季彤一回神,才發現不知何時工人全走光了。
由於她屢次甩開保鏢的行為,讓穆隆在無可奈何下,要保鏢盡可能不讓她發現暗中保護她的安全。
季彤疲累的揉揉頸子,不知是太累還是海風大大,她竟隱隱覺得有些頭暈。
她強打起精神,轉身就朝停在倉庫邊的車子走去。
她的手正準備拉開車門,突然一雙手自身後伸出,緊緊抱住了她。
又是他!幾次的經驗下來,她想不出還有別人會做這種事。
「拜託你,我實在很累了——」季彤實在是又累又氣,不勝其煩的皺眉道。
「嘿嘿……既然這樣,那哥哥帶你去賓館休息好了!」
背後的人一開口,卻不是那個好聽的熟悉嗓音,而是一個語氣猥褻得讓人渾身冒雞皮疙瘩的陌生人。
季彤猛的一驚,遽然回頭一看,發現背後竟是一張色迷迷的臉孔。
「你是誰?快放開我!」她用力掙扎起來。
「這怎麼行?我等了一整個晚上,可不能讓到手的肥鵝飛走了。」男人更加抱緊她。
「你最好趕緊放開我,我會喊救命的!」季彤故做鎮定的威脅他道。
「叫啊!如果海裡真有美人魚,她或許還可以爬上岸來救你。」
嘿嘿,這真是個高明的笑話——男人咧著缺了兩顆門牙的嘴,沾沾自喜的暗忖道。
「你——」
「來吧!良宵苦短啊!」
男人懶得多說廢話,一把將她推進她的車子裡,迅速朝她壓了過去。
深夜十二點,齊壅開著車來到碼頭邊,越想越是狐疑。
這麼冷的見鬼天氣,齊熙那小子突然打電話,把他叫到這裡來幹什麼?雖然是滿嘴嘀咕,他還是下車往約定的地點走去。
陣陣的寒風襲來,搓著直泛寒意的雙臂,他狐疑的左右打量了下。
這個該剝掉十層皮的臭小子他氣惱的暗自低咒一聲,料定自己肯定是又被齊熙給耍了!
氣沖沖的正準備轉身回家找齊熙算賬,冷不防,一個響亮的呼救聲,從倉庫後面傳來。
謹慎往暗黑的倉庫探了眼,看到兩團人影在車子裡晃動,他警覺情況不對,立即小心翼翼的繞過倉庫,朝車子走去。
「救命——」
「叫大聲一點啊!你不叫可沒人聽得到喔!」
男人實在夠囂張,人家常說色膽包天,果然沒錯!
大半夜的,做這種見不得人的醜事,已經夠下流了,竟然還要女人叫大聲點?
齊壅探頭看了眼背對著他的男人背影,不屑的暗罵道。
正在考慮要怎麼對付他之際,眼角餘光不經意瞄到一張熟悉的臉龐。
是季彤?齊壅猛然一驚,一思及季彤就在男人身下,他撩起袖子就衝了過去。
連他自己也弄不明白,那股焦急從何而來?
被力氣奇大的男人壓在身下,身上的衣服也早已被撕得不成樣,季彤幾乎要放棄了——
直到藉著微弱的月光,她看到猙獰的男人身後,突然出現一張熟悉的臉孔。
「齊壅?」
「嗄?」男子猛的一驚,急忙一回頭,鼻子已經結結實實的挨了一記飽拳。
男人的慘叫聲,迴盪在空曠沉寂的碼頭邊,聽來格外淒厲。
氣憤的將男子狠狠打了一頓,齊壅一把拉起渾身抖得不像話的季彤,將她護進懷裡,還不忘多補上一腳。
「你還好吧?有沒有哪裡受傷?」齊壅蹙眉望著表情狼狽的她。
季彤依然驚悸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拚命的搖頭。
齊壅不經意目光一轉,看到一旁笑得賊兮兮的臉,他才終於明白弟弟那天所說的「買一送一」是什麼意思。
原來,這是齊熙那小子特地導的一場戲!
這臭小子鬼點子真多,齊壅看著驚魂未定的季彤,忍不住在心底笑罵一聲。
「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看出她眼底餘悸猶存,齊壅有些於心不忍的安撫道。
雖然跟他曾有過不愉快,但此刻他的安慰,卻莫名穩定了她驚恐的情緒。
好半天,她才終於找回開口說話的力氣。「謝謝你救了我!」
她向他道謝?
齊壅驚訝得微微挑起一道眉。他不知道這個高傲至極的女人,也會說這個字?
「不用客氣!」齊壅帶著幾分迷惑不解的眸光凝望著她。
意識到他緊盯著自己臉龐上的目光,季彤有些難為情的急忙擦乾眼淚。
「你——」她不經意抬起頭,冷不防撞進他深邃的眸底。
在黑暗的夜色中,他俊美的五官散發一股危險的氣息,凝視她的眸光也灼熱得讓人渾身發燙。「我該回去了!」
她強迫自己收回目光,急忙轉身要踏上車,卻突然眩暈了下,整個人遽然往前倒,幸好齊壅的反應快,迅速伸手環住她的纖腰,將她往懷裡帶。
「我沒事。」仍帶著幾分防備的季彤穩住自己,急忙跟他拉開距離。
「我送你回去吧!」只希望穆隆不會拿著衝鋒鎗在門口等他。
「這……」猶豫半晌,頭實在暈得厲害的季彤只得點頭。「那麻煩你了!」
「上車吧!」轉身替季彤打開車門,卻發現身後突然安靜下來。
他狐疑的一轉頭,季彤正迅速往下倒,他急忙接住她輕盈的身子,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臂彎中、已然昏迷不醒的她。
擱置在她腰際的大掌,雖然隔著一層衣服,卻仍敏銳的感覺到她異常的體溫。
伸手往她額頭一探,他登時愣住了——
她發燒了?
落地窗邊,月光靜靜的灑在臨窗的大床邊,微暗的房間裡惟有床邊一盞暈黃的小燈。
齊壅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靜靜的看著她沉靜的睡顏。
緊急請家庭醫生來了一趟,打了一針、也餵奶喝了藥,半個鐘頭下來,她臉上的紅潮也開始慢慢的褪去。
也許是藥物的關係,床上的季彤不知正身處陌生男人的房間裡,仍睡得極為安穩,呼吸也十分均勻,但坐在床邊的齊壅卻有些後悔了。
一時的心軟,他竟然衝動的把黑道頭子的女人帶回來了,依穆隆對季彤寵愛的程度,現下他大概已經派出上千名弟兄,挨家挨戶的搜查,打算把私藏他女人的傢伙拖出來剁成肉泥餵魚。
他是個聰明人,實在不想惹麻煩,但,看著昏睡不醒的她,他還是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把她送回去?穆隆鐵定把他大卸八塊,說不定還會把季彤生病這筆賬,全算在他頭上,他知道不能輕易惹上,這個來頭不簡單的「前」黑道頭子。
想著想著,經過一整天疲累的齊壅實在累極,索性閉起眼繼續沉思。
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有股淡淡的香氣縈繞在鼻端,一股輕微的氣息持續呼在他的臉上。
齊壅緩緩睜開眼,才發現不知何時他竟睡著了,原本靠在椅子的他,毫不客氣的趴上了床沿,幾乎跟季彤分享起同一張床,一覺就睡到天色大亮。
迎上她燦亮的眼,看著她沐浴在晨光中的臉龐,他結結實實愣了一下。
他從來不知道,一個女人在清晨看起來能如此清新可人。
美麗無瑕的臉龐染著兩團紅暈,白裡透紅的粉嫩臉頰像極了水蜜桃,可口得讓人想咬上一口——
齊壅突然張開眼,讓原本側頭打量他的季彤,嚇了一大跳,急忙縮回被子裡。
「我怎麼會在這裡?」季彤帶著幾分戒備的聲音,驚醒了看得出神的他。
「喔,昨晚你發了高燒,還昏倒了,我只好把你帶回來了。」齊壅竭力維持自若神色。
聞言,季彤驚訝的瞠大眼。
對於昨晚他出現以後的事只剩模糊的印象,她只知道昨晚她的頭暈得厲害,勉強支撐著正準備坐上自己的車,忽然眼前一黑,接下來的她什麼都記不得了。
「我要回去了!」
「別動——」齊壅的動作仍慢了一步,季彤已經急忙推開被子起身,隨即又軟軟的再度跌坐回床上。
「醫生替你打了一針,會有點嗜睡無力的副作用。」齊壅提醒她。
季彤沒有說話,只是拿一雙宛若受困小鹿般的清澈明眸緊盯著他看。
看她一副戒慎恐懼的模樣,齊壅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放心吧!就算是大野狼,對生了病的小紅帽,也會有起碼的紳士風度。」
他把自己比喻成大野狼?齊壅的話讓季彤忍不住笑出聲,原本的緊張也消除了不少。
「這是……哪裡?」季彤仍有些不安的四處張望了下。
眼前是個相當寬敞乾淨的房間,藍色調的臥房,看得出單身貴族的上等品味。
「你是問我的房子,還是我的房間?」
齊壅勾唇一笑,又恢復了一貫玩世不恭的表情。
這麼說,是他挺身救了她,還把昏倒的她帶回來?
「謝謝你!」季彤低下頭,不自在的輕聲道了句。
齊壅但笑不語,只是拿一雙深邃似海的眸子,定定鎖住了她。
他的目光好深、好遠,好似看的不是她,而是她的靈魂,讓她不可自抑的心跳加速。
我老哥對你一見鍾情——突然間,齊熙的話竟悠然浮上腦海。
季彤臉上迅速浮現一抹紅暈,她心慌的急忙低下頭,不敢再迎視他的目光。
宛如打破了魔咒,齊壅也倏然回過神來,迅速起身將視線別向窗外。
「我送你回去吧!」
回家?不知怎麼的,這個字眼莫名的讓季彤覺得沉重起來。
季彤沒有開口,只是沉默的點點頭。
正要下床,卻發現自己身上穿著一件紫色的絲質睡衣,大膽的剪裁幾乎露出她一大半雪白胸口,露出她與晨光相互輝映的美好春光。
頓時,季彤的臉蛋倏然漲紅,尷尬的急忙拉起被單掩飾自己。
雖然她的動作很快,齊壅仍不經意瞥見了、她雪白豐盈的大半個酥胸。
想起昨晚抱她上樓時,因為她身上衣衫殘破,曾瞥見她裸露在外的柔嫩肌膚,但那時救人要緊,他也就沒注意那麼多。
遽然,一股血氣直往齊壅的腦門沖。
「這是我前任女友留下來的衣服——」齊壅補上一句解釋。「你的衣服已經破得不能穿,所以我請跟家庭醫生來的護士替你換上這件。」
他清光了安雅所有留在這裡的東西,獨獨就是遺漏了這件睡衣。
「喔!」季彤吶吶的應了句,為自己的窘狀感到有些尷尬。
「你需要一件新衣服。」齊壅順手從衣櫥裡拿了件襯衫讓她披上。
她若以這副樣子回去,他肯定等著她回家的穆隆,一定會毫不考慮把他射成蜂窩!
「走吧!」
「去哪?」
季彤防備的眼神,讓他不由得聯想起門外有野狼頻敲門的小紅帽。
「賣衣服的地方!」
不給她抗議的機會,齊壅領頭就朝門外走。
「齊先生,歡迎光臨!」
齊壅的腳才剛踏進精品店,慇勤熱絡的招呼聲卻早已傳到門外,簡直比鞭炮還響亮。
這是台北市區最知名的名牌精品店,名牌愛用者的安雅,是這裡的忠實顧客,齊壅陪她來了幾次,儼然已經成了「榮譽會員」。
「麻煩你們替我的朋友,找件合適的衣服。」
看著齊壅帶來的女人一身怪異的穿著,一干女店員錯愕的紛紛張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瞪著她。大白天的,女人身上罩著一件男人過大的襯衫,模樣看起來既滑稽又奇怪。
這輩子,季彤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店裡面五六雙眼睛全瞪得大大的,猛盯著她看,像看到一個長了三頭六臂的怪物似的,尷尬得恨不得奪門而逃。
幸好向來善於察言觀色的幾名店員小姐,迅速的恢復鎮定,拉著季彤立即慇勤招呼起來。
「小姐喜歡什麼顏色、什麼樣式的衣服?」
「是啊!有沒有特定喜歡的廠牌?」
幾張慇勤的臉孔在眼前一字排開,一連串的問題問得季彤頭昏眼花。
「我想要一件黑色的褲裝,樣式簡單一點!」季彤簡單的要求道。
「黑……黑色的?」幾名店員臉上熱絡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唉……小姐,今年不流行黑色系耶,你要不要考慮其他流行的銀金色或淺墨綠……」
「謝謝,不用了!我習慣穿黑色系的衣服。」季彤客氣的一笑。
幾名女店員過分慇勤的態度,弄得她渾身不自在起來,只想趕緊挑件衣服離開這裡。
幾名女店員互看一眼,終於面有難色的開口道:
「可是,我們這裡全是剛從巴黎運到,最流行頂尖的當季衣服,沒有黑色系的耶!」
「可是……」
原本還在一旁悠閒翻雜誌的齊壅,終於忍不住起身走了過去。
「你就勉強先挑件其他顏色的衣服吧——」他俯近她耳畔悄悄補上一句。「別浪費了這麼多人的口水!」
齊壅的一句玩笑,逗得季彤噗哧一笑,惹得一旁幾位女店員一臉莫名其妙。
「那我試試其他衣服好了!」季彤客氣的要求道。
幾名女店員來回看著兩人,詫異的睜大了眼。
剛剛她們說得口沫橫飛,這位女顧客始終不為所動,孰料,齊先生卻輕輕鬆鬆一句話就擺平了,這更讓她們深信,兩人的關係一定不比尋常。
在店裡面繞了幾圈,季彤實在挑不出一件合適的衣服,一件件流行感十足的衣服讓她只能搖頭歎氣。
最後,她勉為其難的挑了件淡粉色,樣式簡單的及膝洋裝,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中走進試衣間。
聽到女店員一致的驚歎,齊壅狐疑的一抬頭,霎時像是被奪去三魂七魄。
她美得好——罪惡!
向來擅長甜言蜜語的齊壅,竟想不出更適合她的形容詞。
一件樣式普通,毫不起眼的淡粉色洋裝,穿在她身上卻耀眼得讓人幾乎移不開眼。
嫩嫩的淡粉襯托得她雪白的皮膚更加完美無瑕,也讓她一纖合度的身材更顯得輕盈飄逸。
此刻的她,沒有了原本冷漠的距離感,而是甜美可人得,宛如含苞待放的邪惡少女。
他不禁訝異於衣服所製造出來的驚人效果。
「很奇怪嗎!」季彤不安的扯著裙子,臉上的表情很是困窘。「我從沒穿過這種粉色系的衣服。」季彤原本淡漠的臉龐,染出一片羞澀的紅暈,像極了初次穿新衣的小女孩。
「這位小姐的皮膚白、身材又標準,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麼都好看!」
「是啊!我們從沒看過誰穿這件衣服這麼適合過耶!」
幾名女店員忙不迭在一旁讚美道。
季彤輕輕道了聲謝,目光卻不由自主的轉向齊壅。
「很適合你!」
齊壅兩眼緊緊膠著在她身上,一刻也無法移開,像是也感覺到他熱烈凝視的目光,季彤羞得兩頰染起一片似火的嫣紅,渾身更是滾燙得快燒起來似的。
「小姐,你看我們沒說錯吧?這件衣服真的很適合你!」
一名女店員的聲音,遽然打散了兩人之間幾乎快冒出火花的氣氛,也喚回了齊壅的神智。
他故做若無其事的,再度低頭看起雜誌,極力想忽略眼前那股奇妙的吸引力。
看著他莫測高深的側臉,季彤竟有著微微的失望!
然而齊壅雖然狀似專注的看著雜誌,他的情緒卻並不如表面看來那麼平靜。
他的情緒紛亂不已,腦海裡全是她美麗動人的模樣,甚至連雜誌上的文字,也全都排列組合成季彤美麗的臉龐——
不受控制的,他的目光再度往眼前那抹窈窕美麗的身影飄去,直到那股異常的情緒澎湃得幾乎失去控制——
「麻煩結賬!」他霍然起身掏出金卡。
「好的!」做成了一筆生意,女店員的笑容也甜滋滋的。
一直到齊壅帶著季彤走出精品店大門,心頭的波濤始終洶湧。
他疑惑也驚訝,心底那股悸動竟是如此難以平息。
但,這是絕對不該有的念頭與情緒,他強自鎮定的轉頭面對她。
「我送你回去吧!」
霎時,季彤臉上的微笑消失了,一股不明所以的失望,緊揪得她心口有些呼吸困難。
她垂下粉頸沉默良久,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3 00:09:14
第五章
季彤堅持只讓齊壅送到別墅大門外!
齊壅猜想她是不想讓穆隆看見。所以也不堅持將車停在別墅前,讓她下車。
兩人相對兩無言的站在別墅門口,微妙的氣氛像是一對戀愛中,卻捨不得道分手的情人。
「好好休息吧!」
齊壅兩手插在口袋裡,輕輕說了聲。
見鬼的!這不是他第一次送女人回家,卻有不捨的感覺!
「嗯,昨晚……謝謝你!」季彤微微一笑,神情中有絲落寞。
齊壅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看著她。
她真是令人百看不厭!
牛後的陽光灑落她一身,將她襯托得宛若綻放的花朵,細緻典雅的臉蛋在陽光下顯得嬌嫩動人,她潔白的貝齒輕咬著飽滿豐潤的唇瓣,像是有著難解的迷惘。
不可自抑的,他竟有種——想吻她的衝動。
齊壅知道,這絕對是不容逾越的禁忌——他們根本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進去吧!」他低沉悠然的聲音像是歎息。
聞言,季彤轉身往別墅走,走了幾步,卻突然回過頭來,驚起了幾乎陶醉在她美好背影的齊壅。「我……我不想回去!」季彤鼓起勇氣道,暗罵起自己的衝動與瘋狂。
在昨天之前,他甚至還是一個陌生而危險的男人,不過短短一夜的時間,竟讓她輕易撤去大半的心防。
是他見義勇為的舉動嗎?還是他眼神中不經意流露的溫暖?
她不知道,但她直覺可以信任他!
「什麼?」齊壅幾乎以為自己耳背了。
「我能不能借住你家幾天?我……我暫時不想回去。」
穆隆的情婦竟然想逃家?
齊壅沒有說話,只是拿一雙深邃的眸子瞅著她看。
衝動過後,季彤第一個念頭就是後悔,尤其是齊壅面無表情的俊臉,像是鄙視她是個隨便的女人。
季彤難堪的漲紅了臉,急忙轉身就要往別墅裡跑,冷不防身後傳來低沉好聽得讓人心悸的聲音。
「為什麼?」
她僵住了腳步,卻不敢回頭看他的表情。
「我只是覺得你像個好人,我能信任你。」
她能信任他?
要是她知道昨晚英雄救美的戲碼,全是他們兄弟倆自編自導出來的,不知會做何感想?
一剎那間,齊壅心底幾乎湧起一絲的罪惡感,他驚訝於這個看似冷若冰霜的女人,竟這麼容易信任人。
有些疑惑的審視著她,他竟不經意別見她的眼底,隱約有水光閃爍,像是——淚。
「你在哭?」齊壅有些震懾,這麼個看似獨立堅強的女人也會有淚?
「我……」季彤處於想逃開壓力,卻又深受良心譴責的矛盾之間,他的細心更是讓她有種想掉淚的衝動。
「我能幫得上忙嗎?」
齊壅蓉於安慰女人,卻不知該怎麼安慰眼前看似堅強,實則脆弱的她。
「你家是不是能讓我借住一陣子?」季彤強忍求人的不自在,再度開口。
當下,齊壅的心幾乎軟化了,下一刻,理智又迅速回到腦海。
這女人是穆隆的情婦,向來警覺精明,絕不是像眼前這麼簡單。
再說,她原本防備抗拒的態度,跟如今不勝脆弱無助的模樣也轉變太快,快得讓人不禁起疑她是別有目的!
倏的,他的唇邊緩緩勾起一抹冷笑。
這女人果真不簡單,裝可憐、扮無辜,還在他面前演了一整天的苦肉計,差點把他給騙了。
不過,無妨!
既然她想玩這種諜對諜的遊戲,他就陪她玩玩,說不定還可以乘機從她嘴裡,問出個什麼線索來。
一思及此,他眼底的猶豫條然被冷意取代。
無心插柳、柳成陰,一切都是上天巧妙的安排,他若拒絕老天爺的好意,那就太對不起地了!
一想到這裡,齊壅釋懷的勾起一抹慵懶的笑,莫測高深的吐出一句。
「沒問題!我絕對歡迎!」
「老哥!我告訴你——昨天——嗨,季彤!」
齊熙連門都沒敲,就大搖大擺的走進齊壅的別墅裡,一看到坐在客廳裡的纖細身影,自然的舉起手打了聲招呼就要往裡頭走,走了幾步卻突然僵住了。
他緩緩轉過頭來,一臉見鬼似的恐怖表情。
「季彤?你——你怎麼——」
齊熙看看樓上,又看看她,瞠目結舌的模樣十分可笑。
「嗨,齊熙!」季彤有些害羞的打了聲招呼。
「嗨——嗨——」
齊熙實在太過驚愕了,只愣愣的應了聲,好半天反應不過來。
這是怎麼回事?他是安排老哥去英雄救美,可沒說要他把人家救回家裡來啊?萬一給穆隆知道了,恐怕連他也會給剁手去腳。
「無事不登三寶殿,你又想幹嗎?」
齊壅的聲音遽然從樓梯口響起,驚醒了已經傻住的齊熙。
一見齊壅,還來不及說出來意,齊熙急忙拉著他往書房裡頭走。
「老哥,這是怎麼回事?」齊熙有點急了。「我是要你去英雄救美,你怎麼把人家給帶回來了?」一進書房,齊熙就迫不及待的追問。
「你還敢說!」一想到被設計了,齊壅就有一肚子氣。「你這個臭小子!這種事你也不先告訴我。」齊熙挑挑眉,一臉不以為然。
「這齣戲要說穿了,你演起來就不逼真了!」季彤能這麼簡單被他騙回家才有鬼?!
「那也起碼先預告一聲,昨晚我差點把那傢伙的下巴打掉。」他悻悻然的橫他一眼。
「不要緊、不要緊!」齊熙輕鬆的擺擺手,「我告訴他被打得越重領得越多,昨晚那傢伙鼻青臉腫,卻樂得跟中了樂透頭獎一樣。」
「你這小子,真是滿腦子鬼主意!」齊熙不滿的呻道。
「好說!」
齊熙嬉皮笑臉的說道,房外卻突然傳來敲門聲。
齊壅忿忿橫了他一眼,逕自去開門,季彤正一臉抱歉的站在門外。
「齊熙,門口有個女孩子要找你,她說你三秒鐘內不滾出去,她就要走了!」
「糟了!我忘了她還在外面等。」齊熙急忙往外衝。「老哥,你的車子借我開走啦!」
齊熙差點忘了,他今天來是要借車的。
自己的跑車開起來雖然拉風,但偶爾也要換換口味。
沒等齊壅答應,他已經急步向門外而去。
一旁的季彤跟齊壅,愣愣的看著他,宛若一陣急驚風的衝出大門。
齊熙一走,四目交接的兩人,頓時沉默下來。
季彤的個性實在太拘謹,住在這裡幾天了,面對齊壅時她依然不自在,幾乎比一個陌生人好不了多少。
在他深邃的目光下,季彤只好指著書房,胡亂找話說。
「能借我幾本書嗎?」
齊壅轉頭看了眼書房,點了點頭。「當然沒問題!」
讓出一邊讓季彤進去,齊壅也不好打擾她,索性替她關上書房的門,緩緩踱出書房。
她放在客廳桌上的手機,不期然的響起。
他有些猶豫的看了下來電顯示,發現竟顯示著「LONG」幾個英文字。
LONG?該不會是穆隆吧?
考慮半晌,他迅速按下對講鍵,只聽見一個焦急的聲音倏然響起。
那是穆隆的聲音!
「彤彤?你的『事情』辦得怎麼樣?幾天都沒有你的消息了——」
頓時,齊壅的臉色沉了下來。
季彤接近他果然是別有目的!
一心認定季彤別有企圖的他哪會知道,穆隆所說的「事情」,只是她每月一次的監督貨物裝船的工作。
齊壅沒有出聲,迅速切斷了電話。
他轉頭瞥向房門緊閉的書房,終於難掩懷疑的邁開長腿,一步步走向書房,毫無預兆的突然打開門。
只見坐在書桌後,像是正在翻看什麼東西的季彤,被這毫無預兆的一嚇,手上的東西全灑了一地。
齊壅面色冷沉的盯著一臉倉皇的季彤,發現他猜對了——她果然在翻找他的東西!
「對……對不起!」
季彤一看到站在門口,面色不善的齊壅,頓時慌張不已,急忙彎身去撿拾一地的東西。
「你在翻找的東西?」齊壅冷冷的開口。「想找什麼?」
「不!我只是不小心看到桌上紙張散了一桌,才想替你整理一下——」當然,要不得的好奇心,也讓她多少看了幾眼內容。
「喔?」齊壅挑起眉,緩緩步進書房。
「這些都是一些拷貝資料,沒什麼重要的參考價值!」他的話像是故意在提醒她什麼似的。
「我沒有什麼用意,你不要誤會!」季彤馬上聽出他的弦外之音,忙澄清道。
齊壅一臉似笑非笑的凝視她半晌,漫不經心的說道:
「我也沒有特別的意思,你用不著這麼緊張!」
「我……」
「好了!」他驀的打斷她,聲音裡有著幾分疏冷。「你不介意我單獨使用書房吧?」
季彤深深的看他一眼,有些受到傷害的默默轉身步出房門。
她有些疑惑,前一刻溫暖得像顆太陽的男人,怎麼下一刻卻冷得像冰?
孤男寡女同處一個屋簷下,確實令人有些尷尬!
尤其是季彤的敏感與不善交際,更讓她備感處於他人屋簷下的不自在。
齊壅平時看似玩世不恭,但偶爾卻陰晴不定得讓人猜不透,除此之外,兩人大部分的相處,都還算客氣和諧。
自從上次在書房的誤會後,她總覺得齊壅像是有意無意在防她什麼,雖然他很善於掩飾,幾乎讓她看不出一點明顯的破綻,但敏感的季彤就是感覺得出來。
最讓季彤感到最不安的是,跟他共處一室,她總會有種無形的壓力——一種臉紅心跳的莫名壓力。
因此,白天齊壅的上班時間,就是季彤最自由、也最自在的時光。
從小開始,季彤就很習慣一個人的世界,也很能自得其樂。
她成了標準的「個體戶」,沒有二十四小時跟在後頭的保鏢,也沒有穆隆過多讓人窒息的關心。她能隨心所欲過只有一個人的生活,這是過去二十幾年來,她從來沒想過的。
惟一感到有些內疚的是,她非但沒有打過一通電話向穆隆交代去向,穆隆打來不下數百通的電話,她也全狠心的切斷,就連已經接管大部分穆氏企業的掌控工作也全丟下了。
她可以想像,她的失蹤會讓穆隆有多焦急。
她怕自己一旦聽到穆隆的聲音,便會立刻回到他用心替她打造的玻璃溫室裡。
隆,原諒我的自私,我實在需要一點自由的空氣她在心底贖罪似的輕聲說道。
想得出神之際,開門聲驚醒了她——是下班返家的齊壅。
今天的他比以往晚歸,也沒有跟她多說些什麼,只簡單打了聲招呼,便匆匆上摟。
眼看齊壅穿著筆挺西裝的背影,她竟微微覺得有些失望,而她,卻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什麼。
輕歎了口氣,她緩緩走上樓回房間。
才到門邊,刺耳的電話聲突然響起,她猶豫的往隔壁齊壅的房間探了下,發現他竟沒有關房門,而電話就在他的床邊。
西裝外套隨意按在窗邊的沙發上,浴室裡正傳出陣陣水聲,想必他正在洗澡。
電話持續響個不停,顯然來電的人頗為固執,非要找到人不可。
猶豫半晌,她終於壯起膽子走進他的房間。
拿起床邊響個不停的無線電話,來到緊閉的浴室大門口,她遲疑著是該叫他,還是索性替他接下電話
正猶豫間,浴室門冷不防的遽然打開,一個高大的身影衝了出來,跟怔立在門口的她撞了個滿懷。
「季彤?」齊壅連忙扶住她幾乎被撞得飛出去的身子。「對不起!你沒怎麼樣吧?」
「沒事!」季彤搖搖頭。
好不容易走下神來,季彤這才發現,眼前的齊壅下半身只圍著一條浴巾,露出古銅色的結實胸膛。
她第一次親眼看見,年輕男人健美得幾乎無一絲贅肉的體格,猶帶水漬的糾結肌肉性感得令人窒息,頓時,她竟有些口乾舌燥。
尤其是他身上,除了散發著獨有的濃厚男人氣息,還有一股乾淨的淡淡肥皂香味,若有似無的撩動她蕩漾的每一根神經。
季彤失神盯著他看,直到目光不經意觸及他眼底的戲謔,她才猛然驚醒過來,倉皇的低下頭。
齊壅對於漲紅著臉,怔怔盯著他胸口看的季彤,感到有些好笑,要不是他已摸清她的底細,他還真會以為她從沒看過男人的裸體!
「我是不是聽到電話響?」他摒除思緒正色問道。
「噢——」季彤忙把電話遞給他。
齊壅迅速接過電話,走到窗邊低聲交談起來。
當齊壅結束電話,才發現季彤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他迅速穿戴整齊,步下樓,看到她正坐在落地窗前的休閒椅發呆。
「我要去參加一個朋友的聚會,晚上會晚點回來。」他邊走向玄關邊說道。
「喔!」季彤點點頭,平靜的臉龐看不出特殊的情緒。
正準備彎身穿鞋的齊壅,沒有錯過她眼底一閃而逝的情緒。
他驚訝的發現,那竟是一抹輕得幾乎不易察覺的失望,他挑了下眉,沒讓情緒表現在臉上。
臨出門前,一個念頭突然閃過腦海,他停住了腳步,又轉過頭。
「一起去吧!我的朋友很好相處,你會喜歡他們的!」齊壅語帶輕快的說道。
聞一言,季彤有些驚訝的睜大眼,有幾分猶豫。
在穆隆的刻意保護下,她並不習慣跟陌生人相處,人多的場合也總是令她感到渾身不自在。
看著齊壅修長的身影一派瀟灑的倚在門邊,似笑非笑的瞅著她,她對他的提議有點心動了。
「你的朋友都是些什麼人?」季彤不安的問道。
聞言,齊壅驚訝的微挑起眉,緩緩扯開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
她真是一點也不會錯過打探情報的機會!
「他們很單純,清一色是一般企業的總裁,比較特別的是跟我至交的——」他緊盯著她臉上的表情。「寰宇航運的總裁——辜獨!」
孰料,她臉上並沒有出現其他異常的表情。
「你的朋友來頭都不小。」季彤老實的說道。
「是啊!」齊壅緊盯著她自若的神色,不冷不熱的回了句。
她要不是太會掩飾,要不就是一隻把尾巴藏得太好的狐狸!
「好……好吧!」季彤下定決心似的點點頭。
「那走吧!你一定追不及待想去見見我的朋友了吧!」齊壅冷冷一笑。
有人說,狐狸在人多的地方就容易現形,他倒想看看,今晚她會不會露出她的狐狸尾巴!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3 00:09:40
第六章
半個鐘頭後,車子駛上陽明山一棟寬敞雅致的別墅。
「壅,你可終於來了!」
「大伙等你很久了!」
別墅大門一開,眾人看到齊壅出現,紛紛熱絡的笑鬧起來。
看著齊壅跟一夥朋友開心的聊著,季彤渾身僵硬的站在一旁,不知做何反應。
向來心細的黎紫蘿,馬上就注意到齊壅身旁,一臉不安的漂亮女子。
「你就是齊壅時常提起的季彤吧?」黎紫蘿來到季彤身邊,以微笑表示歡迎。
季彤一轉頭,一張清麗脫俗的臉蛋,正朝她綻著親切甜美的笑容。
女人很美,溫柔的笑臉更是讓人看了莫名舒服,但季彤還是緊張得渾身僵硬,不知該如何開口打招呼。
好半天她一句話也擠不出來,只能僵硬的點點頭。
「我是黎紫蘿,你叫我紫蘿就可以了!」黎紫蘿大方的朝她伸出手。
「我叫季彤。」季彤緊張的微微點頭。
「別淨站在門口,快進來!」
黎紫蘿非但對她淡漠的反應不以為意,反倒熱絡的拉起季彤的手,將她帶進屋子裡。
寬敞的別墅大廳約莫有六七人,就連齊熙也在,還有幾個四處奔跑的孩子,氣氛十分熱鬧,看樣子是個家庭式的聚會。
在場的人似乎都大有來頭,除了她身邊的黎紫蘿,另一名女人同樣擁有出眾的氣質、容貌也是少見的漂亮,而男人更是個個英挺出色,一身卓爾超群的領導者氣勢。
季彤向來不習慣這種場合,尤其是一進到別墅,齊壅大略替她介紹後,就逕自跟一名叫辜獨的男子喝酒聊天去了。
被遺忘的她彆扭的站在角落,臉上侷促不安的表情,像闖進不屬於她的世界。
「季彤,走!我們女人家去聊我們女人家的事!」
唐盼愛跟黎紫蘿看出她的不自在,熱絡的拉起她就往裡頭的起居室走。
起居室的門敞開著,從裡面也能清楚看見大廳的情況。
看似溫婉的唐盼愛跟黎紫蘿,聊起天來一點也不冷場,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連帶的讓她的話不覺也多了起來。
「紫蘿,小睿偷喝酒,喝醉啦!」
聊著聊著,起居室外突然傳來辜獨氣急敗壞的嘶吼。
黎紫蘿大驚失色的回頭一瞥。
「小睿喝酒?這小子!」忿忿的低罵一聲,黎紫蘿回她抱歉的一笑,便匆匆趕去收拾殘局。
「孩子全是惹禍精啊!」唐盼愛看了眼懷裡八個月大的女兒,無奈的笑笑,又繼續跟她聊了起來。
孰料隔不到三分鐘,又出狀況了。
「盼愛,我不行了,你兒子根本不聽使喚!」
只見一臉狼狽的冷徇,正試圖抓住正在餐桌爬上爬下,精力顯然十分旺盛的小男孩。
臉色一變,唐盼愛忙將懷中一團軟綿往她懷裡塞。
「季彤,麻煩你幫我抱著!」
季彤低頭一看,一個渾身奶香的白胖女娃已經巴在懷裡。
「可是……」她不會照顧小孩啊!
看著手裡的小女嬰,季彤頓時慌得手足無措,簡直不知如何是好。
她急忙想叫住唐盼愛,怎知她的動作更快,一手拎起哇哇大叫的冷懷恩,嬌小的身影卻已經消失在大廳另一端。
「咿——咿——」
小女娃咿咿嗚嗚的聲音喚回她的神志。
季彤低頭一看,小女娃已經迫不及待的揪著她的長髮把玩。
小奶娃是唐盼愛跟冷徇的女兒,雖然才八個月大,卻充分遺傳了父母出色的容貌,可愛漂亮得緊。
但她從來沒有抱過小孩,一時之間,簡直不知道該拿這個軟綿綿的小東西怎麼辦!
一點經驗也沒有的她,好像怎麼捧、怎麼抱都不對勁,放眼所有人都開心笑鬧著,她連半個求救的對象也沒有,就連齊壅也跟黑匡閻及諶墨聊得起勁。
好不容易,四處晃蕩的齊熙過來了,季彤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準備將懷裡的燙手小棉花糖交給他。
「雪緹丫頭,今天被漂亮阿姨抱耶!」
齊熙只是用指頭逗弄了下小女娃白嫩的臉蛋,又悠悠哉哉的四處晃蕩去了,留下季彤一人面對窘境。
她無奈的替手裡的小女娃,找了個舒適的位置,低頭打量她起來。
粉雕玉琢的小女娃有著雙漂亮的大眼睛,挺直秀氣的鼻、小巧的嘴巴,看起來就像個精緻的瓷娃娃,簡直就是唐盼愛的翻版。
在她打量小女娃的同時,小女娃也眨著雙清澈的大眼睛,好奇的盯著她看,季彤緊張的朝她一笑,深怕她會突然放聲大哭。
小女娃來回打量她半晌,竟也衝著她漾起燦爛的一笑,純真無邪的漂亮小臉煞是可愛,讓季彤不禁看癡了。
「你叫雪緹對吧?」季彤忍不住也學起齊熙,用手指逗弄她白嫩的臉蛋。
冷雪緹被她緊張得直冒冷汗的冰涼手指一碰,頓時興奮得手舞足蹈,咿咿嗚嗚的發出聲音。
著迷的俯望手裡純真無邪的小臉蛋,季彤笑了,一種莫名的感動在心底發酵。
殊不知,大廳角落裡一雙黝黑暗沉的黑眸,正緊盯著她。
齊壅端著酒杯輕啜著,深沉的目光從杯沿定定的凝望著另一端,表情顯得有些不自在的季彤。他不該會為她的窘困有一絲同情的,奇怪的是,他竟被她慌亂的模樣給撩動了心緒。
「壅——壅!」
突如其來的叫喚,驚醒了陷入沉思的齊壅。
一抬頭,一臉笑意的辜獨就站在身旁。
「獨,是你!」
齊壅瞥了他一眼。自從結了婚,他一直就是笑容滿面。
「在想什麼?這麼出神?」辜獨狐疑的往他的視線望去。
「沒什麼!」齊壅搖搖頭。
「你今天有點反常!」辜獨洞悉的笑容像是看穿了什麼。「因為她?」
「你多心了,我只是有點累了。」
齊壅越是想裝出神色自若的樣子,就越不自然。
「累?一整個晚上兩眼拚命盯著人家,不累才怪!」辜獨調侃他。
「不,我是——」
「壅,你越來越不老實了!」辜獨埋怨的搖搖頭。
「獨,你不懂!她可是穆隆的情婦,我只是想藉著她調查案子的真相,僅此而已。」齊壅極力撇清兩人的關係。
「人總是只看事情的表面,看不到內心!」辜獨淡淡一笑,話裡還是一貫的帶著玄機。
「什麼意思?」齊壅疑惑的蹙起眉。
「以後你會懂的!」
留下意味深長的一笑,辜獨便閒適的逕自踱開去。
相對於齊壅的悠哉,另一頭的季彤,已經是被小娃娃給折騰得滿頭大汗,直想喊救命了。
甜美可愛宛若小天使的冷雪緹,在她接手後五分鐘,變成了不折不扣的惡魔。
才八個月的冷雪緹不但「話多」,還好動得很,在她懷裡一下扭、一下蹭,讓她怎麼抱都不是。
尤其是奶娃兒重量實在不輕,纖細的季彤抱不到半個鐘頭,就越來越感乏力,加上小女娃大概是餓了,習慣性地淨往她帶著女性馨香的胸口蹭。
她有些尷尬的、想將冷雪緹抱離胸口的敏感部位,但小女娃卻刁鑽得很,小嘴硬是直往她胸口鑽。
直到在她胸口尋到一團豐盈,依著嬰兒本能,小女娃毫不猶豫的張口含住她的酥胸尖端。
季彤驚呼一聲,尷尬的急忙想抽開身子,不料小女娃力道不小,還沒有長牙的牙床緊緊含住她的乳尖。
雖然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服和蕾絲胸罩,季彤仍敏感的感覺到,那股不小的吸吮力道,冷雪緹含得津津有味,兩隻白胖的小手,還緊抱著她的豐盈酥胸不放。
季彤既慌張又尷尬,怕使力不當傷了娃娃,不知該向誰求助,也不敢公然越過大廳去找齊壅幫忙,只能遙遙朝他投以求救的眼光。
目光始終不由自主跟隨著季彤的齊壅,當然看見了她求救的眼神,卻故意視若無睹的別過頭去。
胸口猛然加重的力道,拉回季彤的注意力,她低頭手忙腳亂的想拉開小女娃,然而冷雪緹的小嘴卻仍緊吸著不放,兩隻小手還緊抓著她的衣服。
她的慌張不免引起了注意,首先來搭救她的是心細的諶墨,但他一個大男人,對於這種情況實在有些尷尬,就連目光也不知道該放哪兒。
不一會兒,齊熙跟黑匡閻也跟過來一探究竟,最後更驚動了冷徇急忙過來「收拾善後」。
「緹緹,來!爹地抱抱——」
冷徇在一旁賣力的逗弄女兒,孰料吸得正開心的冷雪緹只掃了他一眼,又抱著季彤的酥胸賣力吸吮起來。
幾個大男人全圍在一旁,看著冷雪緹吸著她的酥胸,季彤著實害羞得想挖個地洞鑽進去,整張俏臉更是漲得通紅。
情況確實有點失控,一群人七手八腳的設法想拉開冷雪緹,替季彤解圍,齊壅卻依然坐在角落裡,冷眼看她出糗的模樣,絲毫沒有幫忙的意思。
最後,做爹的冷徇實在也拿愛吃的女兒沒法子,只得趕快叫唐盼愛過來幫忙。
不愧是當母親的,只見唐盼愛臉不紅、氣不喘,輕輕鬆鬆拿來一個奶嘴,就把冷雪緹擺平。
「季彤,不好意思!把你的衣服弄濕了。」唐盼愛一臉抱歉。
「不,不!沒關係!」季彤紅著臉,忙搖搖頭。
好不容易脫了困,一身狼狽的季彤急忙穿過大廳,想到洗手間整理一下自己,臉上的紅潮更是久久不褪。
一道深沉的目光始終跟隨著她。
齊壅啜了口酒,看著她狼狽的模樣,緩緩勾起一抹興災樂禍的笑,直到黑眸觸及她的胸前的一片狼藉——他的眸光倏然暗了下來。
她的白色襯衫在胸前部位已染上一大塊濡濕,連蕾絲胸罩也被浸濕,蓓蕾頂端就在那一塊濡濕間傲然突起——
而她卻依然一無所知的快步越過大廳,這副情景,也同時被齊熙發現了。
只見他兩眼頓時睜得老大,就像看到蜜的蒼蠅,緊盯著不放,嘴角還露出一絲邪惡的笑——
齊壅近乎生氣的霍然起身,大步走向她,抓起她的手臂就往外拉。
「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可是我還沒有去——」
「去什麼?你再走下去就全給人看光了!」齊壅火氣不小的低吼道。
給人看光了?
「什麼意思?」季彤一臉莫名其妙。
齊壅又惱又氣的掃她一眼,隨口丟下一句。
「你不適合照顧小孩!」
季彤以為他動了怒,緊跟在他身後忙想解釋。
「對不起,我沒有抱過小孩——」
臉色僵硬的齊壅仍一言不發,深怕自己一開口,就會被她發現自己的聲音瘖啞得不像話。
「壅!我——」
「別說了!」齊壅將她推上車,聲音緊繃的驀然打斷她。
季彤有些委屈。
她自認沒有做錯什麼,甚至不知道他的怒氣從何而來,可是她在意他的感覺,他臉上的冷淡與疏離,更讓她莫名難受。
他外表看似玩世不恭,談話時總是三句不離玩笑,但是反覆無常、若即若離的態度,卻讓她益加不瞭解這個令人難以捉摸的男人。
她這麼衝動的選擇依靠這個男人,是正確的決定嗎——她迷惘了!
看著季彤帶著一絲受傷神情的美麗側臉,齊壅恨恨低咒一聲,驀然別過視線不再看她。
他怎麼能承認,自己是因為對她——一個他不應沾染的女人,起了不該有的慾望?!
尤其是,他此刻想聽的不是解釋,而是將她撲倒在座椅上,狠狠吻得她喘不過氣來,更想循著方才小女娃含咬的位置,盡情的品嚐她的酥胸。
隨著司機平穩的將車開出辜獨家,車子裡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原本還算寬敞的車子裡,也突然變得異常狹窄。
他們分坐在座位的兩端,身體跟眼神都盡量避免接觸到對方。
只是坐在車內,季彤身上那股奇妙的香味,就擾亂他已夠紊亂的心緒,想起剛才她性感的模樣,更挑得他心癢難耐。
隨著車於沿著蜿蜒的山路一路下山,她的身體也不時的隨著車子搖晃,及膝的裙擺竟不知不覺一寸寸往上滑,露出她勻稱雪白的大腿。
他越是警告自己不該看她,目光就越是不聽使喚的,直往她誘人的美腿飄去。
他可以感覺到渾身壓抑的疼痛,腦子更是怎麼也無法控制對那雙美腿的遐思。
他想像自己的掌撫上她白膂修長的腿,順著她柔嫩的肌膚,一路往上滑去——
「停車!」他遽然發出低吼。
不僅季彤嚇了一大跳,就連司機也慌張得急忙停車,以為出了什麼事。
她怔怔看著他遽然拉開車門,頭也不回的大步而去。
她不得不承認,她真是一點也——不懂他!
這一夜,季彤失眠了!
心思纖細敏感的她,猜想自己定是惹惱了他,往後也不適合再繼續打擾他了。
天色未亮,了無睡意的她已經起床,簡單收拾他為她添購的幾件衣服跟用品。
細想齊壅這些日子以來的幫忙,她明白自己欠他的,是個很大的人情。
坐在透光落地窗,灑落一地晨光的房間,她靜靜的等著一夜未歸的齊壅。
孰料這一等,就是近大半個上午。
一聽到樓下大門傳來聲響,季彤輕歎一口氣,提起行李緩緩往摟下走。
在齊熙的高級公寓裡,過了有史以來最混亂一夜的齊壅,一看見緩緩下樓的身影,不覺頓住了動作。
原本以為已經平息的慾望,再度在體內劇烈的洶湧起來。
晨光下的她,一雙清澈的水眸明顯帶著些許紅絲,看起來依然美得不可思議。
他驚訝於經過了一整夜,對她的渴望竟依然強烈。
看著站在門邊的齊壅,季彤技巧的掩飾驚訝。
向來注重形象的齊壅,一身衣服皺得不像話,俊美的臉上也冒出了鬍渣,猶帶血絲的眼睛,比她好不到哪兒去。
奇怪的是——如此狼狽不堪的他,看起來依舊俊美性感,尤其是緊緊凝視著她的暗沉眸光,更讓他添了一分危險氣息。
季彤臉紅心跳的急忙低下頭,卻還是鼓起勇氣,委婉的開口。
「齊壅,想了一夜,我決定——」
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一雙有力的剛臂,倏然抓住了她的手,用力將她扯進懷裡,迅速俯頭吻住她的唇瓣。
她的味道,甚至比他想像中的還要更令人驚歎,兩片唇瓣柔柔軟軟帶著幾分冰涼,氣息又是如此清新甜美,嘗起來簡直像清晨的朝露。
他吻她?為什麼?
又驚又慌的季彤根本想不出理由,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只能緊靠他的胸膛,恍惚的仰頭任他攫取。
他的攻勢來勢洶洶,吻得她幾乎透不過氣來,技巧嫻熟的唇,也逗弄得她幾乎招架不住。
兩人的唇舌相互緊貼、糾纏,逐漸失控的情緒一發不可收拾,遽升的溫度讓他們幾乎冒出了火苗,直到刺耳的鈴聲,將兩人瀕臨失控的理智及時拉回。
齊壅喘著氣奮力抽開唇,凝視季彤雙頰嫣紅、星眼迷濛的嬌俏臉蛋,讓他又想吻她。
他用僅剩的一絲理智,將自己抽離她柔軟的身子。
深深看她最後一眼,齊壅一手撈起電話,就對著話筒狂吼道:
「你最好有要緊的事!」
嘟——話筒中傳來無節奏的單音。
齊壅蹙著眉,正納悶電話那頭沒有半點聲響,季彤卻突然拉住他,紅著臉指指大門。
「是門鈴響了。」
真是見鬼了!在這種意亂情迷的當口,他竟然把門鈴聽成是電話聲?他真是服了自己!
邊走向大門,齊壅邊羞惱的開始詛咒起門外的程咬金。
最好別是齊熙那不識相的臭小子,否則,他最好祈禱自己保了醫療險。
忿忿的一打開大門,出乎意外的,門外竟不是齊熙,而是素有工作狂之稱,此刻早該在辦公室裡埋頭工作的黑匡閻。
最讓齊壅驚訝的,不是黑匡閻的突然出現,而是他一身的狼狽。
「閻,你怎麼——」
黑匡合看也不看齊壅一眼,面色鐵青的逕自踏進大廳。
「那該死的女人!」
黑匡閻筆直往浴室走,邊脫西裝上衣邊怒聲低咒道。
齊壅關上門,看了眼站在玄關邊的季彤一眼,迅速跟著黑匡閣進了浴室。
「我一定是惹上衰神了!」
「耽誤我的公事不說,還把我好好一件衣服給潑得亂七八糟——」
浴室裡不時傳來黑匡閻如雷般的咆哮。
黑匡閻的嗓門向來就大,生起氣來更像打雷。
「你知道嗎?她闖了禍竟然還一臉無辜的說『下次不會了』!簡直氣死我!」
黑匡閻忿忿的從鼻孔噴出氣,再度罵道。
「我生平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嬌嬌女,一出了事就想一走了之——」
季彤有些擔心往浴室裡看了一眼,只聽見黑匡閻正猛打響雷,而一旁的齊壅也不時勸慰著。
黑匡閻脫下染滿咖啡漬的白色襯衫,發洩怒氣似的,將襯衫用力丟進垃圾桶裡,轉身面對齊壅。
「壅,借我一件襯衫,我等會還有筆重要的生意要談。」
「沒問題,你到客廳坐一下,我上去拿!」
齊壅迅速上樓找衣服,黑匡閻餘怒未消的大步來到沙發邊,看到尷尬站在一邊的季彤,結結實實愣了一下,像是到現在才發現她的存在。
下一秒,他想起自己還光裸著上半身,便急忙抓起沙發上的靠墊往胸口一遮。
「嗨,季彤!」黑匡閻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她微微一點頭。
「黑大哥,你……還好吧?」季彤措辭十分小心,深怕遭雷劈中。
「還好!只是不小心被一個『可愛』的女服務生灑了滿身咖啡。」
黑匡閻咬牙切齒的綻出一抹微笑。
季彤點點頭,也不知如何接話,幸好,齊壅適時出現解除了尷尬。
「謝了!」黑匡合接過襯衫,就往洗手間走。
不到兩分鐘,恢復一臉平靜的黑匡合出來了。
渾身散發著一股領導者懾人氣勢的他,梳理整齊的黑髮、筆挺的西裝,看起來英俊挺拔得像是剛從服裝雜誌上走下來的模特兒。
季彤有些疑惑看著前後截然不同的他,不明白這男人不過多了件衣服,神態、氣勢就明顯不同?!
齊壅不是滋味的,看著季彤膠著在黑匡合身上的目光,故意清了下喉嚨,「好心」提醒道:
「咳——我說閻,你不是還有一筆生意要談嗎?」
怪哉!他什麼時候變成這種心胸狹窄的小人?連自己肝膽相照的朋友都嫉妒起來了。
「喔,對!我得走了!」
聞言,黑匡閻瞥了下腕表,便大步往門外走。
眼看黑匡閻離開了,季彤也緊跟著準備委婉道別。
「齊壅,這陣子謝謝你的幫忙,我想我也該離開了。」
「你要走了?」齊壅終於發現她手上的行李袋。「這什麼?」
「我打擾太久了,實在不能再製造你的麻煩了。」
「你沒有打擾我什麼!」齊壅近乎煩躁的粗聲說道。
「可是……」季彤總感覺他好像在生她的氣。
「我說不麻煩就是不麻煩,除非我趕你走,否則你就安心住下來!」齊壅不客氣的一把搶過她手上的行李。
雖然他一臉不耐的表情,但他的舉動卻讓季彤覺得胸口暖烘烘的。
齊壅有些迷惑於一想起她要離去,胸口莫名的緊繃不舒服,更無法欺騙自己,她臉上感動的表情,竟是讓人該死的——心動!
「我該去上班了!」
齊壅沒有多看季彤一眼,匆匆就往樓上走。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3 00:10:04
第七章
一年一度的聖誕夜,最適合單身貴族狂歡的夜晚。
齊壅是台灣商業雜誌上,排行有名的前十大黃金單身漢,自然不會放過這個狂歡的機會。
一想到家裡的季彤,他越是逃避的縱酒狂歡,與眾多女人玩樂笑鬧,享受以往最熱中的狂歡快感。
但他玩興全無,縱使美女在懷,也不覺得是種享受!
一整個晚上,齊壅不知道自己是吃錯了什麼藥,總覺得渾身不對勁。
每一個眼神、每一次轉念,他竟然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季彤!
他越是想排除那種怪異的感覺,就越揮之不去,越是故意荒唐放蕩,他的心底就越感空虛,像是遺落了什麼。
說好徹夜不歸的狂歡夜,他卻不到十點就回到了家門。
下了車,他故意扯出一抹肆意的笑容,甚至刻意露出衣領、頸子上的幾枚熱情唇印,證明他精彩的一夜。
一踏進大門,他以為會看見一張寫滿孤單的臉龐,但意外的,迎接他的卻是滿室的冷清。
該死的,她跑到哪兒去了!
齊壅第一個念頭,是她搜集不到有利的情報,回到穆隆身邊去了,但隨即他推翻了這個可能性。
她的東西都還好好的放在房間裡,就連重要的手機,也放在床邊櫃忘了帶走。
惟一可以確定的是——她走得很匆忙!
齊壅緩緩下樓,恨透了此刻心底那種、該死莫名的落寞與惆悵。
他恨恨的在沙發前一坐,卻突然在桌上發現一張,方才沒發現到的紙倏。
老哥,我帶寂寞的季彤上「天堂」去玩啦!
別太急著找我們!
你最親愛的弟弟
是啊!這小子真是親愛得讓人想掐死他!竟然趁著他不在,帶季彤上那種地方去?!
他對此刻胸口漲滿的憤怒,有剎那的錯愕,他在乎她的程度,竟然像是在保護自己的財產!
他對自己腦子裡的念頭感到可笑,但他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那臭小子無緣無故把季彤帶到那種地方去,不正擺明了存心不良?若再順便灌她兩口酒,那她豈不真正入了虎口?
齊壅利落撈起鑰匙,毫不猶豫的往門外沖。
他是去阻止那小子鑄下大錯,以免他對穆隆的女人做了什麼,而惹禍上身,他理直氣壯的這麼告訴自己。
熱鬧的「天堂」pub充斥著熱鬧歡樂的氣氛,一年一度的聖誕夜,讓眾人陷入前所未有的狂歡氣氛中。
齊壅火速的衝進pub,終於在一個隱密的角落找到兩人。
「老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不甘寂寞!」
一看到齊壅出現,齊熙笑嘻嘻的看著他。
「你還真敢說!」齊壅仍是氣得咬牙切齒。
這臭小子!明明居心不良,還敢端著一副諂媚的笑臉賣乖!
「齊壅,不要怪齊熙,是我自己要跟他來的!」
一旁的季彤趕緊開口幫腔道。
這小子!不知道用什麼法子收買了季彤——齊壅悻悻然的暗咒一聲,逕自拿起桌上的一杯酒,仰頭喝盡消除火氣。
「唉——」那是她的!季彤急忙想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看著他的嘴就正好湊在她曾喝過的位置,無法自制的,她想起了那天清晨的吻。
「咦?彤彤,你的臉怎麼那麼紅?」
突然間,齊熙像是看到什麼奇景,大聲的嚷嚷起來。
「呃……大概是太熱了吧?」季彤飛快低下頭,掩飾臉上更加深的紅暈。
彤彤?齊壅狐疑的來回看著兩人?怎麼才一杯酒的時間,兩人的關係就變得這麼親密?
「老哥,我帶彤彤去玩玩。」
正狐疑間,齊熙已經迫不及待的拉著季彤要往舞區跑。
一臉乖巧的季彤,立在一旁沒有說話,眼神中似乎流露著渴望。
他冷冷掃她一眼,僵硬的表情就像個鬧彆扭的孩子。
「去啊!」他一臉滿不在乎的說道。
季彤垂下眼,及時掩飾一閃而逝的失望,迅速轉身跟著齊熙往人群裡走。
目送她纖美的身影離去,齊壅很難形容那是什麼感覺,只好用一室的喧囂熱鬧來暫時麻痺自己。
一整個晚上,他強忍不斷想追逐她身影的衝動,跟自動巴上來的女人,玩得好不開心。
「彤彤,不能再喝了!」
PUB另一頭,齊熙正滿頭大汗的勸阻,拚命往嘴裡灌酒的季彤。
剛剛他半開玩笑的濯了她一杯雞尾酒,誰知道這一喝,她竟然欲罷不能,喝上癮了。
剛開始他有點戲耍她的意思,但齊熙不敢玩得太過火。
雖然齊壅自以為掩飾得很好,事實上連他都看得出來,他對季彤的感覺絕不像嘴裡說的那麼簡單。
不過撇開她情婦的身份不說,季彤還真是個令人出乎意料單純的女孩,別說是老哥了,連他也忍不住喜歡上她!
「我還要……喝……」季彤打了個酒喝,雙眼迷濛的模樣看起來格外可愛。
「你要是真喝醉了,我老哥會扒掉我一層皮的。」齊熙雖然陶醉,卻忍不住打從心裡直發毛。
季彤瞥了眼角落裡玩得正起勁的齊壅,含糊不清的說道:「他才不會在乎!」
「我真搞不懂你們兩個,看起來簡直像對賭氣的情侶!」
齊熙遙望著另一頭角落裡,擁著女人開懷大笑的齊壅,納悶的嘀咕道。
「我們才不是什麼情侶,我只是他……他的……房客……」
季彤含糊的低嚷著,將一口分不清苦辣滋味的酒灌進嘴裡。
是的!她喜歡在身體裡蔓延的那股漂浮與鬆弛感,這樣她看到那抹被一群女人圍繞的俊朗身影時,心口才不會有股近乎窒息的疼痛。
齊熙已經不敢去算她到底喝了幾杯,只能邊惴惴不安望向大門的方向,暗自盤算著該不該先逃之夭夭。
「齊熙——」
「嗯——」齊熙兩眼盯著大門,心不在焉的應道。
「我……好想吐——」
「喔,好!」齊熙虛應一聲,卻突然像被電到似的跳了起來。「什麼?你——你———」他頓時嚇出一身冷汗。
完蛋了!這下老哥八成會把他剁成肉醬。
他忙拉著起季彤就往齊壅的方向走。
「把她還給你了!」
齊熙急忙把搖搖晃晃的季彤推進他懷裡,順便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你可終於把她帶回——」齊壅一定睛,瞥及懷裡醉態可掬的美麗臉蛋,當下恨恨的咬起牙怒罵道,恨不得賞他兩拳。「你這臭小子!你把她——」
「不能怪我,是彤彤一直搶酒喝。」齊熙一臉無辜。「不過彤彤這個樣子真可愛!」
見齊熙陶醉的看著她嫣紅的小臉,齊壅幾乎可以看到他嘴裡閃閃發亮的狼牙。
他趕緊將季彤的臉蛋擁進自己胸口,避開弟弟那雙色迷迷的眼睛。
「可愛個頭!」齊壅咬牙罵道。「看你做的好事,她這樣子,非鬧上一整夜不可!」簡直是醉得一塌糊塗。
「那不是正好?醉醺醺的小綿羊,吃起來一點也不費事哩!」齊熙一臉邪惡的朝他擠眉弄眼。
「去你的!你把我當成什麼?催花辣手?」齊壅不屑的呻道。
「好吧!既然你嫌她麻煩,那我把她帶回家好了。」齊熙乾脆的伸手想拉她。
「休想!」他保護性的將季彤攬進懷裡護著。
依季彤這副不省人事的樣子,比小紅帽還要脆弱,怕不被齊熙這個被著人皮的大野狼,一口吞進肚子裡才怪?!
「好了、好了!沒事你可以滾了!」齊壅不耐的擺擺手打發他。
「真小氣!」齊熙埋怨的瞥了齊壅一眼,悻悻然的踱開。「好啦!沒梁子了,我要回去了!」
看著齊熙瀟灑的走人,卻丟下爛攤子給他收拾,齊壅恨恨的暗自記下這筆賬。
不出他所料,喝醉的季彤果然是又哭又鬧!
她含糊的囈語他沒有一句聽得懂,倒是她不聽指揮在房子裡四處遊蕩,近乎撒野的胡鬧讓他筋疲力竭。
好不容易她終於躺下了,卻又開始說著只有她自己懂的囈語,不時還參雜著細細的啜泣。
他難以想像,平時看似成熟冷靜的季彤,胡鬧起來會讓人這麼頭痛。
不經意的,他發現他的輕拍可以讓她安靜下來,為了圖得一夜的安靜,他索性上床躺在她身邊。
只是,這樣的「義舉」實在需要一點自制力。
看著她緋紅似霞的嬌俏臉蛋,以及襯衫上不經意扯開幾顆扣子,及已然半露的酥胸,一股血氣直往齊壅的頭頂上衝。
剛才還信誓旦旦的宣稱自己是君子,一看到眼前令人血脈賁張的誘人畫面,他已經快成了半頭狼人。
他甩甩頭,強迫自己清醒。
好不容易,她終於安靜的睡著,他雖然大大鬆了口氣,卻有點捨不得下床了。
睡著的她,有種安寧恬靜的美,雪白的肌膚、長長的睫毛以及兩片潤澤飽滿唇瓣,美得讓他想歎息——
他的長指輕劃過她細嫩的臉龐,眼底有絲迷惘。
她是這麼美好!
聰明、美麗,成熟且獨立,有個幾近無瑕的靈魂——
但——為何她偏偏是穆隆的情婦?!
她在睡夢中偎近齊壅,伸手抱住他的健臂,他想抽回自己的手,卻發現她兩隻小手將他抓得好緊。
那種被依賴的感覺,讓毫無防備的他胸口驀的一緊。
他不明白,一點也不明白——
為何面對這個令人難以捉摸的女人,他總會有種莫名的煩躁?那是向來玩慣愛情遊戲的他,從未有過的感覺。
最讓他不可思議的是,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跟女人躺在同一張床上,卻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懷著一腦子的紛亂思緒,他終於恍恍惚惚的陷入睡夢中。
躺在齊壅身旁的季彤,看似陷入半昏睡中,卻清楚記得,一隻有力的大掌,以出奇溫柔的力道輕拍著她,哄慰著她入睡。
那細心的照顧,與身旁令人備感安全的溫暖,讓她有種前所未有的幸福!
一種幾近平凡,卻溫暖的幸福!
睡夢中的她,唇角竟牽起一抹輕不可見的笑容。
齊壅一早忍著頭痛醒來,發現昨晚胡鬧大半夜的季彤,已經不在身邊了。
只不過,他頭痛不是因為宿醉,而是睡眠不足。
他緩緩步下樓,遠遠就聽到廚房傳來聲音。
來到廚房門口,他的神志頓時清醒了一大半。
真是一個令人賞心悅目的畫面!
瓦斯爐前的季彤,身上正穿著他的襯衫,過大的襯衫蓋至她的大腿,露出一大截雪白勻稱的美腿。
他就這樣盯著她在流理台前忙碌的窈窕身影,幾乎入了迷,直到一股燒焦的氣味驚起了他。
他迅速甩了下頭,摒去腦中擾人的遐思專心面對她。
「什麼味道?」
聽到背後傳來腳步聲,季彤一驚,急忙轉過身面對他,用身體擋住鍋子裡的東西,倉皇得像做了什麼壞事。
「你……你起來啦?」
「你在做什麼?」他警戒的瞇起眼,心裡始終還是無法撤下對她的防備。
「沒……沒有!」
季彤忙不迭的搖頭,神情裡的慌張卻怎麼也掩飾不住。
這個女人該不會正準備在他的早餐裡下毒吧?齊壅不得不懷疑。
「我看!」
他不由分說的推開擋在爐台前的季彤,只見爐台前只有一隻平底鍋,裡頭躺著一片焦黑稀爛得慘不忍睹的「殘骸」。
「這是什麼?」齊壅很賣力的研究。
「荷……荷包蛋!」季彤心虛的觀他一眼。
「你在煎蛋?」他不敢置信的來回瞪著季彤跟鍋子。
要不是銅子裡的東西看起來有點彈性,他還當真以為是木炭。
「我沒有親手做過……」季彤心虛的聲音越來越低。
真是見鬼了!
她連心虛的樣子都美得要命,嫣紅似火的臉頰,幾乎讓他別不開眼。
他猛的回過砷來,倏然別過頭去,利落的一手抄起鍋子。
「我來!」
「你會做菜?」季彤吃驚的瞪大眼。
齊壅丟給她一個「等著瞧」的笑容,利落的拿起另一個鍋子,一手倒油,一手打蛋,一個形狀完美的蛋已經鋪在鍋底。
她看著他專注的好看側臉、挺拔的鼻,性感的薄唇,不覺出了神……
「我警告你最好別這樣看我!」
突如其來的瘖啞警告,讓季彤驀然一驚。
她漲紅了臉蛋,急忙低下頭。
鍋子裡的蛋正迅速的膨脹。
站在晨曦中的她,如此清新而美麗,粉嫩的臉蛋白裡透紅,略顯凌亂的長髮被散在肩上,看起來卻別有一種性感風情。
她是這麼的美麗動人,而且還——很會演戲!
他緊緊盯著她,不放過任何細微的表情。
他提醒自己,她是別有目的,千萬別被她的美麗給誘惑,也別被她無邪的模樣給騙了!
她是穆隆的情婦,絕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
只是,他的理智卻怎麼也說服不了逐漸高漲的生理亢奮。
因為,他鼻端嗅到的,全然不是荷包蛋的香味,而是她淡雅得沁入心扉的幽香。
再也顧不了手裡已經煎得金黃漂亮的荷包蛋,齊壅突然撲向她,吻得她幾乎透不過氣來。
「蛋……」季彤在他嘴裡含糊的提醒道。
齊壅知道蛋還在鍋子裡吱吱作響,但此刻他哪管得了這麼多?
他渾身早已因強烈渴望她而緊繃得發疼,只想從她身上汲取、那令人迷醉的甜美饜足自己。
在齊壅技巧的逗弄下,季彤的抗議只剩細碎的申吟。
像是不滿足於這種隔閡,齊壅一手急切得近乎粗暴的扯開她身上的襯衫,只見幾顆可憐的扣子,瞬間飛出了原本的位置。
「你到底對我下了什麼魔咒,總是能輕易撩起我的慾望——」
齊壅在她胸前低喃著,瘖啞的嗓音聽來既狂亂又憤怒。
「你不能——」
齊壅遽然低下頭,飢渴的再度封住她的口。
她的抗議很快變成了申吟,齊壅像一把火,燒光了她所有的理智,只能讓感官跟著他一起飛舞。
他知道季彤絕不是普通的女人,絕碰不得——
但,老天!他實在抗拒不了這魔女的魔力!
他遽然關上爐火,一把將她抱起,一步步往樓上而去。
齊壅以為,迎接他的將會是一次完美的結合,他怎麼也沒料到——
「痛——」
季彤的尖叫驚醒了齊壅。
他疑惑的微微抬起身,才發現雪白的床單上,已染上一小塊鮮血。
「你——」齊壅相信自己張口結舌的樣子一定滑稽透頂,但他實在太過驚訝,驚訝得來不及掩飾。
「我……我……」
季彤別了眼他青黃交錯的臉色,羞窘得幾乎想逃下床。
「你是處女?」齊壅說不出這種複雜的感覺,是驚喜還是錯愕。
季彤咬著唇沒有開口。
「我要你說!」齊壅咬牙低吼道。氣憤自己自始至終竟料錯了一切。
「我是處女又怎麼樣?可笑嗎?」她的眼中已經沁出淚水,卻仍倔強的咬著唇瞪視著他。
「你——」他複雜的瞥了眼身下她美麗的姣好同體,不敢相信穆隆的女人竟還是——處女!
穆隆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心情複雜得根本已經無法思考。
季彤誤以為齊壅震驚的表情是嫌棄,羞憤的伸手想推開他,不料,卻意外引爆了慾望。
「別動!」齊壅咬著牙嘶吼道。
她這樣亂動,他根本沒辦法思考!
自尊嚴重受損的季彤根本不理他,羞憤的想推開他下床,不料,她這一動,卻遽然點燃了慾望的火花,宛若滔天巨浪般的慾火,猛烈的淹沒了齊壅的理智。
「你這個魔女!」
瘖啞的低吼一聲,他偉岸的身體迅速覆上她,也同時封住她抗議的小嘴。
晨光中,兩人的身軀纏綿的相互交纏,直到雙雙發出一聲滿足的低吼與嬌吟。
「我愛你——」
季彤在獲得莫大狂喜的那一刻,竟不知不覺的喊出一句。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3 00:10:26
第八章
跟齊壅的關係,竟在這麼一個莫名其妙的清晨,又拉近了一大步。
就憑著一股莫名的默契,她搬進了他的房間,然而這樣的關係,卻又非情侶間那種甜蜜黏膩的愛情,齊壅遲遲沒有表明態度,而季彤也始終放不下身段問他。
每夜,他們激烈的索取身體上的親近與安慰,然而關係卻始終維持一種曖昧的情況。
季彤不知道齊壅怎麼想,但她可以肯定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他。
她愛他的細心,愛他身上那股溫暖的氣息,最愛他的原因是他讓她感受到一種平凡卻滿足的幸福。
那是她二十多年來,夢寐以求的願望——當個簡單而平凡的人!
跟宋希蕾吃飯剛分手的季彤,緩緩走在已經有點涼意的街頭,臉上卻是一抹甜蜜的笑容。
連宋希蕾也看出她臉上紅潤飛揚的光芒,一口咬定她戀愛了。
不過,既然齊壅還沒有準備說破,她會跟他一起守住這個秘密,半個字也不會對任何人透露!
腳步輕鬆的越過街頭,不經意間,她看到書報攤上的報紙印著她斗大的照片。
那是一則尋人啟事,上面印著的照片、姓名,赫然就是她。
她的手有點發抖的買了份報紙,回到家,她坐下來仔細的讀著啟事上的一字一句,能感受到穆隆焦急的心情。
向來頗為低調的穆隆,竟然會在報紙上刊登尋人啟事,可見他真的是急壞了。
她的目光不覺投向一旁的電話。猶豫了許久,她才終於下定決心,拿起話筒,熟練的撥了穆隆專用的電話。
幾聲鈴響之後,電話那頭傳來穆隆熟悉卻毫無生氣的的聲音,季彤滿心愧疚之餘,也有種想掉淚的衝動。
「彤彤?你還好嗎?齊壅有沒有對你怎麼樣?」一聽到她的聲音,穆隆顯得十分焦急。
「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季彤錯愕不已。
「這……我……我猜的!」穆隆的聲音有些不自然。「告訴我,他有沒有對你……」
「沒有!」季彤急忙安撫他。「我在這裡很好!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事情過去就算了,我立刻叫阿仁去接你。」
「不,我暫時還不想回去。」
「彤彤,快回來吧!」穆隆心急的催促道。
「隆,再給我一段時間好嗎?」
「你是怎麼了?是不是工作太累?還是這裡住不習慣?我可以……」
「隆,不是的!」季彤靜靜的打斷地。「我只是想要一點自由。」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冗長的沉默,季彤可以想像,向來將她保護得無微不至的穆隆,會有多震驚。
「難道你要拋下我?」穆隆的聲音帶著幾分恐懼。
「不不是這樣的!你永遠都是彤彤這輩子最愛,也是最重要的人,誰也取代不了你!」面對穆隆的失落,季彤只能極力撫慰。
「我永遠都是你的彤彤,就算我不在你身邊,也一樣會惦記、掛念著你,誰也不會比你更重要!」季彤堅定的說道。
是的!就算他又老又病,她永遠也不會離棄他!
「你放心,等我得到答案,我就會回去的——」
聽著房間裡傳來輕噥軟語,一個站在門外多時的修長身影,臉上早已覆土一層厚厚的陰霾。
得到答案?她來這裡,究竟想要什麼答案?
齊壅的眼底倏然覆上一層冰霜。
不過,等了這麼久,她總算露出狐狸尾巴了!
最讓他覺得痛心的,是她竟不惜以身體換取他的信任,以及她滿含愛意的句句告白與承諾。
齊壅心裡最後一絲猶豫,驟然消失。
原以為她是個單純的女孩,他甚至考慮在揭穿穆隆的罪行後,繼續將她留在身邊。
哪知,他幾乎被她假裝出來的愛意給騙了!
一想到這,他就覺得季彤實在虛偽至極。
他來到樓下,坐進沙發裡,卻莫名覺得有股涼意從腳底躥起,直到門鈴遽然響起。
他一打開門,來者竟是久違不見的的人。
「安雅?」看著門外那張嬌氣十足的漂亮臉龐,齊壅的眉頭蹙了起來。「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聽說你交了女朋友?」
安雅自顧自的走進大門,像個捉姦的妻子,左張右望的四處檢查。
用不著想,齊壅知道一定是精品店那群「熱心」的女店員,提供的情報。
「那又如何?」他突然發覺,這種不可一世的嬌嬌女,簡直讓人乏味至極。
「你知道的,我一直沒辦法忘記你!」
安雅聳聳肩,故做輕鬆的說道,兩眼卻緊張的盯著他臉上的表情。
「謝謝你的厚愛!」齊壅毫無感情的一笑。「你可以走了!」他現在沒有心情聽她將自己吹捧的高高在上。
「你——」安雅惱怒的瞪著他。「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企業家跟小開想追求我,我都還不屑一顧?」「請繼續保持你的品味,我會感激不盡。」他懶洋洋的回她一句。
「齊壅!你簡直——簡直是太狂妄了!」她可是堂堂珠寶鉅子的千金耶!
「謝謝你的讚美,你真的可以離開了!」他實在沒有心情跟她多廢話。
「那個女人有比我美嗎?」沉默半晌,她突然問道,大有比較的意味。
齊壅微挑起眉,腦中浮現一張宛若天使般的容顏。
「沒有!」他淡淡的說道。
霎時,安雅嘴邊浮起得意的竊笑,眼中也出現一抹勝利的光芒。
「不過,她比你有內涵一百倍。」齊壅擺明了想氣死她,
安雅臉上一陣青黃交錯,好半天擠不出話來。但她可不願輕易罷休。
像是要不到玩具的孩子,她索性也跟著坐在他身邊,厚臉皮的硬是賴著不走。
季彤講完電話一下樓,看到的,就是兩人並排而坐的畫面。
她有些錯愕的盯著齊壅身旁,長得嬌氣十足的漂亮女子。
對於安雅的突然到來,齊壅雖然也有著百般不耐,但,看著季彤逐漸泛白的臉色,他的唇邊卻浮起一抹饒有興味的笑。
「你應該還沒見過安雅吧?」齊壅好整以暇勾起一笑。「她是我的女朋友!」
一反剛才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態度,他親暱的將安雅攬進懷裡,兩眼卻緊盯著季彤。
「壅?」愣了下,向來只用幾顆腦細胞思考的安雅,頓時喜出望外的嬌嗲了起來。「我就知道你是逗人家,故意讓人家嫉妒的,你好壞喔!」
「寶貝,你知道的,我怎麼可能離得開你?」齊壅親暱的緊擁著她。
「你壞!害人家傷心死了——」
「不氣、不氣!我一定會好好的補償你的——」
季彤盯著兩人旁若無人的調笑,渾身僵硬的始終反應不過來。
雖然跟安雅狀似親密,齊壅的心卻是冷的。
尤其是季彤兩道錯愕的目光,始終緊盯著他,久得幾乎讓他露出偽裝。
該死的!他竟會為她眼中的心碎感到心疼?
不容許自己心軟,齊壅故做不在乎的清了下喉嚨,勾起一抹輕佻的笑。
「對了!我想請你搬出去,否則安雅一旦跟我結了婚住進來,你的存在實在是有點不方便。」
「你要……結婚了?」晴天霹靂也比不上這個消息更令人震撼。
「結婚?」安雅眼睛登時一亮,來回看著齊壅與季彤,像是要證實這個消息的真實性。
「難道你不知道我——」一個愛字怎麼也擠不出口。
「愛我?」齊壅放做不在乎一笑。「每天晚上親熱時聽你喊個不停,老實說,我實在聽得很煩。」雖然嘴裡說得無情,齊壅卻覺得胸裡有種無名的烈火,灼得他心口發痛。
他明白,從這一刻起,這份每聽一回就更深一分的悸動,將會成為他一輩子永不向任何人吐露的秘密。
季彤終於嘗到何謂心碎的滋味,她緊咬著唇,試圖分散從心底深處蔓延開來的劇烈痛楚。
她生平第一次動了感情,卻是換來他的一句「煩」?
「壅,你竟然跟這個女人上床——」
安雅嘟著小嘴,語氣裡的醋意,濃得幾乎嗆死人。
「放心!你的身材跟做愛功夫,絕對比她強上幾十倍。」齊壅一臉輕佻笑道。
聞言,季彤的臉色驀然慘白。齊壅的話,無異是刻意的羞辱,像是在嘲諷她是個能讓男人隨便帶上床的女人。
強忍著難以自抑的顫抖,她迷惑的望著一臉滿不在乎的齊壅。
「難道你跟女人上床,只是為了生理的發洩,而不是為了——愛?」
「愛?」齊壅頓了下,隨即仰頭大笑了起來。「一個甘於淪為情婦的女人,竟然跟我談愛?」
原本面色已經夠慘白的季彤,頓時臉色更是難看得,像是會隨時倒下。
「連你也相信這個謠言?」
「一個字也不懷疑。」他斂起笑,冷冷的吐出一句。
「如果我真是穆隆的情婦,難道你不奇怪,為何我還是……還是……」處女兩字她怎麼也吐不出口。
「是有些奇怪!」齊壅同意的點點頭。
「但我想要不是穆隆有問題,就是為了讓你來探我的底細,特地花了大錢將你塑造成『二度處女』!」就連她初夜時羞怯生澀的反應,也幾乎跟真的一樣!
「一直以來……你都是這麼想的?」季彤的聲音,輕得像是隨時會散失在空氣中。
「沒錯!」齊壅不容許自己懷疑。
她就這麼靜靜的站立在他面前,沒有淚、沒有表情,惟一有的,是眼底近乎心碎的痛楚。
「你可以走了!」齊壅遽然起身別過頭,不願再多看她一眼。
季彤轉身就要朝樓上而去,想收拾屬於自己的東西,不願讓自己的癡傻,在他的生命裡留下痕跡。
站在樓梯邊,她的腳步卻沉重得幾乎讓她舉步維艱,一步也跨不開。
終於,她難掩心底的痛,忍不住開口了。
「你知道嗎?」她悠悠說道,聲音空洞而落寞。「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愛上一個人——」
「喔?僅次於這輩子你最愛、也最重要的穆隆嗎?」他勾著冷笑瞅她。
「你——」季彤的臉色驀然刷白。「你偷聽我講電話?」
「你住在我的屋簷下,我這算偷聽嗎?」他冷冷勾起輕鄙的一笑。「再說,你都敢公然當人情婦,大方的在人前卿卿我我了,還怕人家聽你跟情夫說情話嗎?」
她緊抿著唇,倔強的不願做任何解釋。
雖然這個謠傳已經在商界流傳多時,卻從來沒有比此刻從他嘴裡吐出來,更讓她痛心。
她轉身就要衝出去,卻被他惡狠狠的一把拉回來!
「去把你的東西全帶走,別留下任何一點你曾來過的痕跡。」
她用僅剩的最後一絲力氣,用力掙脫他的大掌,傲然轉身步上樓梯。
眼底的淚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竟分不清她腳下踩的,究竟是階梯還是懸崖。
將所有屬於自己的東西全收拾妥當,環顧空蕩的房間,她苦澀的一笑。
她收拾得太徹底了,這裡看起來,真的一點也看不出有人來過的痕跡。
提著行李緩緩步下樓,季彤堅強的一步步越過齊壅眼前,沒有多看沙發上的他一眼,筆直朝大門走去。
一把拉開大門,門外的陽光刺眼得讓她有些難受,正欲踏出門,她卻突然停住了動作。
「我想知道——」她頭也不回的悠悠問道。「你曾經對我動過一點感情嗎?」
「當然沒有!」齊壅毫不猶豫的回道,心口卻痛得讓他呼吸困難。
不再猶豫,季彤推開大門,勇敢踏進陽光下,靜靜的帶上門,將刺得她一身傷痕的心碎,牢牢關在門內。
季彤後腳才剛踏出大門,安雅就迫不及待把大門牢牢鎖起來。
「壅,那不要臉的狐狸精已經走了!」安雅歡天喜地的歡呼道。
「滾出去!」
齊壅臉色陰警的吐出一句。
「啊?壅,你……你說什麼?」他們不是該開始討論如何籌備婚事嗎?安雅不識相的傻傻問道。「出去吧!」他有些疲憊的閉起眼。「戲演完了,別再自取其辱,我對你根本沒有半點感情!」
「你——」知道自己被利用了,安雅氣得幾乎快發瘋。「你會後悔的!」
安雅氣憤的跺著小腳,忍不住嚎啕大哭。
淡淡瞥了安雅一眼,齊壅勾唇自嘲的一笑,心底五味雜陳。
他早就後悔了——早在他沾染上季彤那一刻起!
她終於回到穆隆身邊,季彤痛心的發現,才離開短短三個月,穆隆竟一下猶如老了十歲。
突然多了許多白髮的他,不僅看起來消瘦憔悴許多,就連身體狀況也糟得不得了。
穆隆本來就有心臟病,醫生甚至警告這種病隨時有可能發作致命,這次的發病雖然是勉強控制住了,但原本還算健朗的身體卻迅速虛弱,讓他的心臟負荷更重。
家庭醫生幾乎每天報到,從他深鎖的眉頭看來,穆隆的病情並不樂觀。
「隆?你究竟怎麼了?」他怎麼突然變成這個樣子?是因為她的任性離家嗎?
「我好得很,你別瞎操心!」躺在床上的穆隆,仍想佯裝沒事。
「可是醫生說……」
「你別聽他的!」穆隆牽強扯出笑。「我只是小感冒,睡個幾天就好了!」他講得輕鬆。
「但願如此!」季彤悠悠歎了口氣。
接下來的日子,季彤不分日夜的照顧穆隆,幾乎沒有心情再去思及心碎的痛,一心只想趕緊讓穆隆好起來。
他是她惟一的依靠了,她真的不能失去他!
或許是因為她的歸來,讓穆隆寬心不少,再加上她細心的照顧,他的病情逐漸好轉起來,惟一就是在床上躺太久,身體的靈活度遠不如前了。
「隆,別擔心!你只是骨頭變懶了,我替你按摩一下,明天你就會恢復生龍活虎了!」
季彤強顏歡笑著,安慰顯得有些沮喪的穆隆。
挨不過季彤的堅持,穆隆也只好乖乖的脫衣躺上床——誰叫他總是拒絕不了彤彤!
季彤脫下鞋子爬上床,跪在穆隆的身邊熟練的替他按摩,因為他總是嫌力道不夠,季彤只好乾脆坐上他的腰,使出臂力用力推拿。
在穆隆舒服的歎息中,季彤開心的笑了。
「喂——你不能進去——」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騷動,霎時,房門被人用力推開。
帶著一身狂霧氣勢的齊壅,不顧阻止的闖進穆隆的房間,臉上肆意的笑容驀然僵住了。
只見季彤正坐在光裸著上身的穆隆身上,曲線誘人的臀緊貼在他的腰間,看來十分曖昧。
齊壅瞪著她還放在他肩膀上的雪白小手,眼睛幾乎快噴出火來。
更讓他憤怒的是,被他撞見這種畫面,她竟然臉不紅氣不喘的,逕自爬下穆隆的背,神情傲然自若像早已稀鬆平常。
他知道,此刻在心口灼熱的痛楚是——嫉妒!
「齊先生,你再不出去我就不客氣了!」
一旁的黃永仁領著幾名保鏢威脅著。
齊壅從容的掃了他一眼,朝穆隆投下別有深意的一眼。
「你們——下去!」像是遭受什麼威脅,穆隆終於勉強擠出話。
不只是黃永仁,就連一旁的季彤也震懾住了,礙於命令,黃永仁只好帶著幾名保鏢離去。
「你——你又來幹什麼」穆隆掙扎著想爬起來。
又來?一旁的季彤有些狐疑的蹙起眉,卻仍不動聲色。
「來看看老朋友!」
齊壅吊兒郎當的扯著笑,兩眼卻一刻也沒有從季彤美麗的臉龐移開過。
他幾天沒有看見她了?一個星期?一個月?為何他竟覺得已經過了一輩子這麼漫長?
「我沒有你這種朋友滾出去!」穆隆一手指著大門,激動得臉色通紅。
「隆,別生氣!醫生說你不能激動啊!」季彤擔心的急忙拉住他。
季彤又急又氣,難道齊壅不知道他這樣會害死穆隆嗎?
「齊壅,請你出去!」季彤冷冷的吐出一句。「難道你不知道未經敲門就闖進人家房間裡,是多不禮貌的舉動?」
「噢,抱歉!是我疏忽了。」齊壅一臉恍然大悟,神色卻沒有半點歉意。「但——我以為我們之間的關係不一樣,畢竟我們曾經——」
話還沒說完,季彤臉色大變,迅速將齊壅拉出房間。
「我警告你,這是最後一次!要是你敢再來打擾隆,我會不惜報警。」
「你在怕什麼?怕穆隆發現他還沒來得及開封的東西,被我先享用過了?」齊壅滿不在乎的一笑。
她強迫自己對他的言語傷害無動於衷,轉身就要離去。
「至今我還沒有碰過女人逃得開我身邊。」
他的聲音倏然從身後傳來,讓季彤頓時僵住腳步。
「恭喜你,現在有人開了先例!」季彤冷冷的吐出一句,將他堵得啞口無言。
當她準備離開,一雙長腿卻擋住了她的去路。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3 00:10:46
第九章
如今的她,又恢復了往日一貫的冷漠,冷若冰霜的美麗臉龐始終沒有表情,像是對他視若無睹,連他刻意的嘲諷也毫不在乎。
「說真的!我不太能夠接受女人對我無動於衷。」他一臉莫測高深的聳聳肩。
「喔?很榮幸讓你這麼意外。」她揚起一抹冷笑,疏冷的眸底沒有半點溫度。
她的冷靜卻激怒了他,讓齊壅再也維持不了冷靜。
他倏然一把扣住她的下巴,惡狠狠的吻住她柔軟唇瓣,發現自己竟是如此思念她的甜美。
季彤奮力掙扎絲毫起不了作用,只能隨著他技巧的吻沉淪,任他為所欲為——
「彤彤……」他在她耳邊輕聲呢喃。
「嗯?」季彤迷亂的星眸半閉,恍惚的嚶嚀回應。
「當穆隆在你身上時,是不是也這樣叫你的名字?」他邪氣的在她耳邊吐著熱氣。
霎時她渾身一僵,宛若被澆了一盆冷水。
「滾開!」她漲紅著臉蛋,拚命想掙扎出他的身下。
齊壅將她鉗制得更緊,用偉岸的身軀將她壓向牆邊。
「不喜歡我這麼叫你?」他不以為意勾唇一笑。「但每次我看穆隆這樣叫你,你總是親密的倚在他身上,乖巧得像只溫馴的小貓。」
「你跟他不能相比。」季彤面無表情的別過頭去。
齊壅憤怒的瞪著她冰冷的側臉,內心無比焦躁狂亂,卻不知道如何宣洩,只好傷害她來平衡失控的情緒。
「喔?那方面?」他不懷好意瞇起眸。「長相?財勢?還是……床上功夫?」
「下流!」季彤眼中怒火陡升,她一揚手毫不猶豫的打了他一巴掌。
霎時,他俊美的臉龐迅速浮現五道指印。
這是第一次有女人敢打他!
眸光一冷,齊壅倏然一把扯住她的長髮。
「這是回敬你的!」
他用力逼她仰頭,俯身狠狠的吻住她,粗暴的蹂躪她柔軟的唇瓣,直到在她口中嘗到血腥味。
她是穆隆的女人,絕不能對她動了不該有的感情——他警告自己。
他知道,早在他的理智發出警告之前,他已不可自拔了!
如果她不是穆隆的情婦,他一定會毫不遲疑的,愛上這個美好得令人心悸的女人。
不可否認的,一開始他確實是被她的多變與神秘給吸引了,與生俱來的狩獵天性,將她視為一項挑戰。
而讓他始料未及的是,他竟被她看似堅強,實則脆弱無比的截然對比給迷惑,最後,更被她純真、慧黠的一面,給牢牢攫住了心。
甚至,面對極度沒有安全感的她,他有種不顧一切想保護她的衝動,口U漸強烈得令他害怕。
偏偏她是一個他不能愛,也愛不起的女人!
齊壅遽然抽開唇,鄙夷的以手背拭去殘留在他唇上的甜美氣息。
「你們的關係真是令人作慪!」
「你——」季彤臉色倏然一變,憤怒的揚手朝他揮去——
他一把扣住她的纖腕,冷冷自牙縫擠出話。「你最好別再試第二次!」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咬牙切齒的瞪著他。
「來通知你一聲!」
他突然恢復一臉輕鬆的表情,彷彿剛才的狂暴只是出自她的幻想。
「通知什麼?」她猛的一驚。
「好好珍惜你們最後幾天的溫存,否則,很快你就只能回味了!」齊壅不懷好意的一笑。
「什麼意思?」季彤的神情倏然警戒起來。
「我充分發揮警民合作的精神,已經將穆隆的犯罪證據全交給了他們,等時機一到,警方隨時會前來拘捕他入獄吃牢飯。」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什麼犯罪證據?
「你怎會不懂?」齊壅嘲諷的一笑。
他接下來的話,幾乎將季彤推入地獄。
「你親愛的情夫,為了牟取暴利不惜走私軍火,甚至為了拔除眼中釘,佔有辜獨所有的航運經營路線,他不惜安排一場意外車禍意圖謀殺他,這些,你應該都瞭若指掌才對啊!」
「不,不可能的!」穆隆不會做這樣的事。
「你的戲演得真不錯——」齊壅一臉惋惜的冷笑道。「可惜你走錯路,沒當影星反倒成了穆隆的情婦。」
不——這是他的詭計,她不會相信他的謊言!
「我不會再傻得相信一個信用破產的男人。」季彤狂亂的喊道。
「其實要不是因為你,要抓住穆隆的老狐狸尾巴,還真是不太容易。」
季彤倏然抬起頭,眼中閃著疑問。
「我只不過告訴他,你在我這裡小住幾天,需要一些資料,他就很樂意的提供足夠讓他定罪的資料給我了。」
穆隆對她重視的程度,的確讓他吃驚。
他不過告訴穆隆地帶走了季彤,穆隆驚恐的反應,與他向來冷靜深沉的個性截然不同,甚至對他追問當年辜獨出事的意外,他也毫不隱瞞的吐實。
一個赫赫有名的黑道頭子,竟然不惜交出自己犯罪的資料,只為了換取區區一個情婦的安全?他感覺得出來,穆隆甚至不願冒一丁點的險,讓季彤遭受任何損傷。
穆隆對季彤的在乎讓他震懾,卻也讓他——嫉妒!
就算穆隆對季彤的關愛違乎常情,經由這次,更讓他感到格外不尋常。
只是,他不願、也不想去探究原因,心底那種燒灼的痛苦,深刻得令他害怕。
齊壅自然磊落的態度,驅走了季彤最後一絲懷疑。
他所說的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難怪,剛剛穆隆一看到齊壅,會有那麼激烈的反應,這一切,穆隆卻什麼也沒有告訴她。
她怎麼也無法相信,穆隆竟然會是個如此可怕的——殺人兇手!
「原來——你接近我是別有目的的。」而她竟會傻得以為,他能給她平凡的幸福!
「跟穆隆的老謀深算比起來,我差得遠了!」齊壅強迫自己不要去看她,也更不能對她表現出一絲的同情。
頓時,她的心像是被掏空了個洞,曾經收藏在心底的一切美好,全消逝無蹤。
季彤沒有聲音、沒有表情,靜靜的背過身,一步步的跟他拉開距離。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季彤站在床前,神色狂亂的望著穆隆,心裡懷著最後一絲薄弱的希望。
怎麼可能?她一向尊敬的人,不但走私軍火,甚至還是個冷血的劊子手?
「你……都知道了?」穆隆有些錯愕。
「你怎能這麼做?」季彤一步步往後退,眼中逐漸堆起淚幕。「你好殘忍——好可怕——」她失控的大吼道。
「彤彤!」穆隆無奈低喚一聲,蒼老的臉容令人不忍。「你聽我說——」
「我不聽、我不聽!」季彤狂亂的搗起雙耳,拚命搖著頭。「我不想聽一個兇手辯解!」
一想到穆隆的自私,差點扼殺了那麼美好的一個家庭,她就覺得無法原諒他。
「彤彤——」穆隆的臉色逐漸泛青,卻仍掙扎著伸手想碰她。
「別碰我!」她拍開他的手,躲得遠遠的。
「我一心尊敬、引以為傲的,竟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殺人兇手——」連她悲哀的眼淚,也無法洗刷因他而背負的羞恥。
她曾經那麼信任的一切,竟全都是虛偽的謊1言!
掙扎爬下床的穆隆面如土灰,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既心痛又悔恨的看著她。
她多希望他能說句話,說這一切只是個誤會,是齊壅那個別有用心的男人,故意中傷他的詭計——
令季彤痛心的是,他沒有一句解釋、更沒有一句辯解,像是——坦承了一切罪刑!
「我從沒有比這一刻更恨你的存在!」
聲嘶力竭的哭喊出這一句,季彤轉身就要往門外沖。
在她轉身欲跑出門之際,背後突然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音。
穆隆被送進了醫院!
季彤心目中的勇者,一夕之間竟倒下了。
這輩子,就連母親過世時,她也從來沒有感到這麼絕望無助過。
坐在加護病房外,她竟茫然得不知該怎麼辦,更理不清此刻的心情究竟是苦是悲。
望著手上醫生所開出的病危通知,她已經流不出眼淚。
她責怪自己,怎會在他如此脆弱的時候,殘忍的傷害他。
她將病危通知緊緊埋進掌心,想借由指甲嵌入掌心的痛,來分散一點滿心愧疚的痛。
突然間,一個沉穩的腳步聲在長廊那頭響起,她沒有心思去理會,直到一雙光亮的皮鞋出現在她的眼前。
季彤緩緩抬起頭,眼中沒有焦距。
「我聽說了!」
齊壅表情平靜的俯視著她。
她沉默不語,再度低頭陷入茫然的混亂思緒中。
「警方隨時會到。」
他的話讓季彤陡然清醒。
「他們想做什麼?」她聲音高亢起來。
「檢察官已經發出拘捕令,他恐怕得被收押。」
偵辦這件案子的檢察官同時也是他法律研究所的同學,已經在方纔的電話中告訴他這個消息,警方很可能隨時會到。
「不,你不能這麼殘忍,他生病了!」季彤哽咽的嚷道。
「這是他的報應!」他強迫自己不要對她有一絲憐憫。
「我求你!」
猝不及防的,季彤突然跪了下來。
「放了他!我願意代替他入牢,他若離開這裡,一定會死的!」
震懾的看著眼前的季彤,半天說不出話來。
那個如此驕傲的女人,竟然為了替穆隆頂罪,跪下來求他?
是什麼樣的感情,會讓她願意替人背負這麼重的罪刑?他既心痛又迷惑。
「你真的這麼愛他,甚至不惜替他頂罪?」
「是的!」季彤驀然抬起頭,堅定的望進他眼底。「我愛他甚於一切!」
齊壅怔怔的望著神情堅定的她,再也說不出話來——
這一次,他真正嘗到何謂椎心刺骨的心痛!
沒有白天、黑夜的看守所裡——
一抹纖細的身影靜靜的坐在床上,她很平靜,美麗的臉龐始終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
已經來了十天,每天季彤始終維持這樣的姿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然而在她平靜的世界外,首次收押一個這麼美麗的女嫌犯的看守所裡,始終是議論不斷。
來來去去的獄警,好奇的成分絕大過於同情與關心,就像面對一隻被囚禁的稀有動物。
面對眾人紛紛的議論與好奇眼光,季彤並沒有任何感覺。
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一想到穆隆此刻正在醫院裡,接受妥善的治療與照顧,她只覺得欣慰。
在她平靜世界的另一邊——
不遠處的隔離門外,一抹修長的身影立在門後,俊美的臉上有扶深沉的苦澀。
那是齊壅,從季彤被收押後,他總是每天固定出現在這裡,隔著那一小塊玻璃窗,靜靜的凝望那抹沉靜的身影。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為了自己的孤注一擲後悔?!
他只知道,她的自願頂罪,帶給他的竟是始料未及的切身之痛。
他一心想替辜獨找出意圖謀殺他的兇手,然而如今他卻得違背良心,將自己愛上的女人給送進牢裡——
愛?這個字眼讓齊壅陡然一驚。
事到如今他再也騙不了自己,他愛上了她!
他並不無情,就是因為如此,他才無法拒絕淚眼淒楚的她殷殷哀求,讓她代替穆隆頂罪人了獄。
天知道,那是多麼心痛卻又不得已的決定。
懷著胸口始終濃得化不開的陰鬱,他看著一名獄警將她帶出看守室,準備出庭應訊。
他沒有迴避直視她平靜的容顏,甚至有點希望她恨他!
就算是開口罵他也好,至少勝過現在她的冷淡疏離。
當季彤發現他的身影,經過他身邊時,她美麗的臉龐仍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他搜尋她的眸光,他以為她的眼底會有一絲憎恨,但出乎意料的,裡頭卻是一片平靜。
十幾天來,看守的獄警總會看到齊壅的出現,也知道他的身份特殊,因此並不為難他。
「齊先生,離出庭還有一些時間!」
獄警留下季彤,逕自走到前頭等。
兩人的眼光不曾交會,氣氛同時陷入一陣冗長的沉默。
「你很恨我吧?」齊壅苦澀的開口。
「不——」她的聲音輕得像是再也激不起一絲波濤。「我感激你!」
「為什麼?」齊壅鈴愕,隨即為她的寬容感到心疼。
「你永遠也不會瞭解,穆隆對我的意義!」淡淡的留下一句話,她轉身就要走向獄警。
「甚至不惜犧牲自由?」他沉痛的問道。
她停下腳步,美麗的身影背對著他沒有回頭。
「為了他,我甚至願意拿生命交換!」
一剎那間,他竟發覺那對柔弱的肩膀竟是如此堅強。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3 00:11:21
第十章
她從來沒有想過走進這道門,她還能有出去的一天!
她平靜,且認命的等待審判結果的到來,直到齊壅突然出現——
一個沉重的腳步聲驚起了她,她有些意外的看著獄警打開看守室房門,齊壅隨後走了進來。
他靜靜的望著她幾秒,突然開口道:「你走吧!」
「我可以出去了?」季彤有些恍惚。
齊壅深深看她一眼,有些不忍的點了點頭。
「是案子真相大白?發現弄錯了是不是?」季彤的眼底逐漸露出曙光。
他遽然轉過身去,不忍看她的眼。「不是。」
「那是怎麼了?」季彤的聲音滿是疑惑。
沉默半晌,他終於開口道:「穆隆要見你最後一面!」
他的話遽然抽空了週遭所有的聲音。
頓時,季彤臉上的血色盡失。
腳一軟,她整個人跌坐在地,茫然失神的望著前方,兩道淚宛如斷線的珍珠,開始往下掉個不停。
突然間,她顫巍巍的站了起來,轉頭就往門外衝了出去。
在最後一刻,季彤衝進了死亡氣息濃厚的病房裡。
她站在門口,望著病床上蒼老不堪,孱弱得宛若風中殘燭的身影,雙腳顫抖著一步步走向床邊。
看著幾近彌留的穆隆,季彤咚的一聲在床前跪了下來。
「爸!」她哽咽的喚了聲,一聲忍了二十多年的稱呼終於脫口而出。
她再也不在乎誰會傷害她,也不在乎讓誰知道這個隱瞞了二十多年的秘密,她只知道,始終護著她的那片天即將垮下,她僅剩的依靠就要棄她而去——
隨後衝進病房的齊壅,聞言臉色驀然刷白,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意識。
季彤叫穆隆——爸爸?這怎麼可能?
「彤彤——」聽到熟悉的聲音,虛弱不堪的穆隆掙扎著想睜開眼。
「爸!」季彤緊緊抓住穆隆的手,哽咽的喊道。
「彤彤……你怎麼那麼傻?我是罪有應得……你不必……」
「爸,別說了!」季彤強忍住眼淚搖搖頭。「為了您,我心甘情願!」
「爸爸害苦了你——」一向堅強的穆隆竟然流淚了。
這世間果然還是有因果報應的!
八年前,當他第一次得知自己患了心臟病,隨時有可能會發病棄世,他就開始擔心起還在美國的季彤,未來該怎麼辦?!
當時,她還只是個十七歲的女孩,從小到大在他的保護下成長,沒有經歷過社會的險惡,根本沒有接手他眾多企業與生存的能力。
不幸的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當時突然新成立一家名為「寰宇航運」的運輸企業,在總裁辜獨高超獨有的經營手腕之下,讓原本幾乎獨佔航運業的穆氏,營運逐漸出現危機。
一些固定的客戶,漸漸轉而委託運輸迅速、設備新穎的寰宇航運,他的船運公司的營運情況,開始急遽走下坡。
當時穆氏航運是他手裡營業成績最好的企業,這個打擊也同時讓他的眾多企業連帶受到資金調度的危機,幾乎一度宣佈破產。
在情勢所逼之下,他不得不聽從黃永仁的建議,利用辜獨一次外出的機會,派人開車將他撞下山崖,以為除掉這個強勢的競爭對手,從此可以高枕無憂。
只是,他萬萬也沒想到,辜獨竟然沒有死,還委託齊壅前來調查,而他原本一心想替女兒鋪路,讓她衣食無缺過日子的打算,八年後卻反倒害苦了女兒。
「別說了!我一點也不覺得苦。」季彤用力擦乾淚,堅強的擠出笑。
靜靜的看著她許久,穆隆感歎的歎了口氣。
「你長得跟你媽,簡直一模一樣!」穆隆輕撫著她的臉龐,虛弱的笑了。
季彤好不容易忍住的淚,又不聽使喚的往下掉。
「你就跟你媽一樣,聰慧、善良……我一直沒有告訴你,爸爸有了你,是多麼的驕傲!」
「苦求你別說了!」季彤已是泣不成聲。
「不,我要說,再不說,我就沒機會說了。」穆隆費力的搖搖頭。
「或許你不諒解爸爸的所做所為但爸爸深知自己的病,很可能會隨時撒手而去,為了讓你的生活不虞匱乏,我不惜冒險走私軍火,甚至——因為害怕洩密,傷害了人——」穆隆艱難的一字一字說道。
聽著父親為她所做的一切,季彤心裡百感交集!
她從來不想過什麼好日子,她想要的,只是一份平凡的幸福啊!
她是穆隆的私生女!
這是一個她保守了將近二十五年的秘密。
除了穆隆跟她,沒有人知道他們是父女,包括他最親信的黃永仁。
四歲那年母親遽逝後,她再也不曾喚過他一聲「爸爸」,而是直喚他的名,一直以來,商界一直謠傳著她是穆隆的情婦,她也從不在乎,甚至不想澄清。
只因這個謠言,對她跟穆隆來說,是一個絕佳的保護。
當年父親誤入黑道,在黑道領袖的壓力下,娶了他的女兒,事實上,父親卻一天也沒有愛過她。直到遇到母親,他才懂得何謂愛,然而這樣的感情,卻不見容於黑道組織。
母親為了保全她,在黑道的壓力下自殺身亡,父親深受打擊,不惜冒著被追殺的危險毅然帶著她離開。
他憑著白手起家,一手創立了穆氏企業,更將所有的愛全投注在她身上。
只是,為了她的安全,父親讓她冠上母親的姓,將她送到國外近二十年,自小開始,他給她不虞匱乏的物質生活,身邊更是脫離不了保鏢的保護。
他給了她全世界最好的東西,事實上,她想要的只是個平凡的家庭,一個能隨時陪伴她的父親。
她懂得父親的苦與無奈,所以她從來不曾怨過他,即使在她的生命中,始終只有自己陪伴自己。
父親對她的重要,早已遠遠勝過一切!
「我負了你媽,這是我惟一能給你的補償……也算是我給淑儀的交代……」穆隆悠悠的一笑。
「爸——」季彤強忍哽咽。
「彤彤,你不會瞭解當父親的心情我做錯了,但,我不後悔!」他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爸,我懂!」季彤堅定的握著他的手道。
突然間,他虛弱的張開眼,定定的望著她。
「彤彤,你會怪爸爸嗎——」穆隆的聲音竟微微顫抖著。
季彤看著父親,堅定的搖搖頭。「我從沒有一刻怪過你!」
聞言,穆隆嘴角緩緩浮起一抹笑,平和而安詳的緩緩閉上了眼睛。
「爸——」
看著父親嚥下最後一口氣,季彤驟然崩潰了。
堅強的她,第一次在人前毫無防備的痛哭失聲。
位於花蓮潔淨碧藍的海邊,一抹纖弱的身影坐在海岸邊,遙望著大海許久一動也不動,像是已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齊壅坐在一旁望著她,心疼她蒼白臉龐掛著淚,表情茫然得像個迷失的孩子。
她一言不發,也沒有任何的喜怒哀樂,終日只會對著大海怔坐至天黑。
穆隆的遽逝對她來說,是個很大的打擊,雖然穆隆所犯下的案子,已在齊壅的說明、作證下,找到真正的罪首黃永仁,將已逝的穆隆歸了罪,讓她獲得了自由。
齊壅知道,如今任何地方對她來說,根本沒有什麼不同!
至今讓他仍不敢相信的是,穆隆竟是季彤的父親!
他的誤解,讓季彤平白受了不少折磨。
齊壅一心想彌補自己的錯,便將季彤接回家照顧。
為了讓她平復喪父之痛,他在遠離喧囂與塵世的花蓮,買了棟海邊的別墅,一心以為這裡的寧靜,會讓她的傷痛慢慢平復。
他成了她的影子,跟著她一起沉默,一起遙望著大海沉思一整天,耐心的等著她平復的一天。
只是,他料錯了她受的創傷有多深,半年多來,他逐漸明白,或許她可能會一輩子都這麼安靜下去。
奇怪的是,他竟絲毫不覺心急與厭煩,只為她感到心疼。
「先生,您的電話!」
正歎息間,遠處突然傳來管家白太太的高聲叫喚。
他回頭看了下專注望著大海的季彤,輕歎了口氣。
「彤彤,我去接個電話,你等一會兒,我馬上回來!」
無論季彤是否聽得見,甚至始終沒有任何反應,這半年來齊壅始終耐心的對她這麼說話。
替她撫順兩頰邊凌亂的髮絲,拉緊她身上的白色針織外套,他迅速起身朝主屋走去。
「齊壅!」
一回到主屋裡,他利落的拿起電話報上名字。
「壅,最近好嗎?」
電話那頭是久違不見的辜獨。
「獨?是你?」
聽到辜獨的聲音,齊壅才突然想起,自己已經遠離朋友半年之久了。
「老樣子!」他輕描淡寫的笑笑。
沉默幾秒,電話那頭突然問道:
「季彤還好嗎?」
他轉頭瞥了眼窗外的纖弱身影,辜獨的關心讓他心底又是一痛。
「她還是老樣子,拒絕任何感情進入心裡。」
「你要不要考慮帶她回來看精神科醫生?」辜獨好意的建議道。
「不!」齊壅毫不考慮的拒絕。「不能再逼她接受打擊了,就讓她慢慢療傷止痛吧!我會耐心等她,就算得用一輩子的時間。」
電話另一頭傳來深深的歎息。
「大伙都很擔心你們,尤其是齊熙,看起來似乎很不開心。」
「他會熬過去的!」畢竟要獨撐這麼大一家企業,對向來自由慣的齊熙來說,是難為了他!
但為了帶季彤離開擁擠的台北,齊壅不惜拋下一手創立的心血,交給齊熙幫忙管理。
「找個時間,我們去看看你跟季彤好嗎?」
他們?齊壅知道必定所有人都會前來,他不拒絕這些好友的關心,但,他實在不知道如何面對那麼多關愛的眼神。
「不用了!」齊壅婉拒他。「這裡一切很好!等季彤恢復那一天,我會帶她回去的。」只是,這一天遙遙無期得連他都不敢期盼。
「好吧!那你多保重了!」辜獨也只能無奈的歎口氣。「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
「謝謝!」齊壅千萬個感動,全化為一句感謝。
掛上電話,齊壅歎了口氣怔仲半晌,才緩緩轉身走出大門。
一出大門,他才猛然發現原本艷陽高照的天氣,竟突然下起了傾盆大雨。
他焦急的往岸邊一看,只見那抹纖弱的身影,還靜靜的坐在大雨中。
連傘也來不及拿,齊壅毫不猶豫的衝進雨中,來到她跟前,她一頭一臉全是雨水,模樣狼狽得緊。
「傻瓜!連下雨你也不知道要躲!」
齊壅又擔心又心疼的低聲責備道,心裡更多的,是對自己疏忽的自責。
蹲下身輕撫著她冰冷的雙頰,原本臉頰上被太陽曬出的兩團紅暈,如今已被駭人的蒼白取代。然而對於打在身上的雨,甚至是齊壅的聲音,季彤連一點反應也沒有,混著雨水的雙眸,仍怔怔的盯著遠處看。
他心痛至極,用力將季彤纖弱的身子,緊緊抱進懷裡。
「傻瓜、傻瓜!」抱著她僵冷的身子,齊壅心疼的不住低喊道。
仍然沒有反應的季彤,柔順靠在他的懷裡,渾身陣陣顫抖著。
齊壅看著她泛白的雙唇,迅速抱起她快步跑回主屋。
「白太太——白太太?」
一進屋,他隨即四處找著管家太太的身影,直到他一看到餐桌上的飯菜,他才突然想起來,白太太的女兒生產,請了一個星期的假,要給她女兒坐月子,晚上就已經先走了。
他有些為難的,來回看著渾身發抖的季彤跟浴室。
並不是他不願意替她沐浴,而是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赤裸後,比平時還要更加脆弱無助的她!
眼前要指望她能自己脫衣洗澡,怕是不可能的。
深怕她會著涼的齊壅,只得將她抱進浴室裡,在浴缸裡注滿熱水,才小心翼翼的替她脫了衣服,將她抱進溫熱的水裡,替她放了點香精進浴缸。
他有些笨拙的試圖替季彤清洗身體,無奈太大的浴缸,讓季彤纖瘦的身子隨著水波搖來晃去,幾次她甚至整個人滑進水裡,嗆進一大口水。
看著一臉是水,猛烈咳嗽的季彤,齊壅心疼不已,只好也脫去身上的衣服,踏入浴缸裡坐在她背後,將她穩穩的攬在懷裡。
被他擁在懷裡的季彤很安靜,乖乖的讓他用肥皂替她抹胸口、背後,仔細的替她清洗每一寸肌膚。
轉過她的身子,他才發現,季彤看起來明顯比以前消瘦很多,一身玲攏的曲線卻依然動人。
奇怪的是,面對赤裸的她,他竟連一點邪念也沒有,只覺得有說不出的心疼。
眼前的她就像個初生的嬰兒一樣,赤裸著身子卻仍毫無所覺,臉上始終是茫然得近乎空白的表情。
雖然她沒有反應,下意識的,在搖晃的水中她兩手仍緊抓著他,像是將他當成大海中的一根浮木一樣,緊緊攀附依賴著。
霎時,齊壅想起第一次喝醉的她——
那天晚上,她也是像這樣緊抓著他不放,將他當成惟一信賴的安全依靠。
他責怪自己,為什麼這麼個脆弱需要呵護,極度需要安全感的女人,他竟會將她錯看成一個心機深沉的女人,甚至狠心去傷害她?!
他需要多久時間才能撫平她心底的創痛、所受的傷害,讓她恢復以往的模樣?
或許,這一輩子,他永遠也彌補不了這個錯!
一整夜,懷著紛亂思緒的齊壅,竟然失眠了大半夜,直到天色微亮才終於累極睡去。
當他再度醒來,已經是早上十點,身旁的季彤早已不見人影。
他擔心的連光裸著上身也顧不得,急忙跳下床就衝出門去。
一出大門,看到坐在海邊的身影,他總算鬆了一口氣——白太太不在,他真是一刻也不能疏忽!
他不知道季彤到底幾點起床,又在外頭坐了多久,她身上仍穿著昨晚他替她換上的睡衣,一頭微亂的長髮也正隨風飄揚著。
他抬頭看了下天際,雖然才早上十點,但陽光卻已經烈得炙人。
齊壅歎了口氣,回屋穿上衣服、才走出門緩緩走向她。
「彤彤?你也跟我一樣失眠,睡不著是不是?」
齊壅溫柔的蹲下身,望著她已被曬得嫣紅的臉龐。
「你瞧!白太太一不在,我簡直不知道該怎麼照顧你了!」
齊壅輕輕理順她凌亂的長髮,自嘲的一笑。
太陽實在太大,再這麼曬下去實在不行,但他不忍打擾季彤。
「彤彤,等我一下!我去拿頂帽子來。」
進了主屋,齊壅拿了頂草帽,也順手倒了杯水,才一走出屋子,就看到季彤正搖搖晃晃的站起來。
「彤彤,別動!」
或許是在太陽底下實在坐得太久了,季彤像是中暑似的,纖弱的身子在風中不穩的搖晃了幾下,頓時整個人就這麼筆直落下,栽進了水裡。
他臉色迅速刷白,遽然丟下手裡的帽子,跨開大步就往季彤衝去。
始終借由恍惚意識、遺忘一切的季彤,刻意封閉的知覺,突然受到了突如其來的刺激。
她不知道外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有一股沉重、令人窒息的壓力拚命向她壓迫而來。
生存本能讓她下意識的揮動雙手,卻仍感覺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困難。
就在這個生死交關之際,她沉睡的意識像是微微被喚醒了,突然,往日的一幕幕迅速湧進她的腦海。
爸爸死了?他真的丟下彤彤走了?
那股椎心的痛楚再度蔓延全身,她下意識的又想封閉自己,阻止那股令人難以忍受的痛楚。
季彤緩緩閉上眼睛,停止了掙扎,安靜的讓自己況進水裡。
雖然緊閉著雙眸,奇妙的是她竟感覺得到,水很清澈,她清楚看見倒映在水面的藍天、白雲,以及水面上一抹恐懼的俊美臉孔。
那是誰?她有幾秒鐘的疑惑,潛意識卻不願記起他。
她緊緊閉上眼,拒絕再看任何觸動她心靈深處的影像。
突然間,大海深處彷彿有個聲音悠悠傳來——
彤彤,回去吧!
爸爸要你幸福——
遙遠飄渺的聲音,像是來自天空,卻又像發自大海深處,在她耳際一遍又一遍的迴盪著。
那是她最熟悉,也是她最至愛的——爸爸!
像是突然被這個聲音喚醒了,她掙扎著張開嘴想要大叫,卻發現自己竟發不出一點聲音。
她遺忘了開口的能力,只能痛徹心扉的哭著,她悲傷的淚水就這麼融入海中。
意識恍惚間,一再灌進嘴裡的鹹味,甚至讓她分不清是海水還是淚!
「彤彤!」
看著在水裡載浮載沉的身子,齊壅大叫一聲,什麼也沒考慮的一縱身就跳進水裡。
他將水裡的季彤拖上岸,幸好他的動作還算迅速,她只是多喝了幾口水,並無大礙。
跌坐在地上的季彤,除了不斷咳著就是怔望著前方出神,像是被嚇壞了。
他小心翼翼的在她身邊蹲下,正準備拉起她,發現她毫無表情的臉上,滑下兩道淚珠,他猛然驚覺,其實她並非全無感覺的。
他的心底再度燃起一線希望!
「彤,你聽到我說話了嗎?」
他將渾身濕透的她抱進懷裡,低頭輕輕跟她說話。
「彤,感覺到了嗎?這是我的心跳,我愛你的決心,無論你決定醒來,或者堅持沉默,我都會陪你一輩子——」
頓了下,他放輕了語氣緩緩說道:
「因為……我愛你!」他悠悠歎口氣道:「你一定不知道吧?我是這麼驕傲、這麼自以為是,始終不敢承認對你的感情,但是天知道,那種愛強烈得連我自己都感到恐懼,所以,我才會盲目的以懷疑跟傷害來掩飾,以為這樣就能全身而退,事實上,我卻傷你至深,也讓自己傷痕纍纍。」
他收緊雙臂,將臉埋進她仍淌著水滴的髮間,堅定的許下承諾。
「但是,我要你知道,無論如何——我都會陪在你身邊一輩子!」
懷中的纖人兒安靜不語,一雙投映著一片蔚藍的清澈雙眸,仍沒有任何情緒。
季彤定定的凝望著遠方,安心的依靠著身側的溫暖,雖然她並不清楚究竟是甚麼,竟能給她這麼安全的感覺。
她喜歡這種安靜!
不去思考,不去回想令她心痛的記憶,平靜的感覺讓她放鬆。
在無聲的世界中,她隱約聽到一個熟悉,卻又讓她心口隱約泛起痛楚的聲音。
那是誰?
她努力想要想起他,然而心底卻隱約有個強烈的力量在抗拒。
彤彤,回去吧!
爸爸要你幸福
大海深處的聲音再度悠悠傳來,在她耳際一遍遍的迴盪著。
突然間,她動了。
像是被某種執著的力量,觸動了蜇伏在心底深處的受創靈魂。
她緩緩抬起頭,疑惑的望著身邊的齊壅,像是想看清他的長相。
「彤?你聽見我了?」
突然間,她竟伸出手輕撫著他的臉,像是在回憶有關他的一切。
「彤彤,你認得我了對不對?」
齊壅無法形容這種激動的感覺,像是珍愛的寶貝失而復得!
「你……在哭?為什麼?」季彤疑惑的望著他。
經她這麼一說,齊壅才發現自己竟激動得掉了淚。
但他不怕在季彤面前洩露自己的脆弱,更不擔心會有損自己的男子氣概,他對季彤的感情,誠摯得無須任何掩飾。
「因為上天給了我一次贖罪的機會!」他望著她清澈的明眸,輕輕說道:「彤彤,不論你是否原諒我,我都表心希望你能恢復原來的樣子!」
仰頭凝望他半晌,突然她掙脫他的懷抱,緩緩走到岸邊遙望著天際,靜靜站立許久,像是跟往日的陰霾告別。
「你剛剛所說的話還算數嗎?」背對著他的季彤,突然開口問道。
霎時,齊壅怔忡了下,才猛然回過神來,堅定的說道:
「無論多久,這個承諾永遠都不會變!」
突然,她轉過身,朝他漾起美麗的一笑。
「請你給我一輩子最平凡的幸福!」
霎時,像是無法反應這突如其來的意外,齊壅竟整個人怔住了。
「你說什麼?」
他不敢相信,這輩子他還能有被原諒,重新贏回她的一天!
「你不怪我?甚至還願意給我愛你的機會?」
「你永遠都不需要懷疑我對你的愛,那種愛包含尊重、包容與——原諒!」
她靜靜的看著他,眼中的堅定讓人沒有一絲的懷疑。
齊壅深受悸動的心口猛然一緊,毫不遲疑的朝她張開雙臂。
季彤迅速奔進他的懷中,讓他溫暖與安全的雙臂緊緊的護衛著她。
滿足的抱著懷中的馨軟身子,誓言一輩子不輕易被女人套牢的齊壅,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
「嫁給我!」
聞言,季彤著實怔忡了好半晌,而後才以恍惚的聲音問道:「為什麼?」
齊壅凝視著她美麗臉龐的目光好深、好溫柔,久久也捨不得移開。
他悄悄的俯在她耳邊,深情的低喃道:「因為我愛你!」
自始至終,他的心裡只有這個答案。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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