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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木木多]重回初三[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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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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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14 23:3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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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木木多]重回初三[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5-1-20 22:44 編輯
重回初三
作者:多木木多
【
內容簡介
】:
林美重新回到了初三。
她的體重變成了45kg!!≧▽≦
她的暑假作業還沒有寫!!!=口=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4 23:32:10
第1章
早上睜開眼,先聞到的是油條和油餅的香氣。
林美走到廚房,看到熟悉的舊搪瓷盆裡是油條、油餅和炸糖糕,旁邊的小奶鍋裡是微微有點燙手的豆漿,小碗裡還放著兩個茶葉蛋。
她坐下來邊吃邊發呆,腦子裡簡直是一盆糨子。
外面的太陽很曬人,她走在陰影裡,有種如墜夢中的感覺。花壇邊是一排的大臉盆曬的醬,用白紗布蒙著。王奶奶在廚房幹活,沖著窗外喊:“嬌嬌!別亂跑!”
胡同另一頭傳來小女孩的聲音:“知道了!”
王奶奶從窗戶看到林美:“美美啊,去找你媽嗎?”
林美還沒說話,王奶奶說:“你就穿這身啊?”
她低頭看自己,舊的蘋果綠橫條紋T,一條純棉運動褲。
胸口平得太有真實感,讓她盯著看了好一會兒。
“頭也不梳?”王奶奶看這院裡的孩子都跟自己家的似的,擦著手說:“你等等,我給你拿把梳子。”
林美此時才有那麼一丟丟的感覺,連忙說:“王奶奶,我是出來扔垃圾的,我回家梳。”
像跑五十米一樣沖進家門,沖進廁所,對著那個帶著鏽斑和水垢的鏡子,林美盯著看了一會兒,轉身出來坐在沙發上。
——肯定還是在做夢。
林美聽王奶奶的梳了個馬尾,連鏡子都沒敢多照,換了身衣服,重點是換上了那件看起來很不像樣的胸罩。她彆彆扭扭的收拾好了自己,再也不敢在房間裡多呆,拿上鑰匙第二次出了門。
這裡是林家以前住的舊社區。一條狹長的胡同,兩邊是三層高的紅磚舊樓,住的都是紡織廠的老職工。
出了舊樓這一片,前面臨街是新蓋了沒兩年的新樓,全是六層的小樓,一共四幢,聽說是最後一批福利房,以後廠裡就不蓋房了。
院裡住的都是一個廠的職工和家屬,林美一路走過來,遇上的都打招呼:“美美,找你媽去?”
林美挨個點頭,有一些還認識叫得出名字,有一些已經徹底沒印象了。
走到大門口,她跟自己的腿有意識似的拐進了大門口的小賣部。看小賣部的是個大爺,好像姓唐。
唐大爺認識這院裡的每一個孩子,見了林美也不起來,指著冰櫃說:“吃什麼自己拿吧。”
林美還有些反應遲鈍,一摸兜說:“沒帶錢,大爺,我回來再買。”
“拿吧,一會兒把錢送過來就行。”唐大爺拿著大蒲扇拍打腿,“你不是去找你媽的嗎?”
林美漸漸有了腳踏實地的感覺了,換句話說,她知道這不是夢了。
推開冰櫃的拉門,一股冷氣白霧撲面而來,林美被眼前這些已經成為歷史的冰棍、霜淇淋震住了,帶著詭異的懷念對它們行注目禮。
“在下頭。”唐大爺又發話了,“今天送來有點化了,我就放在下頭了,你翻翻。”
林美順著唐大爺指的地方翻,然後就看到了一大堆的小雪人冰糕。
她拿了一個,唐大爺說:“行了,關上吧,冷氣都跑光了。”再拿蒲扇一指冰櫃下方的舊紙箱,“扔那裡。”
林美把包裝紙扔了,看著熟悉的小雪人都捨不得下嘴,她還記得這種雪糕奶味特別濃。
“唐大爺,這個多少錢?”她問。
“五毛,批發四毛。”唐大爺看著電視說。
五毛,真是良心價。
林美吃著懷念的冰糕過馬路。
紡織廠是建國後蓋的,那時這一片都是荒地,蓋了大廠子後才有了人氣,漸漸形成了一塊區。不過改革開放後,紡織廠就慢慢不行了。
這條馬路叫紡織路,路這邊是廠,路那邊是家屬院。從紡織一廠一直到八廠,後來紡織一廠成了總廠,八廠後來改做挖掘機了。
現在是都不行了。
林美他們家是紡織四廠。
路上的車不多,這一片連商店都很少,雖然是條大路,但很少有車從這裡過。
林美的媽媽在廠區的圖書室工作,圖書室也兼檔案室,旁邊還有個資訊化辦公室,擺著幾台586電腦。
林美過了馬路先看到的是紡織廠附中。紡織廠有幼稚園,小學,附中。林美從小就是一路上過來,高中時考上了市三高。
說起附中的校長也算是個能人。校長是紡織廠老廠長的小兒子,在家裡行三,去上海讀的大學。回來後都以為他要進廠領導班子,結果他一心為公,去教書育人,跑去附中當校長了。
人稱小廠長。實在是因為廠長的另外兩個兒子都不在身邊。當年上山下鄉,老大和老二現在一個在黑龍江,一個在新疆。
廠裡的老人都說小廠長是個能人。這話真不假。紡織廠一直有政策扶持,畢竟一個廠有幾萬職工,真要倒了這些人怎麼辦?再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紡織廠再怎麼說有廠區、廠房這麼多地,賣出去也是一筆不小的錢啊。
只是廠裡一直把職工跟廠綁在一起,誰要買地就要負責安置職工,結果連著嚇退了兩個有心要買的“老總”。
廠子成了這樣,小廠長卻是一路青雲直上。他把紡織廠附中辦成了市升學率第二的名校,最後跟省二中聯合。小廠長則去了省教育廳。林美記得她最後一次聽到小廠長的消息是他正打算往中央活動。
此時再看附中這舊大門,林美不由得想起老人說的話,小廠長果然是個能人啊能人,老人的話果然沒錯。
“你怎麼來了?”林媽媽一見林美就趕緊起來,把她拉到電扇底下,“快扇扇。”然後拿著報紙對著林美滿是汗珠的額頭一陣狂扇。
林美瞄了眼掛在牆上的表,才八點四十五。頓時覺得早的都不像話,也可以倒推出她起床時更早。
早知道這麼早就接著睡覺了,太浪費時間了!
林媽媽工作的圖書館裡沒什麼好書,就放著兩排書架,有八成都是一看就枯燥得不得了的所謂技能書。林媽媽說:“你去玩會兒電腦吧。我拿鑰匙給你開門。”
一聽電腦,林美自然是興致勃勃。
林媽媽這屋就她一個,鎖上門帶林美去了走廊另一頭的電腦資訊室,打開門,屋里拉著窗簾,又暗空氣又不好。
兩排嶄新的586蹲在桌上,林美有種看到古董的新奇,但她一點都不想玩。這裡沒拉網線,能上網她看看還行,不能上網幹什麼?對著586懷念嗎?
林媽媽說:“那要不打開空調,你在這屋涼快會兒?”電腦資訊室是這三層樓裡僅有的裝空調的房間,汽車班的那群小子吃完中午飯就喜歡過來要鑰匙進來吹空調睡午覺。
林美搖頭,她一個人坐在這屋裡幹什麼?
“那你回家看電視吧。”林媽媽說。
出去後,林媽媽給了林美十塊錢,“中午回去給你帶炸雞,快回去吧,這麼熱的天別在外面跑了,在家看電視。”
林美乖乖的跟林媽媽揮手說拜拜,覺得自己真是萌得髮指。下樓路過一樓的茶水間,茶水間外不知為什麼擺了個體重計。她上去一稱,見指針頑固的停在了“45”這個數上。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林美真的美得發飄,要知道她有多少年沒下過“55”了,其實大多數她一直停留在“60”左右……
所以看到“45”,她的第一個印象是:我居然還有這麼瘦的時候!
這簡直比中大獎還讓人激動啊。
再次拐到唐大爺的小賣部,把林媽媽給的錢全都批成了小雪人提回家。
到了此時此刻,她必須承認,在她身上發生時光回溯這種匪夷所思的科幻故事。不過過程是次要的,結果才是重點。
重點是……
林美打開電視,長虹的二十五寸大彩電,在他家一直服役到十年後,等到家裡都換液晶了它還不壞。還能在液晶電視壞了以後拿出來應急。
《西遊記》,《還珠格格》,《新白娘子傳奇》。
林美溜了一圈,發現一個台居然在放《成長的煩惱》,於是欣喜的看起來。
一集播完,她幹掉了四個小雪人,十塊錢買的照這麼看就能撐兩天。家裡電話突然響起來,她順手拿起來:“喂。”
“林美,你作業寫完沒啊?”電話裡一個挺熟,但名字在嘴邊怎麼都想不起來的聲音說。
“……作業?”林美的心就像突然掉到一個黑洞洞的大洞裡。
“你不會還沒寫吧!快開學了啊!”電話裡大叫起來。
“……”林美突然覺得,其實時光回溯除了帶來的好處之外——比如體重變成45和再吃到小雪人,還有變年輕這個永遠的命題。
它還是有壞處的。
林美在這種時候還能記住重點:“你寫了嗎?”她趕緊問電話那頭的姑娘。
“就剩下作文了。”電話那頭的姑娘歎氣,“不想寫啊……一共十一篇……”
林美顧不上再為這個噩耗痛哭,馬上說:“借我看看!”
“……”姑娘沉默了。
林美想起她到現在都還沒想起這姑娘是誰,當然不可能找到她家去,現在問姑娘貴姓就更扯了,當機立斷道:“來我家吧,我請你吃雪糕。我還有幾本作文書,都是新買的,上面都是例文。”
“那好吧,我下午去找你。”姑娘說。
林美呼的松了口氣,掛了電話就直撲她的房間。
房間裡還跟她早上走的時候一個樣。床上是還沒疊的毛巾被,還有她脫下來的衣服。床旁邊是書桌,上面就放著她的課本和一個貼滿貼紙的課程表。
林美認了半天,無奈承認她已經認不出貼紙上是什麼動畫片了,好像是個印度的聖鬥士。
暑假作業很快找出來了,兩個十六開的,寫著暑假作業的本子,綠色的是數學和幾何,粉紅色的語文。
這兩本都只寫了半頁。應該是發下來後她做著玩的。
除此之外,她把所有的筆記本,印刷精美的從精品店淘來的小本子都翻出來了。因為她不記得她把暑假作業記在哪裡了。但能確定的是,最有可能的就是在七八個本子上。
速速翻了一圈就找著了。讓她佩服自己的是她把作業和回校時間都記在了一起,上面還有批註。
8月27日回校,交作業,打掃衛生。8月28日,穿校服,開會,發書。8月31日,正式上課。
林美回客廳拿報紙,上面的日期是8月21日。如果報紙是昨天的,那今天就是22日。
她最多有六天的時間把作業趕完。
林媽媽中午提著買的菜打開門,先去放電視的客廳看了眼,沒見著自家閨女,喊:“你在哪兒呢?”
“在屋裡。”林美喊。
林媽媽循聲找來,正打算把買的炸雞腿給閨女,一眼就看到閨女伏案奮筆疾書。
林媽媽不打擾女兒用功,就問了一句:“能趕完嗎?”
林美沒想到她媽在這個時候就這麼開明了,點頭說:“應該可以。”
“那你用功吧。”林媽媽說,“等我做好飯叫你。”
林美連頭都顧不上抬,她已經想好了,先把容易的給趕了,比如抄寫英語單詞這種不需要腦子的,等下午那姑娘來了,再把那兩本給解決了。剩下的還有語文、數學、英語都要求做三十頁的基礎練習冊,這個最好也問那個姑娘借借。
她今天上午簡單翻了翻,發現英語變成最簡單的了,語文和數學都成了天書。數學估計還是能搶救下的,題再看看就會了,可語文就真的成對面相看不相識,無語淚千行了。
林媽媽做完飯又親自進來喊人,一看閨女還在用功,誇道:“我看你這寫得比以前好了。”林媽媽指著林美優美的英文字說。
林美從十點半抄到現在,手腕發酸,手指都是僵的。作業不止要求抄單詞,還要連音標和解釋都抄上,太浪費時間了!抄得她起火。
午飯很豐盛,林媽媽炒了個青菜,一個番茄炒蛋,拌了個蒸茄子,再燉了個冬瓜肉丸湯。林美面前還有兩個炸雞腿。
捧著飯碗,林美說:“媽媽,我下午同學要來。”
“是那個周青吧?”林媽媽說。
林美依稀記得周青是她小學同學,含糊的點頭,“我們一起寫作業。”
林媽媽:“冰箱裡有冰糕,記得給同學吃,晚了就留她吃晚飯,家裡還有西瓜,我走之前給你們切好冰著,你記得拿出來給同學吃。家裡還有可樂嗎?”
林美當然不記得這時家裡還有沒有可樂。
林媽媽放下筷子去看,一會兒把幾罐可樂放在桌上,“下次有機會再買一箱吧。”她剛拿起筷子,突然想起說:“對了,冰箱裡還有優酪乳。”
她再放下筷子去廚房開冰箱,回來滿意道:“冰箱裡還有幾袋優酪乳,給你同學喝。”
吃完午飯,林媽媽趕她回去寫作業,讓習慣飯後刷碗的林美很不習慣的被攆回屋,林媽媽說:“用不著你,寫你的作業去。”
林美懷著罪惡感聽媽媽在廚房刷碗收拾,繼續抄她的單詞。
午飯後,林媽媽午睡了半個小時。兩點半時,林美聽到隔壁屋裡鬧鐘響了。林媽媽出來洗個臉就要去上班了,進來看她還在寫,說:“寫一會兒起來走走,吃個冰糕,別累著了。”
林媽媽剛走不到二十分鐘就有人敲門了。
林美趕緊去開門,在打開保險門看到門外姑娘的臉的那一刻,她的記憶區就像被啟動一樣!
她想起這個姑娘是誰了!
“周罄!”她大叫。
周罄熱得一身汗,臉曬得紅撲撲的,她比林美高半個頭。林美想起她了,雖然她和她的小學同學周青的名字讀音一樣,但她的“罄”字是樂器發出的美妙聲音的意思。因為格外難寫,周罄不止一次抱怨過她爸爸給她起的這個名字。
不過初中三年級的時候她就轉學了,聽說是轉到了另一個學校,那個學校跟一所很好的高中相臨,到時能把她活動過去。萬一考砸了也是條路。
兩人就再沒見過面。
坐到林美的小屋裡,兩人一手拿一個小雪人,周罄問:“你寫得怎麼樣啊?”她走過來彎腰看她攤放在書桌上的本子,驚歎道:“你練字了?寫得真好看。”
林美說:“你的作業拿來我看看。”
周罄把牛仔書包打開,掏出裡面的兩本作業,說:“你還是自己寫的好。”
林美能想起來的越來越多了。周罄可能是她父親管得嚴的緣故,有時會說一些這種“不受歡迎”的話,所以在班裡人緣不太好。其實林美跟周罄也不是最好的朋友,但兩人坐前後桌,在二年級下學期換座位後就成了朋友。
林美現在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當然不會覺得周罄的話刺耳,她點頭說:“下次吧。”這不是敷焉,她下回肯定會自己寫的。
英語單詞的抄寫還剩下一半,要是趕的話今天晚上就能趕完。林美想借周罄的作業,到27號她給她帶到學校去。
周罄點頭:“行啊,我都檢查過了。”
林美不知道周罄之後怎麼樣,但她想這麼認真,連暑假作業都檢查,估計今後的成就肯定不小。
然後林美在屋裡寫作業,周罄在客廳看電視。
這種朋友來了讓她自己玩的方式在林美看來是想像不到的,但現在好像就挺合理,也不奇怪,周罄也不會生氣“我來了你不陪我”。林美把可樂和優酪乳都給她堆到茶几上,還有西瓜,讓她吃冰糕就自己拿。
她實在是時間不夠,想想作業交不上就恥度破表。
周罄在她家客廳看電視看到下午五點半就說要走了,林美送她出去,周罄笑著說:“今天都沒跟你說話,到學校再聊。”
林美拜拜道:“謝謝你啊,路上小心,看著點車和紅綠燈!”
周罄噗的笑了,“我走了。”
林美站在那裡,想自己剛才那話是不是真的很奇怪……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4 23:32:33
第2章
晚上,周罄打了個電話過來,“林美,你的作文書忘給我了。”
真忘了……
林美:“那……你再來我家一趟?”她還真不記得周罄家在哪裡,好像是航空什麼家屬院。
“不用,你把書名告訴我,我爸爸說幫我找找。”周罄說。
周罄的爸爸一直屬於無所不能那個屬相裡的。
“你等等啊。”林美放下電話跑回房間。
她說的有作文書不是騙人的,她記得在之前,她參加了新華書店舉辦的一個讀書博覽會,應該就是在去年新年時。
——因為書是用她的壓歲錢買的。
買書是為了向媽媽證明“你看我也有時刻記得學習”,不過買回來後就嶄新的擺在她的書櫃裡,一直到高中還是大學整理書櫃賣廢品,被林媽媽拿去送給鄰居家的小孩子了。
例文多也不是假的。因為林美在挑書時想著挑一本例文多的,她好學習學習。
她拿著翻出來的書跑回來,對電話說:“一本叫《尖端範例作文八百例》,一本叫《青少年作文百選》,都是江蘇圖書出版的。”
每年的這種書特別多,跟周罄自己有的撞車的可能性非常小,果然周罄說:“我記一下。這兩本我都沒有。”
你爸真狠。
林美很想說這句話。周爸爸絕對是望女成鳳的那種人,對周罄從小就嚴格要求。不知道周罄的書櫃裡有多少輔導書。
掛了電話,林美繼續跟單詞抄寫死磕,一直抄到九點四十才抄完。抄完最後一個詞的一瞬間,成就感和幸福感包圍著她!
林美歡樂的跑到客廳,開了一罐可樂喝。
“寫完了?”林媽媽說。
“寫完英語了。”林美道。英語是最簡單的,練習冊那個估計也能很快寫完,今晚先把英語幹掉,明天把那兩本暑假作業給寫了,然後是作文,這個也不需要花腦子。最難的是語文和數學的兩本練習冊,不知道再找周罄借行不行……
林美喝完一罐可樂,回去接著奮戰。
林媽媽十一點過來一趟:“還沒寫完?”
十一點半再進來,心疼道:“還在寫?”
十二點進來:“別寫了,明天再寫。”說著就要幫林美合上書。
“馬上就寫完了,還有五頁。”林美連忙壓住書。
“寫不完也不要急,大不了媽媽幫你請假,你在家補完再去上課。”林媽媽說。
林美內牛滿面,她從不知道原來媽媽在她這麼小就這麼寵她了。她居然長大後沒長歪絕對是個奇跡。
“去睡覺吧,乖啊。”林媽媽推她。
“我寫完就去睡。”林美把林媽媽送回屋,“媽你快睡吧,明天還要上班呢。對了,早飯不用給我買了,我自己起來隨便弄點吃就行了。”
她今天的早飯肯定是林媽媽早起去早餐攤上買的,多累啊。
“我閨女會心疼人了。”林媽媽笑了,“沒事,你不吃我也要吃的,我也喜歡吃那些東西。”
媽媽才不喜歡吃,林美記得媽媽以前早上喜歡喝粥吃饅頭就小菜,因為她喜歡吃外面的東西,她才給她買的。
林美的小心臟一抽一抽的,覺得自己以前真是不孝到家了。
她寫完後順手把桌子上的東西給收拾了下,把廚房和廁所的垃圾拿到門口,重新檢查防盜門和窗戶才回去睡覺。
第二天起來,她發現早餐更豐盛了!
說明一下,林家門口的早餐攤只有油條和油餅,豆漿是每天早上一個人騎著自行車帶兩個大桶過來賣的。離這裡大概兩站路的地方有一個品種更多的早餐店,占著一個小胡同賣早餐。
那家店有碗蒸豆腐腦,牛肉胡辣湯,水煎包。
現在這三樣就在桌上,外加茶葉蛋。
媽媽一定是覺得她用功辛苦了,特意買來慰勞她的。
林美吃著早餐都覺得心虛。
吃完刷碗打掃廚房,順便把髒衣服收集起來扔進洗衣機,放水。然後繼續歡快的去寫作業,等到時間就過來加洗衣粉,再繼續回去寫作業,到時間再過來把衣服放到甩幹桶,完了繼續寫作業。
等林媽媽回家剛走到樓下就看到他們家陽臺上掛滿了剛洗乾淨的衣服。
“你說你幹這個幹什麼?”林媽媽憤怒道。
洗了次衣服挨了一中午的罵。
“你好好學習就行了,這個是你幹的嗎?你洗得乾淨嗎?”林媽媽在陽臺上檢查洗過的衣服,發現領子、袖口都挺乾淨的,林美討好道:“我用肥皂搓過了。”
林媽媽虎眼一瞪,林美一縮脖子。
“以後,在家不許瞎幹活兒。那是電器,你用過嗎?跑電電著你怎麼辦?”林媽媽繼續教育孩子,一邊說一邊給她挾炸排骨。
今天中午的功能表是炸排骨,炸春捲,炸蝦片,還有一大盆的酸辣粉條湯。全是林美愛吃的。
“我有那麼笨嗎?”林美捧著碗,“我都多大了?你每天回來還要給我做飯,我就洗個衣服而已。”她想了下說,“不如以後我買菜吧?省得你回來還要跑一趟菜市場。”
“菜市場就在路口,回來順路就買了。”林媽媽說,“我知道你是想幫我,不過你先顧好你自己就行了。這點活兒累不著我的。”
其實林美還打算下午把兩個屋的床單、枕套和毛巾被都洗洗。她自從自己一個人住以後,對打掃清潔有著濃厚的興趣,每次看到需要整理的屋子都有種“可以整理很久了!”的興奮感。林媽媽要不說,她還想把家裡的窗簾拆下來洗了。
晚上,林美開始寫作文。一共十一篇,說明文、議論文、敘事文……
林美開始翻作文書找例文。如果沒有例文,她完全分不清這些作文都要怎麼寫。在敘事文範文裡,一個人寫了跟爸爸去旅遊的見聞。
林美合上書,想起之前公司組織去九寨溝,很好,知道怎麼寫了。
說明文,這個解釋是說明一件事物的道理和起因。例文裡有一篇是寫鎖的,小小的一把鎖,有一把鑰匙能打開它,它能幫助人們關上箱子、櫃子,還能鎖在小小的日記本上。
作者從一把鎖發散到人生理想,意義深遠。
林美想說這主題太深刻了。
她想了一會兒,決定寫電視。電視,代表著老百姓的生活,從黑白到彩色,大家的生活更美好了。
最重要的是它有說明書,至少前五百字不必自己想了。
既然寫電視了,第二篇說明文就寫冰箱,冰箱也代表著老百姓生活的進步嘛,要是還有第三篇,她就寫蒲扇到電扇到空調,也是可以意義深遠的發散下的。可惜說明文只需要寫兩篇。林美記下這個點子,決定需要寫說明文的時候就寫。
一口氣解決了兩個,林美跑去翻電視機和冰箱的說明書了。
林媽媽看她翻抽屜:“找什麼?”
“咱家電視的說明書。”林美埋頭翻抽屜。
“你找哪個幹什麼?”
“寫作文。”
林媽媽:“……”
林美捧著兩本說明書加保修卡走了,林媽媽說:“別把發票弄丟了。”
林美用了格子的那種稿紙,多分段,一晚上解決了四篇。勝利在望,林美信心百倍的想,明天繼續!
第二天,林美還是把床單、枕套給洗了,都發灰了!她實在是受不了。林媽媽回來後她就裝傻,埋頭趕作業,一副“我很忙不要吵我”的架勢。
只剩下兩天半的時候,她只剩下兩本練習冊了。這兩天她又接了兩個電話,都是同學的,她趁著這兩天努力回憶,無奈想起來的人還是不多,接電話只能哈哈哈的打馬虎,然後趁機問練習冊寫了沒。
打電話來的也是來問她練習冊和作業寫了沒的。
……
頓生知己之感!
但作業還是沒寫完,林美只好自己翻書先從數學做起,好歹這個還不算太難,語文那麼多某作者哪一年生,哪裡人,寫過什麼文章。要麼就是一段話,填完空出的句子和詞。
肯定都是背過的課文裡的段落。
但她怎麼可能會記得?
她只把詩詞和一些比較有名的作者的給填上了,像魯迅家裡就有他的文選。等到26日晚上,數字已經寫完了,有公式往上套還算簡單。語文卻寫得半半拉拉,翻開看每一頁都有寫不上的,那些詞性和分析句子成分的全空下來了,她現在看語文的句子成分都要先在腦海裡倒騰一下英文的句子成分才能想明白。
林媽媽過來問:“要不給你請個假你再寫一天?”
媽你真好。QAQ
林美:“不用,我去學校借別人的看看。”
第二天,林媽媽給了林美五十塊錢,“看有什麼需要的就買吧。”
林美把錢放筆袋裡,最後檢查一次作業、鑰匙才出門。林媽媽站在門邊看她檢查,說:“你最近有規矩多了。”
林美:“呵呵。”問林媽媽,“需不需要我買點什麼回來?家裡缺什麼嗎?”
林媽媽知道最近孩子是真懂事了,會幫家裡忙了,想了下說:“抽下水道的皮搋子壞了,你帶一個回來吧,就在五金店裡買,超過十塊就算了,最多八塊。”
這東西的價格倒是這麼多年都差不多。林美記得她買的時候是十五,好像也沒貴到哪裡去。跟冰糕的漲輻不一樣。
紡織廠附中是本廠子弟學校。從家屬院出來,林美就遇上不少提著書包去學校的人,附中旁邊就是附小,到了過馬路的時候,八成的都是他們院裡的孩子,小到六七歲的小蘿蔔頭,大到跟她一樣的初中生。
林美記得的人有限,何況現在不是一個班的平時也不說話,哪怕都住在一個院裡,前後幾幢樓,還是不認識的人多。
等進了附中校門,打招呼的人就多了。一個紮兩小辮,像最近電視上剛重播的《婉君》那樣把兩邊麻花辮彎成個環的女孩過來親熱的挽住她的手,“行啊,林美,一個暑假都不給我打電話。”
林美發現自己的記憶真是不行了,呵呵道:“你練習冊寫完了嗎?”
女孩嚇了一跳,小聲問:“這個老師不收吧?”
得,這也是一位沒寫的。
走了一會兒,林美聽到別人叫這個女孩朱海,對了,其實她的名叫朱海迪。後來改成朱海。林美這幾天認真回憶了下,發現離開學校後的同學大多都消失在人海中了,他們沒有再見過面,也很少能聽到對方的消息。
所以她對周罄和朱海都沒多少印象。
現在再見面,簡直就像是重新認識一個以前的老朋友。
附中在去年開始擴招,招收外部子弟入學,但進來讀要收三千塊的贊助費。這是小廠長極受人詬病的一項舉措,都說他斂財了,受賄了,還有人說看過有人提著錢去他家。
但這些都可以先放到一邊不去管,林美記得的是在初三的時候,每一間教室都裝上了暖氣片,在學校後面還蓋了個鍋爐房——這個當年也被人罵了,當然是因為不安全。
不過那年的冬天非常暖和,坐在教室裡一點都不凍腳。
走到二樓,一個明顯個子比同齡男孩要高的男孩遇上她們說,“咱們搬教室了,要去一樓搬桌子,你們去三樓,掛著三年三班的牌子就是咱們班,放下東西就去後面的操場搬桌椅吧。”
這人不是班長,就是學習委員,要麼是體育委員。
林美猜測。
朱海挽著她上了三樓,他們班在的這幢樓是老樓,就三層。一個年級一層,樓道盡頭是辦公室,三樓有校長室。
新樓已經選址,就在操場那頭蓋。
一年級五個班。三班在中間。
林美和朱海進教室時,教室裡還散發著油漆的味道。牆面是重新粉刷過的,看來是趕在開學前刷完的,還換了個新黑板。
教室裡只有幾把椅子,大家的書包都堆在了嶄新的講臺和窗臺上。有一半的桌椅已經搬回來了,有人正拿著抹布開始打掃。
林美啊了聲,“我忘了帶抹布了……”記得要打掃衛生,卻忘了要拿抹布。
朱海:“我帶了,一會兒給你撕一塊。”
兩人放下書包,下樓去搬桌椅。在二樓樓梯上遇到周罄了,林美說:“你的作業放在我包裡了,你去拿吧,完了趕緊下樓去操場搬新的桌椅。”
周罄說,“那我跟你們一塊去吧。”她對另一個林美完全陌生的女孩說,“陸露,你幫我拿上去吧。”
三個女孩跑向操場,路過看到有的男孩兩人一起抬,兩張桌子摞一起,上面再放上三四把椅子。
這可跟公司裡換個水都叫苦連天的男人不同啊。
很久沒看到這麼有“男子氣概”的表現了,林美不免讚歎的多看了他們兩眼。再往下就看到多數男孩都會多搬椅子,還有的男孩明顯不是第一次來,只搬著幾把摞起的椅子往教學樓跑。
站在操場上負責分發課桌椅的男老師看到她們三個女孩來說:“你們搬桌子就行了,椅子讓男生搬。”
林美三人就抱著桌子往教學樓慢慢走,走到累了還要放下歇歇。新課桌椅是很漂亮的,灰色的鋼管配淡黃色的木板。旁邊還有掛書包的兩個小鋼鉤。
林美記得她上了高中後發現高中用的桌椅還不如她初中用的。小廠長雖然很多人罵,但他確實是辦實事的那種領導。至少林美記得他的都是好處。
搬著桌子,從操場到三樓教室的距離就顯得格外漫長。林美發現她的力氣好像變小了,以前扛著二十公斤的大米從車站到家也就是一口氣的事。
45kg是如此美麗,力氣小一點是可以接受的。
好不容易爬到三樓教室,班裡亂糟糟的,剛才在二樓見過的大男孩正一臉嚴肅的帶著人把所有的桌子擺齊,看林美三人扛著桌子進來,喊男生:“去接過來。”
馬上就有兩個男生過來了。
林美此時才明白其實她們搬上來的桌子未必就是她們的,等擺好後鬼知道給誰坐了。
三個女孩依依不捨的把桌子交出去,朱海甩著手臂說:“好不容易搬上來的……”
別的班裡還有來問:“你們班有多的椅子沒?”
那個男孩立刻說:“沒有,我們這裡還不夠呢。”等人走後就聽他對一個男生說,“把椅子放到教室裡頭,別放門口讓人搬走了。”男生迅速領命而去,把椅子都往教室裡挪挪。
林美:“……”這種勾心鬥角好可愛怎麼破?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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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14 23:32:52
第3章
桌子椅子點過數,桌子多兩張,椅子多了四把。這些都算他們班的財產了,當然不可能再交出去。
男生們搬東西都是一鼓腦的往教室扛,扛的時候是不算數的,扛完發現多了,全班都覺得佔便宜了。
一個女生把其中一張桌子搬到講臺北邊靠窗戶放著,把兩盆新盆栽擺上去。另一張桌子放在教室後面放抹布。
林美看那個女生氣質特殊,肯定也是班委。等她開始收作業時就知道了,她是學習委員。語文老師非常喜歡她,而語文老師是他們的班主任。所以這個女生也算是班裡的小紅人了。
林美記得她姓梅,叫梅什麼就不記得了。
梅同學用抹布把黑板一抹,拿新領來的粉筆在黑板上寫:交作業:語文,交作文和暑假作業;數學,交暑假作業;英語,交抄寫單詞。
下面有人問:“練習冊交不交?”
梅同學轉頭:“不交,那個老師上課講。”
林美跟朱海對視一眼,兩人一起露出逃過一劫的微笑。
收完作業就開始正式打掃衛生了,班主任是個胖胖的女士,雖然笑起來很溫柔的樣子,但其實非常嚴格。林美現在還記得她姓鄭。
鄭老師過來看了一眼,問梅同學:“梅露,作業收好了嗎?”
對了,梅同學叫梅露。
鄭老師知道收好作業後就點頭,再對那個男生說:“鄭凱,叫大家打掃完就回去吧,燈管和窗戶也要擦。”
那個高大的男生是班長,林美把他忘了個乾淨,以前同學三年的記憶加一塊還沒有今天看他“護食”的印象深刻。
鄭凱等鄭老師走後就讓人把桌子拼到一起,讓高個男生站上去擦燈管和窗戶,下面有人扶著。他第一個上去擦,下面扶他的男生不停的說:“小心啊,小心。”
林美打掃衛生上癮,拿著抹布把所有的邊邊角角都打掃完,連教室門的合頁都被她擦了一遍。梅露過來拿手在門和門縫中間都抹過一遍,看手上沒灰,表揚她:“做得不錯。”
林美:“……”感覺怪怪的。
朱海和周罄都在等她,朱海說:“走吧,走吧。快十一點了。”
林美把抹布扔了,髒的實在只能扔到垃圾箱裡了,也不好再還給朱海。她問朱海:“你還要嗎?”朱海搖頭,“扔了吧,扔了吧。”
林美去老師辦公室借了肥皂去洗手,還叫朱海和周罄:“你們也過來洗洗吧。”
朱海:“……”
周罄:“……”
朱海和周罄帶著不可言說的興奮和佩服跟林美洗完手,走出來後,周罄去推自行車。她雖然在這裡上學,但是不住在家屬院裡,住在她爸爸單位的房子裡。
她們兩個在校門口等她。
朱海對林美說:“剛才梅露真沒意思。”
林美覺得有一點點彆扭,但也挺有意思,主要是看一個小孩子裝大人。朱海說:“我就看不慣梅露那樣,就會在鄭老師面前拍馬屁。”
林美沒想到現在大家的人際關係已經這麼複雜了。三觀小小被沖刷了下。可能她印象裡此時大家都傻吃傻樂,這是屬於她這個成年人的思維定式。
“她剛才就想在你面前充老大。”朱海說。
林美也有點後悔:“我就不該幹那麼多。”想幹回家幹就好了。
等周罄出來,三人走到學校門口一人買了個冰糕,邊走邊吃到路口吃完了,周罄騎上車走了。朱海要搭公交,她也不住在家屬院。朱海是奶奶是紡織廠的,她現在住的是她媽的房子,他們一家早就搬走了。
林美拐到菜市場,買了新鮮的黃瓜和番茄,又切了一塊冬瓜,看到豬五花才八塊多一斤又切了一斤肉,還有皮搋子。大包小包的提回家,穿上圍裙下廚房。
黃瓜炒五花肉,番茄炒雞蛋,冬瓜湯。燜上米飯,林美打電話給林媽媽讓她別買菜了,她都做好了。
“我閨女真厲害。”林媽媽在電話裡喜滋滋的說。
最近林美常常熬個粥,炒個青菜,一來二去就讓林媽媽接受了“閨女會做飯了”這件事,昨天還打電話給姥姥和姥爺說,顯擺“我閨女能幹了!”。
林媽媽回來給她提了十袋優酪乳,一大兜冰糕霜淇淋,還買了一隻白切雞。
飯桌頓時更豐盛了。吃完飯,林媽媽不讓她洗碗,說後勤最近採購,她已經跟他們說要了一箱可樂,問她還要不要雪碧。
林美:“不要,可樂也不要了。”
林媽媽給她拿了個蛋奶霜淇淋,“你不是愛喝嗎?喝吧,後勤買的便宜。”
林美吃著霜淇淋,懷疑這樣下去離“50kg”不遠了。
作業已經趕完了,林美頭一次晚上坐下來看電視,裡面正在放《重案六組》,好多演員都很眼熟,不過案子全忘了,正好重新回味一下。
林媽媽問:“明天干什麼?”
“明天開會,領書。”她說。
“那你下午去看看你姥姥吧,晚上我也過去,我們在你姥姥家吃飯。”林媽媽道。
林媽媽上面有個哥哥,林姥姥和林姥爺是跟著兒子一起住的。林美對舅舅和舅媽一家的印象都不怎麼樣,一聽就皺眉。
林媽媽拍拍她的脖子:“去吧,要開學了,去看看你姥姥。”
“看姥姥沒問題。不過不用在他們家吃飯吧?我吃不慣舅媽做的飯……”林美可憐巴巴的看著林媽媽。
舅媽是一個很矛盾的人。小時候林美只覺得她討厭,後來才發現這個人其實很奇怪。
舅媽家裡九個孩子,她是女孩,從小被送給別人養。工作後才找回去。舅舅說兩人談戀愛時,舅媽最喜歡帶舅舅去清真街,特別是中午下班的時候,這樣舅舅就要請她吃牛肉湯麵。
那個時候介紹物件好像都是一次就成,舅舅跟舅媽結婚後才發現舅媽做飯有個習慣,就是拼命放菜。比如做一條魚,她會放兩斤黃豆芽進去,燒一大鍋,連魚肉都是豆芽味兒的。去舅媽家吃飯,林美記得一直都是中央一個超級大的盆,旁邊一圈剩菜。
舅媽還特別喜歡說:“因為你們來,我做了這麼多菜!”
林媽媽說:“不行,你要開學了,去姥姥家吃頓飯是應該的。”
林美垂頭喪氣的。如果說回來後見到的每一個人都是期待的,那她最不期待的就是舅媽了,一想到還要多跟她打十年交道就心塞。
她還記得她工作後跟姥姥說衣櫃裡的衣服都不能穿了,要買正式的。只是閒聊而已,轉天舅媽就拿了一件桔黃色的女式西裝外套說要給她。
很像秋菊打官司穿的那款。
林美接過來很想說“扔垃圾箱吧”。不過在姥姥的眼神催促下,她道謝收下。此後舅媽一直以“林美工作了沒衣服,我把我的衣服都給她了”說了六七年。
舅媽是那種給你十塊錢,卻想讓人承一百塊的情的人。她既想當好人,又捨不得掏錢出血。林美後來從舅媽身上學到的就是永遠不要想兩面討好,要麼做個真誠的人,不樂意就直接說;要麼想當好人就當徹底,不然只會兩邊不是人。
第二天,林美帶了個結實的大書包去領書。她猜明年就是初三了,學校肯定會發很多的輔導資料,估計書不會少。
果然一進教室,講臺上和講臺下的地板上都堆滿了一摞摞的書。站在講臺上發書的梅露和鄭凱都沒地方下腳。
各組組長上去領書,查好數後給第一排的人,再一個個往下傳。從八點發到十點,還有書不停的送進來,不一會兒就有個人在外頭喊:“三班去抱卷子!”
發完了一種,梅露就在上面喊:“有沒有人的書是壞的,趕緊檢查一下,馬上去換。”
所有人都埋頭檢查課本,迅速翻一遍,跟電影裡賭神洗牌一樣。一本沒檢查完,第二本又傳下來了。
林美算了一下,一共四十一本書,數學、語文和英語都有各兩本的練習冊加卷子,生物和歷史只有卷子,政治發了一本時事。
幸好她有先見之明,帶了個大書包。
梅露說:“最近還會發書,大家記著互相提醒,沒來的讓他到老師辦公室拿書。”然後還要大家明天帶六百三十一塊錢過來,多發的書和卷子還沒有收錢呢。
本來說是開會後發書,結果到校變成了發完書開會。聽說是小廠長有事趕不過來,最後開會取消了。
林美有一點點的印象,好像是他們的新教學樓,未來會蓋五層的那個,還有一個綜合樓,小廠長正在拉市里的贊助,想讓市里撥款。
既然不開會了,梅露從鄭老師那裡拿來課程表抄在黑板上,讓大家抄。
林美覺得梅露未來也會是一個成功的人。她跟周罄是不同的認真型。努力的方向不同,但顯然都是厲害的人。
林美把書背回家,把抄好的課程表貼在相夾上,再照著第一天的課程表把書準備好,還有練習冊和筆記本。
下午,她帶著林媽媽準備好的十斤紅棗,十斤冰糖去姥姥家了。
林美的舅舅在紡織廠不行之前就買斷工齡出來了,做起了小生意。有賠有賺,這房子就是他用做生意的錢買下來的,但應該就是在去年,舅舅炒股票把家底賠光了,現在正打算找個單位進去還是接著端鐵飯碗。
舅舅有錢時,還給林美帶過香港的巧克力。
“美美來了?”舅舅蹲在家屬院門口的象棋攤前說,過來接走她手裡提的紅棗和冰糖,“走,你舅媽做了好吃的。”
林美苦著臉,舅舅笑著說:“舅舅還買了燒雞。”
一進舅舅家,姥姥和姥爺坐在屋裡看電視,廚房裡煙薰火燎的。林美警惕的看著廚房,跟姥姥和姥爺打過招呼後就鑽了進去。
她早就學會了,在舅媽做菜前先把主動權拿過來就行了。
“舅媽做什麼呢?”她探頭一看,舅媽切了很多茄子,“燒茄子?”
舅媽從冰箱裡端出半碗不知道凍了多久的肉說:“你舅舅出去吃飯帶回來的,我想正好燴一燴吃。”
林美頭皮都發麻了,帶回來的剩菜!她也能理解舅媽,這不就等於是個肉菜了嗎?
她連三趕四的把舅媽推出去,拿個圍裙自己圍上:“舅媽去看電視吧,我來做。”
舅媽的家裡倒沒有林美這麼大的女孩不能下廚房的規矩,她一直覺得林美太嬌氣了,早就該讓她學著幹活了。
她說:“那你小心點,油別倒多了,多放水。”
林美連連答應,“我知道,我知道了。”
等舅媽一消失,林美豪爽的倒了一勺油滑鍋,下蔥薑蒜炒香,放茄子滑炒。茄子油多才好吃,清炒也是很美味的。
林媽媽一來就看到二嫂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吃西瓜,轉頭再看她閨女在廚房!氣得火冒三丈的放下包就進去了。
林美正炒著,她媽過來擠開她說:“我來,你出去坐著。”
林美看媽媽這額頭上還全是汗,說:“你出去涼快涼快啊。”
林媽媽怒道:“她居然敢讓你做飯!”想起她哥,還在外面看下棋呢,“你舅也是!”
林美把剩肉碗給林媽媽看,悄悄說:“我才不要吃她做的,這能吃嗎?我自己做我想吃的。”
林媽媽在廚房裡翻,在林美炒完茄子後無論如何不讓她再動手了,把她趕出去後,她又炸了一大盆的蝦片,給林美:“吃著,我看還有速凍餃子,再煎一盤餃子給你。”
舅媽就準備了一個菜,就是那個剩肉燉茄子。林媽媽還看到泡好的粉條,估計她可能還想把粉條也放進去。
林美想到就覺得這純粹就是糟蹋東西。
林媽媽讓林美趕緊跑快去買二兩肉餡,準備用粉條給她做個螞蟻上樹。
林美跑到大門口,她舅舅看到喊她:“跑去幹嘛?”
“買肉餡。”林美也不說舅媽做的菜怎麼樣,她跟舅舅是夫妻。
舅舅拍腿站起來:“我跟你去,你一個小姑娘出去叫人害怕。”
舅舅家附近有個夜市一條街,買完肉餡出來,舅舅問她吃不吃羊肉串,然後買了二十串。
這下晚飯也豐盛了。舅舅是昨天買的燒雞,今天就剩下一半了。林美對舅舅一家的作風早就習慣了,一點都不意外。
擺了一桌子,林美甩開腮幫子開吃,菜都是她和她媽做的,不吃白不吃。
吃完晚飯,舅舅去還羊肉簽,順便送他們母女出門。走到外頭,舅舅掏出三百塊錢來,“美美初三了,要辛苦了,舅舅給點零花錢,想吃東西了不必問你媽要。”
林美不要,她當年還不明白舅舅炒股虧本是個什麼概念,幾年後才想到舅舅當年賠的估計不是個小數。
“拿著,你舅舅手松,這三百塊估計不到兩天就沒了。你拿著花吧。”舅舅塞到她手裡。
林美看林媽媽。“拿吧,你正好買點文具和輔導書。”林媽媽說。
回到家後,林美對林媽媽說:“舅舅也挺可憐的。”
林媽媽撇嘴:“你啊,別看你舅舅現在這樣,他以前有錢時也是個混蛋。”
這個林美知道,以前姥姥和姥爺是跟著林媽媽一起過的,舅舅有錢也不管。後來一下子窮了,反而良心發現了,把姥姥和姥爺接過去了。
“咱們家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林美肯定的說。
她記得很清楚,今後他們一家人只有小矛盾,再也沒有大矛盾。生活一天比一天好,不然林美也不會有錢出國留學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4 23:33:14
第4章
開學第一天,小廠長出現在升旗現場,還講了大概半個小時的話。
林美看小廠長,發現他比她印象裡的要年輕,現在最多三十幾歲。她一直以為他是那個腆著將軍肚加地中海的笑眯眯的老頭。
看著小廠長現在濃密的黑髮,她心裡想:小廠長四十歲以後一定老得很快。
回到班裡,鄭老師趕在上課前也講話。除去“你們要好好學習,用功學習,你們沒有時間了!你們很快就會被人追上!什麼好學校都考不上!最後只能去推小攤賣羊肉串!”這些老調重彈之外,還說了一件新鮮事。
“大家回去告訴家長,這次收的六百十一塊錢是你們在三年級一整年買輔導書和卷子的錢,交完之後一整年都不再收了。這是為了統計方便才統一收取。標準是去年三年級一年買輔導書和卷子的錢,多退少補。大家回去記得跟你們爸媽說。”鄭老師連說三遍。
周罄的消息比較靈通,估計是她爸爸跟她說的。
她對林美說:“校長被人告了,說他亂收費。”顯然鄭老師講話就是因為這件事。
林美記得確實退錢了,在她領通知書和畢業證時退了五十七塊。她現在能想起來的越來越多了。
開學第一天,大家多數的心思還停留在假期,沒什麼上課的勁兒。
而且課表安排得很不科學,上午第一節是政治,第二節是生物,然後才是物理,第四節歷史。林美想說這什麼人排的課表?還有下午是英語。大家昏昏欲睡的時候上英語課科學嗎?
政治老師是二年級栽某班的班主任,林美他們二年級時才發現她是一年級的班主任,都覺得特別好玩。政治老師在課堂上也笑著說:“你們別笑,我以前也帶過班。”
大家都覺得跟政治老師還是他們熟,一年級沒他們熟,所以打趣起老師來也更親熱,在外面看到二年級某班(林美忘了是哪班了)還有兄弟班的親近感。
她跟大家關係好,所以上課時就跟大家說:“今天大家都沒心上課,我給大家說說最近發生的事吧。”政治要考實事,她就說了一節課的科威特和伊拉克。
林美:“……”
現在聽這個好有趣,純粹就是在聽故事了。
她還告訴大家最近他們三年級的英語課和數學課的老師從外面調了兩個新的來,現在人還沒報到,所以課表暫時是這樣,等新老師來了,課表還會改。
“最多兩周。”政治老師說。
等下了政治課,大家一半在討論美國霸權主義和科威特的石油和伊拉克有沒有核武,一半在討論新來的老師,認為學校很重視他們這一屆,這是請來的外援啊!新老師來要三把火,說不定會有摸底考試!
到了生物課上都沒人聽課了,生物老師好像一直都是個缺乏存在感的老師,此時他在講臺上自己講自己的,下面都是說話的。
林美正兩眼放光的記細胞圖,她記得當年的綜合卷有這個題!嘿嘿嘿嘿嘿~
瑪淡就記得這一題!!最多五分頂個屁用啊!!
她最近正在努力回憶當年的考卷,但無奈記憶這個傢伙在記同學和記考卷上一視同仁:她哪個都想不起來。看政治書、歷史課本、語文課本,哪個都像考題,哪個都拿不准。
今天翻開生物書看到細胞圖才想起來,哦,當年有這個圖!
她還想回憶一下作文題目,但印象是有一個幾百字的小故事,然後說根據這個故事寫一篇XX文。什麼文?不知道。小故事也想不起來,記得好像很文藝,很枯燥。而且她還不確定這是不是她在看別的高考題時留下的印象,萬一不是呢?
靠記憶來走捷徑看來是已經行不通了。林美十分沮喪的過了一天,因為她發現老師當年教的東西,她差不多都還給老師了……物理老師講的她就像是第一次聽到一樣,除了對題目耳熟外(滑輪),但對解題方式一點都不熟了。
完全沒有印象!她對物理老師的黑框眼鏡的印象還深一點。
不過下午的英語倒是讓她重新建立了自信心!如果高考都是這種程度的閱讀,她就不用愁了!
下午兩節課過後,當然是要繼續留下上自習的。因為都是子弟,所以學校下午是一點半上課,加兩節自習,下午六點半放學。
自習就是寫作業,所有的老師也都不能走,他們要在各班巡視以備學生提問題。
不過今天鄭老師先空出一節自習要重新調整座位。
大家的個子現在是日新月異的發展著,過一個暑假就有好幾個男孩一下子竄高了。林美想起就是這次調座位,她和周罄分開了,之後才會重新變成普通同學的關係。
小孩子忘性大,交上新朋友,下課一起走,一起去小賣部,一起上廁所,舊朋友就掉下了。
林美有些感傷,轉過去對周罄說:“咱們還要做好朋友。”這話真酸!
但現在很合適。林美已經習慣說話如此坦白了。想想看,她要是現在蹦出來一句“回頭請你吃飯啊”,這畫風一下子就不對了。
周罄用力點頭,兩人還握了下手。旁邊的男孩調皮的笑:“你們倆還依依不捨的。”林美在今天上課時終於再次知道周圍幾個同學的名字了,這個男孩叫錢亮。
林美和周罄一起給了他個大白眼加一聲冷豔高貴的冷哼,哼!
調座位是鄭老師的一言堂,她在上頭指點江山般指著:“周罄,你跟肖曉晶換。”再指另一個,“王寶寶,你跟路濤換。”
教室另一邊的男孩們發出一陣哄笑。
王寶寶是個白胖的男孩,個子跟女孩一樣高,而且膽小,學習也不行,特別愛臉紅。他坐的周圍全是男孩,都愛欺負他。這個欺負不是說“放學後留下來請你喝廁所水”這種級別的校園暴力,而是下課後拿王寶寶練鷹抓奶和猴子偷桃。
王寶寶到時都會尖叫並且臉暴紅。
還有他的名字也實在跟個男孩很不搭。
在林美日後的回憶裡,王寶寶跟男同學之間的友誼被她當成回憶裡美好的畫面而記憶深刻。可以說王寶寶和經常欺負他的幾個男孩(面容模糊)是林美難得能記住的幾個人之一。
現在看到王寶寶調座位,林美又想起在三年級下學期,馬上就要考試前,王寶寶喜歡上班上一個女孩(忘了是誰了),那群男孩還幫王寶寶寫情書,幫他放學路上堵人。
周罄心情低落的收拾書包,林美幫她把課桌給收拾了,把書和作業遞給她,目送周罄提著書包換到靠牆的那一排去。
肖曉晶歡樂的過來,“這裡真好,坐這裡看得清楚啊。”她說。
“下周就換座了,到時咱們往那邊換。”林美說。
為了保證所有的學生都能公平的坐到合適的位子上,也是免除一直坐在角落的學生看不到黑板,鄭老師要求大家每一周,以列的方式換座位。A,B,C,D四列,A跟B互換,C和D互換。
所以下一周就該林美這一列靠牆坐了。
第一節自習課下課,所有人都湧向校門口的小攤。燒餅夾菜八毛,夾豆腐絲,加青菜一塊,加火腿腸或雞蛋一塊五,都加兩塊。
林美掏出兩塊錢:“都要。”
除了這一個攤,旁邊還有一個烤羊肉串的攤子,他們那邊還能炸,一般是炸火腿腸和一些小作坊生產出來的三無產品。
林美覺得不健康,一直堅持吃燒餅夾菜。
舉著燒餅一邊吃一邊湧到另一邊的小賣鋪,林美又買了一袋優酪乳,沒上到三樓手上的東西就都吃完了。
回到教室,周罄正坐在她的新座位上喝盒裝奶吃餅乾。
其實林美覺得周罄有點不夠貼近群眾。她走過去嗨了聲,周罄兩眼發光的請她吃餅乾。林美拿著餅乾磨牙,周罄小聲說:“後面的那人身上好臭,都是汗味。”
坐周罄後面的是個高大的男孩,叫什麼名就不提了。林美記得他好像很愛打籃球。
這個真沒辦法,林美只好出主意說:“你用那種帶香味的筆吧,用那個寫字就聞不到後面的味兒了。”
“我爸說那個筆的香味是有毒的。”周罄說。
這林美就只能攤手了,請男孩注意衛生勤換衣服這不科學。
告別周罄,林美回到座位,上課鈴打響了,學生們蜂湧沖進教室。鄭老師嚴肅的站在講臺上看著所有人乖乖坐好,拿出作業,開始埋頭做題。
第一天上課,主課就兩個,一個物理一個英語,作業是相當輕鬆的。林美磨完物理作業,順便複習一下以前的。她現在真跟重學差不多,好處是物理跟數學一樣,記清楚公式往上套就行,機械記憶,比語文還簡單。
說起語文,林美記得應該有一種知識點匯總的輔導書,裡面需要背的名人作者都匯到一塊了,還有重要的詩詞和重點課文段落,也省得她拿著書挨個翻。現在看來她很有必要去買一本。
週六上午也是需要上課的,下午,林美決定去新華書店買輔導書,提前跟林媽媽提了。林媽媽說:“約個同學一塊去吧。”
林美就打給周罄,她想周罄一定能給她很多好建議,她看過的書多嘛。
周罄很抱歉的說下午她要去上英語補習:“我爸給我找了個家教。”
林美替周罄掬一把同情淚,打給朱海。她已經以通訊錄丟失為藉口把重要同學的電話都要來了,包括一眾班委。
她去要電話時梅露和鄭凱都面露詫異。不過還是給她了,鄭凱提醒她:“如果是我媽接電話你就趕緊掛。”
林美:= =
聽起來很危險啊。
收集電話是一種習慣,以備不時之需。誰讓現在沒手機呢,有手機就不這麼費勁了。
手機這個東西,現在還是大老闆的標配。一般人不是天天打電話,去哪兒都有人找,根本使不上。林媽媽的辦公室有座機,林姥姥家也有座機,舅舅家裡一直都有人。林美每天兩點一線,座機足夠用了。
朱海說她也想去買書,並立刻對她媽喊:“媽!林美約我去買書!”
林美舉著電話都聽到了,朱海很快說:“我媽同意了,我們在新華書店門口見面吧?就新華路上那一家最大的。再帶點錢,出來後去吃涼皮吧。”
林美覺得這個計畫很美,商量好兩點在新華書店見。
現在的新華書店裡沒空調,頭頂上只有呼呼做響的巨大吊扇。書店有四層,是他們這裡最大的一家新華書店,也是本地的總店。各種輔導書這裡最全,這裡沒有別的分店也不會有。
林美進去就問書店的人初中語文輔助書在哪裡,那阿姨手一指:“往那邊走,靠牆全都是。”
靠牆是一整面牆的書櫃,林美很快看到了掛在書櫃上的標誌,從初一,初二,初三到高一,高二,高三。另一邊是小學的。
“你只買語文的?”朱海問。
林美今天帶了舅舅給的三百加林媽媽給的一百,打算把所有的匯總類輔導書都搬回去,各科都要。她現在看課本絕沒有看匯總書來得快。
輔導書這個東西每一個出版社都會出,品質參差不齊,只能靠慧眼識別。林美不要求作者有多少任教經驗,她只找知識點最全的。廢話多的也不要,最好分門別類,1234的標清楚,表格多一些這種的。
朱海重點是想買幾套題,“我媽給我佈置題,一天一套。”她苦著臉搖頭,自己做的題自己買回去,所以她儘量挑題少和頁數少的卷子買。
林美想了想,也挑了幾套卷子。
兩人在書山題海中攀爬。
三點半,兩人汗水淋漓的走出新華書店。林美背著一書包的書,覺得這書包不比二十斤米輕到哪裡。
朱海出來後一下子神清氣爽了,問林美:“去吃涼皮吧?”
“我不知道哪家的好吃,你帶路吧。”林美把書包放進自行車簍,車簍搖搖欲墜的晃了兩下,看起來十分不安全。
“你的書放我這裡幾本吧。我幫你拿。”朱海說。
林美於是挑出四五本放在朱海的車簍裡。兩人騎上自行車飛奔而去。
吃完涼皮回家,林美還給林媽媽帶了一份。
她把新買的輔導書放在書桌上,打算先從物理看起。
林媽媽大包小裹的回來,先進來看她,誇道:“閨女真用功。出來歇歇吧,可樂提回來了。”
紡織廠現在是停工狀態,但後勤卻一直有活兒幹。領導們當然也會每天去辦公室裡坐坐,小食堂就一直沒關。專門用來招待上級領導,不招待上級領導時就是廠裡領導的小廚房了。
林美記得小食堂的鹵豬蹄是一絕。
林美的可樂就是找後勤的熟人幫忙帶的,比市場上的要便宜點。林美以前很愛喝,林媽媽就一直給她成箱的往家提。但自從減肥後就戒了可樂了。她現在看著可樂,懷疑她身上的第一塊肥肉就是喝可樂喝出來的。
林美拿著可樂猶豫要不要喝,按說45kg的時候喝可樂也是可以的,但她怕這麼喝下去,很快她的“45kg”就會一去不復返了。
“打不開?”林媽媽從廚房出來,拿走給她打開再給她,“喝吧,喝完再給你買。”
林美想那都打開了,不喝就浪費了,於是心安理得的喝了。
學校給他們三年級定下的基調是:課不夠,題來湊。
鄭老師在語文課上十分誠實的說:“你們在這一年的任務就是做題,多做題,爭取儘量多認識題型,把所有的題型都吃透。”她掃視過一教室的小鵪鶉,語調輕鬆的開了句玩笑:“哪怕你們的腦子再不開竅,只要聽我的話,我保證你們的語文成績不拖分!”
然後就說了他們兩天一份卷子,練習冊每天寫十頁,她會在上課的時候講題,還有不定時抽查,不要存僥倖心理!以為不做老師就不會發現!
時間很緊張,連生物和歷史課都發了卷子下來,是學校自己印的,任課老師出的題,一抹一手的油墨,寫一會兒胳膊肘都是黑的。
生物老師說話客氣多了,他很溫柔的在講臺上說:“不要求你們都背起來,只要你們自己做,多翻翻書,咱們這一科占的分不多,但都很好拿,只要看了書就能答上來,是標準送分的科目,大家不要忘了啊!”
新的數學老師也在開學第二周的星期四出現在他們的教室裡。新的課程表已經發下來了,這週五就開始用新的。
數學老師是個年約四旬的女老師,渾身上下散發著精英的氣息。她穿著整潔的套裙和黑皮鞋噠噠噠走進來的時候,教室裡為之一靜,鴉雀無聲。
這個老師不好惹。
所有的學生都有個探測老師脾氣的雷達。像生物老師,他也是一米八多高的男人,平時在課堂上也沒有太弱氣的表現,但上過一節課後,所有的學生都知道這個老師可以“欺負”,所以在他的課上說話的人最多。
相反,這位數學老師就完全不同了。
“我姓徐。”數學老師溫柔一笑,林美在心裡說以後想看到數學老師沖他們笑估計就難了,今天是初次見面老師才這麼溫柔。
徐老師在黑板上寫下一串電話,告訴大家有問題在休息日也可以打給他,晚上十點前也可以打,十點後她要備課就不要打了。
徐老師用了一分鐘做自我介紹,然後通知:“我知道你們下午有兩節自習,我跟你們鄭老師說過了,下午你們班和四班一起做一次摸底考試,兩節課時間。題不難,都是基礎題,我也不會記分,等改完後我再來講卷子,那麼現在開始上課。”
徐老師是省特級教師,經驗豐富。林美的腦子就像一團亂麻,很多東西在她看過書後都隱約有了印象,自己看懂了會覺得“這不挺簡單的嗎?”,可不看她就真的只能跟題目大眼瞪小眼了。
聽完徐教師一節課,竟然聽得十分順耳,所有她講過的內容全都被梳理的清清楚楚的。
她從沒覺得自己這麼聰明!
一節課四十五分鐘,沒有跑過神。
不枉學校把她挖來啊。聽說為了挖她,還解決了她老公的工作和她兒子的學籍問題,當然不能少一套房子。紡織廠家屬院裡直接給徐老師分了一套兩室一廳,還由著她挑樓層和戶型。
林美以前想得不多,現在看來小廠長是真的憋著勁要把附中的成績給提上去。就是從他們這一屆開始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4 23:33:41
第5章
數學卷子發下來,徐老師確實沒算分,她用一晚上就改完了兩個班一百多份的卷子。林美腦洞開歪,想要是算分肯定會花更多時間,不算分只需要判對錯能省不少事,而且卷子一樣的話批到後面就是機械記憶,速度會比改前面的更快。所以一個晚上改一百多份卷子才沒有成為不可能的任務。
不過徐老師的改卷速度還是讓大家都倒抽一口冷氣。
因為週四考試,週五早上的數學課就開始講解了。
徐老師說:“這樣你們的印象會更深刻。”
確實深刻。
卷子雖然沒算分,但題目上有分值。發下來後大家不免都會算一下自己到底得多少分。林美不能免俗,雖然卷子上的大紅叉非常觸目驚心,但大紅對勾也不少。
她悄悄算出來這張卷她得了64分。
64分!
她只用了一周的時間就能靠自己看書考64分!
她絕對是天才!
林美心裡美得直冒泡,渾身輕飄飄好像要飛起來。
徐老師講課的思路很清晰,林美跟著她跑,把卷子通了一遍,發現上面有些地方徐老師直接寫出了計算公式給她,這個老師真不錯啊。
不錯的徐老師在放學前讓人抱來了兩大摞卷子,發下去說:“週末做一做,我們週一講。”然後用“你們很佔便宜”的表情說,“這次就不考試了,回家自己定個表,按考試時間九十分鐘,看看自己能做多少。儘量別翻書,這樣你們自己也有個底,知道自己的水準在哪裡。”
跟徐老師比,新來的英語老師不教他們這班,她教前頭的一班和二班。分給他們班的英語老師還是原來熟悉的老師,看到高老師走進教室,班裡嘩的笑起來,自發的給高老師鼓起了掌。
高老師忍不住笑了,站在講臺上沖他們壓壓手,說:“我也想教你們,這下大家都如願以償了。好了,我們開始上課,把課本拿出來。”
開學的輕鬆很快過去,當作業越來越多,大家都習慣了這種學習節奏。
放學前,朱海使勁把書和卷子往書包裡塞,最後提起來給林美看書包帶:“看,又快斷了。我媽說我的書包用得太費了。”
林美抱著書包跟她一起下樓,正好看到周罄的爸爸開車來接她。
比起林美過個馬路就能回家,朱海還要坐四站公車,“好羨慕啊,我爸都不知道來接我,他下午五點就下班了!”
林美拍拍她:“快去等車吧。”兩人在路口分手,林美去等紅綠燈。
回到家,林媽媽已經回來了,一見她進來就從廚房端出來一個熱騰騰的盤子:“吃吃看,你姥姥包的粽子,你舅下午送來的。”說著就挾著粽子喂她。
林美就站在門口讓她媽把這一個蜜棗粽給喂完了。
“好吃嗎?”林媽媽問。
林美連連點頭:“好吃,好吃。”
林媽媽轉身進廚房:“那我再給你剝兩個,還有放花生的吃不吃?”
姥姥包的粽子都有男人拳頭大,林美跟胃裡有個洞似的不知不覺吃了三個!當她發覺時第三個已經進肚子了!
林美端著碗傻眼了。粽子不但包了蜜棗,還灑了一層白糖,吃的時候甜絲絲的!
她看表,七點二十了。她在晚上吃了三個沾白糖的大粽子!這在以前想都不敢想!為了減肥她已經堅持過午不食至少四年了!
她摸摸肚子,吃三個怎麼不覺得撐呢?
林媽媽從廚房探出頭:“你還餓不餓?我做了炸醬麵,用你姥姥曬的醬做的。”
“我要!”林美火箭般沖進廚房。
她有45kg的好基礎,一個晚上多吃點應該沒問題。
姥姥曬得醬特別好吃,林媽媽放了很多肉餡炒香,還放了香菇丁、火腿丁和筍丁,擦了一盆黃瓜絲。林美又吃了一碗炸醬麵,最後拿著根冰棍心滿意足的去寫作業了。
林媽媽最近掛在嘴邊上的話就是“我閨女太辛苦了”,所以晚上十一點半,林美在寫數學卷子,她想趁現在多鞏固鞏固,林媽媽輕輕進來說:“餓不餓?給你下碗速食麵吧?我剛買的康師傅紅燒牛肉麵,還有鹵好的茶葉蛋。”
這時的康師傅還是很好吃的,林美一吃就吃出來了,現在康師傅的肉醬包裡真的有肉,能吃出來,料也足。跟幾年後完全不一樣,現在煮出來是真好吃,幾年後煮出來就是聞著香,吃著除了一個鹹,吃不出別的味兒。
她吃了一碗速食麵加一個林媽媽鹵的茶葉蛋,寫到十二點半,林媽媽進來死活不許她寫了,讓她去睡覺,“睡得晚長不高。”林媽媽嚴肅的說。
林美可是“先知”,她以後會長到一米六七呢,穿上高跟鞋能藐視同公司八成的男人。再說她都習慣淩晨兩點睡覺了,現在睡覺“好早”。
不過,還是扛不過林媽媽,被林媽媽快手快腳的就把桌上的卷子和書給收起來了,“去刷牙睡覺!”林媽媽黑著臉說,“你再這樣我生氣了!你以前十點就睡了!”
林美辯解:“那我十點睡不學習啊,我現在不是學習嘛。”
“那以後就別學習了!”林媽媽。
媽你氣糊塗了……
早上,林媽媽大概覺得昨天晚上太凶了,打擊了閨女的積極性,特意在早餐桌上哄她:“媽不是不讓你學,只是讓你注意身體。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要是為了學習把身體搞壞了,媽媽多心疼啊。乖啊,咱不用學太多,學個差不多就行了。身體重要啊。”
然後給她規定每天必須十一點前睡覺。
林美沒想到她努力上進一回還有這種阻力在,太意外了。
林媽媽是認真的,她在林美打算再戰數學卷子的星期天拿出了一張電影片,引誘她去看電影。
“後勤你劉阿姨給我的,周星馳的《翹課威龍》,你看不看?”
連電影名都是這麼的不和諧!
林媽媽拿出來的是兩張:“你找同學一起去看啊。”
林美對林媽媽最近對她的“放縱”有一種錯誤的認識,認為林媽媽的“放縱”是全方位的,開玩笑道:“男同學也行?”
林媽媽的臉色一變,很若無其事的問她:“你認識男同學了?”
林美拉響警報,“我班上一半都是男同學啊。”
“別裝傻!”林媽媽照她背上來了一巴掌,逼問:“說,是不是談戀愛了?”
“沒有!”林美舉起手,“我對*發誓!”一堆初中男生!談個P的戀愛!〒▽〒
她已經有預感她會有一個何等慘澹的青春了。
明明以前還暗戀過五班的一個男孩,記憶中長得帥翻。可升旗那天她特意找這人,本來是打算發展一下校園戀情,她現在可不是以前等級1的小丫頭了,她是披著小號皮的高玩啊!
= =……
不過,現實是殘酷的。
當她發現她沒有在五班男生裡看到那個印象中是如此與眾不同,鶴立雞群的帥哥時就知道:肯定有地方出了問題!
最後她終於找到了她初戀(暗戀)的男生!這都怪她之前連打聽下他的名字都不敢,害怕別人知道她的暗戀(= =)。就算偶爾聽到也會趕緊清理記憶,裝作完全沒聽過這個名字,最後結果就是一點都不記得了……= =。
結果現在找人如此複雜!她都把五班(包括四班)的男生看過三遍了,還擔心自己記錯班級,最後終於圈定了一個貌似應該是的男生。
問題是這男生還遠遠不到帥翻的地步。但她聽朱海說:“五班的圖海好帥啊,名字都這麼特別!聽說他是少數民族!考試可以加分!”
林美終於把這個“風雲人物”跟自己記憶中的人對上號了。
要知道,一個特別的名字加據說是少數民族這兩樣與眾不同的特點,足以讓這個男生登上校草的寶座。
只要這個男生不是太挫,學習再好那麼一點點(人家是五班的學習委員),後面這條就足夠他金光閃閃了。
最後,他還有一個特別的地方:他有一頭比旁人發色淺的棕黑髮。
這些加到一起,構成了林美回憶裡帥翻的美少年。
林美:= =……記憶有美化效果,科學誠不欺吾也。
林美用斬釘截鐵的態度打消了林媽媽的懷疑,並立刻當著她的面打電話約人看電影。她打給周罄,看,女生哦!
她猜周罄有可能沒空,所以打算如果周罄不去,她就約朱海。
她跟周罄這一周都沒說上話,唉……
誰料周罄問過她爸爸後說:“我爸爸讓我去,那我去找你啊。”周罄的聲音都要快樂的飛起來了,看來週末能放鬆下去看電影真是很難得的事啊。
兩人約在電影院見面,林美帶了兩罐可樂,想著到時一人一罐。結果周罄帶了兩罐芒果汁和兩包巧克力,一來就塞給林美說:“我爸讓我帶的。”
林美拿出票,兩人走進電影院。
周星馳的搞笑功力不是蓋的,哪怕這片林美看過不止一次,重新看依舊笑翻天。周罄笑起來居然是像小雞子叫一樣的咯咯聲,林美被周罄的笑聲逗笑不止一回,聽她笑好像被人咯吱癢癢一樣。
出來後已經快六點了,林美看到影院外賣烤羊肉串的已經出攤了,拉著周罄過去:“你吃不吃?”
周罄掏出十塊錢:“我請你吧,你請我看電影。”
“電影票是我媽單位發的。”林美說。
最後周罄堅持請了她一瓶汽水。兩人帶的飲料在裡面都喝光了。
週一去上學,學校也有志一同的決定豐富下他們的學習生活。
“運動會?!”林美聽上面小廠長說,升旗台下一片哀號。
九月要開運動會。其實每年都有,不過沒誰特意去記。何況開運動會就意味著要參加項目,又累又難受。
林美整個人都不好了。回到教室,她對朱海說:“不是小學生才開運動會嗎?”
朱海說:“每年都有。”
林美也想起來了,她只是想掙扎一下。
鄭老師也特意在下課前提了一下,要求大家認真對待,體育分也是很重要的!
“今後下課沒事就去操場上練練,你們體育馬老師在操場上劃了立定跳遠和鉛球的線,都去練練,別在體育上丟分!”鄭老師說。
鄭凱和梅露加體育委員也開始“動員”大家報項目。先讓小組長記一下大家都要報什麼,再匯總到體育委員這裡,討論之後就要報上去了。
小組長問林美:“你報什麼?每人兩項。”
“立定跳遠和鉛球。”林美。
小組長很懷疑的打量她:“我記得上回你就跳了一米一吧?扔鉛球,你行嗎?”細胳膊細腿的不像大力士啊。
“重在參與嘛。”林美說,她還不記得自己上次體育課跳一米一呢(畢竟已經long long ago了)。
朱海小聲問她:“你怎麼會報這兩項?”
“省勁。”林美也小聲回答。
朱海站起來奔她的小組長去了,回來後告訴她:“我也改了,跟你一樣。”
“你原來報什麼?”林美。
“報了個五十米的接力。”朱海以前覺得跑五十米比跑一百米省勁,聽林美一說才發現,不跑更省勁。
要開運動會了,馬老師就要求他們下次體育課穿校服來了。
林美把校服找出來準備穿之前洗一下。
附中的校服屬於近水樓臺的性質,又有合作的制衣廠,品質是杠杠的,價格也是相當實惠的。
樣子是極為難看的!
校服是深藍色——耐髒。
背後有巴掌大的白字——紡織附中。
林美這個更加難看,她試了下上衣,照鏡子簡直就像套了個麻袋!下擺都到膝蓋了!
林媽媽中午下班回來後說:“校服啊,當時訂的時候價格一樣,就要了最大號的。”
最大號,XXL。
林美內牛,在她最胖的時候倒是穿XXL,不過現在的體重都能塞進S號裡了。
為什麼還要穿XXL?!
林美想穿S的!
她跟林媽媽說:“我想再買一套小點的。”雖然有點浪費錢。
“買唄,看你們學校有沒有。”林媽媽很開明。
有是肯定有,今年新生才入學,校服是大大的有。
林美直接揣上錢找到了校辦公室的老師,一個她從來沒注意過的女老師一邊掏鑰匙一邊說:“我記得你是三年級的吧?”
林美驚訝的發現原來哪怕是她不認識的學校老師也有可能記得她這個學生。頓時有點小激動。
女老師帶她去倉庫拿校服,問她:“以前的呢?”
林美張口就來:“曬的時候掛到一個鐵釘撕了個大口子,我媽說不用補了,買個新的。”
女老師在倉庫裡翻校服,就堆在牆角,“你要多大號的?”
“小號的。”林美幸福的說。
女老師給她翻出來三套:“試試吧,看看有沒有壞的地方。”
林美只試上衣,果然無比的合身!
林美幸福的立刻拍板說:“就要這件了!”
女老師搖頭,親手拿過來幫她檢查:“買到壞的回去你媽該生氣了。”
女老師把三套都給拆開,從褲縫到線頭都檢查一遍後遞給她一套:“就這個吧。”
出去登記收錢。
“你們那時候一套是五十一,今年的便宜,四十七。來,簽字。”女老師把筆給她,指著表格說。在林美簽字的上面全是歪歪扭扭的一年級生簽的名字。林美被編進了一年六班= =。
她帶著新校服回班,朱海好奇的說:“你幹嘛去了?”
林美把校服打開給她看,一年級的比她們的舊校服漂亮一咪咪,在胳膊和腿上都有兩條白道。
“不錯啊。”朱海說,“你幹嘛又買一套?”
“以前的壞了。”林美說。
下午,朱海帶錢也跟她一樣買了一套。過了幾天跟她說:“我原來那套讓我爸拿去穿了,他還天天穿去上班,我媽說他穿著精神。”
林美回去給林媽媽一學,林媽媽就把她的舊校服包去給舅舅了。
“你舅媽可高興了!說你舅舅不穿了還能讓濤濤穿。”林媽媽說。
“用不著吧……”林美拿舅媽這勁真是沒辦法。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4 23:34:02
第6章
放學後,林美和朱海、周罄走出校門,一個穿著附中校服的男孩站在校門口,遠遠的就沖林美招手跑過來:“姐,我姑說你快放學了叫我來接你!”
“濤濤。”林美叫他,朱海說:“他就是你表弟吧?”
林美的表弟叫陶濤,比她小八個月。當時表弟剛生下來,林美舅舅突然靈光一閃,認為“陶濤”這個名字集天地之靈氣,而且還特別順耳,大名小名都能叫。就決定叫陶濤了。
陶濤他外公也給起了一個,叫陶紅志。又紅又專,志向遠大。被舅舅毫不留情的給斃了。
“姐姐好。”陶濤嘴特甜的管朱海和周罄都叫姐還問好,朱海和周罄趕緊跟林美說:“林美我們走了啊。”然後被嚇跑了。
林美不禁感歎大家此時還是很純情的。
陶濤混不在意,對林美說:“姐,我幫你拿書包。”
他瀟灑的提起書包帶往背上一甩,林美心驚膽戰的說:“小心!帶子快斷了!”
紅綠燈變了,陶濤拉著林美一路狂奔穿過馬路。林美的心臟都快跑出來了,過了馬路趕緊把手給甩開不讓他拉了,自己慢慢走,說:“你學校怎麼這時候休息?”今天才週三。
陶濤小時候有兩次機會跟林美同校,但都無奈含恨。
第一次是陶濤該上小學了。那時舅舅已經投奔了資本主義的懷抱,不算紡織廠的職工了。跟小廠長敞開校門歡迎大家來上學不同,附小的校長最討厭外來學生,他要求入校的必須是“在職職工”的孩子。
像舅舅這種就不合格。舅舅拿著一大摞照片啊戶口本啊帶著兒子和錢去報名,第一關就被刷下來了。舅舅當時正是牛氣沖天的時候,一惱,我們不稀罕在這兒上了!跟著就把陶濤給辦到了離家二裡地的試驗小學。
試驗小學實行雙語教學,陶濤入學一周後見林美都是:“How are you”,林美陪他玩了半年“怎麼老是你?”的遊戲後膩了,不管陶濤怎麼鬧騰都不陪他玩了,於是陶濤轉頭找舅舅和舅媽繼續玩,一直到他小學二年級後才甘休。
到了陶濤該上初中的時候,他的成績讓舅舅十分沒有信心,想著附中屬於不管考多爛都能讓子弟入學的中學,就再次找上門來。
小廠長自然是歡迎的,當然,要收三千塊錢。畢竟舅舅已經不是本廠職工了嘛,不能享受本廠子弟的待遇。
——不過交錢後可以恢復待遇。
在人均工資八百的時候,三千塊,不是一筆小數目。舅媽當時一聽就倒抽一口冷氣,“我們不上了!”最後把陶濤給塞進了一所體育中學。陶濤進去後不到一個月就學會了喝啤酒,過年還能跟舅舅碰幾杯白的。
舅舅覺得自己兒子特別男人,舅媽覺得陶濤穿衣服特別費,帶到學校的衣服髒得都洗不出顏色來,還老丟,有時還會在陶濤的衣服裡看到不認識的,不知道是他哪個同學的。林媽媽覺得陶濤這孩子快被他父母給毀了,所以陶濤只要放假就會被林媽媽叫過來吃飯,順便關心一下。
“我們學校要開運動會,讓我們提前回來,下周就不放假了。”陶濤說,他的學校是住校式的,每週末放學生回家。
今天陶濤來,林媽媽做了一大桌的菜,有一大盤的東北大拉皮,還有毛血旺和水煮肉片。陶濤和林美都愛吃辣,所以桌上的菜都帶點辣。
陶濤捧著米飯拿湯勺撈毛血旺,一邊說:“還是姑姑做的好吃!我媽做就使勁給我放豆芽!啊!還有肚絲!”他把紅油澆到米飯裡拌拌,吃得熱火朝天。
林美看得渾身起雞皮,她雖然愛吃辣,但還不到陶濤的這份上。“你不嫌辣啊?”她說,去冰箱裡給他拿一罐冰可樂。
“還是我姐疼我。姐你不知道,我們那學校的食堂的菜,不加辣椒根本就沒味兒了,吃什麼都是一個味兒。你知道我們大師傅怎麼做菜嗎?跟我媽一樣。”他放下碗比劃,“一顆包菜,刷刷刷幾刀切碎直接扔進鍋裡。切一大鍋菜,最後加水熬啊熬,熬熟了,放鹽放那種菜市場賣的火鍋料。”
“大廚師能把包菜、白菜、豆腐、豆角和番茄做成一鍋菜,你說這能吃嗎?我們都說我們食堂的師傅是做豬食的。”陶濤對體育學校的什麼都滿意,就是食堂,那就是罪惡的搖籃。他們學校的學生沒有喜歡食堂的,“據說我們的食堂還有補助,我看都叫人給貪了!”
中二期的少年就是這麼相信世界充滿黑暗。
不過食堂的飯菜確實好吃得不多。
林美給他挾了一筷子肉片:“吃吧,回家了就多吃點。”
林媽媽看到催她:“你吃你的,濤濤別客氣啊。”
陶濤悄悄對林美笑,“姐,這次我來你怎麼對我這麼好啊?”
林美:= =
不,她只是看他變成小孩子下意識的關照他而已。
“吃你的吧。”林美發現自己這個心態很不好,需要改。
陶濤一個人吃了三大碗米,林美則在發覺自己吃得多以後就把碗從六寸換成了五寸,她還想換成四寸的,林媽媽說:“你拿那麼小的碗不嫌累啊?就裝兩口米?”
陶濤吃撐躺在沙發上拿著可樂慢慢喝,說:“我爸讓我姐給我輔導功課。”他翻身盯著林美壞笑,“姐,我聽說你最近很用功啊。”
林美冷笑,“那來吧,我剛好買了卷子,給你一份做做。”
陶濤立刻站起來:“姑姑我走了啊!”說話已經沖出家門。林媽媽從廚房出來,“讓你姐去送你?”
樓梯間傳來陶濤的聲音,“不用了,不用了,我騎車來的。”
林媽媽收拾好廚房出來,去屋裡看林美:“濤濤怎麼走了?”
林美埋頭做卷子中,平靜道:“我說拿份卷子給他做。”
林媽媽噗的笑了,過來輕輕摸她的頭說:“那你弟可嚇壞了。”翻翻她書桌上擺的卷子和書,突然嚴肅說:“不許做太晚,十一點準時睡覺!”
林美馬上舉著卷子說:“我今晚就做這一份,別的在學校裡寫完了。”跟林媽媽再三保證絕不熬到十二點。
大概陶濤回去說了什麼,舅媽過兩天來找林美借書和卷子。陶濤現在是初二,舅媽說:“美美,你以前用的輔導書和卷子借給你弟弟用吧,反正你也用不了了。”
林媽媽一聽就說:“怎麼用不了?美美初三正是複習的時候,以前的東西都有用。”
舅媽被林媽媽一吼就氣弱了,聽說在林美還不記事的時候,她們這一對嫂子和小姑子曾經暴發過一場大戰。林媽媽沒打贏,然後舅舅把舅媽打一頓= =。
後來舅媽就不敢欺負林媽媽了。林媽媽說:“誰跟她似的不要臉?打架專扒別人衣服?都是跟他們那一家子學的。”舅媽娘家,林美從來沒見過,聽舅舅說是相當不講究的一家人,那一片住的也有不少流氓,是市里數得著的。舅媽的親媽曾有堵著人家門罵人的輝煌戰績,是有名的潑婦。
舅媽弱弱的說:“我們就是想借美美寫過的、不看的卷子,你也知道濤濤的學習不行。”
林媽媽堅定的拒絕了,“我們美美都有用!”
等舅媽走後,林媽媽跟林美說:“找你用不著的給幾份算了。”
林媽媽是標準的刀子嘴,豆腐心。
林美正好想整理一下自己的書櫃,說:“等我整好吧。”沒有舅舅和濤濤做潤滑,她看舅媽就不怎麼順眼。
林媽媽很高興,覺得林美這是給自己出氣,說:“那你整出來了給我,我叫你舅來拿。”
運動會迫在眉睫了,抱了投鉛球和立定跳遠兩項的林美現在每天都被小組長催著去操場練習,一下課,小組長就過來說:“下去扔個鉛球唄。”
林美認為自己這算“假公濟私”,體育會考時就三項,立定跳遠,鉛球,三千米長跑。她當時的分還不錯,以為堪堪及格,結果還能超上幾分。她現在就開始練鉛球和跳遠,說不定還能再多幾分。
所以很積極的每天練習,有事沒事就去操場上扔幾次。
朱海和周罄偶爾也跟她下去,一開始這兩姑娘就站在旁邊看著她扔,給她加油,幾次後就被她拉著一起練了,“會考時就考這個,現在開始練正好。”林美說。
體育考試的項目是早就公佈的,不過畢竟體育一周才一節課,全校就兩個體育老師,管得就不是特別嚴格,大家都沒怎麼當成一回事。
林美現在的力氣投鉛球都輕飄飄的,她自己都覺得胳膊沒勁,一抬小細胳膊才一掌粗。馬老師偶爾過來指導一下就搖頭說:“偷懶報個省事的,你這樣上去就是別人的菜。”
“我是想提前練練。”林美說。
馬老師一聽就認真看了她兩眼,說:“我給你出個主意。明年考試前你再吃二十斤,差不多就行了。”
林美倒抽一口冷氣,頭搖得像撥浪鼓,“沒有技巧一類的嗎?”
馬老師說:“就你現在,我都把你再把胳膊給閃著。再吃二十斤,至少你下盤夠穩,不容易被鉛球給帶跑了。”
林美心情沮喪了一會兒就放開了,她想鉛球不行,還有跳遠呢。她現在身輕似燕,上次跳遠雖然還是只跳了一米一,但跳的時候她覺得自己都是飄過去的,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麼輕過!吃胖了就跳不遠了,有利有弊,綜合看保持現在體重是利大於弊,所以馬老師說的就算了吧。
校運動會週六就開始了,辦兩天,星期一照常上課。
林美才知道這事還挺麻煩。星期五下午還要專門去學校排練進場順序,要求大家穿校服,裡面白襯衣或白T。
下午去上學時,林美就看到附中門口是校服的海洋。樣子挺好區分的,三年級的背後紡織附中的字是一橫排;二年級的做成了一個圓形的藝術字,“紡織附”三個字放大成拱型,“中”字拉橫變長放在下頭,總體來說很怪異。
今年一年級新生的校服又變成背後“紡織附中”是一橫排,不過好像比三年級的要小一個字型大小,然後胳膊和腿上多兩條白道。
林美一進校門,一個完全不認識的小個子女孩拉著她說:“在這邊!一年級的別脫隊!”一年級課業輕,好像今天下午直接不上課了,現在就開始排練。
林美不得不沖她大聲說:“我是三年級!”
嚇得小女孩手一撒,瞪大眼看她兩秒一轉身擠進人群溜了,旁邊好幾個學生沖林美行注目禮。
林美發現她穿著一年級的校服上到三樓收集了不少目光。
在班級門口,鄭老師看到她還問:“你怎麼穿一年級的校服?你的校服呢?”
“破了。”林美覺得她之前可能想得太簡單了,在校運動會的時候,校服是區別年級的標誌。
“哦,進去吧。”鄭老師說。
幸好鄭老師沒多問,林美有逃過一劫的感動。
下午兩節自習變成了排練,第二節一下課,鄭老師就過來說:“都下樓,先別帶書包,去操場排隊。”
學生們呼呼啦啦的都往一樓跑,每個教室的人都出來了。
所有人都穿校服,大家互相看著都挺稀罕的。
附中的校服並不強制,體育課時也是愛穿不穿,馬老師從來不管他們。所以穿校服就只是像開學第一次開會或領導檢查這種重要場合才會特別提出要求。
林美穿的校服引起很大反響,連隔壁班的都特別過來看她,有幾個不認識的人好奇的問她:“這校服能買嗎?我看著比我們的好。”
朱海抱著林美的胳膊,兩人都是一年級的新校服,說:“去買吧,到校辦公室找一個姓杜的老師,她拿庫房鑰匙,四十七一套,大號的快沒了。”朱海挑的還是大號的。
隔壁班的幾個女生都嘰嘰喳喳的說:“咱們的校服難看死了,二年級和一年級的都比咱們好。”
排練時小廠長也來了,跟一群老師站在上頭指點江山狀。
下頭除了列隊,還要排練一下入場,他們要從主席臺前走過才行,方隊不能亂。
林美他們是三年級,排最後。林美看這至少還要半小時才輪到他們,無聊之中很懷念手機,要是能刷刷手機就好了。
一年級的一眼看去全是小蘿蔔頭,看著跟小學生似的。三年級的學生看一年級用力踏步走過時都嘻嘻哈哈的笑。鄭凱不得不脫隊,繞著他們班的方隊轉,一邊說:“不許說話!不許笑!說你呢!路高!”他伸長胳膊進去打了那個男生一下。
到一年三班走過時,這個班出人意表的在經過主席臺時整齊的大聲喊:“老師好!!!”
上面的小廠長和一群老師都呵呵擺手。
於是後面的每一個班都在經過主席臺時大喊“老師好”,有的明顯是臨時決定的,喊得參差不齊。
鄭凱和梅露跑去找鄭老師,然後再跑回來,跟每一排的第一個人說話,讓他們往後傳話。
林美前頭那個人轉頭小聲對她說:“一會兒經過主席臺時班長喊口號,一二三,喊完就喊老師好。往後傳。”
林美依言往後傳。
整個班都知道了,鄭凱小聲說:“咱們先練練,大家小點聲。一,二,三。”
全班一起壓低聲音:“老師好!”
“還不太齊,再來。一,二,三。”鄭凱。
“老師好!”
……
林美看到隔壁的二班和四班都學會了,五班和一班的還過來偷師= =。
於是到三年級出場了。
一班做了一個小小的改動,班長領頭走在前頭,經過主席臺時喊一、二、三,身後方隊大場喊:“老師好!!”
後面的四個班就成拾人牙慧的了。
排練完,大家跑回教室拿書包。鄭凱身邊圍著七八個男生,一個摟著他的脖子說:“沒事,班長,都是他們一班的賤!就會學咱們!到時在運動會時報仇!狠狠揍他們!”
鄭老師等在教室裡通知明天運動會的時間:“跟上課時一樣,八點到校,到了之後先到教室裡搬凳子過去,書包可以放到教室裡。別遲到!”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4 23:34:28
第7章
運動會當天,一早起來就是陰天,天邊滾過陣陣悶雷。
“我看今天要下雨,你們的運動會開不成了。”林媽媽說。
“哦耶!正好可以回家寫卷子!”林美現在對寫卷子有著非常大的熱情。每寫完一份卷子都有很大的成就感!
林媽媽虎著臉催她出去:“別想你的卷子了,趕緊出門吧,帶上傘。”
等林美從家走到馬路邊,太陽出來了,燦爛的陽光照得馬路上一片白。早上八點不到,太陽就像十點似的。
林美有感覺,今天的運動會上一定曬死了。
她跑到學校,跟以前快上課前不同,大家沒幾個在教室的,走廊裡都是人,大家說說笑笑,沒一點緊張感。
朱海和周罄都已經到了,看到她進來就隔著半個教室招手喊她:“林美!”
“你們來得真早。”林美過去放下書包,看到班裡的椅子幾乎都不見了,連她的椅子都不見了。
“男生把椅子都扛下去占地方了。”朱海說。
周罄:“我爸要去開會,所以提前送我出門了。”
三人慢悠悠往操場走。“你們帶水了沒?”朱海問,不等她們說就接著道:“我聽鄭凱跟男生說這次運動會,一個班發兩件汽水。就是小賣部賣的那種。”
“不錯啊!”林美帶了一瓶涼白開,在家裡晾好的,大家基本都是從家裡帶的水。
遠遠的看見他們班的地方了,主要是幾個男生看著太顯眼。看來他們班確實挑了個好地方,正中一棵*桐,樹下不少蔭涼地。樹後放著兩件汽水,看起來是藏在那裡的,還特意用報紙和校服蓋上= =。
樹下稀稀拉拉的站著人,鄭凱和梅露正在拼命的點人數,八點半入場,結果現在人都撒歡了,不知道跑哪去了,鄭凱大怒:“快去找人!都到操場來集合!”
可他說了沒用。很多同學都是早早的來了,然後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林美跟朱海三人在樹下站了一會兒就被梅露叫去幹活,“把椅子擺一擺,擺成一直線。”
林美算是知道為什麼人都溜了。
這時要求集體榮譽感就太扯了,人家溜,他們自然也要溜,就跟上次林美髮傻去努力打掃衛生一樣,梅露的話讓她覺得很囧。現在大家還沒有“我要聽領導的話”這種意識,梅露和鄭凱都是進入角色太深。不客氣的說,他們把自己當成回事了,班上的人還有沒把他們當回事。
等出了社會之後,認識到領導可以捏著你的前程和工資條的時候,自然爾然就學會聽話服管了。
所以林美看梅露,既覺得這是天生的領袖氣質,又覺得她比同班學生早熟,所以顯得有點不太合群。
不過這不代表她就愛聽她指揮了。
林美跟朱海、周罄走到一邊去擺椅子,朱海悄悄說:“去廁所不去?”
林美跟周罄點頭,三人趁人不備也溜了。
站到遠處能看到他們班的地方說話,看什麼時候人多了,該集合了再過去。將將到八點半時,才看到鄭老師找到他們班這裡來。
鄭老師居然也穿了一身運動服,看著氣喘吁吁,揮汗如雨的走到樹蔭下,鄭凱趕緊給鄭老師開了一瓶汽水,鄭老師邊喝邊看周圍。
林美三人在這邊看到,朱海說:“咱們過去吧,鄭老師來了。”三人就往那邊跑,路上看到不少往集合地跑的同班同學。
鄭凱找半天見不著一個人,鄭老師一來,大家馬上就過來了。
鄭老師叉腰站著說:“一會兒我讓人來喊你們,你們趕緊去主席臺後排隊,到時從後面走出來,走過主席臺,到接力跑終點線那裡散開,別妨礙人家比賽,回到這邊來坐好。”
下面同學們七嘴八舌的答應:“是——”
鄭老師看看手裡的汽水瓶,說:“學校發給每個班兩件汽水,這個不能每人發一瓶,所以有項目的同學優先,沒報專案的就沒有了。”
一件汽水二十四瓶,兩件四十八瓶。林美全班是五十九人,有十一人喝不上汽水。鄭老師還喝了一瓶,所以只有四十七瓶大家分。
大家聽說有汽水都很高興,沒想到居然還有人沒有。所以大家都失望的喊起來。鄭老師挺幽默的說:“叫你們報項目都怕累不報,這回後悔了吧?”她把喝空的汽水瓶放回去,對鄭凱說:“汽水瓶要收回來,一個一毛,丟了打了都要賠錢。你們班委要注意。”
鄭凱趕緊點頭。
附中的操場還是很大的,不然小廠長也不會把新教學樓的主意打在這裡。建築預定地還沒有圈起來,所以運動會的項目是分開的。
靠近主席臺的這邊都是跑步類項目,跳遠、跳高、標槍和鉛球等項目被排在了遠離人群的另一頭,大概是怕不小心誤傷人。
操場周圍有老師開始對著操場裡頭大聲喊了,“都回班!回到自己班裡去!”操場上亂走的學生紛紛加快腳步跑向自己班。
廣播裡突然放了一段音樂《獻給愛麗絲》,然後突然掐斷,換一個男聲:“咳。”
他就咳了一聲,經過廣播放大,全操場的人都聽見了。大家都條件反射的看向主席臺。見一個矮胖的男老師匆匆跳下主席臺。
林美猜,這個人剛才是試音的。
然後廣播再哢噠一聲打開,開始放《義勇軍進行曲》,大家下意識的全都起立,面面相覷。然後突然又掐斷了。
有些人還站著,有些人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紛紛抱怨:“這是幹嘛啊?”
再然後,換了個女同學上臺,姿態特別端正的坐在主席臺一角,對著話筒說:“現在,運動會開始,請一年級一班入場!”
大家下意識的鼓起了掌,稀稀拉拉的。
朱海坐在林美旁邊說:“那個是一班的曹芯,她是學生會的。”
附中的學生會的主要工作是查遲到,還有就是在這種時候念廣播稿。
一年級的的又出了新點子,跟昨天排練的三年級一班一樣,由班長領頭走在最前面,班長手裡還舉著一面小藍旗,看起來很像是臨時做的。
這個,不知道鄭凱他們準備了沒有。
林美好奇的去看鄭凱和梅露,果然班委們迅速集合交頭接耳,一面看著一年級的隊伍。
“我看也不難,咱們也做一個,上面的小旗用彩紙剪很快,校門口就有賣的。就是旗杆用什麼?”梅露說。
鄭凱,“我去找老師申請班費,旗杆……”
錢亮雖然不是班委,但挨得近,就主動出主意說:“要不去咱們廠的那個竹子林裡掰一根?”
紡織廠的建設還是很全面的,裡面就有讓職工休閒娛樂的小花園,不過後來就讓大家種滿絲瓜、黃瓜和葡萄了。
在小花園挨著牆的地方有十幾棵碩果僅存的竹子。以前應該是一片竹林,但剩下的都給拔了,就剩下這靠牆的十幾棵倖免遇難。
旗杆要細要筆直,竹杆算是最接近的了。
鄭凱拿不定主意,梅露說:“我先帶人去做旗,你們趕緊商量吧。”說完女生就先撤退了。
挨著鄭凱站得最近的是班上個子最高的高源,他也不是班委,不過最愛跟鄭凱一起混,他說:“一年級的班主任新主意真多。”
一個說:“他們都是新被聘來的,當然想一鳴驚人。”
附中要擴班,當然老師就不夠了。一年級的班主任有兩個是新聘來的。
高源看鄭凱還在猶豫,說:“要不用掃帚把?我去別的班偷個拖把來?”
旁邊的人一下子笑了,鄭凱笑著說:“別逗了,別的班都好看,就咱們班舉個拖把杆?”他對錢亮說,“現在也找不到別的,你趕緊去找一根差不多的竹子。”
高源說,“還要借把鋸子,不然不好辦。”
錢亮和高源去禍害竹子了,鄭凱說:“你們再想想,我還是覺得竹子不合適。我先去找鄭老師申請班費。”他說完就跑到主席臺後面去找鄭老師了。
二年級也快走完了,一個陌生的男孩跑到林美他們班這裡喊:“你們鄭老師讓你們快過去排隊。”
大家紛紛站起來,可左右一看,所有的班委都不見了!
鄭凱不在,梅露也不在。
林美徑直往主席臺後走,漸漸不少人都跟著往那邊去。朱海小聲問:“鄭凱他們跑哪兒去了?”
“我猜,可能是咱們班也想舉個小旗吧。”林美說。
主席臺後地方不大,林美的班排第三個位子,前面兩個班都把地方占完了,他們班有大半都站到後面的跑道上了。不一會兒就有個學生胸口掛著哨子,沖過來對他們喊:“你們不能站在跑道上!!”
沒有人理他。
不站跑道上站哪裡?他們在排方隊好嗎?
這個憤怒的學生繞著他們班跑了兩圈,找不到一個可以做主的人。所有的學生看到他都仰臉看天,低頭看地,還有人沖他笑。
他跑到隊伍後對後面幾個人喊:“你們不能站在跑道上!會妨礙比賽的!”
有人聽他的想往前站站,但有更多懶得動的不肯挪腳,所以最後還是沒用。
憤怒的學生又繞了一圈,跑回去請救兵了。
林美站第四排,沒有像個正義之士一樣出來伸張正義。
——好吧,她覺得這種架吵起來特別好玩。
她發現其實學生不像她印象中的那麼乖巧,大多數都是不服管教的。
憤怒的學生拉來了一個老師,這個老師不是教他們班的,所以,林美發現大家還是不害怕= =。
“你們是哪個班的?”老師掃了一圈,沒有人理他。
他盯著一個學生問,“你們哪個班的?”
那個被他看著的學生回答了,“三年三班。”
“你們班主任是誰?”老師問。
“鄭春娥。”
林美扭頭看是哪個勇士敢直呼鄭老師其名。
居然是王寶寶!
只見王寶寶一臉被壓迫被欺負的無奈和委屈,可憐巴巴的回答這個老師的問題。
這個老師看起來很瞭解學生們有多皮,所以也不跟他們浪費時間,他跑去找鄭老師了。那個憤怒的學生站在這裡“監視”他們。
一會兒,鄭凱滿身大汗的跑過來,前後一看,左右再一看,發現確實沒有他們班站的地方= =。
憤怒的學生看著他,跑過去說:“你們班不能站在這裡,會妨礙比賽。”
鄭凱問他:“這條跑道是比什麼的?什麼時候比?”
憤怒的學生:“……”
這個……入場還沒完成,所以比賽當然要等入場完成後再開始嘍。
憤怒的學生卡殼了,方隊裡的同學們發出轟笑聲。憤怒的學生開始怒視鄭凱,認為他是故意的!
鄭凱沒空理他,再跑到後面看了看說:“後面兩列先站出來,等到一班走完了,咱們就有地方站了。”
他就在這裡等著,三年一班出去後,二班往前走,給他們班騰出很大一片空地。鄭凱趕緊讓同學往前走,重新排好隊。
那個憤怒的學生剛準備離開,四班的班長帶著人呼啦啦的過來了。他們班更狠,把跑道站完了。
憤怒的學生:……
憤怒的學生不管了,跑了。
林美在隊伍裡一直看著,此時說了句:“不是我軍太無能,而是敵軍太狡猾。”
不少人跟她一樣在看那個憤怒的(找事的)學生,這一片的學生都嘿嘿嘿嘿笑起來。
鄭凱聽到趕緊過來:“不許笑!要嚴肅!”
趕在他們班出去前,小旗做好了,不過因為三年級前兩個班都沒用,所以他們班最後也沒用小旗= =。
林美認為很好理解,第一,要跟三年級的同學們保持一致;第二,不能讓人家說三年級的學一年級的= =。
入場之後,校領導開始講話。這一段略過,林美一點沒聽,班上也沒有人聽,大家正在聽鄭凱和梅露說一會兒比賽安排。
講話完,放《義勇軍進行曲》,大家起立唱歌。唱完,廣播裡的女聲慷慨激昂的說:“現在!運動會開始!!”
喇叭發出一聲長而尖銳並且刺耳的鳴叫。
廣播台的人趕緊把話筒關了。
在開始比賽前,鄭凱先發汽水。先把汽水發到每個人的手裡,要求在運動會結束後把汽水瓶都交上來。
林美有項目就過去領了一瓶,她和朱海都有,周罄沒報項目。林美說:“我給你倒一杯?”
汽水是比較難得的荔枝味的,淡淡的雪色汽水。小賣部裡一般是桔子味的最多。
周罄搖頭,小聲跟她說:“都是色素。”
林美:= =
偶爾吃點不健康的食品才能保證身體健康。林美不介意這裡頭的色素,看著就比桔子汽水的色素少,喝了肯定沒事。
運動會的比賽專案大概分為短跑五十米和一百米,長跑三千米和五千米,接力跑,五十米接力和一百米接力。
其他還有鉛球、壘球、標槍,這是投擲類的。
立定跳遠,助跑跳遠,跳高。
以上項目全都分男女組分別比賽。長跑放在明天最後才比。
林美的鉛球是今天下午的,她上午基本等於沒事做。
鄭凱申請來的班費和梅露做的小紙旗沒有浪費,全都改成了可以拿在手上揮的小旗,旗杆是校門口小攤上的一次性筷子。
梅露過來發小旗,“一會兒咱們的運動員跑的時候,大家要給他們加油!”
鄭凱過來說:“有空的寫兩句話送到廣播那裡,給咱們的運動員加油!”
有人帶了本子和筆,本子被徵用,訂書釘被卸掉之後,一人發了一頁紙,筆輪著用,誰寫完了就交給梅露,統一送到廣播台去。
林美簡單寫了兩句:“王寶寶!加油!王寶寶!加油!”以下重複五遍。雖說參加項目的運動健兒很多,但她對王寶寶的印象深刻,就決定支持他了。
梅露接過看了一眼,皺眉說:“多寫幾句。”
林美說:“簡單點才好,廣播的一看覺得簡單就讀了,寫太多人家不樂意讀。”歪理。
但歪理聽起來很有道理。梅露被說服了。
梅露等在廣播台,見王寶寶開始跑五十米接力了,趕緊把條子送過去,結果廣播員還真讀了!
聽到廣播裡,廣播員激動的喊:“王寶寶!加油!王寶寶!加油!!”
林美身邊有人說:“上頭那個認識咱們班王寶寶?”
王寶寶屬於被“陷害”的人。他雖然換了座位,但組長還是原來那個。所以他們組長就直接給他報了兩個接力,五十米和一百米都報上。要不是每人只能報兩個項目,他們組長說連長跑都想給他報一個。
上午的比賽就是兩個接力,三個年級要分開比,還要分男女生。所以其實時間很緊,項目排得很近。當一年級女生比完離場,三年級男生接力組就開始叫人了。
“三年級,五十米男子組接力賽這邊集合!!”
王寶寶被他的哥們兒們護送過去,雖然這些人陷害他給他報了名吧(報完還不讓他改)但對他還是挺好的〒▽〒
“王寶寶,加油!”哥們在旁邊給他加油鼓勁。
“別丟棒!”哥們二號烏鴉嘴。
“你跑第二棒,跑壞了還有後兩棒,所以別緊張,跑就行了。”哥們三號比較善良。
王寶寶深呼吸,發令槍一打,他就趕緊看身後的人,那人跑過來把棒遞給他,他伸手一抓轉頭就跑。
棒掉了。
王寶寶趕緊回頭要去拾,他哥們其中之一拾起來跟他說:“跑啊!”
裁判剛好沒看到!
王寶寶下死力往前跑,哥們趕在他跑到之前把棒子塞給他!
第三棒的人都看這三班的人光明正大的作弊。
三棒邊接棒邊罵那哥們:“直接給我得了!你還再給他!回頭踹你!”掉頭風馳電掣往前飛奔,跑得額前流海都往後倒。
廣播台此時在喊:“王寶寶!加油!!”連喊五遍。
三棒跑完直接回來掐王寶寶的脖子:“老子跑的時候上面給你加油!!幹掉你算了!”
王寶寶身胖體虛,被三棒一撲一壓,雙膝一軟就往下栽。
裁判馬老師此時被別的班的拽過來,“你們班剛才的舉動不許再有!再有下次就判你們班作弊啦!”
王寶寶哥們幾個和跑接力的都過來沖馬老師嘿嘿笑,一個還拍馬屁道:“就是知道是您我們才嘿嘿嘿嘿嘿~”
馬老師對自己教的班級總是寬容些的,故意沉下臉說:“不許再這麼做。”然後很推心置腹的說,“要作弊也不能這麼明顯,對吧?”
哥們推了把跑+被掐脖子所以臉一直很紅的王寶寶站出來:“他剛才一直在跑的。”所以……也不算太作弊。
馬老師很不理解:“你怎麼會報這個項目?你又不擅長?”
王寶寶:〒▽〒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4 23:34:49
第8章
五十米接力就把王寶寶跑去了半條命,回來一堆人圍著他,關心他,教育他:下次千萬別再丟棒!
當時他丟棒後拾起棒子不給他,而是拿著棒子跑到三棒那裡才交接的王寶寶哥們也被一堆人連打帶罵:“萬一被判作弊怎麼辦?!第二名不就飛了嗎?”
三班在男子接力跑了個第二名,真是可喜可賀。
王寶寶被一堆人圍著坐下,鄭凱還親自給他拿了瓶汽水打開——比賽前王寶寶發的汽水已經失蹤了。
= =
他的哥們氣勢洶洶的問:“誰拿的?啊?誰拿的?”
王寶寶趕緊說:“沒事,沒事,喝了就喝了,沒事。”他的脾氣是那群哥們愛欺負他的原因,這人從不記仇,吃什麼虧轉臉就忘。
王寶寶默默喝汽水,覺得剛才幾個哥們的表情很心虛,搞不好偷走汽水就有他們一份。
女子組很快比完回來了,第一名。
男子組的最後一棒負責衝刺的男生,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我看了別的班五十米接邊那幾個女生了,就沒一個跑得快的!”換言之,你們贏是對手太弱,不是你們就比我們強。
女生們都懶得理他,全坐在椅子上大喘氣,話都懶得說一句。
然後緊接著就是男子組一百米接力,王寶寶的汽水還剩下兩口,哥們一推他:“快,到你了!”
王寶寶如喪考妣的去了,這次跑了個倒數第二回來。
上午的比賽圓滿結束,下午就簡單了,比鉛球和壘球,估計四點左右就能放學。大家都很期待。
周爸爸今天開會不回家做飯,周罄說要到學校旁邊的小飯店吃飯,然後吃完飯想去林家歇一歇,她問林美可不可以。
林美說:“那你乾脆去我家吃吧。”
“不會太麻煩你家裡人嗎?”周罄說。
“不麻煩。”林美搖頭,“走吧,我順便去買菜。”
現在才十一點,路口已經都是賣菜的了,還有賣鹵肉的。林美出來前帶了二十塊錢,就是打算買菜回去叫林媽媽省事。今天既然有客人在,她就多買了些。周罄幫她提著,大包小裹的進了家門。
林美打開電視和電扇,再給周罄拿了罐可樂,她就鑽進廚房做飯去了。
周罄一會兒也過來了,驚訝的看著林美熟練的擇菜、洗菜、拍蒜、切蔥、架鍋、倒油,旁邊的另一個鍋裡悶著米飯。
“林美,你會做飯啊?”周罄說。
“還行吧?只會做家常菜。”林美謙虛道。
其實這都是在留學時被虐的。她在外頭還學會炸油條了呢,欲|望是最好的老師。她認為所有出去留學的孩子們最後回國時都練成全材了。
林美炒了一個黃瓜炒肉,一個炒空心菜,燉了個腐乳肉,煮了個絲瓜雞蛋湯,菜都好了之後,米飯等林媽媽回來也差不多了。
她問周罄:“你看這夠吃嗎?家裡還有冬瓜,要不要再燉個冬瓜?”
周罄拼命搖頭:“夠了,我胃口小,我爸從來不敢做這麼多菜,吃不了該壞了。”
“你們家你爸做飯啊?”林美順口問了句。
周罄沉默了下說:“……嗯,我媽跟我爸離婚了,我爸養我。”
林美卡殼了,知道說錯話了。
周罄體貼的換了個話題:“你爸中午回來吃飯嗎?他也是廠裡的?”
“……呵呵,我爸跟我媽也離婚了。”林美說。
兩人面面相覷,然後一齊展顏一笑,像突然找到了組織,兩人的心靈無比靠近——誇張了。
林美是從來不知道周罄居然也是單親,可能以前她跟周罄還沒有這麼好過。
周罄的媽媽是個非常上進的人,雖然經過上山下鄉,但回城後她堅持要考大學。周罄出生後,周媽媽又想辭了公職去外國自費留學。周爸爸不同意,兩人和平分手。
“我媽現在一直跟我爸商量,讓我也出去留學。我媽說讓我早點去,早點適應那邊。”周罄心情低落的說,她自己是不想去的,可惜這個她做不了主。周爸爸也是傾向讓孩子出去一趟,見見市面。
周罄交待完了,輪到林美了。但林美覺得這個其實有點丟臉。
林爸爸和林媽媽都是上山下鄉後回來經人介紹認識的,然後就結婚了。兩人都是職工,國家管吃管住,家裡也不缺錢,小日子過得相當不錯。
但誰叫林美是個女孩呢?重男輕女真是永恆的話題。
國家實行計劃生育,他們要是想再生一個,那兩人的工作就都完了。林爸爸跟林奶奶就天天作,林媽媽問林美離婚跟誰,林美記得自己那時還小,卻特別爽快的說:“快離吧!煩死了!誰稀罕他們?”
林媽媽就勇敢的離婚了。
林爸爸當時還想塑造自己在孩子面前的偉大形象,跟林美說:“爸爸不是不要你,爸爸是想給你生個小弟弟。”
林美當時非常惡毒的詛咒了一句:“你這輩子都生不出來!”
一語成讖。
林奶奶想得很好,自己兒子是個鐵飯碗,離了又沒拖油瓶,找個媳婦還不簡單?她還特意找林美,讓她別來找她爸,免得別人看到林爸爸有個女兒就不好介紹物件了。
林美:= =
林美說實話恨死林爸爸一家了。
然後,改革的春風吹遍大地。國企改革,林爸爸下崗了。~\\\\(≧▽≦)/~
找媳婦的事也沒那麼簡單。都是住在一片的老街坊,誰不知道林爸爸結過婚有孩子?所以介紹人都不樂意幫林奶奶找“要有學歷,有正式工作,家裡還要是城市的,人還要年輕,先帶來讓我看看”如此條件的女孩子。
——誰腦子進水給這種人介紹?嫌事不夠多?
林奶奶很失落,她兒子這麼好怎麼會找不著人?請老家的人幫忙介紹,於是一水的小姑娘領過來了,需要林家給介紹工作,幹保姆也行,一個月不能少於一千塊,還要包吃住,不侍候老人。
林爸爸不樂意,他看不上。林奶奶包吃住包工作介紹出去兩個後也回過味來,不讓老家的人再來了。
拖啊拖,拖啊拖。林美記得在她大學二年級準備出去的時候,林爸爸還沒找到他的第二春,這時林奶奶想了個新鮮點子:給林爸爸介紹一個帶兒子的二婚女子,要求是結婚就給兒子改姓,這也算是他們老林家有根了。
林爸爸:……
林爸爸還是想生個自己的。
林美記得自己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第一次產生了智商上的優越感。她再也不恨林奶奶了,也不恨林爸爸了。林奶奶這明顯是智商不足,林爸爸這輩子被林奶奶害得不輕,可以想像日後還會繼續被她害下去,已經夠可憐了,她就在一邊同情同情行了。
林爸爸也不是找不著,他自己也一直談著。但每次說到結婚生孩子,還必須是兒子的時候,八成的女性都打了退堂鼓。有二成的說可以,懷了就照B超,給營養費,是兒子就要把房子過戶到我名下,不給房子至少也要給輛車,再七七八八的要求一說,林爸爸縮了……
有時候人越窮,越沒膽。他下崗後自己開個小報亭,林奶奶還有退休工資呢,房子的價格坐火箭般往上飛,他賺得剛剛夠生活,哪有錢去買房?
林美記得此時正是林奶奶從鄉下折騰小保姆到這邊來給林爸爸介紹物件的時候,她跟周罄說得哈哈直樂,林媽媽進來都沒聽見,一抬頭,林媽媽詭異的看著她。
周罄趕緊起來說阿姨好。
林美也起來:“媽,我飯都做好了,你洗個手咱們就吃飯吧。”
林媽媽:“嗯,林美你過來。”
母子倆鑽到廚房,林媽媽奇怪的問她:“你以前最煩別人提你爸,怎麼跟你同學就不煩了?”
“我想開了,媽。”林美特別豁達的說,“知道他們過得不好,我就知足了。”
“你爸哪裡不好了?”林媽媽洗手,掀開鍋蓋盛飯,“你奶奶現在正給他介紹小姑娘呢。”
“你還不知道我爸?”林美幫著遞碗,“他那心比天高的人兒,還要憋著找一個比你強的呢。你現在還有工作,他下崗開著小報亭,叫他找初中輟學的鄉下小姑娘,以後在這裡幹保姆,你看他樂意不樂意?叫他以前的哥們一看,喲,嫂子幹保姆的啊。”
林美一學,林媽媽噗的就笑了,一中午心情都很美好。
等林媽媽去午睡了,周罄和林美在屋裡小聲看電視。周罄悄悄問:“你媽剛才是不是生氣了?”
“沒啊。”林美輕鬆一擺手,“我媽沒生氣,你別擔心了。”
到了一點半,林美拿了兩根冰糕,兩人吃著出門了。
鉛球比賽,林美第一關就光榮下場。下午還是馬老師當裁判,一邊記扔了多少米一邊搖頭,拿筆點著林美說:“你說你來幹什麼?”
林美揉著胳膊說:“我胳膊沒勁。”
馬老師說:“你們家有米袋子嗎?每天抱著米袋子爬兩趟樓梯就行了。”
林美覺得這個辦法還是很科學的,而且取材簡單,家裡就有。
她失敗回到班級駐地得到了很多安慰,大家紛紛來安慰她:“不要緊,咱們已經有一個第一名了。”就是上午女子組五十米接力的第一名,然後今天全天再無斬獲。
鄭凱他們很緊張,打算明天無論如何也要再得一個第一,不然就一個第一名還是女生得的,就覺得特別沒面子。他們在商量看看明天能不能換人,明天的項目,上午是立定跳遠和助跑跳遠,助跑跳遠就是跑一段路後跳到砂坑裡。
錢亮出主意:“跳得時候儘量往前撲,這樣算得遠。”
林美這邊還被同學寫了一張安慰的條子送到廣播台朗讀,不知是哪位做好事不留名的英雄,她問過周罄和朱海,知道不是她倆後就猜不出來了。
看來她的人緣還挺不錯的嘿嘿嘿嘿~
雖然什麼“流青春的汗水”這種話配上她的名字“林美”被廣播出來真的很讓人起雞皮疙瘩。
周罄因為跟她的友誼突飛猛進,一下午都拉著她躲在一旁說悄悄話,最後比賽快結束了,班上的人也都三三兩兩走得差不多了,周罄也拉著她先悄悄溜了。
周罄可能已經憋了很久了,兩人先是站在校門口吃冰棍,站在那裡邊吃邊說,吃完再慢吞吞的往街上走,然後逛了常去的兩個精品店,邊逛邊說,兩人一人挑了一個漂亮的小本子,最後去吃涼皮,周罄請客喝汽水,說是林美中午請她回家吃飯了。
周爸爸望女成鳳是因為周媽媽之前一直說他教不好女兒,當時周媽媽在美國安頓好了之後是想把女兒接過去的,周爸爸不讓。周媽媽就說美國教育如何如何先進,如何如何好,“你會毀了周罄的!“周媽媽說。
周爸爸就從小對周罄實行精英教育,非常認真的盯她的學習。
“我覺得他們倆在拿我較勁!”周罄覺得父母這樣很討厭。
林美只能安慰她想開點,畢竟周爸爸和周媽媽肯定都是為周罄好。
“你媽對你真好。”周罄羨慕的說。
“我挺心疼我媽的。”大概是對著一個小孩子,林美也說了實話。“我媽覺得對不起我,怕我心靈受傷害,所以從小就特別寵我,要什麼給什麼。”林美還是在長大後才知道原來林媽媽怕她小時候受委屈。她一直覺得自己是特別耐摔打的女漢子!原來在林媽媽眼裡竟然是顆小白菜?
林媽媽為了養林美,讓她在小夥伴中間不自卑,所以給她的零花錢一直都是成倍的給。也因為這個,林媽媽每月的工資都是月光,從來沒存過錢。
後來林美能出去留學,是因為林家的老房子賣了,就賣在房價最好的時候。
周罄點頭:“那你也挺可憐的……”她歎了口氣。
林美覺得她這個年紀歎氣太可笑了,說:“我一點都不可憐。”她人生幸福,事業有成,對不起她的人比她慘一千倍,她都不忍心再去報復了。她覺得老天爺對她已經非常非常厚道了。看,還特意讓她回來再享受一遍青春,誰有她這運氣呢?
“對不起。”周罄想她說林美可憐,林美一定不高興了,沒有人喜歡被人說可憐。
林美擺擺手,說:“周罄,我覺得你容易想太多。”這姑娘心思多,是林妹妹型的。
兩人從四點多出來說到七點,天都擦黑了。林美把周罄送到公車站,看著她上車,還讓她回家後給她打個電話報平安。
周罄笑著說:“林美,我覺得你對人特別好。”
林美:……她只是又犯毛病了而已。
回到家,林媽媽熬了粥蒸好了粽子,她正在看電視:“怎麼這麼晚回來?”林媽媽起身給她盛飯,還給她切了兩個鹹鴨蛋,“今天路上看到一個人提著籃子賣自己家做的鹹鴨蛋,我挑了幾個,你看,這麼多黃油!”
林美就著鹹鴨蛋喝粥吃饅頭,完了再吃粽子,吃完不得不站起來看電視,林媽媽收了碗回來還給她拿了根冰棍:“再不吃就浪費了,你怎麼站著?”
林美接過冰棍,“吃撐了,坐不住。”
第二天,上午,林美班上的標槍和跳遠全部落空,只保持了第四名的好成績。
下午就是最後的長跑了。男女生一起跑,三千米和五千米一起比,五千米比三千米多跑兩圈半。發令槍一響,跑道上的一大群人開始移動。
前頭的都是跑得快的,後面的也有磨蹭的。很快,第一圈跑完的已經追上了跑在最後的人並超過了他們。
林美他們站在跑道兩側,聲嘶力竭的喊:“加油啊!!”手上都揮舞著小旗,沒旗的就又是跳又是使勁擺手。
“王寶寶!加油!!”看到王寶寶跑得臉都白了跑過去,林美他們這邊的人尖叫著為他加油。
明明沒有報長跑,但還是上場的王寶寶值得敬佩。
等他跑過去,林美問周圍的人:“王寶寶怎麼又上去了?”
一個人說:“鄭凱他們商量換人,最後不知怎麼回事就把他給換上去了。”
林美:“……有這麼欺負人的嗎?”
認為王寶寶挺可憐的又被欺負的不在少數,所以每次王寶寶跑過去,林美他們班給他加油的聲音是最大的,明明還有另外四個人也參加了。
三千米跑完,王寶寶得了個第二名。他最後衝刺的時候,他那幾個哥們跟他一起跑,好帶他,一邊跑一邊說:“快跑啊!!跟著跑啊!!”
林美一邊加油一邊說:“還不如他們自己上去跑呢!”
“這些人懶著呢,一個項目都不肯報!”旁邊人說。
那現在又跑什麼?林美實在不理解哥們義氣的範圍。
王寶寶使出吃奶的勁衝刺出了一個第二,一過終點就躺地上了,鄭凱舉著小旗跑過去指揮:“把他架起來讓他走兩圈!”
幾個哥們上去七八隻手把王寶寶拖起來架著走圈。
有了一個三千米男子組第二名,五千米就可以放棄了,一激動喊得嗓子都沙啞的林美回去坐著了,跟她一起回去坐著的人還不少,最後站在那裡加油的只剩下班委了。等報五千米的人終於跑完了,最後的令槍一打,宣告運動會圓滿結束。
鄭凱今天上午就不停的說:“下午不許走!校長還要講話!!”大家乾等著跑完也都沒走,就在操場裡等著最後的領導講話。
運動會結束還要集合一次,站在主席臺前聽領導講話並頒發獎品。王寶寶得了一個二等獎的鋼筆。
女子組五十米接力是一人一個筆記本。
小廠長在上頭面帶微笑的勉勵大家:“明天星期一照常上課!!”
下面一片哀號。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4 23:35:09
第9章
萬惡的星期一!
仗著過條馬路就到學校,林美睡到了七點半才起來,林媽媽給她蒸好了粽子熱好了豆漿,看著她吃完說:“中午回來我給你帶炸雞!”
在林媽媽看來,上周林美一天都沒有休息還開了兩天運動會,累壞了!要好好補補!
七點五十,林美準時到校。往常這個時候大家應該都乖乖坐下早自習了。今天早上自習的人確實在自習,但值日那一組還有人在拿著拖把拖地,擦黑板加倒垃圾。
看來經過兩天運動會,大家的神經都放鬆了不少。
七點五十五,鄭老師來到教室。整個教室所有人都低頭看書,沒人敢跟鄭老師的目光對視。奇怪的是鄭老師居然也沒生氣。
八點準時打響上課鈴,政治老師笑眯眯的進來,抱著兩大摞卷子。
班上同學小小聲的哀號了下。
政治老師一邊把數好的卷子發給第一排讓他們往後傳,一邊說:“都別看書啊。做一做,自己心裡也有底。”
政治老師一直是個笑眯眯的人,不過整起他們來可是毫不手軟。
“你們占大便宜了。四班和五班今天早上考語文,你們鄭老師跟高老師他們換了課,後兩節就該你們考了。你們至少比另外兩個班要輕鬆點兒。”
整個班都傻了!
後兩節考語文?
大家紛紛偷偷看課程表,錢亮悄悄說:“英語是第四節,看來是真換課了。”
有什麼比週一早上考試更悲劇?那就是班主任監考。
關於政治,林美目前還沒有功夫搭理它。她從開學到現在所有的時間都給了數學、語文、物理和化學等主要科目。像政治、歷史、生物和地理就是被打入冷宮的妃子,林美暫時抽不出空來寵倖他們。
但政治有一個好處。
政治老師在上面說:“咱們政治就是這樣,沒有不會答的是,就是看你們能不能抓住要點,把抓分的部分答出來。”
老師說的沒錯。林美看整張卷子基本上都能編兩句,哪怕是像“生產力三要素”這種完全想不起來的,她也胡寫了“時間、地點、社會制度”這樣的東西上去。
至於對錯嘛,呵呵呵……
下課鈴一打,林美看著最後一排的人把卷子收上去,心裡十分光棍的想:哪怕得個三十分,她也算破記錄了呵呵呵呵……在她的學生時代裡還沒有得過超低分,這次可以嘗嘗了……
下一節是生物,沒有一個人在聽課。林美更是抱著她新買的《初中語文重點總匯》看得熱火朝天。剛才下課時看到後面的四班和五班都沒課間,全班都在考試,這就是他們的前車之鑒啊!
生物老師就跟摘下眼鏡的兩千度近視一樣,對教室裡所有學生公然走神看別的科目的書這種事視若不見,自說自話了一節課,下課鈴一打,他把教案和課本往腋下一夾:“下課了。”就走出教室了。
教室裡頭早就聊起來後兩節課的語文考試了。
周罄特意來叫她:“林美,你要不要去買吃的?”
她難得來叫一回,林美本來不想去,還是放下書說:“走吧。”
周罄挽著她的胳膊,兩人親密的走到校門口,林美熟門熟路的走到賣餅夾菜的攤子前,一邊掏錢跟攤主說“都要”,一邊給周罄解釋這裡的東西是什麼。
周罄明顯是跟林美變得更要好了才跟她一起來,出於跟朋友保持一致的決心,周罄明顯遲疑的掏出五塊錢給攤主:“我給她一樣。”
攤主一樣樣問她:“加孜然嗎?要辣椒嗎?要胡椒粉嗎?要芝麻醬嗎?”
周罄每一樣都認真思考,對攤主用舊飲料瓶改造的調料瓶擔憂不已,等她拿到手裡,林美已經快吃完了,最後兩口往嘴裡一扔,林美順手把塑膠袋一團扔到攤子旁的垃圾袋裡,再從攤子上拽點紙擦手。
一直走回教室,周罄都只吃了兩口,她索性不吃了,提著塑膠袋塞進書鬥裡,問林美:“我帶餅乾了,你吃嗎?”
林美又坐在周罄前面的位子上吃了兩塊餅乾,直到打鈴上課,坐在周罄前頭的陸露回來才離開。
陸露難掩雞肚的說:“你們倆真好啊,她找你,你找她的。”
林美新奇極了,這種小姑娘我跟你好,你跟她好的雞肚之心太有愛了!她拉著陸露的手說:“我跟你也好啊。”
陸露這才笑了。
林美覺得自己有萬人迷的潛質了。
再抬頭,講臺上已經擺滿了一卷卷雪白的卷子。
整個班都有種悲壯感。
連林美都想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就不必再掙扎了。
鄭老師站在講臺後,掃視過全班,冰冷的說:“開了兩天運動會,開心完了就該收收心了。”
誰開運動會開心了?犧牲週六周日開運動會,我們都不樂意!
林美在心底這麼說,她覺得大家跟她的心情是一樣的。因為所有人都用“你冤枉人”的目光委屈的看著上頭鐵面無私的鄭老師。
鄭老師說:“兩節課,包括課間,一共一百分鐘。我是照著中考的題量出的卷子,你們今天就來試一試,看你們的水準在哪裡。”一邊說,一邊開始發卷子。
大家都很安靜的拿卷子,鄭老師說:“後面的作文也要寫,當成正式考試來做。不許作弊,不許交頭接耳,不許看別人的卷子。讓我發現了,給別人看卷子的和抄別人的一樣!你這時好心就是害人!能考多少分就讓別人看你的卷子?還有,你就知道別人寫的就一定是對的?別抄再抄錯了,你冤不冤?還不如自己寫,說不定還能蒙對。”
已經拿到卷子的林美顧不上聽鄭老師的思想教育,她開始審題。
“都有人開始寫了,我看誰還在浪費時間!”鄭老師說。
不管在幹什麼的,全都拿著筆一副已經開始答題的樣子。
林美也條件反射的把頭壓低。
她把卷子大概掃了一遍,心裡多少有底了。
她的弱點在課文背誦和文言文中的某些詞語解釋。
這兩周上的課文她都背過了,但上學期的就不能要求她了。這兩周她在家裡重點背的都是著名詩詞和各種作者。詩詞的記憶力會高一點,有時稍稍熟悉下就能喚醒記憶。
還有就是文言文。別看文言文拗口,但它還是比現代文課文中的背誦選段要好背的多,記住主要內容,背下來不難。
林美掃了一遍題,覺得及格應該還是不難的。定了定神,開始寫起卷子來。
語文這東西不會就是不會,跟政治不同,編也不好編。所以她的卷子上只要一看不會的就不浪費時間,直接下一題走起。
等鄭老師巡視過來就看到她的卷子上星星點點的空白。
林美寫得太入神了,完全沒發覺鄭老師大駕光臨。
鄭老師突然伸手在卷子上的一處填空用力點了點,嚇得林美差點心臟都跳出來。
“這都忘了?這才教了多久?”
林美趕緊認真去看那題,說實話……腦海一片空白……
“上學期期末才講過的!你幹什麼吃的?”鄭老師罵道。
林美:……
上學期期末對她來說都十年了好嗎?這是不可抗力……〒▽〒
不過鄭老師罵就罵吧。她還記得工作後有一次回這邊來,看到鄭老師頭髮都白了還在教書。稱得上是在講臺上站了一輩子,這種老師值得敬佩。
林美低頭做懺悔狀,她在留學時還早被罵皮了,還曾經投訴教授,比較起來鄭老師這句就不值一提了。而且站在鄭老師的角度上,上學期剛講過的現在就忘了,確實該罵!
鄭老師又點點卷子,恨鐵不成鋼的走了,然後就說:“上學期剛教過的就答不出來!放暑假就不看書?我看你們都不想學了!”
班上靜的只有筆寫卷子的沙沙聲。
林美為自己成了典型而有一點小小的羞愧。不過她再思考一遍,認為這是人力所不及的範圍,於是很快完成了心理建設,拋到腦後了。
很快就只剩下作文了,前面的空白處比她想的要多,所以她只好胡編亂造了幾個上去,只求讓卷面上好看一點。她記得老師教過,哪怕不會寫也要全填上。
作文是一篇敘事文,記你心裡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或一個人。
林美覺得最深刻的無非現在了。
不過她還是想了兩個比較符合初中生的主題,積極向上加天真善良。
一個是去九寨溝,她在暑假作文時寫過了。為了避免鄭老師真的會批改暑假作業,她只好改寫去海南旅行。這也是當年公司組織的。
主角當然要改成她跟叔叔阿姨一起去的,他們去游泳,吃便宜的海鮮,拾貝殼裝海砂,她還掏三十塊錢買了一株紅紅的小珊瑚樹,回來鑒定珊瑚是真,顏色是染的。順便旅館的淋浴頭很糟糕。
三千字,林美很快寫完了。然後再倒回去繼續把前面的空白處再多編幾個填上。
第四節下課鈴一打,卷子從後面收上來。林美就把這事放下了,反正都考完了,考再爛也就這樣了,再想也沒用了。
下午的兩節自習,鄭老師已經把卷子改出來了。
她黑著臉走進教室時,班裡瞬間一片安靜。
“梅露帶人去把卷子抱來。”鄭老師陰森的說。
梅露趕緊站起來叫上前面桌的一個女生,兩人跑向辦公室。
“看看你們考的這叫什麼?”鄭老師痛心疾首,“我還特意先把咱們班的給改了,連午飯都沒吃,你們就考成這樣?我都沒法看!!”
全班的人都低頭含胸。
卷子很快發下來,林美看著上面鮮紅的數字:67
她松了一大口氣,及格了!
“我看你們的心都玩野了!以後我會每天不定時抽查,查到你了,不管是課文還是知識點,答不出來的就給我請家長!讓你們家長來管你!”鄭老師真的是氣炸了。
林美聽到都心裡一沉。
鄭老師用萬夫莫敵的氣勢講完了整張卷子,講一題就說:“這道題多少個人錯了?都舉手!”
稀稀拉拉、畏畏縮縮的幾隻手舉起來。
“都看看,都看看!”鄭老師怒髮衝冠,“這麼簡單的題都會錯!這要出現在卷子上就是送分的題!!”
劈哩啪啦講完卷子後,鄭老師深吸一口氣,用“我忍你們很久了,最後再給你們一次機會”的語氣說:“這次的考試,應該讓你們明白你們的水準了吧?不要再沾沾自喜!不要再每天只顧著玩!你們沒有時間了!”她舉著卷子揮,“看看這份卷子,你們都答成什麼樣了?這麼簡單的卷子只得這麼點分,等你們上考場了也只考這麼點分?那還考什麼啊?都回老家吧!!”
有幾個膽大包天的嘿嘿笑起來。
鄭老師的年代比他們要久遠,回老家這種話對他們這些八零後是沒用的。
鄭老師馬上瞪過去:“還有臉笑?高源,你站起來跟大家說你考了幾分?”
高源坐在教室最後,人高馬大的站起來,臉紅結巴說不出話。
“還笑呢!坐下吧!”
鄭老師說:“今天的卷子,要拿回去給家長簽字。要讓你們的父母知道你們都考了多少錢,讓他們在家裡也要好好監督你們學習!知道不知道?”
晚上回家,林美偷偷在卷子上“替”林媽媽簽了名。
她找出以前林媽媽簽過的卷子,模仿了幾次就挺像的了,肯定不會露餡的。
雖然她不記得自己之前語文考多少分,但這個64分肯定不算什麼好分。她還是別拿出來叫林媽媽難過了。
等日後成績上去了,再告訴林媽媽吧。
這次考試確實讓大家變得緊張了。星期二,林美特意提前到七點四十到校,班裡已經都打掃乾淨,幾乎所有人都在早自習了。這讓本來以為自己到得夠早的林美立刻乖乖坐到座位上,一聲不吭開始自習。
到了星期三,林美七點半就到校了,這次倒是只來了二十幾個。值日生也在慢吞吞的打掃衛生。
林美心滿意足的決定以後就七點半來了。提前十分鐘,心情會大不同。看到班裡還沒多少人時會有一種輕鬆悠閒的感覺。
她把要交的作業整理出來放在課桌一角,攤開《總匯》開始背!
“今天不錯。”鄭老師突然出現在她背後說了這麼一句,走過去還給了她一個微笑。
林美捂住再次被嚇得激跳的小心臟:“……”
不過心情還是不錯噠~
嘿嘿嘿被表揚了!
林美堅持了數天每天早晨七點半到校,在週五班會上被鄭老師點名表揚!
“就像林美,上次考不好以後就努力了!每天七點半到校!我天天來都能看到她坐在那裡背書!有這種精神怎麼可能學不好?你們要都跟林美似的,下次成績肯定能再進步二十分!!”
被全班同學行注目禮的林美在這麼多年以來,再一次像個小姑娘一樣臉紅了。
鄭老師繼承說:“林美上次雖然只考了67分!”
林美:= =
喂!
“但我看她一次能考87分!”鄭老師。
林美:= =
“被預言”下次能考87的林美放學收拾書包的力氣都沒有了,朱海嘿嘿嘿的沖她怪笑,周罄倒是真心實意的對她說:“鄭老師很看好你啊!”
周罄的頻道肯定跟大多數同學不一樣。
林美發現班上除了不在意的,剩下的有一半以上的人在嘲笑她。
嘲笑去吧!姐下回就考個87讓你們開開眼!
大概鄭老師發現週一考試能讓大家保持一周的緊張氣氛,所以又到週一,鄭老師再次抱著卷子進來了。
鄭老師嚴肅的說:“讓我看看你們上一周學得怎麼樣,有進步沒有。”
林美感覺鄭老師重點看了她一眼。
林美在上次鄭老師考過之後就劃了重點。總的來說,鄭老師不可能會考太遠的知識點,試卷出題點主要集中在初二的下半本書和初三這兩周講的課上。
之前她一直是從頭複習,無形中浪費了大量的精力和時間。這次她做重點突擊,先根據課本在《總匯》上劃出重點,再用一周的時間抱著《總匯》使勁看。
連數學和物理都放下了。
不是她厚此薄彼,而是學習就是為了應試。她的目標一直都很清晰,那就是應試。是中考還是隨堂考都一樣。
既然是為應試服務,那就要有側重。最近數學和物理都不考,只考語文,那她就只衝擊語文。語文只考這部分內容,她就只看這部分。
如果說成長帶給她的最寶貴的財富是什麼,那就是學會了給自己找一個目標。
下午自習課,鄭老師讓人把卷子抱過來後,第一件事就是單獨拿出林美的卷子進行表揚:“上一周,林美只考了67分。之後我發現她努力學習,我說過努力就會有成果。林美做到了!這一次,她的分不是最高的,但她的進步是最大的!林美上來。”
林美起身,走向講臺。
“89分!”鄭老師把卷子面向全班,然後遞給林美,溫柔道:“繼續加油,不要放鬆。”
班上陡然響起一陣掌聲!有幾個故意搗亂的還拍得很響!
林美真不知道到底是哪個壞蛋先拍手的。
她臉發燙的坐回去,展開卷子,見上面還有鄭老師寫的一句話:進步很大,繼續努力!
這次放學,還是有人沖她發笑,還有人跟她吹口哨。等她跟周罄和朱海走出班級,看到還有別的班的再沖她指指點點。
朱海說:“別的班的也知道了。”
周罄說:“我看是鄭老師說的。”把你當典型了。
林美:= =
進步這麼大的典型,絕對需要好好宣傳一下來激勵同學。
林美完全能理解〒▽〒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4 23:35:33
第10章
運動會後不久就是偉大的國慶日。
國慶日放假三天。
鄭老師非常不想讓他們放假,她在講臺上歎氣:“一放假你們的心又野了。”
下面的同學們嘿嘿嘿的偷笑,他們很喜歡鄭老師露出這種“沒辦法”的表情。但其實他們只占了一天的便宜。
週五,週六,周日。
為了這多出來的一天假,幾乎所有的老師都加印出來了好幾份卷子發給他們。這就是身在紡織附中這個學校的“壞處”了,學校裡絕對不缺印卷子的油墨和紙和機床。有整個紡織廠做他們的後盾。據說當年廠裡還有廠報呢。
語文三份,鄭老師輕鬆的說:“我就不給你們另外佈置作業了,會主動學習的人不必我說就會自己學。這三份卷子,後面的作文不用寫,你們只用一天抽出一小時做一份,非常簡單。”
——你們占大便宜了!
一天只需要學習一小時,難道不是大便宜嗎?
叫鄭老師這麼一說,大家還真有佔便宜的錯覺呢。
然後英語老師來了。高老師微笑的抱來了兩摞卷子,一進教室就說:“別哭喪著臉。”她拍拍卷子,“題特別少,你們一看就知道了。”
卷子只有兩張,題確實不多。
然後高老師再說:“每人再做幾頁練習冊,從23頁做到38頁,不多吧?”
林美翻了翻,確實不多,七八頁而已,撚在手裡幾乎沒有厚度。
“再每天背十個單詞,幾個短語。英語學習沒有捷徑可走,就是這麼日積月累的。”高老師說,“找點英文閱讀看看,去書店買兩本原文書。”
林美想,再過十年,英語老師可以這麼說:“混圈嗎?找點歐美同人看看吧。”
她的英語就是混圈虐出來的。誰叫她愛的CP本土產出就兩篇!!OOC她都認了,兩篇背得滾瓜爛熟。結果歐美圈居然是大熱的CP之一,文、圖、漫像山一樣多!最後她一咬牙去啃了。一周後,不知不覺間,她就能自由閱讀了。
林美內牛滿面。虐了她上學時近七八年的英語竟然一周就通關了,虐哭。這讓她想起以前的朋友因為喜歡日漫,大學就去讀日語專業,留學去了日本。這也是興趣的力量。
物理老師今天沒課,特意趁上午兩節課後的課間來發卷子,二十分鐘全浪費在這上頭了,林美都沒能下樓去買個餅夾菜加加餐。
“不多啊,就一份卷子。”凡是老師,進來第一句都是這樣。“回去好好做,儘量別看書。還有練習冊力學這一章後面的習題抽空做做,下周來了就講。”
上午一共收穫了十四張卷子,林美卷成一卷拿回家了。下午兩節課上完都沒發卷子,大家呵呵呵呵的輕鬆了,都在暢想放假三天怎麼玩。
自習課一開始,徐老師微笑著進來了。
大家被她笑的心裡一涼。再看她手裡沒拿卷子,還自欺欺人的想:數學可能沒卷子。
徐老師剛來一個月,對班裡還不太熟,就幾個班委都認識,她的目光在教室裡一掃,對鄭凱說:“鄭凱是吧?去辦公室我的辦公桌上抱卷子吧。”一邊掏出鑰匙給鄭凱,“都是你們班的,都抱過來吧。”
鄭凱想了想,站在教室門口沖最後的高源招手,帶著這個壯勞力去老師辦公室了。
全班的心瓦涼瓦涼的。
等鄭凱和高源氣喘吁吁的把卷子抱進教室,林美已經很自覺的開始收拾書桌了。一會兒發卷子,桌面上還是乾淨點的好,不然容易碰掉書啦筆啦,不方便。她抬頭一看,大家都是這樣做的,看來是都習慣了。
“三天。”徐老師用“時間很多”的語氣說,她的目光掃過全班,好像在說“這麼多時間你們捨得浪費嗎?浪費了不心虛嗎?”。
“你們已經沒有時間了。”她語重心長的看著他們,像在看一群病入膏肓的垂死病人,再不努力就晚了。
“卷子是我綜合最近兩年的中考的題型出的題,比中考的題量大,不過你們如果認真做了,那中考時也不用害怕了。”徐老師輕鬆的說。
大家覺得貌似有點道理,要是做了這份卷子連中考都不用怕了,那不是很好嗎?
卷子發下來,十張。
林美一看,原來是兩份。
“AB卷。”徐老師說,“本來是想給你們班和四班考試用的。不過沒想到趕上國慶日,沒時間考試了,所以才直接發給你們當作業。”
於是大家又“佔便宜”了。怎麼能不感激涕零?我們是不是很幸運?國慶真是美好到哭。
反正都有逃過一劫的小興奮。
大家嘿嘿嘿嘿準備把卷子收起來,徐老師眉一挑:“開始做吧,正好我在這裡,有問題就舉手。”說著往講臺後一坐,攤開書開始學習(?)。
林美懷疑徐老師又在出卷子了,要麼就是在備課。
大家開始做卷子。此時便是人生百態了。
錢亮算完第一道填空,勾頭往林美這邊湊:“第一題你算出來什麼數?”
“10.”林美頭都不抬的說。
“不是9.5嗎?”錢亮轉頭去問另一邊的。
林美看到講臺上的徐老師輕輕抬眼掃了錢亮一下,林美都替他背上一寒。
等差不多第一大題填空題的都做完了,班上開始響起一片嗡嗡聲。大家開始對題,徐老師在講臺上靜靜看著底下的他們。
鄭凱重重的清了下喉嚨。
班上一靜。
很給班長面子嘛。
五分鐘後死灰復燃。
還有鄭凱身前、身後、旁邊的哥們問他:“老鄭!你填空做完了沒?”哥們都是很自來熟的,坐鄭凱前頭那個呼的一下趁鄭凱不備把他的卷子給抽走了!
鄭凱從背後連三趕四的又拍又拉那混蛋。
前頭的男生不動如山,只把寬厚的後背留給鄭凱去拍,“看看,看看。”一邊奮筆疾書中。
鄭凱急得扯著哥們的衣服,險些把衣服給撕了,一邊小聲的急道:“快還給我!徐老師在上面看著呢!”
哥們抬頭偷偷看講臺,徐老師氣定神閑的專注看自己的書呢。
哥們抄完了,把揉得皺巴巴的卷子扔給鄭凱。
鄭凱趕緊撿起來展平,埋頭做認真學習狀,一邊警惕身邊的哥們。坐他背後的站起來勾頭從他肩上往卷子上看:“讓我看看唄。”
“滾!!”鄭凱怒咆。
徐老師讓他們“自由”了半節課,在只剩下十五分鐘下課的時候,她從講臺上走下來開始巡視。第一趟就是從鄭凱那邊走,在鄭凱的前桌那裡流連了五分鐘。
她就站在那哥們的背後看他做題。
那哥們無比認真的背影讓人印象深刻,就好像他從一開始就把全部心神都投注在了卷子上。
桌子下麵的腿哆哆哆哆的抖著。
鄭凱的心理素質比哥們強出一座山去,他還舉手趁機問了徐老師一個問題,特別自然。
徐老師轉了一圈,在其中幾個她剛才在講臺上看到不認真做題的人的背都都站了站,還挑出兩個典型說:“半個小時你就做這麼點兒?那你還考什麼啊?回老家得了!”
大概“回老家”是徐老師和鄭老師這個年紀的人獨有的特色。
被罵的學生無不垂頭做懺悔狀,額頭幾乎要貼著卷子了,有幾個還在咬筆尖,一臉苦大愁深。
徐老師也在林美背後站了站,林美懷疑自己的名聲已經傳到數學老師那裡去了。徐老師站完走了,沒說話,應該只是路過。
林美松了口氣。
放學後,周罄挽著林美下樓時說:“我看徐老師也對你有信心了。”
林美:“……不用吧。”
她還沒做好準備要當所有老師的小甜心。一個鄭老師就夠了!再加個徐老師真的會掛!
晚上回到家,林媽媽說:“明天放假對不對?去看你姥姥吧?”
“好啊。”林美說,“濤濤在家嗎?”
“聽你舅說沒回來,在學校呢。”林媽媽一直覺得林舅舅和林舅媽對濤濤太放鬆了,一個男孩子,每天打架不學習,他們就一點都不著急。
“沒事,濤濤以後可以跟舅舅一樣去做生意嘛。”林美說。陶濤最後確實去做生意了,先是在電腦城支了個攤,代理清華同方電腦,兼賣U盤、MP3、P4、P5,國產手機一類。後來有了淘寶,他就幹起了淘寶店,也不少賺錢。林美還找他配了個電腦呢,特別便宜。
所以說,東方不亮西方亮,世道變得快,未來什麼樣沒人知道。
林美突然覺得,其實她也應該想一想未來要做什麼了。首先,留學還去嗎?其實要是不去留學,省下來的錢正好可以再買一套房。她讀個碩就出來工作,在職讀個博什麼的,一邊刷資歷,好像也不賴。
再往前推,初中要不要換個學校讀?她上一次上的是七中的高中,在市里只算中等學校。這一次往省六努力試試?省一高不敢想,省六應該不算奢望?
要是能進省六,考清華北大可能還有些做夢,浙大呢?
林美晚上給周罄打了個電話,在她的印象裡只有周罄可能有這方面的資訊了。
“你說想知道浙江大學去年的錄取分數?”周罄在電話裡愣了一會兒說,“我去問問我爸。”她說,“林美,你現在就考慮上大學的事了?”
林美突然發現她做了件蠢事。高中還沒上就考慮起了大學,這真是太著急了。
但周爸爸卻很推崇這件事。
第二天上午,周罄給她打了個電話。
“我爸說我了,他說你同學現在都知道考慮大學了,我還每天什麼都不知道呢。”周罄深深歎了口氣,“我去找你吧?咱倆說說話。”
“我中午去我姥姥家,下午吧。你來我家還是咱們出去?”林美說。
“你想去哪兒?”周罄。
“新華書店?我想去再買兩套卷子。”林美說。
中午在姥姥家,舅媽做了鹵面,黃豆芽放了足有一斤,肉就從頭到尾沒看到一塊。就這舅媽還說她特意放了很多肉,在哪兒呢?
林美在廚房裡一翻,翻出兩罐午餐肉,樂滋滋的全開了,切得厚厚的片,端了一盤子出來。舅媽嚇了一跳:“你吃得完嗎?”說著就要拿碗先分出來一部分放回去。
林美:“大家都吃吧。舅媽不吃是吧?媽你吃嗎?”
林媽媽把碗一伸:“來點。”
林美端著盤子挨個分,每人碗裡來幾片就不剩什麼了。最後剩下兩塊,林美給舅媽:“舅媽真不要?那我都吃了。”
“來一片吧。林美真能吃啊。”舅媽把剩下的挾走了。
吃完回到自己家,林美就收拾書包準備去新華書店了,她跟林媽媽說:“我跟周罄去逛書店了。”
“別再買輔導書了,你買的夠多了。”林媽媽說,她現在挺發愁的,孩子不用功成天混日子她著急,孩子一下子變得太懂事太用功,她又怕她學壞身體了。
林美跟媽媽招招手:“我不買書,就買兩套卷子。”
“卷子也別買,你們學校不是發了嗎?別買了,跟你同學溜冰去,吃小吃去。”林媽媽塞給女兒二十塊錢,“我現在看你拿書就心慌。”
林美嘻笑著替林媽媽拍背:“不心慌啊,就這一年。考完就好了。”
林媽媽認真的說:“聽話啊,要勞逸結合。你學了一周,休息時就該好好休息。”
“好的,知道了。”林美答應得很乖,出門就想真沒想到,難得用功一回媽媽還不願意。這讓她想起工作後還要考證,林媽媽跟她說:“不用賺那麼多錢,身體要緊。你白天上班,晚上看書看到幾點啊?睡得夠不夠啊?”再摸摸她的臉,“熬夜對皮膚不好啊,容易老。”後來看她勸不住,林媽媽就給她五千塊讓她去買化妝品注意保養。
站在新華書店的大門外,周罄遞給林美兩張紙,“我爸找人查的,這是最近五年裡各大學在我們這裡招生的錄取分數線。”
“你爸真是挺厲害的。”林美掃了一眼分數,發現基本都是在五百分以上,保險起見最好能考到五百五十分左右。清華北大都是六百了。
她記得自己當年是考到四百七十多分,要想考到五百五,這可有點難啊。
周罄一直看著林美,看她認真的看著紙上的錄取分數,說:“……林美,你現在真的開始想考大學的事了?你不覺得太早嗎?”
林美把兩張複印紙一折,還給周罄說:“我就是昨天晚上突然想到的。早點想清楚也沒什麼。”
“你想考哪個學校?”周罄問。
“還沒想好。我想的是先看看學校的分數都在哪個地方,然後再朝著這方面努力吧。”她說。
周罄又是緊緊挽著林美的手,兩人走進新華書店。
現在書店裡還開著吊扇,屋裡又陰涼,一進去還挺涼快的。不過書店裡的人非常非常多,人山人海。
兩人走到初中教輔這裡看卷子,周罄一直是有心事的樣子,不怎麼開口說話。
林美悄悄問她:“你怎麼了?是不是有心事?”
周罄也想找林美問問,看看她是怎麼想的。
她的媽媽之前就一直想把她接到美國去,她爸爸一直不同意。結果這次不知兩人說了什麼,她爸爸突然同意了,問周罄是怎麼想的,要是她也願意,那就在初中畢業後把她送出去,讓她在那裡上美國的高中。
“過兩年爸爸也去。爸爸想過了,你媽說的有道理。以後你們這一代的競爭會更加激烈,唯讀個大學已經不行了。用工單位都在追求高學歷,這時能有個留學的經歷對你來說是有好處的。哪怕在外面只是讀個普通的大學,回來也能加分。”周爸爸從不在她面前吸煙,那天卻當著她的面邊吸煙邊說,眉頭皺得死緊。
“說實話,你的成績不算特別好,在你們班就是前十名,放到整個年級就落到前五十去了。你從小就認真,我想這可能就是你的能力了。爸爸也不想讓你太辛苦,咱們現在既然有捷徑能走,幹嘛不走呢?”周爸爸說。
周罄說著說著就哭得結巴了,“我、我覺得我都笨死了……怎麼學都學不進去……成績提高得特別慢……有時我的腦袋都學蒙了,書怎麼都看不進去……”
林美看著周圍悄悄投過來的目光,拉著周罄去了洗手間。
在那裡,周罄洗了把臉,冷靜點了。
林美掏出餐巾紙給她。
她多少能理解周罄為什麼會哭。去美國只是一方面,她只是覺得她讓她爸爸失望了。現在她滿腦子都是“我怎麼這麼笨?”,“我要是再聰明一點,成績再好一點,我爸就不用替我擔心了”。
於是卷子也先不買了,林美拖著她出來,站在書店門口的冷飲攤前買了兩瓶冰鎮可樂。然後兩人就站著說話。
“其實我覺得你想得太嚴重了。”林美說,現在這個天氣喝可樂有點涼了,喝一口涼得腦門發震。
周罄默默喝可樂,一聲不吭。
“留學這事你別想得太多,它就是個學校,等於你換個學校上學而已。說是咱們這邊迷信外國文憑,說不定等你學成歸國,留學的海歸多得不稀罕了呢?”林美說,這可是實情啊。
這種說法跟周罄聽到的都不一樣,她說不想去,周爸爸找了很多人來勸她,說的都是“你爸是為你好”,“現在都送孩子出國,你不去就落後別人了”,“你媽在那邊正好能照顧你”,“你爸和你媽說不定還能複合呢”。
周罄知道自己媽媽在美國有男友,兩人一直沒結婚,但已經生活在一起很多年了。周媽媽還寄回來過照片,上面有一個比她大的女孩和一個比她小的男孩,三個人在一起很親密。
所以她才不想去,她去了算什麼呢?
林美說的,周罄眼睛一亮:“那要是不稀罕了,我是不是就不用去了?”
“我的意思是,你去了也一樣要努力,要學得比別人好,至少要比一般人好才有用。學個差不多回來還不如在國內讀呢。”林美說,這全是她的肺腑之言,字字血淚。
周罄對她前面那句話更感興趣,擺出細聽的架勢來:“你說為什麼不稀罕了?”
林美給她算了筆賬,“這麼說吧,你現在出去才初中,要到那邊讀他們的高中取得學籍。但語言不通,所以你至少要先讀一年的語言學校。這就好比在國內比我們再晚一年上高中。”她拿國內的學校打比方,“晚一年加三年高中是四年,大學一般三年、四年、五年都有,算四年就是八年。之後你不可能唯讀個大學就回來,至少也要讀個碩士。有的學科要求更高的學歷,不往上讀就沒用。”
林美說:“這麼一算,你至少要在外面讀十年才能回國。現在的發展這麼快,十年後誰知道會是什麼樣?就像你親戚說的,現在有點條件的家庭都送孩子出國,跟留學|潮一樣,等你回國時,說不定會有留學生潮。那麼多的留學生,不管是公司還是單位的可選擇面都大了,他們當然會選擇成績更優異,更優秀的人。”
所以不管是在國內上學還是出去,不做到最好根本沒用。
周罄興沖沖的回了家。
周爸爸已經做好飯了,正在擺筷子:“快去洗手,吃完飯去做題。”
周罄洗了手過來坐下,接過周爸爸遞過來的碗,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周爸爸,小興奮的說:“爸爸,我有話跟你說。”
周爸爸:“說吧,跟你同學玩了一下午,你同學跟你說什麼了?”
周罄把林美的話學了一遍,重點重複三遍,然後說,“我覺得林美說得特別有道理!我要是在國內學不好,出去也不會智商突然飆到一百八,學什麼都會了。現在已經不是出國鍍一層金,回來就身價百倍的時代了。等我回國時說不定就是另外一種情況了。”
周爸爸給她挾了一筷子蒜苔炒肉絲,點頭說:“我承認你同學說的有道理。你這個同學挺有思想的。”
“爸爸,那我就不去了吧?”周罄期待的說。
周爸爸溫柔道:“周罄,你就不想見見媽媽嗎?你還小的時候她就走了,除了電話,你就不想親眼見見她?”
周罄摔了筷子說:“不想!”說罷重重放下碗轉身回屋了。
周爸爸趕緊去追,還是沒來得及,被周罄拍上門關在了外面。
晚上,林媽媽在外面喊:“林美,電話!”
林美跑出來接,林媽媽說:“是周罄。”
林美坐在沙發上:“怎麼了?跟你爸說的怎麼樣?”
周罄在電話裡氣衝衝的說:“我爸噁心死了!他給我媽打了個電話,我媽又給我打,說她想見我!想接我過去!還說她全家都歡迎我!還給我收拾好房間了!他們其實早就商量好了!!都瞞著我!!”
林美聽到這個有點愣了,她想起來傳說中周罄初三是被她爸爸轉到了一個更好的學校去了。可是誰會給一個初三的學生轉學呢?要轉初二就轉了,初三這麼重要的時刻,轉過去還要適應新學校,來得及嗎?
所以,其實周罄是在初三出國了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4 23:36:01
第11章
林美在書山題海中奮戰。
鄭老師說的“一個小時一份卷子”是虛假宣傳。這建立在對課本背得滾瓜爛熟的基礎上,如果再加上翻書、找答案的時間,基本上一個上午一份卷子才是科學的。
這個國慶日一共二十四張卷子。
所以林美在後面兩天根本就沒下樓,除了林媽媽喊:“吃飯了!”她出來吃,吃完就又鑽到屋裡去了。
國慶的最後一天假,星期天的下午六點多,林媽媽在客廳裡接了個電話後對林美喊:“美|美!你舅舅請咱們吃大餐,去不去?”
林美在卷子和大餐中間猶豫了四五秒,放下筆喊:“去!”
皆因卷子常有,大餐不常有也。
她還特意換了一身漂亮的連衣裙,用新頭繩紮了個馬尾,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跟林媽媽出門了。
林媽媽疼愛的摸摸林美的馬尾辮,“姑娘知道愛漂亮了。”前兩天,林媽媽才發現林美居然給自己修了眉!修得還挺漂亮的,眉型畫得很正,沒有一邊高一邊低。林媽媽看著她站在洗手間的洗臉台前拿鑷子一根根拔眉毛,怕打擾閨女就悄悄走開了。
她覺得自家閨女就是好,看人家說一學起來就邋遢了,頭也不梳臉也不洗,他們家孩子就算愛學,也知道愛乾淨愛漂亮。
“你這條裙子也不錯,以前還不愛穿。”林媽媽又說林美身上的裙子。
這是一條非常小清新的純白棉布連衣裙,在裙子邊還紋了兩條藍邊,一看就是日後大熱的日系制服風。
但在林美那彆扭的青春期裡,她是非常避諱穿這種“漂亮”的裙子的。她總覺得這樣很“醜”,一讓她穿她就急。後來這條裙子就這麼在她的衣櫃裡放到她再也不能穿了,只好由林媽媽拿去送人了。
林美在回來後重新整理了她的衣櫃,把所有不合身的衣服都拿出來讓林媽媽送人了,像一些太大的T就留下來當居家服穿。這一清理,竟然把她的衣櫃清空了一大半。
林美只留下了幾件基本款。比如牛仔裙,牛仔褲,牛仔外套……
她發現自己在青春期還真喜歡買牛仔的衣服,幸好牛仔是永遠的流行。
“對了,你那條讓你剪了的牛仔裙,我拿去讓人鎖邊了。好好的裙子你剪它幹什麼?”林媽媽說。
“那條太長了,穿著熱。”林美也不知道她以前怎麼那麼“羞澀”,買條牛仔裙居然是過膝款。要是長到腳踝,還能說是森系風。過膝半長不短的看著太悶,一點都不活潑。她就把下麵的邊給裁了,膝上五公分的長度正好。想著不收邊也是一種流行,結果林媽媽看到實在受不了那條毛邊就給拿走了。
走到家屬院門口,林美看著馬路上稀稀拉拉幾輛車,發愁道:“這裡不好打的啊。”
林媽媽拉著她往公車站走:“不用,坐公交就行了。”
林美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等她跟林媽媽坐上21路公車後,就知道大餐估計也沒多大。她還以為是去飯店吃呢。
21路公車是到舅舅家的。下車後往前再走一點,拐個彎就是夜市一條街了。
舅舅就在一個攤上跟兄弟正喝著,旁邊坐得陶濤面前也放著一瓶啤酒。對瓶吹才是漢子。
林媽媽一看到眼睛就瞪起來了,小聲罵道:“你舅真不是東西!濤濤現在能喝酒嗎?”
陶濤也很聰明,一看林媽媽來了就悄悄把自己面前的啤酒瓶放到他爹面前,看看擺不下,拿下來藏到桌子底下。
林美:已經看見了啦!
桌子上已經擺滿盤子了,炸花生、肚絲、菠菜粉絲、切片鹵牛肉、豬頭肉等等。
舅舅看到他們就趕緊喊:“美|美過來坐!吃羊肉串不吃?”一邊扭頭對不遠處的羊肉攤喊,“來十塊錢的!趕緊!”
羊肉攤主忙得熱火朝天的喊:“知道了老闆!!”
跟舅舅一起吃飯的是兩個看著眼熟的男人。林媽媽過去兩人都趕緊起來招呼,搬凳子挪位子等等,一個喊“妹子”,一個喊“姐”。
這兩個都是舅舅做生意時認識的哥們。
雖然現在舅舅已經不做生意了,但用他的話說叫生意可以不做,朋友不能不認,所以就常常叫哥們出來吃飯。飯店也一路從市里最好的火鍋店變成夜市小攤。
舅媽說舅舅從來不在家裡吃晚飯,偶爾回來一趟拿錢。
林美和林媽媽坐下,舅舅湊過來問:“美|美吃什麼?餛飩?砂鍋?小籠包子?”
林媽媽用餐巾紙擦桌子,說:“她吃餛飩,再來籠包子吧?”
林美點頭。從對面的一個叔叔說:“咱閨女喝什麼?可樂?”
林媽媽說:“可樂。”
舅舅踢踢陶濤:“去,給你姐拿瓶可樂。”
陶濤坐著不動,跟他爸學,對著冷飲攤喊:“拿瓶冰鎮可樂!!”
一會兒烤羊肉串、餛飩、小籠包子和可樂都送來了。林美開吃。
舅舅轉頭問陶濤:“你吃什麼?跟你姐一樣?”
陶濤:“我吃燴面。”
夜市攤的旁邊就是一條街的飯店,旁邊有一家叫三哥燴面相當火爆,桌子都擺到外頭來了,小工往來穿梭端面送菜。舅舅探身喊:“喂!那個哥們!”
小工一回頭,舅舅沖他招手:“來來來。”
小工趕緊過來:“老闆要什麼?”
舅舅一邊掏錢一邊問:“還有誰吃燴面?”
兩個叔叔中一個說吃燴面,一個問有沒有番茄雞蛋鹵的炸醬麵,他吃那個。
小工點頭:“有,老闆您吃香菜不吃?放不放荊芥?”
整條夜市街都是來吃飯的,有的攤子把桌子都擺到馬路上的,這一片一到晚上七點,汽車寸步難行,基本上本地的都知道,晚上不能從這條路上過。
這時一輛黑色的汽車慢慢開過來,在馬路上一寸寸往前挪,任他把喇叭按的震天響,街上的人也沒見有起來動動,該吃吃,該喝喝。
舅舅看了一眼:“這就是傻子,有本事你往上撞啊。”
一個叔叔笑著說:“肯定是外地車。”一邊站起來勾頭往車牌那裡看,坐下說,“魯牌。”
林美吃完餛飩就慢慢的繼續吃包子,陶濤換到林美這邊坐,悄悄搗搗她:“姐,你往後看。”林美回頭,他再搗,“左邊,左邊。”
林美把頭轉向左邊,那邊也有個男孩正轉過頭看她,兩人一對眼神,男孩嚇得轉過去。
“他看你半天,誰啊?”陶濤兇惡的說,“姐,要不我找兄弟教訓教訓他!”
“同班同學。”林美遞給他一根羊肉串,“吃你的吧。”
那男孩是錢亮,說起來家裡都是這一片的職工,來夜市碰上一兩個太正常了。
林美剛才沒注意,現在偶爾看過去一眼就見錢爸爸正把錢亮的腦袋當撥浪鼓扇。旁邊還坐著錢媽媽,這是一家三口出來吃晚飯。
錢爸爸五大三粗,長得像個殺豬的屠夫。錢媽媽瘦小枯乾,跟錢亮十分神似。
錢爸爸打完了推了錢亮一把,錢亮坐著小凳子險些歪倒,趕緊按住凳子坐正,使用搓搓被打的腦門,垂頭站起來往林美這邊走。
陶濤一直盯著這小子呢,一看人過來了!立刻像小公雞一樣仰頭挺胸立冠子,在錢亮走過來後他也站起來了,一副“咱倆練練”的神情。
桌上的舅舅加兩個叔叔都停下筷子也不說話了,全在看好戲。
林美輕輕跺了陶濤一腳,眼一瞪沉聲道:“給我坐下。”
陶濤反應過來之前就乖乖坐回去了。
被注目的錢亮的臉都是紅的。林美很客氣的說:“錢亮,你家也來吃飯啊,找我有事?”一邊踢了個凳子過來讓他也坐下。
錢亮趕緊坐下了,整個人縮在凳子上小聲跟林美說:“林美,你的卷子寫完了嗎?能不能讓我看看?”
“還沒呢。”林美說,再說二十四張卷子,他要借哪份啊?全借給他就更不可能了,兄弟咱倆不熟啊。所以林美下意識的拒絕了。
錢亮縮著脖子一臉苦相:“不是。”他悄悄往背後他爸爸那裡看了一眼,說,“我爸聽說你進步特別快,罵我呢,讓我跟你學,他讓我來找你。”
錢亮也覺得挺後悔的。他在夜市看到同學挺意外的,錢爸爸一問,他就說:“那是我們班林美,特牛!最近語文考試一口氣進步了二十多分,還被我們班主任點名表揚了!”
然後就被錢爸爸照頭給了一巴掌:“看看人家!你怎麼不跟人家學學?”
他就是嘴賤!
錢亮後悔死了。錢爸爸說:“你的卷子寫了沒?你們老師發的卷子,放假這兩天我都沒看你動!你不寫怎麼辦?”
教訓完了之後,錢爸爸來了句:“去,叫你那同學給你講講。”
“爸!我們不熟!”錢亮彆扭道。他怎麼能去找女同學?
可惜他爸完全不理解他青澀的少年之心,聽他說不去又是兩巴掌:“不去!不去你自己學啊!你會不會學?啊?!”
重武力之下,錢亮只好來了。
他跟林美說:“我爸會打死我的……”
林美在考慮見死不救要找什麼理由。
一邊的舅舅突然說:“教吧,帶著你弟弟一起。”說著從後面跺了腳陶濤的凳子,正看熱鬧瞧好戲的陶濤猝不及防向前趴倒。
林媽媽趕緊過來跟林美一起把陶濤扶起來,轉頭罵舅舅:“你沒事打孩子幹什麼?”
“凳子不穩,凳子不穩。”舅舅趕緊解釋,拿著陶濤的凳子在地上使勁磕了磕,“不結實。”轉頭喊攤主,“老闆,給找個結實點的凳子!”
很快攤主把他們攤子上的凳子送來了,這是攤主自家用的,比攤子上的小木頭凳子結實,是辦公那種半高的鋼凳子。
陶濤往上一坐,比桌子還高一截,跟傻子似的。
林美沒忍住噗的笑了。
陶濤再換回原來的小木凳,那個凳子攤主家的孩子趁人不備悄悄又搬走了,搬回去還自己坐,攤主看一眼這邊的客人沒生氣,從案板上拿了塊肚絲塞進了孩子的嘴裡。
林美這邊,舅舅把話題撿起來,想讓林美也給陶濤補一補。
林媽媽不太樂意:“濤濤才初二,美|美現在太緊張了,今天是我把她硬拉出來的,不然她在家除了吃飯連屋都不出。”
林美自己也覺得她距離能當家教還有很長一段距離。現在她是頂著語文,一手拉數學一手拖物理化學,腳下還有政治、歷史、生物、地理四科沒顧上呢。
不過拒絕親戚有些開不了口。幸好林媽媽頂住了,咬死牙:“美|美沒時間!等明年吧,美|美考完了,輕鬆了再讓她輔導濤濤。”
這個可以有。
林美馬上主動跟舅舅說:“等我考完中考,暑假正好沒作業,叫濤濤天天過來,我給他重點複習!”
舅舅大巴掌往濤濤背上響亮的一拍:“行!!”
濤濤用“叛徒!!”“姐你饒了我吧”的眼神看林美。
被人遺忘的錢亮還坐在那裡,林美給了他一串烤羊肉,等吃完大家撒喲那拉~
吃了串羊肉串就被一聲“學校見”給打發回去的錢亮同學不知是什麼下場。林美和林媽媽吃完就先回去了,舅舅他們至少要喝到十一二點。臨走前,林媽媽讓陶濤也回去,問他:“你也是明天開學吧?你姐明天就上學了。”
舅舅就讓陶濤先回去,“跟你媽說我還沒吃完,讓她不用等我了。”
回到家都快九點了,林美準備再寫一會兒,其實她的卷子都差不多寫完了,就剩下一張半了。基本上她覺得自己沒有浪費時間,但就這樣都寫不完,估計到學校後老師也不會太較真的讓大家都寫完。
發這麼多卷子就是怕大家在家不學習。
林媽媽看她還要寫,過來看就差一張了才松了口氣,報怨道:“你們老師怎麼佈置這麼多?”翻翻書桌旁邊摞的一卷子,拿起來一數,林媽媽更心疼了,“這麼多啊!你們老師真是……不是自已家的孩子不心疼啊……”
“快了,快寫完了。”林美讓林媽媽去看電視,“今天肯定能早點睡覺。”
十點半,林美準時寫完所有的卷子,一種成就感和滿足感從心底升起。完成了看似如此艱巨的作業,她真是太偉大了!
而且不像一開始她每道題都要翻書,現在基本有一半的時候,她已經不用翻書了。一些常用公式都記住了,更有一些沒有背的東西也記下來了,寫得時候讓她驚喜極了。
洗漱後上床,這是第一次不用林媽媽催,她就在十一點前上床了。
林媽媽特意進來看,也是一臉驚喜:“今天這麼早就睡了?睡吧,明天早上想吃什麼?”
“速食麵!”林美蹦出來一句。
“饞了?那就給你下速食麵,加個蛋,再加根火腿腸。”林媽媽道。
第二天早上,林美吃了一大碗的豪華版速食麵。家裡又買了一箱火腿腸,現在的火腿腸很香,肉多,不是以後的澱粉加香精,咬一口跟吃面疙瘩似的。她上學也帶了一根,打算當課間加餐。
照樣是七點半到校,林美繼續背《初中語文總匯》,在所有需要靠背一統江湖的科目裡,語文占的分值是最大的,總得來說,背它的回報率最高。
鄭老師站在教室門口看了一眼,看到林美埋頭背書,欣慰一笑。回到辦公室說,“這孩子開竅也就是一會兒的事。”
“現在知道用功還不晚。”一個老師說。
上課鈴一打,各個小組長都趕緊收作業。卷子是不收的,老師會在課上講解。朱海聽說林美把卷子都寫了,下巴都快嚇掉了:“你全寫完了?你自己寫的?!你怎麼寫得完啊?”
朱海自己在家也是熬了三天哪裡都不敢去,就這還空了好幾道大題沒解。
“借我看看!”朱海說。
林美特意帶了個紙袋放卷子。寫過後的卷子卷起來更大了,放書包裡太占地方。她掏出卷子問朱海要哪個。
朱海說:“先把物理給我。對了,最後倒數第二大題的那兩道題怎麼解?用什麼公式?”
林美把物理翻出來給她,“卷子上標的有頁碼。”
這是林美在寫卷子時順手把課本上的例題和公式的頁碼標在題前,為的是複習的時候方便。
朱海一翻書,見上面還有例題,跟卷子上一樣,如獲至寶!趕緊把這一頁折起來。
這時,林美看到錢亮背著書包進來,鑒於兩人在夜市上的相遇,林美對錢亮笑了笑,大家比以前的普通同學要熟一點了嘛。
錢亮跟見鬼一樣!裝沒看見她坐到座位上了。
林美把頭扭回來,見朱海也詭異的看著她。
林美:“……”她覺得事情的發展有點不太對。
果然朱海看看錢亮——錢亮同學現在正被哥們逼問中。朱海也小聲問林美:“你喜歡錢亮?”
林美:= =
只是一個友好的微笑,你們要不要想像力這麼豐富?
林美用一個不能反駁的理由:“他比我還低,我怎麼會喜歡他?”
朱海點頭,“對,我記得你喜歡五班的圖海。”
林美瞪大眼,她一直以為這是個秘密!難道她以前跟朱海“坦白”過?
朱海用“我們都喜歡吃傻子鍋巴麻辣味”的語氣說,“咱們年級有很多女生都喜歡他,聽說二年級也有喜歡他的。”
果然圖海是當年的白馬王子。
林美現在覺得這個“大家都喜歡”其實也是品質認證,換一個長得沒有圖海高的,學習沒有圖海好的,喜歡起來就不夠高級了。
至於圖海是不是真的那麼王子根本不重要。大家都說“他帥翻了”的時候你說“根本就是個普通人”,那肯定會變成血雨腥風的。
林美也根本沒那個勇氣說她現在覺得圖海還稱不上帥,所以也就默認:圖海帥翻這一命題。
周罄今天是在上課前才走進來的。老師已經到了,全班同學都坐好了,她提著書包進來,徐老師說:“快坐好。”然後就不管她了,直接對大家說:“今天我們講……”
底下一片翻書聲。
林美一直擔心的看周罄。周罄坐下後,兩人對了個眼神。
林美暫時放心了,打算下課再問她跟她父母談得怎麼樣了。
徐老師今天講新課,她說卷子等下午自習時再講。
一節課後,周罄和林美很默契的走到教室後靠窗的地方說悄悄話。
周罄的心情很糟:“我爸還是讓我去……”
那天跟林美聊過回家後,剩下的兩天時間,他們父女談了至少不下十次。周罄越談越沒信心,因為她發現周爸爸和周媽媽都打定主意要讓她去美國了。剩下的就是用什麼方式說服她。
周爸爸甚至天才的用“去美國可以見明星”這種幼稚的理由來說服周罄。
“我當時都覺得我爸特別蠢。”周罄從不追星,對外國明星的認識只有一個阿諾史瓦辛格身上,除他之外的一個都不認識,就像美國就一個明星,那就是史瓦辛格,換一個阿爾帕西諾,她會直接白癡給你看:這誰?
所以周爸爸用明星來吸引周罄對去美國產生興趣真的是錯了。
“我都想不學了!”周罄厭煩的看著天空。
姑娘你打算報復社會嗎?
林美覺得這種情況還真的挺嚴重的,周罄這麼認真的人都這麼說了問題就不小了。問題是在現在的父母眼裡,去留學還真是一件好事。愛孩子的父母幾乎都樂意送孩子出去一趟,哪怕傾家蕩產,砸鍋賣鐵也要把孩子送出去。
林美也覺得自己當時出國是受了這股風潮的影響。
她並不覺得出去那幾年自己一點收穫都沒有,但學業上的成就確實不如預期,倒不如說她出去一趟鍛煉了自己。
等到下午自習課時,林美才發現周罄說的不想學不是假話。她的卷子只寫了一半。以周罄的程度來說不可能只寫這麼多,只能是她自己不想寫,故意沒寫。
徐老師占了一節課講數學,物理老師占一節課講物理。卷子沒收讓他們自己回去看,而周罄在之前只寫了數學卷子的填空和單選,物理直接就是空白。
林美下課後才發現,倒抽一口冷氣說:“你的膽子也太大了……”這要是老師興起下來走一圈呢?看到了你怎麼解釋?
“隨便。”周罄把卷子隨便一卷塞進書包。
兩人走到出學校,周罄推著自行車慢慢走著。林美陪她走到路口,往常最多走到這裡,周罄騎車過馬路,她拐回去回家。
“我不想回家……”周罄說。
中二期的孩子要不得!
林美當然不希望周罄真的一時衝動來個離家出走,她說:“要不你去我家,你爸今天開會嗎?不開會到我家打電話,讓他來接你。”
怎麼敢真的放她走?她要真不見了,林美就是最後見到她的人。
林美滿腦子社會新聞,抓著周罄的手把她牽回自己家。
林媽媽已經做好飯了,一看還有個小姑娘,馬上笑著說:“周罄啊,進來吧。阿姨做了鹵豆腐絲。”
鹵豆腐絲是先拿雞架子熬湯,再把買回來的豆腐皮切成絲油炸,這樣鹵出來的豆腐絲更有嚼勁。
林媽媽做的鹵豆腐絲還放了粉條和五花肉片,其實更像是另一版的大鍋菜。
“吃吧,多吃點。”林媽媽說。
林美看周罄有點放不開,給她拿了個小碗挑了點粉條和豆腐絲,“吃吧,別客氣。”
跟林美一比,周罄就是小貓似的胃,就吃了小半碗米就說夠了。
林美雖說拿的是五寸的小碗,但一碗米吃完又克制的添了半碗,吃完後咬牙再也不添了,拉著周罄去了她的屋。
林媽媽讓她拿兩罐可樂進去,“別急著寫作業,跟你同學說說話。要不要給她家打個電話?”
林美帶周罄去打電話,她在旁邊都能聽到周爸爸很驚訝的說:“你去你同學家了?吃過飯了?爸爸已經做好飯了。那爸爸去接你?你同學住哪兒?”
周罄從頭到尾:“嗯……嗯……學校對面,就是學校馬路對面,過個馬路就是。”
“我都不想理他。”周罄一臉中二少女的憤世嫉俗,冷漠的看著這個殘酷的世界。
林美不能看著周罄一直中二下去,決定勸勸她。
“其實還有個辦法。”林美說。
周罄馬上感興趣了。
“你可以先拖。”林美說。
“能拖多久?我爸他們說中考一完就讓我去。昨天他們還說中考也不用考了,去那邊參加那邊學校的考試,反正我們學校這邊的成績那邊不認。只要拿著畢業證就行,我爸說畢業證好弄。”周罄一聽就喪氣了。
林美有種罪惡感,不過這種事她還是有經驗的:“你就是要慢慢拖,先拖到中考後,跟你爸說你想試試自己的水準,乾脆考完再走。考完不是有兩個月嗎?你說你英語不行,至少是口語不行,去那邊還要麻煩人家給你報學校……”她悄悄說,“你媽在那邊不是另外有家了?”
周罄馬上明白了,眼睛刷的就亮了,看著林美跟看到受苦受難的百姓看到八路一樣!救世主!
“你就說乾脆在這邊學好了再去,一是這邊便宜,二是儘量少給別人找點麻煩。”林美說。
“然後呢?”周罄趕緊點頭,“那後面我怎麼辦?”
林美還是不能確定自己做的到底對不對,“你真的不想去?能出國是件好事,萬一你在那邊有更好的發展呢?”
周罄認真的說:“我不想去。我不想去求她。我可以日後自己出去,外國又不會跑?我聽說一般都是大學後去留學,我也可以大學後去。我完全不必這麼早出去。外國好的是大學,沒聽說高中也好,我根本不用去外國讀高中。”
林美發現,周罄並不是一時衝動。
“別跟你媽和你爸吵。”林美開始進行戰術指導了,“逼急了他們能直接把你帶出去。你要讓他們知道你其實也想出去,就是有點害怕。比如那邊新的環境能不能熟悉,新的家人能不能相處得好?你可以多跟你爸商量這個。”
兩人在屋裡說得更熱鬧,門鈴響了。周罄跳起來提起書包說:“我爸來了。林美我走了,拜拜。”
林媽媽喊:“林美,你同學的家長來了。”
周爸爸站在門口沒進來,他個頭大概一米七左右,不算特別高。帶著一副眼鏡,一直在陪笑。一看到周罄就接過她手裡的書包,“周罄,你看你給你同學家都添麻煩了。”
林媽媽連忙說:“不麻煩。周罄,歡迎你再來啊。”
周爸爸發現周罄沒那麼抵抗他了,見到他還喊了聲爸爸。
他看到另一個女孩,這大概就是林美了。
個頭不高,紮個馬尾,穿一件乾乾淨淨的白色T和牛仔裙,是個挺俐落的孩子。就是這孩子估計是個挺聰明的,一見到他先打量了一眼,然後地笑著說:“叔叔好,是我把周罄叫我家來的,我有道題想問她。”
周爸爸笑著說:“我聽說你的進步很大,周罄要跟你學學,以後你們倆互相幫助。”
從林家出來,周爸爸把周罄的書包放到他的車上,父女兩個一起騎車回家。
“不生爸爸的氣了?你同學勸你了?”周爸爸好奇的問一下子態度大變的女兒。
周罄不吭聲,周爸爸只好不問了。
第二天,周罄一到教室就興沖沖的把林美拖到廁所,小聲跟她說:“我昨天晚上裝哭,跟我爸說他是不是不要我了!我爸鬆口了!!”
林美:“……”孩子,你進化的略快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4 23:36:22
第12章
在林美不知道的時候,一個關於她的流言在班裡悄悄流傳。
就像一夜之間。
林美會發現是很容易的。早上她剛進班,錢亮做為值日生正拿著拖把擦黑板。
——班上擦黑板的方式一直都是這麼酷炫。拖把濕水後在黑板上擦一遍,會讓黑板顯得特別乾淨。
同時也非常方便省事。
錢亮正舉著還滴水的拖把在黑板上來回擦,甩得污水滴到處飛,結果林美剛進來,他立刻就把拖把拿下來了。
林美本來就注意閃開飛濺的水滴的,看他這樣還愣了下。
錢亮比出“請”的手勢請她先過去。
林美沖他點點頭表示感謝。
一個推著三個拖把豪邁擦地男同學吹了聲口哨,沖講臺上的錢亮揚揚下巴飛了個眼神。
錢亮冷冷的憤怒的說了個字:“滾!!!”
然後通過細心觀察——她背書寫卷子的間隙也是很無聊的,發現男生中都很默契的拿錢亮和她開玩笑。通常是拿她去開錢亮的玩笑。但男女生之間天然的壁壘讓僅有幾個女生跟著發現了這個“緋聞”。
一周後,朱海才小聲的跟她說:“他們說錢亮喜歡你。”
看來流言已經蔓延到女生這邊來了。
這對林美來說構不成什麼影響。
然後鄭老師橫空出世,在一次早自習時吼了五分鐘:“有些人不認真學習!還去騷擾那些認真學習的同學!你們羞不羞愧!內不內疚!別人的人生都被人你們毀完了!現在這麼重要的時刻!有的同學抓住機會奮起直追!有的同學還在無所事事!成天就會在課堂上跟別人說話!作業也不認真寫!書也不認真背!再這樣下去不但你們自己的人生會完蛋!還會連累別的人!!”
雖然從頭到尾沒點名,叫林美聽起來覺得鄭老師還是挺維護學生的面子的,但心虛的人都有種“這是在說自己”的錯覺。錢亮就直接趴在胳膊肘上把臉埋起來。
林美多少有點同情,還有種“我與伯仁”的負罪感。
還有被鄭老師“寵愛”的興奮!
週五下午,鄭老師突然又調座位,把錢亮往後調了兩排。這下,班裡的人才算是明白果然是因為這個。雖然鄭老師刻意隔了幾天才把錢亮調開,但林美和錢亮這一對算是被隱約蓋章為“早戀”。
林美“被早戀”後,鄭老師特意把她叫到辦公室去,讓她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溫柔的跟她聊天。
“你最近很用功,要保持下去。聽你媽說你現在每天晚上都學到十二點?這樣不好,要注意身體,還要小心把眼睛看壞了。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慢慢來,還有大半年才是中考,以你現在的程度,有沒有想過考什麼學校?”
“我想考省六。”林美說。
“省六啊……”鄭老師皺眉想了下說,“以你的程度還是勉強了點,其實四中的高中也不錯。你要是想考省六,那確實是要抓緊了。還有別偏科,我聽說你上次政治只考了31分,這個成績可是有點糟。”
只考31分還僅僅是“有點糟”,林美從來沒從老師嘴裡聽過這麼溫和的話,一時感動莫名。
她明白鄭老師是怕打擊她的信心,所以話說得非常非常和緩。
“下次努努力,成績可以慢慢提高。”鄭老師說,“回頭我找些卷子和輔導書給你,你看看,我記得我那裡有省六的資料。”
林美驚喜的說:“謝謝老師!”
鄭老師一下子笑了,拍拍她說:“你們學得好我就高興了。好了,回去吧。最近班裡那些話別放在心上啊。”
被鄭老師溫柔安慰了一番後,林美的胸腔裡灌滿了燙燙的溫暖感,進了班臉上還帶著笑。朱海和周罄都過來擔心的問她:“鄭老師沒罵你吧?”
林美臉上的笑都收不住,搖頭:“沒有,沒有。”呵呵呵呵呵~
飛揚的心情一直到看到灰暗的錢亮。
錢亮本來個子就低,不知為什麼,全班男生都開始往上躥個子,錢亮卻好像沒怎麼長,就連排座位時,全班男生幾乎都在後四排駐紮,就他一個還擠在女生佔領的前四排。
見過錢媽媽後,林美猜可能是母系遺傳。
現在本來個子就低,在男生中不是很受歡迎的錢亮一下子變得更灰暗了。男生們還是會拿他開玩笑,不過他好像不像之前那麼有勇氣反駁了。
林美一開始就覺得這就不是事。但陰錯陽差之間似乎原來不是事的事變成事了。她和錢亮都是被牽連的倒楣蛋。問題是她對女生中的耳語流言都不在乎,下課自己去廁所也不是什麼大事。
可錢亮是正版小孩子,跟她這個超齡兒童不一樣。
林美開始擔心錢亮會不會因為這件事一蹶不振最後人生徹底滑向低谷……
她覺得自己想得太嚴重了,但還是免不了認為這裡頭也有她的一部分責任。所以她猶豫了好幾天,整理出幾份試卷想要不要偷偷讓林媽媽給錢媽媽送去?通過林媽媽的話學校裡就不會知道了,就當是圖個自己心安?
她想啊想,不等她猶豫送卷子是做好事還是她手賤找事讓事態進一步惡化,一週一次的體育課來了。
這次體育課,馬老師早就說要舉行足球賽!正好他們班和一班的體育課撞到了一起,乾脆踢一場球吧。
女生去一邊打籃球練投籃。
籃球場在操場邊緣,和足球場隔著長跑跑道。跑道把足球場整個圍起來,兩邊是球門。球網是新換的,跟白漆都快掉光的球門柱比,球風嶄新雪白的都有點不相配了。
跟球網比,球場裡坑坑窪窪的野草和小坑也是特色之一。
林美驚訝的發現,班裡的足球隊配比還相當專業。
教練當然是馬老師,他和另一個體育老師也兼職裁判。然後各班再出兩人擔任邊裁。
球員除了正式上場的十一個人之外,還有候補球員站在球場外。
兩隊入場前還有一個友好的握手。
林美掃了一眼球員,看他們輕快的入場後跑向自己的位置,然後她居然看到錢亮站在球門前充當守門員!
她依稀仿佛記得守門員是高源,就是班裡最高大的那個男生。
再一轉頭,發現高源站在邊鋒的位置上。
一聲尖銳的哨響後,馬老師把球拋出來。為了防止頂球受傷,他們採取的是拋出球後兩邊去踢的方式。
一群男生頓時撲成一團,腳踢不著球就去絆敵隊的球員!馬老師連三趕四的從場上逃下來。足球輕巧的彈出去,彈向邊場,兩隊的男生都在喊:“快踢一腳!快踢一腳!”
敵隊的一個小個子男生上前飛起一腳,球出界了。
兩邊的人再喊:“不許碰!誰都不許碰!邊裁去撿!”
四個邊裁早就跑過來了,然後就這個球該歸誰爭了五分鐘,最後想叫馬老師再過來開一次球。
馬老師敬謝不敏,然後由另一班的體育老師過來開球。
這一次球沒有被撲出邊界,它很好的滾入中場,兩邊終於正式開賽了!
女生們也早就不去投籃了,都站在足球場邊給自己的班級加油。林美聽到一個同班女生說:“剛才那個老師故意把球往他們班那邊扔!”
因為剛才那次開球後是敵隊拿到球了。
“就是!”
“我們馬老師就不會這樣!”
馬老師笑嘻嘻的在一邊,女生中有的人去問:“馬老師,你都不向著我們班的隊。他們班的體育老師都故意幫他們作弊了。”
“友誼第一,比賽第二。”馬老師嚴肅的說。
比賽熱熱鬧鬧的踢了一節課,僅僅是上半場。兩隊約定下次體育課踢完下半場。還去找各自的體育老師說話。
馬老師點頭說:“好,好,下回還讓你們踢!”
比分不算太慘烈,畢竟還沒有踢完。上半場結束,三班和一班各給對方灌進去四個球。
錢亮做為守門員被男生們挨個摸頭拍肩往他身上騎,都誇他守得不算壞,沒有被對方多灌一個。男生們帶著錢亮熱火朝天的討論剛才的足球賽
在自習課的時候,趁著鄭老師不在,男生們在教室後面偷偷看戰術討論會,鄭凱裝沒看見。梅露幾次給鄭凱使眼色,小聲讓他管管,鄭凱都擠擠眼搖搖頭,讓她別多事。
過了兩天,林美交作業的時候看到錢亮認真寫在作業本上的戰術計畫:他們打算引進外援。
錢亮已經被男生們治癒了。雖然下一場他不能再當守門員了,高源上一次肯讓位是因為看在錢亮“失戀”的份上,這次他無論如何都要求繼續當守門員,還說他現在撲球比以前撲得好了。
錢亮跑得又不快,男生們商量之後決定讓他當球隊的助理教練。
三班成立了自己的足球隊,班隊。決心跟每個班都比一場。體育課當然就不夠了,他們打算利用一下休息時間。鄭凱說他會去問一下週六周日能不能進校借用一下操場,實在不行他去找著鄭老師借鑰匙。
鄭老師對男生們此時“不務正業”組建足球隊的事意外的是支持的態度,她笑著在班上說:“你們注意下比賽風格,不要跟別的班打輸了打架就行。”
男生們嗷嗷叫,“老師放心!我們輸了就在球場上贏回來!”
鄭老師還建議女生們也組一個排球隊、乒乓球隊什麼的練練體育,“體育也是有分的,不及格根本就不讓你們參加中考了。男生們踢踢足球,你們女生就是太安靜了。”
鄭老師很可惜女生們都不愛運動,擔心她們的體育分數最後再拉分。
林美運動會以前還堅持去練練鉛球,現在運動會結束後鉛球收起來了,雖然馬老師說想練就去找他拿鑰匙,可下課就那麼一會兒時間,跑去找他拿鑰匙抱鉛球練完再趕在上課前送回去,這也太麻煩了。
所以她也很長時間沒有運動過了。
此時鄭老師說起來,林美想起以前她每天都堅持跳半個小時的跳舞毯,現在沒有毯子,但也可以跳。就決定回家後就把答錄機找出來,再買兩盒快節奏的舞曲磁帶,到時跟著跳。
關於流行音樂這一塊,現在當然沒有少女時代。林美去問朱海,朱海說:“小虎隊?不過現在小虎隊解散幾年了,以前他們的磁帶不知道還好不好找。”
周罄倒是提了個可行的人選:“邁克•傑克遜的歌怎麼樣?我記得他的歌都是很快的。不過你媽讓你聽嗎?”
林美說她打算每天跳半個小時的舞。周罄的眼神就像她打算被林媽媽罵到死一樣勇敢。
“你媽會讓?”周罄就差勸她別做夢了。
“沒問題,我媽不管。”林美說,“我媽說不定會跟我一起跳呢。”
周罄就不說話了,半天深深歎了口氣,來了句:“你媽真好……”
自從發現父母一起陰謀操縱她的人生把她送到美國後,周罄就染上了愛歎氣的毛病,有時會很容易傷感一下下。
兩人說定週末時,周罄帶林美去買傑克遜的磁帶。
當然是正版的。
周罄提醒:“傑克遜的磁帶很貴,咱們這裡只有一家店賣有,我帶你去,他們那裡還有很多正版的原文VCD,你想要就多帶點錢吧。”
林美:“……”她沒辦法說她的原計劃是十塊錢左右的盜版磁帶。
最後,林美決定買傑克遜的原版CD,可能只能買一張,但既然跟朋友一起去了,那就要接受對方的好意。這時再說不買就太過分了。
而且她喜歡傑克遜。
非常喜歡。現在他當然還活著,沒有在醜聞纏身下去世,最終封神。
林美跟周罄說:“其實你要去了美國可以去看看傑克遜,他是個非常好的人。”
周罄驚訝的說:“原來你喜歡邁克•傑克遜?”
結果林美發現周罄也買了一張傑克遜的CD,林美問她時,她說:“我想聽聽看。”
其實周罄一直不太喜歡傑克遜的音樂,她覺得他代表著美國文化中不太好的一方面,暴力,墮落一類的。
但林美喜歡,周罄想跟朋友一樣。
周罄家有CD機,所以她一回來就拆開聽了。她知道周爸爸也不喜歡她聽流行樂,特別是搖滾。傑克遜出現在電視上的報導中的打扮又不符合周爸爸印象中的“積極向上”,可以給周罄當榜樣的那種人,所以她知道,周爸爸一回來發現她聽這個一定會生氣。
可她就是要讓他生氣!
Beat it
震撼的音樂突然在房間裡回蕩!低音炮的節奏簡直像心跳聲在耳邊回蕩!
周罄一下子就聽得怔住了。
她看CD內頁的介紹,上面有傑克遜的生平。他幾歲開始玩音樂,組建樂團,幾歲開始第一次發行唱片,什麼時候開始風靡美國,成為大眾偶像。
他在種族歧視最嚴重的美國,在七十年代,黑人還遠遠沒有現在這樣寬鬆的環境時,用他的歌聲征服了所有人。
Beat it的歌詞非常簡單,周罄用詞典查了幾個生詞後,很快就懂了這首歌在唱什麼。她不停的重複這一首歌,忍不住不停的放大聲音,讓這個歌聲帶著怒吼衝擊她的心靈。
周爸爸剛走到樓下就有個鄰居跟他說:“周罄在你家裡放音樂,聲音大的我看電視都看不成!敲門她也聽不見!”
周爸爸已經聽到樓上傳來的邁克•傑克遜的歌聲,Just beat it一直重複,路過的小男孩一邊隨著節拍蹦跳,一邊跟著唱:“Just beat it,Beat it!Just beat it,Beat it!!”然後在樓梯上做滑行狀。
周爸爸呵呵笑了兩聲:“不可能,周罄不會聽這個。”
可他慢慢上到四樓,隔著一扇門,音樂聲震耳欲聾。
他掏出鑰匙打開門,客廳裡的聲音太大了,周罄根本沒發現他回來了。
他慢慢走過去,見周罄跟著歌曲慢慢哼著歌詞,看著手中的CD內頁。
周爸爸把CD機關了,周罄瞪了他一眼:“爸,我還聽呢。”啪的又打開了。
“聲音太大了。”發生上周的爭執後,周爸爸在女兒面前就有些理屈,一邊哄她一邊把聲音調得很小很小,“別放太大聲,鄰居要抱怨的。”
周罄跟沒聽見一樣嗯了聲,繼續聽歌。
周爸爸忐忑不安的去做飯了。
等兩人坐下吃飯,周爸爸看新聞聯播,一邊的CD機還放著歌。
周爸爸忍耐著在邁克•傑克遜的伴奏下看新聞。
“周罄,你怎麼會突然喜歡上這種歌了?”周爸爸和顏悅色的說。
周罄馬上說:“爸,其實你一點都不瞭解邁克!他是一個非常勇敢!努力拼搏的人!他太偉大了!”然後跟周爸爸科普了一路傑克遜做為人權鬥士勇於向白人社會宣戰的勇敢和他做為一個音樂家的驚世才華。
最後周罄興致勃勃的說了句:“爸,你說我媽聽過傑克遜的演唱會嗎?聽說在美國去超市都能碰上明星!”
周爸爸第一次懷疑送女兒去美國的正確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4 23:36:42
第13章
不安的周爸爸趁周罄回房間寫作業時悄悄給女兒的同學林美打了個電話,此時房間裡還回蕩著傑克遜的歌聲。
林媽媽接到電話喊林美,然後悄悄貼著話筒跟她一起聽。
“林美啊,你好,我是周罄的爸爸。”周爸爸十分客氣的說。
“周叔叔好。”林美也很乖巧。
“我想問一下,周罄有沒有跟你提過……我想讓她去留學的事?你知道她對這件事是怎麼看的嗎?”周爸爸見上級領導時都沒這麼緊張。
林美決定幫周罄說點好話,她說:“周叔叔,其實周罄並不是怎麼排斥這件事的。”
周爸爸更加不安了:“哦……”
“她只是有點害怕和不習慣,那畢竟是個陌生的國家嘛。她又是自己一個人去,很不安的。雖說有她媽媽在,可兩人也很久沒見了。”林美說。
“她跟她媽媽從來沒見過,只通過電話。”周爸爸解釋道,說完他就覺得把周罄送到一個她完全沒見過的人那裡去,她不安也是正常的。
林媽媽沖林美做出一個吃驚的口型,林美點頭,做“是啊就是這麼慘”的可惜樣。
母女兩個交換了下眼神繼續聽。
周爸爸忐忑不安的說:“那……她是這麼跟你說的?”他真的疏忽了,忘了考慮女兒的心情!
林美說:“周叔叔,你平常多安慰安慰周罄,她很不想離開你。”
“哦,哦……”周爸爸說,“那林美,幫叔叔保密好嗎?別告訴周罄我打電話給你了。叔叔謝謝你。”
林美點頭:“好的,叔叔,我不會說的。”星期一見到周罄說。
周爸爸剛想掛電話,想起今天周罄突然聽起了搖滾樂,問林美:“林美,叔叔還有件事想問你。你們今天去哪裡玩了?”
“哦,我想學跳舞就讓周罄帶我去買磁帶了。”林美坦白道。
“哦,你現在想學跳舞?報班嗎?是為了放鬆?”周爸爸想了一下,要不要給周罄也報個芭蕾舞班,跟林美一起上,兩個小女孩做個伴,周罄老在家裡悶著聽這種歌會學壞的。
“嗯,對。那周叔叔再見。”林美說。
“再見,再見,林美,幫我跟你媽媽說聲啊,叔叔掛電話了。”
林美拿著話筒說:“他掛了。”
林媽媽還不知道周罄家是這樣,“周罄的爸爸還挺關心女兒的。她媽去美國了?”
林美說:“聽說是周罄還很小的時候,周罄媽媽想去美國讀書,辭職去的。”
林媽媽點頭說:“她媽挺拼的。周罄像媽媽的多。”
林美:“啊?哪裡像?”
林媽媽說:“周罄去年到咱家來找你,我就看出這孩子比你有規矩。不過你現在也趕上去了。”林媽媽安慰女兒一句,接著說:“她的學習態度好。”
林美猜,應該是周罄的認真勁吧。不過她一直以為是周爸爸的嚴格要求讓周罄養成這樣的習慣。照媽媽說的,那也有可能是來自周媽媽的遺傳。
等週一到學校後,林美發現周罄跟父母之間的問題好像不那麼嚴重了。前兩周,周罄就像中二少女一樣渾身充滿壓抑感。現在她身上的壓抑感不見了。
這周輪到林美他們這組打掃衛生。放學後,林美還要留下做值日,周罄說:“沒事,我等你。”然後拿個漂亮精緻的小本子靠在視窗津津有味的看著。
林美拖地時經過瞟一眼:“看什麼呢?”
走近她才聽到周罄在哼歌,一邊哼一邊搖頭打拍子,渾身上下都被音樂細胞充滿了。
“Just beat it!Beat it!”周罄滿臉入神的哼著,似乎已經沉浸在音樂中了。
她手上的本子上是端端正正抄寫的歌詞,抄了好幾頁呢。
“你都聽完了?”林美其實是想問,周罄把那張CD上的歌詞都抄下來了?那可不少啊。
打掃完衛生後,兩人背著書包下樓,林美把周罄的本子借過來看,兩人挽著艱難又驚險的慢慢下樓。
林美發現周罄很認真的在本子的第一頁上寫了邁克•傑克遜的生平,還有他所有發行的唱片。
傑克遜雖然在美國成名很早,但他傳入中國的時間卻是在九十年代中後期,而且流傳進來的歌曲很少。
周罄說:“我跟我媽說,讓她在美國幫我買邁克的原版CD。”她從來沒跟周媽媽要過東西,這是第一次。
“你喜歡上他了?”周罄推了自行車,兩人慢慢走出校門。
“我覺得他很有勇氣。”周罄說,“我認真想過了,其實我不想去美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不想見我媽。要是不是我媽堅持讓我過去找她,說不定我爸說了,我也不會這麼排斥。”
周罄想,如果周爸爸只是單純的想送她出國,在那邊接待她的只是周爸爸的一個朋友或親戚,她就不會反對得這麼厲害了。
林美靜靜的聽周罄說著。
“後來我又想,她其實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說是我媽,可是她從來沒回來見過我,一直都是打電話。也沒有給我寫過信。我爸說那是以前她也過得很辛苦,沒空寫信。”周罄不屑的冷笑說,“我現在想,她是不是覺得把我接過去就對得起我了?”
林美說:“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周罄哈哈一笑說,“我想好了,他們再說讓我去,我就去。不管我媽她是怎麼想的,去美國對我有好處。我去那邊讀書,我會讓我爸把錢都交給我,不能給她。誰知道她在那邊過得怎麼樣?我找了很多留學的書看,她現在跟那個男人只是在同居,兩人根本就沒結婚。可笑她還對那個男人的兩個孩子都很好,聽說那個女孩現在天天晚上都去參加Party,玩到三四點,她每天晚上都要開車去接她,因為晚上不安全。”
“她什麼時候這麼對過我?”周罄用一種冰冷委屈的語氣反問林美。
“她覺得把我接過去就算了?就省事了?就對得起我了?她做夢!”周罄說。
目送著周罄騎上自行車匯入車流中,林美多少有一種看到歷史的感覺。她轉身回家,在路上想當年周罄在初三下學期去美國時,是不是也抱著這樣的想法呢?
之後她和周罄在逛街,周罄偶爾看到旁邊的報亭裡有一本雜誌上印著傑克遜的照片就去把那本雜誌買了下來,然後直到她們分手回家她都在翻那本雜誌上簡單兩頁的嗣傑克遜的報導。
但是周爸爸卻突然不再堅持讓周罄去美國了。周媽媽打回來的電話也越來越少,周罄還偷聽到周爸爸跟周媽媽隔著電話線吵架。
“估計她又不想讓我去了。我跟她說我想要邁克的CD,她說那東西很貴,而且很沒必要,讓我專心學習。”周罄撇撇嘴。
在一次周考後,周罄的成績下降了。
不過周罄並不在乎。
溫度開始下降,天漸漸變冷了。林美把裙子都收起來,換上牛仔褲和外套,她現在常常穿校服外套。一是合身,二是方便耐髒。
而且,她發現學校裡混穿一年級校服的人越來越多,她在三樓就常常看到穿著帶兩條白道的校服的男生和女生。
林美進了班,看到周罄已經到了,正趴在課桌上寫著什麼。林美把早自習的書拿出來,看到書包裡放的昨天發下的卷子,過去問周罄:“你卷子寫完了沒?”
周罄一臉興奮的招手叫她過去。
林美走過去才看到周罄在寫信,信紙是精品店賣的那種帶花紋和顏色的漂亮信紙,散發著香味。最讓林美驚訝的是,周罄寫信用的是英語。
“你幫我看看,有沒有寫錯的地方。”周罄說,“我打算給邁克寫信!我去郵局問過了,可以寄到美國去,我在雜誌上查到了邁克唱片公司的地址,可以讓他們轉交。”
林美看了一遍,說實話她覺得這個主意很棒!周罄寫的很簡單,就是說她非常喜歡傑克遜的歌,非常喜歡歌的歌詞中的意思還有旋律,很佩服邁克,認為他是個值得敬佩的偉大的歌唱家。她會永遠支持他,希望他以後唱出更多更好的歌。
“很棒啊。”林美把信還給周罄。她還是第一次發現,她都沒有想到給傑克遜寫信。她是在大學後才開始聽他的歌,在傑克遜去世後,她還在網上參加了悼念活動。但回到現在之後,她卻從來沒想過給傑克遜寫信。
周罄閃閃發亮的眼神讓她明白過來,哪怕她重新回到這個年紀,她也沒有這個年紀應該有的朝氣了。
這是一個只要喜歡就可以無所不能的年紀。
成年人總愛說不可能,因為有這樣那樣的障礙。
但少年人不會說這句話。因為他們根本看不到障礙。
如果林美是周罄,她會首先開始擔心不停下降的成績,還有父母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追星,特別是一個遙遠異國的歌星,隔著一片海洋和語言不通,她再喜歡也就是聽聽他的歌而已。
但是,寫信!這種做法可能只會存在於她的想像裡。
周罄卻付諸實施了!
周罄把信收起來,想起林美剛才說的卷子,馬上大驚失色道:“我的卷子沒寫!你的借我看看!”
林美遲疑了下,還是把卷子給她了。
周罄抄卷子時,林美小心翼翼的問她:“你最近……在家裡沒寫卷子?”
“寫不進去。”周罄抬頭看了眼林美,透出一點點的焦慮,“我現在看到書就煩,想起要背課文、背單詞、寫卷子就煩躁。”
林美哦了聲,過了會兒又小心翼翼的問她:“那……你打算怎麼辦?”
就算林美不當孩子很多年,但她還記得孩子有多麼討厭被人義正嚴辭的“教訓”。特別是明知自己做錯的時候。被人教訓就像被人當面揭短。
父母和老師還好,關係不算近的親戚,父母的朋友,路上遇到的隨便一位“長輩”,年紀比較大的孩子,等等。這些人的教訓只會引起反效果。
其實他們什麼都知道。林美以前被人教訓的時候心裡就想“你當我不懂?我知道要學習,要提高成績,可成績提高不了我有什麼辦法?只會拿大道理訓人!”。
她當時對這種隨便訓人的所謂“關心”她的人,認為他們只是想站在致高點上爽一把。嗨,你做錯了,我可以罵你,我可以通過訓你爽一爽。你還不能反駁,因為我說的是對的。你反駁就是你不懂事不聽話不識好人心。
P!
所以林美從以前就很討厭被這種好心人“勸”。直到現在還是很討厭。真正關心她的人不會只說一些假大空的話。
林美結合自身經驗,想跟周罄探討一下她的想法。
她想周罄自己是不可能不對成績下降擔心的。
周罄轉著筆沒說話。
上課鈴打了,周罄把卷子還給她。林美回座位坐下,鄭老師進來了。
“上周我發給你們的卷子,這周開始用上課的時候講一下。這些卷子都是市里一些重點高中的中考語文試卷,如果你們想考上那些高中,就要認真對待這些卷子。”鄭老師說。
上次跟林美說的話,鄭老師沒有忘了。她找出了市里一共十所高中最近三年的中考語文卷子,然後印了發給他們當作業。
厚厚的一摞。
林美如獲至寶。這種卷子新華書店是不會有的,只有像鄭老師這樣的老師才能找來。可是沒有門路和用心收集,一般的老師要是不肯費這個勁,這些卷子學生根本就看不到。
林美想著既然有語文的,那肯定就有數學的和其他科目的。她壯著膽子去問鄭老師,鄭老師答應幫她找找看,並順便把數學的直接給她了,說:“你們徐老師也有這份卷子,我想她也會讓你們做的。你先拿著,別聲張。”
林美激動之下很想報答下鄭老師,送點東西什麼的。她當然也送過禮,比較簡單的就是到超市買上幾百塊一千塊的購物卡送過去,簡單方便又省事。
——問題是現在的超市不知道有沒有這項服務。
林美回家問林媽媽,說她想買張購物卡給鄭老師。
林媽媽想了下說:“也行,這主意現在挺流行的。”
林美發現自己還真蠢,送禮這種事是文化,淵源流長的。有超市就肯定有購物卡。
“你現在學習不錯,也是多虧了鄭老師。送點東西是應該的。”林媽媽說,還很驚訝的看了眼林美,“這主意是跟你舅舅學的?”
林美呵呵道:“……以前過年時聽舅舅說過。呵呵。”
林媽媽說:“那你不用管了,我來。送張卡確實比較方便,比大包小包提到你老師家強。”
林媽媽說不讓林美管就連打聽都不許她打聽了,林美過兩天再問,林媽媽就說:“小孩子家家的心眼不少,學你的習去。”
林美想謝謝鄭老師,可就是簡單謝謝,沒打算出大血。見林媽媽不說就囑咐她:“別送太多!”回頭再嚇著鄭老師了。
林媽媽一下子笑了,“行了,小扣!知道了!你卷子不寫了?”
還有兩個月就要過年了。學校的老師們更加緊張了,為了替他們緊緊弦,周考橫空出爐了。
周考,顧名思義就是每週考一次。並不單純指出卷子考試,還包括在課堂上隨機提問這種“面試”。
一次周考時,林美的化學成績一下子從上次的78分躍升到93分。
周考成績會抄寫到教室後面的黑板上。林美現在已經是一匹不折不扣的黑馬,橫空出世後每次分數進步都會讓人嚇一跳。
林美自己都嚇了一跳,朱海看著她的卷子上紅豔豔的93分說:“你是怎麼學的啊……”
林美很想說是這次出題的關係。化學老師這次出卷子全都是最近兩周的內容,一點以前的都沒有。
而她的複習重點也是這樣定的,因為她也發現老師出題的重點都是從後往前推,最近學的出題比重最大。所以她在知道要考試後就重點複習最近兩周的內容,前面的都放棄了沒去看。
誰知道會這樣?
結果就造成分數虛高的嚇人。
不過她知道自己說實話只會顯得“裝”和讓人想揍,於是就說:“我媽給我請了個家教。”
朱海:“哦,怪不得。”
周罄放學後悄悄問她:“你請的哪裡的家教?”
林美反應過來問她:“你也想請家教?”
周罄點點頭,說:“我跟我爸聊過了。我說我最近學不進去,他讓我放鬆放鬆別著急。我跟他說我想請家教,他答應了。”
林美只好坦白說:“我沒請家教,我當時是胡說的。不過我們院裡有人請家教,我給你打聽打聽?”
就算聽說林美剛才說謊,周罄的接受力也比以前強多了。林美記得如果是以前的周罄肯定就該問她幹嘛說謊了,實話實說也不會有事之類的。
現在周罄就點點頭嗯了聲說:“你這麼說是對的。我聽陸露說,梅露那群人有些看不慣你。”
林美好笑:“她們怎麼看不慣我?”
“你成績進步太快唄。”周罄冷笑,“你沒注意吧?上次語文你差一點就把梅露壓下去了。”
林美這回是真嚇一跳,回憶了下說:“沒有啊。”
“差一點,你82,梅露84.就差一道填空。”周罄說,“現在聽說梅露每天學到淩晨兩點,她媽給她找了很多練習冊和卷子。”
林美發現原來這是個“看不慣”,這不就是鄭老師最期待的良性競爭嗎?她這匹黑馬跳出來,給了梅露這些好學生們壓力,讓她們也加緊努力了。
不過班裡學生之間也確實壁壘分明。男生與女生,班委與普通學生,學習成績三梯隊,最差的一起玩,平均成績不及格。中等的是一撥,平均分在70分左右。班裡的尖子們是第三撥,這一撥統常跟班委重合度較高。
林美就是從中等成績跳到尖子生的這一撥裡的。但她現在的成績還不穩定,還遠遠不是大家心目中的“尖子生”。
周罄原來屬於非班委的尖子生,她的家教好,在班裡有點高嶺之花的味道,就是比較超然。
現在成績突然下降到中流,她其實也很急。
很快,林美就聽說周罄已經找到家教了。每週三次,八點到八點半,家教在她家給她上課,補習範圍就是主門四科。每節課二十塊。
“是個大學生。我爸說這種家教正好,還沒離開學校太遠,剛參加過高考,對我們現在的科目還很熟,還能教我一點超綱的東西。”周罄說,“不過這人說話結巴!一句話他能重複四五遍,我都聽懂了他還一再問‘你懂了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4 23:37:02
第14章
做優等生的日子真是甜蜜而憂傷。
首先,借作業的人變多了。林美每天都是七點半到校,她的作業到了七點五十需要交作業時要在全班各處去問了。
其次,默認她會做題而來請教的同學也變多了。比起從一開始就在神壇上的尖子生們,從中等升上去的林美就顯得樸實又親民了,很多人都很自然的向她請教題該怎麼做,不會像對梅露鄭凱那群人一樣問都不敢問。
其實林美被人請教問題時都很緊張……
她怕這道題她也不會做就丟臉砸招牌了。
鄭老師倒是很喜歡班裡現在濃郁的學習氣氛,看到林美下課被人圍著說題時還很溫柔的說了句:“你們下課不要總在教室裡坐著嘛,也要出去轉轉,讓眼睛休息一下啊。”
林美如奉綸音,光明正大的逃走了。
而梅露對她隱約的“敵意”,她也依稀仿佛感覺到了。某一天,她到校時發現梅露已經來了,旁邊還有熱情的女生悄悄告訴她:“梅露今天七點二十就到了。”
梅露並不住在這一片,她沒有林美的地利之便,七點二十到校的話,意味著她必須要更早起床。
看著梅露認真早自習的身影,林美有種非戰之罪的負罪感。打破班上尖子生們的面子,讓他們產生危機感,這真的不是她的本意〒▽〒。
只能說現在這種情況是附帶效果,她的本意是:趕緊把初中的東西撿起來不然她連最差的高中都考不上,那就悲摧了。
所以林美的努力全都是基於不能混得比上輩子還慘這個原因。
當然,她自己的面子也是很重要噠。
天氣慢慢變冷了,大家開始在褲子裡面多穿一條秋褲。學校也與時俱進的出臺了一項新的舉措:跑操。
以前的第二節課課間什麼都沒安排,二十分鐘純休息。隔壁的附小倒是每到這時就做廣播操,附中就把這一節給省了。理由不明。
現在學校打算重新把這二十分鐘給利用起來。
同學們是什麼心情只要看大家的反應就知道了:一片哀號。
鄭凱在講臺上一邊看著學生會剛發下來的通知一邊等大家號完,不過林美覺得他只是在考慮用什麼方法勸大家接受這一決定。
關於跑步這件事,學校只是簡單的印了個通知,附上時間要求,然後說列入考勤,發到各班就完了。鄭老師也很簡單的指揮鄭凱“去班裡通知一下”。
鄭凱就只好趁著課間十分鐘的時間儘快給大家解釋下,因為這個通知上說明天就要開始跑了。
林美覺得學校的效率一向是最高的。
“好了!”鄭凱拿黑板擦敲講桌,敲得揚起一大片白色的粉筆末,第一二排的同學全都咳咳的捂著鼻子拿本子在面前使勁扇。
鄭凱低頭在講臺的書鬥裡看能不能找到另一個當驚堂木的東西,結果書鬥裡只有兩塊舊抹布。
= =
鄭凱只好用手在講臺上拍,“好了!明天就要跑!這個要記考勤!所有人都不能請假!不許缺席!”
台下,梅露舉手:“女生有時候需要請假怎麼辦?”
梅露這麼一說,班裡的女生們頓時七嘴八舌的問起來。
“對啊,女生有時不能跑怎麼辦?”
鄭凱大聲說:“女生可以例外!”
“哇!”男生開始鬧,“班長偏心!”
“為什麼女生就可以例外?”
鄭凱俏臉微紅,嚴肅的大聲說:“你要跟女生似的每月……咳,那什麼,你也能請假!”
全班轟堂大笑。
鄭凱再拍桌子,重點聲明跑步都要到,這個是全校的活動,記考勤的,考勤扣分鄭老師會生氣,班會肯定會發火。所以不能放鬆。
說完看離上課就剩下兩分鐘了,鄭凱表示自己說完了,道:“大家快去上廁所,一會兒上課不能遲到。還有!明天記得穿運動鞋!別穿皮鞋!”
他下來時,一個男生問:“還要求穿什麼鞋?穿校服不穿?”
鄭凱說:“校服不用穿。一開始肯定要嚴一點,等過幾天管得不那麼嚴了就好了。”
第二天到了課間,林美都忘了還有這件事了,還想著趁著這二十分鐘可以先下去買個餅夾菜再上來。朱海和周罄叫她:“走吧,該下去了。”
林美:“?”
趕到操場,各班都在按班級站成方隊,一年級免跑。大家喊“不公平!”,鄭凱過來解釋:“學校讓跑步是怕我們三年級學習壓力太大身體撐不住,而且一年級人太多一排咱們這跑道上怕站不下。”
翻譯一下:讓三年級的跑是學校對他們的關心愛護,一年級不讓跑是給他們三年級的讓路。
大家再次哀號。
然後開始跑,二年級一班的站最前頭開始往前跑,後面各班慢慢跟上。輪到林美這班時,基本大家走著就能跟上了。
= =
鄭凱站在隊外做領跑,鼓動大家:“跑起來!都跑起來!”
然後大家無奈的做跑步狀在路道上慢慢磨。
鄭凱一邊跑還一邊給大家做動員:“你們看二年級,學校說讓他們先習慣習慣就跟著我們三年級一起跑,人家比咱們倒楣多了。”
有個更倒楣的襯著,比如要提前跟著他們三年級一起跑的二年級,大家覺得心情確實好多了。
繞著操場跑兩圈,今天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大家站住停下來,馬老師和另一個體育老師吹著哨子站在前頭大聲說:“明天還是這個時間!每天跑兩圈!現在解散!”
學生們做鳥獸散。
林美往校門口去,她現在食量明顯變大,如果上午這次餅夾菜不吃,到十一點時能餓得前胸貼後背。
小攤前今天的客人明顯變多了,攤主都有點忙不過來了。
林美還看到班裡一個男生一口氣買五個,看到她擠不進來問:“給你也要一個?你要什麼?”
“都要。”林美趕緊把錢遞給他。
大家現在的食量都明顯增加,一到下課都是加餐的。那個買了五個餅夾菜的男生,回到班裡後把三個給了他哥們,他吃兩個,他哥們吃三個。
都怪餅夾菜的燒餅越來越小了。
學校也很快注意到了這個問題,沒過多久,小廠長就通知說他已經跟廠裡的食堂說好了,每天都會送麵包和包子過來,都是食堂自己做的,放心。讓大家到時儘量買送到學校裡的,別買外面攤子上的。
通知的當天麵包和包子就送來了。麵包就是很普通的,有方形的圓形的和花朵形的,其中花朵形的裡面有豆沙餡。個頭比外面小賣部賣得要大,一個一塊五。不能算特別便宜的價格。
包子有肉餡和素餡的,素餡裡放雞蛋、青菜、豆腐和粉條,肉餡就是豬肉大蔥,一個五毛,跟饅頭那麼大,皮厚餡少。
大家還算捧場,至少都想去吃吃看。林美就出於試試看的心理吃了一個星期學校的加餐,把麵包和包子吃了個遍,發現還是想吃餅夾菜。但學校把校門給鎖了,據說是為了防止學生課間出校門發生危險。
一樓的大廳裡貼了個大告示,說是他們學校因為挨著大馬路,之前發生過學校課間出校門被車撞了的事,學校為了大家的安全著想,就決定上課期間不開校門,所有進出人員都要登記。
校門口的兩個小攤子也從此消聲匿跡了。
“咱們學校誰讓人撞了?”
這是在樓下的告示貼出來後,大家都在討論的問題。
林美也完全不記得初中時同學中間有人出過車禍。
“會不會組織捐款?”有人這麼問。
梅露和鄭凱聽了之後商量了下,決定去問問鄭老師。如果真是同一個學校的同學,那捐點錢是應該的。
“你去說還是我去?”梅露問。
“你去吧,你跟鄭老師好說話。”鄭凱說。
梅露搖搖頭,“現在我不太敢見鄭老師。”
鄭凱露出“什麼都不用說了,哥們明白”這樣的表情,不再多問了,改口道:“那我去問吧。”說完就起身去辦公室了。
梅露扭頭看林美,她還在寫卷子。
其實梅露知道,她的成績沒那麼好。她是從附小升上來的時候成績很高,而且在小學時就是班長,還是少先隊大隊長,鄭老師才讓她當了學習委員。
可是她的成績其實只能維持在平均分80分左右,好點話能上到86、87分。不像鄭凱他們,多數都能上90.女生中她的成績也不是最好的,像周罄,她現在是退步了,之前周罄的平均分成績一直比她好。
聽說周罄現在請家教了,林美也是請的家教。梅露想,她要不要先請個家教提高一下?
林美回到家,聽林媽媽正在跟人打電話。
“沒有,她都是自己學的,沒請家教……沒騙你!真沒請家教!哎,好,好,好!我閨女回來了,我要去給她做飯了,咱們回頭再聊啊,掛了!”林媽媽放下電話趕緊過來接過她的書包,“閨女回來了?媽把飯都做好了,再炒個豆芽就能吃了。”
林美幫著擺桌子,“媽,有人跟你問家教的事?”
林媽媽打開排風扇,呼呼的把炒菜的油煙都給抽走了。“就是啊!怎麼說他們都不信你是自己學的,還說我是怕家教分心,教了別人就不能好好教你了。剛才那誰都快跟我吵起來了。”
炒好最後一盤炒豆芽,林媽媽端著菜過來放到桌上,解下圍裙說:“現在當爸媽的都盯著孩子的成績呢。你進步的快,他們就想你有什麼竅門,我都擋了好幾回了,都說要讓你幫著給輔導輔導。你每天自己學得連睡覺的時候都不夠,再輔導他們這時間就更少了。”
“快點吃。”林媽媽給林美挾了一筷子炒蛋,“吃完趕緊去學,學完了早點睡。”
結果林美走在家屬院裡就被一個眼熟的阿姨拉住了。阿姨請她吃餅乾,看起來是剛從商店裡回來,買了一大兜東西,見著林美死活要拉住她把餅乾塞給她,然後悄悄問:“美|美啊,你悄悄告訴阿姨,阿姨一定不跟別人說,你是怎麼學的?聽你媽說你請的家教是哪個學校的?你把他的聯繫方式給阿姨,阿姨讓他給你妹妹也輔導輔導。放心,阿姨肯定不會耽誤你的事,到時讓那家教一三五去你家,二四六來我們家就行了。”
林美拿著餅乾哭笑不得的說:“阿姨,我真沒有家教。”
阿姨一臉不相信。
“阿姨,都是住一個院子的,我騙您幹什麼?再說,真有人到我家來給我當家教,那一周至少要來個兩三次吧?住這麼近,你碰見過嗎?阿姨沒碰見過,別人總能看到吧?咱們院裡都是熟人,來個生人誰不知道?”林美說,“阿姨說是不是?”
肯定沒這個人。
但阿姨就是死活不信。
“那要是你去家教的家上課呢?”
林美說:“我回家就不下樓了。我要是回來後再下樓,鄰居肯定能看見啊,阿姨你可以去問問,我是不是回家後就不下樓了。”
“阿姨不去問這個,阿姨去打聽這個幹什麼?”阿姨轉口道,“那你平時是怎麼學的?有什麼竅門沒?你跟阿姨說說。”
林美想了下說:“就做卷子。”
“就做卷子?”阿姨一臉“編這麼簡單的話你以為有人會信嗎太弱智”的神情。
“就做卷子,多做。我買了很多卷子和練習冊,天天做。”林美說,“學習能有什麼竅門?我現在什麼電視都不看,回家吃了飯就寫作業,寫完就寫卷子做練習冊。”
“那都能提高的這麼快?”阿姨有一點信了,比起竅門和她家孩子沒林美聰明,她更相信下苦功才能出好成績,那只要她家孩子比林美還用功就能學得比她還好。
“做完還要想,還要背。”林美說。說起來還真沒任何捷徑,當腦子裡全都轉的是公式和背誦時,那種專注力就是她一直聽老師說卻在以前從來沒有感受到過“集中注意力”。真正集中了,會有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好像你真的把大腦給全都利用上了,等你從那個狀態脫離出來,才會發現:我剛才集中注意力了!外面有人說話我都沒聽見!
阿姨半信半不信的走了。
但說服這一個,還有無數個。
林媽媽被圍追堵截,連上班的時候都有人專門跑來問“林美的家教”,還有舅舅也過來插了一腳,打電話給林媽媽:“美|美的那個家教輔導完了她,讓他過來輔導輔導濤濤吧?放心,肯定不叫他吃虧。你給他一節課多少錢?我再加十塊!能把成績提高我再給她發獎金!”
林媽媽:“都說了沒請家教!有那錢你怎麼不說給美|美啊?以前說讓美|美給濤濤輔導,你怎麼不說給美|美髮錢?”
“給,都給。”舅舅在電話裡哈哈笑,“那家教的事你記住給那個人說啊。”
林媽媽:“……”
——都說了沒有家教!!╰_╯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4 23:39:32
第15章
什麼叫三人成虎,林美算見識到了。
她悄悄跟周罄說,讓她把她的家教是哪個學校的告訴她。“回頭我就跟他們說家教是這個學校找的。”林美說,“你問下你的家教看他有沒有同學也想找家教的工作。”
周罄這次很痛快的答應了,“我今天回去就有家教,晚上就打電話告訴你。你跟你媽串好供,到時多說幾個。”
林美呼了口氣說,“最近都快煩死了。”家屬院裡大家太熟了也有壞處啊,就像這樣。要是那麼比較冷淡的社區關係,問也沒多少人好意思來問。結果現在都是一個院裡住了幾代人了,熟得不能再熟,問這個太正常了,沒人覺得不能問不好意思。
周罄說:“放心吧,我聽我的家教說他們同學有很多都在當家教。”
晚上,林美接到周罄的電話後問到了幾個名字,寫下來告訴林媽媽:“就在大學路的路口,週末那裡有很多人支桌子,都是家教。這幾個名字都是周罄家教的同學,媽你拿去跟別人說吧。”
林媽媽接過來皺眉說:“這些人教得怎麼樣?人家可是想提高的,不能請來教得不好讓人家浪費錢。”
林美還沒想過這個問題。林媽媽明顯比她更負責一點,林美皺眉說:“這個……周罄爸爸找的,我想還行吧?”
林媽媽也沒辦法,只好說:“那我就這麼跟他們說了,反正先跟他們說好,這幾個咱都沒見過,養得好不好也不知道。”
交出“家教”後,林媽媽這邊就清靜點了。雖然林媽媽說“這些人我們家都沒請過,是美|美同學的,請過來教得好不好也不知道,那一片家教多,你們不如親眼去看看再說。”
但還是有很多人來找林媽媽參謀。
林美就常常聽林媽媽跟人打電話說:“哦,那就看你孩子哪科不好吧?語文不好就請個文科的,數學不好請個理科的?我們美|美,美|美是自己學的!”
一會兒,林媽媽悄悄進來溫柔的問林美:“美|美,你先停一停,媽媽問你,你學的時候學不進去怎麼辦?”
林美:“= =沒有學不進去過。”這還真是,從來沒覺得學不進去過,就發愁學不完怎麼辦,鄭老師還說十二月的時候極有可能會整個三年級舉行一次模擬考試,一切都按中考的來,全年級排名次。
一想到她就心塞。
林媽媽笑得很開心,更加溫柔的問她:“那你學物理的時候有沒有覺得不開竅?你都是怎麼辦的?”
這個問題太深奧了。林美糾結半天說不出“沒有不開竅過”這種話,再說一遍顯得很欠揍,她就說:“……那就先學別的,過一會兒再看物理。”
林媽媽像求得秘笈一樣走了,接著去打電話。林美豎起耳朵聽到客廳裡林媽媽跟人說:“對,她就是這麼說的,說學不進去就先看別的,等等再接著看這一科。對,就這麼學,對,不浪費時間,對,對……”
林美真擔心自己誤人子弟。
但林媽媽顯然非常高興,她已經盲目的相信自己的閨女的成績真的非常非常好了。林美還聽到她跟舅媽打電話吹牛說:“我們美|美以後都是要考清華北大的!”
林美一口血哽在喉頭……
說起中考報哪個學校,林美已經跟林媽媽說過要想考省六。她以為林媽媽肯定會鼓勵她,要麼就是勉勵她考不上別著急,咱們盡力就行。
結果林媽媽聽說是省六後就皺眉:“那離家也太遠了,你以後大概就要住校了。”
林美:= =
林媽媽發愁說:“唉,也不知道省六的食堂怎麼樣,吃飯方不方便。”
林美:“……”
“不過你現在規矩多了,會自己收拾了,去住校我也能放心了,至少不會再把髒衣服和乾淨衣服放到一起。”林媽媽欣慰到。
林美想這可能就是父母和子女之間的區別。
鄭老師也在班裡提起了中考報哪個學校的事。她找來了去年本地各高中的錄取分數線,讓鄭凱抄在後頭的黑板上。
鄭凱挑課間抄抄了一天,下午自習課時,鄭老師一進來,全班在寫作業的在背書的都更加認真了,頭埋得更低了,說話的都閉嘴做用功狀。
鄭老師拍拍手:“都看我。”
全班齊刷刷抬頭,鄭老師指著後頭的黑板說:“回頭看。”
全班再紛紛轉頭扭頭。
鄭老師說:“後面是去年本地所有高中的錄取分數錢,你們對照下自己能上哪個高中,有你想上的學校的,看一下你現在跟這個分數的差距是多少。”
大家頓時議論紛紛起來。
鄭老師走到班中間,一個個批講。
“咱們本地最好的高中是省一高,大家都知道,上了這個學校,基本北大清華就有希望了。去年的省狀元就是出自這個學校,有一個保送上清華的就是省一高的盧秋延。大家應該在報紙上看過到關於他的報導。”
鄭老師看了眼鄭凱說,“就咱們班來說,想上省一高的,有幾個人還是有希望的。有的人努努力也是可以的,再過一個月,有一次模擬考,完全照中考的方式來。全校打亂順序,拿學生證找你們的准考證號考試,一共兩天。”
“你們可以通過這次模擬考檢驗一下自己的水準,如果成績考得不夠理想也不要緊,還有半年可以努力。如果想放棄的就不要浪費時間看書了,該怎麼玩怎麼玩,回頭也不要來哭,看同學們都考上好學校走了,你們只能輪落到三流學校去。”
鄭老師說:“你們都是子弟,到了該升初中的時候就直接到附中來上了。這讓你們少經歷了一次考驗,你們中可能很多人還沒有習慣,但我現在告訴你們,這次你們是跟全市的學生一起考!看誰的成績好!誰就能上一個好的高中!以後離你們夢想中的大學也會更近!”
把大家嚇唬得鴉雀無聲後,鄭老師接著說:“省六也算是一個比較不錯的高中了,如果有人對考省一沒有把握,那麼省六也可以。這個學校的優勢是競賽,考到這裡多參加幾次全國性質或世界性質的比賽,你們的檔案會比較好看,有的大學會比較看重這個,在成績差不多的時候,有時你比別人多一個證書,學校就可能要你了。”
鄭老師的目光掃到林美這裡,“有些學生想考省六的就要抓緊了,省六除了中考外,還有入學考。有幾所比較不錯的高中都有入學考,題目會比中考更難,他們這麼做是為了刷下一部分學生。在入學考之後才會分班,如果考得不夠好,很有可能會被分到他們的分校去,雖說都是省六,但分校的師資力量不如本校,所以就算你想考省六也不能放鬆,要更加嚴格的要求自己。”
林美瞪大眼,她可從來沒聽過這個!
接著鄭老師說了幾所特別爛的高中,比如陶濤上的體育中學,其實是一連串的,它上頭還有體育高中和體育大學。
“這些學校去上的都是些混混,天天蹺課,打架,喝酒,談戀愛。”鄭老師說。
班裡響起一片非常小聲的轟笑,都是因為聽到“談戀愛”,大家雖然不敢明目張膽的早戀,不過聽到的時候都很敏|感。
“上這種學校基本就意味著你們的人生已經完蛋了。除了體育特長生,有心要在體育上頭進行發展的,不然一般人上體育學校就是破罐破摔了。他們也是分成兩個校,真正的體育特長生上的高中在他們的大學裡頭,他們的目標就是參加比賽,省隊也會去那裡選苗子。他們的高中學費還不便宜,我記得還有贊助費,基本就是為了吸收資金才會辦的學校。不用希望在這裡能碰到什麼負責任的好老師了。”鄭老師說。
鄭老師先用好學校來激發他們的衝勁,再用差學校來嚇唬他們,讓他們對差學校心生恐懼,不敢真的淪落到差學校去。
說完後,鄭老師就走了:“你們好好自習,不要說話。”
但大家顯然被這個話題給吸引了。鄭老師剛走,班上就響起一陣嗡嗡聲,鄭凱連著咳嗽了幾下都沒用,不得已他站起來說:“別說話了!”
沒人理他。
大家都在討論自己能報哪個學校,還有問別人報哪個學校。
朱海問林美:“你想考哪個學校?”
林美發現周圍的人都在聽她說,“……十四中。”
十四中是個中等學校,普普通通。朱海說,“十四中,那你現在的成績應該沒問題了。”
林美擦汗,說省六再萬一沒考上就丟大人了,還是說一個比較中庸的好。
大家熱熱鬧鬧的討論了兩節自習課,鄭凱早就放棄管課堂紀律了,最讓人意外的是後面鄭老師都沒有過來。大家都猜鄭老師要麼在辦公室出卷子改作業就是已經提前回家了。
一說起提前回家,大家都充滿興趣。
現在天黑得越來越早了,六點半放學時,天差不多已經黑透了。
周罄的爸爸現在每天都來接她放學,就是覺得讓她這麼晚自己回家太危險。
朱海、周罄和林美三人一出校門就看到路燈下的周爸爸。周爸爸騎著自行車,一看到她們就推著自行車過來,還從車簍裡拿出一袋還燙手的包子說:“這麼晚放學餓了吧?都來吃點,還是熱的。”
朱海和林美一人拿了一個,說謝謝叔叔,叔叔再見,等她倆轉身還看到周爸爸把車支好,把周罄的書包接過來讓她先吃,吃完再走。
“周罄她爸真疼她啊。我爸還跟我搶肉吃呢。”朱海說。
上周朱媽媽買了十塊錢的豬頭肉給朱海解饞,結果朱爸爸趁朱海沒回來前一邊喝著小酒一邊吃,等朱海回來就剩下幾塊了,把朱海氣得要瘋,朱媽媽一直在廚房,出來一看拍了朱爸爸幾下說:“讓你少吃幾塊給孩子留點怎麼不聽啊!”
朱爸爸背過身讓朱媽媽打,一邊用筷子把剩下那幾塊往一塊撥撥說:“這不還有嗎?這不還有嗎?”
朱海險些氣哭。朱媽媽只好安慰女兒下回再給她買。
林美自家親爹的事沒人知道,她自己沒往外說過。但基本上住這一片的應該都清楚。朱海就從來沒在她面前提過,明明兩家大人都是一個廠的。林美因為這個,還是挺喜歡朱海一家的>▽<
要麼朱爸和朱媽都沒跟朱海說,要麼朱海知道卻不在她面前說。都是好人又很體貼呢。
所以林美就笑嘻嘻的說:“你爸是為你好,讓你少吃點減肥。”
朱海嚇了一跳說:“你在減肥?”
減肥這個在大學後就成日經的東西,現在還屬於比較時髦的。基本上班上女生沒人天天盯著體重計喊要減肥。
林美剛想驕傲的說她不用減!朱海沖她一打量,說了句:“沒發現你最近胖了啊。”
林美:你說什麼?!=口=
林美震驚的告別了同學,回家後想量量體重,跟著想起現在體重計還不是家裡的標配,那就只能找機會到林媽媽的辦公室一樓那裡去量了。
然後不等她找到機會去量□□重就把這事給忘了。
因為小廠長給附中找了個兄弟學校,說要讓對方來校參觀,來的人還有市教育局的領導們。
鄭老師為首的一群老師們都很討厭。
“有什麼好參觀的?愛找事!”鄭老師在辦公室說。
小廠長的辦公桌就擺在他們三年級老師的辦公室裡,不過平常他幾乎不用這張桌子,所以現在上面堆滿了試卷和作業。
“聽說是想在操場上蓋個新的教學樓,五層的。以後學生多了放不下,現在一年級就六個班,等他們升到二年級教室都不夠,還說明年想招七個班。”高老師說。
三年級所有老師都用同一個辦公室。
“再招,一個班要放多少學生啊?現在一個班就五十多個了。”一個老師咂舌說。
“一年級一個班是六十多少,六班將近七十個。”鄭老師說,
學生越多,班越不好帶。而且五十多個學生一個班坐得已經很擠了,七十個學生,桌子都擺不下。
高老師笑著說:“所以一年級才把講臺撤了,就擺個講桌。沒了講臺第一排才擺得下桌子。”
一群老師都搖頭,歎氣。
倒是徐老師說了句公道話,“學校要是想發展,必須多收學生。現在這個教學樓確實不夠用了。我去別的學校講過課,他們那裡只是教學樓就有三幢。”
“一個年級一幢?”高老師驚訝的說,這也太可笑了。
徐老師算是老師裡比較有發言權的,不止是因為她是省特級教師,還因為她確實去很多學校講過課。上的都是指導課,在下頭聽講的是教師而不是學生。
她說:“他們那裡是學生宿舍和教學樓放一起了,下面上課,樓上是宿舍。從初中就開始住校,就是為了抓成績。他們那裡確實管得很嚴,校風校貌一看就不一樣。”
教師最喜歡的就是聽話的學生,如果一整個學校都是聽話的學生,那就說明這是個好學校。
“我就在那裡教過半年就離開了。”徐老師搖搖頭,她走過的學校雖多,對那個學校的印象算是比較好的。
高老師好像的問:“是不是因為他們給你的待遇不行?”
“待遇挺好,學校給老師分宿舍和房子。但問題是當時我去的時候只有單身宿舍,他們還要求老師必須住校,非假不得外出。連週六周日也一樣,當時我孩子也在重要的時候,我就離開了。”徐老師說。
鄭老師面面相覷。“看來人家學生好也是有理由的。”鄭老師歎氣說。這種方式他們學校肯定沒辦法學了,連老師都一起管了,一看就是奔著成績去的。這種管理方法成績不好都怪了。
不管老師們之間是怎麼議論的,來參觀的事是已經板上釘釘了。
很快時間確定了,小廠長來到辦公室想跟老師們商量一下。這次來參觀的主要目的就是三年級,他對這一屆有信心,學生們的素質比較好,老師們也都很負責,今年的市里也沒出什麼新政策,照這樣這一次中考,他們附中說不定能暴個冷。
只要成績好了,一切都好說。
就是小廠長來得不巧,三年級的主要班主任沒一個在的。生物老師一看到校長駕到,立刻起身,忙著找茶杯給校長倒水。
“不用忙,不用忙。”小廠長擺擺手,有些尷尬的看著自己的桌子,上面連放個杯子的地方都沒有。
生物老師把茶倒了來,只好遞到小廠長手裡。
小廠長呵呵笑,“小許啊,最近課上的怎麼樣?”
“挺好,挺好。”生物老師點頭說。
“呵呵,那就好。”小廠長掃了一圈沒看到自己的椅子,估計早就不知道被搬到哪裡去了。他也不講究,隨便拉了把椅子坐下來,對生物老師說:“最近咱們學校快裝暖氣了,天冷了學生也不受罪。”
生物老師說:“太好了,太好了。”
小廠長又呵呵了下,環視一圈問:“其他人呢?都在班裡?”
生物老師忙說:“正上自習課呢,要不我去叫他們?”
小廠長忙說:“不用,不用,讓他們給學生上課。你忙,你忙,我等等就行。”
生物老師站了一會兒就沒意思的回去坐著了,就是這下課也沒心情備了,一會兒忍不住再過來小心翼翼的問小廠長:“校長,我們最近是不是還想引進一批老師?”
“沒有啊。”小廠長很茫然,看生物老師一臉不安,笑著安慰他:“這都開學快半學期了,還引進什麼老師?放心啊放心。”
生物老師心滿意足,滿臉微笑的回去坐著了。
等啊等,等到鄭老師、徐老師、高老師幾個都回來了,一眼就看到小廠長端著杯子坐在屋裡。
鄭老師開玩笑:“校長是準備請我們吃飯嗎?”
小廠長放下杯子說:“行啊,走吧,就路口那家店吧,走走走,都去。”
鄭老師只是開玩笑,徐老師和高老師也都愣了。
小廠長說:“其他人都走了?趕緊喊喊讓他們別走,我正好有事跟你們說。”
高老師就到門口沖著校門口喊:“老楊!喊住趙保國!都別走了!快回來!!那幾個也叫住!”
小廠長說:“走,咱們邊走邊說。”一眼看到生物老師不知這請客有沒有他的份正在那裡為難,招手道:“小許一起來。”
鄭老師拿上包,徐老師說:“我給家裡打個電話。”
小廠長站住腳:“都打一個,讓家裡別著急。”
鄭老師問:“是參觀的事?”
小廠長點頭說:“對,想跟你們說一下,挑一兩個學生好的,還有進步大的,到時讓領導見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4 23:39:51
第16章
附中旁邊的飯店就是紡織廠職工或其家屬開的,這一片的房子其實都是紡織廠的,自家職工拿房有優惠,想租房了找後勤科長什麼的辦下來很容易。
所以小廠長帶著一堆老師一進來,飯店的老闆娘就趕緊迎上來了,特親熱的說:“盧哥,樓上開個間?”
一樓沒包間,包間都在二樓。
小廠長點點頭,老闆娘殷勤的引著這一群人上去了,一眼看到鄭老師等人,也是親熱得不行:“一會兒千萬別客氣!我家孩子明年就該上三年級了!還要讓老師們多管管他!”
進了包間,打開電視,生物許老師拿著遙控器很體貼的遛了一遍台問大家:“看什麼?新聞聯播?”
小廠長點頭,“看新聞。”
老闆娘親自服務,帶著服務員把功能表和茶水杯子都送來。老闆娘先幫大家倒茶,小聲說:“是我辦公室的綠茶。大家吃點什麼?今天的魚挺新鮮,來條魚?”一邊喊服務員,“去,抓條魚上來。要大的。”
小廠長連忙說:“小一點的就行。來條小的。”
旁邊鄭老師笑道:“今天是校長請客,這是怕我們吃多了呢。”
許老師幫著服務員給大家發茶杯、碗筷、餐巾紙什麼的,忙得團團轉。小廠長笑著搖了搖頭,“隨便吃,隨便吃。”
老闆娘笑著說:“大家都別客氣,在咱這兒那就跟在自己家一樣。今天酒水都免費,大家來幾瓶啤酒還是喝白的?女士們喝紅酒還是可樂飲料?”
小廠長搖搖頭:“白的就免了,喝啤酒吧。你們喝紅的還是喝飲料?”
鄭老師幾位女老師都說喝茶就行,許老師看大家都說完了,細聲道:“我喝紅的。”
酒菜都齊了,老闆娘留個小姑娘服務,自己下樓去了。
小廠長讓小姑娘也出去忙自己的,他們自己能招呼自己,然後讓人鎖上門,這才把領導來參觀的事源源本本的給說了。
總得來說,這確實是他們附中的一件大事。小廠長野心很大,他說:“這一屆的學生素質不錯,我看比往年幾屆都好。趁這一次把名聲打出去,咱們的新教學樓和新宿舍樓都有門了。”
在座老師都是本校老職工,能教三年級的都不是新人,就是徐老師,也是身家性命都系到附中身上了。小廠長很有自信,徐老師肯定不會把這話往外透。
鄭老師在附中已經二十年了,她小聲問:“還有宿舍樓?”
大概早在五六年前,單位自建樓就已經喊停了,當年就有最後一批分房這樣的口號喊出來。
之後各個單位就再也沒有自建房了,也不會再給職工分房子。但凡事都有……怎麼說呢?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小廠長意味深長的看了大家一眼,淺淺點了點頭。
滿屋子的老師都默默激動了。
“這話,我先跟大家透個底。學校肯定是想給大家謀福利的,只是現在八字還沒有一撇,廠裡這邊不敢拍板,我這邊就想從教育局努努力。如果學校的成績上去了,排名提高了,那不給大家提高待遇就留不住人才。”小廠長說。
說白了,他就是給大家畫一大餅。
不過大家都已經聞到香味了!
連鄭老師都不說“來參觀太費事”這種話了。
小廠長說:“已經有房子的,可以申請調一下,想往低了調,想換個樓,想換個大點的,這都可以商量。沒有房子的,按資歷和貢獻說話。學校這邊還只是一個簡單的構想,但如果成績不好,那一切都白搭。”
第二天,鄭老師很自然的點了幾個人的名字:“鄭凱,梅露,周罄,林美,你們幾個放學後留下來。”
林美四人面面相覷。林美覺得她跟周罄勉強算一掛,可她跟鄭凱和梅露的畫風不同啊,怎麼能在一起愉快的玩耍?
放學時天已經黑了,同學們忽啦啦收拾完書包都走了,就剩下林美四人。
林美還在認真的寫題,周罄戴著耳機,腳下打著拍子,嘴裡合著傑克遜的旋律背單詞。
林美覺得周罄帥暴了。
一旁的鄭凱和梅露都收拾好了書包,這兩人也自覺跟林美和周罄畫風不同。所以兩人商量了下,鄭凱說:“我去看看鄭老師還在不在辦公室。”
林美做題時也是很有旁若無人的氣質的,至少梅露走過來跟她說:“還在寫呢?”的時候,她是完全沒發現她的。
“啊,是啊。”林美抬頭看了眼空蕩蕩的教室,“鄭老師還沒來?”
梅露微笑的說:“鄭凱去辦公室找了,可能就快來了吧。”
“哦。”林美沖她笑笑,繼續埋頭解題,掃一眼發現梅露還在,把人家晾著好像不太好?林美猶豫了下,想想要不要假裝這個題不會請教下梅露,問題是這題解到一半不讓她寫完很捉急啊!
不等她抬頭表達下同學友好,梅露已經轉去周罄那邊了。
林美暗道幸運埋頭迅速把腦子裡的思路寫下來。
梅露到周罄身邊說:“周罄,你聽隨身聽呢?”
隨身聽這東西現在還屬於比較時髦的。一般家長給學生買都是用來聽聽英語磁帶。
周罄點點頭嗯了聲,分出一個耳機給梅露。
梅露一聽也忍不住打起拍子,小聲說:“搖滾?”
“邁克。”周罄笑眯眯的跟顯擺寶貝似的說。
梅露恍然大悟的點頭,心裡在想邁克是哪個有名的歌星來著?好耳熟。
等林美解完這道題,收拾好桌子,一轉頭見那邊兩個都在聽音樂。寂靜的教室裡,傑克遜的鼓點清晰的回蕩著。
林美心驚膽戰的想梅露千萬別也跑去追星了!周罄意料之外的突然迷上傑克遜已經讓她的良心很不安了,就像是她帶壞周罄一樣。
鄭老師在二樓跟人商量領導參觀的事,看到鄭凱找來,鄭老師說:“你們再等會兒,我馬上過去。”她把鑰匙給鄭凱,“辦公室有電話,你們去給家裡打個電話,太晚了讓家長來接一下。”
於是鄭凱到了班裡叫上大家去辦公室打電話。梅露說:“那咱們要不要先把教室門給鎖了?”
林美和周罄也想問需不需要直接把書包帶上。
鄭凱說:“先鎖上吧,我的書包也沒拿。”
“到底什麼事啊?”梅露說。
林美多少有點印象。
她記得三年級的時候領導來參觀,鄭凱和梅露代表他們班上去跟領導握手來著。
三年級一個班出兩個人。就是鄭老師說的時候有她和周罄,讓她一時沒往這邊聯想。
從走廊這邊能看到黑暗中的校園和操場,空無一人,就他們四個走在沒有燈的走廊上,老實說挺有鬼片的氣氛的。鄭凱神秘的小聲說:“我猜是教育局領導要來那事。”
周罄小聲問林美:“你說可能嗎?”叫他們迎接領導?
林美搖搖頭,說:“人太多了吧?一個班出四個人?三年級就要站出去二十個?”像她記憶中的那樣一個班兩個,分別是一男一女兩個學生,三年級一共站十個人,這才合適。
老舊的鎖鏽住了,鄭凱開起來像入室搶劫的,還是個笨賊,偏偏是老師辦公室的門,讓他動作起來不免頗多憐惜,不敢太粗暴。林美上去幫忙,抓住門把使勁往上提,說:“開!”
鄭凱趁機擰動門鎖,哢噠一聲門打開了。
燈啪的亮了以後,老師辦公室露出了它亂七八糟的真面目。
這裡可比教室髒亂多了。
靠牆放著的是幾個舊的紅漆書櫃和嶄新一點的檔案櫃,但無一例外,它們都塞得滿滿的,連櫃頂都堆滿舊試卷。
大概有半個教室大的辦公室擺著九張桌子,其中八張兩兩一排再並到一起。桌上同樣堆滿書、作業和卷子。第九張擺在一個比較超然的位置上,它單獨擺在靠牆的正中央,但上面堆的卷子比另外八張更多。
每個桌子下都有個垃圾簍,裡面扔滿垃圾,看起來還有學校賣的麵包的包裝紙。
原來老師們也吃那種麵包。
鄭凱從鄭老師的桌子上翻出電話,它被壓在幾本作業下面。大家挨個上去打電話,周爸爸說他會來接周罄,林媽媽問要不要接林美,她說不用後,林媽媽讓她過馬路小心點。
鄭老師匆匆趕過來了,看了眼辦公室,大概也嫌這裡太亂,說:“走,咱們回教室說。”
看過老師辦公室再看他們的教室,就顯得教室乾淨得不像話。地面還是濕的,放學時拖的地還沒幹。
鄭老師溫和的把領導確實要來檢查,她打算推薦他們四個迎接領導的事說了。
要求不多,就是需要準備一個兩百字左右的發言稿,萬一領導問話時說一下平時學習上的事,“別抱怨什麼作業太多,老師上課有口音聽不懂這種事,也別說咱們學校補課的事。”鄭老師特別提醒。
補課指的就是每天晚上的兩節自習了。反正影響學校形象的都不能說。
還有就是當天要穿校服。鄭老師說讓他們回家讓家長幫著把校服洗乾淨,最好燙一燙,有破的不合身的可以提前向同學借一下。
鄭老師特別看了看林美,她還奇怪呢,鄭老師就說:“其實一年級的校服按說是不可以穿的,不過到時再看吧,我想領導應該認不出來咱們學校幾年級的校服是什麼樣。”
鄭老師分別談話,鄭凱和梅露很有可能會被分到校門口帶著一年級的小蘿蔔頭們迎接領導。周罄和林美就沒這個任務了,她們就是到時領導參觀班級時,鄭老師會把他們叫過來當個典型。
鄭老師對周罄說:“其實你最近成績下降,我一直猶豫要不要挑你。不過你以前的成績一直不錯,最近可能只是暫時的退步。所以老師還是相信你的。”
鄭老師挑周罄,一是想激勵她,二則也是因為周罄的形象不錯。這次挑出來的四個孩子,全都是形象好,氣質好,不怯場的。
林美是標準的進步典型,雖然以前成績不好,但放完暑假回來後就一直很努力,也不像以前那麼浮燥了,每天坐在教室裡學習也能坐得住,不像別的學生上課沒精神,一下課就精神百倍。
說完,鄭老師就讓他們先走了。
林美四人一起出去,從出了教室門,鄭凱就和梅露商量起了發言稿怎麼寫,他主動把林美和周罄也加進來,還跟周罄說:“如果你們寫的拿不准就讓父母看著幫忙改改。”
周爸爸是他們單位的辦公室主任,最擅長寫領導的發言稿。
回家跟林媽媽一說,林媽媽飯碗都沒放下就說:“那是哪天?穿校服去是吧?回頭我把你的校服拿出來洗洗燙燙,裡面穿什麼?”又按著林美的頭打量了番,說:“要不你去剪個頭吧?”
林美搖頭說:“馬尾辮最省事,不用剪。”
“剪個流海。”林媽媽想把閨女打扮得好點兒。
“流海長一長就紮眼睛了。不用,老師說乾乾淨淨的就行。”林美說。
不過晚上她寫作業時,林媽媽在客廳不知道翻什麼,一會兒提著一雙舊黑皮鞋進來說:“林美,你到時穿這雙鞋吧?”
林美一低頭,依稀記得這是哪一年過年時林媽媽給她買的,不過皮鞋穿著不舒服,她就很少穿。
“給你擦擦油。”林媽媽看著這雙皮鞋怎麼看怎麼好。
林美覺得直接拒絕不合適,索性穿上全套校服再換上皮鞋,跟林媽媽說:“我覺得穿校服穿皮鞋不像樣,還是運動鞋更像學生。”
林媽媽被說服了。
然後她第二天就給林美買了雙新的運動鞋!
還問她:“到時你們校服裡面是不是穿白襯衣?我給你找出來了。”
林美對現在的天氣很沒信心,但要是真要求穿白襯衣了,也不是不可能。畢竟領導有時的“高見”還是有點不切實際的。
林媽媽興奮了好幾天,跟林美說:“看來給你老師送的那張購物卡還真有用。”
林美早忘了這件事了,趁機問:“送了多少錢的?”
“後勤那邊正好在辦購物卡,準備給領導們發,我就要了一張三百塊的。”林媽媽說,“就沖鄭老師給你找卷子就該謝謝人家。”
鄭老師給林美找齊了省六今年最近的內部卷子,好幾大摞。而且省六的卷子編得很有水準在於卷子前後都有附言,附上這次試卷的知識重點。不是答案,就是提示下考的是課本哪一方面的知識點。
林美第二天去學校特意找鄭老師問了問校服裡面需不需要穿白襯衣,鄭老師點頭說:“穿,你給鄭凱他們都說一下。”
林美回去通知了鄭凱他們,周罄說:“現在穿白襯衣有點冷吧?”
“襯衣裡面再加一件。”林美說。
第三天,大風降溫。
大家早上來的時候就被大風都刮成了殺馬特,風往骨頭裡鑽啊。再看外面的天,都吹成黃色的了。
林媽媽特意在課間給她送毛衣和毛褲過來,讓她去廁所換一下。
等到中午時,帶著衣服來接孩子的家長就更多了,林美還看到有個媽媽拿羽絨服,一見兒子過來兜頭一裹。
領導是非常雷厲風行的。說來就來,林美接到通知的那個週五,領導就大駕光臨了。碰巧當天還有物理考試,上次林美考了個88,這次打算再提高幾分。
結果剛考完下課,鄭老師站在教室門口沖亂糟糟一片的教室裡喊:“鄭凱,梅露,林美,周罄都過來一下。”
“領導一會兒就到。”鄭老師說。
幾人都震驚了!
梅露左右一看馬上問:“校服怎麼辦?”根本沒說今天要來!所以大家穿得五花八門!
林美看自己,她今天倒是穿著林媽媽翻出來重新上油的那雙小皮鞋來的。要說以前的東西品質就是好,那天她一試穿就覺得格外的合腳,穿上都不想脫了。
但再往上就是牛仔褲,紅藍相間聖誕毛衣外加一件牛仔外套。毛衣是她去逛街自己買的,林媽媽還誇她現在眼光比以前好了。
以前林美總是偏愛黑灰褐一類的顏色,穿件粉紅的衣服跟要她的命一樣。她清衣櫃時都懷疑自己十五六的時候眼光怎麼會這麼老氣?
周罄全身上下是一套的,粉紫色的卡其布的,毛衣是米奇的。
鄭凱穿的是李寧牌的運動服,寬寬大大的。
梅露下面黑絨褲,上身是手織的毛衣。
總之,他們四個穿的跟校服都沒有一毛錢關係。
鄭老師直接領著他們去見小廠長。
小廠長剛掛了電話,他回頭看到這四個學生就說:“挺好的,就這樣吧。”
鄭老師把鄭凱和梅露拎出來說,“他們兩個是要到校門口去迎接的。”
“這樣啊。”小廠長說,“讓他們去找小杜,讓她給他們找兩身先對付著。”
鄭老師乾脆直接領著鄭凱和梅露親自去,讓林美和周罄先回教室。
“一會兒領導來了,我再叫你們出來。”鄭老師說,“讓你們準備的發言,準備了嗎?”
林美和周罄乖乖點頭。
鄭老師放心一擺手:“去吧。”
到了上課的時候,鄭凱和梅露直接沒回來。
林美和周罄一直提著心,時刻注意著教室外的動靜。兩人還時不時的交換個眼神,好像她們兩人是秘密的戰士,只要門外一聲號令,馬上就要去參加戰鬥。
不過更多的原因也是因為這上午最後一節課是歷史。= =
林美直接走神了。
她沒有聽上面老師講課,而是把買的歷史教案拿出來背。反正都是背的東西,照著教案背更清楚。
林美背的間隙還想,領導趁著中午這個時候過來,估計是想到時讓小廠長請客方便吧?等參觀完了,正好小飯店走起。
正想著,鄭凱和梅露氣喘吁吁的穿著新校服站在門口喊:“報告。”
歷史老師心裡也有數,沒生氣他們遲到,點頭說:“坐好吧。”
鄭凱和梅露回到座位上坐好,他們的課桌上還是上一節課的東西,此時趕緊把歷史書拿出來,做認真聽課狀。
不到十分鐘,大家就都能聽到走廊裡傳來的人聲和腳步聲了。
歷史老師索性不講了,也不寫板書了,雙手支在講臺上仿佛很認真的在翻看他寫的教案。
班上的學生們不免左顧右看,議論紛紛,坐在教室後門邊上的男生勾頭往走廊裡瞄了一眼就跟嚇著似的縮回來,小聲說:“鄭老師!”
鄭老師如緊箍咒,大家立刻閉嘴做認真聽講狀。
走廊上傳來小廠長的聲音:“這是三班,是鄭老師的班級。”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4 23:49:21
第17章
領導比想像的要多,一行大概十幾個人,走在最前的當然是小廠長和鄭老師,兩人中間的則是一個腆著將軍肚的胖子。
領導嘛。
如果以胖子為量詞,那領導一行有三個胖子,其中一個地中海,兩個高個子,一個年紀輕些,估計是司機或秘書一類。兩位女性同伴,目測不是附中的任何一位老師。
林美站在梅露後面——橫排站不了四個人。她打量著這些領導們,估計大概輪不到自己出來說話了。
鄭老師把他們叫出來後,歷史老師顯然已經無心上課了,同學們也一樣,雖然班裡很安靜,因為鄭老師加校長加一群一看來頭就很大的陌生人站在教室門口,但大家的目光中充滿好奇,都在對門口的一行人行注目禮。
先是小廠長負責介紹歷史老師:“這是我們趙老師,他是我們的老教師了,學生們都很喜歡他的課。”
班裡立刻笑嘻嘻的湧起一片:“對!我們喜歡趙老師!”
“趙老師教得可好了!”
趙老師羞澀的看了大家一眼,鄭老師威脅的看了大家一眼。
大家立刻繼續保持安靜。
鄭老師指著鄭凱和梅露說:“這是這個班的班長和學習委員,我們一直要求學生自己管理自己。”
鄭凱和梅露立刻上前鞠躬。
周罄悄悄拉住了林美的手。這孩子在緊張嗎?林美趕緊回握她一下。
鄭老師示意她們兩個上來:“這是班裡學習比較用功的學生。”她先把周罄拉出來。
原來是讓她們分別上場。林美輕輕呼了口氣,多少有點小緊張了。
周罄退場後是林美,鄭老師溫柔的把手放在林美的肩上,讓她多少有點受寵若驚,“林美是我們這學期進步非常大的學生。”
林美微笑,前面三個人中只有鄭凱把他準備的演講給說了,剩下梅露和周罄都沒時間開口就“退下”了。林美決定到自己也就只需要微笑下了。
正中央那個應該是官最大的將軍肚和藹的笑著說:“好好努力啊,你有這麼好的老師和校長,不努力都對不起他們啊。”
林美微笑:“是,謝謝您的教導。我一定不辜負盧校長和鄭老師的期望,爭取考出好成績。”
她是最後一個,說完領導們就能繼續往下一個班進發了。小廠長在她說完後也溫柔的拍拍她的背,以示嘉獎。
然後小廠長手一比說:“那咱們去看看四班吧,四班的班主任是于老師。”鄭老師就退後了,于老師是物理老師,此時站到前面來。
領導們呼啦啦都走了,鄭老師一轉頭就虎著臉說:“好了,好好上課。不許說話,我剛才在走廊上都聽到你們說話的聲音了!”
林美他們趕緊回座,但鄭老師走後,課也沒辦法上下去了。歷史老師說:“你們對著書把後面的練習題做一下吧。最近我再給你們出一套卷子,題型都是期中考試上的。”
一聽期中考試,大家的注意力立刻集中了,興奮加期待的看著趙老師。
趙老師故意釣著他們,說:“我跟你們保證,你們只要能把這張卷子做下來,考個八十分不成問題!”
期中考試其實真正要考的只有主科四科。像歷史、生物、地理這三科的老師的做法就是提前兩周把範圍給他們劃好,然後再三說“卷子上的題就是你們課後的練習題!看了就一定能及格!不做考不好就不要怪我了!”
後面十分鐘大家就嘰嘰喳喳的一邊做題一邊議論剛才領導們的事還有歷史卷子的事。趙老師站在講臺上無聊的翻教案。
中午放學時,林美他們出去的路上看到幾輛轎車停在學校的操場邊緣。路過的學生們都很好奇的看。
領導參觀就這麼虎頭蛇尾的結束了。留下來的影響卻在林美周圍慢慢發酵。
首先,就是她成了“蓋章認證”的好學生了。
其次,她不知不覺就成了三班尖子生的一份子,跟鄭凱和梅露他們這一群人變得熟悉起來了。
最後,鄭老師請她家長來一趟。
林美瞪大眼:“是我的成績有問題?”
鄭老師好笑的說:“不是,叫你媽來是想跟你媽商量下,讓她在家裡也多輔導輔導你。你看你媽這週四方不方便?我下午都在,你讓她來了以後直接上來找我吧。”
林美只好回去跟林媽媽說了。
“你們老師找我?行啊,我週四跟別人說一下,讓她幫我看一會兒,我去你學校一趟。”林媽媽邊洗菜邊說。
這就是都在一個廠的好處了,從林媽媽的圖書室到附中最多五分鐘的路。
週四晚上,林美吃過飯後好奇的問林媽媽,鄭老師找她什麼事?
林媽媽遞給她一塊桃酥,說:“吃吧,今天下班剛買的。你們鄭老師沒說什麼,就是說以後不用送東西了。說你的成績不錯,但想考省六還是勉強了點。讓你繼續努力。”
其實鄭老師還跟林媽媽說:“聽說你給林美請了個家教?這時找個家教也可以,林美其實腦子可以,就是不愛背,一些需要背的科目她就考得不好,你回去多督促督促她,該背還是要背。那些其實都是送分的科目,拿分很簡單,讓她千萬不要偏科。”
林媽媽算是懶得再解釋他們家沒有請家教了。
等林美在房間裡寫作業時,林媽媽悄悄進來一趟跟她說:“你們老師叫你多背背,有一些科挺簡單的,就是背的東西多,但是分好拿。”
林美點頭說:“媽,我都知道,我就是現在騰不出空來。等我先把主要科目給拿下了再背吧。”
林媽媽從來不管林美學習上的事,她相信她的孩子心裡都有數,所以就說:“行,那你看著辦吧。”
生物課上,許老師特意空出半節課來劃重點,一邊喊著頁碼讓大家劃片一邊說:“我出題只從我劃的範圍裡出,我沒劃的這次就不用看了。但等你們中考的時候還是要看,哈哈。”他自覺說了個笑話。
底下沒人應。
……
林美一邊劃一邊挺同情許老師的。可是叫她替許老師圓場笑兩聲,這個就不可能了。
下課,梅露過來找她,挺神秘的把她叫到走廊上說:“黨校那裡的補習班你知道吧?”
現在各種補習班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可能以前人家就在那裡,但是沒有人注意過。當找到一個後,拔出蘿蔔帶出泥,一下子牽出一串來。
“我現在就去那裡聽,效果還不錯。那裡可以試聽一節課,你要是想去,我帶你去,就是星期天。”梅露說。
真的接觸過梅露後,林美驚訝的發現她也有非常可愛的一面。不像她想像中的尖子生那麼高冷。梅露覺得這個補習班好,就想推薦給林美。
“你叫上周罄一起吧,那裡的老師講的不錯,跟徐老師一樣是特級教師。”
林美點頭說:“好吧,我去問周罄。那周日下午我在黨校門口等你?”
梅露說:“行,那邊是下午一點上課,你十二點半到,我先帶你去找老師。”
林美找上周罄問她去不去。
周罄說:“去聽聽看吧,要是好就在那裡聽。”
“那個補習班只補數學、語文和英語,可以就聽一門也可以都選。一節課五十。”林美覺得這個價格有一點點小貴,不過如果只聽一科,每週就去周日一天,那也可以接受,因為他是大課,一節課四十五分鐘,但兩節課一共九十分鐘才算五十塊。
周罄問林美:“你要去的話想補哪一科?”
林美猶豫了下說了實話:“他那裡要是有物理化學,我就想去補補。別的就算了。”初中英語以她的程度不必補,語文不需要解題,說白了還是一個背字。數學有徐老師已經夠了,她跟著徐老師已經把初三的課本給差不多過了一遍了。徐老師說過了年開始帶著他們複習初二和初一的,林美現在正在自己看,到時跟著徐老師過一遍也就差不多了。
其實說白了,還是因為初中的內容並沒太高深。靠自學完全可以應付。物理化學雖然也是一週四節課,但可能這些東西離她的生活太遠了,她現在基本上等於要重新學一遍,所以還是物理化學比較著急。
梅露特意邀請,她不好說不去,所以才決定去聽一節課。之後就說不合適就行了。
周罄說:“我去聽聽看,要是行就在那裡補一下。”她跟家教處得不太好,有些地方她覺得她已經會了,想讓家教跳過去,家教就不樂意,說還是按步就班的教比較好。
可有些地方她沒聽懂想讓家教多講講,家教可能是想開玩笑就說:“你不是說你會了嗎?”
一來二去,周罄就不喜歡這個家教了。
林美聽她抱怨說:“人家可能只是想跟你開開玩笑,不是真的嘲笑你。”就像逗小孩。
周罄黑著臉說:“我不想跟他開玩笑!”
家教被辭退後,周罄和周爸爸都想再找一個家教,但合適的有口碑的家教沒那麼好找,不少都跟林美的“家教”一樣,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周罄說:“黨校這個我聽說過,是省一的老師辦的。”
老師在學校外面撈外快,這種事也是很常見的。
周日下午,周罄先來找林美,然後兩人一起去黨校。
黨校在一條寬敞馬路邊,周圍沒有一棵樹。據說這是市政的一項新舉措,打算在這一片栽果樹,所以就先把原來的行道樹給砍完了。
林美她們到的時候看表還不到十二點半,但梅露已經到了。她看到她們騎著自行車過來就說,“走吧,在裡頭。”
林美讓梅露上來,她帶她,說:“你中午沒走?”
梅露點頭:“旁邊那條街有吃飯的地方,我中午都不走,吃過飯再回去一會兒就上課了。”
梅露替她們指著路,在路上她說了這個補習班有四個老師,其中只有一個語文老師是省一的,但剩下的也講得不錯。每月收一次錢,如果每一門課都聽的話,那就是三百五十塊。
“如果只聽其中一門或兩門,就照課表來聽就行了。”梅露說。
老師們在黨校裡頭租了間教室。林美她們停下來時,看到這周圍還有瓦礫堆。林美好笑的問:“這房子是不是快扒了?”
梅露說:“裡面挺好的。”
教室在一幢挺舊的紅磚舊樓裡,只有兩層高,老師們就租了一樓的兩間教室。梅露把她們領過去,那個女老師很簡單的看了她們一眼就說:“聽吧,一會兒坐著就行了。”
隔壁教室上的是英語,林美還是決定留下來聽這裡的數學課。
一會兒很快上課了,林美驚訝的發現附中校草圖海也在,還有鄭凱、高源、錢亮他們。
梅露小聲說:“咱們學校很多人都來。”
教室裡坐得人大概只有三十幾個。上課前還有人進來,可能跟林美他們一樣是來試聽課的。女老師指了下位子讓他們趕緊坐好。
上課前,女老師先點名,林美想這大概就是看有沒有人報這一科。
點完,女老師喊一個男生:“董路,你怎麼沒走?”
叫董路的男生在下頭喊:“老師,我媽讓我再報一科。”
女老師點頭,記下他的名字說:“那你一會兒把錢交了。”
一節課上完,林美發現這個女老師的思路也很清晰,她跟著女老師的思路走,腦筋沒有打結。跟徐老師的水準差不多。
上完這節免費的課,林美主動和周罄去找女老師。
周罄是直接交錢了,但只先交這一科的,等聽聽看剩下幾科怎麼樣再說。跟剛才那個董路一樣。
林美是想問有沒有物理和化學的補習班,她這兩科有點弱。
女老師大刀闊斧的擦黑板,擦完拍著手上的灰帶她出去說,道:“我這裡沒有物理和化學。你去別的地方看看吧?”
林美問:“老師您知道哪裡有嗎?”
“不太清楚。”女老師搖頭說。
林美只好跟周罄和梅露告別,自己先走了。
周罄每週去上課,她知道林美想找物理家教的事,就一直替她留心。然後就找著了一個。
“聽說是個老教師開的小班,就在他自己家教。收費也不貴,一周八十,每天都能去,單獨輔導。”周罄把電話給林美,“每天晚上上課。”
林美覺得一周八十這個價格有點貴,但如果真的每天都能去,一周去七天,這一分又便宜了。
她先回去跟林媽媽商量了下,林媽媽說:“一周八十是貴了點,不過如果真的能提高,你去聽聽也行。他不是說單獨輔導嗎?你去聽兩節,看講得怎麼樣。”
林美就先帶上一周的補習費,打了電話打聽到位址找上門去了。
老教師住在一個老小區裡,開門時是一個小姑娘,可能才小學三四年級。她默默打開門,等林美進來再默默關上,然後自己去看電視了。
林美只好順著聲音找進去,在應該是大臥室的地方,看到裡面坐著四個學生,一個跟年約五旬的女老師正在輔導著,看到她進來就說:“你是打過電話的林美吧?過來坐吧。”
房間裡擺著老師辦公室那種紅漆大桌子,兩兩一排,四個一併,學生們各自搬個凳子坐著寫題。老師來回轉圈,確實是挨個輔導。
林美坐下來後,老師先給她發了一份卷子說:“你先寫。一會兒我過來看你。”然後就去看別的人了。
林美自己是帶了物理課本來的,但看這種氣氛就不敢拿出來了。像考試一樣,只拿筆袋出來開始做題。一邊做,她一邊注意著時間,心想這種教學方式還真是挺……怎麼說呢?雖然有針對性,但也有“騙錢”的感覺啊。
一周八十,來七天的話一天只合十一塊多,有一分錢一分貨的感覺……= =
寫了半個小時後,老師過來看她了。之前經過時也看過她幾次,現在是看她的題寫得差不多了,老師過來問她:“有沒有拿不准的地方?”
林美馬上說:“我力學這一塊學得不好。”
老師點頭說:“力學這是一大塊,考試時也是很重要的出題點。”然後坐在她身邊給她講題。
卷子翻過來轉過去,老師不要求她把每道題都寫完了,後面沒寫的地方就讓她把公式列出來,說一下解題思路。遇上林美不懂的就重點給她講一講。
上到九點時,老師讓幾個家遠的先走了,問林美家住哪裡,問她家長來不來接她。林美搖頭說:“不來接,我騎自行車,自己能回去。”
老師說:“你一會兒跟路迢一起走,你們能結伴一起走一段。”
綜合來說,林美覺得這個老師雖然只是講題,但聽起來還不錯,就決定先付一周的錢,聽得好了再繼續。
不過臨走前她問老師能不能先把卷子拿回去做,到時再回來直接讓老師講,免得浪費時間。老師拒絕了= =
然後老師說:“你要是有不懂的題也可以拿來我給你講。”
回家後,林媽媽問她老師講得怎麼樣?
林美拿著可樂坐在沙發上,想了下形容道:“其實有點像家教,就這是一個老師對多人的,有點顧不上。”她也能理解老師為什麼發卷子讓大家做了,就是為了騰出時間,不然她肯定教不了這麼多學生。
一聽這個,林媽媽就有點皺眉:“那講得好不好?”
“講得還行,我都聽懂了。她說也可以給我講我不懂的題。”林美就決定自己在家多做些物理題,到時不懂的拿過去讓那個老師幫著講。
林美跟周罄說這個老師講的是不錯,就是她搞薄利多銷,所以分配給每一個學生的時間就不夠了,無形中這家教有點打折扣的意思。
周罄點頭說:“有人問過這個老師能不能單獨輔導一個學生,這個老師不願意。不然她只教一個的話,其實能賺更多的錢。跟這個老師學的都不太樂意給她推薦學生,怕學生一多老師就更該分心了。”
周爸爸打聽出來這個老師後覺得不太好就不想讓周罄去,他覺得老師要是不能專心輔導一個學生,那就是在浪費時間。
周罄就把電話給林美了。
“你聽著覺得好就多聽聽,你也說她會講題,那就多攢些題去問她。要是別人問你,你別說就行了。”周罄說,“學生越少,這個老師教得越好,不然你的錢不是可惜了?”
這話說過沒兩天,林美在家接到一個電話。
林媽媽在廚房聽到電話響就出來接,一聽是個男生的聲音,說找林美,林媽媽打算一會兒問自己閨女,說:“你等等啊。”放下話筒喊林美。
林美一聽是個男生,以為要麼是鄭凱,要麼是錢亮,“喂?”
“你好,你是林美嗎?我是五班的圖海。”
校草!!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4 23:49:40
第18章
看到一個常常去網吧的哥們,你會想問他哪裡的網吧機子比較好,收費合理,老闆還願意幫著帶飯。
看到一個像林美這樣靠“家教”提高成績的學生,你會想問她哪裡的家教老師好。
圖海就是來問家教的。他有第一手內部消息,直接就問林美:“我聽說你上補習班,我正好也想補補我的物理,你能告訴我補習班老師的電話嗎?”
林美:“……”
她倒不是剛才春心萌動了。她只是在猶豫要不要實話實說。
她上的那個補習班,老師確實是多教一個就會分去她一部分的精力,直觀的說,多一個人,林美每次找老師提問的時間就相應少了。本來她能分到二十分鐘,這一下可能每次課只能分到十五分鐘了。
所以林美就猶豫了。
不過她猶豫了幾秒鐘後說:“我明天告訴你吧。”
圖海在另一頭說:“嗯,打擾你了。我這裡有一套省一的卷子,我已經寫完了,可以借給你看。明天放學我在學校門口等你,帶你去複印下。你別跟別人說。”
林美掛了電話想,校草還是很懂的嘛,知道等價交換。
林美跟林媽媽說的,打算上完這周就不去找這個物理老師了。她想問下學校的物理老師收不收學生。
“反正都是講題,我找于老師講。也犯不著跑那麼遠。”林美說。
她早想過了,既然都是講題,她完全可以找自己的老師,不但人熟悉,也不用每天晚上騎車跑那麼遠,晚上回來走夜路還是有點滲人的。
林媽媽說:“那你要先問下你們于老師肯不肯幹。”有的老師不樂意私下教學生,嫌浪費精力。
林美跟林媽媽商量了一下,林媽媽說最好先找鄭老師探探口風。“咱們可以給錢,就照現在的標準。”
林美說:“周罄找的大學生家教一次課是二十。”其實就是一個半小時二十塊。周罄說一小時是二十,半小時是送的。“她現在上的這個補習班等於是兩節課五十。”這個是一個半小時五十。
一小時二十到三十塊是現在補課的價格。
林媽媽說:“那咱一小時給她三十問問看行不行。”
為了林美的學習,林媽媽是很捨得花錢的,說完她就給鄭老師打電話了。
鄭老師答應幫忙問問,但也不一定能行。
林美第二天到學校,鄭老師在早自習把她叫出去小聲說:“我昨天問過你于老師了,你于老師說可以幫你輔導輔導,不過每週只能抽出兩天來。”
林美馬上說:“可以,那我找于老師說?”
鄭老師:“嗯,你找她去吧,記得避著點人。”她歎了口氣,說:“林美,你可要認真學了。你媽為了你讓學好可是花了大力氣了,你不學好,都對不起你媽掏的這錢。”
林美聽了心裡酸酸的。其實她也沒怎麼報答她媽。一直到她回來前,她花的家裡的錢也比她賺回來的多,而且那時林媽媽正在給她攢錢說幫她付首付,說女孩要有一套自己的房,日後才不受欺負。
她一直覺得她花家裡的錢是從留學開始的,那才是真的花錢似流水。再倒回來一次,她是沒勇氣這麼花家裡的錢了,心塞。
可現在看看,她其實從很早就開始花家裡的錢了。
鄭老師跟她說完,七點五十的鈴就響了,早自習結束,各班的人都從班裡出來,交作業的,上廁所的。
林美剛想回班,一個男生在後面喊她:“林美?”
林美回頭一看,光芒萬丈!瑞氣千條!
圖海在她後面,說:“放學別忘了。要是我們班放學晚你就等等我,我騎的是輛藍色山地。”
林美:“……哦。”
一掃周圍,瑪淡!周圍的不管男生女生都在看這裡!
此時再看圖海,好像比她剛回來時帥多了。
肯定是周圍人的目光有加成,讓她覺得圖海真有閃亮效果。
林美灰溜溜的回班,往座位上一坐,覺得誰都知道剛才走廊上圖海跟她說話了。她警覺的交完作業,若無其事回去看書,突然高源冒出來說:“你跟圖海談著呢?”
林美黑著臉:“滾!”
高源嚇跑了,連三趕四躲到鄭凱那邊用看到哥斯拉的震驚臉說:“女生真嚇人啊!”
鄭凱跟他周圍幾個哥們剛才都看到了,鄭凱說:“叫你賤!”
鄭凱還是知道一點的。三年級五個班,尖子生也就是年級前十名,所以他們幾個其實都認識。他跟圖海在一個補習班,他說:“圖海想找林美打聽下她上的補習班。”
高源:“哦……”
“知道了吧?”鄭凱說。
高源:“我還當她看不上錢亮是因為圖海。”
鄭凱掃了周圍一眼,拍拍他說:“叫錢亮死心吧。我聽人說,林美嫌他個子低。”
高源恍然大悟,也能理解,往椅子上一攤說:“這就難怪了。”
個子低這個真沒辦法,就連他們打球都不愛帶錢亮,就是覺得他看著“弱”,沒法帶。
林美第二次“被”戀愛了,現在人人都說她在跟圖海悄悄談。她頂著這種目光熬了一天,跟于老師談好了家教的事。于老師挺嚴肅:“我還要帶班,還要備課出卷子,要不是你們鄭老師說你最近進步快,我是不想帶的。你先來一個星期試試,能行咱們再說後面的,不行就算了。”
林美在自家老師面前不自覺就成了乖小孩,聽完老師吩咐就問下這費用怎麼算?
于老師說:“一週五十,你來兩次,我給你輔導兩個晚上,你也住得近,七點半過來,九點結束,也不耽誤事。”
林美覺得這個時間很合適,而且這個價格非常公道,都“便宜”的讓她驚喜了!
她美滋滋的回到班裡,周罄和朱海都悄悄沖她笑。
朱海趴到她的桌上,勾著手指讓林美低頭,小聲問她:“老實交待!你跟圖海怎麼回事?”
林美心情好,也覺得這次的“戀情”不像上次那麼煩人,呵呵的嬌羞一笑,一副“你懂”的表情。
按說這誰都能看出這是在開玩笑吧!
朱海驚喜的哇了一聲,抓住她激動的問:“你真跟圖海成了?”
林美:“……你什麼眼神?”鄙視了朱海一眼,淡淡道:“人家看不上我啦。就是有點事找我,回頭告訴你。”
打發完朱海,還有周罄。
周罄倒是相信她跟圖海沒事,林美說不想再去那個補習班了,覺得浪費時間。錢是小事,但現在爭分奪秒的,時間本來就不夠,她每天去那邊掏錢做半個小時卷子再聽二十分鐘的解題?來回還要花快一個小時的時間呢。
周罄說:“不去就不去吧。我爸當時也說浪費時間。”
放學時,林美正在收拾書包,鄭凱提著書包特意拐到她這邊來:“圖海叫我跟你說,他班上今天自習課考語文,讓你等等他。我讓值日的把鑰匙給你,一會兒你記得鎖門就行。”
林美:“……”
她看看,今天值日的是高源他們那組,高源一看她看過來就沖她招手。
……看來今天挨的那次罵還沒有給足他教訓。
王寶寶提著垃圾箱興沖沖的回來:“五班那邊在考語文!明天我們是不是也要考?”
附中的垃圾箱在操場邊緣,不但要下樓還要跨過半個操場。這種活兒一向為人避之不及。
林美發現她看到王寶寶是去倒垃圾的那個一點都不吃驚。
王寶寶看到林美,“林美你怎麼沒走啊?”
班裡現在人都走光了,只剩下打掃衛生的三五個人。
高源嘿嘿笑:“林美一會兒有約會~”
林美瞪著眼睛掃過去,高源捂嘴嬌羞道:“我閉嘴,我不說~”然後邁著他那大長腿做小天鵝狀拖著拖把奔出門去。
他去涮拖把了。
林美看反正還有點時間,乾脆再寫一會兒作業,就把練習冊翻出來寫。不久聽到自己身邊嘿嘿嘿的笑聲,抬頭看是王寶寶。
王寶寶跟高源他們在一塊久了也學會了嘿嘿嘿的說話方式:“嘿嘿嘿~林美,你知不知道陸露有沒有喜歡的男生啊?”
林美就記得王寶寶給一個女生寫情書還發動他的哥們幫他參考,但忘了女生是誰。這一聽原來是陸露,“你喜歡陸露?”
陸露從氣質上講有點像晴雯,就是一臉精明的小妹相,然後有點點厲害。總得來說,林美不覺得陸露會看上王寶寶。
王寶寶大概從她的表情中體會到了他的愛情這路不會太順暢,皺眉道:“你們女生是不是都喜歡比你們個子高的男生?”
反正現在閑著也是閑著,林美有了聊天的興致說:“臉可以彌補一切。”
“啊?”王寶寶。
“就是說如果你長得帥的話,一米七也可以接受。”林美說,這個身高值當然是以一米八為帥哥線,一米七五為及格線來看的。
王寶寶,目前身高一米六一。
“……”王寶寶沉默了。
“那你覺得她會喜歡我嗎?”王寶寶不死心的問。
林美覺得……可能性不大,她搖頭說:“不太清楚……”
怎麼說呢?王寶寶這種外形的如果以後有個好工作,那可以往經適男方向發展。但在現在,學習好就是最大的加分項。要是王寶寶的平均分再上升二十分的話,那他在女生眼裡會再帥一點!
同理可證圖海,他的校草值很大程度都加在他是五班學習委員上了。
王寶寶挺鍥而不捨的:“那你覺得她怎麼樣才會喜歡我啊?”
林美就把上述推論給他說了。
王寶寶皺眉說:“你不會是學傻了吧?我學習好了陸露就會喜歡我?”
林美翻了個白眼說:“那你說你短期內還有什麼努力方向?再長二十公分?換*志穎的臉?你家中彩票變成大富翁?”
王寶寶憋了半天說:“……我心好。”
林美吐槽了句:“I beg your pardon?”請再說一遍?剛才風太大我沒聽清……
“不跟你說了!”王寶寶羞憤而去。
王寶寶這組的組長叫何棋,就是那個給王寶寶報了兩個接力的。他臨走到林美這裡:“好學生,鄭凱讓我把鑰匙給你,窗戶我都關了,窗簾也拉了,你走的時候記得關燈關門就行了,鎖了再推一把看鎖上沒。”
林美瞪他一眼,何棋的個子不比王寶寶高多少,但形象比王寶寶這傻蛋好得多。他是物理委員,也鄭凱那一掛的尖子生加班委中的佼佼者。
林美以前就覺得他是腦子好,現在再當一回同學,覺得何棋身上還有楊修的味兒。自持智高而看別人都是傻子,他連鄭凱都看不起,覺得鄭凱“官迷”。
何棋笑嘻嘻把鑰匙放她桌上,“別走太晚啊。”然後就聽他一路跑下樓梯。
五班那邊終於放學了。林美能聽到走廊盡頭五班的教室門一開,學生們吵雜的聲音一下子湧出來,然後他們慢慢經過走廊。
林美就起來關燈關門,跟著五班的人流一起下樓。
就算是同年級,不同班之間也有著次元之壁。林美夾在五班的人中間都有自己跟他們不是一夥的感覺,五班的人有好奇的也盯著林美看。
出了教學樓,人群一下子散開了。
林美慢吞吞走到校門口,站在那裡等,一邊看著五班的人從自行車棚把車推出來,騎上後駛過校門口的斜坡,匯入車流中。
她正在看哪一個是圖海,就見圖海跟一群男生騎著車咻的一下出了校門。
林美:“……”
這傢伙是忘了?
那她不是白等了?
林美也懶得叫人,轉頭準備去斑馬線那裡等著過馬路。
誰知圖海滑下斜坡剎車停下沖她喊:“哎!你等我一會兒!!”真多虧了他的山地車是好牌子的,剎車剎得又快又好。
跟著他一起的男生發出轟笑,幾人對圖海又推又打。
林美就站住繼續等。看圖海一邊“滾!”一邊笑著打他的哥們,等哥們都騎著車走了,他兩條長腿一支地,把車給調了個頭沖她過來。
“走吧,我帶你去複印。”圖海一指他背後的車座上,“坐上來吧。”
林美斜坐上去,看他車座應該是後來改裝安上去的,沒地方抓,一伸手抓住他的衣服了,順便扶了下腰。
圖海僵了下。
林美猶未有覺,“去哪兒複印?路口就有家複印店。”
圖海啊了兩聲:“啊,對,就是去哪兒。”他腳一蹬,車往前滑,騎著向路口而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4 23:50:01
第19章
坐在校草的後車座上那是無比的風光。
林美是在半秒後才發現的。
彼時她正坐在圖海的後車座上享受著初冬的寒風,看著正對面的人行道上五班的其他同學對她和圖海行注目禮。
………………
明天肯定流言漫天飛!
林美享受了一整條路,後知後覺的想這條路呢就是她平時和周罄走的路,一直到路口,結伴而行的同學才會散開各自回家。
對面的五班的人用看大熊貓的目光盯著他們咻的騎過去。
等她和圖海趕在前頭,停下車走進路口拐角的複印店時,又被後面攆上的五班的人繼續圍觀。
嘿嘿嘿~誰叫複印店不關門?裡面有誰看得清清楚楚。= =
圖海覺得很不好意思,所以他一句話都不想說。進去後就跟老闆說要複印,拿出書包裡的卷子遞給老闆就完了,其間一個眼神都沒有給林美。
林美一直保持著默默跟隨的狀態。
發現圖同學很帥氣的複印完可能是老闆直接把複印過的卷子給他,還跟他說了多少錢,於是圖同學把錢付了。= =
林美悄悄道:“我帶錢了。”一邊掏錢出來給他,覺得不能太欺負人家。
圖海像清純少女對邪魅總裁似的冷冰冰的道:“不用。”說著把卷子塞到林美手裡,然後自己先出了複印店,看他推車要走,林美趕緊追上:“電話!電話!”
她跳出來把寫著電話的紙條給圖海,算是拉住了少年離去的腳步。
圖海重新把車支好,接過紙條就著複印店的燈光看。
林美解釋道:“老師人很好,她自己出了卷子,也會從別的地方找題。你去那裡先打個電話,最好七點半以前到,老師那裡七點二十就有人了。可以拿咱們學校的卷子去問老師,老師都給講。錢可以一周給一次,也可以一個月給一次。”
圖海默默把紙條收起來,覺得自己剛才很沒有風度,就看著林美點頭說:“謝謝,要不要我送你過馬路?”他知道林美住在馬路對面的家屬院裡。
林美趕緊擺手:“不用,你走吧,我走斑馬線過去。”她哪敢再跟校草繼續接觸?不過校草很有紳士風度嘛。
因為不小心跟校草親密接觸了一下下,一直到晚上寫作業時,林美的心情都像吃了軟綿綿甜蜜蜜的奶油蛋糕一樣好。她一整晚都保持微笑,出來喝水時還用輕快的腳步從電視機櫃旁經過,順便拿了塊桃酥哢喳哢喳吃著回去接著學習了。
第二天到校,不如意料的關於她跟圖海不得不說的二三事已經蔓延到了三班。在早自習結束後再回到班裡時達到了頂鋒。
林美認為每一個人都知道她昨天坐了圖海的車後座了。
朱海也用“哥們你不夠義氣都不跟我說”的語氣:“你怎麼沒跟我說,你跟圖海認識啊?”
“不認識。”林美悄悄說,“是他給我打電話問我補習班的事。”
轉天,關於圖海主動給林美打電話的事又掀起了一陣小小的高|潮。
不過這些在林美眼中都是小事,而且她還挺享受這種“小紅人”的感覺的,變成萬人迷了呵呵呵~
鄭老師也聽說了,她在走廊上叫住林美,開玩笑道:“就算要跟男生出去玩也要找咱們班的嘛,外班的都不認識多不安全。”
林美三觀不說盡碎也碎了一半了:“……沒有,他們開玩笑,我們是去複印卷子。”
鄭老師點頭說:“嗯,我想你們就是在說這個。圖海也很用功,你們平常偶爾打打電話說說題沒什麼,別分心就行。”
林美:“……好,我知道了,謝謝老師,老師再見。”
私底下林美跟周罄說看不懂鄭老師的畫風,變得也太快了,錢亮那時就如臨大敵,換成圖海怎麼這麼柔和?
周罄說:“正常,你跟錢亮同班,出事的可能性大。圖海跟咱不同班,平時都不一起放學,你們又都是好學生,平時不上學也都認真學習,鄭老師對你們很放心。”
放心你們不會出事,就是在一起估計家長管得也嚴,也就打打電話說說題而已。
周罄沒說的是,她在初二時也有一次跟班上男生有了一點小曖昧,鄭老師很快就借著換座位把他們調開了。就是那次她才會換到林美背後坐。
她覺得老師們的眼睛都特別尖,她跟那個男生連電話都沒打過一次,就是放學一起走了兩次而已,就這都被鄭老師發現了。
她看得出來,林美和圖海半點事也沒有。這才是鄭老師一點都不緊張的原因。不然像錢亮那樣上課老偷看林美,鄭老師早就急了。她想起她跟張展,平時連句話也不敢說,換個作業都緊張半天。晚上放學看到沒有人了,悄悄走在一起。
現在兩人分開座位後就更是互相躲著對方了。
周罄後來想明白了,估計就是她和張展太明顯了。像林美和圖海這樣正常點,鄭老師肯定不會當回事的。
在林美和圖海的“緋聞”漸漸沒人提起的時候,天氣已經變冷了。
林媽媽打算給林美買件冬天的新大衣,拖著她出了門。
“天天坐在那裡,對身體不好。”林媽媽挺發愁的,孩子認真學習是好事,她跟別人說,別人還說她不知足,聽說林美聽她的每天十一點一定睡覺,早上還早起跳半個小時的舞就說她這個當媽的就是愛操心。
林媽媽現在卻特別想把林美從家里拉出去,別老悶在屋裡。
“媽發獎金了,給你買件鴨絨服好不好?”林媽媽說。
林媽媽現在兼著檔案事的工作,因為圖書室基本沒人來,慢慢的變成她幹檔案室的工作幹得更多了。領導說暫時先給她加獎金,今年看看能不能把她調到檔案室來,從此就幹檔案室了。
在圖書室幹其實就是個閑差,變成檔案室的人後,那就跟人事上掛勾了。
對林媽媽來說,這是高升了。
所以林媽媽挺高興的,就拿著獎金想給閨女買件好衣服。閨女最近學習辛苦了,獎勵獎勵她。
林美被林媽媽拽出了門,初冬的天,乾冷乾冷的。天空是像洗過一樣的湛藍色,路邊的行道樹上的葉子都掉光了。
從紡織路坐公車能直達他們本市的一個很大的商圈,以前這裡就是服裝批發市場。似乎當時建市時規劃的就是紡織廠這一條路上所有的廠生產出來的產品,都在這裡傾銷出售。而再往前就是火車站,方便從這裡運輸出去,銷往外省地市。
所以,紡織廠當時真的非常火,它養活了數萬的職工和他們的家庭。
現在雖然紡織廠都不行了,但這一塊的批發市場倒是保留了下來。因為它的地理位置真的不錯,距離前面的火車站僅有兩站路而已。
林媽媽帶著林美在一排排小店鋪裡逛,現在的衣服價格屬於小件單品的,跟林美那個時代的淘寶上差不多,但大件精品,那價格簡直就是一個大跳水!
林美一眼就看到了700一件的羊絨衫!
她拖著林媽媽就過去了。要知道以後正品的羊絨衫可不好買,沾上都是四五千□□千的,裡面的羊絨含量還不好說。
她先試了試手感,憑手感,她認為這是真貨。
女攤主遞過來一個打火機說:“隨便燒,絕對正品。你們要是誠心拿,價格還能讓讓。”
林美把羊絨衫放在林媽媽身前比著,她以前給林媽媽買過兩件羊絨衫,那跟放血差不多。但好的羊絨衫能穿上十年都不會過時,只會越來越顯檔次。買一件絕對不虧。
林媽媽不太想買,七八百買一件薄毛衣也太那個了。可看林美一副看中的樣子,她不太想駁女兒的面子,就在那裡跟攤主講價,並且一口氣給人還了一半:“三百行不行?”
女攤主苦著臉說:“大姐!你也太狠了!”不過女攤主看看旁邊的林美還在認真的挑款式,認定這是想買的母女倆,她賣羊絨衫,識貨的都會買,可一般人不會掏這個錢,嫌貴的在大多數。今天開張還沒做成一樁生意,要是放走了這一單可不太吉利。
“三百五!”女攤主說。
林美一聽,立刻上去幫腔,“三百,兩件!”
林媽媽一口血!拖著林美到一邊:“你媽我就帶了五百塊錢!還想給你買件大衣再買點別的呢!”其實林媽媽帶了一千呢,不過就是怕閨女一口氣全花光了。她還是頭回發現閨女這麼能花錢。
林美馬上想到現在不是她一個月賺八千的時候。就是聽到三百一件卻不敢敞開買覺得好可惜……心都在滴血……三百一件啊……
女攤主一看這生意要跑!也不講了,拍板道:“就三百!我就當交大姐這個朋友!”
林媽媽滿意的把林美拉過來:“你要個什麼顏色的?”
林美左手一件洋灰,右手一件黑色,左右為難,剩下的□□綠啊土黃啊都不在考慮中。
林媽媽不高興了:“你怎麼又挑這種顏色的?”她左右掃了一眼,又皺眉:“這顏色樣子都挺老的啊……”林媽媽再次把林美拖到一邊說,“我聽你說周罄有一件米奇的毛衣?要不也給你買一件米奇的毛衣吧?比這好看,像小姑娘穿的。”
林美說:“這是給你買。”
林媽媽倒抽一口冷氣,怒道:“今天就是帶你出來買的!我不要!你要給我買那咱就走!”說著拖著林美就往店外走。
女攤主趕緊過來說:“大姐,又咋了?我這價格真的很低了!這個市場轉過來就沒有比我這裡更低的!”
林媽媽解釋說:“不是!我這孩子說要給我買!我不想要!我是想給她買衣服。”
女攤主忙說:“這是孩子孝順啊!要不這樣,我這裡有帽子圍巾,送一套給你孩子!”這帽子圍巾就不是羊絨的了,就是普通毛線的,但也是純毛的,相當不錯,可愛又漂亮。
林媽媽看到攤主送的帽子圍巾覺得不錯,問多少錢,攤主說零賣二十,這就算送的。林媽媽就想買一套這個給林美。
女攤主不肯接錢,一個勁的說買那件羊絨衫吧,閨女的孝心啊,我這衣服真挺好的。
林美也在一旁幫腔:“媽,你也該穿一件好衣服了。這又不算貴。”
——對嘛!我這衣服真不貴!女攤主趕緊說。
林美有點哭笑不得,說:“媽,你也慰勞慰勞自己。”
在女攤主和林美的兩面夾攻下,林媽媽買下了那件黑色的羊絨衣,出來就道:“這件日後你也能穿。”
“對,我也能穿。”林美最終是用這句日後她也能穿說服了林媽媽。
買完羊絨衣,林媽媽把目標都放在給林美買大衣上了。
林美說:“其實我不用買,不是剛找出來那件挺好的嗎?還是呢子的。”
那件是舅舅以前給林美買的,當年買大了,結果現在一試正好能穿。林美都忘了自己還有這件衣服,林媽媽前兩天換季騰衣櫃時翻出來的,放在床上跟林美說:“這件挺好的,就是你不穿。”
林美早就看到床上放著的那件紅藍格子的呢子大衣了!它漂亮的簡直讓人心醉!一聽是自己的,二話不說就換上到鏡子前面美去了。
長度在膝蓋以上,牛角扣,小翻領,沒腰帶沒帽子,但顏色是很正的蘇格蘭紅藍格。林美摸了下手感,覺得呢子品質也好。一問才知道是舅舅兩年前給她買的,不知怎麼挑的尺寸。
林媽媽知道:“你舅媽給你試的,是她的尺寸!”
怪不得大了。
林媽媽說:“她還說你穿不了給她娘家外甥女拿去,我說放著!你早晚能穿!”
林美:“……”舅媽這個脾氣還真是算得厲害。
不過青春期的林美是不肯穿這件漂亮的大衣的,青春期過了的林美又穿不上了(請允悲),最後還是放放送人了。
回家後,林媽媽說:“結果今天去就給我買了一件。”
林美邊換鞋邊安慰林媽媽:“這不挺好的?省錢!”
“節儉”的林美回屋繼續奮鬥作業了,林媽媽看時間還早不急著做飯,坐下看看那件閨女非叫她買的“好衣服”,一看上面標的是“不可水洗,不可機洗,不可垂直懸掛”。
林美在自己屋裡聽到客廳裡林媽媽抱怨了句:“這是買回來個奶奶!”
穿著失而復得的大衣無疑是件開心的事,再戴上攤主送的帽子圍巾,林美穿著一身新到校了。
進班就看到鄭老師和幾個生人在班裡圍著牆在那裡轉,鄭老師說:“行不行?”
林美定睛一看,原來裝暖氣了!靠著窗戶下裝了一排暖氣片!
附中的水工師傅正在小心的放氣,聽到沒有噴氣的聲音就趕緊把螺絲擰緊,都檢查完了對鄭老師說:“讓今天坐這裡的學生注意點,要是不暖了就趕緊說。”
鄭老師把人送出去,回來就見學生們好奇的過去摸暖氣片。
“熱的啊!”
“哇噻!”
鄭老師清了清喉嚨,虎著臉說:“都回座!看看別人!再看看你們自己!”
大家紛紛回座把書拿出來。
有暖氣是件好事,但林美記得有些男生會把鞋脫了踩在暖氣片上暖腳……
這讓她對這個暖氣片就變得又愛又恨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4 23:50:46
第20章
裝好暖氣的這個星期,氣溫就下降到零度了。
林美剛到班就看到幾個男生不打掃衛生而是趴在窗戶上看外頭,一邊嘻嘻哈哈的笑:“哈哈哈!又摔了一個!”
學校外的那條街上有兩個窨井蓋,平時就愛積水,因為地勢較低的緣故,現在那邊半條街都凍成了冰。
林美剛才過來時就看到有個騎自行車的在那裡滑倒了,摔得脆響。
一個女生是坐在靠牆的位置上的,因為男生們打開窗戶了,冷風嗖嗖的往裡灌,她凍得直縮脖子,罵道:“你們把窗戶關上好不好?!凍死了!!”
男生都裝沒聽見,女生乾脆站起來硬是把窗戶給關上了,有個男生把手放在窗棱上,一副“你敢關?”的樣子,女生使勁一推,男生嚇得趕緊把手縮回來,窗戶啪的一聲合上。
林美剛放下書包,就見鄭凱像陣風一樣跑進來,扔下書包叫男生:“都跟我來!”他帶著三五個男生很快又跑出去,在教室裡都能聽到他們咚咚咚跑下樓梯的巨響。
等周罄來了,跟她說:“鄭凱帶著咱們班的男生在學校後街那邊鏟冰呢。”
林美哈哈道:“義務勞動?學校讓值日的幹這個嗎?”
正好輪到這周值日的小組聽到了,發出哀號:“不是吧!!”
何棋一直坐在椅子上看書,頭都不抬的慢悠悠道:“不會的。剛才是校長帶著人在那邊鏟冰,鄭凱才帶人過去的。”
大家這才松了口氣。
等到早自習結束該收作業了,鄭凱還沒回來,梅露站出來要求各組組長,各科課代表收齊作業趕緊送到老師辦公室。
就差鄭凱的作業了,小組長發愁啊,他不敢碰鄭凱的書包,乾脆抱著作業說:“讓鄭凱之後自己把作業拿到老師辦公室吧。”
何棋要收物理作業,他接過小組長的一數少一本,問清是鄭凱,上去就把鄭凱書包裡的作業翻出來了,小組長趕緊上前等著,把語文、數學、英語等各科都收齊了,美滋滋的收齊交上去了。
快該打第一節上課鈴了,鄭凱才帶著人匆匆回來。個個凍得哆嗦,一進來就撲到暖氣片上暖手,還有整個背靠在暖氣片上暖和的。
何棋冷笑,鄭凱發現自己的書包打開了,問小組長:“作業都拿走了吧?”
小組長指著何棋嘿嘿笑著瞧好戲說:“是何棋拿的。”
鄭凱就跳到何棋的背上:“你小子膽子不小啊。”
何棋個子低,被鄭凱把冰冷的手伸到脖子裡頭,啊的大叫起來,鄭凱一手往脖子裡伸,一手從衣服下擺伸進去,何棋啊啊啊的拼命掙扎,鄭凱笑嘿嘿的說:“過來幫我壓住他!”高源等幾個剛才也出去鏟冰的都嘿嘿嘿□□著過來把手往何棋衣服裡伸。
直到老師進來了才一轟而散。何棋的衣服都被他們從褲腰里拉出來了,頭髮都是亂的。他一邊把書都拿出來,一邊對鄭凱和後面幾個男生晃拳頭:“下課再讓你們好看!”
學校後巷那一塊每天都有不少學生騎車經過,結冰後很容易讓學生摔倒,特別是學生還喜歡邊走邊打鬧。所以當天下午就緊急通知,說輪著來,每個班的男生抽出幾個人,每天去那裡鏟冰,只要凍上了就要鏟掉。
林美都覺得自己這嘴夠烏鴉的,這下真成值任務了。
每個班輪一天,他們三班算起來是下下周去一天。鄭凱在講臺上開動員,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先說咱們自己也要走,鏟乾淨了對咱們自己也有好處。再說全校一起輪這個,下下周第一次,到放寒假也輪不上兩次,這活一點都不重。最後說附小的學生也是每天都從那邊走,摔著小孩子就嚴重了。
這事跟女生沒關係,學校一開始就是說讓男生去鏟。鄭凱就想在男生中間挑人,到時輪著就去。因為隔上兩周才能輪上一回,歸到值日組就不合適了。他讓男生踴躍報名。
結果沒人理他。班上沒一個人舉手。
“那我點名了啊。”鄭凱很快點了一圈,足球隊那幾個高個子都數進去了。何棋放在第二組,他跟何棋說:“到時這一組你看著點。”他在第一組,第二組也放個班委才能管住這群人。
何棋無所謂的點了點頭。
何棋不太愛管事,就連這個物理課代表都是老師任命的。但學生們自然而然的分邊,他就是鄭凱這一邊的,學習好加是班委。有時他也會給鄭凱面子,不會跟他唱反調。
上周週末時班裡調座位,林美和何棋這組挨到一塊了。
鄭老師把上周隨堂考的卷子發下來,卻是換著組發的,讓大家換卷子改卷。大概鄭老師上周沒時間改卷子吧。
林美拿到的是何棋的卷子,卷面非常乾淨,字寫得很秀氣很小。鄭老師在上面講,讓大家在卷面上批改,還要寫出正確的答案。
鄭老師說:“有的人懶,我講卷子,你們都懶得動筆把正確答案寫上去,等到複習時拿的還是錯誤的答案,到時你們怎麼複習?現在這是別人的卷子,我看你們還敢不敢不寫答案。”
林美只好在何棋的卷子上寫答案,覺得自己的字還沒有一個男生的字秀氣,大受打擊。一面擔心自己的卷子不知道在誰的手裡,寫的答案清不清楚。回頭她還要再檢查一遍才放心。
一節課講下來,卷子只講了一半。
鄭老師說:“後面的就不講了,你們回去自己訂正。咱們現在的進度有點落後了,下一節課繼續講新課。”鄭老師是打算趕在這半學期把新課給講完,下半學期就純粹進行複習了,到時會更緊張,所以新課現在基本上是一周兩篇課文的進度在進行。
鄭老師說這就全憑自覺了,以前給他們留的時間多,一篇課文能用一個星期給他們講,現在不行了,學不好的就是學不好,會學的自己會下去用功。
林美把卷子給何棋,回頭就看她的卷子已經被人放到桌子上了,也沒看清是誰放的,仔細一看上面根本沒多少訂正的內容。她去借周罄的,發現她的卷子也沒多少訂正的,字寫得還很醜,周罄正拿膠帶要把別人訂正的全都給粘掉,她自己重新寫。
“真是煩人!”周罄粘得火冒三丈。
林美只好回去借何棋的卷子,她自己寫的還是有信心的。
何棋很痛快的把卷子給她了,“放學給我吧,兩節自習課你能看完吧?”
林美說:“我課間不出去,儘量早點給你。”
何棋說:“不用,反正我晚自習時才打算用它,你看吧。”
關著窗戶的教室裡雖然暖和,但氣味不太好聞。所以一下課,前後門都開著通風透氣。
林美吹了一會兒風就把大衣給穿上了,這時外頭有人喊她。
她抬頭看,居然是個完全不認識的女生。
她過去奇怪的看著她,那女生說:“你是林美吧?能不能把你的語文書借我?我們下堂課是你們鄭老師的課。”
林美哈哈道:“我不認識你吧?”
女生說:“我四班的,我叫張銘。我認識你們班的陸露。”
陸露跟周罄很好,而周罄跟林美是好朋友,所以這個關係還算親密。林美轉頭看了一眼班裡,女生見她不信,急道:“我真的認識陸露。她說你的書上筆記記得特別好,我就借一節課!我的語文書先給你,下課就換過來。”
她還把她的語文書帶來了。
林美想著借本書也沒什麼,就接了她的書把自己的語文課本給她。張銘翻開看了眼就松了口氣說,“我們比你們講得多,到時我把我的筆記借你。”
“你自己有筆記幹嘛借我的?”林美好奇道。
張銘翻到上一課的後面說:“我沒寫後面這題,我猜你肯定寫了。”
原來是課後練習題,林美確實做了。
算是交了個外班的朋友吧。林美覺得挺有意思。回到班裡,陸露也來找她了,“張銘找你了吧?我爸跟她爸認識,我姥姥家和她奶奶家在一個社區。”
“那你幹嘛讓她來借我的?你怎麼不把你自己的借給她?”林美問她。
陸露:“我寫的……我都沒怎麼寫!”她去把她的書拿來,翻開上一課的練習題是一片空白,她說:“等張銘把書還你了,你再借我看看。”
林美現在是默認的認真學生,卷子肯定寫完,作業肯定好好做,課後練習題和練習冊肯定都寫了,正確率肯定好。
張銘來還書時就跟她說:“我們班的人拿著你的書抄來著,他們還想跟你再借一節課,我說讓他們自己來,我要先把書還你才行。”
陸露也在旁邊,上手接過林美的書說:“讓他們等著吧,借你都是看我的面子。”
林美跟著說:“對,看陸露的面子,我不借給別人。”
張銘千恩萬謝。
這麼陰差相錯的認識了之後,林美借著張銘還認識了幾個四班其他的女生,有時忘帶課本了就可以到外班去借了。
下午自習課前,鄭老師過來說了兩件事。
一個是最近天黑得越來越早,有的同學住得遠,回家後吃飯都晚了,在學校又餓得厲害,所以學校決定除了上午加餐一次外,下午第二節課後,自習課前還有一次加餐,也是麵包和包子,還有袋裝的牛奶和豆奶。
第二件事就是六點半放學有點太早了,也是因為時間緊,任務重,所以學校打算再往後加兩節自習。等於下午的課是兩節正課加四節自習,八點放學。
小廠長還給三年級每個班配了個電視,為了讓大家收看新聞聯播。政治老師說新聞聯播應該天天看,這樣對他們考政治有好處。
鄭老師還掏班費買了個VCD機,說是可以給他們放些片子看。
有了這兩樣好東西,大家對增加自習課就沒那麼排斥了。教英語的高老師就首先帶了幾盤原文影碟給他們看,看的是《音樂之聲》。雖然只看了一節課,剛看到將軍家的長女跟那個送信的小夥子在雨夜花園中幽會就下課了,高老師鐵面無私的關了機子,大家失望的長長啊了一聲。
雖然都看過這部片子,但再看一次還是很吸引人的。而且又是斷在這麼讓人心裡癢癢的地方。
有看過這部片子的同學就說了後面的,將軍打算帶著全家逃離德國,逃離法西斯,那個小夥子卻告密了。所以這一對小情人最後是個BE的結局。
林美發現大家的覺悟還挺高的。有的女生說那個男生不該告密,但也有男生說當時德國是在凡爾賽條約的壓迫下,而且當時法西斯還沒有那麼恐怖,所以那個男生告密是認為將軍是個叛國者,他告密是因為愛國。
可有女生肯定的說:“他就是覺得將軍拆散了他的愛情,在報復!”
青春時又酸又澀的愛情讓人忍不住一嘗再嘗,帶著一點小遊戲感,也有著非比尋常的認真,好像自己成了一個孤獨的殉道者,正走在註定被批判被反對的道路上。
班裡說起早戀的事已經越來越多了,好像一下子多了那麼多的“班對”。
林美就被朱海肯定的說:“錢亮喜歡你。不過他知道你不喜歡他。”
林美很無奈,她不確定錢亮有多喜歡自己,不過她確實沒打算跟他談戀愛。
她覺得這像是大家最後一次逃避現實的努力。
周罄也跟她談起了這個話題。
兩人一起放學走的時候,她先問林美對錢亮和圖海是怎麼看的。
林美肯定的說:“我兩個都不喜歡?”
“圖海也不喜歡?”周罄故意這麼問她。
“不喜歡。”林美肯定道。
太……稚嫩了。
那些初中男生,雖然生機勃勃,但也像小孩子一樣。沒有絲毫男性的吸引力。
而且她也不認為此時是談愛情的好時機,她的時間太少了,想做的事又太多。如果這次她真的能成功考上省六,或許她的大學也能換一個,之後的整個人生都會跟著變得不同!
只要想到這個,就讓她沒有時間去考慮別的。
周罄能看出林美說的是真話。
她垂下頭,靜靜走著。
快走到兩人平時分手的路口了,周罄站住說:“我初二下學期跟張展談過。”
林美:=口=
“之後鄭老師就把我們調開了。”周罄說,“我換到你後面,跟他再也沒有說過話。”
林美突然覺得有一點不對頭:她記得張展好像現在在跟別人談!
這個談其實也不是真的要談什麼,林美不相信這些孩子們能做什麼。每天在學校就已經占去他們一整天的時間了,放學回家有山一樣高的作業堆著。
就是兩人放學一起走而已。
林美小心翼翼的看著周罄。
周罄的眼圈紅了,眼一眨,眼淚就啪嗒掉下來了!
林美趕緊拿餐巾紙給她!
“他現在跟馬潔好了……”周罄嗚嗚嗚哭起來,她真的很傷心。她還想過張展跟她的心情是一樣的,想著兩人可能過一陣就會再好起來,可是沒想到才過一年他就跟別人好了。
林美在路口的寒風中陪了周罄二十分鐘,等她走後回到家都八點半了,幸好四節自自習把作業都解決了,回來就只剩複習任務了。
林媽媽在看電視,聽到門響趕緊起來:“你們又拖堂了?”她接過林美的書包,說:“燉了豬蹄,吃不吃?”
高壓鍋壓出來的豬蹄軟嫩的一吸就把肉給吸到嘴裡了,林美就著饅頭幹掉兩個豬蹄一條豬尾才滿足的回屋看書。
不過她一直心神不寧的,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就去給周罄打了個電話,聽到她順利到家了才放心。
“我爸給我煮了粘玉米,我明天給你帶點兒。”周罄在那邊說。
林美哈哈道:“我媽給我燉了豬蹄,要不你明天中午別回家了,到我家來吃吧。”
“哈哈,不用不用。”周罄的心情看起來是好點了。
林美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其實我覺得吧,張展沒那麼好。你不覺得他配不上你嗎?”
周罄好笑的說:“他配不上我?”
林美從張展的學習開始批判起,包括他的個子沒有周罄高,鼻樑不挺,長青春痘,等等。把周罄給逗笑了。
“他一點都不帥,咱回頭找個帥哥氣死他!”林美說。
周罄在電話那頭哈哈大笑,笑得周爸爸都在電話裡問:“跟你同學說什麼呢這麼開心?”
第二天再見周罄,她就好多了,還挽著林美的胳膊去樓下買麵包。她不帶牛奶了,因為學校裡現在也賣鮮牛奶。
冰涼的牛奶和豆奶買回來後,大家都放在暖氣片上烘熱。還有包子也容易涼,買了暫時不吃就放在暖氣片上。
又因為坐後面的男生們都喜歡脫鞋暖腳,所以放吃的幾乎都放在前面靠女生座位的那邊。
周罄悄悄跟林美說:“我也覺得張展配不上我了。”
周罄以前從來沒感覺到張展是個什麼樣的男生——僅指外表。在林美說過之後,她也注意到張展的衣服常常穿髒也不會換,鞋也不會刷。
她說:“他太髒了!”她還記得以前幫經展抄筆記,他的書才用了一年就連書皮都掉了,內頁上還有貼上去又撕掉一半的貼紙。
總之,張展看上去還挺邋遢的。
周罄奇怪:“我以前怎麼會看上他的?”
林美慢悠悠道:“這叫情人眼裡出西施。”現在是魔法消失了。
周罄之前被張展和馬潔折磨得不輕,林美還奇怪為什麼上周她的情緒這麼低沉,還以為是在發愁成績的事,搞了半天是因為這個。
學生中間傳出“談”的人挺多的,好像一下子都冒出來了。老師們的反應卻很奇特,既沒有圍追堵截,也沒有大肆鞭撻。反倒像是視而不見。
鄭老師有次在課堂上冷冷的說:“我看有些人中考時怎麼辦!現在還有閒心幹別的!”
原來不是不管,林美覺得老師們是開始大浪淘沙,放棄一部分學生了。
用鄭老師的話來說就是“願意學的,我才管,不願意學的,我也沒功夫逼你了”。
在鄭老師眼裡屬於願意學的林美一直處在老師的探照燈下。張展,可能鄭老師已經放棄了,倒是把馬潔叫到辦公室罵了一頓,馬潔是哭著回來的。之後就不敢再跟張展一起放學走了,每次都是拉上幾個女生擠在一起回家。
考試前,鄭老師說要開一次家長會。家長會開完就考試。
“讓你們父母在家裡也盯著你們。你們學是為自己學,不是為我學的!”鄭老師最近也有些暴躁。可能也是壓力大。
恰在此時,傳出了鄭凱談戀愛的事。
林美和小夥伴在一起說:“他這是頂風作案啊。”
據說鄭凱非常聰明,他從不跟女朋友在學校說話,兩人是借著去上同一個補習班的機會見面。有外班的人看到他跟一個女生一起走,還一起站在街邊吃烤紅薯。
鄭凱被鄭老師約談。
後來據說兩人還一起去溜冰。也被人看見過。
據說這個告密的是五班的圖海。
“不是我!”圖海冤枉死了,“真不是我!”
何棋裝路人站在一邊。關於鄭凱被人告密的事,他們這群一起上補習班的小夥伴正在排查叛徒。鄭凱跟人談的事他們都知道,可誰也沒想到有人告訴老師了,還讓鄭凱被鄭老師叫去了。
圖海指天咒地的說:“要是我說的就罰我中考不及格!”
“你這也太狠了,有這麼咒自己的嗎?”何棋出來說公道話了。
圖海這麼一說,高源那群人也都覺得不應該是圖海了,都咒自己中考不及格了,肯定不是他。
“那是誰啊?”高源罵道,“這人太缺德了!”
何棋本來就覺得這個抓叛徒的事挺可笑的,就說:“算了算了,誰知道鄭凱被誰看到了?說不定是老師呢?咱們自己人是不會說的,這不是閑的嗎?”
“萬一就是有人想陷害鄭凱呢?”高源說。世上不是沒有這種人啊。
何棋轉了個話題,笑著問圖海:“對了,你跟我們班林美的事是真是假啊?聽說你帶她了?”
“她跟我借卷子,我就從校門口帶到複印店。”圖海看警報解除了就跟著一起去推車。一群男孩推上自己的自行車,騎上匯入車流中。
高源說:“我們班上的錢亮也喜歡林美,就是林美看不上他。”
何棋哈哈笑:“跟圖海比,錢亮是不行啊。你問女生,看她們是選圖海還是錢亮?”
一群人都哄笑起來。
圖海被他們打趣的臉紅,一個勁的說:“不說了!不說了!再說我惱了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4 23:51:08
第21章
到了週一,告密的人自己跳出來了,正是他們的生物許老師。=_=
許老師在大家昏昏欲睡的時候可能是想開個玩笑給大家提提神就說:“哈哈,上上周我在外面看到你們班的鄭凱跟別人在溜冰場玩,回來跟你們鄭老師說了。要說你們現在緊張是緊張,但還是應該適當放鬆一下。”
全班的神情都是:=_=
林美突然十分為許老師擔憂,像他這種性格可怎麼辦啊。
為了這個告密者,全班已經氣氛緊張好幾天了,連林美都悄悄問過聽沒聽女生提過鄭凱跟人談的事,她搖頭說:“剛知道。”流言出來後她才知道的,之前真是一點風聲都沒聽到。她還想說鄭凱不愧是班長,保密工作做的就是好。
因為大家的注意力前所未有的被許老師給吸引了,所以後面十五分鐘裡,許老師講的格外入神,下課時興高采烈的跟大家說:“回去也要看書啊,下周就考試了,就考我劃的範圍裡的內容!題我都出好了,都是咱們課後的練習題!你們一定要記得看啊!”
下課後,林美叫周罄:“要不要去買麵包?”
學校的麵包又增添了幾個新品種,有麵包芯裡有香甜的奶油椰蓉,咬一口就會流出來,還有一種是裡面有一根一次性筷子的麵包,上面也是灑滿椰蓉。
周罄和她挽著手出去,剛好在走廊上碰到朱海,她聽說了也要一起去。
三個人一邊往外走,一邊說起剛才生物課上的事。
朱海說:“其實我覺得鄭凱挺倒楣的,許老師認識的咱們班上的人也就那幾個。”
林美也是這麼想,鄭凱是班長平時又很活躍,估計哪個任課老師都認識他,所以許老師才能在外面一眼認出他來。換一個不起眼的學生,可能就不會被發現了。
總之,鄭凱實在很倒楣。
所以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裡,鄭凱一直陰著臉,就像被高利貸追債一樣。下課也不打鬧了,也不跟哥們說笑了。
天氣越來越冷,課間跑步就成了大家避之惟恐不及的一件事。
上午第二節下課鈴剛打響,老師剛剛離開教室,鄭凱就走到講臺前拍著桌子說:“都快點下課!跑操了!”
大家抱怨著下樓,才走到一樓就感受到刺骨的寒冷,跟冰窖一樣。走出教學樓大樓,兜頭就是呼呼的寒風,凍得人打哆嗦,整個人為之一顫,連腦袋都清醒了幾分。
“好冷……”朱美穿著大衣裹著圍巾帽子去跑步,像她這樣全副武裝的人有不少,但也有人想著跑步要輕裝上陣,所以只穿著毛衣外套出來,大衣留在樓上了,一出來就爽的啊的一聲大叫,不自覺就跑了起來。
大家排成方隊時還在不停跺腳,隊伍裡聽到大家在抱怨:“快跑啊!凍死了!”
各班需要先點清人數,鄭凱掛著黑臉鐵面無私的挨隊點人,女生們有兩個姨媽來了留在教室裡了,男生們也有缺席的,但男生沒姨媽,所以鄭凱黑著臉問過後就把人名記下了,算缺勤。
男生們敢怒不敢言,誰都知道最近鄭凱心情不好,聽說挨了鄭老師的罵,鄭老師還給他父母打了電話。看在鄭凱這麼倒楣的份上,大家都不跟他計較了。
操場上四下透風,跑起來還不等暖和就凍得手腳僵硬,寒風刮得臉上都是疼的。跑完兩圈,大家都趕緊跑回了教室。
一進教室,暖風迎面而來。
在這一刻,大家都感到幸福極了。有暖氣真是太好了。
鄭老師都跟他們說:“為了讓你們在教室裡不凍腳,學校才趕著裝了暖氣,你們看看,你們不好好學習對得起學校嗎?”
鄭老師語重心長的跟他們說為了能讓他們考出好成績,學校真是什麼都替他們想到了,最近還說要在學校裡裝電燒水器,這樣大家帶上杯子就能在學校裡隨時接熱水喝。
不好好學習能行嗎?
大家在下面默默點頭。
放學時,鄭凱推著自行車往外走。何棋在後面叫住他趕上來,說:“你最近太嚇人了吧?”他輕輕踢了鄭凱一腳,安慰他道:“別想太多了,這又沒什麼大不了的?還是說那誰怨你了?”
鄭凱談的人是四班的生活委員。雖然鄭凱沒說她的名字,但四班的班主任已經查到了,聽說于老師很生氣,還說這次要是考不好就撤了那個女孩的生活委員。那可丟人丟大了。
何棋猜那女的是不是跟鄭凱吵架了?兩人鬧掰了?
鄭凱深沉的說:“我現在就想著考出成績來,別的什麼都不想了。”
何棋嗯嗯的點頭,心想這肯定是掰了。
模擬考的安排很快出來了。為了讓學生和家長們重視這件事,鄭老師安排在週四下午自習課開家長會。
難得,林美他們提前放學了。鄭老師說:“我還是那句話,願意學的人我才管,不願意學的,你們就好自為之吧。”
林媽媽說她今天會直接從圖書室去附中,林美直接回家就行。
家裡的鍋裡有蒸好的紅薯,林美已經習慣了回家先吃東西,撈了個紅薯出來先吃了再去寫作業。等到七點,林媽媽開完家長會回來,她才從屋裡出來說:“我熬好了紅薯粥,炒了個酸辣土豆絲,一個醋溜豆芽,饅頭也熱過了,吃飯吧?”
“吃飯!”林媽媽心情很好的說,她剛才回來前還去菜市場轉了一圈,買了咸水鴨。
“你們鄭老師點名誇你了,說你的成績進步的很穩定。”林媽媽給林美挾了塊鴨肉,喜滋滋的說。“當時班上那麼多家長,可多人問我你在家是怎麼學的,我說我都沒管過你,都是你自己用功努力。”林媽媽真是覺得光榮極了。以前林美可從沒讓老師點著名誇獎過,她去參加家長會也一直都是坐著聽別人家孩子的事。
“你好好用功,我看你們鄭老師很看重你。家長會都結束了,你們鄭老師還拉著我說了半天的話,說你想考省六,再努力努力應該不成問題。你最近學的有沒有什麼不懂的?除了物理外,還要不要再請別的家教?”
林媽媽去了一次家長會,突然變得熱血了,對林美的成績看得更緊了,也更看好自家閨女的前程了。那天還跟舅舅打電話說:“孩子想考省六呢……他們老師說了,說孩子能行……哈哈哈哈……我也想啊,只要她以後過得好就行了……”
林美在屋裡想起她以前去留學前,媽媽也是這麼跟人打電話,非常開心的打了好幾天的電話。那邊的人可能只是順口恭維一下,說她以後能把林媽媽也帶到美國去住別墅。
不過後來她畢業後,林媽媽在她在外的這幾年也瞭解了不少,跟她說回來吧,外國都是用外國人的多,你一個外人在那裡不好生活,回來吧,家裡這邊也能給你找到工作。
林美沒說,在畢業前她足足做了半年的惡夢,失眠,掉頭發,險些以為自己得了抑鬱症。她害怕回國,她花了將近五六十萬在外求學,累得都胃潰瘍要吐血了,她真的用盡了所有的努力了,最後的成績卻根本不像她設想的那麼美好。她覺得她浪費了很多時間。
因為她除了學習之外,還必須將更多的精力耗費在生活上。她覺得她簡直是花錢來國外找罪受的。她根本不是來學習的。
最讓她三觀崩裂的是,在她辛苦奔波勞累的時候,還有人能在她身邊活得輕輕鬆松,不當一回事的盡情花錢。這裡面的人有富二代,官二代,也有跟她一樣家裡是普普通通的。
她有時一個人在深夜裡也懷疑,是不是她太認真了?輕鬆糊塗一點也沒什麼不好,把自己整得壓力這麼大值得嗎?
可每當這時她都會再想,是不是不出來更好?在出來之前,她絕對沒想過在外求學的生活會是這樣的。清早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生活就是這麼瑣碎,它一點也不浪漫,不是穿著牛仔褲帶著書跟外國同學們一起說說笑笑,也不是在漂亮的圖書館裡優雅的讀書。
當時她是能留下來,但她不是很有信心能有一份好的工作,可能要花上十年甚至更久才能把林媽媽接過來。
但回國就像是失敗了,她沒有任何成就,灰溜溜的回去了。
林媽媽的話讓她就像是突然又變成了那個有媽媽可以依靠的小孩。掛了電話後,她痛快的哭了一場,整個人都放鬆了。
就算不夠成功,至少她還能回家,媽媽還要她。
模擬考的時間定在這個週六周日,兩天考完。學號就是考號,全部打亂。所以林美被安排在了一班考試,周罄和朱海一個去了四班,一個留在了三班。
朱海自從知道自己還在本班考,大松一口氣:“太好了,不用去別的班。”
就算每一間教室的格局完全一樣,但每個班都有自己不同的氛圍,去別的班考當然沒有在自己班考更熟悉和放鬆。
鄭老師卻說:“去別的班考試對你們來說正好,到時中考全都分到別的學校去了,到那時全都是陌生的學校和班級,你們就趁現在先適應一下,不至於再因為這個緊張了,答不好卷子。”
第一天,上午是語文和數學,數學是和幾何一起各占一半分的綜合卷。徐老師在考前動員時說:“都是講過的題,誰要是不會那就是上課時沒好好聽。”
下午是政治和英語。等於說週六考完,一大半的任務就完成了。
周日上午是物理和化學,下午是歷史、地理和生物的小卷子。
鄭老師在週五宣佈了個好消息:“今年中考改革,歷史、地理和生物會有一科不考,或者就綜合成一張大卷子。你們比上一屆的要輕鬆了。”
分值越少,意味著每一門所占比重越少,同樣的,複習的壓力也會相應減少。
所以鄭老師一說完,全班就暴發出一陣歡呼聲!
底下還有人說:“那乾脆不考多好!”
想太美!
林美記得歷史、地理和生物確實是張綜合卷,物理和化學也是綜合卷。她最近又想起一道歷史的題,印象中是紅軍某次撤軍還是長征路線,一張地圖,讓人填地名。
所以她把歷史書上老師說的幾個重要的地圖全都圈起來了!打算全部背熟!
週六上午早上七點半,林美到校參加考試。在樓梯上還碰上了朱海,兩人結伴走到一班門口時,朱海說:“那你進去吧,一會兒別緊張。”
不緊張,一點都不緊張。
其實還是有點緊張的……
林美輕輕呼口氣,微微提著心走進了一班的教室。
一班教室裡幾乎都是陌生人,她找到學號坐下來,是正中央的好位置,監考老師一眼在教室裡哪個位置都能看到,算是別想作弊了。
在考試時最受歡迎的位置就是靠牆的和最後的。處在老師的視線盲點。
林美就算不打算作弊也覺得坐在這裡挺倒楣的。
一班的教室跟三班的教室一點都不一樣。前面的黑板一側畫了一道花邊,裡面寫著值日組和要交的作業。講臺上還擺著一盆落滿灰的塑膠花,一邊牆上還貼著一張中國地圖。
後面的黑板上則是寫了不少心靈雞湯,好像是從《讀者》一類的書中摘抄的現代詩和散文。反正沒事做,林美好奇的草草看了一遍,覺得一班的班風好像比他們班上要溫柔得多。
林美班上後面的黑板報寫的還是上一次鄭凱抄的各高中錄取分數。還有外班的專門去他們班上看,聽說是外班的班主任宣傳的,說:“你們有空就去三班的教室後看看,看自己能考哪個學校。”
有老師這句話,三班就多了不少參觀的人。後來鄭凱又特意重新抄了一遍,字跡不但更大、更工整,他還特意用黃粉筆描粗了邊,顯得更顯眼了。
八點考試。七點半時,大家已經都到了。林美同一個班的在這裡考的還有梅露和何棋,她認識的人裡圖海也在這裡考。不過林美就跟梅露打了聲招呼,倒是何棋看來跟圖海挺熟,兩人還碰巧坐得挺近。
七點二十監考老師就來了。是生物的許老師和物理的于老師。
他們看著表,差不多到七點四十五就開始發卷子,于老師在上面說:“先不許動筆,誰寫就收卷子攆出去!八點才能寫。你們可以先看看題。”
七點五十,打了早自習結束的鈴。還有十分鐘。
許老師在臺上數著多餘的卷子,跟大家說:“都看看你們的卷子啊,看看有沒有破的,印得不清楚的,趕緊換啊,別耽誤時間啊。”
跟著就有兩個人要舉手換卷子,許老師小跑著從講臺上下來,先檢查下換卷子的同學手上的卷子確實有問題,再把新卷子給他。
林美把手錶取下來放在桌角。她已經很久沒用手錶了,都是用手機看時間。還是林媽媽說她最近學習用功,要給她買塊好手錶,最後托人帶了塊海鷗女表,小小的錶盤還是鎦金的,叫她用著挺不習慣的。
但這是一塊好表,林美打算好好珍惜。
八點,上課鈴響的同時,于老師在上頭說:“可以開始寫了。”
林美立刻拿起筆把剛才在心裡想過的幾道題給寫上答案,整個教室裡大家都在奮筆疾書,只能聽到刷刷的寫字聲。
于老師和許老師一個在講臺上看,一個在下面巡視。
考試開始不久就發生有人帶的筆不出水這種事,于老師在旁邊桌上拿了枝筆,跟另一個學生說:“這根你現在不用吧?”那學生點點頭,于老師把筆給那個筆沒水的人,說:“來考試就帶一支筆,真到中考時你怎麼辦?出去買?”
與已無關的事沒有人在乎。林美就聽了一耳朵,她的全部精神都用來看題了。她的複習很扎實,基本上所有需要背誦的內容都能說得上來,這次的卷子只有一個課文內容填空,一個作者填空可能是以前二年級或一年級的內容,她一點都想不起來以外,別的都能保證全對。
寫完後她還檢查了一遍,免得發生那種自己明明會,但是偏偏粗心寫錯的糟心事,那她一定會吐血。
考到一半的時候,鄭老師悄悄進來看了一眼,林美沒發現,直到鄭老師走的時候跟于老師小聲說:“那我先走了。”于老師沖她點點頭,她才知道鄭老師已經來過了。
作文寫得中規中矩,像老師說的開篇點題,中間扣題,結尾點題,三點一線這麼一拉,至少能保證基本分不會丟,其他寫得好不好就是另一回事了。
第二節下課鈴打後,于老師和許老師開始喊收卷子,一邊說:“不許再寫了!再寫算作弊!”
卷子都收上去後,所有人都有股熬過一關的感覺。
林美今天算是一點都想不起來吃麵包,但害怕後面考數學時再餓了就麻煩了,還是下樓買了個麵包加一袋奶,邊吃邊往樓上走。現在賣奶的地方弄了個大鍋,裡面倒著半鍋熱水,所有的袋奶都泡在熱水裡,這樣拿出來就是溫的能直接喝,也算是清洗消毒了。不至於大冬天的再喝涼奶,喝了肚子痛。
回到一班,發現有幾個學生在老師的指揮下打掃衛生,把剛才考試時扔在地上的一些草稿紙和餐巾紙給掃起來。一班的班主任皺著眉說:“你們也要注意衛生啊,教室裡有垃圾簍,扔在蔞裡多乾淨啊。”
她應該挺煩這些學生到她的班裡來考試還亂扔東西的。
林美看到一個男生吃完麵包想把包裝袋隔空扔到門後的垃圾蔞裡,失手彈到外面來了,在上面一班班主任的目光下,他趕緊灰溜溜的去把包裝袋撿進來好好扔進垃圾蔞。
可能一班班主任抱怨了,等到發數學卷子時,五班的班主任來了,站在那裡看著她班上的人。林美猜剛才那個亂扔垃圾的男生就是五班的。
這次發完卷子時,鈴已經打過了,所以大家都沒有浪費時間,趕緊埋頭答題。上面的監考老師林美不認識,猜可能是二年級或一年級的年輕老師。
監考老師說:“別粗心大意,多看看題,多審審,多算幾遍。有些題的答案你一算出來就應該知道是錯的,那就不必往上寫,趕緊再檢查檢查是不是審錯題了?是不是公式用錯了?”
這個監考老師有可能也是個數學老師。她抱著手臂在教室裡慢慢轉悠,特別是在教室後幾排轉悠。林美在工作後也監考過,雖然是公司裡自己組織的考試。像這種專在後幾排轉,就是因為後幾排是作弊的黃金地段。當時她監考時就有人事上的人告訴她,沒事多去後面轉轉,造成一種威攝,這樣有的作弊的就不敢了。
跟語文比起來,數學的卷子要好做多了,題型全都見過,知道用什麼公式,就像監考老師說的,除非粗心算錯答案,不然不可能有問題。除了有兩道幾何,她一開始不知道輔助線該畫在哪裡浪費了一些時間外,別的都很順利。
林美這次答卷比語文答得要快,全寫完還剩下二十分鐘。她就一遍遍的驗算,生怕哪道題是自己算錯答案再丟分。
考完回家,林媽媽中午一句都沒提考得怎麼樣,就是一個勁的給她挾菜。今天中午林媽媽做了炸丸子,燉了大鍋菜,還做了青椒炒雞,番茄雞蛋湯,吃得林美不要不要的。
吃完飯,林媽媽問林美:“要不要睡個午覺?”
林美搖頭說:“不了,一睡再睡迷糊了。”她拿著政治書背去了。
政治課本上劃的重點她都背過來了,但現在臨到要考試了,突然覺得腦海一片空白。叫她看書的時候越看越緊張,還不敢跟林媽媽說。
不過,幸好下午考試的時候一切順利。雖然覺得腦海是一片空白,但看到題答卷時倒是都寫出來了。生產力三要素,這回她不用胡編亂造了。
第一天考完,她給自己估分,覺得這四門均分九十以上是不成問題的。除非有什麼她忽略的大毛病沒發現。不過可能不大。
晚上她要繼續複習,林媽媽讓她早點休息,“休息不好也考不好,你出來看看電視吧。”
林美看了會兒廣告,說:“模擬考而已,我一點都不緊張,你就讓我去看書吧,我現在不看書反倒有點焦慮。”不看書看電視會有罪惡感。
“去吧,去吧。”林媽媽沒辦法的擺手說,“我閨女這樣再考不好就出奇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4 23:51:27
第22章
兩天時間,模擬考結束了。
非常難得的,周日下午最後一門考完後就直接放學了,不少人包括林美都認為還要繼續上課,所以考完後基本所有人都回到本班教室了,鄭凱還叫值日生把班級衛生打掃了下。
“真是,這麼多垃圾!”值日生邊打掃邊罵。
很多人都在自己的書鬥裡發現了不屬於自己的垃圾。林美的書鬥裡還翻出了一個筆記本,一看就是男生的,上面貼著北斗神拳的動畫貼紙,還寫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周罄的書鬥裡有一袋喝了一半的牛奶,把她氣得不輕。
所有人都把書鬥裡的垃圾清出來扔在地上,搞得值日那個組的同學很生氣,鄭凱在講臺上說:“把垃圾都扔到垃圾簍裡!不要扔在地上!”
打掃衛生就花了大概十分鐘,還有人的椅子不知被搬到哪裡去了,大家紛紛在班裡找自己的椅子。林美的椅子就不是她原來坐的那把,雖然她覺得換把椅子坐也沒什麼,但看大家都在找,只好從善如流的去挨個翻自己的椅子。
鄭老師過來時,看到班裡衛生已經打掃完了,就把鄭凱叫過來說:“放學吧,都回家去。今天就不佈置作業了,放你們一天假,明天早上別遲到!”
班裡的人一時不敢相信這個好消息,鄭老師走了之後男生們才嗷嗷怪叫著歡呼,然後提起書包狂奔著下樓。
晚上沒作業,時間好像一下子變得太多了。林美和周罄、朱海三個出了校門,外面的天居然還是白的。
“咱們要不要去逛逛街?”朱海說。
“去哪兒逛?”
在附中附近只有一條街值得一逛,就是附中和附小後面的一條小路,半截是菜市場,半截卻開了三四家精品店,還有一間一元店。
三個人把這半條路上的店逛了個遍,林美看到菜市場的一個攤子上的韭菜不錯,暗暗記在心裡。
“你們這次考得怎麼樣?”朱海扭頭看林美,“林美一定考得不錯吧?”
“還行吧。”林美問周罄,“你呢?估算著均分大概多少?”
“九十出頭吧。”周罄說,“題不難,沒什麼特別偏的。”
這也是林美做卷子時的感受。老師們出題全都緊緊扣綱,沒有一道超綱的或者特別偏的,全都是在課上一再重複的重點要點。換句話說,這次的卷子意外的簡單。
“我估計這次的分大家都挺高的。”林美歎氣說,她還想一鳴驚人呢。如果大家考得都好,那這分數就不容易拉開了。
回家時,林美順便買了一捆韭菜,洗了一把打算晚上炒雞蛋吃,剩下的用報紙包好放進冰箱保鮮。最近林媽媽說要多買些韭菜給姥姥家送去,姥姥家喜歡自己包餃子。
林媽媽回家時晚飯已經做好了,紅薯玉米粥,蒸好的饅頭,一個韭菜炒雞蛋,一個土豆燉五花肉。
“考得怎麼樣?”林媽媽回來就看林美的表情不是太好,擔心她考得不好。
林美說了下卷子不難的事,林媽媽松了口氣說:“你考得好,別人當然也能考得好。學習努力的都能考好,想這個沒用。你只要做得下次卷子比這個難時,你還能考好就行了。”
林美想想也是,她就是覺得有點可惜,好像自己蓄力良久,發力後發現目標十有□□都有人能夠得著,就覺得自己這一肚子力氣有點白攢了,跟著有點怨要是這老師把卷子出得再難點,能拉開距離就好了。
星期一到校後,林美聽說成績居然出來了!
班裡亂糟糟的,她也顧不上早自習了,聽朱海他們說話。
朱海說:“聽說已經出了,鄭老師他們正在排名次。”
“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名次啊……”一個人哀歎道。
上午就有語文課,鄭老師陰沉著臉拿著書進教室時,整個教室的人都怕得垂下頭。
難道成績很糟糕?
林美就算對自己很有信心,看到鄭老師這種表情也不免忐忑起來了。
鄭老師把課本和教案放下,很平靜的說:“上周我們講到……”開始上課了。
大家摸不著頭腦,都以為會先挨駡的,結果成這樣了。只好個個都稀裡糊塗的翻開書聽講。
鄭老師講到一個要點:“這裡要記住,都拿筆劃起來!”
大家嚇得趕緊拿筆劃。
鄭老師開始開炮了:“我看誰不劃!誰還在閑著!!”
林美也不敢抬頭看誰現在沒在劃書,周圍所有人都是狠不能把頭埋進書裡,不讓鄭老師看到。
“都是在上課時一再強調的重點!居然還有人考試時寫不出來!你們這樣還考什麼啊?啊?還考什麼?趁早回家得了!!”鄭老師發火道。
看來真的考不得怎麼樣。
林美心中惴惴。就是不知道成績差到什麼程度?
鄭老師既是語文老師又是他們班的班主任,所以三班的語文成績一向抓得很緊,在三年級五個班裡是領頭的,什麼時候平均分都是最高的。就像四班是物理最好一樣,因為他們班的班主任是物理老師。
這節語文課沒有一個人說話,大家一直保持最高品質的安靜,乖乖聽課。打了下課鈴後,也沒人敢動。走廊裡傳來別的班下課的聲音,外班的人開始在走廊裡走來走去說話打鬧,還有人路過三班時好奇的往門裡看。
鄭老師說:“下午名次就出來了,自習課講卷子。現在下課。”
做為班主任,還是有一點特權的。畢竟鄭老師就能趕在別的老師之前占了他們班的自習課講卷子。
上午第三節課下課後,鄭凱匆匆從外面回來就到講臺上拿了黑板擦和粉筆,到教室後把黑板上抄的省市各高中錄取分數都給擦了。
梅露悄悄過去,問清後說:“再用抹布擦一遍吧。”
黑板上粉撲撲的看著不太乾淨。
梅露匆匆去找了幾塊抹布浸濕後拿過來,跟鄭凱一左一右把黑板又抹了一遍,然後找來廢紙再擦一遍,把水汽擦乾。
黑板變得光潔如新了。
鄭凱這才開始照著他手中的紙抄黑板。
大家此時也都有感覺了,紛紛站在那裡伸長脖子靜靜的看。
鄭凱標上數字1234,後面寫總分和平均分,最後寫名字。大家一個個挨著念。
林美提著心,一直到黑板上出現她的名字,也被圍著鄭凱的人念了出來。
“第五名868.5分!平均分96.5!林美!”
林美輕輕呼了口氣,一屁股坐了下來。周圍不少同學都轉過頭來看她,周罄和朱海都過來拍拍她。
林美不自覺的露出笑容。
這個名次比她想要的還差一點,但至少拿出去不丟人了。
每一科的總分都是一百,最後一下午的歷史、地理和生物出的都是兩頁的小卷子,每道題的分值都很大。因為聽說今年中考這三門出綜合卷,所以學校出卷子時也有所偏重,跟主科相比,這三門就不太重視了。每門核定的時間是六十分鐘,答得快的四十五分鐘就寫完了,不准提前交卷,只好坐著發呆。
周罄是第七,朱海是第二十一。第四堂是生物課,鄭凱仗著生物老師不會管,抄了半堂課把後面這張黑板給抄滿了。全班的分數都在上面了,只是前十名用玫瑰紅的粉筆抄,後面都是白粉筆了。
下午,林美來上學時就看到一樓的樓梯旁邊的黑板報上貼著三年級這次模擬考的總成績。全年級一起算,林美這次排到了年級第十一,差一步沒進年級前十,多少有點遺憾。
她還覺得自己一定學得不錯,結果連年級前十都進不去。
林美自滿的腦袋清醒了點。等卷子發下來一定好好看看都哪些地方失分了。
自習課時,林美才知道鄭老師生氣的原因是他們三班這次在平均分上落後了,排到年級第三名。
如果只比尖子生的成績,三班是最好的。前五十名裡只有林美這班的擠進去了十四個,一班的幾乎都排在了後面。
但如果算上平均分,三班一下子就掉下來了。
“你們羞愧不羞愧?啊?考出這樣的成績!你們是幹什麼吃的?”鄭老師改卷子的時候還是挺高興的,班裡幾個她看好的學生都考得不錯,去別的老師那裡一問,也沒有人掉隊落後。就是等到算班級平均分時,她才生氣了。
鄭老師當了一輩子教師,帶過無數個班級。她早就知道當學生不想學的時候,哪怕他人坐在教室裡,心也早就飛到外頭去了。
鄭老師在講臺上說:“你們不是為我學,不是為你們的爸媽學,是為了你們自己學。這話我說過不止一次了,聽不進去的人我也不會再說了。”
然後她就真的再也沒有訓人,直到把整套卷子講完。
“模擬考之後馬上就該放寒假了,不過你們時間不多了,所以學校打算只放到初三,初四就開始到校,繼續上課。”鄭老師說。
全班:〒▽〒
“老師們也不放假了,都是為了你們。”鄭老師說。
大家只好接受老師們的好意了。
回家後,林美跟林媽媽說了寒假只放三天的事。
“那還要跟你姥姥說一聲。”林媽媽說。以前的過年,他們就是天天去舅舅家,一直過了十五才算完。
只放三天的寒假根本不叫寒假。林美沒有一點要過年的感覺。
但新年還是到來了。
附小門口多了好幾個小攤子賣炮。連附中門口也擺了一個,不過很快就被小廠長帶著人給趕走了。學校還發通告說不許買炮,不許在學校放。
鄭老師特意在班裡說了兩個放炮致殘的故事,一個是拿著炮放,把手給炸成殘廢了,一個是點了炮隨便扔,扔到別人頭上,不知怎麼炸傷了人家的眼睛,賠了很多錢。
鄭老師說完道:“不管是炸傷自己的手還是炸壞了別人的眼睛,出了這種事你們就別想參加中考了!!”
林美:………………
她覺得這個邏輯上是對的,但輕重程度好像不太搭?比起中考,炸斷手指或肌腱或眼睛好像更嚴重。
連著下了幾場大雪,天氣越來越冷了。走在路上能看到附小的學生們追著打雪仗,小孩子們從路邊清潔工掃出的滿是垃圾的髒雪堆中團雪球互相砸,林美路過看到幾次都很想說“太髒了,不要玩這裡的雪”。
不過她克制住了。她現在已經能克制自己不要像個大人一樣思考,免得讓人覺得她很奇怪。
模擬考後,大家有點像用盡了精力一樣,好像再也沒什麼能刺激到他們了。所有人的心情仿佛都變得非常平和。換句話說,好像大家一下子都放鬆了,在最後的這十幾天裡,大家似乎都把注意力轉移以了將要到來的新年上。
每個人都在討論新年。
“本來說過年要去奶奶家的,不過今年初四就要上課了,我爸跟我奶奶說今年去不成了。”周罄說,她的奶奶家在外地,每年都要專門坐火車去那邊過年。周罄很不想去奶奶家,因為周爸爸是家裡的老二兒子,而且是最沒用的一個:他離婚了。離婚的原因是他老婆把他甩了跑美國去了。
所以能不去奶奶家,周罄還是特別高興的,每天都興高采烈。
林美現在跟周罄能聊一點自己的事了。以前總覺得周罄是小孩子,很少說心事。現在卻覺得她跟周罄之間的友誼才是純粹的,什麼都不牽扯,說了也不會有事。
“我去我姥姥家過,我奶奶那邊他們離婚後就沒去過了。”林美很少想起林爸爸那邊的事,家裡也很少提。
“都一樣。”周罄的態度是“這是一件多麼平常普通的事啊”。
班裡沒有考好模擬考的學生也都在發愁。比如高源就說:“完了,這次過年我非被我爸罵死不可!”
高源家過年是初一是姥姥家,初二是奶奶家,初三是他爸的同事到他家來。兩邊都有堂表兄弟姐妹,過年一堆父母聚在一起,最常說的就是自家孩子的學習成績。
高源以前是他們家長得最高大的男孩,親戚都誇他“長得真高啊!以後去打籃球不愁工作了!”,但是等這一輩的孩子們差不多都該參加中考時,成績就成了新的比較物件。
說高源的話也變成了“白長這麼大的個子了”,好像他就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代言人了。
高爸爸在親戚面前丟了面子,回來就逼問兒子的學習,然後就上手打了。
鄭老師對班裡的氣氛很緊張,在早自習上說:“你們現在就放鬆了?考個模擬考就滿意了?這還不是中考!你們要是現在放鬆了,中考就別想考個好成績了!!”
可是精神上的疲憊和放鬆是沒辦法的事。就連林美在模擬考過後也是按步就班的學習。所有的卷子發下來後,她發現較大的失分點全都在生物、歷史和地理上了。倒不是她考的不認真,而是這三門別看內容少,每一道題的分值都是誇張大。林美就錯了一些填空,一個空居然是五分的!算是把她給坑苦了。
可這也給她敲了次警鐘。像主科四科,她幾乎沒有丟分的地方,語文的閱讀理解和作業是丟分最大的,像數學、物理、英語,全都是97、98的高分。可以說她目前要做的就是繼續鞏固。但副科卻成了她新的盲點。就是因為她的重視不夠,反倒成了失分大戶。
但就算這樣,她目前的重心還是在主科上。因為下半學年開始後,老師要帶著他們開始複習初一初二的內容了。這對她來說完全是全新的,雖然並不難,特別是她自己看初一的課本時,簡單的讓她想跳舞。
但內容可不算少。
至於副科,她只能保證多花些時間更專心的背了。
很快過年了。林美收到了比往年還要多的壓歲錢!這都是因為她的模擬考考了個好成績。姥姥和姥爺見了她就說:“我們美|美今年辛苦了,給壓歲錢多買點好吃的,爭取考個好學校!”
舅舅也給了高達五百塊的壓歲錢。林媽媽只給濤濤準備了一百,兩家孩子互相給,都是這個價格!林美看林媽媽當時都生氣了,“你給孩子這麼多幹什麼?”
舅舅叼著煙把錢卷成卷塞到林美兜裡:“孩子學習辛苦,我這是獎勵孩子。”一邊對她說,“美|美收著!舅舅給的別怕,別聽你媽的。”
轉個頭,林美把舅舅給的錢塞給林媽媽了,“給濤濤發壓歲錢吧。”今天到姥姥家來,除了提的水果、酒和油之外,林媽媽就帶了兩百塊當機動錢。肯定沒帶多。倒是林美壓歲錢收了一圈賺了七百了。
林媽媽沒辦法,只好先拿了林美的三百塊說:“回去媽媽還你。”
“用不著。你收著吧。”林美一擺手說。
“你自己拿著。”林媽媽還是堅持讓她自己收著壓歲錢,“跟同學出去買個書吃個東西的。”
林美現在習慣每週去逛一次新華書店,看看有沒有新出的卷子和輔導書。初二下午就約上周罄去書店了。
過年時書店照常開門,逛的人變少了。
周罄和林美挽著手在書架間來回走,周罄說昨天晚上她媽給她打電話了。
“她說已經給我買好邁克的CD了,她會給我寄過來。我爸說這東西不便宜,會把錢還給她。”周罄說,她覺得周爸爸和周媽媽好像不像之前是統一戰線的了。
“你爸不想讓你去了?”林美也有感覺了。
“可能吧,他最近說的都是讓我用心複習好好考試,還說之前是他不好,在我這麼重要的時候跟我說這個,分我的心。”周罄已經原諒周爸爸了,“他還說讓我別為之前的成績下降擔心,那都是他的錯,我只要好好學,一定能考出好成績。”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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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14 23:51:54
第23章
林美又調了一次座位,從第三排換到了第二排,一下子離講臺更近了。
鄭老師這次又調了四五個人的位子,算是把自己看好的學生都給攏到眼皮底下了。離中考只有不到半年的時間了,現在她也沒精力去管那些不想學的人了。
自從調過座位後,班裡的氣氛有了很明顯的兩極分化。坐在教室後面的照樣是一下課就嗷嗷叫著跑出去,前幾排的下課跟上課沒什麼兩樣,有時都要鄭老師過來提醒下:“出去走走,看看遠處。”
林美這才拉著周罄到走廊上去,趴在水泥欄杆上看著下面的操場。
附中的操場與廠區只隔著一道低矮的紅磚牆,現在靠著牆的地方已經堆滿了預製板和鋼筋,旁邊還有幾堆積雪。
有一些調皮的男生站在雪堆、預製板或鋼筋堆上往圍牆那邊看,似乎躍躍欲試的想翻牆玩。還有人嘻嘻哈哈的團雪球打雪仗,直到打響上課鈴才扔掉手上的雪慌忙往教室裡跑。
整個學校只有他們三年級在,倒像是佔領了一個王國。學生們有不少還沉浸在過年的氣氛中,都覺得提前上課是件苦差事,每到下課倒是都精神百倍。
學校怕學生們趁著課間偷跑出校再出意外,除了讓傳達室的老師嚴守校門外,又讓體育老師把籃球、排球、乒乓球和羽毛球等球類拿出來,分到各班,讓每個班一到下課就拿球去操場上玩。
鄭凱就帶著人把發到班裡的幾副羽毛球和乒乓球抱來了,他們還抱了兩個籃球。剛把這些東西抱到班裡,下課時亂糟糟的教室都興奮起來了,不少人圍到講臺前。幾個男生拿著羽毛球就要拿到走廊上玩,鄭凱趕緊喊道:“等等!先登記才能拿出去!”
這些發到各班的球類如果丟了,就要由班級來賠。鄭凱說:“發給大家玩是學校的意思,但鄭老師說了,拿出去的要都要登記,要是丟了、壞了,就要登記的人賠錢。”
然後特意找了個筆記本來記清楚。
雖然說了要賠錢,但男生們還是立刻就搶了籃球和羽毛球跑出去了,每到下課第一件事就是搶這個。搶不到的也都懶得去搶,這天鄭老師過來看林美和周罄、朱海下課後還坐在教室裡,好奇的說:“學校特意發了籃球、乒乓球人,你們怎麼不去玩啊?別老坐在教室裡,出去動一動。”
留下的學生七嘴八舌的說:“天太冷了!教室裡暖和!”
“他們都搶走了,我們拿不著東西沒辦法玩。”
鄭老師:“別太懶了,太冷就不出去了?冷才應該出去跑跑跳跳,動起來就不冷了。”
回頭她就讓鄭凱拿班費去買幾根跳繩,一塊錢一根的,回頭一到下課,一人發一根讓出去跳去。
鄭凱照班裡人數買了六十根,還跟老闆講價,合九毛五一根買來的。多餘的錢換了一張世界地圖,也跟一班似的貼在黑板旁邊。
鄭凱給大家發跳繩時還說:“這是拿班費買的,發了你們不能不跳,鄭老師特意讓給大家買的,拿了的都要去跳。”
輪到發給林美和周罄這些人時,這就顯出“熟人”的好處了。雖然平時沒跟鄭凱說過幾句話,但自從林美上次模擬考以黑馬之姿跳到班級第五名後,鄭凱他們幾個對林美也多了幾分親近。
鄭凱見她們過來就說:“你們女生喜歡紅的吧?給你們幾根挑挑。”
林美想要深藍色的,鄭凱抽出幾根深藍的給她說:“這個顏色也好,耐髒。”
周罄就說也要深藍的,鄭凱還囑咐她們:“不能在走廊裡跳,去樓下操場跳。”
不少人都是怕麻煩才不肯下課出去,寧願躲在暖和的教室裡。現在為了跳個繩還要下樓,要不是鄭老師特意囑咐過,根本不會有人願意。
今天第一天拿到跳繩,怎麼說都要給個面子,林美幾人挑好自己的就下樓了,到了二樓一樓時,整個樓層都是空的,所有的教室門都鎖上了。周罄說:“我現在都到二樓來上廁所,比樓上人少多了。”
到了操場上更顯得人少了,只有幾十個三年級裡最調皮的男生,像小學生似的爬到預製板、沙堆、石子堆上做指點江山狀。
朱海都說:“他們這是幾歲了啊。”
“童心未泯。”林美道。
周罄拐了她一下噴笑道:“你這嘴真損。”
三人把地上的碎石子踢開,互相站遠點開始跳起來。說實話感覺有點傻。
林美邊跳邊回顧四周,無奈的發現真的聽話下樓來跳繩的可能就她們幾個,遠一點都看不到人。
跳了一百幾十個後,朱海停下來說:“我怎麼看沒什麼人來啊。”
可不是,就她們仨。
林美也覺得犯傻了,周罄也停下來了:“那咱回去吧?反正也跳過了。”
此時突然聽到放鋼筋的地方嘩啦啦一陣巨響,像是鋼筋沒放好滑下來了一樣。
林美三個都嚇了一大跳,站住腳回頭看。那邊嘩啦啦響過後倒是寂靜無聲,沒動靜了。
朱海往前走兩步說:“走吧?”
周罄對著鋼筋那邊張望了下,有點遲疑:“要不要去看看?”
朱海說:“一會兒告訴老師一聲就行了。”
林美則是在回憶,在這個時候有沒有人在學校裡出事?
她還真想不起來了。
不過剛才有幾個男生在那邊爬高上低的。
朱海跺腳道:“快打鈴了。”
林美轉身往鋼筋那邊跑:“我去看看,你們先回去吧,替我給老師請個假,就說我上廁所了。”
去看一眼,沒事就安心了,有事也能及時救人。而且她對自己現在身上的好學生光環很有信心,老師肯定不會因為她遲到一會兒就生氣的。
鋼筋擺在操場角落裡,跑過去也要一二百米。林美氣喘吁吁的過去就喊:“有人嗎?有人摔著了嗎?”她從一側繞過去,沒聽到動靜就想估計是沒人。要是沒看到人就能放心了。
結果等她繞過去就看到一個小男孩趴在地上,一條腿被壓在鋼筋下,整個人仿佛都懵了,看到林美過去才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林美都嚇怔了,趕緊上前看,一邊哄他:“別哭別哭,別亂動啊。”她仔細一看,這個男孩的左腿小腿被兩條交錯的鋼筋壓住,腿下還墊著好幾根鋼筋,看樣子是他踩著鋼筋走,不小心鋼筋一下子滑下來,他摔倒了,鋼筋也砸在了他腿上。
小男孩的穿著打扮不像旁邊附小的學生,倒像是附近郊縣農村或打工人家的孩子。壓在他腿上的鋼筋雖然只有杯口粗細,但長長一根的重量可一點都不輕。何況兩根都壓在他腿上。
小男孩大哭後就開始倒噎氣,林美問他叫什麼名字,爸爸和媽媽在哪裡,他說他叫孫強,爸爸叫孫國富,媽媽叫張桂芝,家住離這裡不遠的菜市場那條街上。他是翻牆到學校裡來玩的。
林美先讓他別亂動,她馬上去叫人,剛站起來就聽到周罄在不遠處小心翼翼的喊:“林美?林美你在不在這兒?”
周罄是都快走到教學樓了,又不放心的拐回來了。林美見到她馬上說:“周罄!這裡有個小孩被壓著腿了!”
周罄馬上順著聲音找過來,一看到也傻眼了,她說:“那咱倆先把這鋼筋給搬開?”
林美看這鋼筋搖頭說:“我估計咱倆搬不開,趕緊叫老師來吧。”
周罄說:“那你在這裡等著,我馬上去叫老師!”
林美只好蹲下陪這個小男孩說話。
小男孩臉上還掛著淚,卻很乖很懂事,問他腿疼不疼,他搖頭說:“不疼,姐姐。我爸爸會不會打我?”
“不會。爸爸不會打你的。”林美摸遍全身只找出來一包餐巾紙,先拿餐巾紙給小男孩把臉上的眼淚鼻涕擦了,再用餐巾紙疊花給他看。這一手還是她去幫上司佈置她兒子的結婚禮堂時跟那邊的酒店大堂經理學的。
周罄去了不知多長時間,她在這裡度秒如年,時不時的站起來伸頭看看來人了沒。
沒過多久,就見鄭老師身後帶著幾個老師過來了。
一過來,鄭老師先把林美拉到外面來,那幾個老師去鋼筋後看那個小男孩。
鄭老師問她怎麼發現的,林美一五一十的說了以後,鄭老師道:“林美,你做得很好,現在你回去上課,別人問什麼你都不要答,這事跟你沒關係了。”
然後她推了林美一把,讓她回教室去了。
教室裡徐老師正在上課,朱海和周罄都坐在她們的位置上。林美在班級門口喊了報導之後進去,坐下時旁邊的同學都用眼神詢問她怎麼回事?怎麼會遲到?林美搖搖頭,拿出書來認真上課裝什麼都不知道。
課上到一半時,學校裡突然傳來由遠及近的救護車的聲音。上課的徐老師掃了一眼大家,走到窗戶那裡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回來了。原來好奇的學生們這下也不敢好奇了。
林美卻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回頭跟周罄交換了一個放心的眼神。回過頭來時徐老師就站在她的桌子旁講課,沾滿粉筆末的手按在她的課桌上,嚇得她出了一身冷汗,整堂課都不敢再回頭了。
這就是坐到前面的“壞處”,老師們盯得特別緊,走一點神都會被發現。
直到晚上放學都沒聽說這件事的後續,學校裡也沒人知道後面的鋼筋壓傷人了。倒是過了兩天再去操場上就發現紅磚圍牆上粘上了很多碎玻璃渣,鋼筋被搬到了更遠的地方,平鋪著放。雖然還是有男生在上面走啊跳啊,頂多崴一下腳脖子。
鄭老師也在事後悄悄把林美和周罄叫過來說:“孫強的家裡人說要謝謝你們,打聽你和周罄,我都沒說,你們回去也別說。你現在要緊的是中考,不能分心。”
從辦公室出來,周罄小聲說:“我看咱們學校賠錢了。”
林美點頭,估計沒少賠。那個男孩雖然是自己偷溜進來的,卻是在學校裡受的傷,說到底還是學校管理不嚴。
“不知道他傷得怎麼樣?希望沒大事。”林美只是擔心那小男孩的腳不要留下殘疾才好。
周罄說:“要不咱們去看看他?”
林美覺得去看看也行,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不能救個一半不知他後面怎麼樣,不然心裡老存著這件事。只是現在的時機不好,像鄭老師說的,最好還是等中考過後再去看。現在去,倒像是挾恩以報的樣子。
兩人商量等中考後再去菜市場那邊打聽下,有他父母的姓名應該能找到他家。然後就先把這件事放下了。
不想過了幾天,林美家門口突然出現了兩袋大米一桶油一箱牛奶一籃子土雞蛋。
林美回家看到客廳裡堆的東西好奇的問,林媽媽也奇怪,說:“不知道誰放咱家門口的,我先給拿進來了,免得少一兩件說不清,明天再去打聽打聽。”
第二天林媽媽出去一問,聽說是一男一女扛到林家門口的。
“就是送給你家的。問你家林美家在哪兒。”鄰居這麼說,林媽媽只好回來問林美。
林美昨天看到時就有點懷疑是孫強的家人,聽林媽媽這麼一說,她才說了孫強的事。林媽媽道:“原來還有這種事,那孩子還真可憐。這麼說這東西還有你同學的一半。”問題是這東西怎麼分?怎麼分都可笑,難道讓周罄來扛一袋大米走嗎?換成錢的話,這些東西有個兩三百,給周罄一百多塊錢也不太對頭。
林美跟周罄說,笑了一場說:“算我占你便宜了。”
周罄搖頭:“回頭我去你家吃兩頓算了。”
林美跟林媽媽說了孫強的事後,林媽媽心裡就老存著這事。這也算是她家閨女結的善緣,何況施恩不望報,那小男孩也挺可憐的。聽林美說小男孩的穿著打扮不像家裡有錢的人,就是一般的打工家庭。
她打聽了下,孫強當時坐的救護車沒把他送太遠,就送到了附近的航太第二附屬醫院的兒科。林媽媽就特意找上門去送了兩百塊錢當個心意,沒說她是林美的媽媽,就說聽說了這裡有個孩子出了意外過來看看。
晚上回家,林媽媽的心情挺好的,跟林美說孫強的腿沒事,骨頭是壓斷了,但開過刀後問題不大,以後也不會殘廢。
林美心裡還確實是惦記著,聽了就松了口氣:“老天保佑。”
第二天跟周罄說了,她果然也是放心了:“我就怕那個孩子那麼小再殘了就可憐了。”
後來這事還是讓人知道了。林美猜是因為孫強的父母找過她。孫強一家就在菜市場那條街上租房子,房東都是這一片的人。孫強住院的事鄰居都知道,慢慢的就流傳開了。
林美在學校也聽說了,她和周罄都成了新聞人物,還有人跟她們說學校要為這件事給她們發獎狀,最後傳成要給她們往上報當好人好事。
學校裡越傳越離譜了,還有人說電視臺的人要來採訪他們。林美和周罄都裝不知道,誰來問都說不知道。
私底下,周罄說:“這事不可能給咱發獎狀,我聽說咱們學校又被人給打小報告了。”周爸爸的消息很靈通,這回一是告他們小廠長讓學生假期補課,二是說學校裡有外人闖進去還讓一個小孩子受傷,問題很嚴重啊。
林美在家屬院裡知道得還要多一點,小廠長這次賠了孫強家三萬塊,孫強的醫療費手術費也是附中全包了。算是處理的非常及時,消息也掩蓋的很快。她猜小廠長這次不會有事。
“咱們學校現在是別的學校的眼中釘。”周罄笑著說。
他們校長狠抓成績,現在市里的學校已經是都知道了。所以有不少學校有點看他們學校不順眼,總憋著要給他們學校找麻煩。
林美悄悄跟周罄說:“咱們校長啊,是個梟雄。這次肯定不會有事。”她早知小廠長日後的成就,對他的敬仰那是如濤濤江水一發不可收拾。
周罄笑著點頭說:“我也覺得咱們學校不會有事。”
又過了兩天,鄭老師再次把她和周罄叫到辦公室,特意給了她們一人一個皮面的高級筆記本,一支鋼筆,說:“這次的事不能直接獎勵你們,但你們做的對,學校都看在眼裡了。這是給你們的獎勵,回去別亂說。”
林美明白這算是私底下的獎勵了。
她和周罄拿著一模一樣的高級筆記本和鋼筆從辦公室出來,到教室時不少人都看到了。林美是趕緊把東西都放進書包裡,再有人來問都搖頭說不知道。
等林美都覺得這事已經是個“舊聞”的時候,學校裡還是有人拿這個說個不停。周罄都說:“他們沒別的好說的了?煩不煩?”
林美既是身在局中,卻也有點身在局外的清明。她發現複習正式開始後,不少同學好像不約而同的開始“逃避現實”。
班裡現在各種新鮮事物更多了,坐在後幾排的同學們都開始喜歡在書包時放幾本小說雜誌漫畫等等,還有人開始迷歌星,把歌詞抄了一本又一本。
這在上半年時可沒有這麼“瘋狂”。
明知鄭老師現在查得緊,看得嚴,但大家反而對地下活動燃起了更高的熱情。連班對也更多了。不止是放學一起走,在自習課時只要鄭老師佈置完一離開,他們就會悄悄換座位坐到一起。
坐到一起其實也做不了什麼,就是挨著一起寫作業。
不過那種粉紅泡泡的氣氛倒是很吸引人。
這天晚自習剛開始,鄭老師就給他們佈置好卷子就出去了,說:“我一會兒再過來,你們好好寫,別馬虎,儘量別翻書,看看自己的水準。”
她剛出去,班裡就是一陣小聲嗡嗡,然後鄭凱黑著臉拿著卷子坐到講臺上去寫,看到哪裡說話就抬頭一臉“我要記名字了”的嚴肅勁,慢慢的班裡就安靜下來了。
後面人突然搗搗林美,然後一個筆記本從她腋下遞過來。
林美不動聲色的伸手從腋下把筆記本接過來,悄悄攤開,見上面折了一頁的地方寫:我想知道你喜不喜歡我。
林美:……
她一句話沒寫,轉頭把筆記本拍在後面的桌上,皺眉道:“別無聊了!”
然後就聽後面的人把這句“別無聊了”一句句傳回去。
“林美說什麼了?”
“她說‘別無聊了!’”
林美:=_=
過了一會兒,筆記本又傳回來了,林美不接,後面就不停的輕輕用這個打她,她就死活不接,後面鍥而不捨,林美沒忍住回頭又小聲罵了句:“煩不煩人啊?”
現在坐在她後面的是個圓圓臉的女孩叫郭鑫鑫。她一副“你肯定不是在說我”的呆萌臉對林美急得解釋:“不是,這是後面給你的。”
“後面給我的你就接?你就要給我傳?誰讓你接了?你接了你想辦法去!”一次兩次三次,不能讓林美還保持好脾氣。
郭鑫鑫看看筆記本說:“你真不看?那讓我怎麼還回去啊?”
“你不還你留著啊,反正我不要。”林美說完就轉回去繼續寫卷子了,真TMD煩。
郭鑫鑫呆了一會兒,拿著筆記本給後頭的說:“林美不要。”
後面的人哦了聲接過來就往後扔,“那誰不要。”
過了一會兒又傳過來了,再傳到郭鑫鑫這裡,可這次她不敢用遞的給林美了,她改成小聲叫林美。
林美裝沒聽見,心裡想這郭鑫鑫要是再這樣,她就跟鄭老師說她要換位子!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4 23:52:14
第24章
傳筆記本的小插曲很快就被林美忘到腦後了,在各科複習齊頭並進的時候,所有的老師一起發力,她發現自己的時間快要不夠用了。現在她早上起床已經把跳舞這一環節給省了,改成複習。
一天到晚,她把所有的時間都壓榨乾淨。教英語的高老師告訴他們可以把單詞用答錄機錄起來,慢慢聽,林美就把物理、數學、語文、政治的課文給錄了天天聽,這樣就算她在寫卷子還是幹別的什麼,錄起來的課文內容聽著聽著,潛意識就會有印象,在某一天會發現很神奇的!她都記住了。
七點半看新聞聯播是自習課將要結束的信號。看完新聞聯播後很快就可以放學了,這個時間大家都會變得比較自由,鄭老師一般不會在這時過來,所以教室裡三三兩兩的聚成一堆,倒是沒有人早退,因為學校大門八點才會打開。
外面的天黑洞洞的,林美和朱海、周罄三人圍坐在一起,她和周罄一起給朱海講題,一道不算特別難就是有點繞的物理題。
她們從看新聞時開始偷偷的講,一直到新聞聯播放完了,有幾個男生開始拿著遙控器遛台了,朱海還沒聽懂。
林美從這時就深刻的明白什麼叫“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就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聽不懂我說什麼”。明明解題思路挺清楚的,她重複的嘴都幹了,朱海仍是一臉迷茫的看著她。
特別是在男生們遛台遛到了鄭伊健演的《人魚傳說》,鐘麗緹豔麗的容貌和豐潤的身材讓幾個男生立刻去悄悄掩上門,然後把聲音調到最小,聚精匯神的站在電視機前。
然後不由自主的,朱海的視線也被吸引過去了,林美也勾著頭看,發現鄭伊健以前確實是帥到沒朋友啊。
大家都開始走神了,這題也講不下去了。
鄭凱突然推門進來,看到男生們在看電視也當沒看見。沒老師的時候,他這個班長還是很瞭解什麼叫團結群眾的。
他拐到林美這邊對她說:“鄭老師叫你,快去吧。”
林美:“什麼事?”她跟周罄和朱海面面相覷,最近她好像沒出什麼需要被鄭老師叫過去的事啊。
鄭凱剛才就是從鄭老師辦公室回來,他善良的提醒了句:“小心。”
林美忐忑的去了。
辦公室裡大半的老師都已經走了,只有鄭老師和四班的班主任于老師在。叫林美沒想到的是郭鑫鑫站在鄭老師面前哭得頭都抬不起來,鄭老師的聲音壓得很低,雖然是在訓斥,可是給人一種很溫柔的感覺。
林美悄悄走過去,鄭老師沖她點點頭,對郭鑫鑫說:“你看林美,她就沒有去管別人給她傳的條,為什麼啊?那是因為她知道現在什麼最重要。你們現在談戀愛能談出個什麼結果?以後你到大學去談,總比現在談更認真,你說對不對?”
林美:“??”把她叫過來就是為了這個?
說起傳條和郭鑫鑫,她還記得一周前的那件事。不過不是都過去了嗎?後來郭鑫鑫也沒再給她傳條了,現在是又怎麼了?
鄭老師說:“結果人家不傳的條,你接過來傳,你說你這是不是犯傻?你的學習一直不錯,你爸你媽都挺放心你的,老師也一直都很看好你,知道你能考個好學校。你現在這樣,你不覺得對不起你爸媽嗎?”
林美:“……”她怎麼覺得這畫風不太對?
郭鑫鑫是剛才看完新聞出來上廁所被鄭老師碰到給提到辦公室來了,一通推心置腹的話之後,郭鑫鑫覺得自己真是罪大惡極。
林美從頭到尾陪綁,就最後鄭老師跟她說了兩句:“最近要是聽到什麼不好聽的話,不要放在心上。老師相信你,要是他們說得太難聽了,你也不要跟他們吵,過來跟我說!”
林美滿頭問號,先呵呵道:“好的,我知道了,鄭老師。”
跟郭鑫鑫出來後,昏暗的走廊裡沒有燈,挺安靜的,正好合適逼問。
林美小聲問她:“怎麼回事啊?”一邊看她哭得太慘,就把餐巾紙掏出來給她。
郭鑫鑫抽噎著用了兩張餐巾紙擦鼻涕,鼻音很重的說:“謝謝。”
其實事情很簡單。林美當時不肯再接筆記本還發了火,郭鑫鑫就不敢再給她傳了,可筆記本遞過來後,她又覺得錢亮很可憐,就在筆記本上給錢亮寫回話,說林美不想接他的紙條,讓他不要再傳了。然後又寫了很多。
“我想著讓他別太難過……”郭鑫鑫說著嘴又扁了,豆大的淚珠又掉了下來。
林美汗:姑娘你真是活生生的聖母。
她怕辦公室的鄭老師再聽到,就拉著郭鑫鑫慢慢往教室那邊走。
慢慢的她也聽出來了,郭鑫鑫的性格比較軟,屬於不會拒絕人的那種。錢亮一直傳筆記本,後來跟他主要對話的人就換成郭鑫鑫了。他一直傳,她就一直接。最後兩人就談起了戀愛。
林美:……世界變化得太快了。
這才一周而已。不過仔細想想也不奇怪,她完全瞭解現在的男生完全是被荷爾蒙燒的,並非真正的感情,而是男生被女生吸引而已,這個女生可以是任何一個人。不管是什麼樣的理由,可以說只要有一個引子,這場“愛情”就會發生。
就說錢亮無緣無故對她傾心這事,她事後也分析過——大學時修過心理學。一開始是那群男生先傳了她和錢亮的流言,她很確信在這之前,錢亮絕對對她沒一點意思。
這等於是一種心理暗示。換句話說,是先有流言說錢亮喜歡她,之後錢亮就真的“喜歡”上她了。
但其實林美沒有給過錢亮一點暗示,錢亮自己再陶醉還是沒有一個出口可供宣洩。郭鑫鑫就這麼出現了,錢亮的“愛情”才圓滿了。
回到教室到,林美跟郭鑫鑫坐到一起,一起看她跟錢亮“愛的見證”。說實話林美看的時候很囧。因為在前半本,都是錢亮像寫瓊瑤劇一樣糾結著林美不接受他的感情讓他多麼痛苦。
……只看錢亮這個人絕想不出他有這麼細膩的內心。
郭鑫鑫卻很沉浸在這種傾訴中,在後面錢亮開始說郭鑫鑫是個好人,願意聽他說這些,如果沒有郭鑫鑫的安慰,他“整個人都要爆炸了”。
林美:“……”
林美很想笑,她以前也就覺得身邊的同學都是小孩子,所以她有時不免總是做出大人態。看到他們這麼一本正經的做很可笑的事,她就覺得很可笑。
可她卻不敢笑,因為郭鑫鑫的眼圈又紅了。
這天放學時,林美和周罄是跟郭鑫鑫一起走的。
郭鑫鑫一直借著林美躲錢亮看過來的目光。林美問她要不要跟他說清楚,如果他們這麼認真的話,說清楚會不會比較好?
“走吧,走吧。”郭鑫鑫垂著頭說,她傷心的每一個人都能看出來。
三個人一起慢吞吞的走在路上,旁邊車流如龍,朦朧的路燈燈光灑在地上。
……旁邊的周罄和郭鑫鑫都是受過“情傷”的人,很有共同語言。
林美保持著=_=臉全程跟隨,覺得自己簡直太不合群了。她發現,就算她認為初中談戀愛是一件蠢事,可是如果做蠢事的人很認真,那就不能嘲笑他們。
走到路口,郭鑫鑫先騎上車走了。
周罄歎了口氣說:“她還喜歡他呢。”她發現今天林美從頭到尾沒說話,怕冷落了林美,笑著說:“郭鑫鑫其實一直挺嫉妒你的,因為錢亮第一個喜歡的人是你。”
林美呵呵:“幫我轉告她,那是不可能的。”她很想用她的分析拍這倆傻姑娘一臉,可又覺得這麼做太KY了。
之後幾天,林美和周罄都帶著郭鑫鑫一起走。鄭老師也支持她們幫助同學,還特意在走廊上遇到時誇她和周罄團結同學,鄭老師連她們給朱海講題的事都知道。
郭鑫鑫被“拆散”後有很多心裡話想跟人說,她跟周罄算是一見如故了。周罄推薦她聽邁克的歌,但郭鑫鑫不喜歡,她更喜歡臺灣的一個組合叫草蜢,收集了很多關於草蜢的貼畫和雜誌,她還有草蜢所有的磁帶。
林美發現自己快成邊緣人了。周罄和郭鑫鑫越來越有話聊,她們倆人相似的經歷還有同樣的愛好。對比起來,只關心卷子和作業的林美就在不知不覺中成了三人之間最沉默的那個。
她倒是不覺得有什麼不好,走在一起時大腦放空想想數學題什麼的。
但周罄和郭鑫鑫卻都覺得很不好意思,一直想把她拉進話題中來。
所以她們都在努力發掘。
周罄就愛提圖海,郭鑫鑫驚喜的說:“原來你喜歡圖海啊!對了,我聽說他帶過你……”
林美呵呵乾笑,她發現把“暗戀”的物件設定為臨她太近的人也不好。就比如她跟圖海並不像她想像的那麼遙遠,根本是分分鐘就能扯到一起的人。
林美決心給自己找一個更遠一點的人來“暗戀”,既回應了朋友的關心,又安全不容易出事。所以她說:“其實我喜歡的人是鄭伊健!”
她對著周罄和郭鑫鑫花癡了一路鄭伊健後倒是能夠取信她的朋友們了。就是周罄說:“我能理解,就像我喜歡邁克一樣。”
林美誓死要把暗戀對象從圖海扭成鄭伊健,馬上反駁說:“不太一樣,你是崇拜邁克,我是喜歡鄭伊健!”看她真誠的雙眼!
鄭伊健的臉很有說服力。所以周罄和郭鑫鑫都順利的接受了她的“真愛”是鄭伊健。圖海嘛,林美很快表示她對圖海在初一時覺得他很高很帥,但現在她已經移情別戀鄭伊健了。
郭鑫鑫則很快找出了鄭伊健唱的歌。
林美瞪大眼——鄭伊健居然還唱過歌?!做為真愛對他的瞭解真是太不全面了!郭鑫鑫提起來時她只好連忙不停點頭表示“對啊對啊鄭伊健唱歌也好帥!”。
所以她終於找到了跟朋友們的話題了,當她們說失戀時,她就說她也見不到鄭伊健。當她們說喜歡的歌星時,她也可以插兩句鄭伊健的歌。為此,跟郭鑫鑫去逛街時,她還買了盤鄭伊健的磁帶。
郭鑫鑫的事並非個例。林美很快發現鄭老師其實一直在悄悄觀察著班上的同學,特別是在上自習課的時候。
慢慢的大家也發現了。
在晚上的自習課上,鄭老師走的時候交待鄭凱記得七點鐘打開電視讓大家看新聞就離開了。一開始,大家還在認真寫作業,沒有說話。十五分鐘後,班裡就開始傳來嗡嗡的說話聲。大家開始換座位。
朱海就拿著書和作業搬著凳子興沖沖的坐到林美的旁邊來。
林美也習慣的往旁邊讓讓,兩人一起寫作業。
突然,班上陡然一靜,鴉雀無聲。
朱海像受驚的兔子一樣連凳子都顧不上搬,拿著作業就逃回她的座位上,然後虛坐在那裡。
林美趕緊悄悄把她的凳子給踢過去。朱海一把拽過凳子,埋頭做認真學習狀。
這時林美就聽到鄭老師從教室後面走過來的腳步聲。
鄭老師站在班的正中央,用眼神掃過班上所有人,特別集中在某幾個換了座位的。她說:“王偉,你怎麼跑到張麗那邊去坐了?回你的座位去!”
她挨個點名,連剛才已經逃回座位的人都不例外。不過沒有點朱海的。
朱海從頭到尾都緊張得不行,最後發現鄭老師沒點她,立刻松了一大口氣。
鄭老師說:“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有閒心幹這個?”她沒有罵人,就是說:“以後不許隨便換座位!該你坐在哪裡就坐在哪裡!以後我要再發現有人隨便換位子,我就把他們全都換到最後一排去坐!坐不下的就給我站著!”
有鄭老師這句話後,大家倒是不敢像之前那麼“囂張”,一到晚上的自習課,等老師出去後就換座位跟自己喜歡的人一起坐。鄭凱和梅露也變成兩人在老師離開後,輪流坐到講臺上當鎮山太歲。有他倆在,確實管住了班上的紀律。
不過林美總覺得這事不會這麼順利。
這周輪到林美這一組值日。值日包括班級衛生和校園衛生。現在還沒正式開學,上課的都是三年級的學生,所以這也意味著他們班在校園衛生的劃片變得更大了。
就像自行車棚。
鄭凱特意解釋過,說這個自行車棚的整理以前一直是各個年級每個值日班出兩個人來整理的,就是把自行車給擺齊。但現在只有他們三年級上課,所以人手就變少了。
林美就是要和郭鑫鑫兩個人,再加上另外四個班的八個人,擺上一星期的自行車。
早上七點五十分的鈴一打,林美就和郭鑫鑫飛快的沖下樓。她們要趕到自行車棚那裡擺車,跟他們一起往樓下跑的還有別的班的值日生,兩天下來幾個人都混熟了。
附中的自行車棚在學校大門圍牆和教學樓的中間的夾縫裡,算是空間利用的相當好的一個例證。它非常的狹長,只能擺一排車。如果不擺整齊,那等到推車時差不多能打起來。
現在只有三年級的人停車,車的數量已經非常少了,所以他們的工作任務並不重。
林美和郭鑫鑫散開,儘量把車往裡放,給走道空出更多的地方,方便推車。
有時會有人忘了拔鑰匙,郭鑫鑫就看到一個,她拔下來後等一會兒交給傳達室的老師,丟鑰匙的人會去找老師問的。
傳達室的老師現在正在準備鎖校門,這時突然有人騎著車往學校沖說:“等等!”
傳達室的老師停下說:“快點!”
騎車來的是兩個人,一男生一女生,他們騎著車直接拐到自行車棚才下來,林美趕緊過去幫他們擺車,讓他們儘量把車往裡推。
等聽到打上課鈴了,剩下的沒擺完的只好不管了,林美和郭鑫鑫往樓上跑。結果就在二班門前看到剛才那兩個人正在走廊裡罰站。
第一節課下課後,高源去上過廁所回來就笑,說:“我看到二班的王斌和他們班李靜讓老師叫去了。”
“他倆一塊遲到了吧?我看到他們倆一起跑上來的。怎麼來得這麼晚?早自習都沒趕上。”
第二節是語文課,鄭老師來了以後先不忙上課,讓鄭凱把這一周的考勤拿上來。
她剛才在辦公室才知道,現在這些學生們竟然還特意在路口等著一起上學。他們哪兒來的這麼多新鮮主意?腦筋就不能用在正事上嗎?
鄭老師在上面看考勤,下面的學生們噤若寒蟬。
“最近遲到的人有點多啊。”鄭老師說,“是我給你們佈置的作業太多了?你們晚上寫不完,早上才起不來嗎?”
大家在下面齊聲說:“不——多——”一邊說一邊心裡滴血。
這方面大家總是很有默契的。
“既然不多,早上為什麼要遲到?”鄭老師的目光充滿威力的掃了一圈,說:“以後不許遲到,我早上會過來看著。早自習開始時必須到校。”
以前早自習並不強制,七點半,最晚七點四十的時候到就行了,鄭老師一般不生氣也不會罵人。但也有個約定俗成的時間點,那就是七點五十。一般默認絕對要在七點五十前到校,不到就很危險了。因為七點五十時,鄭老師會到班裡看一眼。
八點時不來就是板上釘釘的遲到了。考勤一般就記這個時間的。鄭凱和梅露輪流記,他們掃一眼就知道班裡誰沒到。不過鄭凱喜歡假公濟私,有時他的哥們沒到他也不會記,這個班裡都知道。
鄭老師現在鄭重聲明:“以後班上七點半開始早自習,七點半前必須到校。”
林美看了一圈,不少同學都露出了苦相。無緣無故時間就提前這麼多,太倒楣了。
第二天,七點半時教室裡已經坐滿了人。鄭老師卻是在林美七點二十到校前就已經在教室裡了,聽早到的同學時,鄭老師是七點十分過來開的門。以前這個鑰匙是交給值日的學生的,哪一組值日,有個最早的人到把門打開。
堅持兩天后,就叫鄭老師抓了一個遲到的。
林美和郭鑫鑫準備去擺自行車,剛走到二樓就碰上了李軍。大冷的天,他跑得臉都是紅的,氣喘吁吁背著書包往上跑,一看到林美和郭鑫鑫,連忙問:“老師在不在?”
林美沉痛的點頭,“你完了。”
李軍一抹臉,破罐破摔道:“完就完吧。”然後勇敢的往上走。
等林美和郭鑫鑫勞動完了回來,就見李軍站在走廊裡罰站。還有兩個他的哥們路過他時對他指指點點,狠鐵不成鋼的說:“你說你搞什麼啊!這不是正往槍口上撞嗎?”
李軍站在走廊裡特別尷尬,對哥們沒好氣道:“滾!”
李軍的遲到其實沒那麼多浪漫因素,他就是倒楣的自行車鏈條掉了。說是一出家門騎過一條街就掉了,然後周圍又沒修自行車的,他是半跑著來學校的。然後在菜市場那條街的街口看到一家修自行車的!趕緊修好騎上到校,總算是趕在八點前到了。
現在還不流行打的,所以他真的是挺可憐的。
但鄭老師明顯打算把李軍當典型豎起來給其他人敲警鐘,所以罰站後,李軍還寫了一篇檢討在自習課上讀。全班都靜靜的聽他在上面結結巴巴的讀完,再看他羞紅了臉下來。
林美有點擔心他會不會傷了自尊心,不過看新聞時就看李軍跟他的哥們說:“混蛋!就我倒楣!這回非讓我爸給我買輛新車不可!我看他這回還敢不敢不給我買!”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4 23:52:37
第25章
正式開學的那天,李軍騎來了他的柔佛巴魯地車。
學校裡一下子湧入了太多的人,讓林美都有點不習慣了。校園裡亂糟糟的,讓本來已經收心認真學習的三年級們突然又被拉入了過年的氣氛中。
看到一二年級的全都是過足了寒假才來的,他們卻連炮都沒有放過癮,一個個都不甘起來。
“真羨慕他們啊。”何棋跟高源幾個趴在走廊的欄杆上,望著底下操場裡的低年級生們。
“他們早晚也有這一天!”高源惡狠狠的說。
三年級跟一二年級的人相比,那真是另一個世界的人了。
所有的老師就像牢頭一樣緊迫盯人。
山地車成了學生中間的新流行,人人都想要一輛。家長們也看在孩子們辛苦的份上滿足他們的願望。就在李軍騎著新車到學校時,鄭老師就在課堂上說:“一輛山地車好點的頂你們父母一兩個月的工資,父母們不吃不喝攢了一兩個月的錢才能給你們買輛車。可你們要車的時候想的是什麼啊?無非就是在同學中間顯擺顯擺。”
鄭老師問得整個教室的人都垂下頭,“你們愧不愧疚?”
“你們都長大了,懂得比我都多。”鄭老師示弱般語重心長的說到這裡,底下的人嘿嘿笑出了聲。“現在的家庭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你們的父母都要奉養雙親吧?大多數人都是跟姥姥、姥爺或爺爺奶奶一起住的。你們的爸爸一個月能多抽一包好煙都要高興壞了,結果你們一張嘴就是一兩千的山地車。你們要車的時候有沒有想過父母啊?”
這話說的,簡直如泰山壓頂。
林美以及絕大多數的同學都把視線悄悄集中在了李軍身上。而李軍早就把頭埋到胳膊肘底下去了。
鄭老師長歎一聲:“我也不多說了。山地車是挺好的,你們要來了,就要對得起你們父母給你們買的這輛車。好好學習,考個好學校,讓你們父母也跟著光榮光榮。”
這只是上課中的一個插曲,說完這段心靈雞湯,鄭老師翻著書說,“大家來看《山中訪友》,一起把課文讀一遍。”
大家齊聲讀起來:“……早晨,好清爽!心裡的感覺好清爽!……”
清爽個P啊。
下課後,高源同情的拍了拍李軍的肩,剛才那一堂課李軍的臉蛋都紅得跟猴屁股似的。
李軍卻恢復得相當快。下午放學時,林美剛出校門就見李軍騎著他那輛酷炫的山地車拐了個彎停在了附中後面的那個愛結冰的小巷子口。然後黑暗中,一個看不清臉的女生走過來上了他的車。
跟著,李軍風馳電掣般騎著車帶著妞咻的一下跑遠了。
林美、周罄和郭鑫鑫都被震住了。林美歎道:“李軍的心理素質可以啊。”她今天也有那麼一咪咪擔心他被鄭老師給打擊壞了,結果人家根本沒當一回事。
郭鑫鑫的擔憂更人道一點:“被人看到怎麼辦?”
周罄冷靜道:“沒事,李軍是坐在後面的,鄭老師都懶得管他。倒是那個女生,好像不是咱們班的。”所以就更不用管了。
之後幾天,因為一二年級都到校了,學校裡在下課時突然多了很多放炮的聲音。連打掃衛生的人都抱怨了。這周值日的是王寶寶那一組,他負責拖三班外面走廊的這一塊地。
“這誰啊?還敢放炮?”王寶寶拖地時看到角落裡有一小撮紅色的炮衣。他稀奇的對人說,“咱們現在還有人敢放炮?”誰這麼英雄?
高源過來看了眼說:“估計不是咱們三年級放的,是底下扔上來的。”
把過年時的習氣帶到學校裡的人還挺多,一二年級裡都有。因為學校裡嚴禁放炮,所以偷偷把炮帶到學校來的人都有著做間諜的本能,地下工作搞得非常好。他們不但喜歡把炮點著後往樓上扔,還喜歡扔到自行車的車簍裡。
周罄的自行車很快遭秧了。這天晚上放學她去推車,車棚裡黑洞洞的看不清,等走到路燈下頭,就看到她白色的車簍底部和側欄被炸的黑呼呼一片了。
三人趕緊站住,周罄把車支好,林美幫她提著書包,三人把周罄和郭鑫鑫的車給檢查了個遍。
“還好沒把你的輪胎給炸壞了呢。”林美說。最後是只有周罄的車倒楣。
“這些人真噁心!”周罄推著車氣得不行,這種事誰遇上了都不可能不生氣。
“平時上課沒時間,下課就有人看到了,估計是體育課上幹的。”林美道。
自行車簍遭殃的不止周罄一個,越來越多之後,學校祭出雷霆手段:搜查。每個班抽幾個人做為特搜組,就站在學校門口,看到可疑的人就叫過來讓他自己掏兜掏書包。
鄭凱在班上一說,平時避之惟恐不及的大家紛紛踴躍起來。
“我!”高源直接站起來舉手,擼袖子道:“叫我知道是誰把炮扔到我的車裡看我不跺死他!”
鄭凱挑了幾個男生加幾個女生,林美赫然在列。
挑男生是為了抓人,挑女生就是為了讓她們管著點男生。鄭凱跟林美等幾個女生說:“到時要是高源他們太過分了,你們管著點。”
林美黑著臉,這樣一來她的早自習算是泡湯了。已經養成習慣的事,一旦打破習慣就渾身不自在。林媽媽讓她看電視,她都有罪惡感,現在不能上早自習,她的心情當然也不會太美好。
第二天一大早,林美就站到了學校門口。帶隊的是體育馬老師。馬老師教他們:“女生不用搜,帶炮進來的都是男生。挑那些看著就調皮的,衣服比較髒的,一般一抓一個准。”然後他演示給他們看。
一堆三五個一年級的一窩蜂往校門裡跑,馬老師招手:“站住。過來。”上去一把將一個躲到他同學身後往校門裡擠的男生抓過來,“你跑什麼?哪個班的,去叫你們班主任過來。”
馬老師嚇唬完後就讓這男生自己掏兜,結果這男生渾身上下六個兜,上衣四個,褲子兩個,裝滿了指節長短的小紅炮。
林美都看直眼了,馬老師讓他把炮放在地上:“你帶這麼多,是來上學的還是來放炮的?”
一早上下來,林美抓了六個,每個人多多少少都帶炮了。最多的也跟馬老師抓的那個差不多,身上所有的兜裡都裝滿炮。
所有收繳上來的炮掃起來能有小半筐,馬老師提到自來水管底下沖水沖透才倒到垃圾箱裡。
晚上上自習課的時候,李軍嘿嘿嘿嘿的跟高源幾個人溜了。鄭老師最近對他們很放心,自習課早就交給鄭凱和梅露了,今天更是早早的走了。
班裡又變成聚成一堆堆的,鄭老師之前說過的話已經被大家忘到腦後了。反正只要不談戀愛,怎麼坐老師其實是不管的。特別是前幾排的學生們。
林美和郭鑫鑫把桌子一併,加上周罄、朱海和陸露五個人圍在一起寫作業,挺有學習小組的風味的。上回鄭老師突然過來看到了還對她們笑了笑,一點都沒有生氣的意思。
桌上擺著各自的作業和卷子,有不懂的就可以互相問,林美和周罄都快成她們的小老師了。
朱海愛走神,她借來林美的書照著劃重點,說:“我聽李軍和高源說要去把收來的炮給撿回去。”
“撿回去也不能放啊,都濕透了。”周罄說。
郭鑫鑫說:“我聽說他們把炮放在暖氣片上烘乾。”
……
李軍和高源廢物利用,白撿這麼多炮!簡直都快樂歪了。他們有時甚至會在白天去撿炮,一不留神就被人看到了。林美再聽到這個消息時是鄭老師大發雷霆,要高源和李軍把家長喊來。
家長喊來後的第二天,高源兩邊臉都被扇得通紅發腫,李軍是被他媽媽送來上學的,到教室後連坐都不敢坐。
下課後,何棋親切的去慰問李軍和高源,“疼不疼?你爸把你的屁股揍成八瓣了吧?”
高源的臉是他爸讓他自己扇的,本來挺愛傻樂的一個人今天不吭聲了。
倒是李軍呲牙咧嘴的說:“我爸是拿他的皮帶抽的,我操!把我家鞋櫃上的花瓶都抽到地上了!”李爸爸抽皮帶這麼一甩,嘩啦啦就把後頭鞋櫃上的東西都抽到地上去了。
“我媽說我爸糟蹋東西,我爸一邊跟我媽吵一邊揍我。”李軍覺得父母很沒有道理,哪有一邊打孩子一邊吵架的?最後他媽說他爸浪費錢買那輛山地車,李軍又多挨了幾下,今早他跟他媽撒嬌耍賴,結果李媽媽理虧(?),特意送兒子來上學。
“山地車我爸不讓我騎了,什麼時候中考完什麼時候給我。考不好就給我弟送去。我操!”李軍悲摧道。
“該。”周圍一群哥們齊聲道。
冬去春來,天氣一天天變得暖和起來了。除了路旁還有積雪未化,大家現在再穿大衣走在太陽底下已經會熱了。
林美每週跟同學一起去書店已經成了保留曲目。最近又加進來了幾個人,像朱海、郭鑫鑫和陸露。
一堆女生一起逛書店這目的就不怎麼純了,總是先逛完輔導書,再去逛音像店,郭鑫鑫和周罄都要看新磁帶。周罄已經接到了周媽媽給她寄來的邁克的CD,是周爸爸托朋友從海關帶回來的。不過周爸爸說暫時不能給她聽,要等中考過後才給她。
周罄就只好先買些別的外國歌手的磁帶解解饞了。
幾個人從音像店出來去吃米線。朱海說:“一會兒幹嘛?”
一般來說應該是回家,林美問她:“你想幹嘛?”
朱海立刻興奮的說:“咱們去逛街吧!”
朱海帶路,一群人先是把自行車存起來,然後坐上公車去了火車站附近的批發市場。朱海對這一片特別熟,什麼地方專批文具,什麼地方賣包,還有賣小飾品的、賣衣服的,等等。她奶奶家住這裡。
林美跟著一起買了一些文具,挑了個牛仔布的書包,又淘換了一堆髮卡皮筋才回家。
林媽媽在家裡等到天黑,看她回來這麼晚一點都不生氣,說:“晚飯已經做好了,你姥姥醃的韭菜花,我買了兩斤鹵豬頭肉,現在吃不吃?”
林美坐著吃飯,林媽媽看她買回來的東西。今天帶出去的五十多塊錢花得乾乾淨淨。林媽媽卻一點也不覺得她浪費,看她買的書包說:“結實。我早就想給你換個書包了。”再看她買的髮卡皮筋,說:“好看。”聽說價格很便宜,就說:“又便宜又好看。”
反正在林媽媽眼裡,林美從來都美得像花一樣。
之前說起山地車,林媽媽還問她要不要也買一輛。林美囧道:“我上學就過個馬路,不用買。”她平時也就去書店時騎騎車,使用率不高。
林媽媽不這麼想,“買了放著嘛,你那輛給我。你同學都有,你怎麼能沒有?”
林美:“真不用!我真用不著。不然等日後我上高中了再買?”
上高中後學校遠了,換輛好點的車也行。
林媽媽從此就把這件事記在心裡了。今天她一邊給她把舊書包給騰出來,說一會兒就拿出去扔了,這也太破了,一邊說:“我今天在外面看到一個小姑娘騎的山地車特別好看!粉紅色的。回頭我帶你去看看,也挑一輛!”
林美就記得自己小時候別人有的她也有,她還以為自己從小就是個會追趕流行的人呢。現在看居然是林媽媽太疼愛她的緣故。她家裡還有個舊的小霸王遊戲機,也是林媽媽在她小學時突然有一天托人買回來的,還有兩個遊戲卡,之前林美從來沒有玩遊戲的念頭。
第二天到了學校,林美她們五個全都用上昨天買的新文具了。
朱海甩著頭髮讓她們看:“我昨天回家跟我媽研究了半天怎麼把這個蝴蝶結擺正,最後根本擺不正,只好這麼歪著。”她買的是個帶蝴蝶結的緞帶皮筋。
周罄買了個新筆袋,說:“我爸說我浪費錢,說我把心思都用在這些東西上了。”
林美:“你爸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
周罄搖頭:“我爸一直這樣。他就恨不得我每天什麼都不幹,就學習。”她看了眼陸露和朱海,悄悄跟林美說:“我以前把陸露帶我爸看,我爸都讓我別跟她玩。我爸倒是對你挺滿意的。”
怪不得林美以前一直覺得周罄好像沒幾個要好的朋友,原來是周爸爸幹的。
“我昨天跟我爸說是跟你一起去的,他才沒有使勁罵我。”周罄知道,這是因為林美之前模擬考考得非常好,周爸爸才認同林美的。所以她現在常拿林美當擋箭牌,要幹什麼叫上林美基本都能行。不然以前,周爸爸肯定不會讓她每週六下午出去跟同學玩,就算說是去書店,回來也要嚴加審問。更別提還跑去批發市場買一堆小飾品回來。
周罄不敢買太顯眼的東西,昨天除了一個筆袋,只買了一堆可愛的小耳釘。
林美看她買耳釘問她:“你想打耳洞?打耳洞很痛啊。”
周罄肯定的對她說:“我考完中考就去打,一邊打兩個。”她早就想好了,連店鋪也找好了,就是她平時去理髮的那家美髮店,店裡也打耳洞。
林美看她扒著耳朵說要打在耳軟骨上就渾身冒冷氣,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周罄說:“你打不打?那家店還能紋身,我想等我上高中了再紋。圖案我都挑好了。”
林美頭搖得像撥浪鼓,她怕疼怕得要死,無論如何不會打耳洞,更別提紋身了。
“你不怕痛嗎?”林美問周罄。她覺得這姑娘現在道行高的有點嚇人了,是壓抑太久嗎?
周罄搖頭說:“我看過他們打洞紋身,一點都不痛。他們會先給人塗麻藥,麻藥過了有點疼,還要再吃幾天消炎藥,不過很快就沒事了。”
林美心道看來你掂記很久了嘛。
周罄的打耳洞計畫不但跟林美說了,還鼓動朱海、陸露和郭鑫鑫也去,不過朱海和陸露都搖頭說家長肯定不同意,朱海更是說:“我媽知道我敢打耳洞非打死我不可。再說多痛啊,我聽說痛得睡覺連翻身都不敢。”
倒是郭鑫鑫很有興趣,還跟周罄去那個美髮店問了問價錢,回來說那邊的針頭是一人換一個,衛生情況倒是挺讓人放心的。
一個周罄,一個郭鑫鑫,看起來都是乖乖女。沒想到她們的接受能力這麼強。
朱海私底下跟林美說:“這才叫人不可貌相呢。我媽還說我會帶壞人家,切。”
林美她們五個漸漸成了一個小團體。班裡從來不缺這種小團體,像鄭凱和梅露,都有自己的小團體。林美從來沒想過自己也能有一個小團體。
她們五個同進同出,有時連去廁所都要問問五個人是不是都去。
這裡面,只有陸露是林美不太熟的一個。
陸露在這半年一下子胖了很多。聽她說是陸媽媽說她現在三年級太辛苦了,每天都催著她吃。陸露不知是長胖了還是青春期的緣故,臉上冒出了很多青春痘。周罄說陸露一直在找能消青春痘的洗面乳,家裡光是她的洗面乳就有七八支,逛精品店超市看到了還要買。
林美:“這個,青春痘一般跟內分泌有關。”只用洗面乳是治標不治本啊。她想讓陸露這樣不如去看看中醫。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她記得她有個學中醫的同學曾經跟她說過,青春期時最好別吃中醫調理,等過了這一段,要是青春痘還不下去再看不遲。就是去看了,大多數大夫都不會給開藥的。
陸露在她們五人小組裡只跟周罄最好,一般也不太跟林美她們說話。有次陸露問林美物理題,林美給她講了以後,周罄事後跟林美笑著說:“陸露說她猶豫半天才敢問你,你給她講了題後她都不敢相信。”
林美囧:“我有那麼凶嗎?”
周罄嚴肅的點頭,“你有點,怎麼說呢,就是挺愛教訓人的。不是說你這樣不好啊,我覺得挺好的,挺有氣勢的。”
林美整個人都不好了,問周罄:“我很愛教訓人嗎?”
周罄嚴肅的舉了個例子,“就那次你們組打掃衛生,我在那裡等你一起走。幾個男生不是拿掃把打架嗎?你回頭瞪了他們一眼,真的挺嚇人的。”
林美回憶了下,想起那是兩個男生拿拖把亂甩,污水甩到了她臉上,她才生氣的看他們。
“很凶嗎……”林美不禁自問,是不是她自以為已經收斂了,沒把他們當小孩子看了,但偶爾遇到事時還是反應不過來呢?
她決定反省下。
於是林美在第二天就保持笑臉迎人的溫柔面容了。她用春風般的溫暖堅持了一天,放學後周罄悄悄問她:“你今天怎麼這麼溫柔?”
林美:“有嗎?”
周罄點頭:“吃錯什麼藥了?”
林美:=_=
周罄說:“下課李軍和王斌打架,把你的書都給撞到地上了,你笑得特別嚇人。”
林美:“……”
不止書,連她的筆袋裡筆都給撞飛了,在教室裡找了半天。這兩個男生從講臺上嘻嘻哈哈打鬧一路摔到她的桌子上。
她當時就是一直微笑看他們,看得李軍嘿嘿笑著幫她把書和筆都拾回來。
然後這兩人去教室後幾排打去了。
林美跟周罄說覺得自己脾氣太大了要改改,所以如果下回她再亂發脾氣,要周罄提醒她。
周罄馬上說:“你的脾氣一點都不大!”還跟朱海和郭鑫鑫他們說,“你們說林美的脾氣大不大?”
“不大。一點都不大。”朱海說,“你脾氣夠好了,今天要是我非跟李軍他們沒完不可!”
郭鑫鑫:“其實我挺羨慕林美的,往那兒一站就沒人敢惹。”
林美:“……”
陸露說:“挺好的,別改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4 23:52:59
第26章
清晨六點,林美的生物鐘準時叫醒了她。她爬起來拉開窗簾,外面還是黑洞洞的天。悄悄打開檯燈,先到廚房把昨晚剩的粥和饅頭熱上。
然後打開熱水器洗漱。把微燙的毛巾這麼往臉上一蓋再用力一抹,一股鑽心的痛讓她倒抽一口冷氣!
她再悄悄跑回自己屋,拿出鏡子一照,鼻頭上兩個紅亮的青春痘正在對她say:Hi~
林媽媽是七點起床,這時早飯已經做好了。林美還炒了一個火腿蛋一個醋溜土豆絲。火腿蛋就是把火腿切成丁,炒雞蛋時放下去,這樣只需要很少的油就能把雞炒好了,還不巴鍋,因為火腿裡也有油。少油少鹽,是非常健康的吃法。
林媽媽一眼就看到自家閨女臉上新生的青春痘了,馬上過來扳著她的臉對著燈看了半天,可惜道:“沒事,我今天回來前去給你帶一支那什麼洗面乳,我聽我們單位的小姑娘說有一個牌子特別有效,叫可伶可俐。”
“不用。”林美淡定的喝粥吃饅頭,記得以前下巴上長個青春痘她一天的心情都不好,但過了青春期後就很少長了,她對這個有經驗,說:“帶塊硫磺皂回來就行了。”
林媽媽驚訝道:“你想用那個洗臉?不行!那個會把臉燒壞的。”
“不會,媽你放心吧。”林美肯定道。
在某個時期,網上興起了用國貨最光榮的一個風潮。林美也不能免俗,找了很多像鬱美淨之類的國貨來用,雖然不見有什麼特別出眾的效果,但也差不多吧,日常用用還是可以的。
借著那次風潮,林美從別人那裡學了不少簡單的小竅門。
比如青春痘,也就是座瘡,首要應該是消炎,去除炎症後才是清潔毛孔這種事。所以一般的香皂和硫磺皂是比洗面乳更好用也更安全的東西。比起殺菌來,洗面乳肯定比不過香皂。硫磺皂更有殺滅蟎蟲的效果。
今天早上她發現自己起了青春痘以後,就地使用家裡的香皂加上洗澡的浴花球,搓出豐富的泡沫後在臉上輕柔搓洗,一分鐘後洗乾淨臉上的泡沫就行了。
七點十分出門,十五分到校,周罄和朱海他們都到了。朱海要搭公車,在鄭老師說過七點半必須到校後,她就不得不搭前一班車,結果現在她七點十分就到校了,好幾次都跟鄭老師走個對臉。
朱海一見她就嚶嚶嚶道:“今天又跟鄭老師碰上了!”還是在一進教學樓的時候,鄭老師看到她就說:“你去開門吧。”然後把鑰匙給她了。
比值日的來的還早,朱海覺得很冤。
看到林美臉上新生的青春痘,兩個朋友都很溫柔的一句不提。現在班上生青春痘的人特別多,好像一下子都起來了。比如高源,他的臉上簡直是一夜之間就長滿了青春痘!
不過他這個樣子,倒是跟林美印象裡的高源像多了。她就說為什麼以前看高源有點陌生呢?因為她剛回來時,他的臉上太乾淨了。
陸露來了以後也看到林美臉上的青春痘,悄悄說:“我用的一種藥很有效,也很便宜,你讓你媽給你買吧。叫地塞米松。”
林美記得這個藥,馬上說:“這藥有激素吧?你小心點別用太多。”
陸露的青春痘也是比較豐富的,她現在認為都是因為她太胖的緣故,正在減肥。陸媽媽拗不過她,給她買了減肥茶。
林美跟她說了青春痘也可能跟蟎蟲有關,不如試試硫磺皂,還有洗面乳別用太多,一周最多兩次,不然會傷害皮膚,那就會變成惡性循環。
幾個女生交流了十分鐘的護膚心得後,七點半,鄭老師駕到,所有人立刻回座位準備早自習。
今天鄭老師說了個壞消息。
“教育局下發了一個通知,說是為了減輕應屆生的負擔,今年的體育考試提前。但具體時間還沒有通知下來,可能是三月底,也可能是四月底,也有可能是五月底。”
大家的心裡都湧起不祥的預感。
林美有一點點印象,她記得體育考試時好像還不到穿裙子的季節,但已經很熱了,那就應該是在四月和五月。
鄭老師說:“所以學校為了大家的體育成績,決定要求大家每天必須進行體育鍛煉。以後每天晚上最後一節自習,大家去操場跑步吧。”
啊啊啊啊啊……
大家哀號。
鄭老師站在臺上不動如松,提高聲音笑道:“別號了。看完新聞就下樓,跑完就能放學了,好了,現在開始上課!把課本打開!”
鄭老師的殘酷無情讓大家都跪了。在辛辛苦苦熬完一整天的課後,新聞聯播開始就意味著快要放學了,大家歡樂的換座位跟小夥伴一起看新聞。
當新聞開始播放到世界人民真苦逼這一環節時,教室裡總能暴發出一陣陣的歡笑聲。看到你過得不好我就放心了什麼的。
鄭老師突如其來的出現在教室門口,班上坐得亂七八糟的一眾的心臟都快被嚇跳出來了!
鄭老師:“一會兒別忘了去跑步!”她掃了一眼教室裡大家胡亂瞎坐的樣子,露出一個“我今天就當沒看見”的寬容臉,“要記住啊,班長看著點。說話聲音別太大!吵著人家隔壁班了。”
說完鄭老師就退場了。
等到新聞放完播天氣預報了,鄭凱出來說:“好了,都去跑步吧,快走快走。”
大家沒精打采稀稀拉拉的收拾書包,還有人不死心,站在電視前依依惜別,鄭凱再三催促,高源站在電視前說:“看完天氣預報就走。”
鄭凱過來鐵面無私的把電視插銷給拔了,電視屏一黑,高源長長的切了聲。
二樓一樓早就都關燈了,讓人有點點小害怕。等三年級的某些班也關了燈之後,都快走到一樓的周罄站住猶豫說:“要不我們去把書包拿下來吧?一會兒人都走完了,咱們再上來……”多嚇人啊。
看周圍下去的人大多數都背著書包,想想一會兒再黑燈瞎火的上樓,在空無一人的教室和走廊裡。
這麼一想,林美五人趕緊再跑上去拿書包。
鄭凱正在班裡做最好的動員,一看她們又上來了,“上來幹嘛?書包不用拿。”
姑娘們可不聽他的,拿上書包才往樓下跑。
操場裡已經有人開始跑了,體育老師馬老師就在現場,還有外班的班主任站在走道邊幫同學看書包帶加油。
林美幾人走過去,書包也是隨便往地上一扔,大衣搭在了操場邊的單杠上。單雙杠上已經搭滿了大衣和書包等物。
“咱們鄭老師最近走得挺早的。”朱海說。
“可能家裡有事吧?”周罄很認真的先做準備運動。有她帶著,她們五個都在操場邊先轉膝蓋轉腳踝。
林美則在想最近鄭老師家有什麼大事,她倒是不記得了。
鄭老師不在就是全憑自覺了。雖然鄭凱很熱情,但操場這麼大,跑道這麼長,他自己還要跑,不可能管得住所有人。所以在一圈之後,三班的人已經溜得七七八八了。
林美看這動靜也想溜,跟跑在她旁邊的周罄說:“走不走?”
周罄往學校大門處看了一眼:“自行車推不出來吧?門還沒開。要不你先走?”
林美搖搖頭,“我跟你們一塊走吧。”何況跑步也是應該的,她就是覺得大晚上的跑步有點傻。學校要是要求大家一大早過來跑步……估計回應的人就更少了。
朱海跑到她倆旁邊小聲說:“我聽說能出去,要不咱們去看看。”
周罄驚訝道:“自行車也能走?”
“能,我見高源他們都溜了。”朱海肯定道。
郭鑫鑫此時說:“你們都走,我也走。”
在黑夜的掩護下,她們五個趁鄭凱在跑道的另一邊,悄悄去拿了書包和大衣溜之大吉。
一路往自行車棚跑的時候,大家都在偷笑。
自行車棚外面掛著個燈泡,僅能照亮方寸之地。進去找自己的自行車就全憑眼力了,周罄和郭鑫鑫把自行車推出來,陸露已經找到出校門的辦法了。
學校傳達室的老師就住在學校後頭,他是放學回家吃飯,八點才過來準時開門。這會兒人不在。
陸露把鐵門用力拉開說:“可以出去!”栓校門的鐵鍊拉開能有五六十釐米寬,足夠人和車穿過了。她自己先費力的側身擠出去,再把林美和朱海的書包接過去。
林美和朱海在後面幫周罄郭鑫鑫把車也給推出去,五人就這麼走了。
看手錶才七點四十。
“今天真早啊!”朱海說,“咱們要不去吃米線吧?”
難得提前出來,不趁這個機會玩一玩就太遺憾了。正好大家都餓了,於是一志同意去吃米線。
菜市場裡有幾家賣米線的,一家還兼賣小餛飩,也能米線和餛飩一起下,價錢一樣。五人推著自行車過去,攤子上還沒什麼人。老闆娘一看到她們就笑了,趕緊過來招呼:“餓了吧?要吃什麼?還有燒餅。”
林美和陸露都搖頭,林美道:“米線加餛飩。”陸露,“我只要米線。”
這家還會放兩顆鵪鶉蛋,朱海和周罄都要了燒餅。周罄說:“我爸說他今天開會要晚點回家,讓我在外面吃點再回去。”
朱海在攤子上轉,還讓老闆給她加了一把寬粉,回來坐下說,“我回去時我爸早就把菜都吃光了。回去也沒什麼好吃的。”
一會兒米線上來,五人埋頭大吃。陸露吃的時候跟吃藥似的,一根根挑。林美看她這樣以為她不是很想吃,可是吃到最後,陸露把湯都喝光了,還跟朱海似的要老闆添了一回湯。
這家的米線湯是拿雞架子熬的,上面浮著一層金黃的雞油。
吃完出去,陸露摸著肚子說:“又吃多了。”
林美恍然大悟,安慰她:“沒事,都是湯。”
“我本來想吃慢點就能吃飽了。”陸露很傷心,跟林美說:“我剛才差一點也買個燒餅了!”
林美心有戚戚,拍著她說:“我明白。”所以最後才多喝一碗湯來哄肚子。
她跟陸露以前很少說話的。
今天兩人突然找到了共同話題!陸露有點興趣,問林美:“你現在多重?”
林美心裡咯噔一下,自欺欺人道:“我很久沒秤了!”體重什麼的,都是浮雲!
陸露道:“我才一米五五,上次秤已經快一百一了!我媽說我再胖下去就買不到褲子了。”
林美聽得心驚膽戰。
陸露說:“穿著腰合適的褲子,褲腿全都太肥!全都要改過褲腳才能穿。”
林美猶豫了下,說個了經驗之談:“……可以看看男生的褲子,他們的碼大。”
陸露一怔,“是嗎?”
林美內牛滿面的說:“……我有個弟弟,他的小碼比我的大碼還大。”所以如果女裝XL裝不下的時候,男裝穿S還嫌大。所以她以前常用男裝S來刷自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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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露想了下,“那我讓我媽去看看。”
很快,陸露就發現她跟林美也是很有話聊的!比如她容易肚子餓,又不想吃麵包因為會吃胖。林美就跟她說餓的時候身上可以帶一點零食,比如葡萄乾,這個就很解餓,因為很甜,吃幾粒就可以頂很久。
還有她終於找到合適的牛仔褲了!陸媽媽給她買到了!確實是男裝的,除了褲腿長一點外,別的都很好。陸媽媽一高興給她買了兩條,讓她換著穿。
陸露跟林美說:“你也在減肥啊?其實你不用減啊,你比我好多了。”
林美:“……我以前減過。”減肥是一生的任務。
關於青春痘,林美鼻子上的那兩個很快就消失了,但接著下巴上和額頭上又冒出來了。
她臉上的青春痘倒是從來沒有大面積長過,總是偶爾冒一兩顆。
林媽媽雖然聽她的買了硫磺皂,但也買了洗面乳,“你都用用,看哪個見效,咱們雙管齊下。”
陸露就很羨慕林美青春痘長得少。她說:“我很注意了,不吃刺激性的食物,不吃辣椒花椒,不吃薑……”
林美安慰她:“上了高中就沒有了。”
陸露搖頭,沮喪的說:“我媽說,我爸跟她談戀愛的時候還長了一臉青春痘呢,她說我這是遺傳……”
林美:“……節哀。”
每天晚上跑步這事進行得不太順利。鄭老師很快就發現班上學生自動自發的把放學時間調整了,看完新聞聯播後帶著書包下去,跑上半圈就走人了。其他各班這種情況也是普遍現象。學校就調整了下,改為早上也可以提前到校跑步,不管是早上還是晚上,隨便大家什麼時候跑,但每天必須要跑夠三圈。
馬老師跟大家說:“這不是害你們。體力跟上去了,什麼項目都是手到擒來。”
鄭老師也動員大家早上早點過來跑步。林美就在走廊上被鄭老師叫住。
鄭老師說:“你家住得近,早上提前十分鐘過來去操場上跑幾圈多好啊,體育也占六十分啊。”
林美不知不覺就答應鄭老師早上提前過來跑步了。
倒是林媽媽不太高興,“你早上剛吃過飯就去跑步,肚子不難受?你們老師也真是的。柿子就撿軟的捏。”
鄭老師要鼓動全班跑步肯定要找幾個典型的。
林美也覺得早上剛吃過早飯就跑步對身體不好,可晚上黑洞洞在操場上跑步,不只是傻不傻的問題,安全性也讓人擔憂啊。大家都回家了,她一個人在學校跑步?這不科學。
所以她雖然答應了鄭老師,但還是決定先看看情況。
第二天早上她比以前還提前了五分鐘,七點五分就出門了,到校就看到鄭凱、梅露、何棋等一眾班委正在操場上特別整齊的跑著呢。
看到林美,梅露停下來沖她招手:“林美,過來啊!”
這時,他們就是同一個戰壕裡的戰友了!
林美挺替班委難過的。她拍著書包喊:“我上樓放個書包!”
鄭凱跟何棋說:“你去把鑰匙給林美。”
何棋氣喘吁吁的停下來,去放書包的地方把鄭凱書包裡的班級鑰匙翻出來,叫住林美:“給,你隨便把門打開吧。”
林美到了教室,門已經打開了。原來值日的已經來了。班上鑰匙應該是三把,鄭老師一把,值日的拿一把,鄭凱自己配了一把。
王寶寶正準備去倒垃圾,看到林美:“跑步去啊?”
林美放下書包:“你怎麼不去?”
王寶寶提著兩個垃圾蔞:“嘿嘿,昨天晚上沒倒垃圾。”
以前都是放學打掃衛生倒垃圾,後來放學越來越晚,摸黑倒垃圾就沒人樂意了,就都改成了早上值日倒垃圾。
早上這樣就要倒兩回。
等林美跑完跟著鄭凱他們一起上來,王寶寶又提著兩個垃圾蔞去倒新打掃出來的垃圾了。
夾在班委中回來,林美的壓力多少有點大。她坐下後,郭鑫鑫悄悄說:“剛才收物理卷子,我幫你拿出來了。”
林美說了聲謝謝。
郭鑫鑫看她頭上全是汗,拿餐巾紙給她:“鄭老師讓你去跑的吧?”
林美點頭。一大早去跑步的只有班委和她,別的同學沒一個去的。鄭老師說歸說,但大家現在好像膽子比以前大了一點了,反正說是早上跑和晚上跑都行,大家都很光明正大的拖到晚上再跑了,晚上又沒人管。
林美早上說是跑步,不如說散步。她都是邊跑邊走,一邊跑一邊注意免得胃裡難受。
梅露跟她一起,兩人現在常常在跑步時說話。
梅露問她:“你想考哪個學校?”上次模擬考排名,她和梅露就差了零點五分,名次是緊緊挨著的。
“省六。”林美道。
對著梅露這個學習這麼好的學生,林美覺得自己不必藏拙,說實話就行。
“我本來想考省一,但怕考不好,所以保險起見,我媽讓我報省六。”梅露說,她挽著林美的胳膊:“說不定我們還能再做三年同學呢。”
林美笑著說:“好啊。”
跑步的事大家就是消極應對。幾天後,學校看這樣不行,決定給體育課加課。這也是因為體育考試的時間定下來了,就在四月二十六號。一天就考完,到時不在本校考,學校會租輛車把大家給送過去。
通知下來後,林美記得學校租的是公車= =。
班裡同學都認為學校說租車,那租的一定是大巴吧?還有學生的家長能用單位的車,或者自家有車,七嘴八舌的說到時要不借家長的車?高源就拍著胸脯說他爸就是汽車班的,到時看能不能讓他爸借單位的車。
鄭凱還真去問鄭老師說高源家能借來車,能不能就接送下他們班的人。
鄭老師說:“不用了,學校有安排。就說謝謝高源爸爸。”
郭鑫鑫的爸爸有輛小麵包,她也說到時讓她爸把車開來,帶著她們五個。“咱不坐學校的車,說不定沒位子呢,坐我爸的車吧?我爸說到時中午請你們吃飯。”
林美不好說學校租好公車了,勸她道:“學校肯定不答應。”
大家還討論到時會不會跟運動會似的給每個班發兩件汽水什麼的?簡直像在討論春遊。
最後還是鄭老師給大家踩了剎車,“最近大家都在討論體育考試的事。我正式跟大家說,學校已經租好了車,到時一起去一起回,不允許私自行動。到別的學校考試,紀律是最重要的!到時天氣也熱了,大家到時儘量穿校服。”
穿校服不成問題,林美記得考體育那天還挺熱的。
鄭老師說:“到時學校會發兩箱礦泉水,讓大家能安心考試。咱們學校的老師也會跟著去,大家到時別緊張。”
之後每天下午第二節課都改成了體育課,現在除了主科外,副科都要暫時給體育課讓路。學校的意思是務必讓大家都抓住這體育的六十分,儘量趁現在多練練,到時多爭取幾分。
體育考試的項目也定下來了,馬老師說:“有長跑,短跑,扔鉛球和立定跳四項。一共六十分。專案不重,大家都練過的,及格分也不難拿。要是有人跟那什麼……啊,跟教育局的有關係,不妨去走走門路,托托人。咱們體育考試跟你們的語文數學不一樣,到時老師給你記多少分,你當場就是多少分了。比如你扔鉛球只扔了五米六米,你認識人,他一下給你記個十米,那也沒人知道。”
馬老師這番“老實話”讓同學們嘩的一下就驚訝了。
馬老師笑著擺擺手,“現在跟你們說的,都是為你們好。中考算是你們人生中比較重要的一關了,咱們有實力的就考,沒實力的就想辦法。不是清高的時候。回去跟你們家長說說,有認識人的,現在趕緊去聯繫。”
他這話讓大家一下子把他看成“自己人”了,本來科目不重要的老師在學生眼裡都不會太有威信,但這次下課時,馬老師說:“下課吧。”
大家震耳欲聾的用力喊:“老師再見!!!”
馬老師一下子就笑了,連連擺手說:“行了,行了,都走吧啊。”
林美聽到鄭凱在那邊跟何棋說:“馬老師是個實在人啊,他說這話也是擔了風險的。”
就連林美剛才都小熱血了一下,感歎馬老師確實是個好老師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5 23:56:40
第27章
用鄭老師的話說,這叫先熬過這一關。
體育課一下子變得無比重要了起來!每到下課,不管是什麼課,鄭老師都會匆匆跑到教室裡來喊一聲:“都下去練練!”
就算是別的課的老師也都知道他們馬上就要考體育了,也都會叫他們下課趕緊去操場練習。
教政治的陶老師是二年級二班的班主任,她在上課時就複雜的說:“為了讓你們能好好練習,我都告訴我們班的學生下課別去操場了。”
現在操場已經由三年級的承包了。
林美五個跑到操場時,朱海哈哈笑道:“我看陶老師是嫉妒了。”為了三年級,一二年級的都不許到操場了。
周罄說:“她有什麼好嫉妒的?等她的班升到三年級跟咱們一樣。”
三年級各班都叫他們的老師給趕下來了,在一邊的角落裡,七八個鉛球讓人給占完了,那邊還有人帶了碼錶連五十米短跑的起跑。
更多的人在練立定跳遠。這個簡單,以自己的腳為例,腳尖接腳跟的量步數,量八步跳過就是滿分。
不過林美現在只能跳七步遠。
馬老師曾經在教她們跳遠時輕鬆的說:“你們都應該能很輕鬆的跳過自己的身高!”
林美想說哪那麼容易?結果據說她去年只能跳一米二的,這次很容易就跳到一米六六了。
馬老師記下她的成績,鼓勵道:“加油,看能不能跳到一米八。”
周罄帶了軟尺,說八步就是將近一米九,“跳過去就是滿分。”
五個人輪流跳,跳得最近的是郭鑫鑫,真跟馬老師說的似的,她跳過八步輕鬆的比喝涼水都簡單,叫林美幾個死活跳不到的羨慕不已。
“你都不用練了。去練練鉛球吧。”林美幾個說。
郭鑫鑫膽小的看了眼鉛球那邊的人,都不是他們班的,她使勁搖搖頭說:“我不用,我就在這裡跟你們一起練。”
朱海跟林美一樣,最多能跳七步,她使勁甩臂跳過去,險些往前栽倒,趕緊撐住地站起來,問郭鑫鑫:“你是怎麼跳的啊?我看你跳得很輕鬆啊。”
陸露說:“你沒見郭鑫鑫蹲得特別深?”
朱海:“我也蹲得很深啊,可再往下蹲就該站不起來了。”所以她一開始蹲得再深,要跳時還是要站起來,那就白蹲了。
林美也覺得郭鑫鑫真人不露相,她的動作看起來特別簡潔,悄悄問她:“你是不是練過?芭蕾?跳舞?”
郭鑫鑫小聲跟她說:“你別跟別人說,我小學練過幾年體操。我們教練說我很有天分,想推薦我去咱們省的體操隊。後來我媽聽說練體操很容易摔殘廢就不讓我去了。”
林美聽得很兇殘,汗道:“這麼誇張?”
郭鑫鑫鄭重點頭,“我媽說有個練體操的練單杠時掉下來摔著脊柱了。”
林美這才認真打量郭鑫鑫,發現她確實身材十分嬌小,聯想參加體操比賽的,好像都是這種嬌小的女孩。而且越小越容易出成績,大浪淘沙,刷下來的人中估計有一些就是這種出了意外的。
真正的體育選手出事還沒人管呢,這種練習時出意外的估計就更沒人管了。真出事就是一輩子。
林美想到這裡忍不住點頭說:“你媽說的對,幸好你沒去啊。”
如果說考體育她們五個誰最危險,當然就是陸露。她已經破罐破摔,跟她們說:“我跟我媽說讓她找人,讓我自己考那非考砸不可。”
陸媽媽也是一個頭兩個大,平常人家誰認識教育局的人啊,何況還打聽不出來到底在哪所學校考。聽說應該是考試的那所學校的老師監考,所以教育局沒門路,直接找到那所學校,找人走關係還差不多。
她跟陸露說:“咱們自己也要努力,我跟你爸也幫你找人看看。”說完看看自家閨女的體型,發愁道:“你怎麼一下子這麼胖了?我看別人家的孩子吃得多都往高了長,你個子沒長多少,全長肉了。”
把陸露氣得不輕!還不都是你老讓我吃!
大概因為馬老師說的那番實話,讓大家覺得“找門路”成了一件光明正大的事,所以討論起來也毫不避人。整個班,乃至整個年級都在傳說著誰誰誰家有門路,有辦法,能找到人。
周罄的爸爸因為算是市政下屬某部門一個有點小實權的辦公室主任,平時也算是消息靈通。幾年同學下來大家都知道了,就有同學悄悄想請周爸爸幫忙想些辦法。
周罄煩不勝煩,因為有人直接找上她說可以給些錢請她爸爸幫忙,還有人問周罄她爸是不是給她找人了?
“你說他們累不累?我爸能不能找人,給不給我找人,關他們什麼事?”周罄在放學路上氣憤的說。
林美和郭鑫鑫都安慰她,讓她不要管那些人的廢話。
私底下,周罄悄悄跟林美說:“我爸都說了,這事他那單位管不著,找人從教育局通門路還不如找咱們去體育考試那所學校。再說我要真有辦法,那當然是先盡著咱們倆家,別的人我管他去死。”
林美的體育成績不算頂級,但也不至於考得太差,她回來這差不多一年裡都在堅持運動,雖然本來是因為把減肥時的習慣給帶過來了,但陰差陽錯,她這次的體育成績肯定能比上一次更好。
她說謝謝周罄,“我懂你的心。”她跟周罄交換了個“咱倆最好”的眼神。
雖說現在她們五個成了小夥伴,但彼此之間關係有親有疏。像朱海就跟林美最好,陸露是跟周罄最好,郭鑫鑫算是唯一一個後面加進來的,不過她性格很弱,大家都有寵著她的感覺。
周罄喜歡林美,原因大概是林美知道她最多的事。
林美看重周罄,是因為她覺得周罄能夠聊一點事,算是這群女孩中間最早熟的。周罄不像跟她同齡的女孩,可能因為家庭原因,她考慮事情更深刻。或許在一般女孩中,周罄不那麼受歡迎,但卻剛好適合現在的林美。
林美也是回來後才發現周罄的“好處”的。要是沒有周罄,她在這個班裡算是一個說話的人都沒了。
林美沒把這“找人”的事放在心上,沒想到林媽媽卻聽說了,在吃飯時問她:“你們體育考試是不是要找人啊?”
林美捧著碗:“啊?”
林媽媽給她挾菜說:“聽說你們這體育考試算總分,你的體育一向不好,要不要也找找人?”
“咱家怎麼找人?”林美瞪大眼奇怪的說。林媽媽一直到退休都在管那個小檔案室,要不是後來房子突然漲價,她們家別說讓她去留學了,估計在她找到工作前會一直緊巴巴的。因為工資可沒有豬肉漲得快。
不過說起來就算房子漲價,她一去留學也把錢都給花乾淨了。想起來就讓林美心塞,果然意外之財留不住,再說一萬次早知道會這樣她死都不會去留學的,留著那錢買新房多好。
“讓你舅舅找,我已經給他說過了,讓他想辦法。”林媽媽說。
林美不太看好。舅舅以前生意做得大的時候,呼朋引伴好不熱鬧。但他現在不行了啊,從大飯店淪落到在夜市上請客,這是已經糊得不能再糊了。他以前有錢,那些官們看在他有錢的份上還肯理他,現在他沒錢了,找上門去稱兄道弟,誰搭理他啊?
林美跟林媽媽打預防針:“別難為舅舅了。其實我的體育練得不錯,這次考試一點都不難,估計能得個八成的分不成問題。”
“多幾分是幾分。你們班那個錢亮的媽都跟我說他們家在找人,人家都找,到時你這分一比就落後了。”林媽媽說。
大概是經歷過一次,對自己會考上哪個學校一清二楚的緣故,林美對這次中考的概念就是“比上一次要做得好”,除此之外她並不緊張。但除她之外的人全都很緊張,對每一個機會都恨不能牢牢抓住。
反倒是她“置身事外”。
舅舅晚上吃過飯就帶著陶濤散步過來了。林媽媽和舅舅在客廳談怎麼找人的事,舅舅嚴肅道:“你打電話給我後,我想了想,這事還真有點難辦。教育局那邊聽說人早就躲了,誰的電話都不接,根本找不著人。要是美|美知道是在哪個學校考,咱們直接帶著東西過去,打聽他們校長在哪裡,找到他家去說不定還能行。”
林美在臥室聽得一個勁的汗,她明明記得上次體育考試時沒這麼費勁啊,唯一的印象就是她考試的時候穿校服特別熱,她就學別的同學把校服上衣脫下來系在腰間,覺得自己特別時興,特別帥——那個時候真是又蠢又二。
陶濤躺在她的床上,把她的書櫃翻過來,無聊道:“姐,你書櫃裡怎麼什麼都沒有啊?以前你不是買過《漫友》嗎?我記得你還有《畫王》?放哪兒了?”
“收起來了。”林美道。早在她回來的第二天,借著整理書櫃的機會就把從創刊號到最後一期的《畫王》都珍藏起來了。這是中國漫畫曾經辦過的最好的雜誌了,她記得她以前的那套跟廢舊雜誌收在一起,後來都發黴了。等她想懷念一下的時候找出來都要哭了。還幸虧林媽媽在她出國時沒把這些垃圾都扔了,看她找還說:“我都給你留著呢,就知道你還想看。要不是想著你,這些東西早給你扔了。”
陶濤過來說:“姐你放哪兒了?給我看看唄,你看來我找你你也不理我。”
林美說:“在下頭,你自己找,看完給我放好。”
陶濤立刻蹲在地上從床底下拖紙箱出來一個個翻,等翻出來後乍舌:“姐,你這也太誇張了!”還用玻璃紙包上,還用透明膠帶封口。
他也不講究,就這麼直接坐在地上津津有味的看起來。
林美一直在埋頭寫題,說:“喝可樂自己拿,還有餅乾。”
陶濤看入神了只是嗯兩聲,突然他說:“姐,我聽說你們要考體育是吧?怎麼考?我給你找個人嗎?”
林美好笑,放下筆看他:“你怎麼找?”
陶濤是認真的,他坐到桌前說:“你們是拿學生證考試吧?上面有照片沒?”
林美大概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了,從抽屜裡拿學生證扔給他。
陶濤打開一看就一拍大腿說:“簡單!換張照片就行!到時肯定是幾個學校一起考,沒人認識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他攤開學生證就問她要美工刀,說要把她的照片給割下來。
附中的學生證沒有用鋼印,蓋的就是個紅章,雖說是蓋在照片一角了,但照片本身是過塑的光面,紅泥印根本蓋不上去。
林美對這個作弊方式還是挺熟悉的,無他,在附中時見過——她曾經也是個熟知這方面內幕的學生啊。
不過現在她覺得沒必要了。一個體育考試,她要是像陸露那樣一點希望都沒有,作個弊還說得過去。她自己考就可以,林媽媽找人她都覺得沒必要,更何況要冒險作弊?
她哭笑不得的攔陶濤說:“不用,真不用,到時一個班的有一個多嘴的我就慘了。”
陶濤還在端詳她的學生證,想把照片天衣無縫的取下來說:“誰敢多嘴揍他!姐我跟你說,這特別簡單。我們學校的女生我隨便找出來一個,這體育考試都跟玩似的。保證你滿分過關!”
林美小小心動了一眯眯,還是勸陶濤算了:“真不用。”她轉頭開始哄弟弟玩,恭維他:“行啊,濤濤,在你們學校混得不錯啊。還說能給我找來人?不是你女朋友吧?”
陶濤小得意的一仰頭,“那算什麼?可多人追得我可緊了。我跟她說,肯定沒問題!”
林美哄這位帥哥去廚房拿可樂和餅乾去,跟他說有新買的傻子鍋巴,麻辣味的,是她去小食品市場批的,回頭讓他走的時候帶幾包。“十包以上才批發,我就批了一箱回來。”林美說。
陶濤被乾脆面和鍋巴吸引著鑽廚房去了。
舅舅臨走前跟林美說:“這事你就不用放在心上了,好好學你的,這些都是我們大人的事。舅舅儘量給你努力。”
因為林美在他們走之前還是跟舅舅說不用忙了,她自己能考好。
聽舅舅這麼說,林美只好裝乖小孩子答應著。
舅舅一轉頭看陶濤提個塑膠袋,裡面裝的都是口香糖、話梅、陳皮、山楂卷、鍋巴等小零食,黑著臉道:“放下。到你姑家連吃帶拿的,丟不丟人?”
林媽媽硬把塑膠袋塞到陶濤手裡,看孩子不敢拿就塞到舅舅手裡,也黑著臉說:“我給孩子的,你給他拿著。這都是去市場批的,你讓他吃嘛!又沒多少錢?”
等舅舅和陶濤都下樓了,林美還聽到舅舅到底拍了陶濤一巴掌:“我缺你吃了?到你姑家就狠吃,什麼時候也跟你姐學學?”
如果當找後門成了一種風潮,那不找的人就“落後”了。人人都怕別人找了,自己沒找,結果分數就被拉低了。
等再到校,陸露問林美他們家給她找人沒,林美點頭說:“找了。”她上次說沒找,被好幾個人關心的問:“你怎麼能不找呢?讓你們家人上上心啊。不能不找。”搞得不找人倒成怪胎了。
所以再問,林美一律點頭說“找了”,再問就說:“不知道行不行啊,說是現在都不接電話了,哪哪都找不著人,正想辦法呢。”
一交流起這個來,大家都挺有話題聊的。
連梅露經過聽到也說:“我爸說現在連那個校長都不敢接電話了,讓人找怕了。”
他們體育考試的學校已經“暴露”了,就在體育大學裡頭。因為那裡的體育場大,能夠容納足夠的人考試,聽說那邊的體育場連跑道都有三個。
在體育考試前,學校又舉行了一次模擬考,考得人怨聲載道。這一次是突擊考試,之前根本一點風聲都沒有。
鄭老師是突然在週三下午的自習課上說:“明天要舉行一次模擬考,看一下你們最近的複習情況如何。”
全班都傻了!
林美也傻了!如果說過年前的那次模擬考她多少還有點印象,這一次就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班上就像油鍋裡澆了一瓢冷水一樣炸開來了。
鄭老師不得不使勁拍講臺說:“靜一靜!”
“有什麼好害怕的?”鄭老師一臉“這沒什麼大不了的”的神情說,“只要是好好複習的就不會害怕!”
林美想說她一直好好複習,可是逢到考試心裡就沒底!就想起還有多少書還沒來得及背!還沒來得及看!
“你們放心,明天只考語文、英語、數學、物理四科。只是看看你們最近有沒有偷懶。”鄭老師說。
“中考的分值已經出來了,所有科目都是百分滿分制。物理占六十分,化學占四十分。數學和幾何各占五十分。”
數學和幾何雖然是兩本書,但在課表上都是徐老師一個人講的。
“地理、歷史和生物是一張綜合卷,歷史和生物都是三十五分,地理是三十分。”鄭老師說這個的時候,全班鴉雀無聲,林美還看到有人把這個給記了下來。
林美記得他們這一屆應該是最後一屆百分制的考試了。下一屆就改成了一百二十分滿分,陶濤明年考試時按一百二十分算,她還覺得很不科學。一百二十分哪有一百分好算呢?
雖說政治也算是主科目,但這次考試裡沒有安排它。鄭老師說:“政治簡單,你們回去多背背就行了。這次考試也算成績,排名次。都別不當回事。明天早上就不用上早自習了,七點四十進考場,就在本班考試,八點開始考,記得帶學生證,還有筆多帶幾根,別跟我監考的那個班似的還有人就帶一根筆,你們就不想想萬一筆掉了沒水了怎麼辦?”
通知得太急太快,林美晚上回家後連複習哪一科都想了半天。想要把全部都複習一遍是不可能的,只能挑著不太有把握的看看。林美只來得及過了一遍語文那些零碎的知識點,鄭老師說這次考試出題是從一年級到三年級的課本都在範圍內,就是要考查他們複習的程度。
林美睡覺前腦子裡還在過“朱自清,號秋實,字佩弦……”
第二天到了學校,因為是在本班考試,大家都沒多少緊張感。朱海興奮的雙眼直發亮,悄悄跟林美說:“我昨晚熬夜複習,我媽給我煮了一鍋咖啡讓我喝!”
林美聽了道:“就一個模擬考你至於嗎?”
朱海說:“我媽說考完今天明天幫我請假讓我在家睡覺。連著週六周日,我能在家歇三天呢!”
等七點五十打鈴的時候,抱著卷子進來的是鄭老師和教歷史的趙老師。趙老師是個男老師,平時沉默寡言,是五班的班主任。平時上課看他也不是多凶,但大家都不敢像欺負生物老師那樣欺負他,可能這就叫氣場。
後來聽五班的人說,趙老師在五班常常發火,他們都很怕他。
看到鄭老師,大家都默默松了口氣,班上緊張的氣氛也放鬆了。
趙老師跟鄭老師開玩笑:“你們班這是看到你就放心了。”
鄭老師對同事笑了下,把大家嚇了一跳。林美才想起來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鄭老師的“溫柔”了,最近這半年她對他們一直是橫眉冷對。
趙老師在分卷子,鄭老師站在講臺前說:“把桌子調個頭,背面對著你們。免得你們把課本放在書鬥裡偷看作弊。”
大家乖乖把桌子調頭,剛調好卷子就傳下來了。
上午是英語和數學,下午是語文和物理。物理和數學都是綜合卷。考完大家以為跟上次模擬考一樣可以放學了,鄭凱從辦公室回來站到講臺上拍黑板說:“自習!都坐下,鄭老師說了,今天照常上自習!”
大家垂頭喪氣的把課本拿出來自習,有的光棍的下午來上課就只拿了文具,別的什麼都沒帶,只好跟別人借著看。
林美帶的卷子讓人一張張的借完了。
鄭凱那邊,高源問他:“你剛才去辦公室,鄭老師他們是不是在改卷子?成績什麼時候出來?”
鄭凱道:“鄭老師說週一出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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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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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15 23:57:03
第28章
沒有副科的“拖累”,大家的成績普遍提高了不少。看來偏科幾乎是所有人的毛病了。
林美的名次排到了班級第二,跟梅露並列,平均分98.5。發下來後她抱著卷子看哪裡扣分了,結果是兩個寫得不清楚的別字被鄭老師給特意圈了出來,一個一分。作文是五百字的議論文,按習慣扣了兩分,沒給滿分。其它物理、數學是滿分,英語錯了個時態扣兩分。
林美後悔不已!除了作文分是沒辦法之外,語文錯字那兩分真是太TM的冤了!她就是寫得草了點,鄭老師毫不客氣的扣分了!英語時態那個整段都是現在時,僅一句是過去時,她答題時一時馬虎也寫了個現在時,可她發誓!她當時腦子裡想的是過去時!!
找出失分點後,林美整個人都不好了。比她以前考七八十的時候還沮喪,這種打擊是巨大的。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冤啊!
鄭老師還在上面特意看著她點了一句:“後悔了吧?讓你們平常答卷的時候認真點認真點,好好寫字,別寫草字!改卷子時一天改個上百份卷子,有時改著改著煩了,一看你寫得不清楚,也懶得看,直接就給你扣分了。你說你冤不冤?啊?又不是不會,你會,也答出來了,就是寫得不清楚,結果丟分了。別覺得我是在蒙你們,這都是有可能的!”
帶著大家用半節課過了一遍卷子,鄭老師下來巡視,頭一站就是林美這裡。鄭老師彎腰對她輕聲說:“看看,這回馬虎了吧?你這孩子啊。”說完拍拍她的肩,“別怪老師對你太嚴,你現在記住這個教訓了,到考試時就不會再犯了。下回答卷時小心點,別著急。中考的題量沒咱們平時出的卷子大,到時答卷時間肯定是夠的。你一筆一劃的寫清楚了,也省得再塗改,那才浪費時間呢。”
林美被鄭老師這麼一撫慰,渾身暖洋洋的舒服。
年級總分和平均分,林美排在了第七。前幾名並列的很多,她發現副科還真是一個拉分點。大家都在拼主科成績的時候,如果能背好副科,反而是一個優勢。
林美決心從今天開始,每天的早晚自習都抽一半出來背政治歷史地理生物了。中考題型她基本都熟了,連著兩次模擬考也讓她對自己的水準有了一個大概的認識。現在去糾結主科的零碎知識點已經沒必要了,主要分數她抓牢了之後,主科的小知識點最多是十分以內,她不複習可以保證得個八分左右,繼續複習補全最多也就是兩分的差距。
但如果換成政治、歷史、地理、生物,這個分值就有可能增大到十分二十分。跟前者比,這是十倍以上的利益!
今年據說好學校想進是一分一千,她這就等於賺了一萬塊!林美想著都要醉了。放學時說給周罄和郭鑫鑫聽,郭鑫鑫笑起來咯咯的,臉都笑紅了,背了一段馬克思關於資本利潤的形容,這一段太熟了,三個人一起背起來:“……為了100%的利潤,資本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
周罄這次比她少零點五分,化學填錯了一個空。郭鑫鑫的成績意外的跟上一次模擬考一樣,班級名次還是第九。她羞澀的說:“我喜歡背書,覺得背書比做題簡單。其實我的政治和歷史這些需要背的更好。”所以不考副科對她來說反而是一個遺憾,如果這次有副科,她有信心再進步幾個名次的。
郭鑫鑫的父母也很著急,他們覺得自家孩子腦筋不開竅這才只會背東西,所以她從初二起就一直請家教了。
林美從來沒想過還有這種人,她不知道郭鑫鑫這算不算是點錯技能點了。
郭鑫鑫的媽媽是個鋼琴老師,就是在家裡辦班的那種,上一次課五十,一個月下來能賺五六千,是個非常講究和文藝的人。郭鑫鑫說她從小的讀物就是世界名著。聽起來是很高大上,但是大學才在無聊之中去讀世界名著的林美卻很明白,所謂的世界名著,有很多內容都是小孩子理解不了的。必須要有一定的年紀之後才能看感受到書裡描述的感情。
小孩子還是應該讀兒童讀物。
郭鑫鑫長得很像她媽媽,包括皮膚白和個子低。但唯有一雙手像了郭爸爸,醃蘿蔔條一樣短粗的手指。郭鑫鑫說她媽媽小時候養她彈鋼琴,每次都看她的手歎氣。
這樣的郭媽媽對培養女兒有著很大的興趣,所以郭鑫鑫才會在小學時上那麼多興趣班。據她說是少年宮所有的班她都學過來了,郭媽媽每天都帶著她去趕學習班,有時連上課都能請假,回家郭媽媽給她補習。因為郭媽媽說小學的課簡單,不上也行,重要的是培養一項特長。
林美聽郭鑫鑫說了很多她媽媽的事後,覺得郭鑫鑫這個背書的技能就是在郭媽媽的教育下養成的。郭媽媽不是老師,她給郭鑫鑫補課時不會像老師那樣聯想啊啟發啊,她也不會備課寫教案,她都是自己拿著郭鑫鑫的課本照本宣科的講,然後讓郭鑫鑫背。
小學的課本內容確實簡單,死記硬背也能出成績。郭鑫鑫在這樣的教育下就習得了一身背書的好本事,別的她就不行了。
林美總覺得是郭媽媽把郭鑫鑫給毀了。聽郭鑫鑫說,她的家教不止一個說過她笨,不開竅。因為她的腦袋好像是僵的,就算是數學物理這樣靠記公式的科目,背會公式和例題後,郭鑫鑫不會往上套!題型一變她就不行了。比如她記得公式A和B,A或B單獨出題她能解,AB放一塊出一道題,她就不會了。幾何這種需要隨機應變的她就更不行了。
她現在的學習方法就是記題型,練熟所有題型後,她才能答題。
等郭鑫鑫走後,周罄歎道:“郭鑫鑫這樣不行,她現在成績可以是她努力,等再往上,只靠努力也沒用了,她的成績就該掉下來了。”
林美也歎:“父母望子成龍,結果成了這樣。”
周罄拍拍林美,說:“咱們擔心這些都沒用。郭鑫鑫的習慣已經養成了,看她以後能不能改過來吧。”
現在不是擔心別人的時候,郭鑫鑫這個也非一日之功。以前網上有句話叫“會有現實替我扇你”,雖然粗暴,但道理是相通的。郭鑫鑫只有當她自己發覺了才能改掉壞習慣,現在告訴她也沒用。
林美自己就是留學後才知道什麼叫“主動學習”,可以說只要想學,什麼時候都不晚。她留學時就看到不少白髮蒼蒼的老先生老太太去上大學,跟林媽媽一個年紀的人跟她在同一個班也不是稀奇事。所以她那個時候才算開竅,現在想起來都是一個收穫。
每當想起留學時的經歷總是苦樂摻半。她總覺得留學是她選錯的一條路,重來一次她是不可能再去留學了。可回首再看,其實這段經歷也教會她很多。
天氣慢慢變得古怪了。早晚冷,需要穿外套,甚至晚上放學時恨不能穿大衣。但中午熱成狗,太陽曬得就像三伏天。
林美也被這種天氣給折磨得不輕。她現在穿三套,外套加開襟毛衣,裡面卻是個短袖T。這樣熱的時候外面兩件一脫,穿短袖正好。冷了就都裹上。
天氣反復之下,班上感冒的人變多了。
鄭老師立刻緊張起來了,掏班費買了板藍根沖劑放在班裡,每天每人發一袋讓沖著喝。學校也突然通知要打流感疫苗,先打後交錢。
紡織廠職工醫院的醫生護士穿著白大褂,突然有一天正上課就被鄭老師帶到班裡來了。
鄭老師說:“一排一排的打,都把袖子的擼起來,有人事先打過的就舉手先出去,這個不用重複打。”
教室裡彌漫著涼涼的酒精味。打針的是兩個三四十歲的老護士,一看就讓人放心她們的技術。
大家亮著小細胳膊挨個打針,輪到林美時,護士冰冷的手握住她的胳膊,說:“別動。”然後快狠准的紮上去,很快的把藥劑推完,拿酒精棉按住針口猛得一拔,跟她說:“按住。”
然後護士把針頭擰掉換個新的重新抽藥,走到郭鑫鑫的桌子前說:“別動。”
這節課是生物老師的課,他一點都沒有被冒犯的意思,跟鄭老師在教室門口微笑著說話。還剩下半節課,看起來是不會再上了,大家的說話聲也越來越大。鄭老師重重的清了清喉嚨,班裡陡然一靜。
許老師的聲音就清楚起來:“……真好啊。”
鄭老師笑著說:“那一會兒你問問有沒有多的疫苗,有多的你也打一針唄。”
許老師不好意思的含笑搖頭,結果等護士們打完針收拾東西了,他過去悄悄說了兩句,護士就又換了個針頭,許老師坐在講臺後打了一針。
班上轟的一下暴發出一陣不太友善的哄笑,鄭老師大概也覺得許老師這種愛占小便宜的性格挺可笑的,但出於維護同事的心,她帶著笑下來訓大家:“書都看完了?題都寫完了?都會背了?”
大家趕緊做認真學習狀,但眼神還是不停的往講臺上瞟。等下課鈴一打,鄭老師帶著護士先走了,許老師收拾東西,笑著跟大家解釋說:“我是沒時間去醫院打,學校正好給你們打,我就沾個光。”
大家幾乎都忙著出去,一瞬間教室就空了,沒幾個人理他。就是鄭凱說了句:“沒事,許老師別在意,這都是應該的,應該的。”
到操場練習體育時大家還在說。
林美幾個這次搶到鉛球這裡了,正在排隊。陸露說:“許老師最愛占小便宜了,上回學校給老師們發蘋果,他還特意去找個秤來稱稱夠不夠秤。”
前頭梅露回頭好笑的問:“不夠秤怎麼辦?”
“換一箱啊。”陸露說,“我看他在那裡秤了好幾箱,最後不要發給他的那箱,非要另一箱,差點跟後勤的老師吵起來。那老師說他翻來翻去的,發給別人該不要了。他就那樣賴皮的跟人家笑笑抱著蘋果走了。”
扔鉛球的這邊還圍著不少外班的人,一聽都笑起來了。還有人說只要是學校後勤發東西,許老師總是跑第一個,就為了挑個好的。
結果光顧著說八卦了,鉛球就扔了一次就該上課了。操場上的人都呼啦啦往教學樓跑,看到二樓二年級的有不少人都站在走廊上沖著操場上的三年級看稀罕。
“他們肯定覺得咱們是傻瓜。”高源說。
何棋道:“放心,明年就該他們傻了。”
林美接了句:“不用明年,九月以後看他們怎麼死。”
一起跑的人都哈哈笑起來。
林美的鉛球最好的成績是扔到八米九左右。她也不期待滿分了,體育成績是不可能一口氣提高的,抱著這樣的心,體育考試那天終於到了。
體育考試這天不是週六周日,而是週四。鄭老師抱怨這日期定得不科學,但還是在週三提醒大家明天記得穿校服來,“最近天氣不錯,明天應該是個大晴天。今天晚上回家別吃太多,早點睡,養好精神,明天考試。”說完這個,鄭老師猶豫了下,又說:“女生們有特殊情況的也別緊張,明天咱們到了那邊再想辦法,先把能考的給考了。八百米到時不行就放棄吧。”
林美這才想起女生們還有這個問題。她倒是沒關係,剛過去一周。就是如果有人剛好是月末來,那就麻煩了。
放學時幾個人一起走,林美問周罄和郭鑫鑫:“你們不是這個時候來吧?”
周罄搖頭說:“不是,我這個月的已經走了。”
郭鑫鑫說:“我本來應該是,不過我媽叫我吃藥了,應該會推遲。”
林美和周罄齊聲問:“吃什麼藥?”
林美知道,是避孕藥。據說有人中考和高考時也會吃這個,就是為了推遲經期。但避孕藥對身體的損害非常大!特別是她們現在正處在發育期,身體底子還沒打好,亂吃藥可能更糟。
周罄皺眉說:“藥不能亂吃,你媽也是,大不了不考嘛,找人不就行了?”
郭鑫鑫笑得單蠢的說:“我媽說吃一次沒事,她就常吃,而且挺方便的,她跟人出去旅遊時就常吃這個,免得玩得不好。我們一家上次去海邊玩,我媽就吃了這個藥,就是怕來月|經。”
林美扶額,碰上這種媽的郭鑫鑫真夠倒楣的。照她媽這種吃法,估計這輩子都用不著套了。
第二天大家早上一到校就看到停在附中校門口馬路上的五輛21路公車。
林美一進班就聽到大家在議論,還有人說:“不會讓咱們坐公車去考試吧?”想像中是大巴,換成公車這落差太大了。
林美心想沒錯,就是公車這麼酷炫。還想坐大巴車?想太美!
體育考試是九點開始,他們還是七點半到校,結果一直坐到八點都沒人來叫他們下樓上車。
班裡的人就開始擔心起來了,算上路上的時間,到體育大學後肯定還要再準備一下,現在還不走到時就該來不及了。
有人喊鄭凱:“班長,去問問唄,今天還考不考了?”
鄭凱看班裡也亂得不像話了,走到講臺那裡大聲說:“大家靜一靜!”
班裡同學靜下來,鄭凱說:“我去辦公室問問,你們別吵,鄭老師要生氣的。”
鄭凱去辦公室不到五分鐘就回來了,神情略顯無奈的跟大家說:“說是今天上午不是咱們學校考試,咱們學校安排的是下午。那邊沒通知到,所以咱們學校不知道。”
這就跟林美的記憶重合了。照鄭老師原來說的要考一天,可她明明沒有考到一半中午回家吃飯的記憶。
“我操!”高源罵了句,“那些人幹什麼吃的!那現在怎麼辦?都沒帶書包,上課還是回家?”
都說今天要考一整天的,結果沒人帶書包。
鄭凱說現在還不知道,大家別亂跑,可以去上廁所,一會兒看看是不是讓大家再去操場練練。
於是教室裡的人撒丫子不見了一半,還有人把電視打開了。
朱海說:“要不咱們下樓再練練?”
林美說:“還是別練了,再崴了腳什麼的就麻煩了。坐著吧,看老師們是什麼安排。”
不到十分鐘,鄭老師抱著卷子到班裡來了,全班頓時嚇得寒毛直豎,還有人連三趕四的借筆。大部分的人連文具盒都沒帶。
鄭老師看班裡少說少了一半的人,跟鄭凱說:“去把人都叫回來。”然後對他們道,“別怕,不是讓你們考試。這是你們前一段時間做的卷子還沒來得及講。”說著卷子就分發下來了,跑到外面瞎逛的人也都跟耗子似的偷偷溜了回來。
鄭老師拿著卷子說:“本想讓你們再練練的,校長說現在再練也不會提高了,再累著你們了,現在放學又怕你們回家看電視,咱們講講卷子算了。”
因為大家都沒帶課本,照課表不是所有的科目都正好有卷子要講。像高老師的英語就是拿空白卷子發給大家,高老師說:“知道你們沒帶筆,你們看卷子,我帶著你們一起做。”
然後從第一列開始挨個叫起來,照著卷子上題的順序直接答。
大家立刻算出輪到自己時是哪一題,不會的趕緊四處問人。前幾排好些,大多數都對自己有信心,後幾排的說話聲越來越大。最後高老師只能從講臺上下來,站在教室中央講課。
過完充實的一上午之後,鄭老師在中午放學時特意交待大家:“中午回家別吃太多,住得遠的不妨就在學校周圍吃吃,要麼去同學家吃一頓,咱們今天一點就要走。”
林美就邀請周罄回家吃了。
林媽媽看到周罄笑著說:“周罄來了?阿姨今天燉排骨了!你們一會兒多吃點,上午考了哪幾項?”
林美說:“別提了,到校了才知道上午不是我們學校考,根本沒去。下午才是我們學校。”
林媽媽一邊給他們盛米飯一邊說:“那些人幹什麼吃的?這麼重要的事也能出錯?”
對他們中考生來說是很重要,可對別人來說就是一項工作,而且每年都有,一點都不稀奇。
桌上除了一個燉排骨還炒了一個菜花,就兩個菜,林媽媽說:“菜有點少吧?我再去買半隻咸水鴨。”
周罄忙說:“阿姨不用忙了。我吃得不多!”
林美也不想讓林媽媽再跑一趟,“媽,不用麻煩了,我跟周罄都不是外人。”
林媽媽好笑的說:“真不用了?”一邊跟林美開玩笑,“還不是外人?知道你們要好。”
林美和周罄相視一笑,周罄說:“不用,阿姨,我在家我爸也就做兩個菜,有時都吃剩菜。”
林媽媽說:“那你爸是沒時間,一個大男人帶孩子辛苦了點。”
兩人吃完就趕緊回學校了。沒過馬路就看到鄭老師已經站在公車旁了,有的公車裡已經坐滿人了。遠遠的看到林美和周罄手牽手跑過來,鄭老師招手道:“快點!快上車!”
公車上的座基本上是一個座擠上兩三個人。不管女生男生都擠在一起坐,更多的是拉著拉環站著。
鄭凱兩條腿,一條坐著何棋,一條高源想往上坐,被鄭凱給踹開了,高源那麼大的塊頭坐上去,鄭凱這條腿就廢了。王寶寶更有意思,他是跟另外兩個男生疊羅漢的坐,就是A坐椅子上,B坐A的腿上,王寶寶坐在B的腿上。結果王寶寶就叉著腿,很辛苦的腳尖支地。
朱海跟另一個女生擠著坐,看到林美上來還沖她招手,想從那巴掌大的位子上再擠出一絲空來讓林美坐。
林美站到她旁邊拍拍她說:“你坐吧,我站著就行。”
不到一點車就開了,大家像去春遊般興高采烈的去考試。
鄭老師和徐老師坐在最前頭。徐老師明年也要當班主任了,這次是鄭老師叫她過來幫忙的,她怕一個人到時看不住整個班的學生。
徐老師說:“校長那邊該差不多了吧?”
鄭老師嗯了聲,說:“應該沒問題,聽說是已經找著人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5 23:57:27
第29章
裝著整個三年級的五輛公車行駛在馬路上,車裡林美的同學們都撒歡了。說實話這真的很像春遊。
正午時分是一天裡最熱的時候,有不少人在校服裡面還穿了毛衣,熱得滿頭大汗。車廂裡的人把衣服脫下來搭在扶手上,林美站得距離車頭比較近的地方,看到司機師傅回頭看了好幾次,忍住沒有開口。
鄭老師和徐老師在神情嚴肅的商量著什麼,對自家學生胡鬧的樣子視而不見。
“哎!哎!快看,這個人追車呢!”高源一聲喊,“哪兒呢?哪兒呢”一群男生呼啦啦擠到車廂一側巴著窗戶看,等車拐過去彎了,還跑到車後面貼在窗戶上看,還有男生吐著舌頭做吊死鬼狀。
看到別人辛苦追車,他們在車裡坐著,全都得意得不行。
大概聲音太大了,鄭老師朝後頭看了一眼:“都坐好!不許亂跑!你們是小學生嗎?”
車廂裡頓時就安靜了下來。幾個男生怪高源剛才笑的聲音太大讓鄭老師聽見罵他們了,把高源按在座位上爭著去踩他的腳,一群人沉默的使勁踩踩踩。
差十五分兩點的時候,他們到了體育大學。公車停下時,一群大學生奇怪的看著這些從車裡出來的小孩子們。
鄭老師:“鄭凱,讓他們排好隊,點下人,別亂跑!”
跟著過來的幾個老師聚到一起商量。
四班的班主任于老師說:“老盧呢?他不是在這裡等我們呢嗎?”
徐老師:“校長該不會是回去了吧?”
倒是學生們先看到小廠長的車了。林美也認出了那輛熟悉的白色小麵包車,小廠長正往他們這邊走。
小廠長滿臉酒暈,一看就知道這是喝高了。
朱海奇怪的小聲說:“校長這是喝醉了?他什麼時候跟上咱們的車的?沒注意啊。”
林美回頭剛想跟周罄說,就見她也是一臉興奮的準備跟她說話,兩人交換了個眼神,不約而同的笑起來。
看來今天的考試不會有問題了。
小廠長渾身酒氣的走到鄭老師他們中間,一手掩著口免得噴出酒氣不雅,“我就不進去了,你們帶學生進去考試吧。放心,都說好了。”
鄭老師幾個都松了口氣,二話不說都回到自己的班。
“走吧,兩點開始考,現在進去正好。”鄭老師回到班級前,叫鄭凱帶著人跟上前面的。
方隊裡有的人在伸長脖子四處看體育大學的校園,有的人在悄悄交頭接耳。
朱海緊張的說:“怎麼辦?怎麼辦?萬一考不好怎麼辦?”
林美悄悄跟她說:“放心考吧,小廠長已經替咱們說好了。”
本廠的人都知道小廠長是老廠長的兒子,都對他有兩分香火情。朱海一聽就兩眼冒光,看她要叫,林美趕緊使勁拉了她一把,示意她不能說。
朱海捂著嘴嘿嘿嘿得意的笑。
後面的高源突然說:“你們女生說什麼呢?搞什麼鬼?你們找人了吧?作弊哦~”
梅露在前面扭頭對高源說:“不許說話!”
嚇得高源一縮,嘀咕道:“女生說話你怎麼不管?”
梅露對林美和朱海偷偷笑了下,剛才她在前面估計也聽到一點。林美覺得有些人肯定都猜出來了,比如梅露。
鄭凱是在方隊外帶路的,伸長胳膊進來拍了高源後腦勺一下:“閉嘴!”
林美猜,估計他也明白了。
體育大學不愧是搞體育的,從進校門起,遇見的幾乎都穿著運動服。不管男的女的,全都高出平均線,甚至男生沒有低於一米八的,女生沒有低於一米七五的。只是印象中搞體育的人都應該身材魁梧,但看見的個頭是不低,卻是單薄瘦弱占大多數,特別是穿上寬鬆的運動服後,更顯得人只長骨頭架子不長肉。
一路行來,各式運動場特別多,各種運動場館比教學樓都多。頂著正午的大太陽他們來到了考試的體育場。場邊立了塊不大的牌子,上面寫著:紡織附中、市十七中、市二十四中、市二十七中體育考試點。
遠處,炙熱的太陽把操場曬得發白,走在磚紅色的膠制跑道上仿佛還能聞到曬出的塑膠味兒。
“我操……”高源號了一聲。
幾乎所有人都是一樣的痛苦心情。
操場的一個年輕的體育老師跑過來,他拿著名單說:“是紡織附中的?都記得自己的學號吧?我念了啊,0231到0280的去那邊考鉛球,0281到……”
以每五十個為一組,分別帶開考試。
林美比較倒楣,她要先去考五十米短跑。
因為大家幾乎都是被分開的,鄭老師一個人根本看不過來。五十個是一大組,但到了考試點後,其實是以十個人為一小組進行考試的。
鄭老師點了幾個人臨時當小隊長,負責帶人考試。
林美是其中之一。
林美負責的這個小組的人都不太熟。這都是因為她從小學升入附中時的成績不太好,當時是按入學成績排的學號。她本以為大家可能不太會聽她的,結果沒想到還挺順利的。
這個操場有一大一小兩個跑道圈。五十米是在大跑道上考的。體育大學的老師們用白線分劃出一個個五十米的跑道,然後叫號。
林美帶著人跑過去,找到一個正在拿碼錶的老師報了他們的學號後,老師指著前頭說:“去那邊,第三個就是你們的考試點。”
一群人再往那邊跑,這邊已經有先來的人開始考試了。
林美看了一眼,發現拿碼錶的年輕老師喊了聲:“預備!跑!”等這一排十個人都開始跑之後兩三秒他才慢悠悠的按了下碼錶。
看到的人不止林美一個,往第三個考點跑去的時候,十人中的一個男生神秘的小聲說:“我看剛才那個人按碼錶晚了。”
大家聽到都有點興奮還很羨慕,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要是輪到我們他也慢點按表就好了。”
第三個考點的老師正在記成績,順便讓下一組人站好。看到林美他們過來了,問了下,“哪個學校的?報下學號。”
林美趕緊報學號,老師跟旁邊的一個學生說:“找找,紡織附中的。”
一個穿運動服的瘦高大學生拿著幾張複印紙翻,找到後拿給林美看:“看看是不是你們的號?”他用紅筆在那十個學號上打勾。
林美認過後也讓同學們都看看,確定後才還給這個學生。
他說:“這一組跑完就到你們了,考完後先去鉛球那裡。”他給他們指了個方向。
鉛球是在操場邊緣考,旁邊就是高高鐵絲網,跟他們考五十米的地方隔了半個大操場。距離遠的讓人想哭。
上一組很快跑完了,不是附中的學生,應該是別的學校的。那幾個人還想偷偷看下成績,不過不是本校的老師,只敢圍著那幾個老師轉,不敢上前。
按表的也是個學生,老師接過碼錶抄成績,寫完直接把那張紙遞給那個學校的學生:“拿著,到時交上去。”
居然是直接把寫過成績的紙給他們自己拿著!
不說那些接成績的學生愣了,林美他們也都看愣了。
體育學校的老師嚴肅的說:“不能塗改!我都寫過了!如果你們塗改了,這成績就作廢了!全部記零分!”
這話把人給嚇住了。那些學生互相傳看著成績走遠了。
拿名單的學生喊林美他們:“都排好,一個人站一個跑道,不許提前跑啊。”
按學號排自然是有男有女,大家一起跑,這就跟運動會分男女組完全不同了。
事到臨頭,再緊張也沒用了。就算林美猜小廠長應該是找人了,但站在起跑點時還是有點緊張。
“站好了沒有?預備!”那個老師舉起發令槍:“啪!”
幾乎是在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跑完了。幾個人都有點喘,再看後頭已經有人又站好了,竟然也是附中的學生。領頭的是圖海。
圖海看到林美招了下手。
在外校考試,周圍都是陌生人,同校之間就多了一份情誼。
林美打招呼:“你們已經考完了?考得什麼?”
圖海指著那邊說:“立定跳遠,在那邊。”
那個老師已經寫好成績了,大家都不接一起看林美,林美過去接過來,老師說:“去那邊考鉛球吧,快點考完回家休息。”
這個老師對他們就客氣多了。
林美拿著記過成績的名單往那邊走,一堆人圍著她看成績,一個男生嗷了句:“我操!我跑了七秒一?!”他激動壞了!從來沒跑這麼快過!
林美看十個人的成績都是七秒多,就沒一個是八秒的。她的成績是七秒五。這成績要是真的,她就可以把短跑當終身事業來做了。
考鉛球時就更明顯了。她扔完後有個人跑過去插小旗,她眼睜睜看著那個男學生插在鉛球落下還要遠四五步的地方。
所有人都扔完後,拉出尺規來記成績,林美再接過成績單時已經有心理準備了,所以看到8.1米的成績一點都不吃驚。所有人的成績都很好,女生多數是都8米9米,男生在11.5米到12米之間擺蕩。大家拿到成績後跟怕人發現似的偷笑著趕緊溜了,因為剛才有個女生扔壞了,不但扔得近還歪,最多五六米。她扔完還想再扔一次,那個老師讓她趕緊下去給別人讓位,她都快哭了。
林美扯了她一把,悄悄安慰她:“快看,快看。”她讓她看那個插旗的學生。
結果那個學生根本不管鉛球落點,抓個旗就插|了,距離那個女生扔的地方有十萬八千里遠。
那個女生破涕為笑,十個人全都在偷樂。他們還故意站成一個圈,就是為了“方便”那個插旗的學生,替他擋著點,免得讓人看到。
大家是嘻嘻哈哈的去考立定跳遠的,拿著兩張“輝煌”的成績單。
立定跳遠那邊是空的,他們過去,林美把名單給他們,說了下學號,那邊已經有人開始跳了。經過上兩次考試後,大家不但不緊張了,還興奮起來了,跳起來都格外有自信,格外用勁。
跳完插旗記成績,大家也是踮著腳尖爭著看。
就算知道這成績裡有水分,但大家還是喜歡看,就像自己真的做到了一樣。
立定跳遠的成績男生都是2.3米到2.5米,女生全是1.8到2米。林美“跳”了1.9米。
轉眼間就只剩下最後一項800米長跑了。這個考試是在大操場,鄭老師就在跑道前等著他們,手裡還抱著一件不知是誰的校服上衣,旁邊的操場空地上堆著一堆衣服。
看到他們過來了,鄭老師說:“先歇歇再跑,那邊有水,去拿了喝吧。想上廁所嗎?那邊就是,覺得熱的去廁所裡把毛衣脫了再來跑。”
林美想去上個廁所,就先把名單給鄭老師了。
鄭老師接過後看了看折起來說:“這就行了。最後一項考完就輕鬆了。渴不渴?給你拿瓶水。”
衣服堆旁邊有兩箱娃哈哈礦泉水,鄭老師去拿了一瓶擰開遞給她說:“喝完去上個廁所,歇歇再去跑。”
800米是隨到隨跑。大家休息一下後,去上上廁所喝喝水,再脫幾件衣服減減負後就可以去跑了。到記名單那個老師那裡報下學號,站到起跑線上,按表那個老師一點頭就可以開始跑了。
這個跑道是比較長,跑一圈半就行了。
林美照馬老師教的那樣,緊貼跑道內側跑,三步一個呼吸,用大腿的力量而不是只用小腿,那樣容易累。
男女生一起跑,男生很快都跑到前面去了。一會兒還看到梅露和鄭凱、圖海他們。跑到一半看到前面的周罄,林美加快幾步攆上去。
周罄跑得臉蛋都是紅的,喘著氣沖她笑笑。兩人都沒說話,並行著跑了半圈後,周罄指著前頭終點說:“我該衝刺了。”
林美擺擺手:“加油。”周罄開始發力,林美就落後了下來,保持自己的步調。等跑過終點時,周罄扶著腿正在大喘氣,沖她招招手,喊:“加油!快完了!”一旁已經坐在跑道上喝水休息的同學們都七嘴八舌的喊:“加油!加油!”“快跑啊!”“林美加油!”
林美禁不住帶笑跑過去。再往前跑了半截就是起跑那裡了,鄭老師對著他們幾個喊:“加油!保持這個速度!還剩半圈!”
800米對林美來說不是什麼難題,她減肥時每天早上慢跑一小時,再做一小時別的運動。所以跑拐過彎差不多還剩100米的時候,她就開始慢慢加速了。一個個把人都甩到身後。
呼吸開始變得急促,終點那裡,周罄正在等她,看到她加速沖過來了就站在終點大喊:“加油!林美加油!”
腿變得越來越沉重,身體卻好像已經習慣了這個速度和頻率。如果停下就再也跑不動了,她有這個感覺。這是運動中養成的習慣。在感覺到累的時候絕不能停下,熬過這個時間段感覺會更輕鬆。
所以她更加快速度。
然後她就看到掐表的老師看著表喊了聲:“快到了!再快點兒!”她跑過終點!掐表的那個女老師準時掐表,沒有給她放水。
等這個女老師記成績時,叫剛才跑的人都去報學號。輪到林美,纖瘦的綁馬尾的女老師對她笑笑說:“你的成績不錯,滿分。”
漸漸的大部分的學生都考完了,但還剩下幾組。鄭老師他們怕學生好奇心重再走丟了,就讓班長他們先把人給帶回車上去。臨走前,鄭老師給每一個人都發了瓶水,有提前喝完的又塞了一瓶。
鄭老師發水時特別豪爽:“都喝完算了,省得回去還要搬。”
林美自己喝剩的還有半瓶,又拿了瓶新的,腰上系著外套三三兩兩的跟著班上的人群往外走。因為大家沒排方隊,鄭凱前前後後的點人,來回跑了幾次,辛苦死了,他叫梅露:“你點點女生的。”
梅露無奈被抓了壯丁,只好把外套給朋友幫忙帶到車上去,也開始前後認人。看有人剛從廁所出來還問:“那裡還有咱班的女生沒了?”
五輛大公交占住了半條路,已經全都調過頭來了。小廠長的白麵包也還在那裡停著。還有一些行人在這裡看到21路很驚訝,跑去問司機:“改道了?什麼時候走?”
司機無奈的擺擺手不搭理人,碰上鍥而不捨的就解釋下:“不開,不走。”
等學生們一窩蜂的出來跑上車,問路的行人這才離開。
這次林美她們到的早,搶到了三個座兒。郭鑫鑫和朱海坐一起,周罄和林美坐前後,陸露興沖沖的說:“你們都什麼成績?”她是最意外最驚喜的那個。幾人一報成績,都說:“肯定是學校找人了。”
車裡也議論起來,大多數人考完也都看出來了,監考的老師對附中絕對是照顧的。林美跑的還是標準的800米,據說前面有兩組大概二三十個人,他們跑的時候是600米,後來有人過來說了才改成800的。
“比咱們跑的短了半截呢!”那個男生比劃著說。
氣氛很輕鬆,在鄭老師上來前大家都在大聲說笑。汽車發動後,鄭老師拉著拉環站起來說:“靜一靜!回校後還不到六點,但你們都沒拿書包,所以今天就提前放學了。”
全車歡呼,熱烈的還有跺腳的。
鄭老師說:“一會兒先回班,不許亂跑,我有話說。”
回去的一路上,太陽開始西斜,涼風透過車窗漸漸吹進來。有些冷的人開始換上毛衣,拉上拉鍊。
到附中時已經是黃昏了。鄭老師站在車門前叮囑大家:“都回班!班長點人!”
回到班裡後,鄭凱先讓值日組打掃衛生,鄭老師和徐老師抱著卷子進來時大家都沒發覺,直到有人看到講臺上堆滿卷子後,大家才帶著沉痛的心情默默回座。
徐老師把卷子放下就走了,在黑板上寫下週二講卷子。
鄭老師先讓人發卷,在講臺上說:“這個週六下午不上課,開家長會。記得回去都通知到,讓你們父母親自來,不要叫爺爺奶奶過來。家長不來的你們週一也不必來上課了。”
林美猜應該是報學校的事了。她回去跟林媽媽說:“鄭老師可能是想說志願的事。”
“那我去聽聽,你們也快熬到頭了。”林媽媽說。
是啊,不知不覺就快到最後了。時間怎麼過得這麼快?
週六,林美在家寫作業時都有些心神不寧的。還跟周罄和朱海通了電話,三人說的都是志願的事。周罄跟她說:“我爸讓我先考,志願的事不急。我猜他現在不在家打電話了,都是在單位打。估計他跟我媽商量好了,等我考完再說去不去留學。”
林美知道周罄已經不像之前那樣一聽留學就要炸,她已經想好了。“那你想去嗎?”她問。
周罄在電話裡平靜的說:“再看吧。我跟我爸說的是,我想讀完高中再去。我爸一邊猶豫想讓我提前去適應,這樣省得到那邊直接考大學太緊張了,那估計還要浪費一年。高中要是讀到高二再去也沒必要,索性現在就去。”她拿周爸爸沒辦法,“可他又擔心我到那邊不定性。我跟他說我中考完想去打耳洞都把他嚇得不輕,他還跟我商量讓我保證到那邊不紋身,不喝酒,不抽煙,每天乖乖上課。”
林美哈哈笑著說:“你應該跟你爸說,你去那邊要保證不談戀愛,不抽大麻,不開飛車,不玩槍。紋身喝酒都是小兒科了。”
周罄嚇了一跳,“大麻?這不是毒品嗎?美國高中他們吸毒?”
林美說:“大□□而已。他們把大麻葉混到煙絲裡,不知道的抽了就很容易中招了,對他們來說這只是一點小刺激。”林美想了下,有一個她也覺得很危險,她也差一點中招的就是:“那邊的女生團體也很危險。如果是不熟的人,最好不要跟她出去,哪怕她是女孩。不管是去吃飯參加派對還是去她家,都要小心點。”
周罄在電話那頭悄悄的說:“女生?她們會陷害你嗎?”
“也不是陷害……”其實林美一直沒搞清楚,她覺得原因很可能就是大家底線不同,“比如她家裡可能有男友,有室友什麼的。”林美當時去女同學家拿報告,她答應幫她交。結果女同學說出去一下,剛走,她男友就從浴室出來什麼都沒穿去廚房拿喝的,還要給她拿,把林美嚇得僵在沙發上不敢動,等看不到人了火速溜出去。什麼報告都不管了。
她遇上的這個可能只是一個誤會,但她聽說有人被女生騙出去被QJ了。
周罄掛上電話時估計三觀都有點裂了,“我跟我爸說說。”她說。
朱海跟她媽商量好了要考四中的高中。她的成績就跟之前的林美差不多,屬於中不溜,而且一直是這個階段的。她在電話裡說:“我媽說去問問鄭老師,看我考四中有沒有問題。”
林美等到七點,林媽媽才回來。林美聽到門響就趕緊出來,說:“飯都做好了。”
林媽媽卻不忙著吃飯,她上樓有點喘,叫林美過來坐下,從包裡拿出一大堆資料說:“這都是你們鄭老師找的,我就是在那裡複印這個回來晚了。”一堆人去複印啊,都圍在那個複印店裡。
林美拿過來看,見是中考各校的資料。有一個表格上是市里各高中去年的錄取分數線。
林媽媽去開家長會前帶了根筆,在省六那裡劃了條線說:“你們鄭老師說,省六有兩個學校。你要想大學考個好學校,必須要考到他們的本校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5 23:57:55
第30章
說到底,還是要用成績來說話。
開完家長會後是周日,林美和周罄相約出來逛出店。朱海在家裡被朱媽媽和朱爸爸兩個一起吵,吵得受不了也跑出來了。
“兩個人這個說完那個說,說來說去就是說我成績不好,說我以後就是擺地攤賣襪子的命。”朱海就不明白,他們倆把她罵成這樣心裡很爽嗎?
“還是你們倆好。”朱海看著周罄和林美,“周罄是媽媽在美國,以後要留學的。林美你現在不一樣了,我媽開完家長會回去一個勁的說你,說你用功成績上升得快,讓我跟你學。”
朱海不是不明白,可她更清楚,她現在已經沒有時間了。六月二十幾號就要考試了,從現在算也就是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她的成績就這樣了,能平平安安上個四中就不錯了。
朱媽媽回家罵她是因為在家長會上丟臉了,看到別人家的孩子學得比朱海好,朱媽媽不高興了。
“我跟我媽說現在已經來不及了,她氣得都哭了,說她以前天天讓我學我不學,現在來不及了,以後別人都過得比我好看我怎麼辦。”朱海一半是委屈,一半也有點後悔。有些隱隱約約的後悔以前沒有更努力一點的去學。
林美和周罄陪朱海去吃米線散心後才回家,到了晚上吃飯時,林美跟林媽媽歎了兩句朱海的事。
林媽媽說:“那她上了高中用功就行了,到時考個好大學。”
林美卻不敢這麼樂觀。因為現在看到朱海就像看到當年的她。此時的衝動都是因為挨駡了,受刺激了,所以想要用功努力。但這個感覺就是一時間的,三日熱度而已。當年的她何嘗沒有想過要努力要用功?可哪次都沒有堅持下來。
當年她想去留學,也是後悔以前沒有好好努力學習。所以想最後拼一把。可是結果告訴她不是換個國家就能脫胎換骨的,智商不會增加,性格也不會改變。一切還是跟以前一樣。
林美回到房間裡繼續複習。這些課本說實話一點意思都沒有,她會像有什麼在身後追著逼著一樣下死力去學,其實只是想抓住曾經從她手裡溜走的一個個機會。
在她跟課本卷子繼續纏綿的時候,一個流傳出來的小道消息給附中的三年級蒙上了一層陰影。
據說有人告發了這次中考體育成績有的學校作弊了,市教育局和省教育廳都非常重視,正在調查。所以原定的六月上旬就要發下來的體育成績現在也不確定了。
“消息是真的嗎?”林美悄悄問周罄,她相信周爸爸肯定能打聽到這方面的消息。
周罄沉默的點點頭,小聲說:“據說是別的學校的家長打電話舉報的。”
既然有作弊的,肯定就有老老實實自己考的。當那些憑自己的實力考試的學生發現有些人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好成績,在考試時會比他多出十分甚至二十分的優勢時,不可能不動容的。
林美輕輕呼出一口氣,有種“終於事發”的命運感。
每個做了虧心事的人都設想過被發現後是什麼樣。老話常有一句“你摸著良心問問自己”,就是說蒙別人行,自己肯定知道真假啊。林美現在就很清楚附中全校的體育成績都有問題,一旦被揭穿,這就是個六十分的缺口。
班上的人是兩種表現。成績不好的,就像朱海,她的反應就很平淡,“那就補考嘛,不會說全作廢吧?”對她來說總成績少十分二十分沒什麼差別。四中代表的是市里的普通高中,除了四中還有九中、十中、十一中等等。一個上不了還有別的,她的選擇面大。
但像鄭凱、梅露這些好學生,他們的選擇面非常小,這六十分的差距將是致命的。所以這兩天鄭凱和梅露他們的神情都很緊張。
早知道……林美對周罄歎了句:“早知道還不如自己考呢……”她對她的體育成績有信心,自己考也差不到哪裡去,無非不是滿分高分而已。
現在搞成這樣真是得不償失。
放學時,林美和周罄一起走,郭鑫鑫最近去她奶奶家吃飯,要走另一條路。
“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成績全部作廢,重新補考;第二種是只算最低分。”林美跟周罄討論這次的事最終上面會怎麼決定。
她記得當年的體育成績應該沒問題,她是以三十多分不到四十分的成績記入總成績的。但也有可能當時的她就像朱海一樣,根本不關心這件事,所以根本沒放在心上。那這個記憶就靠不住了。
她現在是考慮最壞的結果。如果附中被查出來的話,那就面對失分的結果。她就意味著她必須從別的科目把分給掙回來。
周罄推著車慢慢走,“這要看上面到底想不想嚴查。要是他們怕影響不好打算息事寧人,那就有可能雷聲大,雨點小。要是他們打算抓典型就糟了,這就看咱們校長的關係硬不硬了。”
抓典型,推出一兩個來殺雞儆猴,才能把剛剛改革兩年的體育考試給推行下去。不然作弊之風一旦興起,成了慣例就糟了。
一連兩周,學校裡都在討論體育考試的事。各種小道消息流傳。家長電話舉報是確定的了,但涉事的學校卻好像是隔壁區的,據說那個學校的校長和教導主任已經被叫走了,那個學校的體育成績全部作廢進行補考。
體育成績緩發的事是因為現在正在進行核查,看還有哪個學校涉嫌集體作弊。
聽到這個消息時,高源在班裡說:“那完了,我的短跑成績都快跟路易斯一樣了,怎麼辦?他們會不會派人到學校來叫我們當場再跑一次?”
有人還抱怨:“那個寫成績的要是多寫一秒就好了!六秒我怎麼可能跑得到!”一堆人在那裡比起成績來了,女生大多集中在七秒,男生幾乎都是六秒那一關的。人人都是飛毛腿,短跑健將。
何棋笑道:“體校該到咱們學校來找苗子,一找一大群!”
上午第二節課的時候,大家在討論體育局會不會派人到學校檢查他們是不是真能跑那麼快。到中午放學時,大家已經在討論如果有人來檢查的話,他們怎麼躲過檢查?
最後都認為崴腳,骨折,感冒這三個是躲避檢查的良策。
第二天,高源就打著石膏來上學了。
何棋一眼看到哈哈大笑:“我操!高源你行啊!”
高源得意洋洋的把打了石膏的腿放在桌上讓大家參觀,周圍圍了一群男生。
高源回家跟他媽說上級領導可能會來檢查他們的成績,萬一發現是作假的後果很嚴重。他覺得假裝骨折是個好主意。高媽媽拿起電話說:“這個簡單,你小姨是醫院的,我讓她給你打個石膏。”
為了外甥中考的大事,高源小姨義不容辭,下班就帶著石膏粉到高家來了,用開水一和,問高源想包哪條腿,用紗布把高源左小腿一包,把和好的石膏粉抹上了厚厚的一層。等石膏幹了後,就像高源小腿上套了個沉沉的硬殼子,這殼子還會活動。
何棋看這石膏殼子,摸著下巴說:“……我怎麼覺得這唬不住人啊?你要是腿真斷了,這石膏殼子又沒連腳踝一起包上,能起什麼作用?”它還能上下活動!
高源說:“包上腳踝我怎麼穿鞋?”
這確實是個嚴重的問題。何棋深沉的點點頭不吭聲了。
高源下班戴著石膏殼子去上廁所時更是引起了圍觀,不少外班的男生一看這“傷患”的樣子,還扶了他一把關心道:“小心。”
高源慎重點頭,旁邊同班的男生拆臺道:“假的!”
高源:“滾!”
林美從頭圍觀到尾,覺得……高源同學是沒有做壞事的天賦的,有這種把自己做的事宣揚得人人都知道的壞人嗎?要是真有人來調查,隨便一問不就知道他這石膏腿是假的了嗎?
高源得了個“鐵人”的外號,都是誇獎他身負“重傷”還堅持來上學——他居然還是自己騎車來的!如此身殘志堅,堪為我輩楷模!
他還挺得意,每聽人家這麼叫他都驕傲揚頭。
受了高源的啟發後,不出兩天,三年級又多出幾個包石膏的=_=
有的包得多,包得比高源還厚,那男生驕傲的說:“我爸跟那個大夫說給我多包點,大夫就給我弄了個大碗調石膏!”
包得多顯得傷更重嗎?
有的包得少,就手掌寬的一截。高源嘲笑道:“包這麼少一看就是假的嘛!”
——你們根本都是假的。一眼就能看出來了。
鄭老師看到後在上課時還笑著對高源說:“挺好的嘛,堅持上課。注意身體啊。”
高源不好意思的笑,周圍男生都爭先恐後的拍他腦袋,一下比一下重,最後高源捂著後腦勺憤怒道:“再拍我翻臉了啊!”
戰戰兢兢、忐忐忑忑一直等啊等,等到體育成績據說已經發到學校之後大家才松了口氣。
檢查成績的事不了了之。但也可能是附中躲過了這一關。經過這次事後,林美聽到鄭凱跟他的哥們在那裡說:“早知道還不如自己考呢。校長也是,叫那些不想考的自己找人不就行了?他去找人,結果把全校都給害了。”
旁邊一堆附合的人。
這件事結束後,天氣已經越來越熱了。一天週五打掃衛生時,鄭老師讓大家把吊扇的扇葉也擦一擦。週六要叫人來檢查電扇和線路,確定能不能用,馬上就要用電扇了。
林美家也把衣櫃整理了下,換季了,該拿出來的夏天的衣服都要過遍水曬一曬好穿,毛衣厚外套什麼的也該洗乾淨收起來了。
林美要幫忙,被林媽媽說:“你就不要給我添亂了。回屋關上門看你的書去,再熬一個月就解放了。”
還有一個月。
週一早上剛到校,就見教室裡六個大吊扇開到最大檔呼呼的刮地,剛拖過的地上水濕濕的。這麼大的風坐在教室裡胳膊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林美凍得受不了去把她頭頂上這個給關了。
鄭凱抱著卷子進來看到她:“對了,林美,鄭老師說要是你來了讓你過去找她。”
林美走到講臺前看了眼卷子:“今天做卷子?”
鄭凱打開一卷給她看,“應該吧,不過一節課做不完。剩下的要麼是自習課接著寫,要麼就是今天的作業了。”
一套卷子是八張,這個題量可不算小。
教師辦公室裡也是剛剛打掃完,地上的水還沒幹透。老師們都來得比學生早,辦公室裡都是人,鄭老師一看到林美就站起來指著門口說:“走,出去說。”她輕輕推著林美往外走,從三樓到二樓,林美總覺得鄭老師好像是想找個地方跟她說悄悄話。
最後帶著她去了一樓放校服的那個倉庫,鄭老師跟管鑰匙的杜老師拿了鑰匙,去倉庫翻了翻,拿了兩提白皮書給她讓她拿到班裡發一發。
林美囧著臉提著沉甸甸的書跟著鄭老師又回到三樓辦公室,這時辦公室裡倒是沒人了。
鄭老師讓她坐下,跟她說:“上次你跟周罄不是救了個小孩嗎?我想了想,你跟周罄回家跟家長說,想想辦法,看能不能給你們倆評個三好學生什麼的,說不定能加分。”
林美:“啊?!”
她萬萬沒想到鄭老師找她是說這個。
鄭老師:“你不要有負擔,也別覺得不好意思。這事你跟你媽說一聲,讓大人來辦。跟你媽說去找找當時那個小男孩的父母,讓他們給你寫封感謝信就行了。到時拿過來,我給你報到市里去試試看。”
林美雖然一直覺得自己很成熟了,也能理解鄭老師是為她好,但她還是不好意思去跟人要感謝信,她說:“……這都半年多了。”
“去問問也不費什麼事。現在多幾分是幾分,就算不加分,你有個這個對你也有好處。”鄭老師說,“我的通訊錄丟了,上次家長會想跟你媽說又忘了,要不你跟你媽說一聲叫她來,我跟她說。我看交給你不保險。”
林美連忙說她一定跟林媽媽說,這才從辦公室出來。
“不太好吧……”林美跟周罄一說,周罄也是一臉尷尬,“我當時就是去叫了老師,是你發現那個男孩的啊。”
林美哭笑不得:“不是這個問題。我就是覺得挺不好意思的,隔了半年了再叫人給我寫感謝信什麼的……我也不差這五分啊……”之前體育那個有可能要補十分二十分的空缺,她也沒害怕啊。何況就五分,實在覺得沒必要。
“我要是准備考省一,多這五分希望更大,那我也說不定就一咬牙去了。”林美說,“省六我是十拿九穩的,實在覺得沒必要。”
周罄說:“那你幹嘛不考省一?”
林美一下子愣了。
周罄說:“我一直想跟你說。之前你想考省六,那是因為你當時怕自己成績不夠。你現在成績考省六不是有點可惜了嗎?你上次模擬考跟梅露並列,現在說起複習來,我覺得你也不比梅露差。她就是一直以省一當目標的,你也能考省一。”
周罄的話說是當頭一棒一點都不誇張!
林美回家後還在想,其實當時她就發覺了。是她畫地自限了。一直以來,她都被以前的她影響著,認為能上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省六已經很好了。但其實應該橫向比較一下,她的成績跟梅露差不多,而梅露有信心上省一,她為什麼不行?
要不是周罄一語驚醒夢中人,她估計真要自誤了。
而如果要上省一,那她現在的成績就有些懸了,要保證更小的失分率才行。而對她來說,就是要加大對副科的複習,抓更多的分。
林美把歷史、地理、生物都找出來了。
三科老師已經提前劃過重點了,但林美的目標是把這些劃過的重點再次進行一下區分。現在的她的優勢就是更能理解出題人的思路和主旨,這個嘛,是潛移默化的東西,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林美先看歷史。教歷史的趙老師是五班的老師,他畫的重點在林美看來其實不算重點,因為他畫的不夠突出。
在林美看來,奴隸社會和封建社會這一塊,重點不是三皇五帝,而是幾次著名的農民起義。所以凡是寫皇帝的大臣的統統可以不看,只有象徵著進步意識的農民起義才是考試重點。而趙老師大段大段畫的帝王將相,需要看的只有幾個被壓迫被損害的“好官”,比如落水而死的屈原,比如蘇軾。
這兩個封建官員都證明了皇帝是多麼的渾噩無能,封建制度是多麼的腐朽。
這些內容都不用記太多,什麼中心思想象徵意義都可以省略,記個人名地名什麼時候生什麼時候死就夠了。
因為這些肯定不是重點,要出也只會出填空這類小題
真正的大題是近代史。這一塊要重點背。
林美想起的那個填圖題,她最後圈出的是兩個,一個是三大戰役的進軍圖,一個是長征路線圖。
換成生物,許老師也畫了很多。林美重點標出了心臟圖、體循環和肺循環的圖,細胞圖和植物葉脈花萼的圖。至於許老師畫的生|殖器官圖,她認為這個的可能性會小一點……太不和|諧了。
地理方面,世界別的地方的只需要記主要內容,重點是中國,比如中國臨哪個洋,在哪個半球,是什麼氣候,有什麼地理特徵,何地出產什麼作物等等。總之緊扣中國抓題,還有,以正面內容為主,也就是形容地大物博,物產豐富的才是出題的重點。
鄭老師讓她提到班裡的白皮書是新編的實事政治。最近一年的。去年發的那本就可以扔了,以這本為主。
林美在拿到這個白皮書的時候就想起來了,當年的政治卷子上,白皮書的內容全都出成了填空。總共是十分大概。
林美把上面提到人名、地名、時間和固定名詞的都給圈了出來。這些內容出填空的可能大。
她專心埋頭複習,等過了幾天鄭老師問她去找過那家人沒,她抬頭:“啊!”想起來了!
鄭老師歎氣說:“早知道我跟你媽說了。算了,申請我已經替你和周罄交上去了,沒有感謝信也沒事,我替你們寫了一份證明。要是你們家有人有門路也可以去跑跑,不然交上去也沒多少把握。”
林美跑回班跟周罄說:“鄭老師替咱們把市三好的申請交了!你知道嗎?”鄭老師真是……太好了!好的她都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心替學生著想的老師。
周罄說:“我知道,我跟我爸說了。我爸說這事他會看看,放心,我爸說你的那份他也會看著。”
跟周罄就不說謝了,林美道:“替我謝謝你爸。”她有種被鄭老師的光芒興瞎的感覺,渾身無力的坐下後半天沒說話。她真沒想到,她都忘了的事,鄭老師還記得,她這邊沒反應,鄭老師乾脆就替她辦了。
“一定要好好謝謝鄭老師。”林美說。
周罄說:“考完我爸說請老師吃飯,不如咱倆家一塊請?我爸能用關係在國賓位子。”
市里有一個據說是以前接待外賓的賓館,簡稱國賓,據說以前接待過毛子那邊的專家。現在變成了市里最出名的賓館和飯店,吃個飯想定位子都要看你後臺硬不硬。
“國賓啊……”林美想了下還是搖頭說,“算了,去那裡吃頓飯沒幾千下不來。就算跟你家合請,至少也要一千。我還不如直接把這錢一包給鄭老師得了。”
兩人正說著悄悄話,梅露經過聽到一個尾巴,猶豫了下,站住跟她們說:“我有事跟你們說,跟我出來。”
林美和周罄都面面相覷,跟梅露出來到走廊裡找一處僻靜的地方。
梅露說:“我跟你們說,你們可別說出去。”
林美和周罄都點頭。
梅露說:“前段時間鄭老師不是家裡有事嗎?我聽說是鄭老師的姑姥姥從老家來看病,就住在鄭老師家。鄭老師愛人要上班,孩子住校,鄭老師要照顧病人就有時會早點下班,顧不上咱們的晚自習了。”
這一下就對上了。按說鄭老師這麼認真負責的老師,那段時間到了晚自習就提前走了,之前還管班裡人亂換座位的事,後來就說了那麼一次也不管了,搞得現在一上自習就換座位成慣例了。
原來鄭老師家是有病人啊。
梅露說:“鄭凱打聽出來後想叫上幾個同學去鄭老師家看看,再帶點東西。你們要是也想去,就去跟鄭凱說說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5 23:58:21
第31章
鄭凱很好說話,雖然在林美和周罄上前問他是不是班裡同學要結伴去看鄭老師時裝傻:“沒有這事,你們聽錯了。”
這傻裝得太沒技術含量了。
林美都不忍心拆穿他,徑直說:“我們正好也想去看看鄭老師,一起去吧。”
鄭凱一臉“你們怎麼這麼不識相”的無奈,點頭答應:“好吧,我們約好的是這週六下午,你們可別再跟別人說了啊,影響不好。”
於是,週六下午熱死人的大太陽下,林美幾人滿身大汗的爬樓。
鄭老師的家就住在距離附中不遠的一個家屬院裡。鄭凱偷偷打聽到了鄭老師家的地址,住在哪幢樓幾層哪一戶這種資訊。
幾人事先沒打電話,吃過午飯就在學校後面的菜市場集合了。鄭凱說:“咱們早點去,大家吃過午飯還沒來得及睡午覺時,去了趕緊說完就走,不給鄭老師添麻煩。”
他安排的十分細緻周到,大家都表示我們一定乖乖聽話。
連送什麼東西,鄭凱都有要求。首先就是不能讓人發現他們給鄭老師送禮了,所以一件包裝精美的煙酒什麼的統統PASS。
“我們是去謝謝鄭老師,所以哪怕只寫一張賀卡都行。”鄭凱說的十分動情。
林美、周罄和梅露就真的去買了卡片寫了一兩句祝福之語,闔家歡樂身體健康之類的。
大中午這個時候根本沒人出門,家屬院裡靜悄悄的看不到一個人。鄭凱帶著他們像鬼子進村一樣悄悄進來,悄悄上樓,悄悄敲門。
“鄭老師,鄭老師?”鄭凱久敲不開,又不敢敲太大聲打擾鄰居們睡午覺就小聲叫人。
過一會兒,門終於開了,出來的卻是個黑瘦黑瘦的小腳老太太。
老太太牙都掉光了,打開門把鄭凱給嚇了一跳。
老太太笑著含糊道:“捂門哪家的?”
鄭凱看看門牌號也不太確定的說:“我們找鄭老師,這是鄭老師家嗎?”
老太太也不知聽清了沒就一個勁的點頭讓他們進去。
屋裡黑洞洞的,門口擺著一個櫃子,上面居然供著關二爺,神台前的香爐上面的金漆都掉了,又髒又舊,林美看到香爐裡居然還插著半截煙頭。
地板是普通的水泥地,溜牆擺著一圈舊木沙發,上面的棕色墊子都磨毛了。
老太太讓他們進來後就徑直往裡面走,他們二了巴嘰的跟過去,見老太太小腳挪到裡屋,那裡竟然是臥室!然後人家老太太脫了鞋掀起被子就躺下了!
幾人趕緊退出來站到客廳裡不知所措了。
明擺著家裡就一個老人,如果那老太太是就是鄭老師的姑姥姥的話,那她還是個病人。可能人家正在休息,結果被他們敲門叫醒來給他們開門。
接下來怎麼辦?誰知道鄭老師什麼時候回來?誰知道這裡是不是鄭老師家?
梅露不安道:“咱們出去吧。”大門還沒關呢。
鄭凱猶豫道:“應該就是這家沒錯。”
林美四處張望了下,指著另外一個屋說:“那邊桌上看著像是咱們的卷子。”
那個屋門邊的有個大桌子抵著牆放,上面整齊的堆放著的一摞摞雪白的紙看著很像卷子。
鄭凱膽大,把書包給何棋提著,他進去翻了翻卷子,肯定道:“就是咱班的。沒找錯地方。”
“那現在怎麼辦?”何棋說。
“把東西放下咱們就走。”鄭凱道。
等大家把禮物從書包裡拿出來後就顯出高低來了。
林美帶的是兩袋新疆金絲棗,大包裝的。這是紡織廠後勤採購的,林媽媽近水樓臺拿了幾袋回家。除了自己家吃還給姥姥送了兩袋,剩下這兩袋都叫林美給拿來了。
周罄送的是咖啡套裝,一罐咖啡一罐奶末那種。這個在現在的超市里也算是有點貴重的禮品了。
剩下的鄭凱他們,何棋是提了一大袋的核桃,沉甸甸的提出來放在地上。
鄭凱最賊,他拿的是西洋參。一擺出來就他的最高大上。
一群人放下禮物悄悄出去,跑下樓就說鄭凱不厚道了,他讓大家別帶太顯眼的東西,結果他的禮物最貴!
林美和周罄、梅露三個女生走在後面,遠遠的跟男生們拉開距離。梅露說:“你們知道鄭老師的親戚得的是什麼病嗎?”
是癌症。而且已經得了十多年了。
鄭老師的姑姥姥今年九十四了,她在七十六的時候查出來得了癌症,但年紀這麼大了,家裡又沒什麼錢,醫生就建議她做保守治療。結果一直熬到現在,姑姥姥還堅強的活著。也就隔個三五年的到大醫院來找醫生看看癌細胞有沒有發展,開點藥回去就完了。
他們去看望鄭老師的事一直小心翼翼的保密,還真沒有什麼人大嘴巴說出去。林美想他們以前也是這麼做的,但當時林美從不關心這些,也根本沒發現這個優等生中間的“小秘密”。
鄭老師也沒挨個去問,就是跟鄭凱和林美幾個留下賀卡的女生說了說,讓他們現在專心把學習搞好,不要再分心了。“你們能考個好成績,老師比什麼都高興!”
說完這話的鄭老師還特意把之前的卷子挑出來批評了一番,跟林美說:“你的成績是沒什麼問題了,最近這段時間不妨放鬆點,讀點課外讀物什麼的。平時在家看電視嗎?”
林美茫然搖頭,鄭老師說:“沒事也可以看看電視,聽聽歌,放鬆放鬆。神經別繃得太緊了,以你現在的成績只要正常發揮上省六是沒問題了。”
教室後面有倒計時,考試時間已經定了,6月25,6月26和6月27三天。為什麼要拖三天,據說是不給考生增加壓力,以前兩天考完太緊張了,有些考生會休息不好,所以今年中考就是三天。
林美小心翼翼的跟鄭老師說:“鄭老師,我跟我媽商量了下,我想考省一……”
“省一啊……”鄭老師有點小吃驚,眉毛就皺起來了,“等我看看你其他幾課的成績,你有這個心是好的,老師過會兒再跟你說啊。”鄭老師拍拍她的肩,把林美給送出去了。
回來就去找徐老師、高老師和于老師問。于老師是物理老師,也是四班的班主任,她的桌子跟鄭老師挨著,從剛才聽到林美說的話就把三班的成績找出來了,還有林美上次交的卷子,鄭老師一來問,她就說:“林美的成績還是可以的。她的基礎扎實,答卷也細心,很少出錯。”
鄭老師問了一圈也多少有點放心了,搖頭說:“這家長也不知道是怎麼逼孩子的,這一年我看林美真是下苦功了。”
于老師也是個老教師了,含糊道:“他們家好像她是跟著她媽的?”
鄭老師深沉的點點頭,兩個老師交換了個眼神,于老師說:“也難怪了。”
“我聽她媽說她在家裡也管得住自己,不看電視,不看雜書,一回家就進屋學習,不叫不出來。”鄭老師說。
于老師皺眉道:“我看你跟她家裡人說說,讓孩子適當放鬆,別把自己逼得太緊了。還有,千萬別讓家庭情況影響孩子發揮。好不容易努力了一整年,最後再沒考好,孩子非垮了不可。”
晚上,林美一回家就嚇了一跳。“哪兒來的蛋糕?”電視櫃上擺著一個挺漂亮的大蛋糕。林媽媽在廚房裡做飯,沖她喊:“蛋糕是後勤你曾阿姨給你的,吃吧,他們訂多了,家裡又都沒孩子,就給我拿回來了。”
林美打開蛋糕盒一看,是個十寸的大蛋糕,這麼多她一個人可吃不完,天氣又這麼熱。
林媽媽端著菜過來時就看林美拿著蛋糕刀在比劃,“你幹嘛?別吃太多,要吃飯了?要不你就著蛋糕喝稀飯?”林媽媽說。
“不是,這麼多我又吃不完,乾脆分一半讓舅媽拿走。你明天帶到單位去打電話給舅媽,她肯定樂意來拿。”林美說。
“分給他們幹什麼?陶濤又不在家。你吃就行。”林媽媽不樂意。
林美:“天氣太熱,冰箱裡又放不下,就算你跟我一塊吃也吃不完。讓舅媽拿回去,姥姥和姥爺能吃啊,這東西軟的也不費牙。”
林美覺得自己安排得挺合適的,林媽媽感動的摟著她說:“我閨女真懂事。”
林美囧了下,覺得林媽媽現在很容易感動。
吃飯吃到一半,突然有人敲門。林美還奇怪是誰敲門,林媽媽已經去開門了說:“是你舅,我讓他把他家的VCD機搬過來。”
“搬VCD機幹嘛?”林美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那邊舅舅已經把機子搬進來了,還帶了線和遙控器。
“你們吃著呢?”舅舅滿頭大汗的說。
林媽媽說:“先放著,先吃飯。一會兒你走把蛋糕帶一半走。”
舅舅去廚房洗手出來說:“留著讓美|美吃。”
林媽媽說:“美|美一個人吃不完這麼多,帶回去讓媽和爸吃,他們年紀大了牙口不好,蛋糕吃起來軟乎。”
舅舅坐下吃飯,跟林美說:“一會兒舅舅把機子給你接好你就能看了,舅舅還給你拿來不少碟子,看完再跟舅舅說,舅舅去給你借。”
林美好笑道:“我要考試呢。”怎麼會現在跑去看影碟?
等吃完飯,林媽媽和舅舅在客廳折騰機子,林美回屋了。過了大概二十幾分鐘,林媽媽突然叫她過去:“你來看,來看看。”
林美就當哄媽媽開心就過去了,電視裡發出沉重的低音炮聲,螢幕裡是酷熱中有些變形的擁擠車流,一個古怪的低沉女聲說:“……也能瞭解人類生命的價值,那麼我們也能……”
然後就是雄渾的片尾曲。
終結者二,翻譯版。
舅舅說:“這是在家看到這兒了,從頭看。”他把碟片退出來,又換了一張進去,很快出現了米高梅的獅子吼片頭。
舅舅站起來說:“看吧。”
林媽媽就拉林美坐下看電影,她提著蛋糕送舅舅出去。
林美真是無比的迷茫,坐了一會兒站起來想回屋去,林媽媽關上門回來說:“你怎麼不看?看啊。”
林美渾身無力道:“我要考試了……等我考完再看……”
林媽媽真是拿這個努力的孩子沒辦法了。以前林美暑假作業都要拖到最後一天才趕,可說努力就努力成這樣。
她想起鄭老師跟她說的話,坐在沙發上把林美叫回來:“媽跟你說點事。”
林媽媽把電影暫停了,林美乖乖回來,林媽媽想了下說:“今天你們鄭老師把我叫去了,她說你不考省六,想考省一了?你不是一直以省六當目標的嗎?”
林美說最近一次模擬考的成績說了,“我覺得我也能試試省一了。”
“志願報了可不能改了。你想好了?”林媽媽不敢說“考不上怎麼辦”這種話,怕打擊孩子。
林美已經想通了,她都能重來一回了,不抓住這次機會簡直是天理不容!
“讓我試試唄,我覺得我還是有信心考上的。”林美挺輕鬆的說。
林媽媽輕鬆不起來,她猶豫半天:“美|美啊,媽呢,就希望你這輩子平平安安的,開開心心的,不用你出人頭地,你過得好了,媽就放心了。你這一年把自己逼成這樣,媽心裡有點不是滋味。”說著,林媽媽的眼圈紅了,她小心翼翼的問女兒:“你是不是在外面聽到什麼話了?不開心?跟媽說說?”
林美心裡畫了一排囧字,知道自己玩脫了。
不是所有的父母都能對孩子的變化視而不見。特別是這個變化特別巨大的時候。林美還以為林媽媽會對她的進步和努力高興壞了,結果媽媽居然是擔心?
林美都能猜到林媽媽心裡想成什麼了,她哭笑不得的想說,以前她聽說林爸爸相親找老婆生兒子確實會彆扭兩天,但現在的她早就沒這麼想了。
在知道林爸爸的日子越過越糟的那一刻,她就徹底放下了以前的執念。何況在她知道林奶奶竟然想養外人的兒子,都要彌補自家沒孫子承繼香火這個念頭後,她就不再覺得林奶奶可恨,而是認為她可悲。
林奶奶和林爸爸都是過了一輩子都沒活明白的人。都這麼可憐了,她實在不忍心再落井下石了。
林美想起來就有點想笑。她很清楚,現在的林爸爸還遠沒有那麼慘。他現在正處在被林奶奶想方設法介紹年輕的鄉下小姑娘的幸福中,當然,最後證明一個城裡人加城裡戶口已經不能唬住鄉下小姑娘了。林奶奶的老思想已經過時了,被林奶奶塑造的美好未來迷花了眼的林爸爸最終才會發現小姑娘們更樂意借著林家的好處找個工作,一點都沒看上他。
她只要想到這個就特別樂。你看,她明知道林爸爸和林奶奶都在樂呵呵的往坑裡邁步,她卻只想站在旁邊看熱鬧,親眼看著仇人自找倒楣真是太幸福了。
“媽,我一點都沒把他們放在心上。”林美笑得春光燦爛的說,“以後我過得越來越好,他們只會越過越糟。”
但是在林媽媽眼中,林美這種態度恰恰說明了她確實是為了心中的不平而努力讀書。林媽媽怒了,“你為了那些人搞壞身體值得嗎?你們鄭老師都說了,讓你放鬆點。你想考省一就考吧,但必須放鬆!這些碟片是你舅給你找來了,你看不看?”
有逼考生看碟片的嗎?
林美馬上說:“我看,我看!我一周看一次行嗎?”
林媽媽說,“行,那你今天就看!”
林美無奈的想看外語片還能練練語感,也不壞了,一個晚上不會耽誤多少的。她現在其實正在複習第三遍。
她把這張翻譯過的給退出來,一張張試,看到居然有一整套的《教父》,放一張發現壓得相當不錯,所以安心的看了起來。
林媽媽陪著她看了半天去臥室看報紙了,說翻譯的臺詞字又太小,看得太費勁。可是就算她去看報紙了,還是偷偷看了林美兩三次,怕她又偷偷拿書過來看。
林美囧得無以復加。第二天跟周罄她們說的時候,四個人笑得前仰後合,朱海拍著桌子大笑,眼淚都出來了。
朱海笑完羨慕道:“真好啊!要是我媽也逼我看電影就好了!”
陸露翻了個白眼:“美得你!你媽逼你看書還差不多。”
梅露現在也跟林美她們混在一起了,她跟林美說:“我爸也這麼說,他說下周他去釣魚讓我也去,我才不去!魚塘那邊又曬蚊子又多,水還特別髒特別臭!”
周罄的爸爸是早就把邁克的CD給她了,也是想讓她多放鬆放鬆。她跟她爸已經結成了統一戰線,一起決定周罄暫時不用去留學,等到高中後再說。
周媽媽那邊先瞞著,周爸爸跟周罄保證:“你媽那邊交給我,她再打電話找你,我替你擋著!”
周罄跟她爸一起嘿嘿嘿偷笑。
“我現在是輕鬆了!我爸不逼我了,我媽離得遠也管不著我,她自己那邊還有事呢。上回我跟她說,讓她趕快跟她男朋友結婚,兩人都這麼一塊過了五六年了,早點結婚多好?”周罄說。
“你媽不願意?”林美問。
周罄說:“他倆都不願意。”她真是覺得美國那邊的人都特別奇怪。“他跟我媽有一個共同帳戶,兩人一起每個月往裡劃錢。像那兩個孩子的學費,生活費,去夏令營的費用,要參加什麼補習班之類的,都是這個男人掏錢。然後他們兩人再合掏水電費和房租。上次他們家廁所水管壞了請人來修花了很多錢,他們兩個居然還吵了一架該不該從共同帳戶出錢!聽說那個男的每個月都要查帳,他們去一趟超市採購回來都要把帳單給留著。”
周罄的三觀顯然被擊碎了,她跟林美說:“你說他們這麼過著還有什麼意思?我問我媽,她叫我過去是不是也有想跟那邊找平的意思啊?那邊養著那個男人的兩個孩子,我媽就想把我也帶過去,讓那個男人也養養我?”
林美忍不住笑了,周罄翻白眼說:“她說她也付出很多,我過去是應該的。”
周媽媽在話裡話外透露出來了,周罄聽出來後更加反對去留學。就算去,她不打算住到周媽媽那裡去。
天氣越來越熱了,後面黑板上倒數計時的數字也以一種讓人心驚的速度往下遞減。
班裡最近興起了互相問民族的風潮。
就像鄭老師給林美和周罄報市三好時說的,這種時候能多一分就是一分保障。誰能拍著胸脯打包票說上了考場不會發揮失常?
小廠長那麼著急他們的體育分數,原因也在這裡。多掙一分是一分。
而少數民族加分這個政策也成了大家抓住的救命稻草。
但學校裡的少數民族沒那麼多,一直以來出名的就一個圖海,他是白族。所以流行起來“改民族”。這個不但要能找到人儘快改掉民族,最好家裡還真能找出一個少數民族的親戚。不然隨便改民族這就太不把國家規章制度放在眼裡了。
一般人也沒這麼大的能量。
李軍就突然有天驕傲的過來說:“我是回族了!都記住啊,我以後不能吃豬肉了,你們找我吃飯別做豬肉啊。”
“你怎麼會是回族?你爸你媽都是漢族。”大家同班多年,連父母都是一個廠的,誰不知道誰啊?
李軍就如此這般的道來。
他爸確實是漢族,可李媽媽雖然登記的是漢族,但據說他姥爺是正兒八經的回民。他姥姥倒是漢族的。當時李媽媽出生後沒隨他姥爺,而是隨的姥姥,這才成了漢族。現在不是折騰加分嗎?回族也算少數民族,也能加分。
所以李媽媽就帶著李軍回娘家跟他姥爺一說,越輩把李軍給改成回族了。
“我姥爺還帶我去清真寺讓人給我起了個經名叫穆汗穆德,還給了我一本可蘭經。”李軍挺新奇的說,“他以前從不給我媽打電話,現在每週都給我打電話讓我過去吃飯,還讓我媽給我買新的鍋和碗,說這就是我專用的。”
李軍說他姥爺家天天吃牛羊肉,一群人羨慕的說:“那你不是天天吃羊肉串?”
“牛羊肉多貴啊!你姥爺真有錢!”
何棋故意問他:“那你以後真不吃豬肉了?”
李軍嘿嘿笑:“我媽跟我說在家隨便吃,去了姥爺家千萬不能說就行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5 23:58:41
第32章
教室裡的六隻大吊扇用盡全力的刮著,刮得林美的頭髮在風中飛舞。就算是紮著馬尾辮,也常常呼扇到臉上來。
別看電扇已經開到了最大檔,大家還是熱得汗流浹背,教室裡簡直就是在蒸桑拿。因為教室的窗戶和門都關著,但就算關著,也能聽到操場上傳來的蓋房子打地基的噪音。
附中的新教學樓終於要開始蓋了。
鄭老師聽著噪音不得不再一次提高聲音講課,心裡煩得很。他們幾個老師跟校長說先不要蓋,等三年級畢業了暑假再蓋不行嗎?現在這麼吵怎麼上課?
校長跟他們倒苦水,什麼市里不給撥錢啊,廠裡的款子下不來啊,他已經跟建築隊說好了,人家是墊資給他們蓋,但再拖下去就要先去給別人蓋了。他也是沒辦法。
下課鈴一打,鄭老師在講臺上大聲說:“下午記得穿白襯衣!今天下午要照相!”
今年的中考准考證採用了新技術,全都要貼照片。以前是讓大家帶身份證學生證來認人,今年改了。
小廠長擔心大家交上來的照片規格不統一,索性找了照相的人到學校給大家統一照。照完直接交上去,肯定都是合格的。
而且這次照相不掏錢。
家長們當然都誇學校辦實事,不亂收費。
照相的地方在一樓原來的倉庫裡。倉庫裡剩下的東西就是幾十套沒用完的校服,堆到老師辦公室後,倉庫里拉起布幕,分班拍照。
林美他們班是今天下午。課當然是暫時不上了,拍完再上。
照相要求是全都穿白襯衣。鄭老師還在班上點了幾個頭髮長得太長的男生去理髮,“留那麼長的頭,跟小流氓似的!”鄭老師很看不慣。
結果下午到校時還是有人忘了換白襯衣了,鄭老師特意在拍照前到班上來檢查,一看就道:“去辦公室打電話讓你們父母送來,不然就去別的班借一借!”
去別的班也未必能借來,最後只好先拍完的把襯衣借給他們。
終於到最後了,麻煩事還挺多。
首先就是報志願。報志願前,鄭老師又擠出時間來開了次家長會,就是跟家長們討論下他們報志願的事。等到要填志願時,鄭老師挨個看,生怕大家填壞了或填錯了。這志願紙是一人一份,不能塗改的。
林美一看有五個志願可以填,鄭老師說:“你跟你媽說好了嗎?”林美點頭,鄭老師小聲問:“你媽跟你怎麼說的?”
林媽媽很民主的說:“你想報哪個學校就填哪個學校,大不了咱們複讀嘛。”林媽媽後來想通了,孩子想上進,她不能攔著。她特意去問過了,附中接受子弟複讀。所以如果林美今年考省一考壞了,再複讀一年,還在原來的老師手底下,明年肯定把握就更大了。
但林媽媽也不想叫林美複讀。今年都夠辛苦了,再熬一年就更苦了。她也盼著孩子能一次考上去。
林美小聲說:“我媽說不行就讓我複讀試試。”
鄭老師眉頭一皺,小聲說:“那你知道不知道,複讀是讓你插班,咱們學校沒有複讀班。插班讀你能讀好嗎?同學老師都不熟。還是爭取一次考上。”
林美的志願第一填的省一,第二是省六,第三是朱海想考的那個四中。鄭老師把報考學校的名單拿過來,指點她道:“把這兩個也寫上。要是不行調劑看看。”一共五個,鄭老師的意思是一個都別浪費了。
可林美覺得要是省一不行調劑到省六還差不多,四中也勉強,要是淪落到後面的中專去,她寧願複讀。
她跟鄭老師這麼說,鄭老師往前翻翻,劃了兩個學校說:“那就這兩個。這兩個也不錯,雖然是新學校,但升學率抓得很緊。”
林美對這兩個學校都算有印象,記得他們都是在日後慢慢名聲起來的高中,靠的就是升學率。她寫上後,鄭老師檢查一遍就直接收走了。
填完的林美沒事幹,拿書出來背。鄭老師挨個指點前面的學生填志願,班裡嗡嗡聲又起,她直起身說:“填完了就沒事幹了?把書拿出來看書!現在時間用一秒少一秒,還有閒心說話!”
志願表收走之後,他們就等於前程定了一半了。剩下一半就要到中考時見真章了。在這之前,還有一次身體檢查。
班裡流言又起,據說有的人報的學校查得比較嚴,像乙肝就不讓報。
人心惶惶的,就有人悄悄先去查一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查出來有問題的趕緊想辦法。結果還真有人查出是乙肝去找老師說看怎麼辦。
林美自認是個健康寶寶,她們這一群人裡,只有陸露憂心道:“體重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林美不知要不要安慰她:還沒聽說過因為太胖或太瘦被高中拒之門外的。
說起來陸露的減肥茶喝過一陣後就不知所蹤了,聽說是喝了這茶老拉肚子,考體育那段時間就不喝了,又因為要攢體力,陸露很是吃了幾天好東西補了補力氣,聽說只是牛肉就吃了有二十斤。
考完體育後大家不用再上體育課,又趕上天熱加學校裡施工,成天熱得不像話。陸露每次下課都去吃個冰棍,這體重像吹氣一樣往上漲。她說她家買的那個體重計,她都不敢往上站。站上去了也要她媽幫她看看到底多少折——她自己看不見。
林美聽了簡直就像看到未來的自己,到了吃飯時,現在就是五寸的碗她都不敢盛滿了。
到了要檢查身體的那天,公車再戰江湖。這個檢查也是一個學校一個學校的來,所以又是一群老師加上校長陪著他們一起去。
檢查的地方是個看起來破破舊舊的老醫院——的舊樓。據說很快就要扒了,新的醫院已經搬到別的地方去了。這裡正好就先給教育局用來給學生們體檢。
大家這次還是按學號叫人,這就有一個問題:學號他是男女一起排的!
所以先進去的人出來就喊:“男女生在一個屋!脫衣服的地方就隔了個簾子!”
外面排隊的都譁然了。
林美依稀有點印象,她記得還有人摸胸,不知道這是檢查什麼。她跟周罄悄悄一說,周罄唬得白了臉:“我沒聽我爸說過!怎麼辦?”
據說現在的父母警惕性不高,其實不然。有些父母注意的從小就灌輸給孩子們自我保護的意識。周罄就是其中之一,她聽林美說完都有點猶豫要不要檢查了。
林美跟她說:“人多,不會有事的。”周罄還是去給周爸爸打了個電話,被周爸爸安慰過後算是能鎮定下來了。
慢慢輪到他們了,鄭老師過來帶他們:“在二樓,進去不許大聲喧嘩。到了報你們的學號和名字。”
隊伍裡的男生都有點小興奮,女生都有點小厭惡。
檢查時也是分組帶開的。
周罄在前一個檢查室,林美被帶到了後面一個。
每個檢查室的門口都配著兩個穿著舊舊的白大褂的護士阿姨和護士小姐。她們看著裡面的人差不多了就再放一組人進去,說:“男生去那邊,女生在這邊。進去別說話。”
雖說男女生在一個屋,但其實互相之間隔得有點遠。
屋裡擠著不少人,林美他們進去後也是先排隊等著。女生這邊用醫院那種布屏風圍成了一個密閉的空間,先檢查完的女生出來說:“是個男的!”
剩下的女生都惴惴起來。
男生那邊就光棍了,也不拉簾子,一個男大夫坐在那裡,脖子上掛著聽診器,面前一排脫光上衣露出排骨扇的男同學。
在熟識的女生面前脫光,還是比較羞澀的。所以其實是男生們在脫完衣服後都有點束手束腳,看到女生們好奇的往這邊張望,還急赤白臉的說:“看什麼看!”
完全不記得還有這一出的林美倒是有點同情男生們了。
這一組檢查完出去,林美那組就進去了。先是進那個簾子裡頭,不是一開始就脫衣服,而是先查聽力。一個面容嚴肅寡淡的老大夫讓林美坐在凳子上,他站在她背後,突然有個走得很快的機械鐘放在她耳邊問:“聽得到嗎?”林美點頭,再放另一邊,都表示能聽到後就打勾。
然後脫衣。林美知道今天要檢查,所以裡面穿著胸罩加背心,準備充分。大夫很快的左右一摸,然後聽聽心肺就點頭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出去還不算完,一個女大夫讓她聞一聞面前擺的一溜瓶子。她聞出來一個是酸的,一個是廁所那種味,估計是氨水,一個酒精,一個根本沒味,應該就是普通的自來水。大夫打個勾,讓她接著去看桌子上擺的一排像幼兒識字的那種圖片,先是幾張紅色點點、藍色小方塊和綠色小三角的圖卡,上面有一些別的圖案,大夫問她這上面都是什麼?
這應該是查色盲的。如果看不出上面的圖案估計就是有問題了。
林美說完,女大夫點點頭再打個勾,讓她往後站站,她站起來拿指著她身後牆上掛的視力表,一排排點下去,讓林美說方向。
這些查完就剩下最後一項,脫鞋量身高和體重。
知道今天要來檢查身體,大家都記得換了雙乾淨的鞋和襪子,但也有人沒記性穿的是髒的,一脫球鞋滿屋是味。
都是一個班上的同學,見此一點不給面子的嘲笑起來。連在一旁的大夫和護士都笑了。光著腳的高源一張臉紅得發亮了,怒道:“笑什麼笑?”回頭指著那幾個笑他的哥們:“你們回去給我等著!”
屋裡鬧得這麼厲害,鄭老師很快過來:“吵什麼吵?檢查完了都出來!”
屋裡立刻就安靜下來了。
學生們乖巧了,大夫和護士們開始說笑了。
“還是老師的話管用啊。”給女生檢查的那個老大夫笑著說,“小王啊,你們上學時也怕老師吧?”
量體重身高的年輕女大夫笑著說:“怕,怕得很呢,跟他們一樣。”
量身高時大家自然都希望自己能高一點,所以那個量身高的女大夫都是一手按上,一邊看腳下,說:“別踮腳!別踮!”
就連林美上去也不能免俗的抬頭挺胸吸肚子,恨不能把腿繃直了再高那麼一兩公分。
女大夫量完報數:“身高164,體重52公斤。”
林美:“……”
她多少有點準備了。
45kg什麼的,那就是一個夢。她享受過就算了。何況52kg也不是很重嘛,呵呵。
倒是身高還欠點,估計上了高中後還能再往上躥躥。
她拿著一張基本算是全優的紙出去就交給了鄭老師。
“出去先上車,別亂跑。想上廁所在這樓裡上完再出去。”鄭老師檢查一遍沒有漏的專案就收起來了。
林美有時覺得鄭老師是把他們當孩子帶了,出去就囑咐:別亂跑,想上廁所去上。
檢查結束比較早的人已經在車上坐著了,林美上去時一個座都沒有了。梅露和她的朋友坐在一起,還叫林美過去一起坐。林美實在不願意三個人擠一塊,就過去站著跟她們說話。
周罄上來的比她還晚。她一上來,林美就跟周罄站到後面去了,兩人一人先抓住一個拉環占著,“你幹嘛去了這麼晚?我記得你檢查的應該比我快吧?”
周罄說:“我給我爸打電話去了,他讓我檢查完給他打一個。”
林美突然覺得有點奇怪,她想起來最近這段時間,只要周罄放學頭一件事就是要給周爸爸打電話。
“你爸最近看你看得有點緊啊。”林美道,她想說姑娘你不是有什麼情況了吧?
周罄悄悄湊過來說:“我爸單位有個女孩離家出走了,十多天還沒找回來,家裡人都急瘋了。我爸就怕我也離家出走。”
離家出走這麼時髦的東西,林美當然也是經歷過的。在小學。
小學放《小龍人》,林美就帶著陶濤,兩人還記得帶上點零錢路上買吃的喝的,出發去找小龍人了。把兩家人鬧了個天翻地覆。最後兩個小的連廠區都沒鑽出去。
林美印象裡他們絕對走了有二裡地,這只能怪廠區裡環境太複雜了。
檢查完身體回到學校繼續上自習課。
他們回來是六點,鄭老師帶著笑說:“剛好,還能上幾節自習。”一堆人哀號,鄭老師不為所動:“想休息,行啊。等考完中考,你們能一氣歇兩個月。到時讓你們爸媽帶你們去旅遊,什麼海南香港臺灣,想去哪兒去哪兒,還沒暑假作業,多痛快啊。再熬幾天就行了,別急啊。”
其實在學校上自習心更靜,回家反倒沒這個學習氣氛了。
林美他們又上了三節自習,八點才放學回家。
回家不到二十分鐘,鄭老師的電話就打來了,林媽媽起身接電話,跟林美說:“我接,你吃。鄭老師?林美回來了啊,正吃飯呢,哦,好,我問問她。”
林美早就放下筷子過來了,林媽媽把電話給她小聲說:“你們班好像有個叫趙蘭竹的女孩沒回家。”
趙蘭竹是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在班裡既不屬於學習出眾那一掛的,也不屬於性格出眾那一群的。她有三五好友,成績中不溜。林美對她的印象非常淺淡,她一邊接起鄭老師的電話,一邊回憶趙蘭竹在此時出過什麼事。
鄭老師就問她放學時見過趙蘭竹沒,她跟誰一起走的,最近有沒有聽她說過什麼,她有沒有什麼特殊不一般的地方?
林美還記得趙蘭竹今天是跟誰一塊放學的,她覺得她看起來挺正常的,說話做事什麼的都沒什麼反常的。
鄭老師嗯了幾聲說:“趙蘭竹的爸爸和媽媽說他沒回家,我打給你們問問情況,明天到學校別亂說。”
放下電話,林媽媽問:“這孩子不是讓誰給拐了吧?”
林美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趙蘭竹有什麼事,這最大的可能就是說明她根本沒出事。那這件事最後應該是個有驚無險的結果。
不過她還是給認識的人都打了電話,問他們知不知道趙蘭竹的事。
周罄那邊占線,打了兩個後再給她打才通,周罄說:“剛才鄭老師也問我了。可我對趙蘭竹沒什麼印象,就知道她父母管她管得挺嚴的。”
趙蘭竹的名字就能看出她父母對她的期望,跟林美這種隨口起的一叫百八十個人都能重名的不一樣,蘭與竹都是品質高潔的花草,可見趙蘭竹的父母是認認真真起的名字,不定起了多少個才定了這個呢。
但趙蘭竹就像是有周罄這樣望子成龍的父母,卻是朱海那樣的脾氣。她的成績實在說不上好。
朱海知道的多一點,“趙蘭竹的爸爸特別凶,趙蘭竹一考不好他就罰她跪。”
不算體罰,但這也不怎麼讓人愉快。
最近臨近中考,想必趙蘭竹在家裡的壓力應該很大。
第二天到了學校,聽說趙蘭竹他家給她請了假。班裡多數是猜趙蘭竹生病了。鄭老師打電話問的人估計都是她平時十分看重的學習好的那一群,到現在沒半點風聲傳出來。不能說這一群人的嘴都比較嚴,而是他們的心不在這上頭。
好聽的叫心無旁鶩。其實就是漠不關心。
週五時,趙蘭竹來上課了。看著全須全尾沒什麼問題,就是從此後趙媽媽是風雨無阻的來接來送。
周罄有天晚上打電話給周爸爸時,兩人剛好都在一個報亭打電話,一人占著一個。林美就聽到趙蘭竹生氣的說:“我自己能回去!你不用來接了……你來都晚了!”不過最後她還是氣衝衝的在校門口等著。
後續結果是從梅露那裡聽來的。據說趙蘭竹是離家出走了,還非常明智的躲到了她朋友的奶奶家。怪不得趙爸爸和趙媽媽查遍自家親友找不著人。最後是她朋友的父母發現自家多了個小孩,一問趕緊聯絡趙家,這才把人找著了。
至於幫趙蘭竹離家出走的不是本校的學生,而是她的小學同學。這才成了老師和家長搜查的盲點。
趙蘭竹和她的小學同學雖然是不同學校的,但兩人都是初三,常常通信互倒苦水。趙蘭竹說她快被逼瘋了,想離家出走嚇嚇父母,讓他們別再逼她。她同學就提議讓她去她奶奶家。因為她奶奶一星期也不會給她爸媽打一次電話,趙蘭竹藏在那裡肯定沒事。
老奶奶也很好糊弄,說趙蘭竹提前放暑假來找她同學玩,老奶奶就相信了,招待自家孫女的同學住下。趙蘭竹還隨身帶了幾百塊錢,說是她父母給老奶奶的伙食費。這麼周到,一點都沒讓人懷疑。要不是那同學的爸媽一時想起給老人打個電話,真不知道這出鬧劇什麼時候落幕。
梅露說:“現在她爸媽算是不敢讓趙蘭竹離開視線了。”
林美聽完:“都是人才。”
過完這個小插曲,很快,准考證發下來了。
一張薄薄的紙,連過塑都沒有,上面貼著他們的照片,倒是壓了一道鋼印。
大家拿到准考證後第一件事就是擔心這東西要是不小心灑上水了,或者撕了怎麼辦?不得不說,大家都很有想像力。一群人去問鄭老師這個能不能過一下塑,至少不怕水了。
鄭老師想了想說,“先收上來,我去問問,要是能過就都給你們過了。”
鄭老師給教育局打過電話後確定可以過塑就讓人去搬過塑機了,這東西附中就有。教育局的人說這是他們的疏忽,不過也是因為資金緊張人手不足等種種原因,希望廣大考生小心保管手中的准考證,這個是不補發的喲。
最後三年級的准考證全都過了遍塑,過完再發下來後,又聽說別的班有資訊寫錯的。比如名字錯字了,出生日期寫錯了等等。幸好林美他們班沒出這種慘事,那幾個資訊錯了的學生整個人都不好了,看著就讓人同情。
鄭老師特意交待大家確認自己的考生資訊有沒有錯,考試當天最好帶上身份證,還沒有辦身份證的帶上家裡的戶口本和學生證。有備無患。
然後有時間的最好先去考試的學校看一看,踩踩點。
“這樣到考試那天,你們不用到了考場再找是哪個教室,提前去看看,心裡有個底。家裡離考試場比較遠的最好提前出門,省得到時路上再堵車耽誤事。”鄭老師一樣樣都交待到,“這兩天就別熬夜了,好好休息,放鬆一下,以最飽滿的精神迎接考試!老師祝你們鵬程萬里!一帆風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5 23:59:07
第33章
這兩天,大家收穫了一堆祝福。各科老師在下課前都會說一句:“祝你們考個好成績!考到理想的學校!”
大家就一遍又一遍的鼓掌。鼓到最後,老師們還說得興致勃勃,大家已經鼓累了,成應付差事了。下午最後一堂課是生物課,許老師在打下課鈴時剛笑著說:“對了,忘了祝大家考個好成績,祝你們……”
大家啪啪啪的就用力鼓起掌來,連許老師的最後一句話都沒聽清。
林美一邊鼓掌,一邊往後靠,剛才郭鑫鑫戳她了。
郭鑫鑫小聲說:“老師們在辦公室估計都說好了,人人都要鼓勵咱們。”
林美忍不住笑著點頭,她也猜是這樣。考前動員嘛,要鼓勵學生,老師們都要說句好聽話什麼的。
像今天上午第二節課時,現在體育考完了也不用跑步了,大家早就輕鬆了。結果今天第二節課剛一下課,廣播喇叭就被打開了,一陣刺耳的鳴叫。
班裡人人都豎起耳朵,擔憂不已。
高源烏鴉道:“不會要開會吧?”
林美跟周罄在走廊上,她說:“課間就二十分鐘,不會叫我們又去操場集合開會吧?”
大家都有點緊張,結果沒人來叫他們下樓,倒是廣播裡傳出來了一個充滿感情的女聲朗誦起了詩歌:“……你的前程是星辰大海……”
林美噗的一下笑趴在走廊的石欄杆上,旁邊有明白的也都笑了,等林美抬起頭來,看到那些認識的不認識的同學,大家交換了個“你懂”“同志”的默契眼神。
幸好就這一句,其他的聽起來就是普通的謳歌和鼓勵他們的心靈雞湯了。
周罄不明白啊,推她道:“你剛才笑什麼呢?”
廣播裡那個女聲還在深情的朗讀著,林美說:“剛才有一句是一個漫畫裡很有名的臺詞,算名人名言了,看過的都知道。這詩估計也是他們東拼西湊的。”確實是拼湊的,因為開頭還是詩的體裁,後面竟然成散文了。
雖然是為了鼓勵他們三年級,但林美卻不覺得聽這個被激勵了,還有點可笑,唯一讓她感動的是老師們的心意,看在這份心意的份上,她倒是可以“包容”。
“……去吧!少年!去吧!少年!世界正等著你去開拓!揚!帆!遠!航!”廣播慷慨激昂的念完了。
跟林美一樣沒事看稀罕趴在走廊欄杆上的三年級們都稀稀拉拉的鼓起了掌,個個都是憋不住的笑。
大概都跟她的心情一樣,雖然覺得學校弄這一出挺可笑的,但心裡也是止不住的開心和舒服。
放學後,周罄和林美商量看學校時兩人結個伴。這次中考全班就她們倆分到了一個地點。林美:“好啊,跟你去我就省事了。”周爸爸是肯定會找輛車的,林媽媽本來說帶她打的過去。
“那就這週六,我爸找車,到你家接上你後就去。”周罄道。
週六到了。林媽媽週六不上班,帶上東西陪閨女一起去。林美的考點在二十一中,學校在哪裡都要打聽。林媽媽在單位找不少人問了半天,才打聽出二十一中在霽月路。鬼知道霽月路是哪裡。
林美也覺得棘手。現在沒網路真是太不方便了,擱日後百度一下什麼都出來了,連公交線路都是現成的。雖然常常出錯,但跟現在一比,她有種現在落後到通訊基本靠吼的年代的感覺。竟然還是靠人口口相傳著來打聽目的地。
周爸爸借了單位一輛小轎車,帶空調的!一進車就是一股熟悉的涼意啊,林美馬上跟周罄說:“好涼快啊!”
周爸爸負責開車,兩個小姑娘坐在後座上。林媽媽帶著包坐到了前頭,回頭看自家閨女跟同學玩得這麼好,林媽媽對同學父親也是很客氣的,“今天麻煩你了啊。”
周爸爸點點頭說:“不麻煩,不麻煩。林美是個好同學,我家周罄不懂事,多虧林美陪她玩。”
周罄跟林美說悄悄話。周媽媽知道她要中考,正鼓動她考完去美國放鬆。說機票她來買,讓周爸爸把簽證弄好就行了。
“要不你跟我一塊去吧。”周罄頭回出遠門,十分不安。初三一年下來,她不知不覺就很信服林美了。
林美搖頭:“免了,我答應我表弟暑假給他補課,他今年該上初三了。”她當年在外面熬夠了,對外國的月亮一點都不好奇了。
周罄也沒抱太大希望,要是在國內玩玩她捎上林美還行,去國外旅遊這個一般家長估計都不會放心。
周爸爸也沒去過二十一中,但他事先打聽過了,車頭上還放著一張地圖。林媽媽就看著地圖給他指圖,後頭兩個女孩說起話來就沒完。
“還是空調涼快。”林美歎道。現在空調三千多一台,雖說跟十年後的價格差不多,但人均收入十年後跟現在可沒辦法比。以後再便宜,現在它也是個大件。林美記得家裡好像是高中時才買的空調,還是借著廠裡的光。
別看紡織廠不行了,廠長辦公室一類的地方還是年年裝修的。像電腦、空調一類的現代化設備,那也是不能少的。
林媽媽就是借著廠裡給廠長辦公室,食堂二樓雅間裝空調的機會搭車也買了一台,雖說聲音大點,外形難看點,但一千八的價格還是非常親民的。主要是那機子挺耐操的,皮實,在林家服役十年,還是後來暢導節能才換了它。最後一百塊處理了,林媽媽當時賣廢品時還挺可惜的,因為那機子還能正常用。
也就是說,他們家現在沒空調使。
本來林美都習慣了,就偶爾去大超市、蛋糕店享受下空調。現在坐在車裡,看著外面的太陽把馬路都曬得起水紋了,頓覺人生幸福無比。
到了二十一中門口,雖然是週六卻停滿了車,門前也擠滿了人。校門口上方扯著紅色的大橫幅“市二十一中,省中考考點,歡迎廣大學子前來應試”。
校門口的保衛室守著兩個地中海的男老師,戴著紅袖箍把著門,想進去看考場可以,只能是考生和考生家長。
林媽媽唬了一跳,趕緊問林美:“你帶准考證了沒?沒帶人家搞不好不讓進。”
林美出門前為防萬一還真帶上了。
周爸爸也緊張的問周罄:“你帶了沒?一張准考證能不能進去兩個人?”
周罄也帶了,她今天打電話時問林美要不要帶上准考證,林美說“帶上也不多,萬一人家要呢”她就也給裝上了。
周爸爸松了口氣,這才找停車的地方。
結果這條街和對面街都停滿了,周爸爸一咬牙停路口的,再把市政府的停車證擺出來。林媽媽下車說:“不會讓人開票吧?”
周爸爸看看停車證說:“沒事,開了找人消了就是。”
林美和周罄早結伴去大門口了,兩個小姑娘拿出准考證,可能兩人都長著一副考生臉,看門的兩個老師掃了一眼就點頭放他們進去了。到了周爸爸和林媽媽就被攔了,兩個大人趕緊指著前面的小姑娘說:“一家的,我們是送孩子來的。”
四個人進了學校,不遠處的花壇前擺著考場分佈圖。林美和周罄拿出准考證一對,兩人的考場還不在一塊,只好分道揚鑣。
“一會兒在這兒碰頭吧。晚上我請大家吃飯。”周爸爸說。
林媽媽連忙擺手:“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
兩個大人這麼客氣,周罄和林美都有點不習慣,站在各自父母身邊當壁花。最後還是周爸爸會說話,“考試時也是兩家一塊走吧,兩個孩子一起也能壯膽。”
林媽媽想要是這樣估計要趁人家三天的車,那今天這頓飯就非吃不可了,幸好她今天出門記得揣上卡,到時她掏錢。
林美的考場在二十一中的教學樓裡,二樓。每個學校都有不同的班級文化,這間教室裡就挺意外的在所有的吊燈上都掛了個小娃娃。林美頓時覺得這個班的班主任應該是個相當溫柔,還有點小天真的年輕老師吧。
桌子上都貼了考號,找到自己的桌子看了看就算完了。林美和林媽媽回到那個分佈圖前,周爸爸和周罄已經回來了。周罄一見林美就跟她哭訴:“我的考場居然在他們學校的食堂裡!”
二十一中算是新建校區,樓都蓋了沒幾年,雖然外面看著乾淨漂亮,但周罄說:“一進去就是一股飯菜味,桌子上都是油的,還沒貼考號,我跟我爸在裡面遛一圈就出來了。”
“那你們考試那三天怎麼辦?食堂不開了?”林美覺得這也太奇葩了吧?把考場安排在食堂裡是怎麼想的?
周罄馬上轉頭問她爸:“爸!”
周爸爸走在前頭也聽到了,擺擺手說:“我去問問。”他左右一望,看到一個像老師的就趕緊過去打聽,讓了根煙後說了兩句回來道:“中考三他們學校一二年級停課。”
太幸福了。
林美和周罄發出如此感歎。
看完考場時間還早,吃飯的事只好等下回了,周爸爸和林媽媽再次客氣道別,客氣了半天,林美和周罄都等累了,好不容易“留步,留步”“慢走,慢走”說完了,周爸爸關上門車,倒車滑出去,林媽媽帶林美在路邊目送車屁股消失。
等週一到校,大家幾乎都去看考場了,每個人的考場都是五花八門的。周罄在食堂考還不是最奇怪的,陸露分到的考場他們那一層沒有女廁所!上廁所要到樓下去。陸露大罵道:“就沒見過這麼奇怪的學校!他們學校是一層都是男廁所,一層都是女廁所。”
林美插嘴道:“怕男生偷窺女生上廁所?”
眾人一靜,覺得這個猜測十分靠譜,極有可能。
“原來那個學校色狼多啊。”何棋在旁邊看了眼陸露,“不過你就不用擔心了。”
“你說啥!!”陸露的手掌往何棋的桌上狠狠一拍!驚天動地!
何棋花容失色的往旁邊一縮,巴著高源不撒手了。高源坐在桌子上輕蔑的看何棋:“就你這小身板還敢跟陸露叫板?人家一巴掌你就飛到南極去了。”
陸露太胖,虎背熊腰,人送外號女金剛。
氣得陸露舉著鐵鉛筆盒滿教室追殺這兩個。
現在上課,老師們已經不講課也不講卷子了,大手一揮:“自己看,有問題舉手。”
鄭老師還溫柔得嚇人:“想看雜書也不要緊,這個時候可以放鬆一點,看看電視什麼的。”
但這時誰看雜書誰傻子,就連最後兩排學習最不用心的,這幾天都抱著卷子臨時抱佛腳呢。
就這樣,六月二十三號到了。
看考程安排是非常合理的。林美的考試全都安排在上午,考完就能回家休息。考試改成三天確實比以前兩天好多了。林媽媽肯定是要陪考的,早就請好假了。她說:“還是你們今年好。去年單位的你崔阿姨的兒子中考,上午考完了不敢回家怕下午來不及,吃完飯就在大太陽底下曬著,等著考場開門,休息都休息不好。你崔阿姨還羨慕你呢,說要是他兒子去年就沒這個政策。”
政策這東西是一年一變的。林美記得好像以後還是兩天考完的多。
一上午兩場,語文和英語。
林美對這兩場都挺有把握,林媽媽還給她準備了風油精,說是如果在考場裡覺得太熱了,腦筋不清楚了,千萬別著急,抹點這個冷靜冷靜再接著寫就行了,不行可以先歇一會兒。
林美帶了鋼筆,也帶了水筆。鄭老師的意思是都準備上,多帶幾根備用,水筆比鋼筆方便,不容易漏水。到那裡先問問監考老師再用。
八點半第一場,七點,周爸爸就到了。
幸好林美一般是六點起,這時已經準備好了。林媽媽這兩天比她還緊張,突然問:“你上個月是十四號來的吧?這個月的已經過去了吧?”
“過去了,媽你放心吧。”林美笑道,最近都是林媽媽和她互相安慰。
周爸爸早就開好了空調,接上林媽媽和林美後,他說:“咱們早點去,免得路上堵車誤事。”
周罄還帶了蛋糕和牛奶給林美,“帶上要是考試間隙餓了可以吃。”
林媽媽突然想起她忘了給林美準備零食了!後悔得不得了,掏出十塊錢給林美說:“學校裡應該有小賣部,你進去先買瓶水。”
林美接過來收好,周罄乍舌,小聲說:“你媽對你真好。”
林美:“?”
周罄:“我爸每次就給我五塊錢。”除非她說要去買書,那才會多給點。周爸爸是信奉小孩子不能多帶錢,帶錢就亂花的父母。
周爸爸的擔心是對的。七點半他們就到二十一中前面那條街了,結果路堵了,兩條車道的馬路硬是排了四條車隊。進去的三條,出來的一條。全是汽車。旁邊還有騎自行車的、推小車的小攤販,還有行人,把一條本來不算太窄的路給擠得水泄不通。
“都是來送孩子的。”林媽媽歎道。中考多重要啊,能找來車的幾乎都是車接車送。要不是她們打算搭周爸爸的車,林美舅舅還說要借輛車送林美呢。
等了十分鐘,周爸爸當機立斷:“你們下去走吧,我就在這附近找個停車位。”
林媽媽說:“那行,我帶著孩子先過去,你不用急啊。”
車流裡寸步難行,迫於無奈下車步行的有不少。幾乎都是幾個大人帶一個應考的孩子。
林媽媽叫林美和周罄開車門時注意點後面的車,有的自行車是見縫插針的走,不小心再碰著人就麻煩大了。
從涼爽的車裡出來就是一身汗。林媽媽心疼的看著林美一會兒就冒了一額頭的汗,拿餐巾紙給她們倆:“走吧,快點進教室,教室有電扇。”
到路邊,林媽媽買了幾瓶冰鎮飲料,林美和周罄一人一瓶,還給周爸爸帶了一瓶。
到了二十一中的校門口更是人山人海。二十一中的老師們拉了一條通道專給考生通過,一邊沖著擠著鐵門的家長喊:“讓考生先進來!讓考生先進來!!”
林美和周罄滿頭大汗的擠進去,就看林媽媽也霸著鐵門一角沖兩個孩子喊:“別緊張!好好答題!別馬虎!多檢查幾遍!想不起來的別急!先做別的!”
有老師過來驅趕:“快走快走,別在這裡逗留。快進考場,先準備準備更有把握!”
可周爸爸還沒過來,周罄怎麼能走?林美替她給老師解釋:“她爸去停車了,老師行行好讓她再等會兒吧,她爸過來也想交待她幾句的。”
很快周爸爸破除萬難的擠過來了,頭髮都擠亂了,眼鏡也擠歪了,在鐵門那邊沖周罄喊:“好好考!考完爸陪你去美國!”
旁邊一個男考生跟他爸說:“你看人家這爸,考完獎勵出國游,爸你也學著點唄。”
這考生一看就是個比較皮的,他爸長得五大三粗,呸道:“我獎勵你兩嘴巴子!給老子好好考知不知道?考不好老子不打劈了你!”說著伸手想把兒子撈過來再給兩下讓他長長記性,這兒子一下子就躥遠了,跑出兩三步沖他老爸揮手:“撒喲娜拉~~”
周圍一群家長都哄笑開來,一個還說:“你兒子挺放鬆的,一點都不緊張啊。”
那老爸讓兒子把臉都丟盡了,紅著臉讓了一圈煙說:“不學好,昨天晚上還看電視呢。不考個零蛋回來就不錯了。”
一道鐵門隔開人間百態。比起進了學校就仿佛找到歸屬感的學生們,在校門外的家長們才是緊張得不得了的那一群。
林美和周罄在分佈圖那裡分開了。
到了考場,現在還不讓進去。老師們正在挨桌發演算紙。林美先去了趟廁所,不管想不想上,先去排乾淨再說。廁所裡也在排長隊,林美排著隊還想好歹她的考場比陸露那個好,想上廁所不必再下一層樓。
離開考至少還有半小時,林美拿出隨身帶的《語文總匯》看,現在能看一點是一點。帶書帶卷子來的不在少數。一個女生過來跟林美搭話:“你這書在哪兒買的?”
“新華書店。”
“真好,我去都沒看到這一本,看著知識點能全的。你是哪個學校的?”女生問。
“紡織附中。”
“沒聽過啊。”女生驚訝的說。
一般附中除了升學率好才會出名大,不然都不會有人聽說。
林美沖她笑笑不說話了。附中就算從他們這一屆成績好了,但真正出名至少還要兩三年。只有一屆考得好不算本事,保持下去才是重點。
不過小廠長會吹,她記得高二時,附中之名就傳出去了。也就是說堪堪三年,小廠長就把附中打造成“名校”了。
提前十五分鐘進場,監考老師一個在門口檢查所有人的准考證,一個在教室裡頭盯著所有人把書和卷子都放到前面來:“被發現按作弊論。”
不是自家學校,沒有幾個膽大包天的敢試試。幾乎所有人都是只拿筆和橡皮過來,林美連橡皮都省了。鄭老師再三交待過,如果寫錯了千萬別緊張也別塗成一個黑疙瘩!那樣顯得卷面非常髒!卷面分也是很重要的!寫錯就拉一道線,就拉一道就行,不用重複拉。
她還點名批評了班裡的幾個男生:“每回寫錯都使勁塗!看到這樣的卷子我就不想改了!就想當垃圾扔了!你們中考時誰要敢這麼幹,回來別說是我的學生!”
還有十分鐘,開始發卷子。
卷子是一份份傳下去的。林美拿到卷子就是一沉,三大張,前後都有,那就是九張卷子。這題量可不算小。哪怕最後一面全是作文格子也一樣。
趁著還不能開始答題,她先審卷。
第一大張全是基礎知識,填空判斷單選多選。林美大概掃了一遍,心裡有數。題目並不刁鑽,可以說全是她複習過的內容。也就是課本中原本的內容。
第二張看著題多,但幾道大題幾乎全是閱讀理解,而且大部分都是課文,只有幾個段子是陌生的小故事,但也是要求分段答出中心思想一類的。
第三張跟她記憶中的一樣,出了一個小故事,以此寫一篇議論文,八百字。記二十五分。
審完卷,林美發現題量雖大,但題一點都不難!有幾道很明顯就是課文後的練習題原題搬上來的。照這個卷子,只怕今年的高分不會少。
是出題的人故意放水?所以今年的題才不難?
林美心裡忐忑,一邊覺得題簡單了考起來容易出分,一邊又覺得這樣分容易拉高,到時不容易出成績。
想起上次鄭老師出卷,題也很簡單,她寫嗨了後鄭老師以字太草為名扣了她兩分,簡直是血淋淋的教訓!這次她一定一筆一劃端正的寫!
八點響了一次鈴,監考老師說:“不許答啊,這不是考試鈴。”
八點半又打了一次,老師才說:“可以答了,不許交頭接耳,不許看別人的卷子。”
教室裡早就響起了一片寫字的刷刷聲,大家紛紛埋下頭專心答題。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教室裡沒有一點聲音,兩個老師一前一後慢慢巡視著。
林美把手錶放在桌角,老師路過時還替她往桌子裡面放了放,可能是怕不小心碰掉。她有一點點的緊張,總是忍不住去看時間,看著時間以一種讓人心驚的速度五分鐘、十五分鐘的飛快過去。
她很慎重的審題,每答一道之前都會在心裡轉上兩三遍,怕自己理解錯題意,還怕腦子抽筋寫錯。再像上次英語考試似的心裡想的是過去時,手上寫現在時,那就太冤了!
題量雖大,但架不住題比較簡單。還剩下一半時間的時候,林美已經只剩作文了。監考老師經過她幾次,看到她開始寫作文了,小聲提醒了句:“別寫太快,慢慢寫,多審審題。”
林美不敢說自己已經審了很多遍了,從善如流的接受老師的好意,把前兩張再翻過來狀似認真的看看。
作文什麼的,她不求能寫出花來,只求不過不失。照著議論文的要素列了個大綱,注意要緊扣上面的小故事,打了個腹稿就開始寫了。比起別的,她更注意別寫錯字,用錯標點。鄭老師說標點也扣分QAQ。
全部答完,還剩下二十分鐘。林美開始覺得無聊了。她一遍遍的檢查,每檢查一遍都看看表,現在又度秒如年了,三張卷子全看完才花了五分鐘。
監考老師又巡過來,伸手把她的卷子拉過來攤開看了看,又看看她的准考證,沖她笑笑走了。
老師你笑什麼?是覺得她答得不錯嗎?
林美給點陽光就燦爛的想,其實她也覺得自己答得不錯~
終於熬到交卷了!監考老師一打鈴就說:“都不許再動筆了!誰再動筆算作弊!”
兩個老師一排排收卷子,一點都不讓學生沾手。等收完還讓他們把草稿紙傳上來。
第一場考完,監考老師讓他們出去轉二十分鐘,“別走太遠,最好十五分鐘後就回來。”
結果所有人都擠在走廊上,沒一個走遠的。看著下一場的監考老師帶著卷子進來了就都回來了。
期間有人想來找林美對對語文的答案,林美連忙拒絕了。對什麼對?對出來發現自己答錯了那心情不就糟了嗎?她絕不對題!考完也不對!
英語先考聽力。一放出來,林美就發覺這聽力的磁帶是放慢的,估計要比正常語速還有他們的英語磁帶慢上三拍。慢得人心慌。
聽寫單詞,聽句子選擇填空都很輕鬆的過去了。
英語卷子雖然也是三張,但題之間的空行較大,最後還空了半張卷子,題量跟語文不能比,比附中老師出的卷子題量還要少。所以這次答完後時間還剩下四十分鐘,簡直是喪心病狂。
林美枯坐無聊,重複檢查多次後乾脆在草稿紙上背起了物理公式,還給自己出了道題解。監考老師還是上一場的,巡過來看到她這樣小聲道:“再過十分鐘就可以交卷了。”
林美驚訝抬頭,那老師沖她擠擠眼,再把她的卷子往上拉拉,用草稿紙蓋住,免得讓後面的人偷看了。
林美一回頭,就見後面好幾個人都把頭埋得低低的。
剛才……他們不會在看她的卷子吧……
林美想著提前交卷出去也走不成,還有周罄呢,萬一她出去了,周罄沒出去,還是要在外面等,那不更熱更難受?乾脆再重新把所有的時態都檢查一遍,所有的長單詞也都拼一遍,磨啊磨,磨到打鈴收卷。
出了考場趕到分佈圖那裡,周罄已經在等了,兩人互相一打照相,都是一臉喜色。
“今年的題簡單。”林美說。
“嗯,英語我早做完了,不敢出來。”周罄道。
“我也是啊!”
兩個小姑娘手牽手奔到校門口,周爸爸提著麥當勞在等她們。林美左右看了一圈,“周叔叔,我媽呢?”
“你媽先回家了,一會兒叔叔把你送回去。”周爸爸把袋子給她們,一看就是套餐,可樂、薯條和漢堡一個不少。
林美搞不清林媽媽為什麼回家,猜可能是在這裡等累了。
兩人坐到車上,周爸爸看著她們笑著說:“考得不錯吧?”倆小姑娘一出來,牙豁子都笑出來了,當時周圍的家長都悄悄說:“這肯定是考得不錯的。”周爸爸也是與有榮焉啊,自家孩子學得好,長臉!
林美和周罄一起嘿嘿得意的笑。題簡單,時間充足,答得好,當然要開心啦~
周爸爸把林美送到家門口,林美乖乖擺手說:“叔叔再見。”
周爸爸說:“叔叔就不送你進去了。”
林美:“不用,這就是我們家屬院,叔叔慢走。”
周爸爸說:“明天還是七點吧,你媽要上班就不用跟著了,跟你媽說我送你們過去。”
林美再三謝過周爸爸,目送他們的車走遠才轉身回家。
一回家就嚇了一跳!
客廳裡還有舊紙箱,林媽媽正在收拾,一看她回來就高興的把她推到她那屋,“涼快吧?”
林美看到自己的屋鎖著門還奇怪呢,一進屋滿室冷氣還讓她打了個寒戰。抬頭一看,她的房間窗戶上多了個空調!
“多少錢?!”林美大叫。
一千多買了還行,要是三千多的……
林媽媽推著女兒進去關上門說,“不貴,我閨女真是個小扣。你現在不是辛苦嗎?早點買就好了。”她還後悔沒早點買了,早買了林美就能少受兩個月的罪。
“到底多少錢?”林美問,“發票呢?”
林媽媽被迫把發票拿給家裡的小財迷,林美看到發票上那個三千六百的價格眼前一黑。
“這也太貴了……”林美一邊被林媽媽感動得不行,一邊又可惜錢,再等一年就能用一半的價格買了啊啊啊。雖然這一台一看就比較好。“能退不?”
林媽媽光棍道:“不能退,只能換。”看著自家閨女一副肉疼的樣,她還覺得奇怪,摸了把林美的頭說,“你怎麼變得這麼扣了?”
林美內牛滿面。她上一次就沒這個待遇,還是林媽媽看她這次太辛苦才大出血了。她要是再考不好,天理難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5 23:59:28
第34章
林媽媽挺捨得,一口氣把空調開到十八度,凍得人打哆嗦。不知是太長時間不吹不習慣了還是真變扣了,林美開了一小時就關了,說:“屋裡都是涼氣!關著門涼快著呢!”現在這空調黑啊!一小時一度電!雖說一度電也就五六毛,乍一看也不算貴,但林美到現在才知道,她把節省的習慣也給帶回來了。舉凡用水用電,她都恨不能省到不能再省才算完。
但她那一個屋涼快,出來就看到林媽媽滿額頭的汗,林美又心疼了,想了想,把廚房廁所和林媽媽那屋的門都關嚴了,只把她那屋的門打開,再開空調,讓涼氣往這邊跑跑。
林媽媽說:“你開門不影響學習啊?關上吧,我不冷。”頓了下,“我不熱。跟你說一會兒就糊塗了。”
林美順口就找了個理由:“屋裡關著門不通風啊,頭暈,開門兩屋空氣對流,對身體好啊。”
林媽媽才不受騙呢,“之前沒空調你關門怎麼不說不通風啊。”閨女心疼她呢。
“那時我開窗戶啊。”林美的理由是很充分的。
無奈林媽媽就認同了林美的歪理,還別說,空調開一會兒這客廳也涼下來後,身上的汗是落了,放在客廳的溫度計停在了三十度。林媽媽到晚上睡覺時都想在客廳打地鋪了,林美說:“早知道應該裝你那屋,你的屋大,到時咱倆一個屋睡都涼快。”
林媽媽瞪了她一眼:“裝你那屋是讓你學習不受罪的。行了,小扣。”
林美跟林媽媽商量,等她考完了,把工人師傅請回來再把空調改裝到林媽媽那屋,“等我上了高中就要住校了,空調裝我那屋就浪費了。”
“行了,都聽你的,睡吧啊。”
林媽媽還是在客廳打了地鋪,林美也過來跟林媽媽一起睡地板,空調帶來沁涼的微風和一夜好夢。
第二天是物理化學和數學幾何,全是綜合卷。
林媽媽早上還是跟著一起上了車,她還特意帶了兩壺自家煮好的綠豆水,放了冰糖和桂花。昨天忘了給林美帶喝的,今天林媽媽就想著了,還替周罄帶了一壺。
周爸爸趕緊說:“謝謝林阿姨。”
周罄跟林美一起坐後面,擰開喝一口,眯著眼睛說:“好喝!”綠豆水是煮過又過濾了幾遍,沒有一點渣子,灌在透明水壺裡是非常清澄的褐色,還有幾朵金色的小桂花在湯裡浮著。
“今天考數學和物理,到那裡多演算幾遍,千萬別馬虎了。”周爸爸從後視鏡看,“你們兩個帶演算紙沒?”
林美帶了一本空白稿紙,想著有備無患,雖然中考應該是不許自己帶紙的。她拿出來說:“帶了一本,但到那裡未必能用。老師估計會發紙。”
周爸爸說:“考數學應該會給你們多準備幾張草稿紙,你們進場後只要老師說允許大家多要紙就一定要舉手,先多要幾張,萬一最後紙不夠用,你們也不吃虧。”
林媽媽忙道:“聽見沒?聽你周叔叔的,坐下後先要紙,多要幾張。”
今天二十一中門口還是人山人海。周爸爸學精了,他昨天就看好了一個停車的地方,在二十一中旁邊的一條小路裡,那邊沒什麼人這。他昨天在一間煙酒店買了一條煙,老闆就讓他停了。今天他一來,那煙酒店老闆就出來笑著說:“老總來了?停吧,停吧。停這裡交警不抄牌,我就跟他們說這是我自家的車。”
林美好奇啊,不知道周爸爸是怎麼跟這煙酒店老闆套的關係,才一天工夫就成熟人了。
從這邊走著過去,路兩邊都是家長和考生,還有一家老小都來送考的,滿頭白髮的爺爺奶奶都有。
林美和周罄第二次進來就沒昨天的陌生感了。分手前,周罄說:“今天要是題還跟昨天似的,那我就提前交卷了。到時我在這裡等你。”
“不用,要真是提前交卷你就去外頭找你爸。我也可能會提前出來。”林美說。
兩人昨天都在考場裡白耗了時間,有這點功夫早些回家看書不更好嗎?今天提前說清了就都安心了。
還是那個時間,還是那兩個監考老師。
今天比昨天提前五分鐘進場。林美坐下後,演算紙就從前頭傳過來了。發完一輪後,老師在臺上說:“誰還需要演算紙的舉手。”
林美舉手,老師過來又給她發了一張。不少人都舉手多要紙了,老師發著說:“考試時如果用完還可以要,不用現在就要。”大概是發煩了。
第一場是數學,卷子意外的不算多,只有兩張而已。林美審了一遍題,奇怪的是題也不難。一張演算紙都沒用完就寫完卷子了,跟昨天一樣又剩了半小時。
監考老師今天又巡到她這邊來了,翻了下她的卷子見答完了,悄悄說:“多算幾遍,等打鈴再出去。”
林美就覺得奇怪,要是題不難,那就應該是題量大;題難則題量小。這題不難又題量小是什麼節奏?
等到下一場考物理時更明顯了。跟數學和幾何各占五十分不同,物理占六十分,化學占四十分。照這麼說,物理的題應該比化學要多,但事實上是分值大,題量差不多。就最後一道大題是物理題,一道題就占半張卷子,留出了好大一片空白讓答題。搞得林美以為是什麼難題,一看之下臉就囧了。
打個比方,難題通常是需要用到多個公式的。比如先用公式A得出數字A,A將是公式B中的一個固定值。更難一點的ABC三個公式,結果求C,需要先用公式A和B得出結果才能使用公式C。再複雜一點的給出ABCD,A公式得出B,B公式再得出C,C公式再得出一個數,用公式D算出答案。
于老師出的題更變態一樣,她還會把這幾個數字換換位置,比如按順序ABCD,她出的是ACBD,再給你加個圖。反正就是怎麼讓腦袋打結怎麼來。
都習慣這種難度的題了,結果最後一道占分值十五分的大題的題型就是最簡單的AB題……
林美寫完後人都有些不好了,托腮思考人生。
她……怎麼記得當年的中考,她也是費了老鼻子勁的呢……現在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會覺得這題簡單的不像中考題……
監考老師再次巡到她這裡,這個老師應該是剛入職,不然也不會受苦受累來監考。但剛入職的老師一般都比較熱血,可能從第一天起,這個老師就對林美的印象很好。時不時的過來溜一眼,看到她放下筆還過來看看卷子,看完沖她笑笑。
這麼簡單的題再考不好就沒天理了。林美靜下心來把整張卷子從頭驗算到尾,一直耗到打鈴才交卷。要是這種卷子她再因馬虎丟分就可以自殺謝罪了。
出來後,林媽媽忍不住問:“難不難?”都知道今天考物理數學,怕題難。
林美沒精打采的:“不難。”
周爸爸不太敢問周罄,問林美:“那是沒來得及寫完?時間不夠。”
林美搖頭:“時間夠,寫完了,也都檢查過好幾遍。”
林媽媽好笑道:“那幹嘛出來就拉個臉?把我嚇得不輕。”
林美跟周罄一見面兩人都覺得題簡單,周罄此時說:“林美是怕題太簡單了,分數容易拉高。”
周爸爸瞭解的點點頭,“這是個問題。不過咱們也解決不了,考好了就盡力了,別想了,還有最後一天就結束了。”
林媽媽坐在前面一直回過頭來勸林美:“你學的好,別人也能覺得好,你老擔心這個也沒用,別想了,回家想吃點啥?”
為了安慰林美,林媽媽下了車後讓林美先回家,她去水果店提了兩個哈密瓜,回家切成小塊給林美端過去:“就剩下最後一天了,昨天考完不輕鬆了。到時想不想去旅遊?周罄去美國找她媽,要不,媽請個假也帶你出去玩玩?”
林美趕緊說不,道:“不是說讓我給陶濤補習嗎?算了,不去了。”
林媽媽一擺手:“把你的書和卷子給他讓他自己看,你就是自己看的。媽帶你去海邊吧?”
林美:“不不不不不!”她發現她現在特別戀家,真考完了就在家吹空調宅上兩個月!那才最舒服呢!
林媽媽呼嚕了一把她的頭毛,“行了,不打擾你了。想出去玩就說啊,別自己偷偷瞎跑,媽帶你去。”
林美雖然覺得這話挺有內涵的,也暫時忍下好奇心不打聽,一切都等考完再說。
最後一天了,第一場是政治,第二場是生物、地理和歷史的大綜合。
監考老師今天一上臺就說:“最後一天了,大家相處幾天都泰泰平平的,別到最後一天再找麻煩啊。別覺得自己作弊不會被抓,隔壁考場就抓了兩個,當時卷子就收了,通報本校批評,還要挨處分,當科成績作廢。你們熬了三年就靠這兩天的成績定前途,作一次弊就全毀了,可惜不可惜?還丟人現眼。”
卷子發下來,林美第一眼看的就是第一大題填空。十道小題,全都是白皮書上的內容。林美呼的松了一口氣,她提醒過周罄她們,說白皮書不會出大題,極有可能是小題,像填空選擇什麼的。提醒她們要好好複習。
十道小題一空一分,緊扣當代。美國伊拉克什麼的一個都沒有,這也可以理解,本國考試出一堆外國的時事政治題也不科學。所以都是最近什麼三中全會又有誰發了什麼講話,一些固定名詞一類的。涉及到本省本市的也有幾道。
跟林美印象中不太一樣的是,白皮書上的內容在下面的單選中也有。這個可能就是她忘記了。她記得以前她看白皮書,好像對國際形勢更感興趣,但其實考試時出的關於外國的題一個都沒有。
林美一邊答一邊替以前的自己抹淚,複習方向完全錯了,還有比這個更虐的嗎?看了的都不考,不看的全考中了……
生物、歷史、地理的大綜合卷中,她猜的那幾道題都中了。
三大戰役和紅軍長征路線圖都出了,一個是她記憶中的地圖填空,一個居然是選擇題,圖中畫幾條路線標出數位,選項讓說123分別是什麼路線,然後給出四個選項。有三個給的是遼沈、淮海、平津,只是排序不同,第四個給的是遼沈、淮海、渡江=_=
圖上雖然沒有江,但林美總覺得她當年很可能是選的第四個=_=,因為就第四個看著不一樣。
為以前的她點蠟。
生物裡有她記得的花萼圖是看圖填空,細胞圖出成了選擇。林美懷疑出題的是一組的人,這習慣太像了。
心臟圖也有,寫心房心室和動靜脈。但最黑的題是心臟圖下面有一個人體循環圖,紅藍線條畫出來的,正確答案是體循環和肺循環,但在答過上面的心臟圖後,林美總覺得有一部分考生可能會直接寫:動脈,靜脈。紅色是動脈,藍色是靜脈嘛。
那就大錯特錯了!
地理要簡單一點,圖就是出了幾種地型讓答這是何處的地貌,是什麼地型,有什麼特色一類的。林美劃的重點關於中國在地球上的位置,跟哪個洋相臨,位於赤道的哪裡,在什麼氣候帶上都出了。
寫完卷子後,林美坐在考場裡都有一種大事已定的結束感。讓她覺得最難的反而不是前面的主科卷,而是這最後一張大綜合。它裡頭出了很多陷阱題,一不留神就丟分。就算她複習得這麼扎實,答的時候還時常心驚膽戰,就算看出有陷阱也繞過去了,那也免不了害怕啊。
因為這個,她在答完後沒有急著交卷,反而認認真真的檢查了好幾遍,生怕有她疏忽了的陷阱題,當時沒注意按下意識或習慣答了,結果是錯的。
倒是監考老師因為是最後一場了,在剩下半小時的時候就說:“寫完就可以交了,想交就交吧。”這就有人陸陸續續的交卷了。林美倒是在最後一場拿出了誓把牢底坐穿的氣勢,直到最後打鈴才交,這時教室裡就剩下她和另外一個考生了。
她舉手交卷後,一個老師來收她的,另一個老師就去收那個考生的了。那個男生按著卷子說:“老師你再讓我想想!”
老師不敢硬扯,勸道:“現在著急有什麼用?學的時候不看書不認真,我再給你兩小時,你該答不出來還是答不出來。下回記著教訓,別再這麼混就行了。”然後把卷子給收走了。
那個男生在卷子被收走後,坐著愣了一會兒,垂頭重重的一拍桌子,拿起筆跺開椅子出去了。
走出考場教室,走廊裡,校園中,到處都是一片輕鬆,不管認識不認識都在笑,互相問“你考得怎麼樣?那個題……”
林美現在沒有前兩天考完後的那種浮躁了,反而覺得有些沉重。好像她熬了這麼久,辛苦了這麼久,到現在終於完成了,一切都結束了。
坐在周爸爸的車上時,他說:“你們辛苦了,咱們去吃飯吧?我請客。”
林媽媽看林美,要是孩子想跟同學一塊吃飯就去。林美沒反應,林媽媽就懂了,說:“孩子們都累了,好不容易考完,讓她們回家好好歇歇吧。可憐死了。”
一說“歇歇”,林美條件反射的打了個大哈欠,看周罄也是哈欠連連。兩個女孩都跟被抽空了精神一樣坐在後座上,連說話的精力都沒有。
周爸爸看這樣,點頭歎氣說:“是啊,她們辛苦了,好好休息休息吧。”
回到家以後,林美頭一次主動坐到電視機前,打開VCD機挑影碟看,林媽媽說:“這些要是都看膩了就去租新的。”
林美想了想說:“今天要不要去姥姥家?”
“過兩天再去,你剛考完先休息休息。”林媽媽說。她因為林美考試的事請了三天假,下午就去上班了。
在林媽媽去上班後,林美坐在家裡竟然覺得空虛起來了。
她以前宅在家不管宅多久都一點不煩的啊。林美起來把廚房打掃了一遍,又開洗衣機把這段時間林媽媽來不及洗的衣服都給洗了,洗衣服的水又讓她擦了玻璃拖了地。等林媽媽晚上下班回來,大包小包的推開家門,窗明几淨,連窗戶的玻璃都擦得透亮!
飯也做好了,熱氣騰騰的就等吃了。
“你這孩子,讓你在家歇歇,你幹活幹什麼?”林媽媽放下買的水果肉什麼的,林美過來接,順手就收拾了,“我在家閑得心慌。”
現在沒電腦沒網路,她第一次覺得宅是一件讓人痛苦的事。
林媽媽:“那你出去找同學玩啊。都考完了,都閑著,出去逛街嘛。”玩都不會玩,這孩子學傻了!
林美被林媽媽逼著給周罄、朱海他們都打了電話,約人出來玩。結果打了電話就變成對題了。林美挺不喜歡對題的,可朋友問不能不說啊,何況都說她學習好,不說不是成高冷了嗎?多招人煩啊。
朱海在電話裡:“啥?體循環肺循環?不是動脈靜脈嗎?!”她急得跳腳,“我寫的是動脈靜脈啊!!這題多少分?天啊天啊死了死了!”
林美:“……沒事,這題分不多。”她就知道會有人被坑,沒想到會是朱海,林美奇怪的說:“我記得你畫過體循環肺循環的圖啊。”朱海的書是照著她的畫的,肯定畫了,畫了還折了個角。
那邊朱海已經去翻生物書了,翻到折的那一頁,又是一陣慘叫:“啊啊啊!我給忘了啊!”
林美:“……”親,你節哀吧。
打給陸露,“不是最後一個嗎?我選的是渡江戰役那個,前三個都一樣,就順序變變,我也不知道選哪個,只好選D了。”
林美:“……”親,你跟以前的我好像啊。
打給周罄,這個姑娘還是值得相信的,她說:“行啊你林美,我發現你挺會猜題的,你劃的那些重點基本都考了。我當時在考場裡寫的時候就想,幸虧問過你啊,照著你的書畫的那幾個圖都有了。”
林美心裡挺美:“哪裡哪裡,我都是蒙的。”
郭鑫鑫這個妹子比較背,在電話裡就小聲哭起來了:“我知道是體循環和肺循環,可我當時忘了‘迴圈’的字怎麼寫了,一直沒想起來,最後只好寫的拼音,肯定要扣分的……”
林美一個旁觀者聽了都替她吐血,趕緊安慰:“沒事沒事,這題分不多。”
郭鑫鑫還在哭,她挺可憐的,考前背的滾瓜爛熟的東西,政治卷子一發下來,竟然腦海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了!有幾個名詞解釋都是她自己編了一句寫上去,簡答也有兩道是編的。
“我肯定考砸了,怎麼辦啊……”
林美陪了她一會兒,也沒什麼話能說的。臨場反應是個很奇怪的東西,捉摸不定,有發揮的好的,也有發揮不好的。
打完電話,林媽媽問她:“對題呢?”
林美點頭,林媽媽說:“我怎麼聽有人哭了?”
林美把郭鑫鑫的事一說,林媽媽也是發起愁來,跟自己孩子是同一屆,同班的同學,她想像一下自己是郭鑫鑫的父母只怕也要著急了,“看分出來吧,看他們家想不想讓你同學複讀。”
過了會兒,林媽媽問:“那你明天跟誰出去啊?”
林美:“……”
“忘了吧?”林媽媽好笑道。
林美把電話拽過來:“我再打……喂,周罄嗎?明天有空嗎?出去逛逛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5 23:59:54
第35章
因為慣性,林美和周罄還是先去逛的新華書店。
“要不要買兩本高中的輔導書?”周罄說。
這次兩人進書店後換了位置,去逛高中部了。林美卻有點學夠了不想再學的意思,轉了半天挑了本英英詞典,一本四六級詞彙。這兩個以後都用得著,再往上的英語只靠她腦子裡的東西就不夠用了,要開始補充了。
周罄也拿了本英英詞典,看看不行,又拿了本英漢。一塊去結帳。
兩人排隊時,林美問:“什麼時候去美國?”
周罄說:“我爸正在給我辦。我媽在美國嘛,讓她從那邊寄什麼材料過來,我這邊申請能更方便點還是什麼。不過我覺得難,當時他們離婚時我才兩歲,還不記事呢。戶口也早就消了,她怎麼證明她是我媽嗎?”
這確實是個問題。林美很理解,不過她對周爸爸的能量還是很有信心的。這幾天相處下來,她也明白了,周爸爸這個辦公室主任的實權可不算小啊,市政各部門估計都能說得上話。
兩人無聊的從地下一層逛到頂樓出來,站在書店門口發起了呆。周罄問:“你想幹嘛?”
林美想了個消遣,“要不要去我家看VCD?我家有機子,咱們可以再租幾張回去。”
周罄立刻回應:“好啊!你家有什麼片?”
周罄家也有VCD機,還是兩台,都是別人送的。可是周爸爸不許她看,家裡存的影碟也是《音樂之聲》,《羅馬假日》這種比較早的影片。
“《羅馬假日》我看了不下五十遍!”周罄挺怨念的,她家門口也有音像店,能租片子看,但周爸爸認為那裡都是黃色影碟。
“你說他這個思想是不是太落後了?我都不相信他這樣怎麼工作啊?這麼古板!”周罄認為周爸爸的思想太有問題了,簡直像幾百年前的老頭子。
林美認為周爸爸大概只是保護欲太強了……
最後她們倆在音像店租了充滿“血腥與暴力”的《侏羅紀公園》,這是周罄強烈要求的,她一看這張就拿住不撒手了。林美租的是《夜訪吸血鬼》,重溫一下兩大帥哥和最邪惡的美loli之間的對手戲。林美一直覺得她萌loli就是從這部電影開始的。
兩人到林美家一直看到林媽媽中午回家,看到她們倆坐在電視機前,旁邊擺著可樂還有幾根冰糕棍,一點都不生氣,還說:“周罄在家吃飯吧,給你爸打個電話說不回去了。”
周罄歡樂的起來問好,給他爸打電話就變成了:“爸,我今晚不回去了,我住林美家了……對,對,好的,我跟阿姨說。”
林媽媽過來接電話,“沒事沒事,沒關係,她們倆挺好的,在看電視,好的好的。”掛了電話,林媽媽說:“你周叔叔說了,看電視不能超過一小時,不然該壞眼了,你們倆看多久了?出去轉轉。”
周罄一臉“好丟臉”的樣子捂住臉低頭,林美同情的拍拍她,過去跟林媽媽說:“快看完了,看完這一片就吃飯。”
林媽媽很好說話:“那你們看吧,看完正好吃飯。我不知道周罄來,這菜估計不夠,你一會兒帶她下去看想吃什麼再買點兒上來。”
周罄在客廳聽到大聲說:“阿姨,不用的,我什麼都吃!”
電影都挺長的都是三片。看完這一片後,林美把周罄拉到樓下的熟食店:“買點涼菜還是鹵肉?你吃什麼?”她揣著十塊錢。
周罄說:“不用買!你這樣我生氣了!”
林美:“我也吃啊。又不是就你一個人吃,叔叔,給我稱十塊錢的豬頭肉。”把錢遞過去,提著豬頭肉回去了。
林媽媽一看豬頭肉就說:“這是你愛吃的吧?你也不問問周罄吃不吃這個。”
周罄趕緊說:“阿姨,我也挺喜歡吃豬頭肉的。”
林媽媽哈哈笑:“林美啊就是嘴饞,你別介意啊。一會兒多吃點。”
吃完飯林媽媽去睡覺了,周罄不敢看了,跟林美說:“我們去你那屋唄。”兩人把電視一關,鑽到林美的屋裡去了。
林美看到空調想起還要催林媽媽找人來改裝空調,林媽媽一直說費事懶得幹。
這個房間別的地方還是跟之前一樣,桌子上擺的書和卷子都沒有收拾。林美已經兩天沒管它們了,現在看到竟然有恍如隔世之感。她覺得自己像個渣攻,以前幾乎是手不釋卷,就差去廁所都要帶著了,這一考完竟然棄若敝履,實在太薄情了。
林美跑了一會兒腦洞,上前把這些代表著她心血的書和卷子收拾起來,還去廚房找來尼龍繩捆紮。周罄幫她扶著,問:“打算拿給你弟?”
林美又有點可惜這些書了,“看看吧,給他也不會看。”這是肯定的,估計陶濤也就考試前翻翻,剩下的時間根本不會打開。
周罄說要住下來,結果晚上林媽媽下班回來還提了一兜東西,進門就喊:“周罄,你爸把你的衣服拿來了。”
周爸爸實在厲害,知道女兒要住同學家後,中午趕著把女兒的衣服牙刷什麼的收拾成兩大包,下午帶到單位,晚上下班前特意拐過來送。剛好在門口碰上林媽媽。
“你爸還給了一兜螃蟹。”林媽媽是不想要的,可是更不願意在家屬院門口跟別人拉拉扯扯的,讓人看到影響不好。只好帶回來了。
“生的熟的?”林美跟周罄一起出來,聽到還有螃蟹就蹲下在地上那一堆塑膠袋裡翻,結果提出一個尼龍繩綁的盒子,一看傻眼了:“大閘蟹?!”翻過來一看包裝,還是陽澄湖的。
林媽媽剛才根本沒注意看,就一個黑塑膠袋,以為螃蟹就是水產市場那種,一聽趕緊拿過來:“這可不便宜!”
一隻大概二兩,上面有重量和標籤,還有防偽電話。
林媽媽拿著為難了,林美能理解,以為只是普通的螃蟹一下子變成這種高級貨,收下有點虧心啊。可再折騰著還人家又顯得小氣了。
林媽媽問她們:“你們今晚吃不吃?吃我就給你們做了。”有什麼啊?不就是幾隻螃蟹嗎?吃了!
林媽媽還真沒在家做過螃蟹,記得院裡有人愛吃這個,特意打電話去問怎麼做,寫下來後到廚房一口氣把四隻全都做了。
三人據案大嚼,吃得滿桌狼籍。
吃完後林美想幫著收拾,這一桌垃圾有點多,林媽媽說:“帶周罄去洗澡,這裡我來收拾就行。”
兩個小姑娘鑽洗手間裡嘻嘻哈哈洗澡,林美上浴液時摸著自己清晰的肋骨,覺得其實她現在還是挺瘦噠。
周罄的個頭比她高那麼一點點,兩人在浴室裡邊洗邊玩,還比了比個和胸。
林美說:“你的胸比較大。”她調戲的周罄都害羞了,上去抓她的。兩人在浴室裡的動靜,外面的林媽媽聽得一清二楚。
洗完出來,周罄換上她爸特意給她送來的睡衣,兩人坐在客廳看碟子晾頭髮。林媽媽收拾完了廚房也來沙發坐下:“我也看看你們借的什麼碟。”
下午其實兩個電影都看完了,這是再看一遍。好電影一刷再刷都不膩,而且最重要的是現在娛樂活動實在太貧乏了。
周罄悄悄問林美:“我們是不是打擾阿姨看電視了?”
林美這才想起林媽媽好像每天晚上都看電視劇,她也這麼問,林媽媽說:“那是無聊才看的,不然我晚上幹什麼?反正沒什麼好看的,還是看你們的電影吧。”
比起《夜訪吸血鬼》這種慢節奏的電影,林媽媽更欣賞《侏羅紀公園》,下午看過的林美和周罄在一邊說悄悄話。
“我看那碟子上說美國有這個的公園。”周罄說。
“是根據這個電影建的吧,你想去看看嗎?”林美當年出去之前也是抱著可以盡情遊覽的念頭的,不過後來就忘乾淨了。到後來她除了去過帝國大廈和自由女神像,加一個國家美術館外,別的地方都沒去過。幾乎等於白去一趟。回國後不少人問她這問她那,還有人去旅遊前會特意找她取經,聽說她什麼都不知道後還奇怪:“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林美只好呵呵給他們看。
周罄現在對去美國完全是抱著旅遊的態度,所以她關注的都是去哪裡才好玩。她悄悄跟林美說:“我聽說邁克住在洛杉磯,你說我去那邊能碰到他嗎?”
林美:“……你不如去星光大道看看,那邊應該有他的手印。”親,邁克應該不會自己逛超市。不過她跟周罄說如果碰到看起來像明星的就大膽上去要合影要簽名!
周罄恍然大悟:“那我還要跟我爸說讓他給我買個新相機!”
林美:“……”周叔叔這絕不是我帶壞周罄的你要相信我!
周罄第二天告辭時,林媽媽囑咐她把冰箱裡最後一隻螃蟹帶回去給她爸,都蒸好了,回家熱熱就能吃。
周罄不想拿,一大半是嫌費事:“你跟你媽吃唄。”
林美才不管她,連著她的兩大包行李又給她收拾出來一個包,說:“走吧,我送你出去。”
她送到家屬院門口,隔著馬路就能看到附中的樓,隱隱約約還能聽到那邊工地上的聲音。現在這個時間,學校裡還上著課呢,她們卻像是已經被趕出了學校。
周罄說:“咱們明天到校再說。”
雖說應該算畢業了,但畢業證還沒領呢,暫時他們還是附中的學生。鄭老師說等考完後再來一趟學校,還有些事要交待。
林美:“行。”揮揮手送走了周罄。
第二天到校,鄭老師說讓他們十點左右到就行了。鄭凱通知的則是說不定還需要打掃衛生,讓大家有點準備。
當時就有人喊:“怎麼還要打掃衛生?不是都畢業了嗎?”
結果林美九點五十左右到校,班裡只有二十幾個人。等十點一刻鄭老師匆匆過來一看,教室裡至少有十五個人沒到。
“沒到的不用管他。到時讓他們來找我。”鄭老師還是那麼威嚴。
叫他們到校有兩件事,一個是提醒他們七月八號之後就能查分了。鄭老師把電話抄在黑板上,說:“報紙上也通知了,我猜你們中肯定有不愛看報的,現在都把電話記下來,到時記得打電話查查分數。要是有人分數跟你估算的差太多,趕緊讓人查一查,別覺得中考就不會出錯,改卷子的老師也是人,說不定就有改錯的。”
徐老師今天就不在,據說就是被抽去改卷子了。班上同學幸福的哇了一聲,紛紛在猜想如果徐老師認出他們班的卷子了,是不是能手下留情多給幾分啊?
鄭老師冷笑:“想得美。改卷子都是大家一起改,每人就改幾道題,你們以為是怎麼改?名字都是封上的。就算真碰上了,就你們那一筆爛字,你徐老師也認不出來。”
“總之!”鄭老師拿粉筆敲敲黑板,“大家都上上心,記得查分。分數出來後,今年各校的錄取分也該出來了,到時錄取通知書會統一發到學校,你們到七月二十幾號的時候過來拿就行了。”
說完這件事後還要發錢。大家又是一陣幸福的哇哦。
到底是考完了,大家也都變活潑了,就是鄭老師也沒那麼嚴肅,被他們逗得笑了下才又嚴肅的說:“開學時收的你們的卷子和輔導書的錢,沒用完,每個人是五十一塊七毛,一會兒都到鄭凱和梅露那裡去登記,換點零錢再來領。今天沒來的就算他們運氣不好!發錢沒他們的份!”
班裡哦哦哦的發出歡迎的嚎叫,還有人跺腳鼓掌的。
正事說完了,鄭凱和梅露那邊開始站起來按組登基發錢。鄭老師有心情跟大家聊天了,就是內容不怎麼愉快。
“這次卷子簡單吧?”鄭老師笑著說。
林美是下意識的點頭,底下也有不少人咿著說:“難死了老師!”
“難?難那是你沒好好看書!”鄭老師一下子就提高了聲音,“好多題都是咱們課後的練習!原題照搬上去的!這都考不好,那你就誰都別怨,怨你自己就行了。”
還真有人不知道,高源就立刻左右轉頭問:“真的?課後練習題也有?”
鄭凱記名,何棋幫他算錢,兩人一起看著高源默默點頭。
高源啊的一聲慘叫:“虧了!虧了啊!”
鄭老師也不生氣,靠著講臺桌子站,指著高源點點說:“這都是沒好好複習的,只要複習了,那就是送分的題!”
“哪張卷子最難?”鄭老師好奇的問。
她就站在林美他們這一列,離林美特別近,問的時候就看著林美。
“最後一張大綜合,陷阱題特別多。”林美說,這是她的親身感受。
好多人心有戚戚的點頭,郭鑫鑫從說到這個就是垂頭不語,一臉灰心喪心,這會兒連眼圈都紅了。
鄭老師過來拍拍她的肩,她的眼淚啪嗒就掉下來了,跟著就哭抽抽了,抱著胳膊趴在桌上。林美趕緊把餐巾紙塞給她,輕輕拍她的胳膊小聲勸她:“別哭了。”郭鑫鑫絕對是最冤的那個,簡直都能唱六月飛雪了。就連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鄭老師說:“現在再後悔已經沒用了。早努力努力也不至於現在再來後悔。前面主要科目都簡單,最後一張大綜合應該是來拉分的,就是要把分數拉開才行。別哭了。”
她也拍拍郭鑫鑫,“下次再努力,別難過了。”
鄭老師走了以後,交完錢的也都走得七七八八了。說是要打掃衛生,鄭老師沒說,有人問鄭凱那還掃不掃,鄭凱說:“你想掃你掃。”
那人不敢相信還有這好事:“那班長我可走了啊。”
鄭凱笑:“誰不讓你走了?”
於是大家都躥了,全當不知道還要打掃衛生。
林美和周罄差不多是最後才去領錢。梅露讓她們自己把名字寫了,然後說:“我一起給你們一百零三塊五吧,你們給我一毛。”
林美準備一會兒去買菜,特意帶了零錢,找了一毛給梅露,接了錢後找出五十一塊七給周罄。
梅露問:“生物那道體循環的題你們答的什麼?”
“體循環肺循環啊。”林美道,看梅露神色不對,震驚道:“……你不會寫錯了吧?”
梅露挺平淡的說:“我出來後才想起來。”說完一笑,不想多說了。
跟周罄出來後,林美感歎:“梅露都寫錯了。”
周罄說:“那會兒人的腦子容易糊塗,有時就在嘴邊的東西就是死活想不起來。”
林美不安的看周罄:“你沒有吧……”
周罄說:“其實英語聽力有幾個我都是胡填的,好幾個詞沒聽清就過去了。”
林美覺得自己舌頭都短了三寸,半天才道:“……那後面呢?”
周罄說:“後面倒是都挺順利的。”
“那就好。”林美松了口氣。
林美半天不敢說話,她怕周罄生氣。兩人相處這麼久了,她真挺珍惜周罄的。
還是周罄笑著說:“你不是吧?我哪有那麼小心眼。你考得好就嫉妒你。別想太多,我心裡有數,就算英語聽力沒答好,成績上省一也是夠的。就是因為第一天的英語考砸了,我後面反倒發揮的比較好,也算因禍得福了。”
林美忙說:“就是就是。”
看周罄真的沒生氣,林美才放心了。
剩下幾天,林美天天是上午看張影碟,下午看一張,林媽媽都問她要不要也買個VCD機放家裡。林美說不用,“這東西更新換代特別快。買了就浪費錢了。”
林媽媽還是很想買,林美趕緊跟她說家裡還是存點錢吧,現在這房價是一千七一平米,他們家不如再買套房?
中考的事過了,林美對自己的前程也算有信心有把握了,自然就把注意力移到別的地方來了。
“買房啊……”林媽媽還真沒想過,她有些為難的說:“我倒是存了些錢,本來是備著等你上高中交贊助費的,還有給你上大學存的錢,不過買房還欠點。”
林美突然開竅成了好學生,林媽媽自然就省了贊助費這一筆。
林美問:“那咱家現在存款多少?”
“三萬多。”林媽媽說,“買房還不夠。”
林美拍板道:“貸款。”
一千七的價格,可遇不可求!這個價格會慢慢往上漲的,早買比晚買好。
家裡的事一直是林媽媽和林美商量著來,特別是林美現在表現得很有主意以後,林媽媽還真沒把她的話當兒戲給忽略了。上班後就跟人打聽現在買房怎麼買。
“陶姐,想買房啊,怎麼買,貸款?”
林媽媽點頭:“對啊,孩子也大了,我想著要給她存套房子。”
有人說:“幹嘛著急啊?咱們廠說不定還要蓋房,到時想辦法分一套不就行了?何況你家美美成績這麼好,以後說不定會考到外地去,到時在她上大學的地方買不是更好?”
林媽媽聽了回來問林美,“要不以後在你上大學的地方買?”
林美馬上說:“用不著啊,我上完大學肯定是要回來的嘛。先買一套,這房子以後慢慢會漲價,早點買便宜。咱們家現在又沒大事要用錢,錢放銀行裡就貶值了,當投資也行啊,貸款買個房,然後租出去還房貸,負擔也不重。”
林媽媽拿這話去問舅舅,電話裡說:“你說現在這小孩子啊,這什麼腦子?我都沒想到的,她說的一套一套的。”
舅舅在電話裡說:“美|美可以啊!她說的這你別不當回事啊,早就有人這麼幹了,你要是想買就買吧,這麼著還房貸也不難。美美現在出息了,你給她先掙套房放著,日後不管是住是賣都不虧。”
舅舅是雷厲風行的,何況比起林美這個女孩,他的是個兒子,更該給兒子準備一套房。
所以在林美說過沒幾天就聽說舅舅已經跟林媽媽一起去買房了!
林媽媽跑這個事跑了好幾天,人都曬黑了,晚上一回來先咕咚咕咚灌一缸子水,說:“買好了,貸款也辦好了。你舅那個還麻煩點,他沒工作,所以還叫上你舅媽當保證人。”
林美多少有點震驚:“……已經買了?”
林媽媽奇怪的看著她:“買了啊。不是你說要買的嗎?”
林美:“……”她就是沒想到他們這麼快。
房子是現房。舅舅雖然現在生意不做了,電話打過去還是能找到幾個哥們的,哥們給指了一處樓盤,說哥你放心買吧,旁邊兩個小學呢,這以後房價肯定是蹭蹭蹭的往上漲啊!
林媽媽一說,林美道:“學區房啊,那是不錯。在幾樓?”
林媽媽:“……你這孩子都哪聽來的?我還不知道什麼是學區房呢。你舅是八樓,咱們家是三樓。樓太高我爬著費勁。”
林美馬上說:“挺好挺好,樓低了以後也能住。”說到底這套房子肯定不是用來投資的,還是準備自家住。
林美挺好奇:“房多大啊?”
林媽媽:“你不是說要出租嗎?你舅也這麼說,買了個一百二十平的。到時可以多招幾個租戶,三個房間各住一個,客廳再住一個。一人三百一個月,貸款就差不多回來了。”
林媽媽買完就不管了,正好舅舅閑著不是?就讓他管著了,“也給他找個活兒幹,省得天天蹲門口看人打牌。”林媽媽說。
辦完這件事,差不多就該查成績了。結果不等林美等到八號再打電話,七月五號,周罄給她打電話說:“我爸把咱倆的成績給查出來了,你653分。”
林美握著電話小小的哇了聲,周罄繼續說:“你體育成績是58,考試成績是595,扣那五分我猜是作文分,作文不給滿分嘛。”
林美這會兒都不會說話了,連連點頭嗯嗯。
周罄開了個玩笑:“你說你會不會是咱們市的狀元啊?”
林美艱難的把理智扒出來說:“不大可能。作文分肯定有人扣得更少,還有體育成績,還有人是滿分呢?差一分就差多少名了?不可能不可能。”可是她的嘴都笑咧了啊。
掛了電話,林美在家裡都坐不住了,在屋裡來回轉,又掃地又擦桌子,最後拿著報紙擦起了廚房的瓷磚地,總算能冷靜點了。
等林媽媽提著買回來的菜剛拿鑰匙打開門,就見自家閨女兩眼放光,一手是抹布一手握著一團報紙從廚房跳出來:“媽!成績出來了!我考了653啊653!!”
“真的!”林媽媽也不管包了,也不管菜了。
林美抓著林媽媽的手像個傻X一樣跳個不停,興奮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當天晚上,林媽媽電話通知了舅舅,她說一遍,還讓林美自己再跟姥姥和姥爺、舅舅、舅媽、陶濤都再說一遍,還打給家裡的其他親朋好友,一下子都通知到了。
舅舅說美美考得這麼好應該要慶祝下,說完就去訂飯店要讓全家人去飯店吃飯!
林媽媽則是不管林美怎麼說都拖著她去買了輛山地車,粉紅噠!
林美安慰自己,山地車這東西吧,以後一兩千就是隨便買買,四五千才算是好車。這麼一比,現在花五百就能買一輛名牌山地車,那是很值的啊。她要把這車騎十年!
然後小廠長還給她打了電話。剛接電話聽到一個陌生男人時她還問:“你誰啊?”
小廠長在電話裡顯得格外年輕:“是林美同學嗎?我是你的校長。你這次的成績是咱們區的第一,也是咱們學校考得最好的,我代表學校恭喜你啊!”
林美一時腦抽:“同喜,同喜。”
小廠長完全沒當一回事,哈哈笑道:“學校商量了下決定,給你出一個紅榜,讓後面的學生都向你學習。還有獎金一千塊和一個獎狀,你什麼時候到學校來領一下吧。”
林美:=口=
紅榜!是她想的那個東西嗎?
林美馬上給鄭老師打了個電話,鄭老師笑得嘴都合不攏了,“你下週一過來吧,我在辦公室等你。”
日子早就過糊塗的林美看了下下週一就是明天。
學校已經放暑假了,空無一人。林美到校時校門半開,她就自己進去了,一進教學樓就看到小廠長說的那個紅榜。上面有一張她放大的證!件!照!
林美第一次發現自己的馬尾辮是紮歪的!照片一放大,鼻子上那個青春痘簡直更顯鮮豔!估計照片還被調了下顏色。
林美瞻仰了半天,實在認不出紅榜上那個頭懸樑錐刺骨的人是誰……
“……我們要向林美同學學習!”
林美站在這張把她誇出花兒來的紅榜前捂住臉,太恥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6 00:00:15
第36章
林美看到紅榜時就一個念頭:幸好已經畢業了!
這樣就不會被同學們看到了!人生還是有希望的,她真的不能想像這張照片被同學們日日瞻仰。
本來就是拍一寸大小的證件照,放大成兩寸時就有點失真了,何況一口氣放這麼大,更顯得她目光呆滯兩眼無神的看著前方。她記得拍照時那個師傅一個勁的說:“看這裡,看這裡,坐正,不要歪!”她就不懂了,她明明坐正了,為什麼師傅會讓她不要歪,真的不是照相機歪了嗎?
不過現在看照片她懂了,馬尾辮偏向一方後,就顯得她往左邊歪了。她很想說師傅,您當時應該叫我把辮子捋捋就行了。
在空無一人的學校,哪怕是白天都容易讓人生出做賊的感覺,她還在一樓碰上了來這裡洗腳的建築工人,那人看到她也是一臉震驚,等她上樓就聽到樓下的水管很快關了,人也啪噠啪噠跑遠了。
看來有做賊感覺的不止她一個。
林美躡手躡腳上到三樓,遠遠的看到辦公室的門開著,頓時就像找到了主心骨,她悄悄過去勾頭探腰一看,鄭老師就坐在她的辦公桌前埋頭認真寫著什麼。
她敲敲門:“鄭老師?”
鄭老師馬上抬頭,立刻就笑開了:“啊呀!林美快進來!快進來!”
林美趕緊聽話的進去,鄭老師打開抽屜,先拿出來一個蘋果(?),給林美:“吃吧,這是你徐老師帶來的。”
林美嘿嘿笑著接過蘋果,鄭老師又拿出半袋糖果瓜子也給她:“這是上次高老師家的親戚結婚的喜糖。”
林美只好又接過這半包糖,覺得這都是鄭老師對她滿滿的疼愛之情,感動莫名。
然後鄭老師拿出一個十六開的獎狀,紅色封皮,上面印著漂亮的藝術字:紡織附中。打開看就是她的獎狀了,上面還有小廠長的親筆簽名和大紅章。
鄭老師又拿出來一個信封:“你點點數。”
林美接過來本來不想點了,覺得老師給的還有什麼不能相信的?但在鄭老師再三的“點點清楚”的催促下,她還是把這一千塊給點了,心道這下那輛山地車的錢是回來了,果然書中自有黃金屋。
鄭老師說:“本來學校是打算在全校同學面前給你宣佈一下……”
林美拼命搖頭!
鄭老師好笑道:“後來看時間上錯不開就算了。”
林美再拼命點頭。
鄭老師替她理了理衣服,看起來真是愛到不行的樣子,溫柔道:“你的第一志願報的是省一,這下是十拿九穩了。到時通知書來我給你打電話,通知你來拿。省一的師資力量在咱們省裡都是有名的,你好好學,日後考個好大學。”
林美感動道:“謝謝老師,我會的。”
鄭老師桌上放的是他們的畢業證,這個全都要手寫。鄭老師就是為了給她發錢發獎狀才帶著這些東西過來,現在見到她了就收拾東西跟她一起出去。
“你和周罄的市三好因為申請得有點晚,這次就錯過了。不過你們倆的成績都可以,沒這五分也沒關係。”鄭老師攬著她的肩下樓,十分溫柔,溫柔得林美都要醉了。
等出了校門,鄭老師看那鐵門沒人管,保安室也沒人,只好拿鐵鍊在門上多繞幾圈。
“過馬路小心,看清車再過。”鄭老師說,看著林美平安過了馬路才轉身離開。
林美難掩激動的像個小傻瓜一樣蹦蹦跳跳回了家,把信封和獎狀都放在電視櫃上,等林媽媽回來就給她看。
林媽媽中午回來看到獎狀一個勁的說好,那一千塊她說給林美存起來,“你也大了,下午你拿這錢去銀行開個戶頭,記得找那種可以在外地存取款的,這樣你上大學了方便。”
林美想把這一千塊給林媽媽。上次買房,家裡的錢一下子就空了,林美覺得這樣有點心裡沒底。林媽媽說:“不用,我的工資每月都有。其實你小時候我從沒存過錢,後來還是你上初中了,我看你的成績不行,聽說現在好點的高中都要贊助費才開始存的。咱們家花錢的地方不多,你就放心吧。”
林美還想再勸勸林媽媽把錢收下,林媽媽換了話題:“你舅說吃飯的時候定了,酒店也是他去訂的,這次他請客,算是獎勵你考了個好成績!”
到了吃飯那天,舅舅特意借了輛車,拉著一家老小去了酒店。開了個小包間,全家人坐了一圈,舅舅還站起來祝酒,舉杯道:“今天咱們是來慶祝咱們家的美|美考了區裡第一名的好成績!來來來大家都把杯子端起來。”
林美覺得這有點二了巴嘰的,也跟著端起她面前的可樂。林媽媽倒是高興壞了,舉杯道:“來!幹了!”
林美趕緊拉拉林媽媽的衣服:“媽你悠著點!”那一杯可足有二兩!就算是紅酒也不行!
林媽媽是只抿了一口,舅舅倒是一口氣把那一杯白酒都給喝了。舅媽說:“你舅舅就是找著一個機會就喝!你少喝點!”
舅舅坐下連吃幾口涼菜壓住酒勁,“那不是高興嗎?濤濤看到沒?跟你姐姐學學!”
陶濤從進來起就對著面前的麻辣牛肉條和鹵雞瓜使勁,他自己吃還不忘給林美和旁邊的爺爺、奶奶挾菜,聽到他爸的話嘴裡都是菜,抬頭含糊道:“唔道!”
舅舅恨恨的罵了句:“噎不死你!”被姥爺和姥姥一起打,“有你這麼咒孩子的嗎?”
林美悄悄跟陶濤說:“我那兒的書和卷子你要不要?”
陶濤趕緊咽下嘴裡的東西,苦著臉求林美:“姐,你到開學再給我。”現在給這個暑假就沒法過了。
林美很理解弟弟,點頭道:“到時你自己過來拿啊。”
他們姐弟倆說話,那邊舅媽是只顧自己吃,生怕少吃一口就吃虧了。林媽媽照顧著姥姥和姥爺,舅舅自斟自飲一陣後,想起件事,拿上包把林媽媽給拉到外頭去了。
兩人站在走廊裡,舅舅從包裡掏出一紮錢給林媽媽說:“房子租出去了,壓一付六。我讓他們一口氣交了六個月的房租,再放一個月的當押金。這是錢,你數數。”
林媽媽想不到這麼快,問:“你都租出去了?”
舅舅咬著煙點頭:“我給你調了下價。主臥有單獨的衛浴,算四百一個月,兩個次臥有一個朝向不好算三百,一個朝向好的三百五。客廳地方大,也算三百五。”
合共九千八。
林媽媽一邊數錢一邊說:“你那邊也租出去了?”
舅舅說:“我那邊麻煩點,正讓他們打床呢。”
舅舅先打聽了一下,發現最賺錢的就是按床位收租子,一張床八十是公價,連客廳帶三個屋子都放滿學校寢室那種兩層床,這一個月下來可不少賺錢。
林媽媽那邊他沒這麼幹,主要是這麼租房子來的人都太複雜,而且這種租法是月付,不夠穩定。所以他才把林媽媽的房子按戶租出去,單租給個人或小夫妻,一租就是半年,來錢穩定還不容易出事。
林媽媽一聽就說:“你那樣租來的都是什麼人啊?萬一他們在房子裡鬧事怎麼辦?”
舅舅說:“所以我打算先住到那邊去,等上了軌道再說。”而且他算過了,這樣一個月少說也有一千六七的進項,比他天天在家閑著強。
林媽媽聽說舅舅要住到那邊去倒是能放心了,“你想好就行。找件正經事幹幹,濤濤說話就大了,你這個當爹的也該給孩子做個樣子。”
舅舅咧嘴笑起來:“男孩去哪兒都能找到活幹,哪怕他去工地搬磚呢,也餓不著肚子。我能給他掙套房子就算對得起他了。”
他的觀念一直是天生天養。要是陶濤是那塊料,不管是讀書還是別的什麼,只要他有這個天分,他這個當爹的就是砸鍋賣鐵都要供他。偏偏小時候陶濤除了會踢足球會打架之外,別的也沒什麼特殊的地方,他就想平平安安也是一輩子,由著孩子的性子來吧。所以才不管林媽媽怎麼說,他都沒有多管陶濤。
就算這樣,陶濤也只是逃蹺課打打遊戲機,別的壞事什麼都沒幹,就算學會喝酒現在也只敢喝啤酒,連煙都要背著他抽。這就是他們陶家的種,天生不會幹壞事。他也就更放心了。
“美|美現在學習好了,你有沒有想過以後?”舅舅問林媽媽。
林媽媽沉默了一會兒說:“她那個同學的媽媽在美國,聽說她同學可能日後會去留學。我就想到時把美|美也送出去,到那邊也有人照應。她現在既然肯學,我自然要供她。”
林媽媽買房也不是林美一句話就能說動的。她早就在想怎麼多攢點錢,給林美提供最好的條件。跟林美舅舅聊過後,以租養貸這個辦法很有用,等林美大學時說不定就能把這套房子給供出來了。現在房價雖然漲得慢,到時一套房子差不多出要二十幾萬吧?買了就夠送林美出國了。比她慢慢攢工資要快。
舅舅說:“你這樣想就對了。美|美願意學,咱們就供。你放心,日後我跟你一起供美|美,看她能走到哪一步,咱們都供。”
吃完飯回去的路上,林媽媽順路帶著林美去把那一千塊存了。跟著舅舅又說林美考得好,他這個當舅舅的也要獎勵,也掏了一千。再過兩天,林美被姥姥和姥爺悄悄給塞了一個存摺,裡面是五千多,說是給林美交學費,讓她悄悄給她媽。
“別讓你舅媽知道。”姥姥偷偷囑咐她。
林美囧囧有神的把存摺拿給林媽媽。
這兩天舅舅和舅媽都說讓陶濤來跟她學習。陶濤還把暑假作業也帶來了,卻來了之後就天天看電影,說在家他媽不讓他看,說費電(……)。
“費電?”林美重複,“看VCD機費電?”舅媽這理由真夠稀罕的了。
陶濤看到她屋裡的空調又是一陣尖叫:“姐!你這屋還有空調!”羨慕死了。
林美又想起拆空調的事了,催著林媽媽叫來電工把空調給拆了,之後卻裝到客廳了。林媽媽說:“你跟濤濤天天在客廳看電視,裝我那屋幹什麼?裝客廳,以後大不小晚上咱們在客廳打地鋪睡。”
空調裝到客廳後,陶濤更不樂意回家了。舅媽想兒子,以為兒子肯定去了兩三天就憋不住要回家了,見兒子不回家就一個勁的打電話,還打到林媽媽的辦公室去。
陶濤只好帶著林美做的一大兜泡椒鳳爪回去了。閑得無聊的林美最近開始回憶過去,泡椒鳳爪只是小試牛刀,她還泡了酸豆角,煮了一鍋臘汁肉,吃得陶濤不要不要的。要不是沒烤箱,她還想試試麵包和戚風蛋糕,看看自己生疏了沒有。
陶濤在這裡有吃有玩有電影看還沒人罵他,依依不捨。
陶濤走後沒多久,林美就接到舅媽的一個炫耀的電話,說她也買空調了!比林美家的還好,林美在電話裡哭笑不得的陪舅媽說了一車話,舅媽說:“家裡有空調就好了,濤濤就能專心學習了。美|美你當年還沒空調呢,你媽就是捨不得錢,早一年給你買了空調,你說不定還能考更高的分呢!”
林美“不敢不敢,沒有沒有”陪舅媽扯了半天掛上電話,以為這下該看不到濤濤了,結果第二天下午陶濤帶著比上次更多的行李來了。
他背著一個大書包,兩手都提著塑膠袋,敲開門大喊:“姐!我來了!”
“你搬家啊。”林美趕緊上前接東西,看他連足球都帶來了,這是打算在這裡長期駐紮了。林美奇怪的說:“舅媽不是買了空調?你要是想看VCD就把它搬回去吧,我現在也不看了。”看來看去都是早年的電影,她已經回味夠了。
陶濤一進屋就撲到空調前打開,愜意的吹風,一邊說:“別提了,我媽根本不讓開空調,說費電!”從買回來安上那天就沒開過,遙控器都藏起來了。
林美:……舅媽的畫風一直是這麼清奇。
因為有陶濤這個大胃王,林美歡樂的去買了一百多斤的西瓜堆家裡。不然就她和林媽媽兩個人,每天殺一個瓜吃不完放冰箱裡就不乾淨了。有陶濤在,一天解決一個瓜不是夢。
美好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鄭老師打電話通知她去拿畢業證和通知書時,她才發覺已經七月二十幾號了。
暑假竟然已經過去一多半了。
陶濤的暑假作業還分毫未動,良心發現的林美準備明天去學校的東西時跟他說:“等我明天回來,咱們就開始解決你的暑假作業。”
陶濤癱在沙發上抱著半個西瓜哀號:“姐……不要這麼殘忍……你怎麼忍心……還有一個多月呢,不用著急。”
林美鐵面無私的說:“先用一個星期把你的作業解決掉。我之前聽你說過你們作業只有那兩本?一個星期足夠了,其實按我的計畫最多四天就能寫完。”
陶濤趴在沙發椅背上認真道:“姐,你需要實際考慮一下咱倆的等級差別。”
林美道:“所以我不是在帶你越級打怪嗎?”
陶濤張大嘴巴:“……姐你太帥了。”
返校那天是個大晴天,更加顯得拉在校門口的紅色條幅顯眼。不過幸好陪她一起登上去的還有圖海和何棋。但進了教學樓以後,紅榜上的人就是她一個了。
學校裡都是返校的三年級生和他們的父母,反倒顯得人比上學時還要多。到處都人聲鼎沸的。
林美躲躲閃閃的進了學校上了樓,發現沒什麼人看自己,立刻放心不少。那張證件照放大後有點失真,顯得她傻了不少,跟她的真人相距甚遠。
但等進了班級後,圍觀的人就多了!
何棋和鄭凱他們坐在一起,看到林美進來轟的一下連笑邊鼓掌,還有人給林美叫好。
囧得林美不得不黑著一張臉進來。
郭鑫鑫和周罄已經到了,兩人把她拉過來,郭鑫鑫悄悄笑著說:“聽說你是咱區裡第一。”
越到此時越要顯得清高淡然,這才顯得咱們謙虛。林美笑笑,特別雲淡風清的表示“那都不是事”,跟著就被周罄耳朵上閃亮的耳釘給震住了,“你真去紮了?”
郭鑫鑫說:“可不是?我看到也嚇了一跳。”
周罄左右顯擺讓林美看她的耳朵,笑著說:“我爸帶我去的,給我紮的時候他盯著人家換針頭,還檢查他們用的麻醉劑是不是正規產品。”結果最後是店長親自動手給她打的耳洞,打完那邊的小姑娘都跟周罄說:“你爸對你真好。”
周罄可美了。
林美更是發現周罄的耳釘好像是白金的,上面鑲的小碎鑽不像鋯石。
她悄悄問周罄:“這是真貨吧?”
周罄沒想到被人看出來了,今天不少人問她,她都說是一百多買的。她點點頭,跟林美說:“你別說出去吧,我爸給我買的,三千多。”
林美都要歎:“你爸對你真好……”
周罄說:“我爸說我真的想要,他就給我買。他說這種東西要用就用最好的。”
周爸爸的念頭其實是看著女兒一天天變大了,開始愛美了,怕她被小男孩拿個三瓜兩棗的就騙住,乾脆從一開始就給閨女用最好的,一般的男孩想騙她閨女就騙不住了。
發畢業證和通知書的是鄭凱和梅露,本來鄭老師想來的,結果她的那個親戚今天回去,車票都買好了,鄭老師只能去送人,把鑰匙給鄭凱讓他把畢業證和通知書拿出來發發。
沒有老師在,自然也沒有訓話了。大家拿了畢業證和通知書就散了,倒是比別的班要早走不少,他們出去時看到別的班還端坐在教室裡聽老師說話呢。
陸露沒來,據說被她媽給塞到一個減肥夏令營去了,打算在高中前減到正常體重。周罄就替她拿了,回頭給她。
朱海考上了她想上的四中,她的成績比她在模擬考的時候還好,朱爸爸和朱媽媽都說要獎勵她,要帶她回老家玩,拿到通知書後就走。
“今晚的火車,坐到明天下午就到了。”朱海說,“我老家可好了,山清水秀,人還少,去那裡還能騎馬騎牛,我上次去就騎牛來著。”朱爸爸當年恢復高考後考上了這邊的學校,畢業後就直接分配了。算是他們老家混得最好的一個。
朱海的爺爺奶奶都死在□□裡了,朱爸爸也沒有兄弟姐妹,他回老家也就是見見老親,算是給自己找個根。
郭鑫鑫現在前程未蔔,她的政治失分嚴重,別的幾科也比預料的考得要差。她是打算複讀的,郭爸爸和郭媽媽則猶豫到底是複讀還是找關係調到別的學校。
幾人在學校門口分手後,還是只有林美和周罄慢慢往前走。
周罄總分比林美少了二十幾分,但上省一還是沒有一點問題的。
“咱們班有不少上省一的。何棋、鄭凱、梅露都是。”周罄說,“咱們到時估計不會分到一個班。你應該是一班的,我可能是二班或三班。我爸說想辦法把我往前調調。”
林美想換個話題,問她:“你什麼時候去美國?”
周罄驚訝:“我已經回來了。”
林美:“什麼?!”
周罄說:“對啊,我還給你帶了禮物呢。”她在扁扁的牛仔包裡掏了掏,掏出一個藍色的迪士尼的手錶,上面印著跳跳虎,兩個二戰勳章,“這是真貨。我在紀念館買的。”還有一盒巧克力。
林美捧著禮物,兩人站在街角,她驚訝道:“怎麼這麼快啊?你幾號去的?幾號回來的?”
“我六號就走了,十八號回來的。”周罄一副沒意思的樣子,“就那樣吧,吃的不習慣,他們那邊的飯太簡單了,而且特別喜歡吃涼東西。”她去的第一天,時差還沒倒過來,早上的時候還挺興奮的,但周媽媽要上班不能陪她,就讓那家的孩子照顧她。
兩邊居然還語言不通!
“他們家兩個孩子,大的女孩叫布蘭妮,男孩叫麥考利。那個女孩在給人當保姆打工,早上我起來時家裡都沒人,他們就直接用冰箱裡的牛奶泡麥片吃,都不熱一熱。”周罄當時覺得三觀都要裂了。
其實那兩個孩子對她挺客氣的,也很熱情,看得出來對她的到來沒有任何抵觸。但習慣不同就是不同。
兩邊因為多數是用比劃溝通,他們說的快一點,周罄就聽不懂了,耳朵好像都接收不到他們的信號,就覺得很快很長一串過去,她什麼都沒聽出來。頓時對自己的信心一點都沒有了。明明聽磁帶看外國電影時,她覺得自己還是能聽懂一些簡單的對話的。
當時她看他們就吃冰牛奶泡麥片,布蘭妮還特意烤了兩片麵包給她,比劃著讓她塗著果醬吃。周罄就想給他們煮兩個雞蛋。
她也是想表現自己的善意,何況在家周爸爸雖然不許她幹活,但偶爾煮個雞蛋煮個速食麵還是可以的。
結果她這邊找到鍋裝上水剛放到爐子上準備開火,布蘭迪像看到火災警報一樣大驚失色的過來把她拉遠,然後檢查火爐。跟著對她有點大聲的說了一長串話,重複了好幾遍“No”,周罄半是驚嚇,半是不懂,被她弄愣了。
布蘭妮就趕緊給周媽媽打了個電話,在電話裡周媽媽告訴周罄不能在沒有大人的時候用火。
周罄有點帶火氣的說:“我都十五了,我在家就會煮雞蛋。”
“你聽話就行啦,不行就是不行。這邊是美國。你還是小孩子,你也沒用過這邊的火爐,根本不會用,別胡來。”周媽媽說,可能覺得語氣太生硬,又溫柔道:“你可以在周圍轉一轉,跟鄰居打聲招呼,熟悉一下,媽媽下午就回來了。”
周罄跟林美說的時候,神情都是木然的:“當時我就特別想回家,想回來。我想讓我留學這種事是絕對不可能的,我絕不出去。”
林美拍拍她,剛開始出國時都有這個階段,但慢慢習慣了就好了。
周罄說:“可要說他們家對我不好吧,那也不對。他們家後面連個叔叔都特意請假帶我出去玩,去迪士尼,去參觀,還給我買禮物。”那個叔叔非常喜歡孩子,對她和布蘭妮、麥考利沒什麼兩樣。
“就是習慣不一樣。”周罄歎氣說,“回來後我就跟我爸說,至少等我把語言練熟了再出去,還要多收集一些那邊的資訊。”
所以周罄已經決定暫時不留學了,她要上省一。
林美聽完挺高興的說:“加油,讓叔叔好好給你活動,爭取咱們還在一個班!”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6 00:00:39
第37章
林美把書包也放到周罄的車筐裡,拿出通知書說:“剛才還沒仔細看呢,咱倆到時可以一起去報導。”
通知書的名字和日期都是手寫的,看到報導時間時,林美怔了下,給周罄看:“怎麼八月二號就要報導?”話音未落,林美心裡就是一沉,她想起了一件不那麼美好的事……
周罄勾頭看了眼通知書上的日期,說:“我記得,好像說今年要軍訓……”
是的,軍訓。這就是剛才林美想起來的事。
“二號報導,軍訓幾天?”林美心驚膽戰的問。
周罄說:“一般是兩周……”
兩個姑娘都很快發現了擺在她們面前的道路是多麼的艱難。
“完了,軍訓……我聽說軍訓要剪頭……”林美抓著自己的馬尾說。
周罄也是腦後紮了個小辮子的髮型,一聽甚驚:“真的?”
林美也不確定,但她聽說有些學校是要剪頭的,她點點頭道:“聽說有的學校剪。有的學校管得不嚴就不用剪。”
周罄把車一支,兩人認真商量起來:“軍訓都需要準備什麼?怎麼訓?”
林美好歹是經歷過的,扳著手指說:“防曬霜必備,最好是防曬值最大的。還有風油精,藿香正氣水,這個是防中暑的,還有防治拉肚子和感冒的。還有容易有外傷,雖然學校肯定有醫務室,不過還是帶點創可貼什麼的。”
還有蚊香和六神。蚊香就帶最簡單的那種兩塊錢一盒最便宜的就行。六神也能防蚊子,還能驅味,必備。
還有吃的喝的,不能多帶,帶點火腿腸榨菜鄉巴佬雞蛋——這個現在好像沒有。
林美說了一長串,說:“還有不知道洗澡方不方便,內褲襪子多帶幾條吧。”
周罄說:“我讓我爸去打聽打聽,看看省一是不是要軍訓,嚴不嚴。”兩人道別,說好八月二號一起去報導,到時看是不是讓周爸爸再借個車什麼的。
林美跟周罄分手後,猶豫了下去了路邊的美髮店,花十塊錢讓人給她剪了個男孩頭。林媽媽中午回家嚇了一跳,“怎麼剪成這樣?以前的長髮多好啊。你都留了兩年了。”
林美把通知書給林媽媽看,換為林媽媽又是一陣歡呼。林美已經淡定下來了,可林媽媽現在還是容易激動,拿著通知書又給姥姥那邊打電話了,“對,通知書已經下來了,就是省一,對,讓他們去報導,我看……八月二號……”林媽媽扭頭問林美,“怎麼這麼早就報導?”
不等林美回答,林媽媽趕緊再轉頭跟姥姥說,“對,怎麼這麼早?就是,我去,我肯定陪她去,對,好,好。”
掛上電話,林美正好跟林媽媽說可能要軍訓的事,“到那邊說不定也要剪,我是想早點剪省事。”而且到了那邊再剪,手藝是個大問題。萬一剪難看了哭都來不及。好歹門口的小店手藝信得過,這不剪得挺俐落的?
林美頭回發現她居然是個瓜子臉,不是圓臉。短髮很好的襯出了她的尖下巴,連脖子都顯得長了。
林美站在鏡子前都覺得自己可以用纖瘦窈窕來形容了,鎖骨和肩頭的線條也很美。
林媽媽看林美哪裡都好,剛回來時嚇一跳,現在就說:“剪得挺好的,你短髮也好看,顯得人又瘦了。”
關於林美最近在減肥的事,林媽媽早就知道了。她覺得林美還不用減,不過小姑娘愛美,她也不多說什麼。
再過一個星期就要去報導了。林媽媽帶著林美去大採購,照林美說的買了幾瓶六神和蚊香,還買了最高防曬值是45的防曬霜,還有洗頭水和浴液。
給陶濤補習的事大概就不行了,要是林美真要去軍訓,那就肯定不能給陶濤補習了。林美決定在去報導前,幫陶濤把作業寫完。
陶濤驚訝的發現他的好日子結束了!
從第二天起,他再也不能看電影了。早上七點,他姐就把他叫起來,吃飯刷牙,然後他姐打掃衛生,讓他在屋裡寫語文。
林美是很民主的,“先把你會的寫了。像這種課本裡的背誦段落填空,作者名的填空,你就找著書找然後抄上,等我幹完活了再來跟你講其他的題。”
像她早上要洗碗收拾廚房掃地拖地還要出去買菜回來收拾,這段時間大概是從八點到九點二十,然後她就給陶濤勾出她要他寫的內容,然後幫他把課本中的內容也給勾出來,照著抄吧。
陶濤心驚膽戰的看他姐跟把所有的課文都給背下來一樣,這邊翻著題那邊就把答案勾出來了,他有一天一時腦殘看著時間多就多寫了幾題,他姐回來微微一笑,摸著他的腦袋說:“不錯嘛。”看來是她小看他了。
然後從第二天起就又給他多畫了幾題〒▽〒。
語文叫林美說真沒什麼難的地方,陶濤也不是不聰明,她一教就發現了,陶濤的腦子很靈,說過一次的他下次都能記住。難怪她讀了一輩子書從外國回來才能找六千塊的工資的時候,他已經月入三萬了。可見是金子到哪裡都發光。
他只是以前從來不往這邊使勁。
林美摩拳擦掌的決定幫幫她這個好弟弟。
陶濤很快發現他上午是語文,下午是數學幾何物理化學,晚上他姐給他補英語,學不會他姐就拿英語罵他,陶濤委屈巴巴的說:“我聽得懂,你在罵我蠢……”
林美點頭,從善如流的說:“那我下回換個詞。”
每天,他唯一的看電視的機會就是:新聞聯播〒▽〒。
陶濤有氣無力的坐在沙發上,呆滯的目光看著電視上的兩個播音員字正腔圓的說“……大麥今年豐收……”,他說:“姐……咱回去看書吧……”他對看新聞聯播真的沒什麼興趣。
林美非常清楚怎麼釣起他的興趣:“很快就是國際新聞了,你不看?科索沃又發生槍擊戰了,死了不少人。”
舅舅在外頭吃完飯想著自己兒子在林媽媽家打擾多日,就讓人又切了些鹵牛肉肚子雞爪子什麼的帶過來,順便看看兒子,沒想到一進門就看到他兒子坐在電視前聚精會神的看新聞!
舅舅跟林媽媽去廚房把涼菜倒出來,“濤濤跟美|美在一塊沒幾天連新聞都看了!”舅舅很吃驚啊。
林媽媽說:“他們孩子能說到一塊。現在濤濤挺乖的,每天都寫作業,特別認真,晚上還跟美|美在她那屋背英語單詞。”
舅舅真的幸福了,走到陶濤身邊使勁呼嚕了幾把他的頭髮,掏出錢包抽出五十塊。
陶濤兩眼放光的等著!
舅舅拿著錢看看,遞給林美了,“什麼時候帶你弟去超市逛逛,買點兒你們愛吃的。”
陶濤內牛滿面的看他姐。
林美接過錢對陶濤說:“你乖乖的,姐到時分你一半。不然我就全花了。”
陶濤從小也是個皮孩子,聽他姐這麼說,張嘴:“汪!汪汪!”
在大棒加糖的教育下,陶濤第一次在暑假還剩下一半的時候就把作業寫完了!那五十塊,林美直接給他了。結果陶濤特別豪邁的去批了一堆霜淇淋!一天吃了四個火炬。吃完幸福的說,“我在家都不敢這麼吃。”在家吃個霜淇淋,他媽能叨叨半天,嫌貴,還說吃個五毛的就行了,不都一樣嗎?非吃這一塊五的!
對陶濤來說,住在姑姑家的日子是最幸福的。現在他作業也寫完了,他媽也不催著他回去了。最主要還是他爸說濤濤住在那邊都知道學習了。
陶濤寫完的作業很快就被同學們給借出去了,他可算是用作業在哥們中間涮了一把優越感!作業寫完後,林美就不拘著他了,學習這東西在很大程度上還是需要下苦功的,一時半刻不可能出成績。陶濤自己沒這個意識,硬按著是學不出來的。
陶濤在樓下音像店辦了卡,看一個片子五毛,三張的七毛,存了十塊錢夠他看到暑假結束的。林美讓他隨便看片子,就是每天給他講幾道題。陶濤這個聰明腦子和懶加一塊,最適合他的就是數理化。只要學過的題型他都會解,這就行了。語文這類靠背的就算了。
林美也不管陶濤的腦子會不會打結,她對陶濤有信心,所以上來就是最難的題型,一道題三個公式是起碼的。徐老師出的數學題,于老師出的物理題,她是玩命的給陶濤上。
這樣的結果就是陶濤有次再看到簡單的AB題時脫口而出:“這題TMD這麼簡單!我當時解了半節課!”
林美撫摸他的狗頭笑而不語。
舅舅再次過來探監了,這次他是帶著一箱別人送的銀耳過來的。送銀耳能送一箱,這要吃到猴年馬月?林媽媽坐在一邊拿塑膠袋分出一半來給舅舅再拿回去。舅舅之所以先把這箱銀耳給拿到這邊來,就是因為如果他先拿回家,就拿不出來了……
“你弟弟學得怎麼樣?”舅舅挺好玩的笑著對林美說。
林美嚴肅的說:“他肯定上課很少聽課,作業很少自己寫,下課從不看書。”
陶濤在一邊吃著火炬霜淇淋笑哈哈:“我姐說的對!要不怎麼是我姐呢?”
你個傻X!
林美都不忍心看了,舅舅那邊早一巴掌呼到陶濤腦袋上了:“我打你小兔崽子!”
陶濤挨打經驗豐富,在舅舅把巴掌呼過來時就一縮脖子往林美身後一歪躲過去了。也不看看他那一米八將近一百四十多斤的體重,林美擋不擋得住他。
林美話鋒一轉:“但濤濤特別聰明,教過一次的題型全都能記住。我看,舅舅,要不然就給濤濤請個家教吧。我這邊要住校,不能一直輔導他。他在學校不肯學,找個家教專門教他數學幾何物理和化學。”那些需要死記硬背的科目,只能等到最後看能不能壓著他背了,現在說這個太早。就算現在讓陶濤背會了,到考試時早忘乾淨了。
還不如先讓他記題型。
陶濤把霜淇淋蹭到林美背上了,偷偷的拿旁邊的沙發巾擦,沒顧得上聽林美說了什麼。
舅舅點頭說:“那也行,請個家教花不了多少錢。那語文需不需要補?”
林媽媽好笑的看林美舅舅就這麼跟林美一本正經的商量起來了。
林美搖頭把陶濤不喜歡背書不定心這一節給說了,道:“反正總要先弄好一科再說下一科的事。就先把他擅長的給解決了吧,剩下的到最後看看怎麼辦。”
“行,就照你說的。”舅舅倒是覺得林美的話有道理。他也發愁兒子的學習,以前也沒少給陶濤的學校送禮,個個都是話說的好聽“孩子很聰明,但就是懶,你們家長也要抓抓緊”。怎麼抓緊?你倒是給我指條路出來啊!
他哪知道陶濤學成什麼樣啊?舅舅又不愛打孩子,他怎麼知道怎麼教陶濤?老師都沒辦法?他有個P的辦法!
還是像林美說的,有理有據,還有辦法,一聽就讓人特別清楚。舅舅還就樂意照林美說的來幹了。
等陶濤自覺已經毀屍滅跡,坐直身就聽他爸用“這事已經定了”的語氣說,“要是你姐不去軍訓就還讓她教你,等你姐開學再給你請家教。要是你姐去軍訓,我這就去給你尋家教。”
陶濤雖然還不明白到底事情是怎麼發展成這樣的,但不妨礙他找理由,他馬上特別體貼溫柔的說:“爸,請家教多花錢啊。媽該生氣了。”
舅舅冷笑:“這事你不用管,我說了算。”
舅舅拍屁股走了,陶濤沖林美哭:“姐,你見死不救。”
林美疼愛的摸著他的狗頭,突然覺得背後有點涼?伸手往後一摸,陶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躥了:“我去扔垃圾~~~”
八月二號,還是早上七點,周爸爸就帶著周罄到了。兩邊提前通過氣了,都決定要早點去。周爸爸說:“報導的人不少,早點去一是路不堵,二是不用排隊。”
這話在看到省一中的大門時就應驗了,不大的門口圍著七八輛車,還有數之不盡的學生家長和學生,路邊的學生家長和學生們有不少都是扛著被褥行李,提著暖水壺抱著洗臉盆。
省一中是住宿制,從一年級開始就住校。
林美跟周罄緊緊握著手,都有點不安。
對林美來說,多年後重溫學生生活是很美,但重溫寢室生活就算了吧。
周罄一直上子弟學校,子弟學校都是本廠子弟在上,所以硬體條件真是一流的。所以說起住校來,她也是有點發怯。
一開始還是找不到停車位,周爸爸就直接停在路邊。他是找了人的,所以到了之後不急著去報導,而是先去找熟人。
林媽媽拿著小包,裡面是學費和學雜費一類,她還特意多帶了一千塊錢,怕臨時再要交什麼錢,而且她還想請周家父女吃頓飯。
周罄和林美手牽手走在最後,一路看這所學校。
省一是一所有點年頭的學校,但因為成績好,除了社會捐資外,市政府省政府和教育局也一直扶持,所以校園裡新樓和舊樓交雜。
兩人邊走邊指邊問,看到一個漂亮的大樓,樓頂有點像悉尼歌劇院那種向上翹的大頂。林美和周罄都猜這應該是體育館,因為看裡面空間比較大。找旁邊人一問,“哦,食堂。”
=_=
再看到一個有點舊的水泥樓,灰撲撲的,五層高。林美和周罄又猜這應該就是個普通的教學樓了,放點資料什麼的。
周爸爸問了旁邊的人,叫他們上去:“走吧,就是這裡。”
周罄問:“爸,這是什麼樓啊?”
周爸爸:“綜合樓,像教務處,學生處,招生處,校長辦公室和會議室都在這上頭。你們以後有事就來這裡找你們張叔叔。”
林美和周罄:“……”
校長什麼的,難道不應該放在一個更高大上的樓上嗎?
張叔叔比周爸爸低一個頭,方臉,笑得很和氣。見著周爸爸就鎖上抽屜拉著周爸爸出來,兩人伏耳說了什麼,周爸爸拍拍他的肩說:“以後請你吃飯。”
張叔叔轉頭看這邊兩個女孩,一時分不清哪個是周爸爸的女兒,就都笑笑,轉頭對周爸爸說:“走吧,報導是去各自的班級。班級分班是在教學樓下有公佈。我現在送你們過去。”
有張叔叔帶路真是方便多了。他們很快找到了教學樓,樓下的牆上貼著分班名單,一班二班都寫在最上頭。
張叔叔回頭看著周罄和林美迷茫了下,大概是想問周爸爸這兩個姑娘,一個你讓我給你活動到一班去了,那另一個呢?
周爸爸看了眼林美,笑著說:“這是咱們的區狀元。”
張叔叔立刻雙眼一亮,對著林美一口就叫出了她的名字:“林美是吧?走吧,你趙老師早就跟我說了。”
趙老師是哪個?
這下也不用再看名單了,兩個都是一班的。張叔叔帶著他們從東邊的樓梯上去,一邊說:“兩邊各一個樓梯,你們是一班的,從這邊上是最近的。趙老師是你們班主任,是個特別優秀的老師,他是教物理的。”
孩子在人家手裡攥著,周爸爸和林媽媽都十分客氣。周爸爸更是悄悄拉著張叔叔說:“一會兒吃飯叫上趙老師?”
張叔叔搖搖頭,“今天大概不行,今天報導,忙死,他出不來。改天吧,以後還怕沒機會?”
就是,自家孩子在人家手裡攥三年呢。
樓梯上上下下都是家長帶著孩子,不少人看到張叔叔都能認出他是學校的老師,而周爸爸和林媽媽就是學生家長。這份眼力不一般。
有人拉著張叔叔問去哪哪哪,張叔叔都替他們指點。
有一個是問哪裡有照相和複印的,張叔叔指完後突然想起來回頭問:“報導還要交兩張照片和身份證戶口本的影本,你們帶了沒?”
兩家都帶了。林家是林美有經驗,提前都複印好了,照片有彩色的有黑白的,一寸二寸都有。周家則是周爸爸有經驗,各種零碎東西都準備得特別齊全。
一年級在二樓,一班不在二樓盡頭,而是在二樓第二個教室。第一個教室是老師辦公室。占著地利之便,一班就在老師的眼皮底下。
林美看到挨著就是辦公室時拉拉周罄,給她使眼色,兩人交換了一個心有戚戚的眼神。
一班教室裡有三個人,張叔叔徑直往坐在中間的那個大漢過去了。
林美看到後都驚訝了,這位大漢看著不像老師,倒像是跟舅舅稱兄道弟的酒色之徒。要是他就是趙老師,他們的班主任,這可就有意思了。
還沒有從鄭老師又溫柔又嚴厲的畫風中回神,這位趙老師可就是另一種畫風了。
張叔叔與大漢伏耳幾句,大漢往他們這邊一探頭,草草點了點頭,起身出來了。他站直一看比張叔叔高一頭半,寬兩個號,更像劫道的了。
張叔叔把人領過來,笑著說:“這是你們趙老師。”
林美與周罄立刻乖乖問好。有這個老師,不愁學生們不聽話啊。
趙老師笑著跟周爸爸握握手,看著林媽媽有些愣,就點點頭,然後轉向林美和周罄問:“哪個是林美?”
林美舉手,趙老師點頭笑了下,有點像鯊魚,“到了這裡不能放鬆,要好好學知道嗎?中考的成績那都不算事,高考考得好才是本事。”他臉一沉,“我跟你說實話,你要記住,到了省一後,你只能比別人更用功,不然很快就會被別人給拉下來。”然後拍拍林美的肩,拍得林美有點腿軟,“平時有事就來找我,我就住在學校後面的家屬院裡,一號樓第二個門洞四樓東戶。”
林美不知這算是愛護還是什麼,反正有點蒙。
趙老師轉頭看周罄,說:“你的成績一直不錯,這次中考大概是發揮的不好。好好學吧,不過也不能放鬆。咱們學校有期末考,考完如果落後還有可能會把你給分到別的班去。”
周罄也乖乖點頭,這老師看著就嚇人。
趙老師跟兩個孩子說完了,就跟周爸爸和林媽媽說:“把學費給我吧,還要交三百四十二塊錢的住宿費,一會兒讓老張帶你們去領被褥和水壺水盆,再去認認宿舍。東西可以先放到宿舍,不會丟。宿舍都分好了,兩個孩子想分到一起是吧?八月八號開始軍訓,就在本校。軍訓是二十天,不能回家,可以探望。不過不用擔心,學校裡什麼都有。九月一號正式開學。住校生是每週周日放假,可以回家。平時想回家要請假,跟我說一聲就行了。”
趙老師實在是個雷厲風行的人物,他這麼一長串的交待完,拿著錢走了再去找那兩個幫著收錢開票的年輕女老師開了收據回來,再把他們送到教室外說,“今天忙,我就不跟你們多說了。以後有事直接找我就行。”
等張叔叔領著他們下樓時,林美和周罄才悄悄笑出聲來。林媽媽也笑著說,“這老師挺爽快的。”
張叔叔解釋說,“他是特級老師,本來不想讓他再帶班的,估計也就再帶你們這一屆就不帶了。”他悄悄跟林美和周罄說,“上次高考物理卷就是他去出的題。”
林美和周罄驚喜的哇了一聲。
張叔叔跟周爸爸說,“他這人挺痛快,也好說話,教的也不錯。孩子交給他你就放心吧。”
到一樓領了東西後,周爸爸和林媽媽都抱著被褥,林美和周罄抱著洗臉盆和飯缸水杯,張叔叔幫她倆拎著暖水壺往宿舍去。
宿舍是八層的,女生兩幢男生兩幢,還在不同的院子裡。女生宿舍的院子裡還有兩棵參天大樹,一進來就感覺到比外面要涼快,沒那麼曬。
宿舍裡的宿管阿姨一眼就看到張叔叔了,連忙出來接過他手裡的暖水壺說:“這是張老師家的親戚吧?跟我進來吧,在哪個屋?”
張叔叔說:“204.”
阿姨卻帶著他們上了三樓,打開門說,“現在還沒有人來,我給你們找兩把掃帚和抹布來。”
屋裡一片狼籍,八張高低床,光禿禿的床板,還貼著半張貼紙的窗戶,沒有窗簾。地上、床上還有飲料瓶和廢報紙,一張床的床角還夾著半本書。
林美醉了。
呵呵,原來今天的任務還有打掃宿舍衛生嗎?
周爸爸看看手錶,對張叔叔說:“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們這邊自己來。”
張叔叔也痛快道:“那行,有事你給我打電話。”
張叔叔閃人後。周爸爸轉頭對林媽媽說,“反正八號才來,今天咱們就先回去吧。”
林媽媽看看髒亂差的屋子,有點想打掃,因為林美以後要在這裡住,但她們是坐周爸爸的車來的,她還想請周爸爸和周罄吃飯,就猶豫道:“那……這就不管了?東西先抱回去?”
周爸爸點頭說,“事情都辦完了,回吧。”
然後四人把門一關,下樓時還特意從另一邊的樓梯下,免得被宿管阿姨看到。
至於打掃衛生嘛……就浮雲了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6 00:01:04
第38章
在這幾天,林媽媽又給林美做了幾個替換的床單。學校發床單居然只發一條,連個替換的都沒有。林媽媽就照著學校發的這種藍綠相間的格子圖案去批發市場一口氣批了十米,在那裡讓人裁成塊,回來自己收邊。
林美正在走線,林媽媽發現自家閨女這針線活兒無師自通啊,收邊收得特別熟練,她都不會再用燙鬥先壓一條線再縫,她閨女一點都不嫌麻煩,一看要把扯回來的布收邊就去拿燙鬥了,先折進去再燙一遍壓實了再縫。
“你這點隨你姥姥了。”林媽媽縫著說,“你小時候的小棉襖都是你姥姥做的。我不行,從小就嫌麻煩。”不過再麻煩還是讓林美姥姥給教出來了,林媽媽還會用縫紉機呢,那會兒就興這個。
林美和林媽媽兩人一起來,又做了五六條替換的床單才停手。
林媽媽囑咐她:“每個週末回來時記得把髒的帶回來,在那邊別洗衣服。唉,也不知道你們軍訓放不放假?”
“這不知道,還不知道在哪兒訓呢。要是拉出去可慘了。”林美道。在學校簡單訓訓也就是站軍姿,要是拉出去估計就有跑圈爬高上低一類的訓法了。
林美當年上的那個高中根本沒軍訓,等她日後跟去了別的學校的同學說起來的時候,才知道他們有多辛苦。在學校訓就是頂著大太陽曬,有的會拉到附近的軍校去訓,聽說鄉下全是花腳大蚊子,毒得很,飛起來一大片!看著跟恐怖片似的。
跟著八號很快就到了,周爸爸再次開車來接,反正兩個小姑娘是一路的也不費什麼事。林媽媽在最後兩天又把剩下的床單給做了,上了車就跟周罄說:“周罄啊,阿姨看你們發的那個床單就一件,就又給林美和你做了幾套替換,到學校讓林美拿給你啊。”
周罄馬上說:“謝謝阿姨!”
周爸爸當然發現床單就一件,但他的做法是給周罄錢讓她到學校再買。“後勤肯定有多的床單,到時找你張叔叔,讓他領你去。”周爸爸說。
周罄不能像周爸爸一樣理直氣壯的去找熟人,她跟那張叔叔也不熟啊。心裡其實挺不想去的,林媽媽說了之後,她悄悄拉住林美的手說:“替我謝謝你媽。”
林美道:“其實你的床單也有我的功勞,我替你縫了兩個。”
周罄握住林美的手大力搖:“那我先謝謝你!”
周罄也學林美剪了個短髮,那天看林美剪短頭髮後,她回去跟周爸爸說軍訓怕是要減頭髮。周爸爸打了個電話給張叔叔,說確實要剪,軍訓第一天的任務就是理頭,男生女生都要求是發不過耳。
周爸爸問得特別清楚,“那鬢角那兒也不能留吧?”
這麼細節的事張叔叔怎麼會知道?他含糊道,“最好別留,每年的一年級都管得很嚴。”
所以周罄連鬢角都給剃了。林美倒是還留著鬢角,連流海也有點長。她是在美髮店剪的嘛,美髮師一看是小姑娘,就照著梁詠琪的髮型給她剪的。
周罄一說,林美捋捋自己的流海,“看來到那邊還要修。”周罄挺喜歡林美這髮型的,可惜道:“那就不好看了。”
“好看不好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學校的規定。”周爸爸接了句。
周罄沖林美小小撇了下嘴,悄悄說:“我想帶隨身聽呢,我爸不讓。”
周爸爸聽見了,“你是想聽你的磁帶。你要是聽英語我會不讓你帶?”
“我帶英語磁帶了!”周罄說。
“帶了你不聽!”周爸爸。
大概是真熟了,這對父女竟然當著林美和林媽媽的面吵起來了。
林美拉拉周罄,輕輕搖頭,周罄就扭頭看車窗外不說了。
林媽媽也趕緊打圓場,“孩子小呢,不懂事,林美這段時間在家都沒看書,一個勁的看電影,還辦了張卡,天天坐在那裡看。我想她辛苦一年好不容易放鬆下也沒多管。孩子們心裡都有數。”
周爸爸從後視鏡看了眼還氣呼呼的周罄,也不說了。
周罄趴到林美肩上說,“我剛打了耳洞,你說怎麼辦?”
軍訓肯定不能帶耳釘,事實上高中三年,周罄估計都不能帶耳釘了。她剛打,不戴很快就會長住了。
“拿茶葉梗塞著吧。不然該長起來了。”林美說。
前座的周爸爸聽到,跟周罄說,“後面有茶葉你看看,帶上吧。”
吵架還是要爸爸先低頭啊。
周罄在後座翻出一罐茶,還沒開封。安溪鐵觀音。
林美覺得周爸爸放在車上的茶是假貨的可能比較小。周罄打開,一股沁人的茶香飄出來,連車裡的味道都好聞多了。
周罄把茶葉倒在手上挑茶梗,半天才找到一個。
……好茶茶梗可能比較少。
林美說:“就帶一個也挺好的,單邊耳洞還是流行呢。”
周爸爸從後視鏡看了眼林美。周罄在家幾乎天天都是“林美說”,林美說的話在周罄這裡都是對的。
果然他就看他閨女也不找茶梗了,把剛才她捧在手裡扒拉半天的茶葉再倒回茶葉罐,笑著把那個茶梗塞進耳洞裡:“真的?”然後美滋滋的。
周爸爸的心情有點複雜,他跟同事聊過,同事都說:“現在的小孩子,都不聽家長的,跟朋友同學說的話比跟家長說的多!”
到了學校,這回是直接去寢室了。
寢室裡正在打掃衛生,走廊水淋淋的,宿管大媽已經把周爸爸給忘了,看他要進去還喊了聲:“你是家長不是?不是不讓進!”
周罄扯著周爸爸的袖子認領:“他是我爸!”
宿管阿姨審視的看了看這對父女才滿意點頭,揮手放行。
204室已經打掃乾淨了,兩個女孩一個踩在凳子上,一個扶著正在掛窗簾,看到有人進來都嚇了一跳。
林美立刻笑道:“嗨,我們都是一班的,我叫林美,這是周罄。你們也是一班的吧?”
站在下頭那個女孩說:“你們來了?你們的床都留著呢,上面有名牌。鋪好後去咱們教室領軍訓服,還有課本。”
屋裡四張高低床,靠窗戶的兩個上鋪都是空的。林美道了聲謝,麻利的爬了下去,在上頭招手讓林媽媽把包袱遞給她。
周罄也有樣學樣的爬上去,她是頭一回住寢室,頭一次自己鋪床,只好看著林美自己比劃。她也沖周爸爸招手:‘爸,把行李給我。“
周爸爸倒是不介意自己上去給女兒鋪,但是旁邊有同學,他擔心他鋪了周罄在同學面前就丟臉了,他也想讓女兒自己鍛煉下。再說他爬上去怕把床板給踩塌了。
林美帶了兩張大塑膠布,扔給周罄一張說:“鋪在最下頭。”一般來說都是鋪報紙得多,因為床板就是普通的木板,直接鋪褥子不太乾淨,林美來之前就去五金店裁了兩張厚塑膠布。
周罄學著林美把塑膠布展開鋪上去。
鋪完塑膠布,林美就把鞋脫了扔下去,開始鋪褥子,再把暫時用不到的被子也鋪上去,最後鋪床單放枕頭,毛巾被也拿出來放到枕頭上,最後,掛-蚊-帳。
那個掛窗簾的女孩說:“你準備得可真全啊!”
蚊帳是必掛的,這個絕不能省。不然到時蚊子會咬死人的。
林美直接站起來,看得下頭的林媽媽心驚膽戰的喊:“你行不行?小心點!”
站直就能碰到天花板了,林美早準備好了兩板粘鉤,先拿一板拆開攢成梅花型都貼在床鋪最上方的中間位置,再把蚊帳給掛在上頭,另一板則拆開兩個貼在呈夾角的兩側牆壁上,這樣把蚊帳兩側再栓上去就架起來了。
她這邊乾脆利索的掛完了,那邊周罄求救道:“林美!過來幫幫我!”瑪淡!這蚊帳怎麼不對頭?
林美下來再上到她那邊去,一時也分不清怎麼了,最後兩人把蚊帳抖開才知道是拿反了才找不到頭。重新理好後也是很快就掛好了。
剩下的把行李往自己的櫃子裡一放,拿把小鎖一掛就完了。
蚊帳、粘鉤和小鎖都是林美打電話提醒周罄的。周爸爸想在寢室有林美照顧周罄,那他也能放心了。
林美和周罄收拾好了,手牽手的帶上錢包準備去教室領軍訓服和書。林美問那兩個女孩借寢室鑰匙去配。
掛窗簾的女孩掛好下來,熱心的去拿自己的鑰匙,說:“我叫黃苓,配鑰匙去學校西邊的那一家去,掛紅色招牌賣小鎖,那家配鑰匙便宜才收一塊,校門口那家收一塊五。”
林美說了聲謝謝,說:“我們正好還要出去,有沒有什麼要幫忙帶的?”
黃苓和那個女孩都一愣,有點不太好意思開口的互相看了眼,黃苓說:“那你要是方便幫我帶塊肥皂回來吧,就那種洗衣服的肥皂,我忘帶了。”
林美問清後拉著周罄出去了。周爸爸和林媽媽早就到走廊裡去等她們了,四人一起下樓到了外面,周爸爸說:“那教室我們就不陪你們去吧?身上帶的錢夠嗎?”
林媽媽直接又掏了五十塞給林美,“有什麼缺的直接買,要麼就打電話回家讓我給你送來。”
林美自己就帶了三百,把這五十推回去說:“不用,都有。錢也夠用。”
周爸爸對周罄說,“跟林美在一塊。這裡就你們倆是一個學校出來的,比別人熟。”
周罄抱著林美的胳膊笑,“爸你就放心吧,我倆在一塊沒事的。”
林媽媽還有點不放心,閨女長這麼大就沒離開過她身邊,眼圈都有點紅了。
林美挽著林媽媽,周罄拉著她爸的手,把兩個大人送到停車的地方。
林媽媽說,“要是軍訓受苦了打個電話回來,媽找人給你開個病例單。”
周罄一聽眼就亮了,看著她爸。
周爸爸笑著搖頭說:“你好好訓,真受不了直接找你張叔叔給你開假條。”他再對林美說,“林美也是,有什麼事直接找你張叔叔去,我跟他說了你跟周罄一樣,都是自家孩子。”周罄跟林美粘得緊,周爸爸也願意順手照顧一下林美,畢竟是周罄的好朋友。
林美道謝:“謝謝叔叔。”
周爸爸開著車帶著林媽媽走了,林美順便去門口小賣部買了塊肥皂再去配鑰匙,然後才回校。只是這才是她們第二次進校園,各處都還不太熟,教學樓在哪裡只能靠蒙的,幸好問了兩三個人找到了。
教學樓下的分班告示還沒揭,可教學樓裡已經有班級在上課了!
只有一年級的二樓亂糟糟的,每個班都大開著門,學生來來去去。
何棋到一樓來涮拖把,一眼就看到林美和周罄了,招手道,“林美!周罄!這裡!”林美和周罄趕緊過去,何棋把水龍頭開大沖拖把,問周罄:“你幾班的?”林美是一班,分班第一個名字就是她。
周罄說:“一班。”
何棋說,“那咱們都是一個班的。”說完他把水龍頭擰上,提著拖把上樓,邊上邊說:“梅露、鄭凱、圖海,還有個咱們附中一班的張煦都在一班。二班、四班也有幾個是咱們附中的。”那就不熟了。
“一共幾個班?”林美問。
“十個班。”何棋乍舌道,“咱們班有七十個人!我操!這人真是夠多了。”
一年級十個班,每個班七十個人左右?林美和周罄也是驚了,這可比附中的人多多了。
“剛才看到有的班在上課?他們這麼早就開學了?”周罄問。
“他們二年級是才開課,三年級根本沒放假。”何棋又說了一個噩耗。
林美和周罄看對方,都是一臉悲劇相。
何棋說,“我還以為咱們學校算嚴的,現在看人家學校,才知道咱們學校還是有點人性的。”
三個人邊走邊聊有點慢,剛到教室門口就有個男生出來罵:“你就涮個拖把跑黃河邊上涮去了吧?”
何棋道,“當著女士們有點風度好不好?來來來介紹下,這就是張煦,咱們附中一班的。”轉頭再給張煦介紹,“這也是咱們附中的,這是林美,周罄。”
“喲,女狀元!”張煦長著一雙特別靈動的眉毛,這會兒這對眉毛就跳啊跳的,他沖林美眨眼,“美女,以後要請你多多指教。”
何棋趕緊跺了他一腳,張煦這人別的都好,就是嘴賤。
現在見人喊“美女”還不是流行,林美卻習慣了,說:“行啊帥哥,以後互相幫助啊。”
何棋用“原來你是這樣的”眼神新奇的看林美,周罄剛才還要生氣,這會兒也趴在林美肩上笑了。張煦噗的一聲彎成了蝦子,“你牛!”
教室裡只有打掃衛生的男生們。何棋說:“趙老師今天都沒來,讓別的老師過來給咱們開的門。”他指著講臺上堆的軍訓服說,“自己上去拿,一人一套,拿完自己登記名字。”
這趙老師跟鄭老師真是完全不同的類型啊。
林美和周罄去看講臺上擺著的校服領取名單,已經簽了四十多個名字了。
何棋把拖把往講臺上一靠,蹲下給她倆翻軍訓服,“男女生都一樣,沒差別。女生一般拿的都是S、M、L三個號,男生是XL、XXL、XXXL和XXXXL四個號。你們倆要哪個號?提前說一聲啊,這衣服肥得嚇人。”
自己拿就是可以隨便拆開檢查了,何棋找出來三四個看著外表乾淨點的衣服放在講臺上說:“最好試試,有掉扣子的。”這衣服品質不行,沒有附中的衣服品質好。
軍訓服其實就是運動服,天藍色加白,按說這個顏色設計應該是比附中那種深藍色的要好看一點。但林美穿上上衣後,拉著肥大的衣服說:“這號都快跟XXL差不多了。”短肥,論長短只蓋到屁股,可足夠裝下再胖二十斤的林美了。
衣服太難看,但沒別的選擇。林美和周罄都沒意思再挑一挑,反正再挑也不可能好看,就這身吧。抱著衣服去簽字,何棋把剩下的放好去拖地了,說:“據說這衣服的錢已經歸到學費裡了,不用再挑。那邊的書提一兜走就行了,都是分好的。不過最好也檢查下有沒有缺頁。”
課本放在軍訓服旁邊,已經分好還用尼龍繩綁成一提,方便大家提著走。
林美和周罄都是隨便拿了一提,拆開後挨個翻一遍,但再也捆不成原樣的,只好抱著走。
“下午有事沒?”林美抱著衣服和書問何棋。
何棋趕緊說,“對了,下午一點在班裡集合,據說要剪頭。”
黃苓跟她們剛好在樓下碰到,看到林美和周罄抱著書和衣服回來連忙過來接過她們倆的衣服,再幫著抱了幾本書,林美趁機把肥皂給她。
“謝謝啊,回去給你錢。我剛才沒零錢,剛去換過來。”黃苓說。
三人到了寢室,這回人齊了,還有人在看林美和周罄掛好的蚊帳,一個娃娃頭的女孩坐在下鋪說:“我也要去買個蚊帳,把這個給忘了。校門口的小賣部有沒有?”
“去問問唄。”一個紮馬尾的女孩說。
黃苓說,“來來來,幫忙接一把!”
屋裡的女孩們立刻有兩個幫著林美和周罄拿書。一個女孩說,“我幫你們把水打好了。”
林美說:“謝謝哦,我叫林美。”
周罄,“周罄。”
“周慶,慶祝的慶?”那個女孩說,“我叫賈露。”
林美嚴肅的插嘴:“罄竹難書的罄。”被周罄追打,林美被打得趕緊再解釋,“古意是一種樂器,樂器。”這個要怪周爸爸,裝X翻古書起了個名,上了戶口才發現意思不太對頭,所以周罄跟人自我介紹時都愛加一句:“是一種古代樂器。”
幾個姑娘互相介紹完了之後就差不多十一點了,黃苓說:“咱們早點去吃飯吧?不然該沒菜了。”
有道理,幾人都拿出自己的飯缸,還有人不用學校發的,是自己帶的不銹鋼飯盒。結果走到樓梯上,林美卻看到林媽媽氣喘吁吁的又回來了,手上還提了個塑膠袋,一看就知道裡面是熟食。
“媽。”林美把飯缸給周罄下去接。林媽媽把塑膠袋給她說,“我跟你周叔叔給你和周罄買的燒雞。這是你們同學吧?到時一起吃啊。”
黃苓幾個就七嘴八舌的笑著說“謝謝阿姨”,黃苓還沖後頭喊了句,“吳嬌嬌!你鎖門了沒?”
吳驕在上頭大怒的喊:“黃苓!!”
一堆人就笑,林媽媽也笑,黃苓笑著繼續喊,“沒鎖先別鎖了!讓林美上去放個東西!”
林美想一會兒送林媽媽出去,猶豫了一下,周罄說:“我給你拿上去,你送阿姨出去吧。一會兒你直接到食堂來找我們,飯缸我給你帶著。你吃什麼?”
“看有湯麵沒?吃面。”林美道。吃過無數個食堂後,她發現湯麵是最不容易出錯的一種飯了。像炒菜容易都炒成一個味,還會發生像茄子和豆角番茄一起炒的這種奇葩菜,湯麵放的東西就有規律多了。
周罄答應一聲提著兩個飯缸上去了。
林美把林媽媽送到校門口,林媽媽說:“你回去吧,你周叔叔把車停在路邊了,他沒熄火,我這就出去。”林媽媽看著女兒真是不捨得,一會兒給她理理頭髮,道:“這剪得也太短了。等過了軍訓再留起來吧,女孩還是長髮好看。”一會兒再給她理理衣服,“衣服髒了就換,別洗,帶回家用洗衣機洗。”
林美:“媽你放心,我在學校沒事的。”
第二次揮別林媽媽,林美心裡挺不是滋味的。以前她留學回來時,每次一進家門,都有種滿室空寂的可怕感覺。林媽媽見到她回來整個人像重新活過來一樣,給她做這個吃做那個吃的。
現在一住校就又想起來了。
林美猶豫,是不是往家裡逮只貓什麼的,給林媽媽解悶。不知道省一的校園裡有沒有野貓小貓崽兒……
食堂裡已經都是人了。林美過去時,她們已經打好飯了。周罄給林美打的是素面加火腿腸,素面就是加番茄和一個蛋兩棵青菜的細掛麵,一塊五一碗的面,加火腿腸是兩塊。
周罄說:“黃苓給你掏的錢。”
林美剛要說謝謝,黃苓說,“正好是那肥皂錢。”
肥皂也是兩塊。
大家的飯缸裡五花八門。周罄、黃苓跟林美一樣,也是素面加火腿腸。吳驕和賈露和其他人打的都是米飯,吳驕打了一份炒包菜,吃了一口就吐了。
林美說:“生的?”
吳驕:“呸,苦的!”
“現在包菜估計不能吃了。”林美說,這菜該下去了。
吳驕只好再拿著飯缸去打了兩個虎皮青椒,就是看著這青椒做得一半像燒過了都發黑焦了。吳驕咬了一口,嫌棄的跟吃藥似的。
黃苓問:“怎麼樣?”
“水太多,水嗒嗒的。”吳驕羨慕的看著林美三個的湯麵,“我下回也吃素面。”
賈露打的是番茄炒蛋,雖然番茄比雞蛋多得多,但也勉強能入口,就是裡面加了青椒,賈露不小心吃進去一塊,辣得趕緊吃米飯。
最後出去時,吳驕和賈露都忍不住去小買部買了個麵包。
吃完飯回到寢室才想起還有林媽媽送的燒雞,店家都給撕好了,林美一人讓了一塊,剩下的都放在了櫃子裡。
之後大家竟然關起門開始睡午覺了。因為現在還不到十二點,有兩個人躺到床上準備睡午覺時,其他人也不好意思說話了。吳驕和賈露直接避出去了,說要去買蚊帳,買完再逛逛街,一會兒一點直接去班裡。
林美也沒有睡午覺的習慣,不過隨大流也躺了下來,把蚊帳一拉自成一個小世界。一會兒她就聽到周罄那邊輕輕的哼著歌,掛著蚊帳也看不清楚,但她猜周罄還是把隨身聽帶來了。
等差十五分一點時,林美下床開始叫人。黃苓睡眼迷蒙的爬起來,林美驚訝問:“你真睡著了?”
黃苓點頭道,“我躺下就能睡著。”
吳驕剛好進來,門一推開走廊裡的聲音一下子就放大了,剩下幾人也都起來,正在疊毛巾被。
“還沒起?快起來吧,今天下午要剪頭,樓下已經開始給先去的人剪了!”
大家加快動作跑到教學樓,看到樓前空地正坐著幾個年輕的剪頭師傅,男女都有,而且都挺非主流的,男的有染金髮、紅色、挑染的,還有兩個頭髮全都往上直直豎著,每人面前坐一個圍著圍裙的學生,男生全都推成寸頭,女生全都剪成齊耳娃娃頭。
旁邊還有學生在排隊在圍觀,有興奮的,有嘲笑同學的,有看到要剪髮慘叫的,最後一個以女生居多。
林美看有個女生的頭髮都留到腰那裡了,躲在朋友身後根本不敢往前。
林美看著這些剪髮師傅,跟周罄說:“我看這些人應該是附近美髮學校的學生。”來練手的。
周罄慶倖:“幸好我們剪過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7 01:09:22
第39章
來給學生剪頭的十幾個理髮師,教學樓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大多都是一年級生。
林美和周罄都看到站在男生那裡的何棋,他跟她們招招手打了個招呼,還有站在何棋身邊的鄭凱、圖海和張煦。
黃苓看到問林美:“你們認識?”
“以前是一個學校的。”林美道。
黃苓就拉著吳驕說,“我們以前也是一個學校噠!”兩個女孩靠在一起嘻嘻笑。黃苓指著吳驕說,“她以前的名字是那個嬌氣的嬌,後來才改的名。”
吳驕說,“為了改名,我跟我爸媽磨了好幾年!這名字是我奶奶取的,都不讓我改。”幸好改了,要是她大學了工作了還是頂著“吳嬌”這個名字那就丟人丟死了!
周罄悄悄跟林美說:“其實我也想改名……”她小時候是覺得她的名字太難寫!簡直就是異端!她特別羨慕好寫的名字,比如林美。後來知道這個字一般大家不做古意理解,一問都是“罄竹難書”這種不太好的意思,她就老想改。
“你爸會願意?”雖然沒見過周爸爸幾次,林美還是能想像得到周罄想改名有多難。
周罄說:“其實我自己偷偷起了好幾個。像我爸給我起的這是一種樂器吧,那改成笛,周笛也很好聽吧?笙、箏都行,琴有點土,不過周琴叫起來也不壞吧?”反正都比周罄好。
林美說實話:“但你的名字聽起來比較高深。”擺在一起,她還是覺得周罄這個名字更順眼。
漸漸的學生們都在樓下聚齊了,趙老師乾脆直接下來了。看到他站在那裡的時候喊集合時,大家才想起應該去教室,現在都一點十五了。
大家連三趕四的過去,因為沒有排過方隊,所以就勉強按高低個站了。
趙老師在這段時間裡一直冷冷的看著他們,不發一語,把大家嚇得更厲害了。
等大家排好安靜下來了,趙老師說:“一會兒都自覺去理髮,男生全都是平頭,女生是娃娃頭。咱們班管得不嚴,女生可以戴髮卡啊。”
女生中間小小的歡呼了下。
趙老師:“今天先理髮,有報名來晚的讓他們自己去教室裡領校服領書,然後來理髮。明天,早上軍訓集合時,我再發現誰的頭髮是不對的,你就可以收拾東西回家去了。軍訓不用你來,上課也不用你來!”
方隊裡噤若寒蟬,大家都屏住呼吸。
“解散。”趙老師說,然後沖林美勾勾手指。
大家散開去找理髮的排隊,林美心驚膽戰的過去,趙老師說:“你這頭挺好不用理了,去我辦公室的桌上把課表拿了放到班裡,每人一張,記得在黑板上寫一句讓大家去講臺上拿。不許多拿啊,是有數的。”然後把鑰匙給她,“靠窗臺上放著一盆君子蘭的就是我的桌子,好了去吧。”
林美捧著鑰匙看趙老師就這麼走了,走了……
周罄剛才一直站在遠處等她,這時跑過來挽著她說:“趙老師讓你幹嘛?”林美把鑰匙給她看,“上樓,發課表。走吧。”
辦公室的門是關著的,林美試了幾個鑰匙打開後一眼就看到靠窗臺的一張桌子上擺著一盆肥壯的君子蘭,林美和周罄過去,從報紙下頭找到了一摞課表,上面嚴格的寫著作息上課時間,林美看到晚上六點吃飯,七點到班看新聞後開始上晚自習,九點下晚自習,十點熄燈。早上是七點早讀。
林美突然深刻理解了“學無止境”這句話。當她以為中考就是終點時,事實告訴她:別做夢了,快往上爬吧,前面還早著呢。想她留學回來後不是還要考證?
林美抱著課程表到教室,把課表放在講臺上,左右看看再拿粉筆擦壓著,然後在黑板寫上“課程表一人一張,不可多拿”。
她就先幫她們寢室的和何棋鄭凱那些人拿了。
樓下何棋已經坐在那裡呲牙咧嘴的在推頭了,林美把他們的都給了鄭凱說:“一人一張,課程表。”她突然想起好像一直沒看到梅露?問他,“梅露呢?你見著沒?”
鄭凱說,“梅露去上海了,應該還沒回來。”
林美震驚,“……那她怎麼辦?”等她到校,趙老師還不活吞了她?
鄭凱聳聳肩,“沒辦法,又沒她那邊的電話聯繫不到。放心吧,她家裡人會跟她說的。只要明天之前到就沒事。她的課表你先拿著吧,到時給她。”
林美無奈點點頭。周罄那邊也把課表給黃苓她們了。
黃苓正在雙眼含淚的剪頭。女生剪頭有不少哭的,還有人抱著朋友哭。真是見者傷心,聞者落淚。
娃娃頭在女生中間的票房並不高,現在這個髮型還沒有“*頭”這種時髦的稱呼,大多數女生認為娃娃頭幼稚到死,還很蠢。而且大多數女生都是留長髮紮馬尾,個別有點情調的會綁兩個辮子。
林美看到剛才那個長髮及腰的女孩一直在往後躲,永遠排最後一個。
黃苓那邊剪完了,紅著眼眶過來了,眼淚撲簌簌往下掉。她是林美在這個寢室裡見的最活潑的一個女孩,從剛見面到現在,這是黃苓第一次臉上不帶笑,配著她新剪的那個娃娃頭,站在那裡咬著嘴唇默默傷心的樣子。林美竟覺得:這是壓迫!這是兇殘的壓迫!
反正她們的意志是被QJ了。
男生中都推成小平頭倒是看起來不賴,就是一堆小平頭聚在一塊有點像一窩少年犯。
“真是可憐死了。”周罄道。
林美和她都是剪過的,慢慢的就有女生過來問她們:“你們是在哪兒剪的?”
林美和周罄都答說是在美髮店,結果不少女生說:“那咱們也去美髮店剪吧?”
“校門現在還沒關吧?”
很快,女生三三兩兩結伴去美髮店了。連那個長髮齊腰的女孩也去了,她的朋友跟她說出去剪頭說不定你都不用掏錢,你這頭長髮至少能賣五十。
後來聽說省一中附近的美髮店下午統統爆滿。大家寧願花十塊錢去剪個頭,也不願意在學校裡剪免費的。
晚上寢室裡已經都是新剪的娃娃頭的海洋了。但也有寥寥幾個像林美和周罄一樣剪的是男孩頭,還有幾個女孩剪成了郭富城的那種頭,別有一番帥氣勁。吃完飯,有人到寢室裡通知說吃完晚飯後七點都要去教室看新聞上晚自習。
“上什麼晚自習?”有人問。
“隨便,你自己隨便拿本書不就行了?”
不管是預習還是自習,林美發現這裡沒有人不會或者說不擅長。一說要上晚自習,不少人都想好拿什麼書了。有拿語文的,數學物理等都有,也有人帶英語課本去背單詞的。林美拿的是數學,她打算先看數學。
到教室裡還沒有開始排座位,大家都亂坐。林美和周罄自然是跟寢室的女孩坐在一起,幾人擠在靠牆的這一排桌子上。教室裡的電視跟附中不同,是懸在講臺上方的,正中央的位置,讓坐在教室裡的學生都能看清楚。
熟悉的新聞聯播片頭響起,趙老師走進班裡,從他出現在門口時,班裡所有人齊刷刷的坐好了!所有扭頭說話的全都轉回來了,聚精匯神的看新聞。
趙老師說:“一會兒看完新聞排下座位。林美,你把所有人的名字記一下,看看還有誰沒來,沒來的不管他,讓他坐最後去。”
林美騰的站起來:“是。”
然後趙老師又走了,走了……
林美正好帶了個打算當演算紙的一本稿紙,拿著到前頭一排發一張,說:“每個人把自己的名字寫下來,寫在紙下,豎著寫一排。”她拿著稿紙舉高比劃了下,然後站著等大家寫完再把紙傳回來,她收到一起在名字前編上號,再看自己的名字已經被周罄替她寫上了。
等放完新聞聯播,趙老師再過來,她拿著名單過去,趙老師根本不接,點頭說:“你收著,一會兒給我。”
現在總共只到了五十四個人,讓林美沒想到居然有十幾個人沒來,可見大膽的不止梅露一個。
趙老師排座位也是很簡單粗暴的,直接按身高來,個低的坐前頭,個高的往後坐。先是全去走廊上排出高低,然後從第一排開始進去坐好。然後趙老師再進行調整。
又因為班裡人多,所以是兩張雙人桌並到一起,四人一排座,總的來說是兩大組。
林美個頭中等,排到了第四排,趙老師過來看看,把她調到了第二排。前後左右沒一個認識的,周罄跟她竟然是對角線,在教室的另一端。
“記一下你們前後左右都是誰,以後就按這個座位坐了。一周換一次座位,按兩邊往中間調,中間往兩邊調。”趙老師拍拍中間兩排,再拍靠牆兩排。
“後來再來人,讓他們直接往後座。林美記一下。”
林美再次站起來表示明白。
“接著說下班委,班長,林美。團支書,宋科。學習委員,何棋。紀律委員,張煦。”趙老師直接任命完,說:“都站起來讓大家認識下。”
林美第三次站起來,抬頭挺胸掃視全班,趙老師指著她,“林美是班長,我有什麼事都會交待她,自習我不來她看著。”
然後是團支書宋科,是個高高瘦瘦戴眼鏡的男孩,趙老師說:“宋科一會兒把入過團的名單給統計下,以後按時收團費。”
跟著是何棋,趙老師說:“還沒有確定各科課代表時,你負責收作業。”何棋點點頭坐下了。
最後一個是張煦,趙老師說:“軍訓這幾天你記下考勤,請假先找你,你批准後再來讓他找我,沒有理由不許外出,不許缺勤。晚自習點名,缺勤超過三次就滾回家。”
張煦面容嚴肅的點頭。
趙老師靠在講臺上:“現在雖然沒開課,但誰想浪費時間就儘管浪費,不想學的人我是不會廢話的。會學的人就會利用每一個時間。好了,以後每天晚上吃過飯就過來,九點下課。班長鎖門,值日按組來,這周就是這組了,對了,每組第一個是組長。”他拍拍靠牆的這組第一個人的桌子。
然後林美就知道他又要走了,趕緊站起來探身把鑰匙接過來,目送老師離開。
趙老師走了一會兒後,班上開始出現小聲嗡嗡。林美還以為在這個班不會有這種事呢,回頭掃了一眼,班上頓時安靜下來了。但根據以前鄭凱當班長時的經驗,肯定一會兒還會死灰復燃。
林美目視張煦,兩指一併指著講臺,讓他上去鎮著。
張煦苦著臉雙手合什求饒。
林美乾脆拿著書自己上去了,果然班上極安靜。又因為坐得高看得清楚,她竟然發現以為是甩手掌櫃風格的趙老師偷偷站在窗戶那邊偷看班裡的情況!他足足看了十分鐘!一會兒又來,直到九點下晚自習,趙老師至少來了七八次!
林美一邊吃驚,一邊又覺得“果然這才是班主任嘛”,像趙老師之前的表現根本就是煙霧彈。他就是想看看他甩手不管的情況下大家是個什麼反應。
——趙老師好腹黑啊!
一開學就玩這手真是太邪惡了。
晚自習結束後要打掃衛生,身兼鎖門重任的林美跟著值日組一起打掃了——她不能在旁邊幹看著啊。
書包讓周罄幫忙先帶回去了。
打掃完該倒垃圾了,個頭小小的組長跟組員們商量半天,過來問她:“班長,垃圾沒法倒……剛到校還不知道垃圾往哪兒倒。”
林美很痛快的說:“那就明早再倒。檢查下窗戶鎖了沒?鎖了就走人。”
一群人撕歡似的飛奔檢查了六扇大窗戶都鎖好了,窗簾還都拉上了,然後關燈,關門。男生們一出教室都顛了,倒是前排的幾個女生還等著林美一塊走。
第二天,林美軍訓前提前過來找人問了垃圾倒在哪裡後,開門提著垃圾簍先把垃圾倒了才去操場。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7 01:09:50
第40章
當林美把食堂所有的麵條都吃過來後,軍訓已經過去十天了。所有人都曬得像印度阿三,一咧嘴牙比臉白得多。
就算天天擦防曬也救不回皮膚了,林美照鏡子時突然發現竟然曬成了正宗的烤肉色!就是不均勻,臉和脖子就差了兩個色號,手跟臉差三個色號。而且脫了衣服後,身上還是白的。
負責他們軍訓的是十個年輕的兵哥,據說是附近軍校的學生。穿著軍裝系著武裝帶小腰不堪一握,叫不少女生都羨慕不已,還有人說為什麼不發他們這種衣服當軍訓服?
小兵們站起軍姿來好像全身的弦都繃直了,威武看不到,但挺拔如小白楊是真的。然後就有學生在休息時看著教官背《白楊禮贊》的課文,漸漸大家都一起背起來,“……但是,我要高聲讚美白楊樹!”
背完後還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讓趁著學生休息時操練的士兵們都忍不住抬眼往這邊看。
“集中注意力!”一個雙手背在身後,雙腳分開與肩同寬的帥氣兵哥喊!
他是士兵們的班長,見縫插針的讓兵哥們訓練,訓話都是:“你們落後就是整個班的落後!訓練一天都不能停!”
兵哥們的訓練自然比學生們的軍訓要嚴格多了,每到休息時,兵哥們一訓練,學生們都會圍觀,特別是男生有的還會跟著做。兵哥們有時會兩兩拆拳,有時會做俯臥撐。男生們跟著做通常撐不到十個,兵哥們隨便一做就是一百多。
把男生們給激動的啊,圍著兵哥打轉。
但休息時間一結束,兵哥們散開喊:“集合!”
所有人就有氣無力哀號著過去了。
沒辦法,比起兵哥們帥氣的訓練,他們做的就是枯燥的站軍姿,跑步,急跑急停。比較好玩的是跳馬,就是一個人在前頭扶著膝蓋彎腰站著,後面的人排隊快速助跑過來按著這人的背跳過去。
按說很好玩但實際很枯燥的是軍體拳。兵哥們都很誠實的說:“二十天,你們能學半套就不錯了。”然後一招一式拆開教他們,一個招式學兩天都不可能練熟,囫圇吞個的糊弄完就學下一招。
為了吸引大家的軍訓熱情。班長在一開始跟他們說如果練得好,就在最後一天把他們拉到他們營地去,領他們參觀一下,可以去打靶場哦。
立刻就有男生興奮的叫:“教官可以打靶嗎?”
班長是個二十一歲的兵哥,算是這群兵哥裡最大的,剩下的小兵哥最大的十九,最小的才十六,叫大家圍著他驚訝半天他怎麼這麼早就上軍校了。
班長笑著說:“可以讓你們看看。”也就是說摸槍就別想了。
大家興奮不減的問:“營地有狗嗎?軍犬!”
“就是!教官帶我們去看看軍犬吧!”
班長看大家越鬧越興奮,臉一沉,氣勢很足的說:“沒有軍犬。好了,各班帶開準備跑步!”
“啊啊啊……”
大家一片哀號。
軍訓確實很苦,但也比想像中的有趣。而且每天下午四點就訓練完了,然後一直到七點都是自由時間。食堂五點半開飯,也有同學出去外面吃。但在此之前還有一件事要做:唱歌。
聽兵哥們說他們每天開飯前都要唱歌,所以軍訓的他們也有了這一項任務。
但是,音樂課在初二就結束的學生們早就過了唱集體歌的年紀了。
年輕的兵哥教官們在方隊前大聲唱:“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預備齊!唱!”
底下學生們:“……………………”
唱歌好恥,沒人開口。
兵哥教官們立刻臉就氣紅了。
兵哥們比較容易生氣,特別是在他們下命令而學生們沒有聽從的時候,都會氣炸。可能以服從命令為天職的兵哥們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命令落空吧。
站在第一排的林美看到兵哥都氣的發抖了。
別的班倒是有的唱起來了,兵哥就更生氣了,一急鄉音就露出來了:“你們看看別的班都做到了!你們不覺得丟人嗎?我要是你們就沒臉見人了!”
……只是沒唱歌而已,不用這麼誇張吧?
兵哥怒道:“再來一次!如果這次再不唱,你們的晚飯就不用吃了!在這裡站著!”
……別開玩笑好嗎?我們不是你的兵啊。
這次兵哥領唱後,大家倒是稀稀拉拉的唱起來了。一首歌唱完,兵哥看樣子是勉強原諒他們了,說:“解散。”
學生們一哄而散,林美看到他們班的教官被他的班長叫去訓了……
晚上在食堂吃飯時就聽到有人說:“那人有病吧?還說讓咱們站著不能吃飯?”
“就是!以為自己是誰啊?”
到了晚自習時,這種議論就更多了。可以說小兵哥的態度犯了眾怒。林美覺得這個矛盾不可調和,兵哥們的觀念就是命令就是一定要服從的,不服從命令就是大錯。他是他們的教官,那他的命令當然就應該被無條件的執行。何況兵哥也年輕啊,年輕就氣盛,被掃了面子,只怕明天他們的訓練要受苦了。
但在學生看來,軍訓教官的威信還比不上林美這個班長,更別提老師們了。但老師們也沒有敢罰學生們不許吃飯的。
第二天訓練,兵哥教官的喝斥聲就更大了,也不跟他們說笑了,抓到方隊裡有人說話就拉出去罰站。雖說都是站軍姿,但罰站的人站在最顯眼的地方讓同學和外班的人圍觀,這種恥度是暴表的。
大家的反對情緒越來越高了。
偏偏天氣越來越熱,終於有一天,一個女生在站軍姿時吐了。
吐的那個女生在後面站,林美一開始不知道。她聽到後面一聲尖叫,“張苗吐了!”
教官還在前頭喝斥:“不許說話”
林美直接出列跑到後頭去,教官此時也跑過來了。
吐的張苗被兩個女生架著,臉色蒼白,地上是一攤沒有消化的午飯。周圍的人都避開了。
林美叫:“周罄和黃苓陪我去把張苗送到醫務室,何棋,你帶幾個男生去食堂看能不能找些煤渣過來蓋蓋,把這個收拾了。”
這時自然是使喚自已熟悉的人方便。
周罄和黃苓趕緊過來接手扶著張苗,林美轉頭問:“誰跟張苗一個寢室的?也過來一個跟著一起去。”
於是又有一個女生過來。何棋已經叫了鄭凱和另一個男生走了,張煦也想跟,何棋說:“你留下管管紀律。”他使了個眼色,看大家都不動了,也不說繼續排方隊,教官卻氣呼呼的。
林美也注意到了,她主動去找教官,柔聲道:“教官好,教官讓大家休息下好不好?已經有人生病了,我看她有點像中暑。而且也要把地上給收拾乾淨。”
教官看神色是不太樂意,林美說:“我們是一個集體,大家都希望能一起訓練。現在有人生病,大家都很擔心。等一會兒她沒事了,我趕緊過來說一聲,大家再接著訓練好不好?就十分鐘。”
教官這才點點頭說,“那就十分鐘。你趕緊送她去醫務室吧。你是這個班的班長吧。”
林美說:“我是班長,我叫林美。那教官一會兒見。”她給張煦做了個手勢讓他看著攤,張煦點頭表示明白。
周罄和黃苓等人已經把張苗扶遠了,她趕過去看了眼張苗說:“你們帶她去醫務室,我去找趙老師。”
張苗同寢室的楊柑說:“就是!跟趙老師說說!這人太過分了!”這幾天雖說軍訓的強度沒有加強多少,但教官的心情已經影響到大家了。教官變得嚴厲和不好說話,大家的抵觸情緒也在積壓,這就讓大家做訓練時的都心不甘情不願,無意識之間訓練就更不好熬了。再加上天氣的緣故。
林美讓她們送張苗去過醫務室後直接送她回寢室,如果嚴重就給她家裡打電話。
趙老師就在辦公室,他是個老煙槍,旁邊的玻璃罐頭瓶接了半瓶水當煙缸,裡面塞滿煙頭。林美進去一看除了他之外還有幾個人,就悄悄過去喊了聲:“趙老師。”
趙老師抬頭一看,順手把煙按了,“林美什麼事?”
“天氣太熱了,有女生生病送醫務室了。”林美說。
趙老師站起來拿鑰匙鎖抽屜:“嚴重嗎?”
林美跟著他往外走,一邊說:“還不知道,看著還行吧。”
站在走廊上,趙老師眯著眼睛往操場那邊望,隔著一排高大的大葉楊樹,可以清楚的看到軍訓的方隊中缺了一塊。
“那就是咱班吧?”他指著問。
“是。現在解散了,有人突然生病,大家都很擔心。教官也有些緊張。”林美說。
趙老師帶著林美下樓直接往操場去,這讓原本打算過來說動趙老師去給教官求情,放低軍訓要求的林美懷疑:趙老師不等她說出口就猜到了她的來意。而且已經準備去做了。
果然,趙老師到了操場先去找了軍訓的班長,然後林美就看到他們的教官被他們班長喊去了。
她走到張苗吐髒的那一塊,何棋和鄭凱正和幾個男生把煤渣踩碎後鋪上去鏟乾淨。
何棋扶著簸箕,看到趙老師問林美:“你把趙老師叫來了?”
林美點頭:“幸好趙老師在啊。”趙老師要是不在學校,她只能等晚自習再找老師說了.
趙老師跟那個班長說話,教官氣奮的說了兩句什麼,雖然聲音很大但是沒聽清,然後趙老師呵呵笑著又說了兩句什麼,回頭沖林美勾手:“林美過來!”
林美趕緊跑過去,堆著一臉的笑。
趙老師拍著林美的肩說,“這是我們的班委做的不好。”
林美馬上低頭說:“是,是我沒有注意到同學身體不好。”
趙老師沒想到林美這麼上道,指著教官說,“給你們教官道個歉。”
林美轉頭對教官:“教官對不起。其實我們特別崇拜你,覺得你特別帥氣。不過大家平時體育鍛煉得不夠,一時體力跟不上,給您添麻煩了。”
趙老師大力拍著林美哈哈笑,覺得這孩子真是有意思。
教官看臉色是已經沒哄的不生氣了,不過還是嘴賤的來了句:“是你們太嬌氣了,我們那邊的女兵還半夜去守屍呢,也沒有說怎麼樣。”
林美只好裝羞澀了,低頭不語交棒給趙老師。心裡倒是挺同情女兵的,女兵真的要半夜守屍?真屍體假屍體?
趙老師繼續拍林美:“以後再唱歌,班委要帶頭唱,起個好頭,也配合下教官嘛。”
林美:“是。”
跟教官和他的班長交涉完畢,趙老師又慰問了下同學們,說今天下午就不用訓練了,離家近的可以回趟家,想洗澡的去洗個澡,這會兒肯定沒人!一番撫慰之後,同學們的情緒也好轉了,一哄而散後,趙老師對林美說:“你去看看張苗嚴不嚴重,要不要回家。然後給我個信,我在辦公室等著。”
林美今天下午算是跑夠了。她先去醫務室,張苗已經走了,醫務室的女老師說:“不嚴重,有點脫水。回去多喝點湯,補補水就行了。”
她再跑回寢室。
寢室走廊上空無一人,幾乎所有的屋子都鎖著門。張苗的寢室是219,進去後看到她已經躺在床上了,楊柑在照顧她。林美放輕腳步進去,問楊柑:“嚴重嗎?要不要給她家裡打個電話?趙老師說她能回家了。”
張苗沒睡著,聽到睜眼看林美,沙啞道:“趙老師知道了?”
林美點頭說:“趙老師很擔心你,問你需不需要回家?”
張苗猶豫了下點點頭。
林美就說:“那行,我去給趙老師說,看你是補個假條還是怎麼辦。反正軍訓就剩下不到一周了,你打電話讓你父母來接你吧?”
張苗堅強的自己坐起來說:“我自己坐公交回去就行了。”
看起來已經病得不重了。
張苗收拾了個小包,拿著楊柑給她的話梅,含著話梅跟林美去找趙老師了。
趙老師很溫柔的讓張苗坐下,問了兩句:“確實堅持不了了?那就先回家歇著吧。等軍訓結束再來上課。你這身體也確實不行啊,大家都沒病,你病了。要注意一下。好了,一會兒寫個假條交給林美就走吧。”
到教室,林美找紙讓張苗寫了個假條再送她去校門口。
這事就這麼完了。
從那以後,一班的軍訓強度降低了不少。每天上午和下午各站一小時就行了,其他如跑步之類的都不用做了。軍體拳也是隨你愛學不學,對著願意跟他學軍體拳的學生,教官都特別和顏悅色的教,認認真真的手把手幫他們糾正姿勢。
教官和學生之間險惡的氣氛也慢慢消失了。
不過每天解散前的歌還是要唱的。教官已經改成讓林美領唱,然後林美就跟他說好多歌都不會唱,不止她不會,估計同學們會的也不太多。大家平時很少聽□□的。
所以他們的歌唱曲目就固定在了《義勇軍進行曲》,《讓我們蕩起雙漿》,《亞洲雄風》之類的。最後一首,大家吼的都特別歡快。
唱習慣之後,大家的熱情反倒被調動起來了。有一次林美剛站到方隊前準備領唱,下麵就有女生喊:“班長!唱《還珠格格》吧!”
林美:“……”
下面一片嘰嘰喳喳:“對!唱《當》!”
“唱《有一個姑娘》!”
“唱《雨蝶》!”
……
教官看這情況不行了,站出來吼了句:“讓你們唱什麼就唱什麼!那種歌都不能唱!”
大家這次倒是沒有生氣,反而笑起來:“什麼歌啊?”
“教官是不是想說靡靡之音?”
“黃色歌曲!”
林美在這種情況下艱難領唱了《學習雷鋒好榜樣》。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7 01:10:13
第41章
軍訓最後一天,照計畫是要去軍校裡參觀的,但臨時更改了。而且兵哥們早在兩天前就被一道命令給緊急叫走了,據說是有某個什麼領導要去軍校參觀。
那天早上,大家照以前的習慣六點半在操場集合,結果排好隊半天等不來兵哥。林美剛要去找個電話打給趙老師問問看,就看到一個完全不認識的男老師跑過來氣喘吁吁道:“解散!解散!不用軍訓了!”
各班方隊立刻像水入油鍋一樣炸響了,紛紛在問:“怎麼回事?”
林美從方隊中跑出來,還有別的班的人也一樣跑去找那個男老師問清楚。
男老師說他是學校傳達室的老師,每天六點就過來開門。剛才教務處打電話跟他說,讓他過來通知下,說一年級的軍訓提前結束,教官們已經撤出學校了。
“你們都走吧,打電話問問你們班主任看是怎麼安排的。不過我看你們是可以提前回家了。”老師說。
提前兩天結束軍訓當然是好事。林美回去通知後,方隊裡的人都開始狼嚎了。
林美說:“先別去班裡!人家在上課!可以回寢室,等我打完電話問過趙老師再通知!解散!”
操場上的班級都作鳥獸散。
林美沒有老師辦公室的鑰匙,想想乾脆去追那個剛才來通知的男老師了,一說要借電話,男老師很痛快的就答應了。
趙老師那邊也很痛快,一聽教官都走了,就說:“那就讓大家回家吧。八月三十一號晚自習前返校,晚自習點名,九月一號正式上課。”
林美先去男生寢室通知的,她還不知道一班的男生都住在哪一層,還是有男生從窗戶裡看到她了,探頭出來喊:“班長來了!班長能不能走了?”
他這一喊,二樓三樓的窗戶都是探頭出來看的光膀子男生,還有的探頭出來喊:“馬源!你怎麼不上來啊!”一看人不對嚇得趕緊縮回去了。
林美看到好幾個窗戶裡探出來的人都是熟悉的臉,在樓下大聲喊:“可以回家了!三十一號下午返校!晚自習點名!張煦呢?”
張煦費力的從他同寢室的男生中擠出來舉手:“這兒呢!我聽到了班長!”
“各自通知下!”林美喊完走了。
然後回女生樓這邊,一上二樓就有不少女生從寢室門裡探頭出來,“班長能不能走了?”
“能走。三十一號下午返校,晚自習點名。”林美說。一班女生總共占了四個半寢室,她在走廊裡一說都聽到了,然後就是陣陣歡呼聲,都回去收拾行李了。
這一層樓基本上都是一年級的女生,還有兩個寢室住到四樓去了。一年級十個班幾乎都跟趙老師說的一樣,都是今天就能走了。大家都在收拾東西,清理出來的垃圾自然也漸漸堆到了走廊裡。
宿管阿姨早就聽到樓上的動靜,還有女生在走廊裡邊跑邊高興的喊:“要回家了!”
阿姨就上來了,一看走廊上都是垃圾就挨個門的通知:“打掃完衛生才能走啊!這麼髒回頭都給你們扣分!”
因為回家的事大家還是挺積極的,立刻就有人去水房搶掃把和拖把。林美這個寢室只來得及搶了一把拖把,回來把垃圾往門外一推,一直推到廁所那邊的垃圾筒去。垃圾越來越多,因為根本沒有人主動把垃圾撮起來倒到垃圾筒裡。
阿姨一會兒再上來,一看就生氣了:“就這麼堆著怎麼行?快撮進去!”
林美的行李已經收拾好了,她每天只把換的T留下來,而且已經塞到包裡了。剩下的襪子和內褲都是洗澡時順手洗了。省一有學生浴室,五塊洗一次,辦卡三塊,水很熱,洗起來還是很舒服的。林美辦了卡以後每天軍訓完都去洗,洗完才舒舒服服的去吃晚飯。這時就顯出短髮的好處來了,幹得特別快。
所以她把發的課本都鎖到櫃子裡,只帶一包衣服回去就行了。
這時聽到阿姨在那邊生氣的聲音,林美突然湧上一股不祥的預感,顧不上跟周罄說,提著書包悄悄溜了。
現在才剛剛七點,這一片的馬路車不多,經過的公車更是空蕩蕩的。林美已經打聽過了,從這裡坐車回家要轉兩趟車。
她站在公車站不一會兒這裡就聚滿了人。
周罄很快找過來了,拍她道:“幸好你走得快,剛才宿管阿姨發火了。說我們把垃圾隨便一放沒扔進垃圾筒,還跑來找你呢。”
林美猜到了,誰叫她是班長呢?她問:“那後來呢?”
後來,阿姨發火非讓每個寢室出一個人過去負責把她們寢室的垃圾扔進垃圾筒。她挨個寢室叫人,還真有人指著林美的寢室說這裡有班長。阿姨進去一問,林美已經走了。最後是黃苓被抓了壯丁,因為她看起來個頭最高。
“阿姨說讓每個寢室選個寢室長出來好管理,管的就是衛生和紀律。”周罄說。
林美問她:“你想試試嗎?”
周罄皺眉搖頭,“我看黃苓可以。”
林美無所謂:“那我也選她吧。”
又等了一會兒黃苓過來了,她也是在這個站牌等車。林美就說了選寢室長的事,問她想不想幹。“大概下次到校就該選了,你要有這個意思,到時我就支持你。”林美說。
黃苓有點高興,還有點扭捏的說:“行吧,那我就幹幹試試。”
林美覺得黃苓性格好,開朗。誰都不願意領頭上司是個嚴肅的會給人壓力的人。就像他們的教官,天天負能量。底下人的感覺自然不會好。
她其實也覺得周罄可以。人都有氣場,周罄的氣場就是高嶺之花那種。通俗點說,一看就知道她的家世不錯。事實也確實是,周爸爸小有權勢。雖然周爸爸的官拿出去不算什麼,但放在一個小小的八人寢裡就夠用了。周罄的脾氣也好,大家潛意識會讓著她一點,她自己也能立得起來,可以說未來三年她們寢室的風氣就定了。
黃苓當寢室長的話,她們的寢室應該會變得比較活潑吧?
林美到家時,林媽媽當然不在家,可隔了這麼長時間沒回家,林美看家裡哪哪都新奇。
洗手時看到林媽媽新買的洗手液和舒膚佳香皂,把衣服放進洗衣機時看到新的洗衣粉。找晾衣服的衣撐時,還看到十個嶄新的衣撐。
到廚房想收拾下,結果就看到冰箱裡冷凍層裡塞得滿滿的,有排骨有雞腿還有魚和蝦。估計是林媽媽想著林美快回來了,買了不少東西。
林美順手拿了幾個雞腿出來化凍,準備中午剁剁做個炒雞吃。但廚房裡除了冰箱是滿的以外,別的地方都乾淨極了。放菜的紙箱裡只有姜蒜,連蔥都只剩下兩棵。
林美乾脆看看到底有什麼需要補充的,看了一圈心裡有數後帶上錢包出去採購了。
林媽媽氣喘吁吁的提著一個電鍋上樓,這是後勤發的。她現在是檔案室的人,被歸到廠部辦公室去了,所以也有一個。後勤的小崔說下半個月可能還要發衛生紙、香油和松花蛋,讓她最近先別買了。
她掏出鑰匙一開門就覺得家裡特別不一樣!跟著她就聞到了飯菜做好的香味,林媽媽往廚房一看,林美回頭說:“媽,我回來了,這個菜好了就能吃飯了!”
林媽媽立刻就笑成了一朵花,“□□!讓媽看看瘦了沒!”
可等林美最後翻了兩下把這炒空心菜給盛出來,林媽媽高興的說:“挺好,胖了!”
林美:“啊?!”
大概是真胖了。
林美吃飯時跟林媽媽說她在學校軍訓都吃了什麼,當林媽媽聽到她幾乎每天都要吃三個麵包時說:“那你不胖就出鬼了!”
天天吃麵條很寡淡嘛……所以早飯一個麵包,中午一個,晚上再一個。其實有時她會在晚上買兩個,這個下了晚自習回去刷牙前還能再吃一個。
林媽媽給她挾雞肉:“那你就不能換換吃?只吃麵條那還不膩?”
“別的都太難吃了。”林美很怨念,她一直覺得省一的食堂怎麼能做得這麼難吃,結果有天被人科普說其實省一的食堂是出了名的好吃,品種豐富多樣呢。食堂裡還有師傅會做拉麵!
“那為什麼沒有?”林媽媽驚訝道。
林美當時也很震驚,那人就說:“大師傅都回家收麥子了嘛。現在做飯的都是小工,還人數不夠,所以菜都是胡炒的也能理解。
林美說了句蠢話,“為什麼八月會收麥子?”不是秋天收麥嗎?
林媽媽也不太懂,說:“八月就立秋了,也該收麥子了吧?”
等晚上舅舅聽說林美回來了,特意帶了陶濤過來說讓林美給他“考試”,聽了林媽媽和林美關於收麥的話後,舅舅笑得口水都噴出來了:“出去千萬別這麼說,丟死人了!”
陶濤見著林美也是親熱得很,“姐,那個教我的比我還蠢。一道題他能前後算出兩個不同的數還跟我嘴硬!”
林美聽他說了一會兒,原來舅舅怕女生管不住陶濤就給他找了個男家教,偏偏陶濤一見男生就看不順眼,當然不可能乖乖聽課。叫他這賤嘴諷刺來諷刺去後,兩人的教學也一直都不順利。
舅舅只好再給他換個人當家教,可惜還是男生。
陶濤不高興,舅舅說:“我給你找個女老師,回頭你再給我早戀怎麼辦?你就給我好好學!等你上了大學後,我管你學成什麼樣呢!”
回家這兩天,林美主要就用來跟老同學聯絡,還去看了看姥姥,吃了頓飯。非常意外的,舅媽竟然買了葡萄請她吃!
雖然等林美到的時候葡萄只剩下半串了,但這絕對是舅媽出血自己買的。
雖然之前舅舅和陶濤加舅媽已經努力把大部分都給消滅了。
但陶濤說:“我媽說是買給你吃的!”所以他一看到林美來了就趕緊把剩下的洗洗乾淨端出來了。
林美吃著這葡萄說:“舅媽這是怎麼了?”
“我媽說你比我出息,我以後說不定還要靠你,這是她招待你的。”陶濤說。
林美跟陶濤把剩下的葡萄吃完了,舅媽也下班回家了,見面就問林美:“美|美吃葡萄了沒?特意給你買的。”等看到空盤子上的葡萄梗,大聲驚訝道:“你都吃完了啊!四斤啊!”
林美:她就吃了半串……
林美接過她手裡的菜,誓死不讓她進廚房,寧願自己做。她看到舅媽還買了一袋肉絲,看標籤重量是:0.189。
二兩。
二兩肉絲怎麼做呢?
林美剛把肉絲用料酒什麼的醃上,看看哪個菜適合跟肉絲一塊炒,舅媽救火一樣跑進來:“啊呀這肉絲是明天準備做了給你舅吃的!你別做別做!都吃那麼多葡萄了還餓啊!”
林美:……
朱海打電話來說他們學校就軍訓一周,聽說林美訓了二十天還被要求剪頭,哈哈大笑:“你們好可憐啊!”
——明明很高興!
陸露說她成功在兩個月的時間裡減掉了八斤,但是卻起了一臉的痘,電話裡就聽她說:“那裡還有個比我胖得多的!我在那裡根本就不算胖!”
林美點頭稱是,怎麼能算胖呢?加油吧親,你正走在一個有很多同志的路上。
郭鑫鑫早終決定複讀了,就是在附中的三年級裡。郭爸爸和郭媽媽托關係把她塞到了當年教他們班英語的高老師帶的那個班裡。“高老師還挺照顧我的。就是……沒什麼人……”郭鑫鑫的心情很不好。今年的附中三年級提前半個月開課,郭鑫鑫發現她在這個班裡格格不入。鄭老師已經去帶今年的一年級了,聽說今年附中要招八個班。
林美還給鄭老師打了個電話,鄭老師在電話裡抱怨小廠長來著。因為突然招生增多,這讓任課老師們的壓力非常大。徐老師也帶班了。開放招生的原因似乎是因為他們的新教學樓,第一筆工程款就要給人家了,市里的撥款遲遲未致。小廠長只能自己找錢了。
林美卻覺得這搞不好早就在小廠長的計畫裡了。從省一中就能看得出來,學校要想辦好,最重要的就是生源,學生越多,學校的腰包越肥,各項基礎設施才能跟上,老師的待遇才能好,才能引進更多人才。這是個良性的迴圈。
最後,梅露給她打了個電話。
林美接到電話時吃了一驚。
梅露在電話裡笑著說:“林美,我三十一號直接返校行嗎?書和校服找誰領?”
林美說:“找趙老師,他是咱們班班主任。咱們教室在哪兒你知道吧?”
梅露說:“不知道,我報導就沒去。”
林美,“那你到時先找到教學樓,咱們教室在二樓東盡頭第二個就是,第一個是辦公室。趙老師的桌子上有盆君子蘭,剩下的書和校服都在他那裡收著。”
梅露說:“咱們班上都有誰是原來學校的?”
林美跟她數有周罄、何棋、鄭凱,還有個一班的張煦,現在是紀律委員。
梅露笑著說:“班長是誰?你吧?我聽說你是最高分入學。”
林美也笑了兩聲。
梅露說:“那行吧,就這個事找你問問。還有沒有別的什麼……”
林美就說她的課程表也在她這裡,到時一起給她,還要記個名字什麼的。她說的很含糊,梅露啊了聲,小聲問:“我沒趕上軍訓,班主任生氣了沒?”
林美安慰她道:“好幾個人沒來呢。趙老師倒是沒說要怎麼處理這事,可能班會說吧。哦,對了,晚來的人只能坐後邊,你要不想想辦法?”
梅露長長的嗯了聲,隨便道:“算了,反正也不重要。”
林美聽她這話音好像根本不關心她的座位問題,要說這可是關係到上課聽課方不方便啊。再說梅露竟然缺席了整個軍訓,她不是那種想一出是一出的人,這只能說有什麼事比軍訓,甚至是上課更重要。
“你暑假到底幹什麼去了啊?”林美好奇的問。
電話裡梅露猶豫了下,說:“我跟你說,你別告訴別人。我去北京上補習班了,我準備去留學,可能下半學期就要走。”
林美=口=道:“你要去留學?!”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7 01:10:32
第42章
梅露要去留學的事算是小小給了林美一個衝擊,但“出國”這個風潮確實開始刮起來了。在林美回學校前就有鄰居到她家來借林美去年的書和卷子,正好前幾天已經讓舅舅給陶濤拿走了。
林美就回屋做自己的事,讓林媽媽陪阿姨聊天。兩個聊的當然還是孩子們的前程,那個阿姨就說:“你家林美就好了,成績現在這麼好,日後出國不費力了。唉,我家孩子不行,他爸跟我一直在給他存出國的錢,聽說現在把房子押上,再把我和他爸的工資證明準備好就差不多了,唯一的問題就是這小子的成績。”
林美就聽林媽媽說:“唉,哪有啊,林美不想出去,我跟她說過幾次了,她都說不想走。”
啊?之前林媽媽是認真的?林美回憶了下,大概就是在她中考成績出來後,林媽媽說了家屬院還有她的同學中有出國的,就說:“還有周罄不是也要出去嗎?那邊還有她媽,到時你們一起去,在那邊也有個照應。”
林美覺得這個話題沒有什麼討論的必要就說:“我不太想留學,真要去就等我考到那邊學校的獎學金再去。”她已經打定主意了,沒獎學金就不出國,這輩子絕不會讓家裡為了她出國的事把家裡的錢花乾淨了。
阿姨馬上道:“這事你不能由著她!我家強強也不想去,一說出國就著急,就摔門。可現在人人都出去,他那成績日後也不可能上什麼好大學,出去一趟好歹多點資本啊。”
阿姨還說擔心等她兒子上大學之後再出去,那時她和她老公沒幾年就該退休了,供不了兒子幾年,所以想早點把兒子送出去。
林媽媽跟阿姨挺有共同話題的,林美在屋裡收拾行李,聽著聽著就發現因為她現在成績不錯的緣故,讓林媽媽比上一次更早的有了送她出國的念頭!
如果說以前那次是林媽媽想最後再讓林美出去搏一把,給她鍍層金,有個留學的資歷好找工作。那她現在就是充滿信心的認為林美出去後肯定能有出息。不出去就是耽誤林美了。
但林美很清楚自己的斤兩。她中考考得好是因為她比真正的初三生們有更確定的目標,而她也不缺為此努力的意志和信心。說實話她要真考不過一群初三生那才是笑話呢。
可是今後,她的優勢正在不停的減弱。讀書還是需要天分的,應該說做任何事都需要天分。大浪淘沙,最後出頭的才是真正的金子。
很顯然,林美並不具備讀書的才華。她只是一個普通人,重生回來,她只是想替自己節省幾年時間,讓她的路變得好走一些。
林美吃過午飯就提著兩個大包走了,本來林媽媽是想讓她騎那輛新買的山地車的,但林美說行李太多不太帶,還是公車方便。
林媽媽把她送到公車站,差一點打算陪她去一趟,林美連忙把林媽媽勸住說,“你下午還上班呢,不能請假。”
然後再三保證今晚給林媽媽打個電話。
林媽媽說:“你要讓我知道你平安到校了,不然媽會擔心的。”
“收到。”林美敬了個禮,開公車的司機都笑了。
提前到校後就有人找到寢室來了,一個是說:“班長,趙老師說讓把鑰匙給你。”然後給她一把鑰匙,林美認出這是趙老師辦公室的鑰匙,正糊塗著就有人找來說:“班長?我是咱一班的,我來晚了,趙老師說找你拿書和領校服。”
……林美表示明白。乾脆帶上名單直接去教學樓了,跟人說:“來晚的人讓他們去教室找我。”
她帶著兩個領書的去教室,先把教室門打開,再把趙老師辦公室放的書和校服都搬過來,讓這晚到的兩個寫名字領東西。
上次讓她記的名單趙老師一直沒跟她拿,後來她想明白了,趙老師估計是要等這些晚來的人都來了之後再“處理”。所以林美拿了一張新的紙讓他們簽名再加上到校日期,好讓趙老師“處理”起來更方便。
一下午,她都在教室等著人來領書領校服,就這還有兩個人沒到。五點半時,林美鎖上門去寢室拿飯缸去吃飯,路上碰到周罄她們。
周罄招手說:“你的飯缸我給你拿了,走吧。”她和周罄都有彼此櫃子的鑰匙,就是為了方便。
飯缸上還有水,看來是洗過的。
周罄說:“怎麼樣?人都到了沒?”
林美搖頭說:“還有倆沒來。他們要是真敢明天九月一號再來,那可真成勇士了。”
一進食堂就讓人吃了一驚!食堂大變樣了!
所有的視窗都打開了,最裡面的一個視窗大排長龍,不知道在賣什麼,但肯定好吃啊。林美早就吃膩麵條了,她把賣面的那個視窗所有的面都吃過來了。除了素面外還有砂鍋面,可以往裡放小酥肉、蓮夾和丸子,雖說看著是分了七八個盤子很多東西,但不管是什麼都裹著一層厚厚的油皮,煮過後油炸面皮都融到湯裡了……
所以最後她還是吃素面多,就清清爽爽的番茄雞蛋嘛,好歹知道放的是什麼。
她跟周罄走到最裡面的視窗就看到掛的招牌是紅色的,還有清真字樣,原來是清真視窗。林美問排隊的這都有什麼?中午在這裡吃過一頓的一個男同學立刻說:“有羊肉湯泡饃,還有拉麵,那湯叫一絕啊!”
林美趕緊排上去了。周罄看看這隊伍,說:“那邊還有幾個窗口我去看看啊。”
林美說:“那我先在這裡排著,你要是一會兒想吃這個了就過來找我。”
隊伍前進的很快,馬上到林美了,戴小白帽的師傅很快的問:“要泡饃還是面!”
林美馬上說:“拉麵!”然後把缸子遞過去,那邊已經有個看起來很年輕的小師傅抓了一揪面兩三下就拉開了,往鐵笊籬裡一扔,放到深深的大鍋底,柄往鍋沿一掛,那邊大師傅給她放料,一邊問:“吃辣不吃?吃香菜不吃?”
師傅一般是一口氣做七八份的面,案板旁邊擺滿了飯缸,都是一個個配好的。還有人是要羊肉泡饃,師傅就問要幾塊錢的肉,只要湯不要肉的話加一個“30度銳角”的饃是一塊五,一塊錢的湯五毛錢的饃。要肉的話兩塊五塊十塊都能加,一般都是要加兩塊的肉。師傅大手一抓,放到旁邊的食品秤上,看夠一兩就倒進飯缸裡,再加一大勺滾燙的羊肉湯。
林美等面的時候,周罄已經買回來了,林美一看她買的是熱乾麵,上面澆著芝麻醬,底下還有綠豆芽和麵筋。
“這個一份一塊,加香腸或蛋的一塊五。”周罄覺得這個能吃飽,面給的份量很足。
林美的面也好了,這裡的拉麵不是清湯麵,而是咖喱湯!上面浮著一層又香又厚的油花!林美口水氾濫成災,一手握著飯缸把手,一手托著飯缸底,燙得一個勁吸氣都不在乎,找到空位坐下就跟周罄開吃起來。
“到底還是大師傅們回來好啊。”林美回首看這豐富的食堂。
周罄說,“我還看到有賣涼皮涼麵的,聽說早上還有水煎包和油條胡辣湯油茶豆腐腦豆漿。”這都是昨天晚上就提前返校的人說的。
林美頓時對住校生活無限期待了起來。
晚上晚自習時趙老師過來,林美把名單給他。新來的幾個幾乎都坐到後兩排了,趙老師看看名單說:“還有幾個沒到?”
林美說倆,他把名單還給她,“都到了以後再給我。”
趙老師這次在班裡遊蕩了半節課,讓大家看新聞聯播時都保持了認真專注的精神,跟以前自己想幹嘛就幹嘛完全不同。林美一般也不在新聞聯播時維持紀律,上頭電視放著,下頭大家說悄悄話這都是慣例了。等看完新聞下課休息十分鐘後再回來,林美就坐到講臺上去維持紀律了。她跟她寢室的人都說了趙老師會偷看,所以不管別的人怎麼偷偷傳紙條說話換座位,她寢室的這幾個人什麼都沒做。
趙老師親切慰問了那幾個晚到的學生,並且從某幾人嘴裡挖出了實話:不來是在逃避軍訓。
林美在心裡給這些人點了一排蠟。心裡也很奇怪,按說趙老師一看就長得不好惹,就算他和顏悅色一點點,那看著也像劫道的,這些人怎麼會被哄暈了頭說實話呢?不知道實話不能說啊?
果然等新聞一播完,打鈴之後就該大家出去上廁所了,但今天卻沒一個敢動,只能聽到走廊裡別的班出來撒歡的聲音,那叫一個歡樂,更襯得他們可憐。
趙老師走到講臺前,笑呵呵的說,“行啊,通知書上寫的報導時間,說不來就不來,也不請假也沒正當理由。軍訓是學校的規定,說不想訓就不訓了?真以為進了一班就永遠都是一班的人了?做夢!”他的大手往講桌上一拍,嚇得人肝顫。
“明天正式上課,我先告訴你們,物理要摸底考,別的科考不考我不知道,明天上課就清楚了。是我出的卷子,低於九十分的,我就把你們從一班開出去。不管是誰的關係進來的,跟校長區長哪哪有關係,哪怕是本校老師的子弟,我一班也不收。”
大家倒抽一口冷氣!教室裡更是安靜的落針可聞。
趙老師來了個急轉直下的結局,說完後一擺手:“下課吧。”然後他大爺背著手出去了。
這下大家還有什麼心情上廁所?當然是要回寢室拿物理書吧!林美的東西倒是都乾乾淨淨的處理給陶濤了,她是真沒想到上高中了還要帶初中的物理書,她問同寢室的:“你們誰帶初中的課本了?”
八個人裡倒了四五個人都帶了,大家都想的是有備無患。
林美搖頭:“大意了啊……”
周罄只帶了初三的課本和卷子,回到寢室後挑出物理的跟林美分著看。“你的都給你弟了吧?”周罄問。
林美點頭,沮喪道:“我怎麼想到現在還要用到初中的書?”
其實她也想不起來當時上高中用沒用初中的東西了。不過上一次陶濤也沒把她的課本卷子當寶貝一樣都拿走。所以這都是命。
一直到自習課結束,所有人都在專心複習物理。根據課表,明天上午第二堂就是物理了。到晚上熄燈後,還有人打著手電筒看書呢,林美就不費這個勁了,洗漱後就睡覺了。
第二天六點打鈴,這是以前軍訓的集合鈴,現在改成了起床鈴了。但事實上有人五點多就醒了,走廊裡也早就有了人聲。林美本來習慣是六點起,軍訓生生逼她把生物鐘又撥快半小時。要說軍訓有什麼最讓她怨念的,食堂排第一,起床排第二。
現在好不容易能重新睡到六點再起,她五點二十睜眼摸到手錶看了看,翻身又睡了個回籠覺。雖然耳朵裡能聽到走廊裡的聲音,寢室裡也有人輕手輕腳的起來,還有人拿盆提壺時不小心碰到,嚇得一僵的動靜她都聽到了。
但她就是死活不起,眼皮粘得死緊。
直到外面打鈴,摸表看六點了才甘心起來。
洗漱回來,寢室裡的姑娘們開始梳妝打扮。鏡子都是在附近精品店裡買的,有擺在桌上的,有掛在床柱上的,也有自己拿著照的。自從趙老師說大家可以戴髮卡後,各式各樣的髮卡就充斥了所有的寢室。
林美不能免俗,跟同學下了軍訓去逛街時也買了幾個,她挑了個小兔子的髮卡別上,覺得自己萌萌噠~
今天,最後兩個晚到的學生終於到了,還是由學校的某位領導陪著進來的。可惜,趙老師不在。領導加學生爸媽滿臉堆笑的進來,結果講臺上空空如也,笑容落空。
第一排的學生指點他們:“報導找班長。”指著第二排的某人。
林美起身,滿面微笑的說:“不好意思座位都排好了,所以只剩下後面還有幾個座,隨便坐吧。”還有書,因為剩下的兩套書都是被大家挑過幾輪的,如果有破損也是很無奈的,林美索性也不綁了(她綁不起來),直接去了繩子放在後面的桌子上,請儘管去拿。校服倒是有多的,但S號和M號已經沒了,最小的就是L號,上衣像是給電視節目裡三百斤的巨胖準備的。林美一直懷疑省一中的這些校服要麼是中間有人貪錢了,要麼是處理品。
不然很難解釋尺寸為何如何誇張,做衣服的人的腦子呢?他就沒試過這校服穿上是什麼樣?
她先拿出名單請這兩人寫名字和日期,然後收起,這下她可以交差了。然後領他們過去拿校服和書。
帶人來的領導問林美:“你們趙老師呢?早自習為什麼不在?”
林美答:“因為今天物理要考試,所以趙老師趁這個時間去準備卷子了。”
多麼完美的理由,讓這位領導哦了一聲就熄火了。
很快,兩人都發現校服的問題了,林美自己也不記得了,原來L號也只剩一件了,後面的XL、XXL和XXXL更坑人。
家長就跟領導小聲商量這校服不能穿的問題,領導一揮手:“去別的班找找,說不定有多的。”然後直接問林美,“別的班的校服有多的嗎?”
林美:“……對不起老師,這個我不太清楚。”她懷疑校服就是這傢伙定的!
幸好趙老師及時駕到,林美趕緊聽話回去自習了。
趙老師哼哈一陣把領導和家長都叫出去了,路過林美這邊時沖她一伸手,林美趕緊把名單遞過去。趙老師翻著看了看,疊起來放到兜裡了。
林美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她總覺得,趙老師讓她記的這份名單不是無的放矢,很可能,他有一個大計畫……
開學第一天就要考試這種事還是只有趙老師幹得出來,別的科目的老師還都是正常款的:第一天當然要用來熟悉同學啊。
還有幾個實習老師,像英語老師就是今年才畢業的大學生,紮著馬尾穿著套裙走上講臺時,緊張的肩都是繃著的。
中午吃飯時,大家坐一塊一說才知道新的英語老師和幾個別的實習老師就住在她們寢室的一樓。
“原來一樓住的是實習老師啊。”
“她們比咱們好,一個屋就住四個人,還能放進兩個櫃子。”
大家都表示羨慕嫉妒恨,認為不管是班上還是寢室裡的人都太多了,晚上洗腳都要分兩撥洗。
趙老師出的物理題比中考難的不是一點點,幸好經過附中于老師的調|教後,林美對這種一道題需要用出三個以上公式的題一點都不陌生。成績也沒有丟人,保住了班級第一的位置。說實話這比她在附中考模擬考還要緊張。
趙老師是親自發的卷子,發給她還微笑了下,溫柔說了句:“繼續努力,別放鬆。”
林美幸甚至焉。
但在物理考後一周,突然有一天,最後一排的人少了一多半!
班中議論紛紛,結果聽說趙老師從一班請出去了十一個人!有人在二班和後面的班裡見到了他們。
趙老師有次上物理課時看著班裡說了句:“這樣看著就好多了嘛。”
真是叫人打寒戰啊。
他道:“班裡人少一點,我管起你們來也輕鬆。再說,那些不知道是哪兒塞進來的人我也懶得管,什麼垃圾都往我班裡塞!”
之後林美聽說,原來趙老師還是省一的副校長!主管教學任務!那牛X的,省一的成績都是他抓的,一言九鼎!
周罄悄悄跟林美說:“我爸托人的時候還帶去了我所有的卷子,趙老師看過後才點頭讓我進來的。”
所以才趙老師才在一見周罄時說她以前成績不錯,中考沒考好。
趙老師用實際行動向大家證明了他有這個能力把人從班裡攆出去!這讓大家再也不敢把他的話打折扣了,結果林美發現她的工作突然之間減輕了不少,自習課也不需要她再坐到講臺上了。所有人似乎很快就又回到了中考時的氣氛中,有了再熬三年的準備。
一周後,所有的科代表都選出來了。鄭凱成了物理課代表,像某種潛規則一樣,班主任所在科的課代表超然與其他課代表。林美也自然而然的放鬆手裡的權力,讓渡一部分給鄭凱,好騰出時間來學習。
她本來想讓何棋領導班裡的男生,現在何棋、鄭凱和張煦因為同出一校的情誼成了一派,團支書宋科流離在眾人之外,反倒顯得超然——因為大家都要爭取他的支持。
梅露先被選為英語課代表,因為她朗讀課文時非常流利。這一點連林美都被批評了,英語老師認為她讀課文時速度太快,很多詞她都沒聽清她讀的到底對不對。但梅露在課後跟英語老師說了不想當課代表,英語老師畢竟年輕,剛當老師,比較軟,非常好說話,然後她就挑了周罄。
英語老師挑人似乎並不純粹看成績,更多的是看她更喜歡哪個學生。
黃苓當寢室長的事也很順利,大家都沒什麼意見,寢室裡也沒有分幫派。吳驕跟林美說:“那是因為有你這個班長鎮著。”班裡班長官最大,寢室八個人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官二代,所以才這麼和平。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7 01:10:53
第43章
一場秋雨一場涼。
林美後知後覺的發現省一的教室和寢室都沒暖氣……又因為學校不許寢室亂用電怕出事,所以電熱毯這種神器也不能用,剩下的只有暖水袋這一個選項了。
而學校外面的精品店裡也適時推出了暖水袋,各種可愛的外型和花樣,有大有小,就是目前的價格比較喜人。
林美回家後去附近的菜市場找,用很便宜的價格拿下了兩個。
換上長袖衣服後,天氣就一天比一天冷了。
林媽媽在得知省一沒有暖氣後說:“那你們冬天怎麼辦?”
林美拿暖水袋給她看,林媽媽憤怒道:“怎麼這麼不負責?”附中都會給學生裝暖氣,省一為什麼不裝暖氣呢?
結果剛說過這話沒兩天,林美她們下課回寢室就發現寢室裝上暖氣了!雖然溫度就只夠暖暖手的,但也聊勝於無嘛。
然後教室也裝上了。順便學校還給每個寢室都裝了個電話,方便同學打電話回家。林美立刻把電話號碼告訴了林媽媽,這也省得她以前每次打電話都要去小賣部。
有了電話之後,林美不小心發現了大家的小秘密:大家很少拿電話給家裡打,都是給男朋友打!男朋友們有的在本市的別的學校,有的甚至在外省市。吳驕就每月省下一部分伙食費專為打長途,她說:“正好減肥了,一舉兩得!”
在初中時還遮遮掩掩的早戀問題,到了高中反倒以一種理所當然的態度出現在大家面前。當林美說她沒有男朋友時,大家的反應是:“你也不用那麼認真學習,交個男朋友不算什麼。”還有人要當紅娘給林美介紹,林美呵呵後敬謝不敏!
拿鄭伊健出來當擋箭牌已經行不通了。大家不像初中時那麼好哄,也都分得清偶像和男朋友的區別。讓林美不由得有些遺憾。
在沒有娛樂活動的宿舍中,男朋友是個經久不衰的話題。但大家都很大度,一般不認為非要談一個男朋友才算正常,有個喜歡的人也可以說啊,沒有喜歡的那你喜歡什麼樣的?
林美生怕圖海這棵校草再次出現!這次兩人成了一個班的,但平時的交流也很少。而且圖海沒有趕上趙老師批發班委,現在成了政治課的課代表,他混的是何棋和鄭凱那邊的圈子,林美為了洗去“暗戀”的陰影,平時就當他不存在。兩人同班都快兩個月了一句話都沒說過。
所以在大家問林美喜歡一個什麼樣的人時,林美杜撰了一個美少年。他必須像出現在夏日陽光中的林志穎一樣清新可人,最好有鄭伊健那樣壞壞的氣質,學習還必須比她好!甚至連身高都強制要求為:“至少一米八以上!”
被她這麼一拔高,寢室裡的姑娘們倒是沒有嘲笑林美“想太美!”,她們開始認真替她排查學校裡誰合適。
結果都認為同年級的不用看了,二年級三年級的還比較可能,不過二年級三年級都累成狗了,跟一年級平時也沒機會接觸。
吳驕道:“你要是看中了,必須主動出擊。不然人家不認識你就白搭了。”
白搭挺好的啊。
林美深情感謝了大家對她的關心與厚愛,歡樂的越過這一話題,再有人提起就略帶失望的擺手:“唉,碰不上啊。”生生把前世修煉出的“聖女”氣質給帶出來了一二分。
最終班上也發展出了三四對,但都停留在互相講題偶爾帶飯的程度,連去食堂坐在一張桌子前吃飯都要壯壯膽,生怕踩著了趙老師的雷區。
談戀愛到底只是此時的小調劑,有不少人都是高中畢業上大學後才開始跟以前的高中同學談起了戀愛。畢竟也曾是一個戰壕裡的同志,有戰友之情啊。
與此相比,年輕的實習老師們倒是都桃花朵朵開了。林美班的英語老師姓胡,還很天才的叫胡麗麗,所以在實習第一天之後就得了外號“狐狸精”。這個不太雅觀的外號很快傳開了,私底下學生說起她也都是稱呼“狐狸精”。這個稱號一開始並不帶貶意,大家只是順口起一起,後來叫出來時也只是類似“呢稱”。
但是很快有人發現胡老師有兩個男朋友。一個開轎車來接,一個騎摩托車來接。胡老師被人看到好幾次她男友在校門口等她。之後大家叫起外號來就有些恥笑之意了。
林美的感受不像同學們那麼深,而且大家上課交作業還是很配合的,沒有人跟自己的成績過不去。但就像胡老師選班委一樣,她是一個還有點熱血的年輕老師,所以她在英語課上設計了很多的互動活動。
胡老師就帶兩個班,一個一班一個十班。她放原文電影給大家看,然後要求大家寫一篇一百個單詞左右的短文來描述這個電影。現在不是百度橫行的網路世界,上網一搜很快就能搜出電影的各種簡介。
放的還是老片《魂斷藍橋》,《羅馬假日》一類。但要讓大家寫出短文來還是有些挑戰性的。胡老師會在黑板上寫出主要角色的英文名和地名供大家取用。
寫完之後,她還會挑幾個人站起來朗讀,並加以點評。
林美很少被叫到,所以她喜歡在胡老師開這種帶有遊戲和欣賞性質的課時背單詞,一心二用。
而胡老師在叫起一個人之後還喜歡跟學生交談幾句,開兩句玩笑,活躍一下課堂氣氛,相當於當堂提問了。
中國的學校教的多是啞巴英語,很多學生能流利的寫出短文不意味著他們能流暢的讀下來,或者可以當堂應對老師的提問,何況這種交流十分隨興,不像題目一樣有規律可尋。
胡老師問:“琳達,你喜歡這部電影嗎?”
全班當然都起了英文名,林美給自己起的是伊莎貝拉。
那女生回答:“是的。”
林美記得自己上次就“Ye”了一聲,然後胡老師以她為例子說這裡可以用很多詞,然後一一列舉,再對林美說:“你這個太口語化了,考試的時候只怕不太受歡迎。”
林美之後就明白胡老師的畫風了,她雖然擺出了聊天的架勢,要求卻仍然是應試那一套,之後就儘量用課本裡的句子回答,果然胡老師就滿意多了。
這次胡老師還是問:“你最喜歡哪個角色?”以下還有“你喜歡她什麼?”,“你認為白瑞德和斯嘉麗之間最大的分歧是什麼?”,當學生回答後,她一般會再多說幾種答案,然後指出學生的不足。
唯一的問題是:胡老師很少肯定學生。她幾乎從不誇獎“你回答得太棒了!”這種話從來沒從她這裡聽到過。不管學生回答什麼,她總有話說。
一來二去,學生自然會討厭她。何況這種問題的答案本來就很主觀,並沒有一定的標準。
這次胡老師還是老三樣,她習慣叫起一個人問兩三個問題,這次她問到第二個時,被她叫起的冼星沒有回答,而是用一種極為冷漠的口氣說了一長串英文:“如果你根本不需要我的答案,那又何必問我?你完全可以自己來。”然後坐下了。
班上鴉雀無聲。
胡老師被震傻了,當她回過神來時,班上的同學的眼神讓她害怕,這裡沒有一個人支援她,也沒有人譴責那個女生,他們都是這麼想的嗎?
林美本以為胡老師會直接略過這件事講下面的,結果胡老師走回講臺拿上書和教案出去了!
班裡瞬間響起一陣刺耳的嗡嗡聲!大家議論紛紛。
林美趕緊站起來大聲說:“安靜!大家自習!張煦看著誰說話就記下來!”班裡瞬間安靜下來。
林美出去找趙老師了。
趙老師不在辦公室,他在上課。
林美後知後覺的“臥槽”了一聲,想了想直接去女生寢室了。實習老師沒有辦公室,胡老師只有可能回寢室去了。
她回到女生寢室,宿管阿姨也認識林美了,小聲跟她說:“小胡老師剛才哭著回來了。”
林美深覺頭大,走過去悄悄推門,胡老師正在寢室裡抹眼淚。其實她跑出教室的那一刻就後悔了。現在正一不做二不休的想給家裡打電話說不當老師了,不實習了。
看到林美,她努力撐著老師的面子冷靜的問:“林美?你有事嗎?”
老師您都跑回來了你說我有事嗎?
林美內心麵條淚,笑著問:“胡老師,大家都在等著你回去上課呢?要不咱們現在就回去吧?”
這時最好的做法就是:當成沒這回事。
胡老師抹了把淚,說:“大家是不是對我有很大意見?”
“當然沒有,大家都很喜歡年輕的老師。”林美笑著說,“其實你走了以後,大家都嚇壞了,好幾個人都說冼星了,說她不該跟你頂。”
胡老師渾身一松,剛才那差不多把她給壓垮的沉重一掃而空。
林美晃晃暖水壺,幸好裡面還有水,要沒有她還要去水房打?那就跑太遠了。她倒出來讓胡老師洗臉,胡老師趕緊接過洗臉盆說:“我來,我自己來,你坐會兒吧。”
林美笑道:“胡老師的盆跟我們的一樣呢。”
胡老師笑了下說:“後勤老師給我們發的就是你們的盆,其他東西也都一樣。”她讓林美看床上鋪的床單。
林美歎了口氣說:“其實我們都說胡老師你們住得比我們好多了,你看這裡還能拉電線板,住得人也少,我們上面一個屋就是八個人啊。”
胡老師笑道:“我上學時也是這樣。”
她去打個水洗臉,很快回來。此時臨下課只剩下十五分鐘了。林美和胡老師一起回去,在路上胡老師問:“你上課時有沒有什麼感覺?覺得哪裡不好?你放心,你跟我隨便說說?”她最近上課常有力不從心之感,學生跟她的互動越來越少,今天更是直接在課堂上鬧了起來。把她嚇得心都快跳出來了。
林美猶豫了下說,“也沒什麼,就是挺沒信心的……初中學得淺,上了高中才知道自己還有那麼多不會的。”老師你明不明白?
林美怕自己說得太隱晦,可讓她直接挑胡老師的刺她也做不到。一是身份不合適,二來胡老師一看就是年輕鮮嫩剛入職,自尊心比較強……她帶過這樣的實習生……
胡老師可能沒get到點上,因為她在聽了林美的話後馬上說:“沒錯!你們現在真的很要緊了!省一升學率高,競爭激烈。我做了很多的準備,調動你們學習的積極性,你們一定要更努力才行!”到二年級就不歸她教了,所以她想教出成績來!
林美只能不停點頭。
回到班裡後還剩下十分鐘,因為大家之前一直在自習。胡老師進來後看時間不夠了,就只說了兩句總結了下這個電影,然後苦口婆心的又把剛才跟林美說的再說了一遍。
下課後,大家倒是好好的送走胡老師了,沒再做什麼。
冼星也確實是嚇到了。她當時只是被胡老師逼急了才頭腦一熱,看老師跑出去就嚇傻了。等下課後,她來找林美,淚眼嗒嗒的說:“老師會不會告我?”
林美馬上說:“不會啦,一會兒我陪你去給胡老師道個歉就行了,根本不會有事!”
然後中午,林美陪冼星去找胡老師,師生之間一笑泯恩仇,胡老師還請她們吃話梅。
這件事是肯定不能瞞著趙老師的。
趙老師聽到胡老師跑出去也不太在意,而是認真問林美:“胡老師教得怎麼樣?”
林美誠實的說:“胡老師做了很多準備,非常熱心的想把大家教好,這點大家都知道。就是……她的教學方式上……可能有一點點讓大家不太適應……”
一班說都是天之驕子也不為過。至少大家在學習上都是相當有自信的,胡老師一是年輕,二來又被大家發現了一個那麼大的緋聞,她這麼挑刺就變得讓大家不能接受了。頗有種“你憑什麼?”的感覺。
後來趙老師在胡老師上課時親自過來聽了半節,在下課後就把胡老師叫去說話了。之後胡老師在叫人起來回答問題時必要變著花的誇人。她還誇林美:“林美說的特別流利,我聽著跟我的外教說得差不多。其實美國人說英語非常非常隨興,他們有的會生造詞,所以其實正宗英語不會像我們現在教的這麼要求語法。”
她也特意叫冼星起來回答問題,然後誇她答得非常好,非常到位。
班裡的氣氛終於變好了。好到有一天胡老師在剩下十五分鐘時跟大家聊天,讓大家隨便提問,也可以問私人的事,比如女生可以問怎麼搭配衣服,男生可以問怎麼追女生,只是必須用英語。
於是就有人問了她:“胡老師,你有男朋友嗎?”
胡老師紅著臉大聲說:“這個是隱私啊。”不過她還是羞紅著臉說,“有男朋友,我們是大學同學。說不定很快就成你們的師丈了。”
哦,要結婚了!
下麵就有好幾個人喊恭喜,百年好合。
胡老師笑著說:“要用英語!”
下麵就有人再問:“那哪個是你男朋友啊?”
全班都想聽她的答案,胡老師還沒有察覺到這個險惡的氣氛,很輕鬆的說:“就是那個常來接我的。”
“是開車的?”
“還是騎摩托的?”
胡老師還沒發覺:“是騎摩托的。”
然後過了一秒幾秒,她哦了聲:“你們怎麼知道的?你們看到了?”
當然看到了。
雖然知道了胡老師男友是騎摩托的,但那個開車的是誰就成謎團了。而且,後來寢室裡有人說自從那次說過之後,再也沒見那個開車的來接胡老師了。
大家對此的評論是:心虛了。
所以,還是存疑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7 01:11:12
第44章
女生們的頭髮長長了,已經有人可以揪起一個個小揪揪了。對長髮的渴望讓姑娘們哪怕只能在腦後揪起幾不可差的一撮,都買了不少的發圈。男生們也脫離了小平頭,他們的流海長長後,班中的男生借助摩絲的力量,有的梳起三七分,有的是二八分,也有五五分的,看著有點蠢……
趙老師上課時掃過全班的頭髮,先是好笑的說男生:“你們這是想跟女生學?一個流海玩這麼多花樣。再這麼瞎折騰就全都給我推成平的!”
女生們,趙老師會客氣點,不過也是說:“紮個指頭粗的小辮子,帶那麼大一朵花,我都看不清你們到底梳沒梳辮子。”
女生們都笑著說:“梳了!有辮子!”
趙老師雖然是個暴君款的班主任,但大家反倒都很喜歡他,就算男生被他罵,下課也有人圍到趙老師身邊跟他說話,趙老師按著男生的頭一通猛搓,“瞧你這頭!惹惱了我抓著你就去門口的理髮店給你全推了!”
男生皮皮的笑笑,一點都不害怕。可能都知道趙老師開得起玩笑?就連林美對趙老師都有著非比尋常的信任,像上次他直接問胡老師的事,林美基本上算說實話了。
說起胡老師,在那次事後一周,她就不再擔任一班的英語老師了。
趙老師還特意給他們解釋:“一般實習老師就帶一個班,不過英語的組長戴老師前些日子做了個手術,現在還在家裡休息,學校的意思是想讓戴老師多歇歇。胡老師算是這一屆英語老師裡相當不錯的了,她講課你們都能聽懂吧?”
大家紛紛點頭。他們對胡老師的不滿主要集中在她的教學方式上,還有就是緋聞也讓她的人品打了折扣。上課的內容倒沒什麼。
趙老師點頭說:“這事算是我考慮不周。一方面胡老師是我親自招進來的,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你們成績最讓我放心。就算胡老師教得不好,你們自己也會學。讓她去教二班三班,可能等戴老師回來前,那個班的成績已經被她帶壞了。”
至於十班,以趙老師梟雄的思想,根本就是放棄的班級吧?反正教得好不好都一樣。
大家聽了趙老師的話,頓時驕傲的想:趙老師是信任我們才會這樣做啊。比起其他的班,我們班當然是最好的,也是最不需要老師操心的。
再上胡老師的課,大家都有種“照顧照顧算了,反正是個新老師”這種寬容的想法。等確定戴老師要回來了,胡老師以後就不給他們上課了,在最後一堂課時,胡老師教著教著就哭了。
前排的學生趕緊拿餐巾紙給胡老師擦眼淚,底下的人都溫和的笑笑,還有人給胡老師鼓掌安慰她。
胡老師又哭又笑的說:“我真捨不得你們……你們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學生……”
胡老師自己把自己給感動哭了,大家倒是因為最後對她的感覺變得更好了。以後,林美就聽到有女生在廁所裡說胡老師的八卦,冼星就在旁邊很凶的說:“一天到晚不會掂記點正事!人家要怎麼談戀愛跟你有個屁的關係!你要羨慕你也去找啊!”
那邊就熄火了。
戴老師是英語教研組的組長,年約五旬,嚴肅的樣子很像鄭老師。她需要坐著上課,第一次上課就說:“我身體不好,不能大聲說話,大家上課安靜點,不要說話,班委注意下紀律。”
她上課不像胡老師總是注意調動課堂氣氛,她的要求就是:“都不要說話,聽我講。我講完會給你們留出說話的時間。”
趙老師也特意在上課時過來看了兩三次,最後戴老師都笑著抱怨說:“你一來他們就不聽課了!別來了!回去!”聽著兩人的關係確實相當好。
然後當天晚上自習課,趙老師就帶著卷子來了。大家大驚失色!趙老師笑著說:“放心吧,不是物理卷。是你們戴老師出的卷子,讓你們做一做。”
然後趙老師就跟鎮山太歲一樣坐在講臺上替他們“監考”,那次自習的紀律絕對是一流的。
有經驗的老師跟一般的老師的教學方式完全不同。戴老師就很會抓重點,她的教學方式有一些很古老,比如她要求大家抄寫課後單詞和短語,還說:“有時間的可以把課文也抄一遍,這個不強求。如果有人能默寫,或者找著同學你給我聽寫,我給你聽寫,這樣也不錯。這個我不會檢查,全靠自覺。英語是一門語言,它只能靠死記硬背來提高。你記得的單詞越多,看過越多的英文文章,你的成績就會提高。你要問我有沒有捷徑,可以不背單詞不看書得高分,那我要說這是在做白日夢。或者你也可以去參加那種一周讓你流利說英語的補習班,學一些怎麼買菜怎麼坐車的傻瓜英語,不要來找我。”
卷子寫完後是由胡老師給他們拿來的。看到她一臉興奮的抱著卷子又出現在一班,大家驚訝的紛紛問她:“胡老師!這節課是你上嗎?”
胡老師笑著搖頭說:“不是,不過你們的卷子是我改的!”
胡老師高興的就是這個,連戴老師托她改卷子是加班都顧不上了。“大家的成績都不錯哦,好幾個滿分!”
胡老師也順便幫大家把卷子給發了,發完正好打上課鈴,她趕緊拿起她的書和教案跑出去了,急慌慌的。
之後胡老師還是常常出現在一班,大家也都習慣了。今年的實習老師中只有她一個英語老師,戴老師不方便的時候就常常叫她過來看自習。不過自習也是做卷子,也不知道戴老師哪裡存的那麼多卷子,她有時還把英語四級考的卷子拿給他們做,說能做多少算多少,不算分。
戴老師是胃病,據說胃上長了塊東西,去年查出來的時候很嚇人,都以為是癌。今年二月時做了開腹探查,結果是良性的,醫生順手就給摘了,等戴老師從麻醉中醒來那醫生還端著醫用託盤讓她看。
戴老師比著笑說:“就花生豆大小的一個東西,可是折磨死人了。”她現在說起這個就比較輕鬆了。
趙老師再三警告他們不能讓戴老師累著氣著,“其實原本今年根本就不該讓她再帶班。”他說。但一是戴老師自己不樂意,二來學校也實在捨不得戴老師。戴老師帶過英語隊參加過幾次國際比賽還拿過名次,算是省一非常知名的一位老師了。
所以戴老師才跑來教一年級,不然她這樣的好老師肯定是三年級的人。
趙老師說這麼多,意思就是:你們占大便宜了!一定要好好珍惜!誰敢在英語課上搗亂,我暫時不能趕你們走,那你們就給我回家去,明年直接滾出一班!
他還交待林美,“要是看到上課時戴老師臉色不好,就趕緊讓她停下來歇歇,然後去找我。”
搞得林美上英語課時特別集中注意力盯著戴老師。
戴老師被林美這麼盯著盯著盯出個後遺症來:她喜歡叫林美起來回答問題和讀課文。她對林美的語速和口音以及時不時冒出來的一些口語化的錯誤完全不在意,還對大家說:“考聽力時任何問題都可能出現,上上一屆就發生過聽力考試語速調快的事。你們平時多適應適應,到時就能聽懂了,也不會失分了。”
然後下課把林美叫過來,悄悄說:“你在外國生活過?我聽你有點華盛頓那邊的口音。”
林美瞠目結舌。
戴老師大概以為她不欲人知,所以沒執著答案就點點頭說:“你的口語和聽力應該是沒問題了,多做些題吧,超綱也不要緊,也可以拿來我給你看看。”
然後上英語課時,戴老師就不怎麼管林美了,叫她起來一般是問別人沒答上來,叫她補救,還有就是讀課文。她讀一遍,大家再讀一遍。
偶爾叫林美過來給她講題時,都會注重提醒她“這個地方是應試的,你要注意”,告訴她“改掉你自己的習慣,中國的口語還是更接近書面語”。
林美給戴老師跪了,竟生出千里馬遇伯樂之感。
因為她的關係,戴老師對周罄也熟悉起來了——兩人總是結伴去問問題。周罄也是有出國的打算的,想著高一還比較輕鬆,她現在開始大量的補詞彙和閱讀量。她說她想考託福出去,就算周媽媽在那邊給把她辦出去,她還是想試試她自己的實力。
上次去美國,周媽媽還給周罄透露了一件事。周媽媽還是打算在未來回中國來的養老的,那大概就是周罄在美國讀完大學後吧。周媽媽說到時她在美國賺的錢全都拿回來,她自己買幢小房子,給周罄和她爸買幢大的。兩邊住近點也能互相照顧。
當林美聽到周媽媽理想中的養老地是北上廣深一類的一線城市,至少也是杭州時,不由得想為周媽媽掬一把同情之淚……十年後的房價……不提也罷……
出於一種不忍,林美問周罄要不要讓她媽現在就給她買?現在北京的房價遠沒有那麼誇張。但周罄雖然對周媽媽有很多不滿,可她的想法是“我不要你的錢,我也不貪你的便宜”。這種意氣讓她甚至不屑于周媽媽許願中的大房子。
她說:“不行,她現在那邊還有家庭,何況她現在又不回來,買了給誰住?給我還是給我爸?不行,這就成我們占她便宜了。”
林美只能眼睜睜看著“一齣悲劇正上演”。
天冷以後,寢室裡開始嚴查亂用電器!這是因為某天某位技術性的學霸私接電線後把整個寢室樓的變壓器給燒了,從下午回到寢室就發現開不了燈,等下了晚自習回寢室後,宿舍阿姨是舉著手電筒送她們上的樓。小賣部的蠟燭本來是一塊錢十根,一路賣到一塊錢四根還供不應求。其他像火柴和打火機也被買走了,手電筒更是不用說,早就一掃而空。
托這位英雄的福,寢室裡開始實行突擊檢查,看哪個寢室亂用電器就通知班主任,傳說還有可能會有處分。
趙老師把林美和鄭凱叫過來,很光棍的說:“我就把女生寢和男生寢交給你們了,要是我們班被查出來一例,你們老師我的臉可就要丟光了。”他還輕輕拍拍自己的臉。
林美聽懂了趙老師的潛臺詞:不是不讓你們用,是不讓你們頂風用。
下來後林美跟鄭凱兩人取得了共識。
鄭凱說:“我看先熬過這一個月吧?一個月以後,估計就不會查得太嚴了。”
林美猜道,“我猜年後說不定還會突擊檢查一下。”也就是從十月中旬查到十一月上旬,然後大家開始準備期中考,這時什麼檢查都要給考試上路。等考完放假三天后回來,可能還會有一兩次突擊檢查,全熬過就沒事了。
林美說:“要是能知道學生會檢查的時間就好了。”跟著她盯著鄭凱,她可是聽說鄭凱跟學生會的幾個人玩得挺好的。
鄭凱舉手:“明白,保證完全組織交給的任務。”
聽說鄭凱把哥們拉去吃了一次火鍋後,關於什麼時候檢查的消息就悄悄透到了一班的班委這裡,檢查前一天,林美和鄭凱都會挨個寢室通知先把電器全收起來,於是平安過關。連趙老師都聽說了,還很滿意的誇他們“有方法”。林美跟趙老師請示要不要報銷一下鄭凱火鍋的錢,趙老師跟鄭凱說:“報銷火鍋不行,你們喝了幾瓶啤酒?這個可以報銷下。”
鄭凱嘿嘿的剛想算一下,就反應過來看到趙老師似笑非笑的樣子,馬上說:“沒有喝酒,就喝了兩罐飲料!”
出來後鄭凱說:“臥槽,差點說漏嘴!”
林美想說“我的班長不可能這麼蠢”,問他怎麼會失去警惕。
“大意了,大意了啊。”鄭凱說,“跟鄭老師不一樣,跟趙老師大家都是男人,說話容易沒把門。”
看一群不滿十八歲的男孩自稱男人,就能感覺到青春是多麼美。
不知不覺,進省一已經半學期了。時間真的過得太快,林美覺得簡直就像是昨天的事,再過半學期他們就要升上高二了。高二是高三的預備役,剛度過中考,高考就近在眼前。
正好兩周後就要舉行期中考了,大家一些閒事休提,全都集中精力備戰考試。
老師們卻不約而同的放鬆了,不再佈置很多作業,也不再隨堂考試或多多提問,卷子也少了。相反,老師們都在按部就班的把課程往前推進。複習?這個趙老師說了句實話:“複習當然要靠你們自己。還當自己是初中生呢?要老師逼著你們才學?等你們進了大學就會發現,到那時老師上完課就走,你交不交作業都沒人管你。高中老師已經管得很多了。”
所以大家一邊在上課時接受新課,一面在課餘時間自己找時間複習,林美自己都感覺到她被逼得又向前邁進了一大步。
雖說初三時她也是自己制定複習計畫,可那時至少有一半的時間她跟老師們的複習計畫是重合的。但趙老師的意思是,為了給高三留出更多的複習時間,在高一下學期就會開始給他們上高二的內容,而在高二結束前,他們必須把高三的課全部趕完。然後高三一年就是重點複習。
所以她必須自己消化鞏固老師講的新課,老師在課堂上根本不會給你留出時間來。英語課戴老師一周講了四篇課文,基本上一節課過一篇。趙老師就直接跟他們說,“這周把牛頓解決掉。”他說的輕鬆,大家都嚇了一跳。
趙老師笑著說:“沒事,能跟上我的都能聽懂,聽不懂的就先背下來。到高二就該文理分班了,到時我這班裡至少還要少一半的人。”
文理分班這事大家都知道,但沒想到竟然已經離他們這麼近了。
那天,趙老師特意用五分鐘解釋了下。比如他帶的一班一直都是理科班,二班班主任董春河帶的是文科班。到時會進一步細化。“一部分人可能會被送到分校去,不過也不太可能,去年想做就沒成功。”趙老師用一種冷靜到冷酷的語氣輕描淡寫道,“我們學校配備了頂級師資的只有四個班。”他舉起一隻手,“每年高考,只有這四個班的有機會考上一流學府。剩下的就純屬自己努力了,每年都會有幾個,我個人非常佩服這種不服輸的精神。在不利的條件下還能考出優異的成績。不過我們也會盡力保證大家都有個好成績,咱們本省本市也有好大學嘛。”
但有機會上一流的,誰願意上二流的呢?
趙老師最後做總結:“所以考不好我的物理沒什麼,有人從一班下去,也有人升到一班來。說不定我跟大家只有這半學期的師生緣呢。董老師也是一位經驗豐富的老師,學文科的跟著他是不會錯的。董老師常在報紙上發表點小文章,小詩歌,是一個道地的文人。”
期中考成了一次對未來前程的預演和選擇,這讓不少人都人心惶惶。班裡最近的新話題就是你去文班還是理班?
林美是打算去文班的。理班對天分的要求很高,她很清楚自己沒這個天分,所以從一開始就不打算浪費時間去追求自己不擅長的。但現在的傾向是理科班的學生是智商高才,文科班有點上不了理科才去學文的意思。所以有很多人開始專攻物理數學,哪怕在這一科上的進步餘地並不大也不放棄。
趙老師特意把林美和鄭凱這兩員愛將都叫過去問下他們想選文還是理。林美痛快的說文,趙老師有點吃驚的說:“女生的腦子都好,心又細,我以後你會選理科啊。”他把她入學以來的各種小考的成績拿過來,就放在他的桌子上,他拿過來給她看說:“你看看你的成績,我覺得你學理比較好。你的文科就是普普通通,英語算是最好的了,別的你又不是特別喜歡。還是選理吧。”
林美明白了,趙老師是來動員他們選理的。
鄭凱說想上理科班,趙老師就滿意點頭說:“那回去再努力努力,別放鬆。你的成績還是不錯的。”然後就先叫鄭凱回去了,親自給林美搬個凳子來,跟她很和藹的聊天,問:“平時喜歡讀小說嗎?看報紙?讀詩?”
林美挨個搖頭。她在以前的這個時期倒是很著迷台言,幾乎每天都要租一本,學校門口兩三個小書店都辦的有租書卡,還能租漫畫。
但現在再去看小說就太“雷”了,漫畫現在才畫到中間,可她一般都看到結尾了。等於說都沒興趣了。對她來說以前唯一沒好好做的就是學習,這對她來說是唯一新鮮的東西。所以她現在天天抱著學習不撒手也不覺得膩。
趙老師微笑著說:“你看,你學文幹什麼啊?你都不喜歡,還是學理吧。是不是最近課業有吃力的地方?可以來找我,我給你補補。不過你物理挺好的,那是別的科?數學?幾何?”
林美只好再搖頭,目前的課程她應付起來還不算吃力。
趙老師是非常願意留下這些讀書種子的。他的幫助也是全方位的,在林美表示願意回去考慮下之後,趙老師大概以為她是當班長分散精力了才想換到文科班去,就去跟鄭凱說讓他多替林美分擔點。
鄭凱迷茫的聽趙老師說:“你是男生,林美是女生,女生臉皮薄,有時她不好意思罵人,別人不服管教的時候,你就應該站出來嘛。”
鄭凱茫然點頭答應,之後林美就發現當班上再有紀律問題時,何棋和鄭凱都跑得很快。有次自習課大家講話,張煦猛得一拍桌子,然後甩著拍疼發麻的手坐到講臺上去當鎮山太歲了。
趙老師也更喜歡吩咐鄭凱跑腿了,然後殷殷問候林美:“最近的課難不難?吃力不吃力?”
林美哭笑不得的趕緊謝過老師的關心愛護。
鄭凱還怕林美誤會他“奪權”,跑來解釋說:“這都是趙老師愛護你!還把我叫去教育一頓說我不愛護同學,沒有紳士風度。”他冤枉……青天何在?他不覺得林美震不住班上的人啊。
林美欣慰拍肩說:“這是組織上信任你啊,加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7 01:11:41
第45章
林美週末回家,這一周最後兩天班裡大家都在討論文理分班,所以她一到家林媽媽一手接過她的書包提兜,一邊問她:“你以後是想讀文科班還是理科班啊?”她立刻就反應過來說,“我想讀文科。”
林美本來挺堅定的,現在也依然堅定,就是有一點想聽聽別人的意見,就說:“媽你說我讀文好還是理好?”
林媽媽把行李裡的髒衣服倒到沙發上,對她說:“你們班主任趙老師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你的成績讀理科比較有利,而且理科好升學。”
林美猶豫道:“但女生讀理科,日後不好就業。”這是事實。別看在學校時女生在理科上穩壓男生,但在就業上,除了金字塔頂端的那些女生可以有一席之地外,大部門的普通女孩子都要在畢業後面臨就業難題。
林媽媽本來被趙老師說服了一半,但林美的話聽起來也很有道理。從初中起,林媽媽就發現林美有目標,在初中時就在考慮大學的事,所以林媽媽並沒有把林美的話不當一回事的強迫她聽老師的,而是拍拍沙發說:“坐下,咱倆聊聊。”
現在才八點多,林美習慣了六點起床,在學校食堂享受了一頓豐盛又便宜實惠的早餐再準備一下從學校出發到家也才不到八點。這個時間做午飯嫌太早,打掃衛生洗衣服也不急於一時,所以林媽媽和林美有大把的時間來討論。
“你是怎麼想的?”林媽媽問,“你們老師的話,你怎麼想?”林媽媽有種盲目的相信老師是對的傾向,林美當著林媽媽當然不必藏著掖著話說半截,就道:“趙老師是物理老師還是副校長,理科班日後就是他帶。我估計他跟二班的董老師還有競爭關係。”
林媽媽馬上懂了,“哦,這麼說他是想讓你們這些成績好的都去理科班?”
林美點頭,“二班也是這樣,聽說董老師天天在自習課上跟他們說心路歷程,說董老師現在對他們好太多了,還買烤紅薯請學生們吃呢。”
要說董老師這個畫風吧,林美覺得稍嫌酸了點……早晚自習都要說上五分鐘左右的心靈雞湯,聽多了會膩吧?當然烤紅薯很好吃啦,不過趙老師是不會說“下晚自習大家又冷又餓食堂又不開了,捧著烤紅薯又暖手又香甜是不是很好啊”這種話的,改天趙老師要是想法變了也來一段,會讓人起雞皮疙瘩的。
林美想像一下都有些要醉了。
回想起來趙老師當時形容董老師的話就有點那什麼。要是董老師在面對同事時也是這畫風,她就能明白為什麼趙老師跟董老師不對盤了:兩人完全是不同風格的。偏偏董老師在工作上還是趙老師的勁敵,這就跟一朵嬌花樣的男子其實是世界拳王一樣詭異。
寢室裡其實有人挖出了一個內情,就是趙老師當年和董老師一起競爭副校長,最後趙老師成功了,董老師無奈惜敗于趙老師。但據說董老師在任命宣佈以後不但沒有沮喪,還在走廊上握著趙老師的手欣慰至極的說他一直支持趙老師,趙老師一定會超額完成教學任務!
大家也不算傻,都說董老師黑啊真黑啊,要是趙老師當副校長時省一的排名下降,那可是丟人丟死了啊。
所以趙老師在當上副校長後不少“以權謀私”,本來省一的班級排名沒有這麼明顯,但趙老師硬是把一班排成了最好的班級,往下董老師的二班就只能屈居第二。一旦以班級為單位競爭變得白熱化後,爭學生就是不可避免的了。越是好的學生,趙老師和董老師就越不會放手!
林美和林媽媽商量了一天,在晚上林美返校時,兩人終於有個結論了。那就是先聽趙老師的,縣官不如現管。
最重要是林美先去書店把高考理綜的輔導書給搬回來了,重新審視後,她認為高中理科並不是她應付不了的。林美原來的目標是浙大,但現在或者也可以往復旦清華試試?至於北大,林美還暫時不敢把目標放得那麼高。
其實她會選文科,還是因為她以前就是讀文科。她再選文科也是因為想著走老路更輕鬆點兒,如果選理科,那就是跟她原本的人生完全不同的一條路了。
她真的有這個勇氣嗎?
林美真正的隱憂就在這裡。選文科,她能進比以前更好的大學,節省留學的時間,儘快工作,她的人生會比以前提前至少兩年達到她當時的高度。
只要想到這裡,林美就覺得自己走的是一片坦途。
但選理科,給她的吸引力同樣巨大。她總想著如果這次她的人生換一條路走,是不是會完全不同?她能夠重來一次,為什麼不借著這個機會徹底改變人生?看看完全不同的風景?難道她回來一趟只是為了再把老路再走一遍?
多多少少有些不甘心啊。
後來她說服自己的理由是:如果選理科在大學發現行不通,她也可以儘早轉向。她有這個資本,她知道自己會走什麼路走得順暢,那她為什麼不能先轉頭去別的地方逛一逛?如果不行,再轉回來繼續走老路也不是不行啊。
最多四年。從現在算起最多四年,或許根本用不了這麼久,或許她到了大學後就會發現還是文科更適合她,那就再轉文好了。用四年時間,給自己一個機會。
就像當年她去留學前,其實看著林媽媽十分期待的說著留學後回來就好了,工作就好找了,人人都搶著要等等。她卻沒那麼自信,但她就是想“我才二十歲,給自己五年時間去試試看,如果不行,我還有回頭的機會”。
當然想到這裡時,其實林美又有些動搖,因為留學最終證明是弊大於利的一件事。但可能她就是這麼一個人吧?再次面臨選擇時,她總是想去看看陌生的風景,哪怕明知腳下的路更好走也一樣。
當時如果不留學,她給自己的理由是其實留在國內更好,媽媽需要她,她一去幾年不回來,只留林媽媽在家實在不放心。但她最終決定出去闖一闖,因為不闖,她可能會變成一個膽小鬼,失去冒險的勇氣。這對她來說更可怕。如果人沒了心氣,只想固守,那這人生還有什麼意義呢?
現在她也是這麼想的。
但好歹這次,她的損失會小一點。不像當年留學回來後那麼慘烈。
老話總說年輕人應該多闖闖。
林美回到學校,放了行李就去上晚自習。趙老師在教室裡看到她過來,把她叫到辦公室,從抽屜裡拿出一袋話梅塞給她,隨意道:“別人給的。你回去跟你媽媽商量過了嗎?選文還是選理?”
林美拿著話梅覺得畫風不對,說:“選理。”
趙老師滿意點頭,拍拍她的肩說,“行了,回去上自習吧。”
周罄他們也都被趙老師約談了,有的甚至是在走廊上叫住,趙老師直接問以後是打算走文科還是理科,被問到的人無不受寵若驚。主要是趙老師的風格就不是那麼事無巨細的媽媽型班主任,他這麼一關懷,就顯得格外難得些。
周罄說:“咱們這些人只有梅露似乎是打算選文科。”
梅露打算去留學的事,林美沒跟別人說過,連周罄都不知道。所以大概只有她覺得不太意外。而鄭凱卻據說跟梅露大吵了一架。
“啊?!”林美驚訝道,“鄭凱幹嘛跟梅露吵?”她一下子反應過來!聯想起開學時鄭凱居然知道梅露在上學——雖然這個消息是錯的,梅露當時在北京上補習班。不過似乎也說明鄭凱跟梅露關係不太一般。
“他們兩人……”林美跟地|下|黨接頭似的隱晦的用眼神示意。
周罄意味深長的點點頭。
“臥槽。”林美免不了蹦出來一句這個。
這可真是太意外了。“我記得他們倆在中學時沒這事啊。”當時班裡誰跟誰談基本都知道,小戀人之間的情竇初開怎麼瞞得住人?
“好像是中考之後才好上的。”周罄說,“中考後他們倆的成績都不如預期嘛,可能就說得多了點,何棋說鄭凱那陣常常打電話給梅露,她也給他打。後來就成了嘛。”
電話傳情。
林美注意到另一件事:“何棋跟你說的?”她用“你是不是有什麼事需要交待一下?”的正義目光看周罄。
周罄狠狠一巴掌險些把她從床頭拍到床裡去,用超大的聲音說:“哪有啊!!!”
林美捂著發麻的肩先跑遠了再義正言辭的說:“周罄,你知不知道什麼叫此地無銀三百兩?”你快把我拍死了,說你跟何棋沒事誰信啊?
然後周罄從寢室追殺她到教室。
林美一沖進教室就看到何棋跟張煦和鄭凱正在一起哈哈笑著說話,剛張嘴就被趕上來的周罄捂著嘴押出去了。
周罄把林美再次從教室挾持到一樓操場背面,吹著凜凜的寒風,周罄的臉紅得簡直讓人一看便知內情,她努力嚴肅的說:“你不許說!”
林美的笑止都止不住,不顧嘴裡灌風哈哈得笑彎了腰。
最後兩人又像好姐妹一樣緊緊粘在一起手挽手的回去了。因為畢竟是教室裡暖和嘛,這種天在外面吹風太SJB了。
再次進教室,何棋在那邊看了好幾眼,終於忍不住擔心的過來,看看周罄看看林美,問:“沒事吧?”
周罄的表情是既有生氣又因為見了男朋友忍不住要高興要溫柔,就似嗔非嗔的來了句:“你管!”
林美好笑的發現何棋的神經粗了些,他被這麼一說,挺沒意思的說:“算我多管閒事。”
周罄看他這樣又生氣了。但不能林美想辦法做個紅娘鵲橋什麼的,何棋過去一趟又悄悄回來趁人不備往周罄的書鬥裡塞了一包花生。看到林美還說:“你們一塊吃。”然後若無其事的走了。
林美看張煦幾個早就發現了,張煦還含著手指吹口哨,可惜,吹癟了,光出氣沒出聲。引來一片嘲笑,張煦毫不在意的繼續換手指吹,一邊說:“你行你來啊!”
於是趙老師進來看時見那邊三個班委一起比賽吹口哨。他往那邊一掃,張煦何棋三人立刻乖的跟小白兔一樣從桌子上下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趙老師沒當回事,就隔空點了他們幾下,還笑來著。
難怪男生們喜歡他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7 01:12:03
第46章
期中考那天是雨夾雪,比下雪還冷。天一直陰著,十點了還沒有出太陽。教室裡所有的燈都開著,感覺像下午上自習時的教室。
附中的期中考和模擬考很有考試的氣氛,當時學校和老師都希望讓大家能習慣這種緊張感,這樣到真正考試的時候才能放鬆下來。但省一的期中考搞得跟一般的隨堂測驗似的,前一天各科老師都還在講新課,不但沒有帶他們複習的意思,連重點都沒劃。
還有老師故意嚇人,趙老師就說:“我出的題保准你們誰都猜不出來!”
一班的人基本上都有劃重點的天分,各人學習方式雖然不同,但殊途同歸。考慮什麼題會出小題像填空選擇,什麼題會是大題,哪些題會有側重等等。就算老師不給重點,他們自己翻翻書都會心裡有數。
林美早在知道有期中考的時候就時刻準備著了,只要是課堂上老師們再三提過的,她都會標上記號。現在整本書快學完了,再從頭翻的時候什麼題容易出重點,心裡都有數了。
林美猜趙老師可能會走大題量、大難度的路線。雖說一般而言題量和難度應該只取其一,但從附中的老師身上她就明白,老師會在平時學習時給他們加大難度和題量,這樣到中考時才能游刃有餘。
趙老師不可能不知道這個。而且他的性格在這裡擺著,他還想藉著這次期中考刷人,他不是那種學生越多越好的老師,他要求的就是少而精的策略。那結論就呼之欲出了。
有天,林美晚自習的時候來得早,班裡只有五六個人。趙老師剛好過來,拿著她的物理書翻了翻,然後伸手管她要筆,站在那裡邊翻邊劃再折起,然後劃完扔還給她。林美事後看到書上趙老師狂放的筆跡在她的課本上圈好幾道題,跟她劃下的重點有六七分重合,而且全是她猜的會出大題的公式。
等趙老師一走,這本書就被同學拿去分享了。
林美看到物理卷子上趙老師替她畫的幾道就是後面的大題不禁內牛滿面。趙老師真是個不拘一格的人。
大概是托這些大題的福,一班的物理成績遙遙領先於二班。
林美認為她書上的題應該已經整個班都劃了。女生這邊是由她的寢室向別的女生寢擴散,當然範圍只限定在一班的寢室。男生那邊有周罄這個“叛徒”,再加上當時在教室裡的幾個人都藉了她的書,所以她認為這個“洩|題”的範圍還是很大的。
林美等六人物理是滿分,這一科平均分比二班高了十四分,這個差距真是有點誇張了。不過二班的英語、語文、政治等課也比一班考得略好。林美在語文上被作文拉分了,不過其他幾科都是滿分。算是保住了她最高分入學的臉面。不然第一次期中考就掉下來,那她的中考也會被人質疑為“運氣”。
同樣是趙老師帶物理課的四班和五班也都在物理一科上考得相當不錯,但趙老師還是很生氣。因為他洩|題對象主要就是四班和五班!就是為了怕他們考得不好給他丟臉!結果題都在課堂上講過了,竟然還是有人犯錯!
趙老師在一班講課講到一半時突然發感慨:“有的人,你就是把肉遞到他嘴邊,他都不知道咬一口!這種人以後也不會有出息的!我都在考試前特意講的題,他們就不會想想這裡頭有什麼?卷子還是我出的!就這都能錯,還會有什麼出息?!”
當時大家都覺得是在說他們,趕緊戰戰兢兢的更加集中註意力聽課。
總之,期中考趙老師的一班大放光彩。雖然在總科平均分上跟二班就差了一分半,但單科成績他足以笑傲江湖!而且最讓趙老師高興的是,他帶的物理是一班的學生考得最好,但董春河帶的語文可是一班學生考得最好!
語文最高分是周罄,她的作文就扣了一分。這次的作文是“請以春天為題寫一篇抒情文”。林美後來讀了周罄寫的,文章真的很好。她以初春小河破冰為開頭,最後寫的卻是她和父母之間的事,最後她寫道“當我發現媽媽也過得很辛苦時,長久以來積在我心底如經年積雪般的怨恨,就像遇到了春天的冬雪一樣,不知不覺的就消失了。當我想再去找回當初的心情,發現自己竟然再也想不起來了。我真的不再怨恨她了。從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每個人只能對自己的人生負責。她並不是不愛我,只是她以為的愛就是給我更好的生活。在她的想像中,她雖然在我還小的時候離開了我,但當她把我接到美國以後,我就會原諒她、體諒她、理解她、認同她。所以她發現我拒絕去美國後,她驚慌失措了。她甚至“引誘”我喜歡美國和她在美國的家庭。我的小弟弟告訴我,媽媽答應他如果他在我來的時候對我友好,那她就會送他最喜歡的終結者玩具。”
“我是媽媽的美夢、她的童話,是她到美國後唯一的信念。可是最後,我和媽媽都長大了。她明白童話是不會實現的,而我還給她的現實就是:我不再怨她。我想,我和媽媽以後一定會重新認識彼此,成為真正的朋友和親人。”
董老師在周罄的捲尾批了數百字的評語,還即興賦詩一首,大意就是這篇文章太感人了,他看了以後數度灑淚云云。
林美跟周罄說:“董老師很喜歡你……”
董老師和趙老師雖然相看兩厭,但董老師卻還帶著一班的語文。倒是趙老師很是敵我分明的不肯帶二班的物理,他另外帶了兩個班,算是“替別的物理老師減輕負擔”。
期中考過後,先是董老師悄悄把周罄叫到辦公室,鼓動她報文科。週罄囧囧有神的回答說她想跟林美一起去理科班。董老師像哄小孩子裝大灰狼一樣說:“女生都是讀文科的,理科都是男生多啊。不如你叫林美跟你一起來文科班吧!”
週罄回來跟林美學,林美伸手要賄賂:“我背黑鍋了啊……”明明是何棋上理科班的原因吧?她知道周罄的爸爸會給她準備餅乾。
週罄掏出來讓她拿著隨便吃,攬著她的肩說:“我還是跟你最好。他嘛,也就一般人吧。”雖然她確實跟何棋在談,但要是何棋跟林美之中要她選一個,週罄肯定是選林美的。
然後由於二班的物理實在考得太慘烈,畢竟也是二班,學校還是相當重視的。所以學校校長特意請趙老師吃飯來勸說他接下二班的物理課。酒席上校長頻頻勸酒,趙老師被捧得足足的,勉強答應接下二班到高二前的物理。反正只剩半年了。
董老師也被叫來陪酒,在席間親自敬酒以示他低頭了,認輸了。
等兩人出去時,周圍沒人,董老師慢悠悠道:“趙國棟,你這手欲擒故縱玩得真不錯啊。”要說趙老師不想教二班那是不可能的,但他就是要董老師求著他教才行。
趙老師喝得滿臉酒暈,在下著雨夾雪的寒風中硬不肯穿大衣,頭上還熱得冒煙,他腳下絆蒜,半倚在董老師肩上,趁著董老師不備猛得伸手抬了下他的下巴!讓他吃了個瓜子。
董老師不妨上下牙猛得一合!舌尖立刻就是一陣生疼!他推開趙老師捂著嘴連退好幾步,嘶嘶的倒抽冷氣,趙老師樂得哈哈大笑。董老師疼得眼淚花都出來了。
後面的人結完賬出來了,一個人指著酒店外大驚的喊:“哎!哎!!”
酒店裡的人都看到董老師勇猛上前飛起一腳把趙老師給跺倒了,雨天路滑,皮鞋也不扛滑,趙老師摔了個脆的。
一群人奔出酒店,還有酒店的迎賓和停車廠看車的都趕緊過去扶,還有剛剛把車開過來的司機把車一扔也跑過來扶。
校長看被七八隻手拽起來的趙老師和氣得臉都是硬的董老師,左右點點,還是轉向趙老師:“肯定是老趙不好!老董多好的人啊!跟誰都沒急過臉,就跟你不對付!”
趙老師頭往下一耷,片刻就扯起了震天響的呼嚕。裝醉遁了。
董老師這下死活都不肯跟趙老師坐一輛車,校長只好讓一個人陪著董老師打的回去,的費報銷。
第二天上課時,大家就發現董老師說話說少了,還提了個大水壺裡面泡了菊花。
二班的學生跟董老師的關係很好,關心的問他是不是感冒了?董老師指指嘴,“不小心咬到舌頭了。”
學生問:“老師吃什麼這麼香都咬著自己了?”
董老師微笑不語,到一班上課就宣布隨!堂!考!試!
一班的人整體驚呆了,邊收書邊問:“老師,不是才考過期中考嗎?”
董老師溫柔道:“期中考是期中考,隨堂考是隨堂考,不一樣的。檢驗一下你們最近學得怎麼樣而已,別緊張,題不難。”
號稱不難的題瑣碎的氣死人。幸好林美有個習慣,她喜歡把語文題分成:填空、單多選、背誦和閱讀理解等幾大項。在上課時看到跟人名地名年代或固定名詞相關的就劃到填空單多選去,董老師在課堂上提到的一些瑣碎的知識點,她也是這麼劃分。
期中考前剛做過總結,此時答起來還算順利。
她這個習慣也影響了周罄,兩人的捲子被董老師特意抽出來提前改,改完十分感嘆。要麼是這兩個學生格外認真,要麼是她們格外會抓題。
可惜,都不是二班的人。
期中考之後距離過年還有一個多月,課程上還是跟以前一樣照常往前趕課。英語已經講完了,戴老師回家休息了,就讓人逢課就拿卷子來給她們做。有時是趙老師來,有時是胡老師來,有時林美等班委也可以負責,他們無非是把捲子拿到講台上做而已。
在知道今年寒假就放三天假後,大家對寒假的期待就沒那麼多了,反正都一樣嘛。趙老師都給他們安排好了,“除夕看看春晚,放放炮,初一去奶奶家,初二去姥姥家,我還給你們留了個初三呢,還有什麼不滿?”
現在趙老師上課也要坐著上,因為他的腳扭了,據說是在外面滑了一跤,加上他的體重,醫生還建議他上石膏。
大家當然沒有任何不滿。對趙老師的安排敢有不滿嗎? 。
然後趙老師還給大家了一個驚喜,說是下下週六的晚自習上大家可以開個聯歡會,快過年了嘛,算是讓大家提前慶祝新年了。
趙老師還大手筆的給了林美兩百塊錢,讓她帶著鄭凱幾個男生當勞力去採購東西,“蘋果、桔子、花生、瓜子、糖都買點兒。然後再出幾個節目,你有什麼意見?”趙老師最近對林美越發的和藹。
林美說:“要不租兩個片子來看電影?”玩擊鼓傳花或大合唱都有點太幼稚了吧?主要是她沒什麼信心能調動起大家做遊戲的積極性,換成小學或初中還差不多。
趙老師很民主:“可以,你看著辦吧。別太吵著隔壁班了。”隔壁班是二班。
林美回去叫來鄭凱,讓他去選勞力。鄭凱問她:“你不叫幾個女生?”
林美看看外面的雨加雪,剛想再說一句“組織相信你”,鄭凱就斬釘截鐵的說:“我不拿錢!”
……呃,她本來確實打算把錢給他讓他帶人去買。
林美循循善誘道:“可以記賬嘛,放心,我是很相信你的!”
鄭凱繼續堅定的搖頭:“我不拿錢。你別把錢給我,這個說不清。”然後他也看看外面的天,對她嘆氣道:“你就認了吧。”
顯然不認也沒辦法了。林美想了想,問周罄要不要去?雖然天很冷,但出去逛逛也不壞。最終週罄秉著陪朋友一起去的意思跟著去了,林美很感動,說:“到時請你喝羊肉湯!”
幾人挑了一天週日去出公差了。林美打電話給林媽媽說這週不回家,學校有事。林媽媽問她衣服都有,錢也夠花就不管了,跟她說:“等你回家,有個好東西給你看!”
關於去哪裡買,鄭凱說去紅富士副食品批發市場,林美卻直接把他們拉到了天元路的蔬菜水果批發市場。坐上公交車要用一個半小時的時間才能到,但下來以後,這裡的規模讓大家都吃了一驚!足有十五米高的倉庫從這頭到那頭,一眼看不到邊。市場裡多數都是開著卡車來批發,也有小商販騎著三輪車來。
跟著,這裡的蘋果便宜的價格也讓鄭凱他們吃驚了!用塑料袋裝起來的大概五十斤左右的蘋果只要二十一塊!
鄭凱掏錢時人都不好了。林美卻看著旁邊合七分錢一斤的大白菜深恨不能抱兩棵回去!因為人家是按麻袋批的,一麻袋也是五十斤。
回頭一定要拉著舅舅過來買一袋!兩家加起來一個冬天十幾棵白菜還是吃得完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7 01:12:22
第47章
蘋果二十一,桔子只要十八。這兩個大頭不到五十塊錢就解決了,然後林美再帶著人浩浩蕩蕩的去後面的市場買瓜子花生和糖。
今天來的人女生有她和周罄、梅露三個,後面是七八個大男生。林美就知道今天要扛的東西多,告訴鄭凱多帶點人,最好都是能扛的力氣大的。蘋果和桔子都是按五十斤買的,沒辦法,人家按麻袋批發,不按斤。
男生人替換著抱,按說五十斤的東西是有一點點重了,林美說:“要不你們去公車站等著?到時還是原路回去。”
鄭凱就讓圖海帶著另一個男孩先把這兩袋給扛出去,說:“在對面人坐公車啊,可別走錯了。”
到了買花生和瓜子的地方,人家也是五十斤一袋的,於是又是兩袋。鄭凱看張煦:“這是黨交給你的任務。”
“向組織保證完成任務!”張煦敬了個禮,叫上另一個男生一人扛一包也走了。
瓜子和花生跟水果的價錢差不多,稍稍貴一點點,但四樣合起來也沒花完一百,最後還剩下117塊。
就剩下最後買糖了,這個可以一樣少買點,多買幾種。林美看著說:“我想買大白兔奶糖、龍蝦酥和花生牛軋糖,你們覺得還要不要買點別的?”
鄭凱說:“要不要買點軟糖?你們女孩不是喜歡吃軟糖嗎?”
“棉花糖?”周罄說,“要不巧克力?”
梅露看到果丹皮了,指著說:“要不要來點這個?”
最後縮合下意見,一樣來二斤,棉花糖拿了一小箱,不過這個輕,拿起來沒多重。
採購圓滿結束後,林美手裡還剩下四十七塊,打算回去交還給趙老師。
當他們大包小包扛著進學校時,天冷不想回家的同學們都看呆了,有一班的看到男生們扛東西直接上來打劫說:“來來來!見者有份啊!”
鄭凱自己抱著一共十八斤的糖,一路回來也是累得不輕,一看狼都圍上來了!一發力直接沖上二樓!後面紛紛跟上!只見一群男孩或扛或抱著麻袋啊啊啊鬼叫著往樓上沖!後面還有一群人喊打喊殺的跟上來!
女生們全都空手去空手回,因為帶的人實在太多,還有一個叫張亮的高個大男孩挺沒意思的抱著棉花糖說:“這個還不如你們女生拿,一點重量都沒有。”
林美想女生也不好什麼也不幹啊,就伸手管他要,把張亮嚇得一溜煙躥到前頭去了。
到了二樓才看到辦公室的門是開的,剛才那些追上來的男生早就作鳥獸散了,林美進辦公室就看到趙老師瞠目結舌的看著堆在地上的一大堆麻袋:“你們這是買了多少啊?”
除鄭凱外的人放下東西就出去了,不然辦公室站不下。
鄭凱喘著指著麻袋說:“這個,五十斤,蘋果,這個,五十斤,桔子,這個是瓜子,花生,也是五十斤,人家不拆賣,這是十八斤糖……”
趙老師蹲下挨個看過,笑著搖頭起來,看到林美說:“班長,你這是把這群傢伙給帶到哪兒去了?”林美雖然個頭小,但在班委裡還就是她拿大。就算鄭凱現在接過去的事多了,凡事還是林美說了算。這也是趙老師看好林美的原因之一。
林美把剩下的錢放在趙老師辦公桌上說:“去天元路了,那邊遠了點但夠大,東西也便宜。”
“哦,那邊啊,是遠了點。行了,辛苦了,回去歇歇吧。”趙老師拍拍鄭凱的肩,看來真是讓林美使喚得不輕。他看地上的麻袋說:“打開給你們一人拿幾個蘋果吧?”鄭凱連連搖頭,“不用不用!”然後嚇跑了。
趙老師找剪刀把麻袋剪開,拿出十來個蘋果桔子,再抓了點花生瓜子,又單獨找個塑膠袋給林美挨個抓了一把糖說:“拿去給他們分分,不能讓人家白跑一趟。”
林美提著東西進教室,喊人過來分東西。有別的同學湊過來,林美也喊他們吃,有人問:“班長,你們這是去買聯歡會要用的東西了吧?”
林美笑著說:“是啊,下週六就能吃了。批了不少。”
各班的聯歡會幾乎都在那天晚上開,內容風格不一。趙老師從家給他們拿了一些碟子過來準備放,隔壁董老師的二班是拿了話筒在那裡準備唱卡拉OK,一開話筒周圍整條走廊都聽到了,是個男生在破音的喊“你和我吻別!!!”然後戛然而止。
教室裡林美正在講臺上分吃噠~
每人兩個蘋果兩個桔子,兩捧花生兩把瓜子。糖雖然買的多,但每種只有兩斤,所以是提前算好個數每人按個數分的。結果就有人專門跑回寢室拿飯缸來裝瓜子花生,最後趙老師來了就看到人人面前一個飯缸,盤子碗裡放著桔子蘋果。
趙老師看了眼,幾乎所有人都有了,但除了糖之外,剩下的都還有一半左右。
一斤蘋果大概有四五個,每人兩個來算,五十斤就算每人半斤也要一百個人來分,何況班裡只有六十七個人?
趙老師說:“這些放在這裡,誰想吃就拿。”他對班裡大聲說,“今天敞開了吃!!”
班裡嗷嗷叫。
林美給趙老師也拿了幾個,他的手還大,一手抓兩蘋果,一手抓幾個桔子,鄭凱再拿報紙兜著瓜子花生什麼的給趙老師放到桌上。
趙老師今天與學生同樂,大家一起看影碟。
碟子是成龍的《醉拳2》,片頭一響起,狄龍帥氣的臉就出現了,車上還有劉德華。班上的女生都小小的齊齊的叫了一聲。
趙老師回頭看看,後面的人還有點緊張馬上不說話了,趙老師笑笑說:“喜歡他帥?是挺帥的。”
女生們這下嘻嘻哈哈的笑起來了,後來的氣氛就輕鬆多了。
林美後來找了個杯子放在講臺上,後面有人來得晚,她也不起來發了,直接指著杯子說:“用那個舀花生瓜子,蘋果桔子隨便拿。”糖嘛,有多的也已經被女生們瓜分完了。
一班的其實女生比男生多,班裡現在的人實數是六十七個,在這半年裡有人因為跟不上一班的速度申請調班了。六十七個人裡,有整整三十七個女生。男生只有三十人。
所以還有人說一班是女生當班長就是因為女多男少的緣故。
其實有的人不想參加聯歡會提前回家了,有的還特意過來看看趙老師點不點名,見不點名,拿上發的東西都悄悄溜了。等一片碟子放完,趙老師準備走了,回頭一看少了一半的人。
他跟林美說:“今晚不上自習了,看完就可以回寢室了。想看書的也都讓回寢室看,晚上教室裡人少不安全,你記得最後鎖門。這些剩下的東西先放在教室裡不用管。”
後來有看人走得多自己也走的,堅持看到片尾的只有十幾個人,還有不得不看到最後的林美。她最後基本上是一片看書,偶爾抬起頭看兩眼。
等片尾曲一響,人更是走得只剩下兩個男生,有人拉他們:“走唄,完了啊。”
劉明應該是以前看過這個電影,就說:“後來還有拍攝花絮,看完再走。”
拉他那人悄悄說,“你不走,班長也不能走!班長等著關燈關門呢!”
劉明扒拉開這人的手說,“一會兒我幫班長關門!”
林美看最多就五分鐘了,就起來拿掃帚簡單把地掃一下。食品裡有花生瓜子就是這點不好,有殼。還有桔子皮糖紙什麼的,林美全都簡單掃到一起,看劉明還沒看完,就全都搓進去,搓到一半劉明嘻嘻笑著過來幫忙了,“班長我來,我來!”
林美看電視已經關了,問:“電源拔了嗎?碟子退出來了嗎?”
“電源沒拔,碟子退出來了,在講臺上。”劉明手腳很快,全搓起來後抱起半人高的垃圾筒說:“班長你等等我啊,我去倒垃圾。”
林美在拉窗簾說,“不用倒了,星期一來了再倒。”
說完轉頭,劉明已經不見了。
然後幾乎就是沒過兩分鐘她就聽到樓梯裡發出的慘烈的有人砸在地上的時間。
林美趕緊跑出去看,才發現不知是哪個缺德的居然手賤的把樓梯的燈給關了!她扶著扶手摸黑下去,一邊喊劉明。走到一樓才看到前方一個黑乎乎的人嘶嘶的□□著趴在地上。
林美踩著一地垃圾走過去蹲下先摸摸他的頭和臉,沒摸到血就放了一半的心,然後問:“摔到哪兒了?”
劉明應該是摔蒙了,半天都不敢動,好一會兒才抖著聲音說:“不知道,腿上可能有傷。”腿上火辣辣的疼,還有好像磕到腰上不知哪塊骨頭了,好疼。
林美問:“手呢?腳呢?先輕輕動動看。”
劉明勉強動動手和腳,搖頭說:“都不疼。”
林美這才松了一大口氣。
她小心翼翼的把劉明給扶起來,他摔得狠了,整個人都是僵的,扶他起來時好像都不會使勁了。
林美問:“你從幾層臺階摔下來的?”
“還有五六蹬吧?腳下突然一滑沒站穩就摔下來了。”劉明後知後覺的摸摸左邊的肋骨,“我這邊還被扶手撞了一下。”
林美看他現在還算是挺好的,就讓他在這裡坐著,她這就去喊人。
劉明一聽她要喊人就要掙扎著起來:“不用,班長,我自己能走。不用喊人來了!”摔跤喊人這也太沒面子了!
林美回頭喝道:“待著!”
然後先去一樓找人,幸好有個辦公室還有老師沒走,老師剛才就聽到動靜了,拿著手電筒跟林美出來說:“我都聽見了,好大一聲,我還想是什麼東西從樓上掉下來。”
兩人打著手電筒把劉明扶到這邊辦公室來。這個點醫務室肯定沒人了,林美問醫務室的鑰匙誰有?現在去醫院不合適,劉明剛才緩過來後能走了,但到了有燈的地方才看到他的手掌蹭掉了好大一塊皮,聽他說小腿也是火辣辣的痛,估計也有蹭傷。
去醫院就太誇張了,聽說他沒磕到頭,頭上也不疼,但傷口要處理就需要碘酒或酒精了。這只有醫務室有。
老師說這個鑰匙後勤辦公室應該有一把,不過他這裡沒有後勤主任的電話。
林美借了這個辦公室的電話打給趙老師。
“劉明摔著了?嚴重嗎?”趙老師說。
“沒磕到頭,手腳都沒事,手掌蹭掉皮了,腿上估計也擦傷了,左肋撞了一下,還沒看。”林美倒是想看,不過她一個小孩子,連這個辦公室的老師都沒說讓劉明解開衣服看肋下,她也沒理由。不過她讓劉明深呼吸,問他有沒有疼痛加劇不敢呼吸的感覺?或者隱痛?墜痛?像扯著筋那種痛?
劉明很聽話的深呼吸,然後按著左肋說:“裡面不疼,就外面疼,像是青了。”
這樣看骨頭應該沒事。
趙老師來得很快,經過這段時間,林美又發現劉明下巴上其實也擦著一塊,他也誠實的跟她說其實嘴裡剛才猛得一撞,好像咬破了……林美借老師的杯子倒水給他漱口。
趙老師一進來就看到劉明可憐的樣子,上前問下:“能走不能?”
劉明點頭說能走,就是右腿膝蓋和左小腿上越來越疼了,肯定是受傷了。就是衣服太厚不能脫沒法看。
趙老師把鑰匙給林美說:“我有鑰匙。”然後對那個老師說,“老王,麻煩你了啊。”
王老師連連說:“不麻煩,不麻煩。哎呀你們這個班長很能幹啊,剛才還讓這男生深呼吸來看他有沒有受內傷!”
趙老師謙虛的笑笑,跟王老師借了手電筒,然後他一把架起劉明,讓林美照著路,往醫務室去。
醫務室在操場那邊,多少有點遠。今晚偏偏是月明星稀,操場上讓月亮照得亮堂堂的,趙老師架著劉明走也不費力,笑呵呵的問:“劉明啊,你是怎麼摔的啊?”
劉明:“就……不小心……”
趙老師看林美,她說:“劉明是幫我倒垃圾,樓梯間是黑的,看不清路。”
趙老師就安慰劉明:“沒事,這摔得不丟人。”
進了醫務室開了燈,趙老師讓劉明上診斷床,一邊打開藥櫃拿藥,轉頭就看劉明跟小媳婦似的側坐在床沿上,趙老師一看就笑了:“這是不敢脫鞋吧?”
然後對林美說,“行了,林美你回寢室吧,已經很晚了。教室的門鎖了吧?沒鎖一會兒我去鎖,你就別管了。”
林美剛才等趙老師時已經把教室的燈關了門鎖了,灑了一地的垃圾也打著手電筒掃乾淨了。
她回到寢室時有點晚,周罄急的說,“我都想去找你了!”
林美看她頭髮還沒幹說,“你濕著頭髮怎麼找?沒什麼事,就是劉明在樓梯上摔了,我把趙老師叫來了。”
趁著今天晚自習開聯歡會,不少人都跑去洗澡了。林美等明天回家再洗。寢室裡走了四個人,剩下四個都濕著頭髮圍著被子坐床上,聽到林美的話就問:“他怎麼摔了?還是在樓梯上摔的?”
林美說:“不知道樓梯上是怎麼回事,沒有燈,黑得什麼都看不見。”
第二天一大早,林美提著書包行李去食堂吃早飯時碰到劉明瞭,看著走路是還不太方便。林美問他:“怎麼樣?”
劉明連連道謝,又搶著給她買的油條和油餅付錢,還給她買了兩個茶葉蛋,最後才吐了一把苦水:“我跟趙老師說嘴裡也有傷,他讓我用碘伏漱口……”
林美這才注意到他的牙縫好像有棕色殘留。十分同情的說:“沒事,多刷幾遍牙就行了。”
劉明苦著臉說:“我嘴裡的肉都咬掉了一塊,趙老師說咬成個洞了,不敢刷牙……怕痛……”
林美同情之下說:“多用淡鹽水漱漱口。”
揮別悲慘的劉明,林美坐上公車回家,剛走到樓道裡就聽到一陣小狗的狂叫,等走到自己家門口,小狗叫得就更凶了,聽著就在門裡。
林美掏鑰匙開門,就看到一個才有板凳高的小狗沖著她一邊叫一邊往後退。
她用巨大的書包把小狗嚇走,給林媽媽打了個電話:“媽,咱們家怎麼有條狗?”
林媽媽啊呀一聲:“我忘了給你說了!不是你跟你舅說我一個人在家你不放心想養條狗嗎?這就是你舅找來的,說是正宗的德國黑背,好狗。你別怕啊,它的奶牙剛冒頭,咬不住人。”
林美低頭一看,那只小狗已經悄悄從背後溜上來,猛得往她腿上一撲,張著一口米粒般的小奶牙拿她的牛仔褲磨牙,一邊叫還一邊威脅的嗚嗚。
林美腳上掛著一隻狗,“艱難的”挪到客廳,把書包裡要洗的衣服拿出來,無奈今天陰天洗不成。她只好收拾收拾家,但家裡的地板格外的乾淨,沙發、茶几也乾淨得很。
小狗大概看出來不是這個龐然大物的對手,所以改直接進攻為離得遠遠的沖她叫。
林美想出去買菜,發現冰箱裡和鍋裡都是滿的。林媽媽煮了玉米和紅薯,還有燒好的紅燒肉、紅燒雞腿什麼的。
她切了半棵白菜炒了個醋溜白菜,米飯也蒸上,再把冰箱裡的肉拿出來熱熱。
然後就聽到林媽媽開門了。
然後她就看到那只小狗的小尾巴搖得像風火輪一樣沖到門口,對著林媽媽又蹦又跳又歡脫。
林媽媽也是甜蜜的叫:“強強,你看到姐姐沒啊?”
林美站在廚房門口“無奈”的說:“它沖我叫了一上午。”
林媽媽就抱著強強過來教它:“這是姐姐,來說姐姐好。”
林美這才試探的把手給它,強強聞了聞,黑亮的眼睛溫柔又好奇的看看她,舔了舔她的手指。
然後林美就獲得了一個小跟班,甚至連晚上,強強都要睡在她的屋裡。
林媽媽都說:“你一回來,這強強就不理我了。我在家它都是跟著我的。”
林美卻有點懷疑,直到強強從垃圾簍裡扒出來一截玉米棒,特別珍惜的送給了林美。
林美摸摸它的小腦袋,想說:你把我當你妹妹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7 01:12:58
第48章
舅舅聽說林美回來了還特意來了一趟,“上周你沒回來,這狗你可沒看到。”
強強明顯還記得舅舅,一個勁的圍著舅舅邊搖尾巴邊嗚嗚的像是要咬他。舅舅把一隻腳伸給它讓它去咬,說:“這是那一窩裡最漂亮的一個!我是跟人家搶回來的,你弟一看就非要留下來。”
林美肯定道:“舅媽不讓。”養狗這麼花錢的事怎麼可能會願意?
舅舅點頭說,“你舅媽說她天天侍候兩個人,現在還要侍候一條狗?死活不願意。”
舅舅說狗還要打針打到半歲左右的時候,那家人說到時要打針了把狗送過去,他們正好給一起打了。
林美倒是不知道舅舅還認識養狗的朋友,看強強抱著舅舅的腳像撲到獵物一樣勇猛的又咬又撲自己玩得很開心,就問舅舅這家人是哪兒的?
“他們家自己開個狗廠,我以前想跟他一起養藏獒,不過後來聽說要投得錢太多就算了。”舅舅摸著頭說。
當時他做生意,各處朋友都交了些。這個養狗的只是其中之一,“他當時想拉我給他投錢,算是玩過一陣吧。後來我不幹了,他的狗廠也開起來了。”風水輪流轉啊。
那個狗廠的說是要養藏獒,但開了狗廠後養的各種寵物犬比較多,像巴哥啊、京巴啊、博美啊之類的。
不過舅舅去挑狗,壓根都不看小狗,一眼就相中黑背了。
“那母狗特別大,公狗在我進去前就關到外頭的籠子裡去了。我抱著小狗出來,那公狗在籠子裡團團轉著圈,一聲不叫,眼睛一直盯著我。老孫跟我說這狗是在找機會準備攻擊。”舅舅搖搖頭,笑道:“怪不得要關在籠子裡啊,那狗立起來一人高,老孫說跳到他的小麵包上跟玩似的,能輕鬆跳過人頭頂從背後撲咬脖子。”
舅舅摸摸強強的小腦殼,硬的像鋼鐵,“不過這狗認主人,特別聰明。你看它現在就知道這是咱們家的人,不會咬主人,但對生人可是一點都不客氣。”
林美:“那是。我剛回來那天上午盯了我一早上,媽回來跟它說我是誰以後才不盯我了。”改跟著她了。
所以林美準備返校時,強強一直好奇的看她收拾書包行李,等她關上門走了,強強在門裡開始叫,等她走到樓下時,可能強強明白她這是真的要離開家,開始一聲又一聲的哭起來,哭得林美差點再回去安慰它。
後來想想實在來不及趕公車,只能算了。
回學校進了寢室看到周罄,林美第一句話就是:“我家養了條狗。”
周罄小小的呀了一聲,馬上過來問:“什麼狗?多大了?可不可愛?”
林美說強強很可愛啊,很乖,又聰明懂事,還特別粘人,完了又歎氣道:“我走的時候它叫的我都心疼了。”
周罄羨慕道:“我早就想養寵物了,我爸不讓我養。”周罄跟周爸爸說過多次後,周爸爸天才的給周罄買了幾條金魚讓她養金魚。
“我爸說他受不了毛絨絨的小動物。”周罄很失望。
林美也被強強給勾的想起了當年喂野貓的情景,野貓們特別乖巧又聰明,還很溫柔,一叫就過來。乾脆吃過飯就多買了兩個饅頭帶著周罄去喂野貓。省一這麼大的校園肯定有野貓。
周罄一聽說要去喂野貓,興奮得不得了,看林美買饅頭說:“野貓吃這個嗎?要不咱們買點肉丸子吧?”食堂裡有炸肉丸,一般是做麵條時放裡放的,也零賣。
林美猶豫:“我怕丸子太鹹,貓狗都不能吃太鹹的東西,會掉毛。”現在超市倒是已經有貓糧了,不過是偉嘉的……
跟以後各種貓糧氾濫,網購發達不一樣,現在可選擇的東西太少。住校也不可能做貓飯,只能看看野貓吃不吃饅頭了。
不吃的話這就是她明天的早餐了。
兩人提著塑膠袋繞著學校走了一圈,還真看到兩三隻貓,就是一見人就跑了。林美走過去把饅頭掰幾塊留下就走了,周罄還想把貓叫回來,可惜越叫貓跑的越快,很快就沒影了。
周罄不舍道:“要不咱們等一等?”
林美拉她走說:“明天再來,咱們在這裡等著貓就更不敢回來了。”
兩人還遇到了趙老師,聽說她們倆在喂貓就給她們指著說,“咱學校有幾隻野貓,一般都待在廚房那裡,還有鍋爐房,就是你們接熱水洗澡那裡,去那房子後頭找肯定就有。”
他倒是不反對女生喂野貓,多好啊,有愛心還順便活動身體了。學校的體育課純屬應付差事,反正高考不考體育也不強制,一週一次體育課都快上成自習了。
林美和周罄兩人找到鍋爐房後面去,果然在那裡看到一隻大黃狸貓,這貓膽子不小,看到林美和周罄也就是抬眼看看。
林美看這貓不像野貓,但兩人還是把饅頭掰成小塊放在遠處,然後走開看它吃不吃。
等她倆走遠後,就看那只大黃貓慢吞吞的過來低頭把放在石塊上的饅頭都給吃了。
周罄激動的抓著林美的胳膊搖:“它吃了!它吃了!”
之後林美和周罄多了個活動,每次吃完飯都順便買點饅頭喂貓。周罄試過麵包更受歡迎之後就買麵包喂,林美覺得這個有點點敗家……兩人固定了三個喂貓點,一個是男女生寢室交界處的圍牆,那擺著一排垃圾筒。
林美還找了兩個紙箱放在避風處,口側放,上面再搭一張撿來的塑膠布,勉強算是個貓窩,然後把吃的東西放在那裡頭。
天氣越來越冷了,直到有一天氣溫降到零度以下,那天早上剛一起床就聽到樓下有人喊:“結冰了!”
真的結冰了,連外面的樹和牆上都結了一層薄薄的霜花。牆角等處更是結了厚厚的冰,到了教室之後,窗戶上也結了一層冰淩,窗戶外的鐵欄杆上還掛了細小的冰柱。
有人把冰柱掰下來在走廊裡當足球踢,玩得開心極了。
今天的太陽還特別好,是個大晴天。碧空如洗,藍得讓人心醉。林美和周罄本來以為野貓會凍壞了,特意跑過去卻發現貓貓們幾乎都趴在高處曬太陽,曬得懶洋洋的。有幾隻喂慣了的貓看到她們過來就立刻喵喵叫著迎上來。
林美還是堅持喂饅頭,那些貓倒是不怎麼挑食,不過會先去吃周罄的麵包,吃完再過來吃饅頭。
唯一的問題是水碗裡的水凍成冰塊了。
林美她們隨身帶了水壺,裡面就是昨天晚上接的熱水,到早上拿出來這麼久都變溫了。兩人再拿杯子接著給它們喝水。
鍋爐房那裡的野貓越來越多了,因為暖和。據說還有野貓白天去教學樓,學生放學就溜進寢室,哪有暖氣去哪裡。
聯歡會剩下的蘋果桔子瓜子花生,趙老師給學生們都分了,結果那段時間每個寢室裡都省了買零食。林美會買東西之名不脛而走,因為各班給班委準備的錢是一樣的,都是兩百。但論起買東西最多的就是一班了,搞得現在大家倒是不懷疑自己班的班委貪錢了,反而認為一班的班委自己掏腰包了。
林美無意之中土豪了一把,十分感慨。連一班的同學都有人這麼想,有次她就聽兩個人說:“林美真拼啊,為了當好班長自掏腰包買東西。不知道她花了多少?我看她這個月也不是特別省啊,難道是回家要的錢?”
“可能真是家長給的。”一個女生肯定道。
第三個說,“我聽說林美的媽媽在他們單位好像是後勤,可能有門路吧。”
只有當時跟她一起去批發的人相信她的“清白”,他們也都在寢室裡批謠來著,不過成效不大。張煦跟林美和周罄說,“我都跟他說是我親眼看到的,還有人說‘說不定是林美家長認識的關係戶故意給的內部價’,我算是跟他們說不通了!”
繼土豪之後,林美身上又蓋上了“關係戶”的戳,然後就有人問她能不能買到便宜的煙酒?他爸媽過年要走親戚。
林美囧囧有神的拒絕了,但她顯然不能否認自己家不是關係戶,都這麼多人知道了,說不是就成矯情了,所以她說的是:“現在煙酒這東西太緊俏了,找不到啊!都沒貨了!”
接待過三四個想買高檔煙酒豬肉羊肉的同學後,林美第一次盼著過年快點到。只要過了年就肯定沒人找她買東西了。
在過年前還有一件事,就是文理分科。趙老師讓大家交志願,學校匯總後會重新分班,不過那就是二年級的事了。
趙老師說,“不是說你交了理科班的申請,我就一定會留你在這個班裡。這個還是要靠成績說話。期中考試可能有的人不重視,考得成績是一落千丈。我一點都不懷疑明年這個時候有人會從一班掉到三班四班去,往年這種事也不是沒有。我可以告訴你們,到時不管你們找誰,你們父母有多少關係,關係有多硬,我都不會讓你們進我的班。最多最多,把你們放到二班去。”
明年還有一件事就是會考,會考完了才有畢業證。不過趙老師明確的說會考的卷子還比不上他們平時做的卷子,“學校不會讓你們連畢業證都拿不到,這個可以放心。誰要是會考都考不好……”趙老師眉頭皺眉著說,“那我就要懷疑你的入學成績是不是假的了。”
大家哈哈大笑。
臘月三十一號放假,三十號晚上他們還在學校上晚自習,明天早上才能走。聽說外面的馬路上都結滿了冰,地方新聞裡好幾條主幹道都發生了多起大面積追尾事件,馬路上灑了煤渣墊了乾草,但還是有車打滑。
新聞裡有一個路段,先是一輛漂亮的黑色小汽車開到這裡像有根線牽著一樣打了個圈,班上看新聞的同學們都“哎?哎?哎?”樂得哈哈笑。這輛小汽車只是頭一個,後面還有香檳色的麵包車,白色的小轎車,一輛運菜的三輪車。最後三輪車的主人趕緊跳下來想把車反方向再推回去,卻擋不住慣性,加上車上運了足有兩三百斤的菜,最後車還是滑出攝像頭了。
“唉,那個賣菜的真可憐啊。”同學們看前面還是好玩,倒是都同情後面這個菜販,還有人背起了《賣炭翁》。
大家把賣炭翁背了一遍後,剩下的新聞也懶得看了。林美這才上前把電視給關了,開始上晚自習。
因為有的班沒有在之前辦聯歡會,而是挑在今天辦除夕聯歡會,所以趙老師說今天電視可以多看會兒,走廊裡都能聽到別的班的熱鬧聲,反正看書也看不進去。
快八點時才開始正式上晚自習。大家有的預習新課,有的複習舊課。趙老師都說快過年了,作業給他們少佈置一點,所以這幾天幾乎都沒作業,下課十分二十分鐘就能寫完了。
趙老師說學習完全靠自覺,他不會管太多,愛看書就看,不看也可以,“有的人聰明,不看書也能考高分,這種學生就是天天上課看小說我都不管。”
前段時間班上有男生在上語文課時偷偷看武俠小說被抓住了,董老師收了書下課就給趙老師了。那個男生嚇得魂都快飛了,沒想到趙老師把書還給他什麼都沒說,叫他忐忑了好幾天。發現沒事後,那個男生慶倖得不得了。
林美總覺得趙老師有點像之前的鄭老師,他開始挑學生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7 01:13:21
第49章
在離校前,趙老師說了下為什麼前幾天靠近一班這邊的樓梯間的燈會是滅的,因為非常湊巧的兩盞燈一起壞了。本來學校在樓梯間裝兩盞燈就是怕會壞一盞,這樣至少還留了一盞。
但問題是當時不知請的哪裡的電工接的線,他把兩盞燈的線接到一起了。所以一燒就兩盞燈都燒壞了。
他說完底下大家就笑開了,趙老師自己也是哭笑不得的說:“這是學校的工作失誤,我跟大家道歉,還害咱們班的人摔了一跤。說實話,把燈卸下來一看線我自己都笑了。”
等同學們再回校時,樓梯間和走廊裡的燈全都會換成聲控燈,而且這次趙老師說要盯著他們走線,“不行我就自己上!”趙老師笑著說。
底下的同學們嘻嘻哈哈的說:“就是!老師去教教他們電是什麼!”
“給他們上課!”
“給他們出卷子!”
趙老師也不生氣大家吵吵,還說:“讓我出卷子可是很貴的。你們知道我出的物理卷子在咱們省裡哪個學校都搶著要!”
新年放假三天,沒有作業。英語戴老師說單詞短語還是照常背,看自覺。語文董老師也說可以背背課文,如果現在就有人開始複習一年級的課本也不壞。“準備得越早越好。你們現在開始複習,就要比三年級才開始複習的人占了一年半的便宜!”
這話一說大家都心動了!比別人提前一年半開始複習,這是多麼誘人的事啊!
距離上次回家還不到一星期,林美又提著行李準備回家了。周爸爸特意開車來接周罄,順便可以把林美給捎回去。
周罄上了車就說想去林美家看看狗。
“就十分鐘!爸,你在那裡停十分鐘,我進去跟林美家的狗玩一會兒就出來!”周罄不停的撒嬌,周爸爸很快擋不住了,他帶了蛋糕卷來給周罄和林美,讓她們先拿出來吃。
雖說兩人都是吃過早飯才走的,但蛋糕這東西就算吃飽了也能吃得下。
周爸爸看看手錶,問林美:“林美啊,中午讓周罄在你家吃飯好嗎?叔叔一會兒要去開個會,中午可能沒辦法來接她。”
林美說沒問題。
他看周罄,“我看開會時間是九點,你說你坐七點的車回家,我想還來得及接你一趟才來的,時間很緊。既然你要去林美家看狗,那就在那裡待一天,晚上我開完會再去接你。”
周罄說:“爸,我能自己回去。”
“不行。”周爸爸立刻說,“現在是年關了,路上小偷小摸的特別多。”他把車小心翼翼的滑下馬路,從後視鏡看林美說:“聽說你家養了狗,這樣好。最近發生了幾起流竄做案的。有狗了有什麼動靜也能叫一叫把人叫醒。”
周罄問周爸爸:“爸爸你們開會就是說這件事吧?”
周爸爸歎了口氣說,“是啊,市委的人都來了,聽說省委打電話過來要嚴查,保證安全生產,人民財產生命安全。”
到了林美家,周爸爸停車放兩個小姑娘下去,看她們提著行李走在結冰的路上挺嚇人的,搖下車窗探頭出去喊:“小心點!別急!”
周罄回頭用力擺手:“爸你放心吧!開車小心!”
紡織廠家屬院門口貼著協查通報,足有兩三張。一大張是寫得大字報式,通知大家最近不太安全,可能有一團夥小偷在附近這一帶,最近要是看到陌生人出入社區請提高警覺。外來人租房子的也要求房東查問清楚,不要什麼人都租,不然出事員警找不到租房的人那就是房東倒楣了。還有兩張是印了不太清楚的黑白大頭照的通緝令,都是身上有人命的。
林美和周罄進了家,強強立刻發現有生人,但是跟著主人進來,所以它比較客氣,叫的還算小聲。周罄一看它就行李隨便往牆角一靠,就彎下腰來伸手給它,“強強,強強。”甜蜜的叫。
林美把強強抱過來,一邊跟她說:“這是姐姐的朋友,周罄,來認識認識。”
強強就不對周罄叫了,但顯然它不是哈士奇,有著豐富的好奇心,所以當它知道周罄不需要警惕後,它只跟著林美拼命搖尾巴傾訴離別之情,還一個勁的嗚嗚好像在哭。
林美沒辦法,抱它上沙發,跟周罄一左一右的圍著它哄它陪它。
周罄摸著強強的背驚訝的說:“它好瘦啊!是不是吃的少?”
林美摸摸它強硬的腿骨說:“它現在正在長個子,等再過兩個月看,它會比現在長高兩倍。”聽說強強的爸爸和媽媽全都是大個頭,立起來一人高的好狗。狗廠主人是用它們當看門狗的,平時也很捨得喂。
林美去廚房拿了一截牛骨出來給周罄說,“它喜歡啃這個。”
狗廠主人用豬、牛、羊等動物的大骨熬煮晾曬後保存,給這些狗磨牙。強強的爸爸和媽媽一口就能咬斷,吃甘蔗粗細的骨頭跟吃餅乾似的。舅舅當時抱走強強時,主人就給了他們一袋這種骨頭說強強現在就開始長牙了,未來一年內都會磨牙,如果不想它破壞傢俱,最好給它準備磨牙的東西。他說這骨頭吃完再來拿就行,如果自己家想做也簡單,買回來豬大骨什麼的先熬湯,自家可以喝骨頭湯,熬完把骨頭給它吃就行了。
林美說:“他給了大半袋,我看夠強強吃到一歲的。”
牛骨放到強強面前,強強就兩隻手壓著用它的小奶牙咬著骨頭拖到它的窩裡背著人啃。
周罄忍不住一次次的過去蹲在窩前看強強啃骨頭,就這麼一直看到林媽媽下班。
知道林美今天會回來,林媽媽剛才就打過電話回家了,聽說周罄來了,林媽媽特意又多買了點東西。她一回家就把塑膠袋給林美說,“人家給的炒栗子,你們倆拿去吃吧。”還說,“你舅前些日子給我拿的碟,你們看唄。”
林美回客廳把栗子給周罄,蹲下翻碟子,一看原來是《還珠格格2》,她問周罄看不看,周罄搖頭,她現在根本顧不上看碟子,一心都被背對著她趴在那裡專心啃骨頭的,忍不住想把栗子給強強吃,問林美:“能不能給它?”
林美說:“剝了殼的應該可以。別喂多,喂一粒就行。”
周罄立刻興沖沖的蹲過去拿栗子引誘強強了,她把栗子放在手心托到強強面前:“強強,吃不吃?”
強強從她過去就開始緊張,看到栗子給面子聞了聞,但扭頭繼續啃骨頭。
到了吃飯時,周罄更是吃一會兒就回頭看強強。
林美奇怪強強怎麼這麼能啃骨頭,林媽媽說:“你舅說它快長牙了,乳牙一掉就該長新牙了。”然後說,“你那屋的椅子腿我一眼沒看到叫它給啃了,一會兒你去看看吧。”要不是這樣,林媽媽還不知道這小傢伙已經該換牙了,趕緊把骨頭拿出來給它啃。
吃完飯周罄迫不及待的去看強強啃的椅子腿了。四條椅子腿無一倖免,像動畫裡的被鼴鼠啃了一圈的大樹一樣,齊齊缺了一圈。不過也能看出林美的椅子是好木頭做的,紋理堅實。
“唉,我爸肯定不會同意我養狗的。”周罄看到被啃的椅子腿後就死心了,要是狗啃了家裡的傢俱,周爸爸立刻就會不讓養了。
林媽媽替林美換了新的床單被罩,兩人坐在床上說話,不一會兒強強就過來了,林美去把它的墊子拿過來讓它臥到墊子上,它就搖著小尾巴跟進跟出的,周罄看到又醉了,又猶豫:“你說我要是跟爸爸說是過年不安全養條狗,他會不會答應?”
林美覺得可能性不大,而且養狗就是十幾年的事,周罄現在已經不像初中那麼激憤死活不肯去留學了。她現在已經平和多了,也決定去留學,就是要到高中畢業再去。
林美說:“你爸要真不喜歡還是別養了。不然到時你走了,狗怎麼辦?”
周罄也覺得到時她走了狗就可憐了,爸爸要真不喜歡它也沒耐心養的話,肯定會送人的。那還不如一開始就不養。
晚上周爸爸來把周罄接走後,林媽媽才想起來問林美:“你怎麼還帶了蘋果桔子回來?你在學校買了沒吃完?”好大一包。
林美說是聯歡會剩下的,每人都有一包。她是特意多要的瓜子花生,倒是蘋果桔子沒要幾個。
林媽媽說:“正好,廠裡發的我放在陽臺了,你去拿進來吃吧。”
林美過去一看,陽臺擺的紙箱也被強強啃了好幾個角。她拍拍旁邊強強的小腦袋,輕輕掰開它的嘴看,果然看到一排晶瑩剔透,牙尖尖銳到半透明的可愛小牙。
箱子裡有一箱菜,剩下的都是水果,兩箱蘋果一箱桔子一箱柳丁。
林美拿了幾個柳丁說:“今年怎麼發這麼多?”以前都是一箱蘋果一箱桔子,連姥姥家那邊都不用買水果了。
林媽媽無奈說:“我現在不是已經歸到辦公室那邊去了嗎?結果圖書室,也就是後勤那邊還沒有消我的名字,結果就是兩邊的年貨都有我的份。今年咱家算是連油和米都不用買了。油10L的兩桶,米10kg的兩袋。我讓你舅扛了走了一些,這又發了水果,說是過兩天還有雞蛋和肉,還要發紙。”
林媽媽今年估計要加班,她說:“正好你也只放三天,不然你寒假在家我還不放心呢。”今年可能是太冷了,賊也比往年多。
七點左右的時候還有社區的大媽來敲門,說要問下林家有沒有收留親戚朋友在家住。
林媽媽讓大媽進來看看,也暖和暖和,說:“阿姨,你歇一歇。”
大媽很負責的進來各屋看一遍,擺手說,“不了,還要去樓上看呢。要是你家留人了可以說,還要到我那兒去登記下資訊,我還要看看這人的身份證。今年咱們這一片查得嚴,也是為了大家安全著想。”
家屬院裡所有的住家全都查了,就算暫時不在這裡住也要說一聲。倒是有兩家有親戚朋友在這裡,大媽們都很認真的查看了身份證,登記姓名。
初一早上,姥姥就給林媽媽打電話,“快過來吧,準備包餃子呢。等你過來擀皮。美|美呢?叫她也來,大過年的也要讓孩子歇歇,別讓她總在屋裡看書。”
林媽媽說:“媽你放心,我們這就去。美|美這次放假沒作業,你放心,她沒在屋裡看書。”
林媽媽和林美把水果重新騰了騰箱子,整理出兩箱來,兩人一人抱一箱去了舅舅家。舅媽正在屋裡殺魚,陶濤一聽到門響就跑出來,接過林美手上的水果箱還在往她背後看:“你沒把強弱帶來?”
林美,“沒法帶啊。下午就回去了。”
陶濤就盼著今天跟強強玩,一聽這個理由都是現成的,“那怎麼行?把它一個放家裡多寂寞啊。咱們去把它抱過來吧。”
林美想進廚房把舅媽給替出來,她可不想吃舅媽做的魚,但陶濤就是一門心思的認准強強了,纏著林美喊了幾百聲好姐親姐,姥姥和姥爺都笑著說:“要不你就帶他去吧,把狗抱過來。大過年的,咱們一起過年。”
林美沒辦法,只好跟陶濤坐公車回去接狗。公車不讓帶狗上車,他們只好走回來。結果到的時候菜都上桌了,舅舅說:“就等你們倆呢!”
強強在舅舅家住過兩天,一點都不認生。跑過去先扒林媽媽的腿,再去扒舅舅的腿,扒姥姥和姥爺的腿。舅舅看著高興,看了看桌子上的菜,挾了個餃子給它,舅媽拉住他說:“你敗家不敗家?給狗吃餃子?”然後她從煮魚裡挾了塊蘿蔔扔地上了。
林美看中間那一盆魚就頭痛,這次裡面不但放了黃豆芽還放了白蘿蔔。
菜不好吃就只有吃餃子了,林美毫不費力的吃了第二盤之後才驚覺她吃了四十個餃子!林媽媽看她的盤子又空了,端著剛下好的餃子問:“要不要再給你撥幾個?”
林美趕緊搖頭。其實四十個餃子下肚她還沒有感覺到飽,要吃還能吃,但真的不能吃了。她記得在她大學時,她吃餃子吃三十個就嫌撐了,而且那還是外面小店的餃子,個頭還小。沒想到現在這個年紀吃家裡包的大餃子,四十個仍嫌不夠。
青春發育期就是能吃啊。
她一放筷子,陶濤也趕緊放筷子說:“姐你不吃了?那咱倆帶強強出去玩吧?”他早就想帶強強出去玩了!剛才就一直盯著林美什麼時候吃完,因為如果他自己帶狗出去,他爸肯定不讓。
林美也覺得再坐在飯桌前太不保險,林媽媽還炸了一盤丸子呢,還有蝦片,她剛才都沒吃幾片,現在看著蝦片真是誘人。
林美最後挾了個蝦片含在嘴裡,站起來跟陶濤一招手,“走吧。”
院裡有小孩在放炮。他們沒帶強強走遠,就在樓下花壇裡玩。強強進花壇就解決了一下,然後輕快的在花壇中穿梭。
陶濤就從這邊轉到那邊,一個勁的逗強強:“強強到這裡來!”強強顛顛跑過去,陶濤抱著強強說:“強強你太棒了!太聰明了!”強強的小尾巴就飛快的甩啊甩。
然後以下無限重複。
林美站在一邊看著陶濤樂此不疲的玩“強強到哥哥這裡來”的遊戲,一直玩到舅舅在樓上喊:“你們倆不嫌冷啊?小心凍感冒了!快上來!”
家裡姥姥和姥爺去睡午覺了,舅舅放碟子給林媽媽看,看到他們倆回來,舅舅說:“濤濤,把你不會的題讓你姐給你講一講。”
陶濤本來看到放碟子就興沖沖的往沙發這邊走,一聽這個就垂頭喪氣了,依依不捨的看了眼電視,還是不敢不聽舅舅的話,於是拖著沉重的腳步往他的臥室去。
陶濤的臥室堆的非常亂。因為他的屋裡塞了兩個衣櫃和兩個五斗櫃。因為他從初中起就住校,有時一周也不回來一次,舅媽的姐姐好像是準備搬家換傢俱,打算把舊傢俱處理了,舅媽去看可惜得很就勇猛的自己借了輛三輪車推回來了。
本來說可以放到舅舅租的房子裡當傢俱用,可舅舅說他那邊的房子擺床都嫌沒地方恨不能多擺幾張,哪有地方放這麼大的衣櫃?不過可以放到樓下林媽媽的房子裡,給租戶用,反正是舊的嘛。
可舅媽不捨得,就給塞到陶濤的臥室裡來了。
林美猛得一進來嚇了一跳,再看濤濤的小床距離櫃子只有非常窄的一溜,門也是堪堪能關上。
陶濤把門關上,把折疊桌支起來,拿個小圓凳給林美坐,他坐床上,然後開始問問題。林美看門被堵得死嚴,問陶濤:“那要有人進來還要先敲門?”太不方便了吧。
陶濤嘿嘿笑:“你不知道,這樣可好了!我看小說時我爸都進不來,我只要跟他說我在學習就行!”就是家教來的時候不能在這裡教了,只能去他爸媽的大屋,客廳他爸媽要看電視。
林美問他有什麼不會的,陶濤非常驕傲自豪的說:“隨便考!只要是數學幾何物理化學!我就沒有不會的!”
林美表示明白,那咱們就來練練英語吧。
陶濤立刻蔫了,“姐,大過年的,不要說這麼恐怖的東西!”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7 01:13:51
第50章
初一到初三,林美在姥姥家虐了陶濤三天,虐得陶濤生不如死。舅媽大概看她確實使得上,破天荒的買回來了半隻烤鴨,還帶餅和醬。按說買烤鴨店裡送鴨架子,一般買半隻不送的,但舅媽硬是讓店裡送了她一副鴨架。這副鴨架熬了三天的湯,最後湯清似水,半點肉味都沒有了。
等初三下午她準備返校了,陶濤特別激動的說要幫她提行李送她去學校。
今年過年沒下雪,天一直是晴冷晴冷的。路上的冰越結越厚,走在路上能看到放假的小孩在冰上滑來滑去溜冰玩。
林美提著提兜,陶濤幫她背著沉甸甸的書包往公車站走。
“還有半年了,想好考哪個高中了嗎?”林美問陶濤。
陶濤說,“我爸想得太美,他讓我以你的高中當目標。我說我考不上還打了我一頓。”具體考哪個學校,他也沒什麼底。
這半年因為成績在進步,老師們也很關心他,替他想了很多主意。
“我們老師倒是建議我上回民高中,說那邊師資力量還是不錯的,而且錄取分數不高。我考那個比較有把握。”陶濤說,他回來跟他爸說不知道回民學校收不收漢族學生。
“我爸說去打聽打聽,不過我爸跟我說到那邊就是人家打我一個,叫我真去上了就把我這脾氣改改,到那裡別拿大。”當然舅舅的話沒這麼文雅,舅舅說的是“想去上先把你的狗脾氣改改!回民抱團,三年不能吃豬肉,你在那裡被人打殘打死,你爸我都來不及救你的。”
要論打架,陶濤倒是很有自信,心裡還想到時不定誰打誰呢。可三年不能吃豬肉就是個大問題了,聽說那邊一條街都沒有賣豬肉的,想吃只能回家吃。
回民中學其實就是七中,裡面初高中都有。但裡面不是只收回民,漢族學生占了大部分。陶濤去上也不要緊,也不可能沒有豬肉吃,因為就像省一的食堂有個清真視窗方便回族學生一樣,回民中學應該是專門有個清真食堂?
林美知道這個是因為附中時的同學李軍,就是後來改民族加分的那個,他後來上的就是七中,聽說是他姥爺決定的。
她跟陶濤一說,陶濤松了好大一口氣,原來不是全是回民的學校啊,他爸騙人!還有什麼三年不能吃豬肉,他不去清真食堂不就行了?
林美又說了幾個學校,“七中,還有四中,二十一中都可以,這些學校的錄取分數都差不多。你到時再看吧。”
到了公車站,正好車來了。林美連提帶抱的把行李弄上去,陶濤把書包遞給她:“姐,我跟你一塊去吧?”
“不用。”空位很多,林美抱著書包坐下,從窗口探出頭去,“你回去吧。”
陶濤還不走,嘿嘿笑道:“姐,你把強強給我玩兩天唄。”
林美想了下說,“我留強強是看門的,要不你去我家玩吧,在我家住兩天。”
“行啊!”陶濤答應得很快,“我辦的音像店的卡還沒花完呢!”他最喜歡去姑姑家住了!
雖然馬路上還是空蕩蕩的,但校園裡卻已經是一派熱鬧景象了。大部分學生都選在今天下午提前返校,明天正式上課。校門口又是車水馬龍,擠滿了前來送孩子的家長們。
林美先回寢室把行李收好,再拿著洗澡的東西去洗了個澡,然後回來晾晾頭髮,差不多到六點多時頭髮就幹了,去食堂吃完晚飯就直接帶著飯缸和書去上晚自習了。
教室裡已經有人先打開電視了。比起剛入學時的拘謹,現在大家跟趙老師熟了以後也沒那麼怕他了,提前把電視打開看看節目,等著七點左右的新聞。
晚上七點,趙老師出現在班級門口。他掃了眼教室,此時班裡的人大概只有四十個左右,一直到九點晚自習結束時還有人不停的悄悄溜進教室。
有人悄悄問林美,趙老師剛才有沒有通知什麼事。林美搖頭,她只注意到趙老師穿的西裝相當不錯,可能是從辦公室過來所以也不穿大衣,就這麼只穿襯衣西裝過來了。
這麼晚了,會是什麼事呢?
周罄是初四早自習時到的。這三天,周爸爸帶她去串親戚了,玩得很開心。周罄一來就說周爸爸沒答應她養狗,但給她找了只兔子。
“那兔子很大,我爸說是在菜市場賣活雞活鴨那裡看到的。他說兔子不會叫,放在籠子裡養就行。我想抱也能抱抱。”周罄說,“我給它起了個名叫雪子,它好白啊,雪白雪白的,特別肥!我爸是按活兔子買的,一隻十五。我爸說給我挑了只年齡最小的,說讓我能多養幾年,那只兔子據說才八個月大呢。”
周罄激動得不得了,這三天一回家就蹲到籠子邊看兔子,周爸爸說客廳裡一股兔子的尿騷味,可她沒聞見。“我爸說有,我一點都沒聞到,後來就用夏天用剩的六神在客廳地上和沙發上灑了灑,我爸不讓我抱它上沙發,也不能讓它上床。說怕它尿或拉到床上不好收拾。”
周爸爸其實也很開心,他已經有差不多一年多沒看到周罄這麼高興了。所以雖然不喜歡在家裡養只兔子,但還是很認真的給兔子準備吃的喝的,鋪報紙墊在籠子裡讓它拉尿。他買的時候就問那賣的這兔子怎麼喂了,還特意從賣家那裡買了拌好的半袋兔子飼料。
到了晚上在寢室裡,周罄說起兔子,大家都把自家養的寵物報一報。有養烏龜的,有養鳥的,還有養貓的。
說起貓,林美這三天在菜市場買了不少兩塊錢一斤的小魚,菜市場的人聽說她是喂貓,讓她把殺魚殺雞扔掉的雜碎都拾走了。
林美弄了一大包,放在外面一晚上就凍起來了,比在冰箱裡凍得還快。這次她就全都帶過來了,昨天晚上已經喂過一回了,野貓們吃得都很香。
周罄跟她一塊去喂的,林美說:“我媽說她有空就去幫我拾點,其實要是有貓糧更方便。”
學校的課程還是按部就班的往前進行著。剛到校不到兩天,趙老師就喊他們去搬書。高二的書已經進來了,先把主科的發到各人的手裡。其實理科和文科分班的事已經大致上清楚了,這次發書就是按照大家上次交的志願發的。趙老師在發書時站在講臺上說:“如果到高二的時候還有人改主意也可以,只是那時就要交申請了,會比較麻煩。所以大家最好考慮清楚,決定了就不要輕易改了。不然那不止是浪費你們的時間,也是浪費大家的時間。”
新書發下來就直接講。趙老師又調整了一次坐位,基本都是理科生往前調,趙老師說:“別覺得我給理科生開小灶,基本上我的一班就是理科班,二班是文科班。選文科的在我的課上想聽就聽,不想聽幹別的我也不會管。反正到時你們也不用再上我的課了,只要你們不說話,我就當你們不存在。”
董老師到他們班上就是另外一番說辭了,“不管你選文科還是理科,語文都是必考科目。在我的課上看別的課的書是不允許的。誰看我都要把他請出去的。”
文科的課本多了歷史、地理和生物,理科則是比文科多了物理和化學。總得來說,文理分班的確是皆大歡喜的比較多。不用再學物理化學的文科生基本上都是一臉的喜大普奔。發現一下子少了三科要學的理科生也覺得輕鬆不少,他們很多人都在說要是語文英語也能取消就好了,這種言論一度很有市場,不過是白日做夢。
山中不知歲月,這種話放在學生身上也適用。學校裡的日子是一程不變的,林美只顧埋頭跟著老師趕新課,平時還要複習舊課。倒是每週回家一次都能發現強強長得好快。在它打完最後一次針的時候,已經比剛來的時候要高一個頭了,又因為正在長骨頭架子,顯得腿長腰細耳朵大,怪模怪樣的。
狗廠的那個孫老闆特意送來了鈣片,說讓強強每天吃一片。因為它是大狗,長骨頭的時候一定要好好補鈣。林媽媽跟他買了好幾大袋的狗糧,省了做狗飯的時候,就是偶爾讓強強吃兩塊骨頭啃啃。強強的牙正在換,這天林美一回家,林媽媽就跟她說強強掉了一顆乳牙,她在沙發上發現的。
“它前面的一排小牙都換了,我都沒注意!這個估計是它在沙發上被沙發勾到牙了扯下來的。”林媽媽托著那顆晶瑩的還帶尖鉤的小尖牙給她看。“現在吃骨頭,那厲害得很!你舅從狗廠拿來的棒骨,它一會兒就能啃掉一根!”家裡的桌子腿椅子腿基本都被啃過來了,不過林媽媽拿報紙嚇過它幾回後,它就知道不能啃了。
“多虧了咱家有條狗。我聽說咱們這幢樓裡有人被偷了。一家子都去走親戚,家裡沒人,那賊把鎖都快給卸了,進去偷的。”林媽媽說,“我當時不在家,聽鄰居說咱們家強強那天上午叫得特別凶,估計它當時是聽到動靜了。”
那鄰居發現被偷後還特意來謝謝他們家的狗。因為可能是狗叫的凶,那人只隨便翻了翻客廳和大臥室,沒把所有的房間都翻一遍就走了,損失不大。
經過這次事後,樓裡倒是有不少人家都養了狗,還有人專門來打聽林美家的狗是哪兒來的,聽說還給狗廠的孫老闆介紹了不少樁生意,搞得孫老闆說想把強強要回去,他覺得強強搞不好是那種會帶財的狗。
林媽媽當然沒有答應,還拿了二百塊錢讓舅舅給孫老闆說就當他們家是買下強強的。因為當時抱狗時,孫老闆跟舅舅熟是送的。孫老闆特意來看強強,可惜不已把強強從頭摸到尾,說強強腿骨又直又長又粗壯,頭大,嘴大,機靈懂事聰明,是條難得的好狗。跟舅舅說了半天,翻來覆去都說:“屋子這麼小養大狗不方便啊,我以為是你要養才給你的。聽說是你外甥女養的?那還是養小狗,我那兒有博美狗,是現在最流行的,你去打聽下,外頭賣一隻小博美多少錢?兄弟肯定不會讓你吃虧!”
舅舅一邊讓煙一邊點頭,就是不說換狗的事。林媽媽硬是把錢塞給這個人了,生怕他把狗再要回去。
林美聽了抱著強強親個沒完,他們家強強就是好!誰要都不給!
週二的時候,學校里拉起了橫幅,說是歡迎領導來檢查。趙老師特意找林美交待了下,沒什麼,就是注意在領導來的時候紀律好一點,別在走廊打鬧,男生別打架。
“等領導走了你們怎麼打我都不管。有人來的時候,咱還是要注意點面子的。對吧?”趙老師在班裡說。
為了迎接領導,學校也是下了力氣的。讓人把學校裡走廊和各班的牆都粉刷了一遍。
趙老師說檢查的事早就在說了,本來以為不會這麼快下來,沒想到這次來的這麼快,估計是突擊檢查。
“不過到咱們這裡也就是走個程式。”趙老師挺自信的說,省一嘛,市里有名的好學校,一向很得上級領導的信任的。
但沒想到的是,偏偏就是在領導來之前出事了。
除了學校裡重新刷牆以外,學校各科室也都為了迎接檢查先自檢自查了一遍。結果就發現有一位學生的學籍貌似有問題,有塗改的痕跡。學校就讓原中學再發一份過來,然後跟這個學生說了說,讓他們家長也過來一趟補份證明。
結果這個學生就有些緊張,然後叫來的父母看著也挺緊張的,學生的媽媽有兩次都說錯了這學生的小學和中學。
頂替學籍之事並不鮮見。省一學生科和招生辦的老師們也是久經考驗,立刻上報校領導。這事也非常簡單,去原中學調這個學生的原始檔案就行了。結果一調出來就發現不對了。
這事要真查實了就是通報批評的事,而且不止是在本校內,在整個教育系統裡都是大事。誰幫這個學生改學籍的?參加中考的人到底是誰?被頂替的學生知不知道他考上了省一?
學校領導的頭都大了三圈。
趙老師是主管教學的副校長,這事跟他沒有直接關係,但肯定也要跟著吃掛落。然後校領導很緊張,查出來一例,誰知道有沒有第二例第三例,然後就要求所有的學生必須讓家長出具證明,還要回原初中開證明,證明你是本人,沒有頂替冒名之事。
趙老師說這件事的時候臉都是黑的,嚴肅的一點玩笑都開不起的樣子,他平靜的說:“這不是小事,你們都回家跟家長說說,讓你們家長去開。開完證明交到學校來,最晚下週一就要。班長收齊後交到辦公室。”
這真是無妄之災。那個冒名頂替的學生已經回家了,到現在都沒聽說他到底是男是女,是哪個班的學生。可能學校不想讓學生們知道,那個班的班主任也讓學生都閉嘴了。但最後還是有風聲傳出來,但也只知道他是六班的,是男生,別的就沒聽人說過了。
宋科知道這事,他知道的還比別人多。“六班的,叫馬源,我以前的同學跟他一個班,說他從這週二就沒來上課了,也沒聽說是什麼事不來的,班主任也沒說。”
趕在領導檢查前暴出這件事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只能說幸好在檢查之前發現了,還來得及補救。
最後不知道省一是怎麼運作的,省一從第三個被檢查的學校變成了最後一個,算是給學校爭取了解決這件事的時間。
這些驚險的八卦還是其次的,擺在林美面前的事就是趙老師要的證明和保證書特別不好收齊。家長寫的保證書倒是好收,去原來的中學開證明這個就難了。因為趙老師還要求要蓋原來學校的公章。
林美這個,因為是子弟學校,學生也少,鄭老師對她的印象也深刻,林媽媽去了一說,鄭老師帶著林媽媽去找了小廠長,一上午就開出來了。林美周日回家拿齊,週一就帶回學校了。
但別的同學就沒這麼容易了。
到週二時才收上來了二十七份。林美無奈去找趙老師能不能時間再給得多一點。趙老師的眉頭皺得死緊,辦公室裡抽得到處是煙,他隨意點頭說:“那就等你收齊再給我。”
林美剛要走,他又叫住她添了句,“最晚到這週五。沒交的人先讓他們回家。”
有了這個“威脅”後,果然趕在週五所有的證明都收齊了。
這件事到這裡貌似是結束了,但趙老師變得行色匆匆,晚自習也很少來了,班上紀律和雜事全都交給林美和班委來幹。
大家都猜這次的事估計還是牽扯到了趙老師,說不定那個學生就是他給辦進學校的。沒辦法,趙老師的風格就是這樣,好像不怎麼在乎學校的規章制度似的。
董老師上課時也帶出來一兩句,“所以說人呢,還是要行得正,坐得直,這才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們趙老師啊,這是在陰溝裡翻船了。”
趙老師在一周後才好像不那麼著急了,人看著倒是憔悴了不少。
物理課上,大家看他好像沒什麼精神,竟然這堂課沒一個人說話,全都專心聽課。讓趙老師提前十分鐘講完了所有內容。
趙老師把粉筆扔到粉筆盒裡,拍拍手上的粉筆末,笑道:“怎麼了?幾天沒見我,想我了?這麼乖。”他雙手按著講臺沖大家一笑,“沒事,我這幾天在跑那個學生的事。你們都知道吧?叫馬源,他本名叫馬大帥。”
林美的眼睛瞬間瞪大了,這名字真帥!
“馬大帥跟馬源是一個村的。馬源說好上完初中就不上了,馬大帥的學籍不在這裡,轉過來也太費事,就掏錢‘買’了個學籍,買的就是馬源的。其實這也沒什麼奇怪的,到時馬大帥再改個名更沒人知道了。”誰沒事看初中小學的畢業證啊?高中畢業證有時都用不到。
馬大帥改成馬源,全家都知道這學籍有問題,但馬大帥認真肯學,考得還不壞,一口氣考到了省一。這下這個學籍就成了他們全家的心病了。其實早在接到通知書後,馬大帥一家就考慮過要不要今年先不上了,等把馬大帥的學籍轉過來明年再複讀試試。但馬大帥考的這個成績其實是臨場發揮的好,明年還能不能考得這麼好,他實在沒多少信心。
今年的中考題容易是公認的,萬一明年題難了呢?萬一發揮的不好呢?
趙老師主管教學,在事發後他特意去了趟馬大帥的家,發現這家基本就是家徒四壁。他們老家那裡不能考這邊的學校,馬大帥的父母就搬到這裡來,想給馬大帥找個學校借讀上兩年取得學籍後讀這邊的高中。
但想得很美好,事實上卻很難。因為大部分的學校不收初三轉學生,有的好一點的連初二都不收了。不能耽誤孩子讀書啊,這才“買”了個學籍。馬大帥本人是很努力的孩子。趙老師一看之下起了惜才之心,正好省一除了這個主校區,還有兩個分校區,他想讓馬大帥去分校區讀。但最後沒成。
他只能先掛靠到一個學校重新讀初中,取得學籍再考一次中考。
趙老師在講臺上好笑的說:“我也是有病。沒點好處跑這事跑了一個星期,把你們扔下不管,去管別的學生。”
現在馬大帥的事已經解決了,趙老師的面子還是夠使的,硬是把馬大帥塞進一所初中的三年級,讀半年就參加今年的中考。到時能不能考上省一就看他的造化了。
學校沒因為這件記他的處分已經是寬弘大量了。
而馬大帥進的初中,林美也很熟,就是陶濤的體育中學。林美不由感歎,那所中學確實是有容乃大。
趙老師說完後大家輕輕的鼓起了掌,趙老師笑著雙手壓壓說:“我啊,就喜歡努力的學生。你只要努力,你在我這裡就什麼都不用擔心。你不努力,我也不會費那個功夫管你。你們好好學就算報答我了。”
解決完這件事後,檢查團姍姍來遲。大家沒有聽說關於頂替學籍的事對學校有什麼處分,趙老師說:“可能也就是暫時不處分,反正什麼時候翻出來都是個事。不過這事歸校長操心,你們先想想明天的物理考試吧。”為了檢驗大家最近有沒有好好學習,趙老師說明天就來次考試,讓他看看大家在他不在的時候偷懶了沒。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7 01:14:09
第51章
趙老師善心大發做了次好事,但學校裡知道的人卻不怎麼相信。這也怪趙老師平時的做風不是這樣的,搞得做好事還要被人懷疑是不是私底下收了錢。
一班的人倒是都很相信他們老師,在外面也很維護他。但在趙老師這裡,這件事已經結束了,不用再說了,重點是大家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裡有沒有偷懶。
所以他去找了所有的任課老師談話,問最近的課堂紀律。
班委中間,他倒是沒找林美,而是拐個彎找的鄭凱和宋科詢問情況,然後從張煦這裡拿走了考勤表。
班上人人自危,因為張煦記課堂考勤這事雖然大家都知道,但趙老師一直對課堂紀律挺放任的。之前從來沒要求看過考勤表!在趙老師這裡,只要任課老師不告到他面前,只要不是出了需要他解決的大事,他對班上的情況一直是大撒手,全數交給班委的。
這讓之前放鬆警惕趁著趙老師不在享受了一把的學生們著急了。
然後就有人天天纏著張煦問:“張煦,你記我了沒啊?”
張煦哪裡記得住?他上課也是要聽課的,一般也就是紀律比較不像話打擾老師上課了,老師停下來親自維持紀律了,他記上一兩筆。有幾個他是有印象的,不過不管誰問都是搖頭:“沒有,當然沒有。上課我都不翻那個本子的!”
但這裡面有兩個人是逃不掉的。
大概就在上周的一次生物課上,坐在最後一排的張靖和杜晦為一本書打起來了。教生物的齊老師一般不太管紀律,只要不過分他就裝沒看到自己講自己的,每次上生物課都是寫得整整齊齊的一面板書。
但那天教室後頭突然暴出巨響,張靖的凳子被人一腳從屁股底下踢飛,他自己往後一倒,正好磕到後腦勺,全班都聽到清脆的一聲,林美的骨頭都是寒的,生怕張靖這一磕再磕出個好歹來。
連齊老師都不吭了,放下書剛要開口,捂著後腦勺的張靖猛得跳起上去就抓杜晦。鄭凱幾人早就盯著呢,無奈教室裡的桌子擺得太滿,張靖抓住杜晦舉拳頭的時候,鄭凱幾人就是長翅膀也飛不過去,只來得及喊:“別打!快拉住!”
同是坐在後面幾排的男生早就上去拉了,一片混亂中,有人拾起一本掉了書皮的破武俠小說。
齊老師再怎麼樣也是個老師,就敲敲講桌:“把書拿過來。”
後面的人傳過來,齊老師放到講臺上,回頭繼續寫板書,就說了一句:“張靖和杜晦出去站著。”
但上完課後,齊老師也沒把這本書拿走,也沒說怎麼處理張靖和杜晦。
兩人在教室外站了半節課,下課看齊老師走了沒說他們怎麼辦就自己回來了。
發生這種事,張煦怎麼可能不記?自然考勤本上就有他們倆的大名,還記著“生物課上看武俠小說打架”這樣的標注。
現在趙老師千年難得一遇的把考勤給收走了,張靖和杜晦這才後怕起來。他們倆入學時成績還是很好的,不然也不會進一班。但這半年不知是怎麼回事,成績退步得厲害。趙老師不是那種盯著每一個學生的老師,就算暫時退步,只要還想學,他就會比較寬容。
但張靖和杜晦雖然交的是想進理科班的志願,可趙老師還是把他們放到了最後一排。
趙老師更是在課堂上公開說過:“開學時我就說,不要以為進了一班就永遠都是一班的人了。現在我再說一遍,有的人就算是想進理科班,我的班也不會收他。”
一年級十個班,理科班和文科班按說應該是五五分,但事實上有時想讀文科班的多,有一次文科班就開到了六個班。有時卻是想上理科班的多。這都不一樣。
理科班這麼多,趙老師肯定不會都帶。他一早就說,就算回頭開理科班了,他也只會帶他們這個班一個班。“我寧願把精力都用在你們身上,如果你們這一個班的六、七十個人都能考上好學校,那我就心滿意足了!”
所以只要退出一班,那就不是趙老師的班了。
趙老師的人格魅力還是很強的。雖然他很土匪,但當他的手下總有種“跟著老大有肉吃”的幸福感。
男生中間更是推崇他,甚至已經有人覺得到底還是男老師當班主任好。女老師當班主任都更喜歡女生,男老師當的班主任才是他們“同志”。
張靖和杜晦毫無疑問的,都不想離開一班。再加上被趙老師知道後那種未知的心理壓力,更是讓他們不安極了。
不安之下,就容易出昏招。
張靖和杜晦的父母給趙老師送禮了。
林美之所以知道這件事是因為張靖和杜晦來找林美打聽趙老師家的住址。趙老師家據說就在跟省一隔著一條路的社區裡。
但林美沒去過,她只有趙老師的電話。
想了想,林美拿不准給電話有沒有後遺症,就禍水東引道:“鄭凱有啊,你們怎麼不找他要?”
張靖說:“鄭凱說他沒有,你有啊。班長,你就給我們吧,真不是壞事,我們就是想私底下去求求趙老師。”
林美這才知道這禍水還是被別人引過來的,當下再無愧疚!“鄭凱怎麼沒有?他是物理課代表啊。你們找他要吧。”
張靖和杜晦想來也是在鄭凱那裡吃了閉門羹,這就纏著林美不放了。
林美決定運用女性優勢,她說:“我害怕……我不敢給你們啊,我怕趙老師生氣,你們還是找鄭凱去吧。”然後扭頭跑了。
張靖和杜晦只好再去堵鄭凱。
鄭凱十分無奈,也知道自己這回躲不掉了,再不給對他在男生中的威信有妨礙,只好一邊管旁邊的何棋要筆和紙寫電話一邊抱怨:“讓你們去找班長了,怎麼,沒問來?”
杜晦說:“班長說她怕趙老師不高興,實在不敢給。我們倆當時還能逼她啊?人家小姑娘一個都快嚇哭了。”
鄭凱和何棋都僵了。
“……你說你把咱班長給嚇哭了?”鄭凱咬掉筆帽望天迷茫道,轉頭問何棋,“他說的這是咱們班長嗎?我怎麼聽著這麼不對呢?”
何棋趴在鄭凱肩上笑得吃吃的。
張靖拍拍鄭凱:“你趕緊寫吧。班長嚇沒嚇哭有什麼好說的?”
鄭凱寫下電話塞給張靖,等人走了問何棋:“他說他把咱班長嚇哭了?”
何棋深沉的點點頭,說:“我估計是班長把他們給蒙了。”
從附中時他們就是同學。鄭凱和何棋都很清楚,林美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她根本不像一般的女孩。
初一初二時林美還是個不起眼的女生。在班裡成績也不起眼,為人也不張揚,提起來知道是一個班的,但幾人從沒打過交道。
結果過完暑假一開學,林美簡直像脫胎換骨一樣。當時大家都覺得林美估計是在暑假時決定要好好學習應對中考,這也不奇怪,馬上就是初三了,大家都知道該努力了。只是林美格外認真而已。
林美這一認真就認真了一年。期間她像坐火箭一樣從中游的位置升到了上游,最後兩個月,她就像長在了前五名到前三名一樣。不管什麼時候班裡考試,不管是哪一科,她就沒有失手的時候。誰都能看出她的成績在穩步前進。而且一般來說,從中游到上游是比較簡單的,但越到最後,成績的提高越不容易。
但人家就是能一次次改掉自己上次考試時犯得錯,下回絕不再犯。
何棋因為在最後幾個月裡調座位距離林美很近,借過不少次她的卷子。他跟鄭凱說過,林美的卷子從來沒有錯在同一個地方兩次。“我算是佩服她。”
他也借過林美的筆記和課本,課本上劃得紅藍黃各種螢光筆有點亂,但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黑筆是第一次的筆記,藍筆是第二次,紅筆是著重,黃筆是錯誤。而且林美還發明了一套非常簡單的編號讓人一目了然。
比如卷子上如果標1-3-12,就是說是第一冊書第三課的第十二頁,同時課本上也會標上卷子的第幾套第幾大題第幾小題,同樣是相同的格式。如果是1-3-23-5,那就是第二十三頁課後第五題。依次往下類推,讓人複習卷子時能非常清楚。
何棋一看之下激動的想也學起來,後來發現這是個大工程!這意味著他需要把這一套複製到所有的書和卷子上,包括筆記上——林美的筆記上也編有頁碼。
最後何棋憑著驚人的毅力在最後複習時趕完了,做完之後他覺得自己的腦子前所未有的清楚。
知道這件事的鄭凱也對林美服氣了,所以在進入省一後,不少人都惋惜怎麼不是鄭凱或梅露或何棋圖海這些曾經的好學生考最高分呢?當然林美也不錯,但她到底是最後才升上來的,沒有這些從一年級就是好學生的人這麼深入人心。
鄭凱倒是覺得,林美這麼複習,考得好一點都不出奇。人家下苦功了,不考好可能嗎?
林美一直以來的風格也是好像挺自信挺遊刃有餘的。
所以張靖和杜晦一說林美被他倆嚇哭,兩人就覺得:別逗。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7 01:14:28
第52章
中考前,張靖一直很努力。那時他就像身體裡有用不完的力氣。他能每晚學到一點,早上五點再起來背書都不會覺得累。當時他的父母更擔心他會學壞身體,對他的成績倒是不怎麼在意。都知道自己兒子學得好還有什麼好不放心的?不是都說不要給孩子太大壓力嘛。
等中考分一出來,張爸爸托了人,說張靖怎麼著也會進省一最好的班,是他們主管教學的副校長帶的班。張爸爸就特別高興,在家自己一個人樂呵呵的喝到半醉後叫張靖出來聊天。
張爸爸說你現在能上省一了,這樣這萬里長征你就走了第一步了。日後考清華、北大,再出國留學,拿外國文憑,爸爸給你把錢都準備好了,到時咱們家賣房子也要供你!
張靖在中考後家裡一直讓他儘量放鬆好好休息,他也很快放鬆下來了,但驟然一聽張爸爸這個話,他突然有種隱約的不想再學的感覺!照爸爸說的,他日後還早著呢,而且以後要比在中學時更加努力才行,可他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要怎麼努力了,中考時暴發的熱情,他不確定還能不能繼續堅持下去。
到了省一後,他覺得自己好像一個本來充滿氣的自行車輪胎,慢慢的氣就被放跑了。
書不想看,作業不想寫,上課也不想聽。每天的自習課,他本來還是想學的,可是就算看著書和作業,他的腦子也不想這個,好像大腦會故意避開。好幾次他看著書就走神了,回過神來時已經過去了很久,而他也想不起來剛才都想過什麼了。
他就只記得好像大腦特別放鬆,特別自由。他很喜歡那種心情,就忍不住一再的沉浸進去。
初中時他沒有住校,回家後看到爸爸媽媽,他就會有自覺要回臥室學習,爸爸和媽媽還會時不時的進來悄悄看看他。
但在這裡,沒有父母,他好像變得自由了,也沒有人約束他了。趙老師又是個不管事的,班級紀律統統交給班委。張靖很快就發現了很多能讓他快樂的東西,門口的小書店,撲克牌,象棋等,什麼都行。他覺得做這些事比學習要輕鬆愉快的多。
特別是在他偶爾心中突然會冒出一陣恐慌,想到自己下降的成績時,那種仿佛毀天滅地的不安。在期中考前,他在寢室裡常常會睡不著覺,看著窗戶和寢室裡別的睡著的同學。他不知道自己會考成什麼樣,如果考得不好,他怎麼給父母交待?
每當有這種心情後,他第二天都會立刻去小書店逛一逛,借一兩本書回來看,只要沉浸在小說裡,他就能忘掉這一切。所以他幾乎每天都會去書店租書。
杜晦跟他坐隔壁桌,兩人既是書友,也是棋友。兩人雖然不在一個寢室,但杜晦什麼棋都下得很好,象棋、飛行棋、軍棋,就連跳棋都下得相當好。寢室裡的男生們基本上沒事幹時都是聚在一塊打牌下棋聊天,但當快該考試時,大家都開始努力看書了,沒人玩了,張靖和杜晦兩人這唯二不看書的就成了歌們了。
杜晦教張靖下棋,張靖帶杜晦看書。張靖借來的書都是自己看完再給杜晦看,他通常一天借兩本磚頭厚的小說,這種小說一套都有很多本,四五本,七八本,有時多的二十幾本的都有。張靖就天天借,杜晦跟他一起看,兩人一人一本。
但書是張靖借的,所以他是按順序看的。杜晦要麼等張靖看完,要麼先看後一本,等張靖看完前面的兩人換書,杜晦重新看前一本。
老這麼著,杜晦自然嫌看得不痛快,有時他就會搶在張靖前面看第一本。張靖一兩次不好跟哥們翻臉,次數多了就不快了。
那天在課堂上,杜晦又是先拿第一本看,張靖跟他要,杜晦背過去不給他。張靖拉他的衣服拉不動,煩了就說了句:“想看自己去借!別老佔便宜!一本租一天才三毛!”
杜晦臉上掛不住就把書扔給張靖。
張靖拿過來看,杜晦自己想想氣不順,一腳把張靖的凳子跺飛了。兩人這才打起來。
當時只是一時腦袋發熱而已,等打完兩人出去罰過站就合好了。完了兩人開始擔心這事該怎麼辦。那幾天他們都在慶倖趙老師不在,等現在趙老師回來了,張靖和杜晦商量了下,只好把事給自己家長說了。
因為趙老師在開學初曾經把幾個學生攆出一班,他們本來想還有幾個月才升高二,說不定到那時他們倆還能進一班呢?努努力,說不定成績能恢復。
但出了這件事,他們就怕趙老師一氣之下先把他們給攆了,那再想回來就難了。
兩邊家長聽說後顧不上罵孩子,都決定先找趙老師說說,求求情,免得耽誤孩子的前程。
張靖的父母也是很著急孩子的成績的。就算初中學得好,在省一這種競爭大的學校裡成績下降的也不是一個兩個,周圍這麼多各個學校的優秀學生會給孩子造成多大的心理壓力,他們都清楚。
正因為這樣才不能離開一班!一旦孩子離開最好的班級,成績只會下降得更快!
所以在趙老師讓他們交志願表時,張靖的父母都要求孩子選理科,能選理科自然就不會選文科。而且更因為趙老師的名聲在外,選理科進趙老師的班就好像孩子考高考會更有信心一樣。
所以才讓張靖和杜晦打聽趙老師的電話和家庭住址,也都準備了禮物好送上門去。
趙老師接到電話說的很客氣,沒事沒事,男孩子看看小說是正常的,送東西?不用!免了!然後就把電話掛了。
趙老師雖然好像沒生氣,也態度明確的拒絕了,但有時這個禮不送出去,人就不會安心。
於是有天早自習時,林美正在講臺上維護紀律,就看一對夫婦模樣的人悄悄在門邊探頭:“對不起,請問趙老師是在這個班嗎?”
林美馬上看班裡誰有反應,看這是誰的家長。
聽到門口有人說話,班裡的人幾乎都看過來,杜晦馬上就過來說:“爸,媽,你們怎麼來了?”然後他就看到他爸媽提的紙袋,上面還掩飾的蓋了幾張舊報紙。然後他往那一站把門擋住,伸手把他爸媽手上的東西往背後推推報怨道:“怎麼拿進來了?”
杜爸爸道:“你個小孩不懂。你們趙老師呢?辦公室沒人。”
杜晦就看林美。
林美本來想著他們一家人說話她不用管,杜晦一看她,杜爸爸和杜媽媽也看了,杜媽媽把東西放在門口,悄悄進來趴在講臺桌上小聲問她:“同學,你們趙老師去哪兒了?”
林美也小聲說:“不知道,趙老師一般早自習時很少來。而且也不知道他今天上午有課沒課,沒課可能就不來了。”
副校長嘛,還是有點自由度的。
別看他們這麼小聲,其實都是在掩耳盜鈴。班上安靜的落針可聞,他們聲音再小,至少前兩排肯定能聽到。
杜媽媽見此就輕輕道了聲謝,和杜爸爸提著紙袋出去了。
等他們走後,班裡說小話的聲音陡然大了起來。
杜晦坐回去,前後左右的人都趕緊問他:“是你爸你媽吧?給趙老師送禮?”
“不是!”杜晦當然不能承認,黑著臉說:“再說我翻臉了啊!”
林美由著大家議論了一會兒後,用板擦拍了拍桌子,大家就安靜下來繼續自習了。
等下了早自習,林美和周罄出來上廁所時又看到杜爸爸和杜媽媽了,他們倆根本沒走,可能剛才下去了,現在又上來在辦公室門前探著頭看趙老師來了沒。
直到開始上第一節課,林美這周換座位換到靠窗戶這裡了,看到杜晦父母這才推著自行車往學校大門那邊走。
杜晦父母並沒死心,他們到底在學校裡找老師問到了趙老師家的住址。然後找了過去,在家屬院裡問著人找到趙老師家。
結果趙老師家沒人。趙老師的愛人上班去了,孩子上學去了,父母不在這裡住。
杜晦父母敲了半天門沒人開門。
然後又回到學校來了。
此時已經是第二節下課了。二十分鐘的課間,大家習慣跑得遠一點。林美就去校門口的小賣部買麵包了。學校食堂的麵包沒有校門口的大。回到教室就看到杜晦和他父母正在走廊裡說話。
杜晦父母當然是想再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遇到趙老師。因為他們來一趟也不容易,不能一直往這裡跑,結果學校沒有,家裡也沒找著人。
杜爸爸跟杜晦說:“要不把東西給你留下,回頭你給你們趙老師提過去。”
杜晦有點為難,他總覺得送禮像一件醜事,何況又是為了他的成績和違反紀律的事。剛才同學們問起的時候他就說不是了,要是把東西提到寢室去,那不就昭告天下了嗎?
杜晦看到林美,讓杜爸爸等一等,他跑來把林美神秘兮兮的拉到一邊說:“班長,你知不知道趙老師今天來不來?”
林美誠實的搖頭說:“我怎麼會知道這個?”她看了眼杜爸爸和杜媽媽提的東西,覺得趙老師估計不會收了。
她覺得趙老師不是那種清高到不肯收禮的人,但問題是杜爸爸和杜媽媽把這事辦得太引人注意了。這一來一回不但班裡的人看到了,學校裡的老師們看到的也不少。趙老師剛剛被潑了半身污水,再加杜晦父母這一桶估計就是跳黃河都洗不清了。
最後杜晦還是把東西給提到了寢室裡。很快整個男生寢都知道了,哪怕杜晦再說不是也不行了,他爸媽給趙老師準備的還是好東西,兩條軟中華煙,兩瓶茅臺酒,還有一盒燕窩。這一看肯定不是讓杜晦抽的吧?
過了兩天,林美他們又從董老師嘴裡聽說了另一件事,趙老師家門口也被人放了東西了,也是煙酒。就是那幢樓住的都是老師,上樓下樓的都看到了。
等晚上趙老師家的孩子回來看到,打電話給他爸,這才提進來。
不過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董老師笑著說:“我不像你們趙老師那麼受人歡迎,沒人給我送東西。”
等到有物理課的那天,杜晦一早就把東西給提到教室裡。趙老師上課剛一進來,還沒打上課鈴,杜晦悄悄的過去跟趙老師伏耳幾句。
趙老師面色淡然的點點頭。然後下課招手把杜晦叫過來。
杜晦立刻提著一點也不輕的兩個紙袋過去,趙老師攬著他的肩慢慢從教室走到走廊,不知跟他說了什麼,就看杜晦一個勁的點頭,然後趙老師拍拍杜晦的肩:“行了,給你爸媽拿回去吧。你成績好呢,我肯定會留你在一班,成績不好送什麼都沒用。上課看書的事就算了,我現在也沒空管這個。回去吧。”
杜晦讓趙老師說暈了頭,二了吧嘰的把紙袋又提回寢室,然後給他爸媽打電話。杜爸爸在電話裡把他罵得狗血淋頭:“你傻啊!叫你送你又提回來幹什麼?你直接給你們趙老師送到辦公室去!”
寢室裡的人都默默聽著,杜晦特別弱氣的給杜爸爸解釋:“不是……我們趙老師說這樣影響不好,他現在這個位置上很多人等著抓他的小辮子,爸我跟你說,上次就有個……”
“那送到你們老師家去!”杜爸爸懶得聽杜晦的廢話。
杜晦哼哼嘰嘰,說實話雖然他怕杜爸爸,可他更怕趙老師。趙老師都那麼“溫柔”的把道理都給他說了,說送禮不行,不好,那他還送,那不是會惹趙老師生氣嗎?
寢室裡有人給杜晦出主意,讓他像別人一樣把東西往趙老師家門口一擱,然後就不用管了。
杜晦想了想,還是不太敢,打算等風聲過去一點再把東西給送去。現在只好先放寢室了,跟他爸就說送出去了。
趙老師現在忙著給二年級出會考卷。三年級快高考了,他也要出幾張卷子讓他們做,幫他們摸摸底。而且四月份的時候,他還要去出今年的高考卷子。
所以現在他是真沒空理這些事。所以就全都扔給林美等班委了,連物理課都只能讓人代上。因為出卷子時是不能回來上課,連家都不能回的,全封閉的。
林美聽趙老師要一口氣失蹤將近兩個月,頓時覺得手裡的鑰匙火燙無比。
趙老師把辦公室和他的辦公桌的鑰匙都給林美了,跟她說:“班裡不用管太嚴,現在這個時候願意學的就學,不願意學的只要他不在班上跳舞唱歌打架,什麼看小說打牌都不用管!”
也就是趙老師才這麼豪爽。
趙老師給她指著鑰匙說:“這個櫃子裡放著我給你們印的卷子,從第一套到第三十六套。每週讓他們做兩套,自習課做就行,當成是考試。做完先收回來,我找人改。到時我找誰,你帶那人去拿卷子。”
林美點頭明白。
趙老師吩咐完還給了她一個“好處”,“這個櫃子下頭放的還有幾份卷子,是去年清華北大復旦的高考題和我收集的一些補習班的題,你要是想做,就拿幾份出來做做。別給人!別當成是發糖一樣誰都給!有要好的給他們抄抄可以,別把卷子拿出去給人看就行。”
林美再次表示明白,並表示一定在趙老師不在的時候恪盡職守,兢兢業業。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7 01:14:45
第53章
林美把趙老師會離開至少兩個月的事告訴鄭凱他們了,果然這一群人都嚇傻了。
她也是沒想到原來這事趙老師就在課下跟她說了兩句(隨便塞給她兩個酒心巧克力)後就算完了,剩下的班委一個也沒說。
何棋先問,“那剩下的物理課誰上?”
這個林美也知道,她說:“趙老師跟別的物理老師說過了,誰有空誰上。”
牛吧?跩吧?反正他是副校長還是物理考研組組長,他的話不怕那些物理老師不聽。就是這麼酷炫!
鄭凱猶豫的看了看大家,問林美:“那趙老師不在的事……要不要在班裡說?”
林美早就想過這個問題了,她說:“還是別說了。能瞞多久瞞多久。不然就像上次趙老師幾天沒來,班裡都快翻天了。”
張靖和杜晦為什麼敢在上課看小說還打架?除了一部分是有點不太在乎生物老師,還有更大的原因是那段時間大家都知道趙老師不在!
趙老師威風赫赫,他在的時候自然可以壓制班上的人,一班的班風一向不錯,公認的紀律好。可能是平時壓抑得太狠了,結果他一旦不在,那大家就玩命的撒歡!
老虎不在家,猴子稱霸王居然不是一句形容,內裡還暗含哲理!
林美算是親身體會了“□□”之下大家的反抗情緒有多大。畢竟趙老師平時帶給他們的壓力太大了。
班委們都認同那段時間班上的紀律很不好管束,同時默認瞞著全班同學趙老師會“失蹤”兩個月的事。就讓大家以為趙老師說不定什麼時候會回來好了。頭上懸著一把不知何時會掉下來的利劍,想必大家在放縱時能收斂一二。
給二年級的會考卷子,趙老師去年就出好了,所以他把這卷子一交就走人了。雖然距離封閉出卷還有一段時間,但人家就是光明正大的放假去了。除了給林美交待一聲外,學校竟然都不知道。
所以在早自習看到校長在教室外探頭探腦,林美悄悄過去問校長有何貴幹,校長竟然問她:“你們趙老師呢?”
林美不可避免的瞪大了眼睛,反問:“趙老師?不是去出卷子了?”出卷子這種事還需要瞞著校長嗎?要這麼保密嗎?她只這麼想了一秒就知道這很可笑。
校長同樣瞪大眼:“不可能啊!還不到進組的時間呢!”
出題,當然不可能叫趙老師出全部的物理題。他所出的可能只是一份卷子的一道大題,或幾道小題。所以工作量其實並不怎麼重啦,而且也完全不必一開始把所有人都叫去,那不是耽誤工作嗎?所有的出卷老師基本都是有教職在身的。一口氣市里不少學校缺少那麼多骨幹,校長們非翻天不可。
所以趙老師進組的時間應該要再錯後一點,其實他甚至只需要進組十五天就行。然後就被“放”回來了。
但現在距離他需要進組的時間還差得很遠很遠。
校長一時搞不清是他記錯了?還是趙老師蹺課了?前者考慮到自己的年紀,校長並不是那麼確定。後者,他想趙老師應該不會那麼大膽吧呵呵……
林美目送校長先生匆匆離開,鄭凱和何棋早就過來了,班上自習的同學們都看著班委們。林美幾個避到走廊上去說,林美臨走給張煦使個眼色,張煦比個“OK”,虎著臉站起來四下一掃,他手握考勤利器,大家紛紛拜服低頭。
林美這邊跟鄭凱他們奇怪的說:“校長來找趙老師。”
何棋:“趙老師不是去出卷子了?校長不知道?!”
林美也納悶啊,他們趙老師不會這麼牛吧?校長都不甩?
校長回辦公室翻出幾個月前的那份省教育廳發下來的通知,仔細看看時間,沒錯啊。省一被叫走出卷子的不止趙國棟一個,還有教英語的戴老師,不過戴老師考慮到身體原因想申請下這次她就不去了。另外生物教研組的組長,現在高三一班的班主任劉本藤也被徵召了,然後他說要帶班走不開,也拒絕了。
校長熊絹內牛滿面,他第一次覺得手下的兵好難帶。趙老師絕不是個例……一個個都這麼有個性……
趙老師所在的辦公室也是物理教研室。不過由於這裡面的老師從來沒進過一班,所以連林美都對他們半點不熟。直到每次物理課都看到熟悉的面孔進教室來,她才知道趙老師為什麼敢說“誰有空誰來”,這些物理老師都在他眼皮底下,誰哪天有課哪天沒課,他一清二楚。
第一次物理課有人來代課時,大家看到一個陌生的老師走進來紛紛疑惑的“啊?”了起來,還有人戳林美問是怎麼回事。
這個男老師是高冷範的,先在黑板上寫下板書,然後回過頭來說:“你們趙老師讓我來代一節。大家翻開書看第6頁……”
第二次物理課進來的還是個生人,這次大家鎮定多了。這個老師是個詼諧範的,進來就笑著雙手支著講臺桌看大家,看半天說:“都沒人有話要問我啊?怎麼不問為什麼不是你們趙老師來啊?”
大家面面相覷後,只能以沉默來回敬他:“……”
老師你好有趣哦……這個問題我們不會回答啦……
老師笑眯眯的自問自答:“是你們趙老師打電話叫我來給你們代一節課的。至於你們趙老師去哪兒了,我也不知道啊,所以不要問我要你們的老師了。”
大家:“……”
沒人問你要啊……
到了第三次物理課——其實也就是星期三,物理課是一週四節,週一到週四每天都有。當大家看到又進來一個陌生的老師時,不說淡定,心裡都有數了。
這次是個女老師,個頭小小的,看著有三十多歲,十分沉默又認真。不過因為個子實在小,板書時她又好像堅持想寫到比較高的地方,所以踮著腳尖寫,但力氣不夠啊,所以整個板書都是東高西低成坡形。東邊這頭空地較大,老師寫得很好看,到了西邊這裡地方越來越小啊,老師就越寫越擠,最後甚至用極小的字寫成了一豎行——又拐上去了。
林美坐在第二排抄板書還方便,後面看不見的就頻頻站起來探頭看。老師板書完畢拍掉手上的粉筆灰就看到後面幾乎都站起來了。
老師說:“班委呢?維持下紀律。”
林美起來說,“大家不要急,下課後這半邊的板書會重新抄到後面的黑板上,大家到時可以再抄。”
一聽這個,大家都好好坐下了,急著抄的現在也不急了。
下課後,這個老師過來問林美:“趙老師有沒有跟你們說他什麼時候回來?”
林美搖頭說不清楚。
最後代課老師就固定為這個女老師和那個詼諧的老師。兩個老師一個姓喬,一個姓莊。喬老師更是日後就習慣了寫完板書跟大家說:“要抄板書的不要現在抄,等下課後抄你們班委寫在後面黑板上的。”
於是自習課上,林美和一眾班委又多了一項任務,就是抄板書。
後面黑板寫著的還是聯歡會時畫上去的五顏六色的花花草草,現在就改成物理板書專用地。幾個班委輪流上去抄板書,以個高的男生為主,但也抄得形色各異。
鄭凱看書的習慣是記題,他的筆記上除了老師在板書時寫的題外,別的很少記。所以他抄的板書總是看著比老師的板書要少內容。抄過一次被差評後,他就借何棋的筆記看。
……何棋的字比較草,鄭凱借過一次認字的時間跟抄的時間差不多,總是抄一會兒就要停下來認字。他在這邊抄黑板,大部分的學生也都齊齊向後轉跟著他抄,他一停大家也都停了。顯得他特別耽誤事。
鄭凱很不好意思,自己實在認不出來只好跑去問何棋。
第一次,“哥們你這句寫的什麼?”
第二次,“過來認認你這句寫的什麼?”
第三次,“滾過來給哥說你這抄的什麼亂七八糟的!”鄭凱拿著何棋的和自己的筆記對都認不出,抄得火都起來了。
何棋就接棒自己上去抄,抄一會兒看看後面的,再把前面的給擦了重新寫——他也認錯了。
林美上去抄有點費勁。她這段時間的身高還停留在一米六二六三,離她的一米六七還差著一段距離。這個急不得,但在抄板書時,她發現自己很容易犯喬老師的毛病,抄著抄著就前高後低。前邊的字各種好寫,字大行空得也爽快。到後面就各種擠著寫,恨不得把字寫成蠅頭小字,行也越寫越擠。
一次以後,林美找鄭凱何棋張煦等代抄,她就偷個懶不抄了。何棋直接拿著林美的筆記抄,他知道林美的筆記記成什麼樣,絕對比板書還清楚好懂。
後來不知不覺就發展成抄板書都拿林美的筆記抄,成了統一風格,也便於大家系統的學習辨認。林美徹底解放了,現在就算她不抄也沒問題了,借出筆記就是出力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7 01:15:07
第54章
趙老師一時半刻回不來,一班成了一群放羊的孩子,雖有林美等人在同學面前瞞天過海,但老師們是都知道了,熊校長想找一位好心人先幫著管管一班。但現在哪個老師都任務繁重,□□乏術。
最後熊校長直接點名了:“老董,反正你的二班離得近,你就有空過去看看吧。”
柿子要撿軟的捏,人要找老實的欺負。
不管趙老師的嘴裡董老師是多麼的表裡不一心機深沉,但在熊校長眼中,董老師是個好同志。有什麼活別人不想幹的交給他,他都沒意見。
董老師走馬上任第一天,就是他的語文課。課前叫林美過來問:“你們班這兩天有問題嗎?”林美搖搖頭。
董老師滿意點頭,沒問題就行了。
等上完語文課,董老師臨走前再把林美叫過來關心道:“有問題就去找我,我就在二班。如果我不在班裡就到辦公室去找,辦公室在五樓,你知道吧?”
林美點頭,董老師交待完了就安心走了。
中午幾個班委交換意見,何棋問道:“董老師這是什麼意思?就過來看看?”
大概是受趙老師的影響,董老師的好人光環並沒有影響到一班的學生。從林美一把董老師的話學給大家聽,就沒一個人認為董老師是單純好心。
“趙老師不在,董老師可能是暫代一下咱們的班主任。”林美說。這是她認為最有可能的。
果然董老師晚自習又過來一趟,前後看一圈就走了。日後凡早自習、晚自習都會過來看一眼。問了班上的考勤本在誰那裡後,還天天看看考勤本。
如果說董老師是以威服人,董老師可能就是以德服人(?)。雖然他在學生中間一向以溫柔和善著稱,但自從他到班裡巡視後,本來隱隱有些松脫的紀律再次緊繃起來了。
跟董老師接觸過後,林美覺得他是另一種的厲害人。他待學生非常好,那學生就更加不想讓他失望,就是為了不辜負他的信任。怪不得趙老師拿他當勁敵呢,跟董老師一比,他好像就不夠正義了。
班裡大家想的是:不能在董老師面前丟趙老師的臉!所以反而表現得非常好,上課紀律好,作業收得齊,也沒有打架鬥毆偷溜出校等等。
班上紀律好了,林美也能放鬆了。趙老師留下來的卷子也被她拿出來給大家做了,她都儘量挑作業不多的晚自習時拿給大家。
這天的課有生物和政治。這兩科都是不佈置作業的,晚自習時林美就抱著卷子進來了。電視裡正在放新聞,有的人跟朋友坐在一起說話,有的人還沒來,班裡空著七八個位子。
看到林美抱著卷子進來,大家全都不看電視只看她,還有人問:“班長,哪兒的卷子?”
林美先問第一排剛才董老師來過沒,聽說董老師已經走了,林美神秘的噓了下,小聲說:“趙老師專門給咱班留的卷子,別出聲,悄悄做。”
大家的學習覺悟都很高,更何況趙老師多牛X啊,他特意、單獨留給他們的“小灶”!這卷子太珍貴了!
還有人悄悄的去把前後兩個教室門給關上。
林美看大家這麼期待做卷子,覺得他們已經被學校給虐成斯德格爾摩了= =
沒來的人自然就沒卷子了,現在學生中還不是人手一個手機,沒辦法打個電話就把人喊來。從七點半到九點,一個半小時裡大家把卷子做完,林美收好又放回趙老師的櫃子裡鎖著,至於哪個物理老師改卷子,只能看誰來找她接頭了= =
林美嚴格按照一周兩次卷子的頻率拿給大家做,慢慢的自然就被人知道了,說一班在偷偷做卷子。有外班的想找一班的朋友借卷子,秉著戰友情誼,你有好東西不能不借我看看啊,我就偷偷看,肯定不往外傳!那人兩手一攤說:“這你要去問我們班長。卷子都是她拿來的,寫完就收走了,現在還沒發下來。我也沒法給你啊。”
董老師自然也聽說了,當然也打聽出來這事一班的班長管的。
於是這天早自習,林美看董老師進來以為他還跟之前似的來看看就走,張煦也是趕緊拿著考勤過來了。
董老師翻著考勤,若無其事的問林美:“聽說,你們趙老師給你們留卷子了?”
張煦立刻緊張的看林美。
林美的腦子裡還在轉剛才做的那道複合函數的題,反應慢了半拍:“……啊?”
董老師笑著看了她一眼,把考勤還給張煦說:“好啊,不虧是趙國棟的學生。”
林美反應過來了,不過此時該說什麼?於是她只能沉默了。
直到董老師走了,張煦對林美豎大拇指:“你強!”貌似很佩服她的勇敢。
林美只能木著臉接下了這個讚美。
林美以為這件事就到此結束了,董老師以為她“裝傻”後就不再來了,誰知從這天后,董老師開始在晚自習時常駐一班!
林美拗上了。他要是真的再問一次,她肯定不會死藏著不給。這又不是什麼保貴東西,雖然確實是趙老師給他們班準備的,別的班沒有。不過這也是怕他們在他不在的時候物理拉下了。做過幾套後她就發現了,這卷子其實沒什麼特別難的地方,就是一套非常系統的卷子。可以說做完這三十幾套後,他們就可以抱著這個複習了,書都可以不要了。
到最後,趙老師肯定會把這卷子拿出來給別的班的。
但董老師跑這裡來盯梢,她不樂意了。
於是她開始跟董老師“鬥智鬥勇”。
自習課做卷子已經不可能了,但現在這套物理卷子的神秘地位已經炒上去了。以前外班的人問起的時候,一班的人還會說一兩句關於卷子的事。現在再有人問,一班都搖頭說不知道。
董老師突然天天來盯梢,班長不肯再拿卷子出來給他們做,大家都不傻啊。
在這種情況下,林美的行動就有了很多配合。
林美想的是不在自習課發卷子給大家做了。先偷著發下去,讓大家另外找時間做,寫完再悄悄交上來。至於看書這種事是不可能的,上面的題雖然公式都是學過的,但題型就是翻遍書也不可能找著。
於是,當林美悄悄提著塑膠袋紙袋好像拿了不少東西進教室,趁著上課前人到的齊,悄悄問同學:“董老師在不在?”
班上的四五十個人立刻雙眼放光,有人悄悄探身道:“沒來!我聽人說他今天下午沒課!估計晚自習時才會來!”
林美趕緊把早就在寢室分好的卷子拿出來說:“快!往後傳!”
就跟我黨組織的戰士們一樣,大家精誠合作,在一分鐘內結束戰鬥,卷子圓滿的發完了。連沒來的人都有旁邊的同桌替他收好卷子放進書包裡。
林美站在前面說:“最晚明天早上寫完交上來,當成作業收,閉卷。”
等晚自習時董老師過來前,坐在靠近後門的同學時刻保持警惕,一聽到腳步聲看到是誰,馬上站起來小聲警告:“董老師!”
全班在做卷子的齊刷刷把卷子藏起來,若無其事的背書、看筆記,互相討論作業什麼的。
董老師進來,在教室裡繞了兩圈,看到有人在寫卷子就拿起來,旁邊的人以為暴露了,對著這個洩密的同志無聲的痛恨指責。同志高深的搖頭示意戰友別急,往下看就是。
董老師把卷子放下,點頭說:“多看看,這卷子是很重要的。”
等“敵人”走遠了,戰友歪頭看,發現同志在看的是一份語文卷子。
同志收起卷子得意道:“這叫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董老師堅持盯了兩個星期,無奈我軍太狡猾,他就不再堅持找什麼卷子了。大概也是因為他並不知道卷子一共有多少套,要是只有一兩套卷子,那可能一班的人早就做完了,他現在去找已經晚了。
而林美放在趙老師櫃子裡的收齊的卷子也有八套了,據說改卷子的那位仁兄到現在還沒出場。林美總覺得趙老師是不會等到他回來自己改的,這不是趙老師的風格。但在沒有頭緒的情況下,她只能繼續堅持著讓大家一周做兩套題。現在董老師不來了,她就又改成晚自習發卷子了。
因為趙老師交待讓晚自習寫卷子,估計就是怕他們晚自己的時候紀律不好,再瞎跑出校門什麼的。用卷子把他們給栓到教室裡。
又過了一星期,第一個來代課的那位深沉范的老師到教室來找林美,“你們趙老師讓你給我的卷子呢?我就這一周有空。”
林美馬上明白這就是那個改卷兄了!
她立刻把這位老師領到辦公室,打開櫃子抱出了一至十的套卷。
一直很深沉鎮定的老師震驚了!他瞪大眼看著擺滿桌子的桌子,失聲道:“這麼多?!幾套啊?”
林美體貼的翻給他看:“十套,老師,都在這裡了。”
老師抹了把臉,望著卷子長長深深的出了一口氣,然後掐腰站著沉思,跟林美說:“這太多了!我以為就一兩套,改就改了,這麼多,一個月都改不完。”
林美表示明白,親,趙老師肯定坑你了對不對?他肯定沒說有多少套卷子= =
老師長歎幾口氣後還是無奈的叫林美幫他把卷子給抱到他的桌子上去了,然後他先抱了一套走說:“我先改著,改完就交給你發回去。”
林美跟著他出來,在樓梯口剛好碰到別的老師。別人看到這位老師抱著這麼多的卷子,問:“小陳,這是你們班的卷子啊?不錯不錯。”
陳老師無奈打了個哈哈過去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7 01:15:25
第55章
任務太艱巨,陳老師在犧牲了一個週末沒理女朋友後也給跪了。雖然一班的卷子改起來很有成就感,錯得少對得多,但是也架不住這麼天天晚上改,到了星期天還要改。
當然他也“假公濟私”的把卷子給抄錄下來打算印給他的班來做做看。這份卷子,陳老師猜估計就是趙老師給學生們準備的到二年級才要做的卷子。現在等於是趙老師提前給一班的學生們做了,也算是開了個小小的後門。
等別的班的學生開始做這套卷子時,一班的學生早就開始做別的卷子了。差距就是這麼一步步拉開的。
而最叫陳老師絕望的是他這邊改著,那邊一班還在繼續做!等他改完手裡這些叫一班的班長那個女生抱走舊的把沒改過的給他,順便問了句還有幾套?
那女班長就說:“還有八套。”
陳老師想自己當時的臉色估計很不好看?那個女班長添了句解釋:“我們這一周又做了兩套。”
陳老師秒懂:“趙老師讓你們一周做兩套?”
他也明白了,趙老師一開始叫他改卷子時,想的應該是一周兩套卷子,改起來難度不大。誰知他當時沒當一回事,以為改個卷子最多一兩套而已就答應下來了,等了幾周想起來了再過來,結果就攢下了這麼多!
所以說來說去還要怪他自己,等趙老師回來他還不能抱怨他給留的工作太多。
陳老師整個人都不好了。
在這種情況下,雖然他也想保住卷子的秘密,畢竟這套題大家知道的越晚越好,他也想給自己班的學生爭取一些優勢啊,不說比得上一班,能把別的班給比下去他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現在不成了……他堅持不下去了……
陳老師最終請來了外援。
他找上了喬老師。喬麗跟他是校友,比他早一年到省一來。說起來陳老師進省一,喬麗還幫了一點忙。
喬老師個頭雖小,卻十分精明,立刻發現了這是一件大大的好事!趙老師手上肯定有不少好東西!就是平時都藏著不告訴人,都偷偷喂給一班的學生了。
她馬上跟陳老師說:改卷子的事就交給她了!他可千萬別再找別人了!就他們倆肯定能把卷子改完!
陳老師和喬老師幹起了地下黨,兩人改著卷子還要交流,中午飯都一起吃了,偶爾還會避著別人偷偷說話。要不是兩人都各自在談朋友,行動之間也不見絲毫曖昧,只怕就該出緋聞了。
跟陳老師把題騰一遍印給學生做不同,喬老師直接拿一班的卷子中考得最好的和最差的當例卷講。當然她不會把名字說出來,她就是當例題在課堂上講,這道題應該怎麼做?一般人會怎麼錯?錯是怎麼錯的?如果你做,你能做對嗎?
喬老師這麼做當然是想把這件事瞞得更緊一點。基本上教同一門課的老師都不會無私的把自己教學生的秘笈告訴同行,不管是找來的卷子也好還是題也罷,其中一道潛規則就是你不能去問同行你是怎麼教的?你有什麼秘訣?你從哪兒找來的題,借我看看唄。這都太過分了。
她跟陳老師等於是借趙老師的光。趙老師不責問便罷,問了他們就有點說不清了。
這種事當然不能正大光明的說!
喬老師從一班的卷子上收集了很多,不管是錯題還是對題,她都是挑最具代表性的。時間久了,某些學生的名字不知不覺就記住了。林美便是其中之一,她很快回憶起這個女生就是一班的班長,當初說要抄板書的就是她。等到再去一班代課,她對林美的印象就更深刻了。
會處事可能是個優點,但能讓老師印象深刻的,還要是成績。
喬老師總覺得這樣的好學生,是不是想辦法讓他們班的學生也跟著沾沾光?喬老師找陳老師商量,說想在他們三個班搞一個興趣物理活動小組。
陳老師猶豫道:“一班……會答應?”
他們倆一個是三班的班主任,一個是四班的。問題是他們倆的班跟一班的程度差太遠了,不是他們看不起自己的學生,而是這樣一班的學生能從他們班的學生身上學到什麼呢?明擺著就是趁趙老師不在,拿他的學生白使喚一場。
陳老師膽子有點小。
喬老師光棍道:“就試試,等趙老師回來再問他就行了。現在又沒辦法打電話給他,這也是為了調動學生們學習的積極性啊。”
一般這種班與班之間組織個學習活動什麼的,學校的態度一直是支持的,只要上報教研組,組長批准就行。
——問題是物理教研組組長,趙老師他不在。
喬老師和陳老師就去找熊校長了。
熊校長呵呵道:“行,行,你們自己商量就行。”為了學生們的學習嘛,支持。
怎麼商量?當然是班主任之間商量。
——趙老師不在。
所以喬老師和陳老師商量好之後,就去一班通知了。
正好他們倆都代著一班的物理課,下課後就在講臺上說:“今天的晚自習,咱們一班和三班、四班辦一個興趣物理活動,希望大家踴躍參加啊。地點就在本班教室,到時看是你們想去三班四班也行,我們班的學生到你們一班來也行。”
林美愣了,她條件反射的看鄭凱,結果他也回她一個茫然的表情。他們倆都不知道。
喬老師的目標是林美等一眾好學生,希望她班上的學生能夠跟一班的學生一起學一學,不說學個七八成,哪怕受點刺激,回去更努力也行啊。
喬老師通知完,再把林美和鄭凱等這幾個她有印象的學生叫過來,微笑著讓他們一定要來。
林美總覺得這不是趙老師的畫風。趙老師不搞興趣小組這一套,他比較務實,自習課搞興趣小組還不如多做一套卷子。
她就說:“喬老師,其實今天趙老師另有安排的……”
她在詐,詐這件事不是趙老師說的。
喬老師哦了下,說:“是讓你們做卷子嗎?那就明天自習再做吧。”
林美為難道:“這個,趙老師跟我說,這個卷子要在他回來前做完。而且為了不影響主要課目,都是挑大家作業比較少的時候做。一周也就今天和後天的作業少。”她領喬老師去看貼在黑板邊的課程表。
鄭凱他們不太清楚是不是趙老師真吩咐了這個,但之前每週做卷子的確是在這兩天,就跟過去幫腔說對啊對啊,都是這兩天做卷子的。
喬老師一聽之下,皺眉歎氣道:“那好吧,那就改到明天,今天留給你們做卷子。明天才是興趣小組。”
鄭凱問林美:“這個興趣小組是怎麼回事?你知道嗎?趙老師跟你提過沒?”
林美搖頭,“沒有。趙老師沒交待過。”
張煦直接說:“我可不想上什麼興趣小組。有那個功夫我還不如看看書呢。”什麼興趣小組?一聽就很沒意義。
宋科說:“是不是最近有物理競賽?所以才辦這個興趣小組?”
林美現在已經越想越懷疑了,聽了宋科的話,她說:“要是真有競賽,咱們一班還好說,三班和四班……”
一說幾個人都笑了,何棋:“說的是啊,哪怕是董老師的二班也比三班和四班像樣。”
話說到此已經沒有懸念了。
鄭凱有點不敢相信,“不會是三班和四班搞的吧?這個喬老師好像就是三班的班主任?他們辦這個興趣小組,跟我們有什麼關係?拉我們給他們站崗放哨?”
何棋拍拍鄭凱的肩:“兄弟,你太小看自己了。咱們是主力。”
一班在物理一科上的地位確實超然,他們在附中時的同學現在是別的班的,差不多都管他們借過物理書和卷子筆記,期中考的時候最嚴重,還有人堵在一班的門口看人就問“同學,你的物理卷子借看看唄?”
那時是都認為趙老師肯定給他們透題了,劃範圍了等等。
林美想了個主意,她站在臺上跟大家說:“三班和四班辦了個物理興趣小組,現在大家報下名看有誰想參加。不想參加的可以不來。明天晚自習,他們還要用咱們班的教室,所以不來的同學可以留在寢室裡。”
一下子全班幾乎都歡呼起來了,沒多少人對這個不知所謂的興趣小組有興趣。
等她下來,鄭凱幾人早嚇傻了。這等於是直接跟喬老師對著幹了!他們之前雖然猜到這裡頭有貓膩,但迫於無奈也是打算從了的。沒想到!!
鄭凱:“這樣……能行?”
何棋倒是放鬆,說:“這樣更好。管他們去球!不想參加就不參加。”
張煦又對她豎大拇指:“班長,你最牛!”
有同學問不想參加的能不能在教室寫作業看書?
林美說:“可以來試試,不過要是這邊太吵打擾了,那就還回寢室去。”
等到第二天,晚自習時,喬老師提前過來看看,沒想到班裡竟然沒幾個人!
她一看林美倒是在,馬上問:“你們班人呢?”
林美馬上跟喬老師很誠懇的說:“老師,昨天你通知之後,我讓大家報名看都有誰要參加興趣小組,但沒什麼人報名。老師,這個不是強制的吧?我看沒別的班搞這個。要是不強制,那今天能讓這些學生留在這裡寫作業嗎?其他的不想參加的都回寢室了。”
喬老師條件反射的說:“怎麼能回寢室呢?快把他們叫回來!你們班考勤不要了?”
林美比她更詫異,“不是您說要在我們班辦興趣小組嗎?”
喬老師算是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她指著林美沮喪至極道:“哎呀!你搞錯了!快把你們班的人都叫回來上自習!”
林美連忙解釋:“那些都是不想參加興趣小組的……”
喬老師連連擺手:“快叫回來!快叫回來!”
興趣小組之事不了了之。當學生會記考勤的人來了以後,喬老師還要幫著解釋為什麼這個班會突然少這麼多人。一口氣這麼多學生不上晚自習,還是一班,肯定就有人會問啊。偏偏趙老師現在不在,董老師暫代班主任。
喬老師可沒信心能蒙住董老師,他一聽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可喬老師也不能怨人家班長聽錯了。是她沒說清楚,一聽說是興趣小組,統計參加名單這也很正常。不想參加的人也是為了給興趣小組騰地方才回寢室。
所以……還是喬老師自己的錯?
喬老師覺得心累,算是再也不想辦什麼興趣小組了。
她倒是有一點點的懷疑過這事是不是一班的人搞得鬼。但趙老師不在,哪個一班的學生有這麼大的膽子?這麼強的號召力?他能讓全班都聽他一個人的?
這不科學。所以這個念頭只是在喬老師心裡轉了個圈就扔到一邊了,她還是認為是那個叫林美的班長領會錯了她的意思,才搞成這樣。
只能說是運氣不好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7 01:15:47
第56章
趙老師靜悄悄的走了,又靜悄悄的回來了。大家都沒什麼準備,突然在物理課上看到走進來的是趙老師,全班先是一靜,然後就暴發了熱烈的掌聲!
他走的時候大家還穿著毛衣外套,下課出了教室還會凍得發抖。現在校園裡已經是夏天的景象了,大家穿的更是五花八門,有嫌熱穿裙子短褲短袖涼鞋的,還有怕冷仍然穿著裡外兩套的。
趙老師穿西裝打領帶,頭髮修剪得很帥氣,打扮的好像要去參加什麼正式場合。他顯然聽到大家這麼熱情的歡迎他歸來,非常高興,臉上是止不住的笑。
大家拍了一會兒後越拍聲音越大,特別是後面的男生們跟打雞血了一樣使勁拍手。趙老師不得不伸手往下壓一壓,示意大家不用鼓了,“好了,好了。我也是很久沒見大家了,挺想你們的。”
班上的嘻嘻哈哈的笑起來,氣氛溫柔很得。
趙老師看著表說:“五分鐘,咱們師生可以說五分鐘的閒話。”然後指著林美,“班長帶人去把卷子抱過來吧,咱們今天先講講卷子。”
林美問:“都抱過來?”
趙老師:“改了幾份了?”
“十七份,我們做到第二十一套了。”林美說。
“改過的都抱過來吧。今天看能不能給你們過一遍。”趙老師顯然沒什麼耐心一套套慢慢講,他問大家:“都是自己做的吧?”
大家紛紛點頭,趙老師誇了句:“我在那裡就想你們是不用我操心的。”
這一句就把大家給誇上天了。連林美心裡都特別舒服,因為趙老師看著她也說了句:“班長和班委們也都辛苦了,把班裡管得不錯。我過來聽老師們都是誇咱們班的紀律好,我不在自習課上也沒說話的,來的人還都特別齊。”
林美帶著幾個人分幾趟把卷子都抱回來,然後發下去。趙老師拿著林美的卷子講,讓她跟同桌一起看。
“我們來看下,咱們先從後往前講,我先帶著你們把大題過一下……”
趙老師回來後,軍心大定。
董老師特意過來看了趟,兩人像對老朋友一樣站在走廊上說說笑笑。周圍的學生都躲著他們走,稀奇古怪的看他們倆。
關於趙老師和董老師不合的事,真不算是什麼秘密。
林美從他們倆身邊經過,聽到趙老師說:“……還是麻煩你了啊。”
董老師:“都是工作。你身負重擔啊,我們這些人只能替你打打下手了。”
“哪裡哪裡,離了你們也是不行的啊。”
……
這哪裡是說話?簡直是刀光劍影。
林美在這段時間還知道了一件事,也算是趙老師當上副校長後“飛揚跋扈”的證據之一。省一的辦公室跟附中不同,附中是一個年級一個辦公室,各科老師共用。省一是按學科分,也就是語文、數學、英語、物理……等,一個教研組一個辦公室。
語文、數學、英語、政治這四個主科的辦公室都在五樓,為的是離三年級近,老師們上課方便。物理教研室原來在四樓。
但事實上樓層越高,老師們越是怨言大,上下樓多累啊。
趙老師當了副校長後就主張把物理教研室和英語教研室都挪到一樓來。然後他成功了,強硬至極的把教研室搬下來了。
聽說董老師因為這事挺不開心的。他有關節增生,上下樓苦不堪言,上課又是一站一節課,所以當時他也想把語文教研室給挪下來。
可一樓的騰出來的空教室只有兩間,一個給物理,一個給英語。英語教研組的戴老師是有病需要照顧,可趙國棟身強力壯的,除了肝有點不好,那是喝酒喝的,他的腰和腿都沒事啊。剩下的都是年輕老師了,跑上跑下多方便啊。
據說趙老師當時回絕的理由很那啥,他說董老師五樓不算遠,那生物化學地理歷史這些老師的辦公室還在別的樓裡呢,上個課要走半個校園,人家都沒叫苦,董老師說這個就……啊,是吧?理虧啊。
理虧不理虧的,反正董老師跟趙老師的梁子是越結越大,最後人人都知道了。
但趙老師回來後,倒是第一個跟董老師的二班商量下,怎麼提高兩個班的成績。林美被叫到辦公室時就看到董老師跟趙老師站在一塊,戴老師天都這麼熱了還是穿著薄毛衣,捧著熱茶杯坐在椅子上。還有教數學的衛老師和教政治的顧老師。
這幾個老師全都教著一班,他們也都是各科教研組的組長。一班所得到的資源是最好的,這是毋庸置疑的。
他們來都是因為趙老師想讓一班和二班聯合起來,儘量給他和董老師手裡的好學生再提高提高。至於剩下的班裡當然也有尖子生,趙老師決定去問問看,願意來的就自習課過來一起補。
林美過來時,老師們都已經商量完了。
幾個老師都有挺嚴肅的,跟趙老師打個招呼就走了。
趙老師還在跟董老師說悄悄話:“……今年的題可是不簡單……”
董老師面色深沉的點頭,說:“那你給房招弟說了沒?她怎麼說?”
房招弟是化學教研組的組長,但年紀太大今年不肯帶班,所以哪個班都不教。趙老師和董老師一直想請她出山。教得好就是好,給學生點撥一二也行啊。
趙老師搖頭說:“她說不想帶班。”
董老師以手掩口輕輕說:“把她騙過去,看到學生她也就不走了。就叫她講二十分鐘,一週二十分鐘,也就半節課。”
趙老師順杆爬得很快:“那你去叫吧。我去過好幾次了,她都知道我想幹嘛了,你去,她沒防備。”
董老師看趙老師的眼神就是“你真黑啊,又被你坑了”。
林美站旁邊當了半天壁花。等趙老師和董老師商量完了,趙老師跟林美說:“回去班裡通知一下,讓大家都別說。今天晚自習咱們去2號樓上。七樓的視聽教室,讓大家吃過飯就過去。”
林美表示明白。董老師也要走了,“那我回去也跟我的班上的人說說。”然後他看了眼林美,對趙老師說,“你的學生像你啊。”
趙老師雙眼一亮,笑呵呵的送走董老師,回來問林美:“我不在的時候還有什麼事?”
林美的眼神略一遊移,就被趙老師看出來了。她只是覺得自己當時護卷子的行為吧,有點不夠光明正大,還有點小犯上。
不過扛不住趙老師問,她就說了喬老師想辦興趣小組的事,當然沒說她故意曲解了喬老師的意思,讓興趣小組流產了。至於董老師常來自習課仿佛是想找他們做卷子的事,這個怎麼說?根本沒法說,沒一點證據。這麼一看還是董老師高明,喬老師就年輕多了。
“哦,興趣小組。”趙老師點點頭。要是喬老師真的想辦,他是沒有意見的,但是一班不參加,三班想辦就辦吧。
喬老師是個很有想法的老師,工作積極性很高,不然也不會當上三班的班主任。趙老師對自己手底下的兵還是愛護的,正好他這邊還想瞞著人,把學生去別的教學樓開小灶,這一想興趣小組也不壞啊。
趙老師被啟發了。
一年級在還有二十多天就要期末考試的時候,由趙老師牽頭辦了一個自由結班對的興趣小組。以班為單位,兩個班或三個班自由組合,讓學生們可以自由的交朋友,互相幫助,促進學習。
一年級很多班的班主任聽到這個消息後都想搶著跟一班或二班結班對,結果卻聽說提建議的就是趙老師和董老師,而且他們已經第一個結成班對了。連活動教室都申請好了,就是2號樓七樓的視聽大教室。
喬老師不死心,跑去找趙老師說讓三班也參加進去吧,反正視聽大教室可以坐不少人呢。
學生中間倒是更關心別的,比如聽說二年級和三年級都用過視聽教室,聽說那裡有空調,有很大的投影儀,上英語課時放電影看起來跟電影院一樣!爽極了!
由於現在雖然已經是六月了,但白天熱死人,晚上太陽下山後還是有點冷的。林美在班上提醒大家到時最好多帶一件外套,別著涼。
趙老師通知可以帶書,最好帶上筆記和筆,到了以後要注意紀律等等。
六點半吃完飯,寢室裡的人只剩下林美和周罄、黃苓。三人吃飯前去洗了個澡,快長到肩頭的頭髮現在晾起來有點費勁了,這會兒才半幹。
黃苓說:“那今天就在視聽教室看新聞了?”
林美盤腿坐在床上,正在疊衣服,嗯道:“趙老師說七點去,那邊能看電視。”
“你們說這興趣小組是幹什麼的?”黃苓奇怪,現在馬上就要期末考了,不複習搞這個是不是有點浪費時間?
“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林美道,她才不信趙老師真是想辦什麼興趣小組呢。
等三人都打理完了換上衣服,這才出發。林美出來前帶了一件夏天的空調開衫,怕有人犯病開空調,說不定會冷。
外面還有幾分暑氣,但小風一吹還是挺涼快的。
2號樓在他們教學樓的西側,平時很少有人來,因為這裡大多是老師在用,有很多辦公室和會議室。視聽教室在七樓,而且還沒電梯。這會兒2號樓裡難得的熱鬧起來了,很多學生往這裡湧來。
慢慢上到七樓,已經有人到了。視聽教室的門大開著,趙老師和董老師正在講臺上擺弄投影儀。
這個教室是個向下的坡型,講臺在最下方,有四面大黑板可以上下互調。投影儀的幕布卷在上方,電視是懸在左邊。
跟趙老師打了聲招呼,他說:“來了?別坐後面,就坐前頭,一會聽得清楚。”
董老師蹲在下面好像在接線,反駁道:“有話筒,坐哪裡都行。”
趙老師好聲好氣的繼續跟林美她們說:“坐前頭,離黑板近,看起來不費力。”
在這個大教室裡,學生散著坐好像一下子就沒那麼多了,其實兩個班加起來將近一百四十個人。現在來的多數都是一班的學生,
林美把書包給周罄讓她幫忙帶過去,她站在門口說,“一班坐這邊,本班的最好坐到一起。”
很快一班的學生都坐到一起了,教室裡成了分明的兩半。二班的學生現在就到了十幾個,過了一會兒,二班的班長就帶著人浩浩蕩蕩的過來了。原來他們班是先在班裡集合再一起過來。
位置已經空好了,二班也坐了下來。
投影儀終於弄好了,趙老師和董老師都累得滿身是汗。果然趙老師讓開空調了,“溫度調低點。”
林美就知道會有這種事,她先調到二十五度,等教室裡涼快了之後才調回到二十八度。大教室比較陰涼,已經有學生覺得冷了。
林美穿上開衫,回頭看看女生們說:“要是冷就現在回去拿衣服。”
有幾個女生實在受不了就跑去拿衣服了。
趙老師把電視打開了,現在已經七點二十了,他說:“先看新聞。一會兒就開始上課。”
然後投影儀的布幕放下來了,布幕上開始不停的輪圖片,好像趙老師和董老師在確定順序什麼的。底下的學生就不看電視了,都在看投影儀。
新聞一播完,兩個播音員一起向觀眾道別,趙老師啪的就把電視關了,然後跟大家說:“我跟你們董老師,費了這麼大的勁,搞這個興趣小組,就是想給你們提高提高。今天晚上是你們董老師給你們講一節,衛老師給你們講一節。我呢是明天。”
董老師繼續在後面調整投影儀,布幕好像有點不對
“咱們一班的學生是理科好,因為我是你們的班主任,你們就很重視物理課。但高考不會只考物理,趁這個機會,你們也跟二班的同學交流一下,看看你們有些什麼不足,好好彌補一下。”
他再轉頭對二班說,“二班的同學呢,你們董老師也是這個意思。你們的文科好,但邏輯思維這一塊就有點欠缺了。一會兒老師們在上面講著,會叫你們起來回答問題,也會叫人上去板書,就跟平時上課一樣。老師會儘量每個班挑一樣的人數上臺,到時你們可以參考一下別的同學是怎麼學的。你們都有自己的學習方法,取長補短才能天天進步。”
趙老師說完,一班的人很給面子的鼓掌!帶動的二班也跟著稀稀拉拉的鼓起來。看二班的可能都覺得有點可笑。
董老師終於把投影儀弄好了,過來用力拍了下趙老師的背,拍得趙老師陣呲牙咧嘴,“行了,知道你受歡迎。那誰還沒來,我來講吧?”
趙老師連連比著“請、請”,一轉頭也坐下來了。
董老師放好圖片,讓人關燈,開始帶著大家聲情並貌的讀課文,董老師讓人起來讀課文時最喜歡說的一句話就是“深情一點,你要理解原文,理解作者寫這篇時是什麼心情”。董老師上課每次都會讓大家通讀一遍課文,他總說“多讀一讀,沒壞處”。
大家齊聲用最深情沉重的聲音讀道:“從某種意義上說,在布熱金卡……”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7 01:16:08
第57章
趙老師和董老師搞的這個,其實就是變相複習了。林美他們只上了一晚上的課就全明白了。
就是這“興趣小組”中講的題倒是挺新鮮的,估計就是趙老師這次出去的成果了。
別的班級倒是老老實實的搞興趣小組,聽說是讓幾個班的學生各自三五成群結成學習小組,比如你的數學好,你來幫大家輔導數學,他的英語好,他幫大家講講英語這樣。
喬老師的班沒有插到一班二班中來,趙老師再三考慮還是拒絕了,一是怕人太多不好管;二來,他對二班的紀律還是放心的,因為董春河這人他熟啊,別看是個老好人的臉,事實上誰的意見也不聽,就認准他自己是老大。二班早就讓他管得沒脾氣了。喬麗這方面還是差了點火候,而且年輕老師太想讓學生出成績,有點急功近利的意思——見好處就往上沖,很少考慮後果。
他聽別的老師說,喬老師這個班不敢提問,老師在上頭一提問,下面的學生都爭著回答問題,還有人愛搶話,很容易讓課堂紀律失控。而下課老師也沒法走,總是被圍著不停的問問題,有時都趕不及去下一個班上課。
積極學習的態度是很好,但太積極了。
2號樓七樓視聽教室成了一班和二班新的上自習課的地方,來給他們上課的都是頂級的好老師。連三年級的老師也被趙老師騙來一個,還有一個年紀很大,頭髮雪白還燙著像老上海的那種摩登卷髮的老太太,看著要有六十了!
趙老師在教室裡一個勁的跟他們:“噓——”讓他們不許出聲。她跟董老師說說笑笑的進來,一看滿屋子的學生和趙老師,馬上回頭指著董老師慢聲慢調的大怒道:“好啊!你個董春河!你把我騙來給你的學生上課!”
董老師頂著那張老好人的臉笑呵呵的輕輕推著她進來,趕緊把門關上說:“房老師,房姐,這不是學生們都盼著您給他們上一堂嗎?他們好多都聽過您的大名呢!一聽說您不教了,那叫一個失望啊!咱們不能讓學生傷心對不對?”
大家自動自發的給這位老教師鼓起了掌。
房教師露出一個溫柔的笑來,嗔了董老師一眼,再瞪趙老師,指著他點了點,“肯定是你出的主意!逼著人家老董去騙我!”
趙老師呲牙一笑,看著就像奸商壞人,他攤著雙手喊冤:“完了,什麼壞事都是我幹的。董春河這人沒這麼好,跟誰說都不信!”
董老師還是笑呵呵的,有點小得意。天生一張憨厚的好人臉真沒辦法。
房老師答應上課,趙老師趕緊去搬凳子給她坐,又讓大家千萬別說話,別打擾房老師。
房老師拿著話筒說:“我什麼也沒帶,你們老師就是這麼把我騙來的。我就給你們串一串吧,能聽懂多少算多少。”
都說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房老師真講起課來語速很快,但她真用四十分鐘就把高一化學給串完了。她串完後,林美只覺得這四十分鐘像是一晃眼就過去的,聽完腦袋前所未有的清楚。她甚至有種衝動巴不得能再多聽聽!這老師要是一直教他們,那可太好了!
但房老師講完就準備放話筒走,趙老師和董老師趕緊堵著門。
房老師也是個有意思的人,她把話筒拿起來說:“你們還想不讓我走啊!”
通過話筒,這句話整個教室的人都聽到了,學生們集體轟笑起來。
房老師笑眯眯的指著學生說:“聽聽,聽聽,學生都笑話你們了。快讓開,課我也上過了,再想讓我教別的,今天我是什麼都沒帶啊。”
董老師說:“那下回您什麼時候來啊?讓老趙接您去!”
趙老師連連點頭,“我接,我接。”然後拐董老師,“房老師就住咱們學校後頭!”
房老師是省一的老教師,學校後頭第一批職工分房的六幢樓裡就有房老師一份,跟老教學樓就隔一道圍牆。
房老師沒辦法的笑了,她說:“我算是明白了,我要是不答應你們,今天是不是就別想出去了?”
董老師:“都看您,隨您。也是學生們捨不得您啊。”
最後房老師還就真成了他們的老師了。每週過來一天,給他們講一節課。
但就像趙老師和董老師“算計”的那樣,房老師忍不住,她來了一天后,就忍不住還想來。後來一天天的,房老師有時吃完飯出來散個步,散著散著就進來看看。
大家也都養成習慣去視聽教室就帶著化學的課本和筆記。主要還是趙老師提醒他們:“房老師未必哪一天來,這個可不好碰。你們最好天天帶著化學的東西,有什麼問題到時碰到房老師能問,不然人家來了,你什麼都沒拿那不可惜了嗎?”
房老師為人溫和。有的學生跟她熟了以後就問她為什麼不帶班了?
“就是,房老師要是教我們就好了。”大家七嘴八舌的說。是個老師都會教課,但教得好不好,真心是只有學生知道。上過房老師的課後,自然就覺得他們現在這個教化學的常老師課上的不夠系統性,不夠連貫。當然,能給一班上課,她本身的教學水準是無庸質疑的。但房老師就是遊刃有餘,常老師就給人很用力很用力的感覺。所以兩個老師的課一比,上常老師的課就太累人了。誰都喜歡在輕鬆愉悅的氣氛中上課啊,老師總是嚇唬人,把課堂氣氛的緊張感提得高高的,注意力是集中了,可心累啊。
房老師就笑呵呵的說:“家裡人不讓我教了啊。我也該退休了,早就該退休了。”她五十歲的時候就該退了,學校不放人。現在都六十六了,女兒都生氣說再教下去,她就再也不理她這個媽了。
重要是房老師自己也覺得力不從心了。哪怕只帶一個班,精神也跟不上了。不能耽誤學生啊,她想了想就退了。不過人退了,心閑不下來。所以偶爾給三年級出出練習卷子,現在還多了這個差事,房老師以前吃完晚飯不喜歡散步,就想在家閑著,連電視都不想看。結果現在她一放下筷子就出來散步了。
房老師的個人魅力太大了,簡直就是所有人心目中那種為學生奉獻一生的好老師。大家上過她的課後,幾乎都被她折服了。然後就對現在教化學的常老師暗暗滋生了不滿。
常老師年約四旬,戴一副眼鏡,一頭短髮不燙不卷,是一個一看就非常嚴肅的不好惹的女老師。她上課從不許人說廢話,也不聽人解釋,提問不會就出去站著。她也算是個“暴君”老師,但跟趙老師不同,她的這個“暴君”風格帶給大家的只是不安和害怕,班上除了化學課代表程燕大概沒人喜歡她。
林美就感覺到最近的化學課上,課堂氣氛有點怪怪的。應該說過於沉悶了,以前雖然緊張,但大家因為還是想聽課想認真學,所以感覺上比現在更積極一點。現在常老師在課堂上反問,下面很少有應和的,好像老師在臺上唱獨角戲。
林美有點緊張,這個氣氛就像充氣的氣球,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爆炸。
所以當一天化學課上到一半時,常老師再□□問沒有人回應,她拍掉手上的粉筆末,說:“是不是不想聽我上課了?”
林美心道“果然來了”。
班上的氣氛這才陡然一緊,大家的耳朵好像齊刷刷的都豎起來了。雖然教室裡仍然是一生安靜,但跟剛才相比……
“這回是都看我了。剛才我說了半天,沒一個人看我。”常老師有些疲憊的按著講臺,長長歎了口氣說:“你們不想學,我不逼你們。你們是一班,是咱們省一的招牌。從多少年前起,每一屆的一班都是咱們學校的重中之重,所有的老師都盼著你們在高考上能考個好成績……”
常老師語重心長的給大家灌心靈雞湯,但聽了一會兒後,大家的注意力又散了。沒辦法,這種話聽得太多了,何況學校的榮譽確實很重要不假,可他們學到現在都是為自己學的,拿父母的期望來刺激都未必管用,何況用學校和老師什麼榮譽?
一班準備去留學的也不止梅露一個。現在他們還坐在教室裡上課,好像是因為學校不批上半年就退學這種事。趙老師也不讓走,說必須上完一整年,明年想幹嘛幹嘛,他才不管。但現在班裡如果有學生離開,會給別的學生造成影響,這就不行了。
學校不放人,梅露他們也不能隨隨便便的就不來上課了。只是他們有多少心在課堂上就不好說了。
梅露聽著隨身聽,磁帶放的是美式口語練習。上頭常老師提高聲音說:“有的學生,現在還在聽隨身聽!”她趕緊拿下耳機。
常老師說了半天,見底下的學生還是滿臉麻木,也不想多說了,轉頭去繼續板書:“接下來看這個……”
常老師發脾氣歸發脾氣了,大家並不在意。程燕有點生氣,跟同桌抱怨過大家都不聽課,都不認真,常老師都發火了等等。
但大家確實對常老師沒多少感情,自然也不會關心她是不是生氣。要是她不想跟他們上課了,大家也並不緊張。有房老師在呢。
手握房老師這個法寶,大家對程老師的課都成了應付。雖然作業也認真做了,上課也都來聽,只是大家的學習習慣開始向房老師靠攏,複習順序也跟著房老師來了。
常老師想在最後這十幾天裡給大家串一遍,她是從前往後串。她說前頭的學得時間久了,怕大家忘了,所以從頭來。
房老師是從後往前串的,她笑著說不知道你們學得怎麼樣,後面的剛學沒多久印象還深,我就給你們從後往前來啊。
這麼一來,大家跟著房老師的順序走,自然就跟常老師的差了十萬八千里。
常老師很快發現了,然後程燕“告密”了。於是下回上課,常老師就平靜的說:“既然你們是從後往前複習的,那我也給你們從後往前複習吧。”她半句沒提大家對她的陽奉陰違,而是順著大家來了。
這樣一來,大家就覺得有點對不起常老師了。
人人心裡有桿秤,是對是錯,心裡都有數。他們怠慢常老師,在心理上讓她坐“冷板凳”,實在有點對不起她。雖然房老師確實比她講的好,但這麼冷酷的對待常老師,大家都有點愧疚。
常老師很快跟上了房老師的速度,跟著房老師的課給他們講。等於是他們白天聽常老師講的,晚上再聽房老師過一遍,這種方式確實不錯,有種大餐連吃兩頓的感覺。
班上的氣氛是變好了,可趙老師把林美叫去了,問她是不是最近班上對常老師有什麼意見。
林美馬上說沒有啊,最近班上氣氛好極了。
趙老師馬上問:“那之前呢?”
之前……
之前是有點小問題,就是這個問題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林美是自己領會來的,她怎麼能把自己想像中的東西跟趙老師說?她又沒鑽到所有同學的心裡去看他們在之前對常老師是不是看不起,在後面對常老師是不是有愧疚?
林美只能說化學課的課堂紀律絕對沒問題,大家作業都按時教,上課沒有遲到,下課沒有早退,跟老師沒有發生衝突。不過可能最近大家複習得有點累了,上課時有點沒精神。
趙老師點點頭,把她送出去道:“在班裡多跟大家聊聊,常老師是個好老師,你想啊,我能坑你們嗎?給你們找來的老師都是最好的。房老師今年六月就該退休了,現在手續正辦著,接替她當上化學教研組組長的就是你們常老師。你們常老師還是房老師的學生呢,現在還時不時的去她家吃飯,跟房老師跟一家人一樣。”
林美盡職盡責的把關於常老師和房老師的“八卦”傳播到班裡來。班中對常老師的認同倒是更大了,只是他們這邊熱呼起來了,常老師倒像是還沒解開跟他們的心結,來上課還是冷冰冰的。
其實她冷冰冰的倒好,不少人包括林美都覺得,常老師按部就班的講課,期間不需要調動課堂氣氛跟大家互動問“你們懂不懂”這種話,或者一個問題找好幾個例題來讓大家理解,真不用,一個就夠了,第一個聽懂了後面的純屬多餘,浪費時間,還容易跑神。現在她的課堂的連貫性反而變好了。也就是說,大家更喜歡她現在講課的方式。
高中的化學,林美看其實都是要背的,別的就沒什麼了,一點都不複雜。她更喜歡房老師和常老師現在的方式。
趙老師去找常老師談心,程燕則是在寢室裡哭,說大家太對不起常老師了,讓常老師這麼傷心。林美才聽說原來常老師可能在他們身上失去信心了,想辭了化學教研組組長一職,打算推舉別的同事。
在這種動盪的氣氛中,他們該期末考了。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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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18 01:39:28
第58章
這次期末考一點緊張感都沒有。
林美都沒感覺到要期末考了,就跟平時通知下周要隨堂考一樣就要考試了。
三年級高考結束了,趙老師去忙三年級的事了,就在考試第一天過來跟他們說了一聲:“好好考。明年再來估計你們有的就不是我的學生了,不過大家以後還是會常常見面的,我還教你們物理嘛。好了,別緊張,這個考試不影響什麼。監考的都是咱本校的老師,你們想做點什麼小動作,他們看在我的面子上估計不會抓你們,但你們要記住兩件事:第一這次考試成績半點用都沒有,連學校都不怎麼看;第二,你們走習慣捷徑了,到高考還想這麼做就容易害了自己了。”
除了三年級外,二年級還有會考,結果給他們監考的竟然全都是實習老師。胡老師就天天坐在他們考場裡,笑眯眯的說:“我可是都認識你們啊,別做壞事。我在上頭能看得一清二楚,有什麼事可以舉手跟我說的。筆不好用啦,想上廁所了都可以。”
一周考完,趙老師還是沒來。而是把電話打到寢室讓林美去他辦公室拿通知貼到教室裡。
考完期中後大概有一周多的時間,趙老師說這段時間放假。然後七月二號開學,到那時分班結果已經出來了,大家到時記得別進錯教室。林美還是他的班長,他在電話裡笑著說:“你繼續當班長,跟咱們班一樣。七月一號你提前過來,拿上名單,到班裡確定人都到了沒。沒到的記下來,然後去一樓找一個姓孫的老師領書。課程表在我桌上,到時貼到班裡去讓大家抄吧。考勤還跟之前一樣,要是有班委不在本班了,你先把缺掉的人給記一下,臨時讓鄭凱他們頂一下。課代表還讓老師任命,咱們班的班委……你讓大家選吧。”
林美趕緊問:“趙老師,你有事啊?”
“嗯,有事。是好事,回頭再告訴你們啊。”趙老師交待完就把電話掛了。
讓林美猜了好半天想知道“好事”是什麼。
晚自習時林美就通知完了所有事,告訴大家明天就能回家了。
她剛說完,底下嘰嘰喳喳的就說:“班長,分班結果出來了沒?”
“還沒有!”林美要用喊的,因為說話的人太多了。
還有人拼命舉手站起來說,“班長!能不能後悔啊!我要是現在不想去文科班了想去理科班行不行?”
“這個要問趙老師!”林美。
“七月一號到校是吧?能不能七月二號來啊?”能多歇一天是一天啊。
“隨便,七月一號發書。不來的讓朋友幫忙領一下。”這個無所謂。
有的人等不及,林美七點時通知完,就有人馬上回寢室收拾行李,想趕末班車回家。能早一日回家也好啊,大家都在學校裡住膩了。林美也是,周罄要明天等周爸爸來接,她想讓林美明天跟她一起走,林美說:“我已經兩星期沒回家了,之前就跟我媽說今天考完就回去。現在已經晚了。”她本來想的是下午考完就走,那時最多四點,到家也才六點,沒想到趙老師給她打了個電話,讓她不得不等到七點上晚自習的時候通知完才能走。
行李是考試前就收拾好的,現在書什麼的都可以留下,只需要帶一些需要機洗的衣服回去就行了。現在夏天,一些薄的衣服她都在學校洗過了。
“回頭打電話。”林美跟周罄說完就背著書包走了。
林美七點二十坐上車,晚上車開得極快,路上幾乎沒什麼人,不到八點就到家了。她走到樓下就聽到強強的叫聲,特別歡快著急。結果她剛走進樓道,就聽見強強沖下來了。
它跑到她身邊不停的繞著她轉,一個勁的哼哼撒嬌。林美一手提著書包一手摸它。才半年工夫,強強已經長成一條大狗了。只是身上的毛還沒長好,骨頭架子已經有了,看起來有些瘦。
林美家的保險門開著,估計剛才是林媽媽特意開門放它下去。林媽媽在屋裡聽到她進門才過來說:“它早就叫了,叫得我還以為有壞人,後來才猜到是你回來了。怎麼這麼晚?”
林媽媽聽說她已經吃過晚飯了,省一的伙食還是可以的,她說:“知道你要回來買了兩個哈密瓜,我去切一個來吃吧。”
林美歡呼了下,把髒衣服放到洗衣機裡明天再洗。然後就坐在沙發上抱著強強。沒想到強強看著瘦伶伶的,其實身上挺肥的,一摸一手肉。
林媽媽把哈密瓜切成小塊盛在碗裡給她,說:“吃得胖著呢。它現在也聰明了,好像能認出咱們這樓裡的人都是什麼腳步聲了,樓裡的人回來不叫,平時從來不叫。剛才它這麼一狂叫,還有人給我打電話問是不是咱們家狗叫了。”
強強背上已經長出硬硬的黑毛了,兩個耳朵警惕的豎著,跟它的頭比顯得有點太大了。
林美想跟以前似的把它抱到懷裡,試了試都快壓死她了,“它多重啊現在?”
“五十多斤了,聽你舅說這狗能長到七八十斤。”林媽媽說。
“乖乖。”林美家以前沒養狗,她突然想到好像要辦狗證,就是不知道是哪一年開始要求的。強強好像並不符合能辦狗證的那種狗,它太大了。
她問林媽媽,結果林媽媽早想到了,“還用你說?養它前我就聽說好像要辦狗證,這事隔幾年就要說一次。你舅說了,那個狗廠的孫老闆說要辦狗證時就把狗先放到他那兒去,等風聲過去了再接回來就行了。”
聽說林美只放十天的暑假,林媽媽挺心疼閨女的,說:“想不想去游泳?濤濤也考完了,你們倆去游泳吧?去那個新開的水上樂園。”
市里有三四家水上樂園,這種游泳場館現在很流行,林美很遺憾的是在幾年後不知因為什麼,市里所有的水上樂園都關門大吉了。
林美馬上問陶濤考到哪兒了,成績怎麼樣?
“考得還行,算是超常發揮吧。你舅也真算是拼了,之前給濤濤請了一年的家教把他的理科成績拉上去,最後這一個月他也不出去瞎逛了,就在家裡天天盯著濤濤背書。濤濤背的時候他就在他身邊看著,聽濤濤說上個廁所超過五分鐘他爸就來敲門,比坐牢還慘。”林媽媽聽了真是又好笑又心疼。
“你還不知道吧?濤濤他們今年不考地理了,只考歷史和生物。真是讓考生們輕鬆不少啊。”林媽媽說,“濤濤考了五百六十多分……”林美驚歎,“可以啊!”她原來猜最多也就是四百出頭,一口氣上了五百六十多分!陶濤這是開掛了!
林媽媽愣了一下趕緊解釋,“他們今年改了,體育40,語文、英語、數學都是120。”
林美這樣再一算就明白了,濤濤其實是被坑苦了。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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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18 01:39:54
第59章
陶濤最後考上的是三十八中,這個學校並不出名,甚至林美都沒想過他會報這個。第二天她叫上陶濤去游泳,他跟她說上這個學校給他保送。
“保送?往哪兒送?”林美很驚訝。
“看到時哪個體校要我唄,北體,上體那些。”陶濤說。
他算是他們那個學校的奇葩了,做為有名的混子學生,在最後一年跟硬是被家長給逼到考了全校第二的好分數,可見人的潛力是無窮的。
林美怔了:“……你的分在你們全校排第二。”她知道陶濤的中學有點爛,沒想到這麼爛……
陶濤快爽死了!他以前可沒這麼風光啊,現在他那些哥們的家長罵孩子都喜歡把他掛在嘴邊,搞得他那些哥們想臭揍他一頓了。
果然當好學生就是爽啊!
陶濤說:“那個學校說了,他們學校跟省體有關係,能幫我要個保送生的名額。讓我先跟著他們的校田徑隊練習,但學習也不能拉下,到時我只要過了體育分的線,文化課他們說我到時怎麼考也能過得到,肯定能上。我就決定去了。”三十八中的體育老師過來看過他了,說他身高腿長,體力也不錯。還帶他下去跑了兩圈,試了試他暴發力和耐力。最後說讓他先跟著練練,看他到底適合走哪條路,到時他送陶濤去省體的幾個隊讓那裡的教練看看。
林美突然有種特別嫉妒的感覺,搞不好陶濤才是自帶金手指的。這跟他當年的人生完全不同了!而且,好多貴人相助啊!
陶濤嘿嘿的也挺得意,他也沒想到他這次把學習搞上去了,他爸這麼向著他,跟他說已經給他買了套房了,就是他們家正在出租的那套,還跟他說想去旅遊也給他錢。
“其實我爸也找人了,我爸說既然我現在開竅了,他怎麼著都會托我一把的。”陶濤說。
林美還沒聽懂這是怎麼回事,兩人在水上樂園玩了一下午曬黑一層皮回到姥姥家,她才聽說舅舅現在打算搞蔬菜批發重新做生意了!
他還不玩小的,不是想買個三輪批菜去菜市場賣,他從一開始就想搞批發。他先去周圍附近幾家菜市場問,看能不能做個二道販子。結果發現菜場裡的菜販子都更喜歡自己早起去批菜,不樂意從他手裡買,哪怕只貴個一兩分也不行。
舅舅本來想把周圍幾條街的菜市都給壟斷的,一看這樣不行,轉頭去超市聯繫,他也挺會吹,到了超市就說他有一百多輛卡車,每天都能保證給超市供應新鮮蔬菜。
林美聽得有點暈,在飯桌上茫然問,“舅,你跟誰借了一百多輛卡車?”她還不至於認為她舅能幹的這就買了一百多輛卡車。
舅舅嚼著花生米滿不在乎道:“等談下來再去找車就行。”
林美:…………
她真的很想給她舅跪一跪……
其實舅舅當菜販子這事以前也有過,不過那是在陶濤高中畢業眼看考不上大學時。舅舅想著給兒子帶帶路,就把以前的關係拾起來,搞起了蔬菜批發。他當時是直接在天元路的市場裡租了四個倉庫,聽說把他們家的房子都押出去了,還借了高利貸。
說起來舅舅真是膽大包天。一直到他不幹了的時候,他們家都不知道他在天元路那裡有四個倉庫,一直以為他就租了一個。當然也不知道他借了高利貸。
舅媽在聽說之後直接嚇得犯了高血壓。
舅舅道:“四個我都嫌不夠。一個怎麼幹啊?再說我跟二叔是朋友,他說了就算到期也不會催我還錢,只要我還幹,他就給我投。後來我想多借點再租四個倉庫,他還不肯借了。”
是啊,你一口氣借人四百多萬,轉頭又要再借五百萬,人家當然要猶豫了。
“不過隔了一年他就肯借給我了。”舅舅吹著煙圈淡然道。
林美記得,當時她就坐在姥姥家的舊沙發上,渾身冒冷汗。她那是第一次發現林媽媽說的舅舅是個亡命徒這話可能不是瞎話。他這麼敢闖敢幹,怪不得當年能掙下那麼大一份家業,也怪不得一口氣就把掙來的錢都給輸乾淨了。
最後自然是錢都還清了,還給陶濤買了兩套房。那時房價已經飆升了,一套複式,一套電梯房,都是二百平的。汽車家裡有四輛,舅媽根本不開,他們爺倆一人兩輛車。
林美從那時起就很佩服舅舅。因為她雖然沒有趕上看他發家時是什麼樣,從她有印象起,舅舅就是個只會蹲在路邊看人下棋的閒人。但那時起她就明白了,舅舅這種人,他不幹是不幹,幹起來就是一會兒的事。
之前可能是一口氣把家底賠光了有點灰心喪氣就蹲家裡當米蟲了。
舅舅在飯桌上給陶濤倒了一小盅白酒,跟他說:“兒子,你爸本來就想給你掙套房算了,也算是給我自己找個事幹。沒想到你小子是真爭氣!看爸爸再給你掙一份家業下來!”
現在舅舅好像被兒子給刺激的煥發了青春一樣!
市里兩個超市連鎖已經跟舅舅簽合同了,菜源也找著了。這次舅舅沒在天元路租倉庫,他是直接去找人家租著倉庫幹蔬菜批發的人了,說他是替美萬家和樂萬家兩家超市連鎖進菜的。生意一談就得。
然後林美也被當成有功之臣得賞了,舅舅給她和陶濤一人買了一台電腦!這是目前最好的電腦!硬碟80G!
林美內牛滿面……
電腦連配套的電腦桌、椅子、音箱等七千出頭。
舅舅始終認為陶濤能考個這麼好的成績,林美是出了大力的。為了這個,他硬是等林美從學校回來以後才帶全家和他的哥們去酒店開酒席給陶濤慶祝。
旁邊就是一家辦滿月酒的,這邊他們開了四桌。
陶濤被一群這個那個叔叔灌得頭都喝暈了,林美領他出去醒醒酒。
“我爸說……要不是我姐給我說的複習方法,我也考不了這麼好……”陶濤大著舌頭說。
這話他爸在家不止說了一回了。
要說請家教給陶濤補課提高理科分數時,舅舅可能還只是死馬當成活馬醫。但當陶濤的成績開始穩步提升,他自己也有自信了,不會一看書就頭痛說不會寫看不懂,而是開始想怎麼把題答出來時,舅舅就覺得事情在往好的方向轉變了。
學校的老師在看到陶濤努力用功後,也開始使勁盯著他,生怕他再掉下去。家裡學校一起來,由不得陶濤的成績不進步。學習雖然像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但也像推著重車爬坡,雖然步步艱難,但只要爬上去,沒人想掉下來。
學習是有慣性的。陶濤最後自己都說不學好像渾身不舒服一樣。
當他的數學物理的成績提高後,舅舅還記得林美說過可以在最後兩個月拼一下背誦。只要把該背的都背出來,成績就不會壞。他就大著膽子給陶濤請了一個月的假,想著要是他考不上,這一個月在學校也提高不了幾分,要是能考上,這一個月在家天天背,說不定就會有好結果。
最後他盯了陶濤一個月。
“真像坐牢。”陶濤回想起那時就覺得苦不堪言,“飯都讓我媽做好端進來,我媽要去看著租房那邊的事,來不及就外面隨便買點給我們吃,外面買的比我媽做的還好吃。”搞得他都想讓他媽天天去租房那邊看著,別做飯。他媽難得做一次鹵面,放二斤黃豆芽,沒放一片肉,說是素鹵面……吃得他都想哭……
不過努力是有成果的!現在他終於得到回報了!
陶濤興奮的摸著他爸剛塞給他的五百塊錢,跟林美說:“姐!我帶你去買遊戲吧!有電腦了不玩遊戲就浪費了!”
林美跟著陶濤跑了一趟電腦城。他上上下下把所有賣遊戲的攤子都逛遍了,林美想買個殺毒軟體,卡巴斯基的,陶濤說:“不用,我哥們有一台電腦,是他爸的,他爸什麼都裝了,到時咱們借他的過來裝上就行。姐你看你玩這些遊戲不玩?”
林美湊過去看,攤主特別熱情的推薦:“玩吧,都好玩,可多女孩來買這個。”
那片碟子上是個特別萌的粉色頭髮女孩,上面的名字是《心跳回憶》,林美給陶濤說:“這個你玩吧,這是宅男玩的追女朋友的遊戲,你可以把這裡的女孩都攻略掉。”
攤主指著林美說:“看,你姐都玩過。玩吧,這個特別好玩。”
陶濤看這個封面有可愛女生的就以為是女孩玩的,想給林美拿,他自己挑的是《生化危機》。聽說是追女生的,他左右看了看,悄悄問攤主:“是不是那種的……?”
攤主恍然大悟,嘿嘿笑著跟做賊一樣拿出個破得不能再破的黑色旅行包,從裡面掏出幾張什麼封面都沒有的碟子:“你要想看那個,就拿這個。”
陶濤第一次接觸這種東西,一時興奮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激動完了突然想起後面還有他姐!猛然回頭,看林美。
攤主也看林美,使眼色跟她要不要也挑兩張這個回去看看。
還是陶濤知道他姐是不會讓他買這個回去的,趕緊問了價格掏了錢拿上兩片遊戲走了。出來後還跟林美解釋:“我不是想買。”
林美點頭說,“我相信你。”不過以後這小子會不會再跑回來買就不一定了。
第二天她打電話給姥姥聽說陶濤去書店(……)了,她複雜的嗯了一聲。我家少年初長成啊。
之後幾天,少年總是三更半夜偷偷開電腦,被舅媽發現後鐵面無私的把他屋裡的電源插板給沒收了。
林美沒有再去給陶濤補習,她就在家裡玩電腦。林媽媽問她要不要扯根網線,林美幾經掙扎後還是拒絕了。因為她或許可以抗拒台言和日漫,因為這些她以前都看過了,說起來她看過的漫畫比作者現在畫的還要多,心裡還是很得意的。但對網路,她倒是沒這個自信能克制住自己。事實上在舅舅說要給她買台電腦時,她有無數個機會拒絕這份誘人的禮物,包括這個電腦現在的價格太嚇人了,只要再過兩年,它的價格會像跳水一樣掉下來,只需要一半的價格就能買到了。
但她還是捨不得。她還真的猶豫過要不要回家就去接網線,可以不包月,只按流量算其實也不會花太多錢。
但思前想後,她還是決定不接網線。
因為就算不接網線,她也跟入迷一樣在電腦前坐了兩天。她樂此不疲的把外觀換來換去,用系統自帶的畫圖工具畫圖,還有試用90天的word也被她建了好幾個文檔和表格,她甚至只靠回憶把語文和政治的基本知識點給總結了下,差一點就想要不要把電腦給搬到學校去,後來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現在跟人手一台電腦不同,這東西要是出現在寢室就成稀罕了。
回到學校後,林美和周罄都有新聞要告訴對方。
林美說我有新電腦了!
周罄也有新電腦,主要用來跟周媽媽視頻發郵件。周罄帶來的新消息是梅露已經走了。
“已經走了?!”林美震驚了!“怎麼沒有一點消息?!”他們還打算送送梅露呢!畢竟是從附中過來的同學,她還以為梅露走之前會跟他們打聲招呼。
周罄沉重的點頭,“還有件事,昨天鄭凱好像知道以後就回學校了,他在咱們學校旁邊的小飯店喝醉了,讓人給扶回來時被教導主任看到了。聽說要處分他。”
林美:=口=!!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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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18 01:40:28
第60章
林美很快就忙得顧不上去考慮鄭凱的事了,她要先去辦公室拿名單。
從明天起,他們就是二年級的學生了。不但要重新分班,還要搬教室。在這種時候鄭凱“出事”,真的很不是時候。林美只好把何棋和張煦抓過來當幫手。
搬到三樓後,教室的格局還是跟以前的教室一樣。就是桌椅要舊一些,前面的黑板上有一條小裂紋,兩塊板擦都不見了。
何棋和張煦帶著人去搬書了,氣喘吁吁的把書從一樓搬到三樓來,張煦說:“乾脆在下面把書綁好,從走廊把書吊上來。也省得你們一趟趟扛了。”
何棋扶著腰站起來說:“好主意……那書還多著呢。我去買繩子。”學校門口的小賣部裡就有賣尼龍繩的。他跑快去買了繩子,回來幾股擰成一股編粗。張煦帶著兩個人在樓下把書給綁緊,舉手喊道:“拉上去吧!”
何棋一邊拉一邊說:“要是……能把趙老師辦公室的滑輪拿來用用就好了!”
走廊的水泥欄杆處還綁了抹布減少摩擦,一班的這番動作早就被人看到了,吸引來了不少旁觀者。有老師在下頭喊:“哪個班的?!好好把書搬上去!這是在幹什麼!!”
那個老師喊一陣被人叫走了,之後就沒人來了,何棋和張煦趕緊把剩下的書都吊上來跑上來了。
林美正在核對名單,她剛才聽到了但也沒當回事,工作了就會明白了,在學校裡的環境是最輕鬆的,老師們再凶再惡,基本上都對學生都會有帶孩子的那種寬容心,孩子哪有不搗亂的?所以老教師們的脾氣早就被一屆又一屆的學生給磨平了。
“剛才是哪個老師?”林美說。
“不認識,估計不是老師。”何棋進來前去洗了把臉,過來說:“沒別的事了吧?那我們就回去了?”
林美趕緊叫住,好不容易找個壯勞力可不能放走,她說:“等會兒啊,還有件事,趙老師說這個班委除了課代表以外,剩下的少的讓我們自己選。”
她把名單給何棋看,“咱們班現在是54個人,其中27個是咱們原來的,剩下27個是別的班進來的。”
何棋心裡還擔心鄭凱,問她:“你說……趙老師不會把鄭凱給罷了吧?”那鄭凱才是倒楣到家了呢。
“他現在幹嘛呢?”林美悄悄問。
“寫檢查呢。教導主任讓他先寫份檢查交上去,剩下的等趙老師回來再說。”何棋搖頭歎氣。
“趙老師的反應不好猜。要麼,這就不是事,趙老師會護著他。要麼,趙老師大發火,那鄭凱……”林美也拿不准趙老師可能怎麼做,她更奇怪的是:“你們也是,喝什麼酒啊?還喝醉。喝醉了別往學校裡送啊,叫輛出租給他送家去不結了?”
何棋也後悔啊,真是早知道就送鄭凱回家了,而且他也覺得冤啊,“沒喝多啊!那小飯店的老闆一眼就認出我們是學生了,就拿了兩瓶啤酒,我和張煦還喝了半瓶呢,他就喝了一瓶半就醉了!誰想到他的酒量這麼淺!”
“這是借酒澆愁啊。”林美歎道。
何棋也是長長一歎,“是啊。梅露也真是的,走之前跟他說一聲啊。鄭凱說是他打電話去梅家,想跟梅露約一起到學校,這才知道她早就走了!你說鄭凱這能不難受嗎?你打個電話來也不多,鄭凱又不會拉著不讓她走?”
林美替梅露說了句話,“可能是沒顧上。”
何棋不信,臉上就寫著“你就瞎說吧,知道你向著你們女生”。
林美說:“出國也不是小事,臨出發前混亂得不得了,忘了什麼都不稀奇。”她當年坐上飛機後還想起忘了把她的保險給解除了,早點去還能退點錢出來。跟林媽媽一說,林媽媽去保險公司問說必須本人去退險才行。只好算了。還有她之前還約了朋友一起出去玩,這下也忘了通知對方了。幸好那時通信發達,她後來安頓下來後立刻想辦法發信給她了。
何棋還是不信,林美只好換個方向說:“說不定她也是說不出口,等她在那邊安頓下來之後,看會不會寫信回來吧。”
“那也只能這樣了。不然能怎麼辦?人家早就踏上美國的土地了。”何棋兩手一攤。
七點晚自習,林美就一直站在講臺上,等人差不多到齊後,用新領來的板擦拍拍桌子,說:“安靜一下!現在先排座位,大家先出去在走廊按高低個排隊!”
跟當年趙老師的方法一樣,全班呼啦啦出去排好隊,然後進來坐好,沒來的座位當然就只能坐後面了。然後登記姓名排座次表。
最後何棋和張煦幫她發書。
結束之後,林美指著黑板上讓張煦抄好的課程表說,“明天正式上課,這是課表,大家抄一下。每天早上七點自習,記考勤。晚上同樣是七點自習,看新聞,一直到九點下晚自習。平時不能回家,要回家就找我請假,交假條,不然算曠課。”
剩下還有值日之類的瑣事,至於選班委就等到下周再說吧。因為林美發現除了課代表之外,剩下的主要班委都在,只有勞動委員去文科班了。勞動委員的任務就是管大掃除,林美跟何棋商量了下不如就從他們原班的人中找一個願意幹的幹了算了,專為勞動委員開個選舉好像很沒必要。
鄭凱今晚一直沒說話,從來了以後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扮沉默。林美讓何棋勸勸他,何棋:“怎麼沒勸?那天晚上去吃飯就一直勸!我和張煦的嘴都說幹了,我是沒詞了。要不你去說說?”
林美本著同學情誼願意關心下失戀之人,但去勸好像有點撈過界。
她一猶豫,何棋說:“去吧去吧,你是女生,你跟他說說梅露到底是怎麼想的?他就一直想不通這個,覺得自己是被梅露給耍了。”
她怎麼知道梅露是怎麼想的?是覺得鄭凱就那麼回事?是近情而怯不敢說再見?是心懷愧疚所以一直不敢說只能瞞到最後?
林美還是搖搖頭,“這任務太艱巨了。”
何棋沒辦法,從昨晚三人被教導主任撞個正著後,鄭凱就一副生無可戀的架勢。其實叫何棋說他也確實太倒楣了,失戀就失戀吧,喝個酒還被學校老師給抓住了,還不知道之後要不要請家長說處分的事呢,真是倒楣到家了。
這麼倒楣的兄弟,何棋認為必須關心下。
女生都靠不住!何棋忿忿不平的下了晚自習去校門口的烤羊肉打包了兩個燒餅夾烤腸——主要是他也餓了。
回到寢室裡,只見寢室裡幾個哥們鴉雀無聲的縮在自己床上,鄭凱的床上連蚊帳都拉起來了,擺出一副睡覺的架勢。
何棋夾裹著烤腸的香味進來,幾個人立馬坐起來咽口水,看著何棋手上提的塑膠袋。何棋擋開這些伸過來的狼爪,走到鄭凱的蚊帳前跟小太監見老佛爺似的親切溫柔的問:“鄭凱,我給你買了烤腸你吃不吃?”
身後伸來一狼頭趴在何棋肩上,口水潺潺的小聲說:“我吃!”
何棋鐵面無私的把這人的腦袋按回去,繼續溫柔的對鄭凱:“吃不吃啊?”
蚊帳裡的鄭凱冷冷的說:“我不吃,你給周憲吃吧。”
何棋溫柔夠了改鬼畜了,“我靠!不就是個妞嘛!你這是連哥們都不要了?”說完上前拉開蚊帳鑽進去。
鄭凱正臉朝裡躺在床上療情傷,不想何棋鑽進來就踹他,“過去點,給你帶的吃的!”
烤腸微甜的香味一下子就侵略了這方小小天地。
這心再傷,也礙不著肚子。鄭凱頓時被這香味勾引了,不自覺的坐起來。顯然他還沒傷心到茶飯不思的地步。
其實他就是覺得有點丟人所以不想見人。
何棋把一個塑膠袋給他說:“吃吧,剛烤好的。”
烤腸還在冒油,上面灑了厚厚的一層孜然粉和辣椒面,濃香撲鼻。
鄭凱咬了一大口,臉都撐變形了,何棋放心道:“對啊,天涯何處無芳草!”
外面的人看這烤腸實在沒他們的份,又被這香氣勾引了腸胃,只好紛紛帶錢包趁還沒熄燈前去覓食。
等屋裡沒了人,鄭凱有件事憋在心裡很久了,一直沒找著人說。何棋的關心讓他十分感動,決定跟好哥們分享下。
他三兩口就把手裡的燒餅吃完了,擺出一副“我要懺悔”的樣子跟何棋說,“其實……梅露跟我分手這事吧……也不能怨她……”
何棋嘴沒鄭凱大,吃得慢了點,聽了之後秒懂道:“明白,你劈腿了?”
鄭凱臉上的表情太複雜了,有點難受、丟臉還很不好意思的說:“……我跟莊茜茜又聯繫上了。”
何棋怔了下,大聲說:“莊茜茜?!”
鄭凱以餓虎撲食之勢撲上去捂住何棋的大嘴,“別說!!”
何棋掙扎出來,奇怪道:“你們怎麼會聯繫上的?她去找你了?她最後考到哪兒了?你們見面了?然後被梅露碰到了?我靠哥們你可以啊!!”
林美這邊也在說悄悄話,她跟周罄小聲說:“莊茜茜?那不是鄭凱的前女友嗎?我聽說她是考到七中了。”
莊茜茜其實也是附中的好學生,在她那個班是數得著的。按說以她的成績,進省一應該是有希望的,但最後卻淪落到七中去了。七中在市里應該算是個中等高中,說好不算頂尖,說差也沒有。普普通通。
“我記得……最後幾次考試她好像就落到年級二十幾名去了吧?”林美回憶了下,那段時間附中每次考試都會排年級名次。那時人人都在力爭上游,莊茜茜以前都是年級前十裡的,掉到年級二十幾名是退步的相當明顯。
周罄是聽陸露說的,陸露去七中了。
“莊茜茜挺可憐的。她的朋友都說她是被鄭凱給害了。”周罄說。
兩人一起談戀愛,雖然鄭凱沒有把她說出來,但最後兩人還是分手了。然後鄭凱進省一,莊茜茜去了七中。怎麼看都是莊茜茜比較慘吧?
“不止呢……”周罄也是想歎氣,“你知道吧?鄭凱不是跟梅露談著呢嗎?他們倆好像是在咱們畢業後才談上的,你想啊,莊茜茜這邊剛考砸,那邊就知道鄭凱又找了一個人,你說她是什麼心情啊?”
這麼一想,莊茜茜肯定是不太好受的。更襯得鄭凱無與倫比的渣!
周罄對這個能感同身受,她說:“以前那誰那麼對我,我還要難受半天。想想這個,我就覺得挺同情莊茜茜的。感情這回事吧,誰認真誰吃虧……”
林美:……
妹紙,你現在說這個是不是有點早?
林美只好認同狀點頭,是啊是啊。
莊茜茜並不是一個包子,有委屈有難受都自己咽了。她不舒服,她覺得鄭凱做得不對,當初對她根本不是認真的。不然兩人畢業了,他為什麼再找別人而不來找她呢?這不就說明他的感情沒那麼深嗎?
她就打電話質問鄭凱了。反正自己想不通,直接連絡人罵一頓出出氣也行啊。
林美腦補中,鄭凱可能此時就犯了賈寶玉的毛病,他覺得莊茜茜十分可憐,也覺得自己當初真的是做得不對,就開始跟莊茜茜聯繫。
鄭凱在蚊帳裡對何棋舉手發誓道:“我當時真的只是想勸勸她!我跟她我現在跟梅露談著呢!我真沒想吃回頭草!”
何棋淡然臉嗯了一聲,一針見血道:“那你們聯繫了幾次啊?”
鄭凱這下心虛了,聲音也變小了,喃喃道:“也沒幾次……我都是回家後才打電話給她。去年學習任務那麼重,我也沒怎麼回家……然後我們又約出來見了一次……”
“哦。”何棋淡定道,“約會啊?”
“不是!”鄭凱說,“她說七中的學習不緊張,她是想自己努力,想讓我帶她去買幾本參考書!”完全是純潔的同學情誼啊!
“那後來是怎麼漏餡的?”何棋很好奇啊,“你們在書店碰上梅露了?”
鄭凱雙手捂臉說:“不是……是七中的人打電話給梅露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
“咱們附中上七中的人有好幾個,就有人給梅露打了個電話。”周罄說。
這世上總是不乏充滿正義感的人的。鄭凱的所做所為怎麼看都是腳踏兩條船。之前他甩了莊茜茜後很快又跟梅露好了,現在又跟莊茜茜出去了,就有人覺得應該跟梅露說一聲,讓她別蒙在鼓裡。不然梅露肯定不會知道鄭凱還跟莊茜茜有聯繫。
聽到這裡,林美笑了,“好。”應該的。事情到現在已經很清楚了,兩個女孩都是無辜的,就鄭凱一個渣。
好吧,鄭凱也不算太渣,人還是不錯的,就是搖擺不定。
何棋聽到這裡也是咧嘴笑了,鄭凱悲憤道:“你還笑?有沒有點同情心啊?”
寢室裡出去尋糧的男生們也都回來了,大家之前一直在靜靜的聆聽著鄭凱的傷心往事和他腳踩兩條船的渣男行徑,此時有人出來說公道話了,“你幹嘛說人何棋啊?人家還給你帶烤腸!”
“就是!早知道何棋就不該給他帶!讓他餓死算了!”
何棋笑著點頭:“是,早知道我就不管了,你這都是報應,活該梅露甩了你,莊茜茜呢?這個現在還理不理你了?”
鄭凱已經再三跟莊茜茜說他跟梅露是一對了,這邊他剛知道梅露去美國了,那邊莊茜茜不知怎麼也聽說了,還給他打了個電話。
鄭凱接了,莊茜茜說,“聽說梅露去留學了?你什麼時候也去?”
鄭凱剛遭受了重大打擊,消沉道:“我不去……她走都沒跟我說……”
莊茜茜停頓了下,很快速的插了他一刀:“你活該!”她好像終於能出一口氣一樣,“鄭凱,總算有人能治你了!”然後就把電話啪的一聲掛斷了。
鄭凱當時舉著話筒只覺得自己鮮血直流。
可憐的鄭凱在第二天見到了特意趕回來的趙老師。
趙老師在早自習出現了,林美先過去交了座次表,勞動委員他們一至推舉一個叫吳平之的男生。林美一直很想問問這男生的父母到底是出於什麼考慮給他起了這麼一個名字?要知道從這個男生一入學就被起了個“小師弟”的外號。男生們玩偷桃遊戲時最愛追著他玩,常常能看到吳平之同學被一群男生從教室追到走廊再追回來。他要是敢慢一步就被一群男生抓住摸他有沒有桃子了。
……誰叫金庸先生的書學校圖書館有呢?全班男生估計都看過了。
吳平之同學脾氣很好,跟林美附中時的同班同學王寶寶很像。不過王寶寶是蠢萌款,吳平之方臉加上小綠豆眼,看著就是一個沉默寡言的老好人。勞動委員這事被何棋幾個硬是安在他身上後,他也很自然的接受了。要知道班裡最不受歡迎的班委就是勞動委員了,但凡是大掃除他就要盯著所有人打掃衛生,很討厭。平時卻沒有一點存在感。
趙老師對林美所有做過的事都說了好,對新勞動委員也沒什麼話說,點點頭算是任命了。然後都處理完了,沖鄭凱勾勾手指,等鄭凱小心翼翼的過去,他按著鄭凱的後脖頸子把人給拖出去了,依稀聽到趙老師說:“你說你喝酒也不跑遠一點!哪怕你拿回寢室再喝也不會撞著人啊!”
林美:……果然是趙老師的風格!
趙老師拖著鄭凱去見教導主任,最後沒有處分,交份檢查就完了。鄭凱松了口氣,趙老師跟他說:“就為了你,我還要特意跑回來一趟。說說,喝了幾瓶?為什麼喝啊?”
鄭凱扭扭捏捏的坦白了。
趙老師三七步站著,聽完後搖頭,這群小孩子要是他的兒子,他早把他們打改了。就因為不是自己家的,趙老師只能用春風化雨的溫柔方式來教育他們。
“不到兩瓶啤酒的酒量還喝什麼啊?回頭出去吃飯跟女生一樣喝優酪乳喝飲料就行了,別再喝酒了,丟人!”趙老師說的鄭凱頭都快抬不起來了,“還失戀……你們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學習。談什麼戀愛?談了就是害人害已,你看你現在不是害了兩個女生了嗎?還談不出個好結果,談幾個散幾個!”
鄭凱又被趙老師插了幾刀。
趙老師拍拍他的肩,“別急,工作了再談,那時才叫談戀愛,你們現在這都是小孩子過家家呢。”
然後趙老師親切的攬著鄭凱的肩把他送回去,路上好奇的問鄭凱:“我就奇怪,哎,你怎麼沒喜歡上林美?”
鄭凱覺得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
趙老師只是想就現在這些小男生的心態做一次調查,他很好奇啊,在他看這班裡林美學習最好,性格最好,本事也高,長得也不差啊,挺會穿衣服的,往那兒一站也是亭亭玉立的一個小姑娘。
鄭凱覺得這簡直就不用選,他猶豫著儘量用趙老師能聽懂的話說:“林美……她不像個女生啊,她太厲害了……”像梅露就算學習再好,在他面前還是個女生樣。他就想像不出林美沖他撒嬌是什麼樣,一想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趙老師搖頭,“果然還是小,不懂事。像林美這樣的才是好女生,你是覺得她學習比你好,壓力大?笨啊,女生優秀了,你發奮比她更優秀不就行了?”
鄭凱還是很糾結:“……就算我學習比她好了,我也……”他還是想像不出怎麼跟林美談戀愛。
趙老師只是隨便聊聊,順便指導下鄭凱怎麼找女朋友。要是鄭凱跟林美談,肯定不會出這種買醉被抓的破事。他現在對林美這個班長是太有信心了,要不是有她在班裡鎮著,他也不會這麼大膽跑出去。
鄭凱回來時早自習還沒結束。
趙老師站在教室門口中把林美叫出去。
“最近班裡沒什麼事吧?”趙老師說。
林美:“沒事,都挺好的。”
“行,那我就放心了。”趙老師悄悄問她,“之前給你的卷子,你做了嗎?”
林美也配合的小聲說:“做了,不過有不少題都不會。”
趙老師點頭說,“嗯,那是國際物理比賽的題,有點超綱了,你不會也沒什麼,去買兩本書做做。”
林美瞪大眼!
趙老師說,“今年我要帶隊去參加全國高中生物理競賽。到時帶你一塊去。這段時間你自己先看看書,等我回來再給你補補。”
林美慌得連連擺手:“老師!不行,我不行!”
趙老師輕輕嘖道:“怎麼不行?哪有說自己不行的?”
林美以前可沒參加過什麼比賽,她知道的斤兩,她說:“老師,其實我的學習方式就是死記硬背,我其實沒這方面的才能……”
趙老師一下子笑了,拍著她的肩說:“一個高中生的物理競賽要什麼才能?就是看你見過多少題型。多練練,就當去見識見識,重在參與嘛。沒讓你得獎。咱們學校要去不少人呢,放心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8 01:40:55
第61章
趙老師一向的風格就是“我說了就行了”,然後林美就成了物理競賽八人中的一個。除她之外還有七個,全是一班的人。讓她高興的是周罄也在裡頭,她抓住周罄的手說:“幸好還有你陪我……”〒▽〒
人全是趙老師挑的,他連名單都已經報上去了!之前對林美充其量只是通知一下而已,根本不是徵求她的意見。不過除了她之外,其他被選中的人好像都是興奮比較多,沒人認為自己不行,相反,大家都在為被肯定而充滿自信。
這讓林美也不能說她不行了,這聽起來像挑釁。
林美覺得她可能有時也需要一點少年的衝勁。
趙老師暫時還是回不來,他讓喬老師給他們補課。從此晚自習可以先不上了,他們八個人每晚都要跟喬老師補物理,就是做題,做題,做題。
一班被選中的幾乎都是熟人,其他還有鄭凱、何棋、張煦、圖海、宋科,還有一個女生叫馮朝夕,她不是一班原來的學生,而是從二班升上來的。僅有的三個女生很快熟悉起來,馮朝夕當年中考時很倒楣,她在考試前一天得了急性腸胃炎,每天都是上午去考試,下午去打點滴,最後的成績當然就……
所以馮朝夕對這次物理競賽非常重視,周罄是抱著來見識一番的目的,就連林美也沒打算太用功。不過遺憾的是,趙老師授意喬老師“重點”照顧林美。最後三個女生都或主動或被迫或只是跟著朋友的投入了進去。
參加物理競賽的事在年級裡還是個秘密。但一班班委一到晚自習就集體失蹤顯然不是個好主意,所以沒過幾天,林美就聽到了關於一班的一個壞消息:考勤一口氣扣了七分。
林美當然要趕緊調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在班委都跟她一樣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小師弟”成了唯一的救星。
張煦:“我臨走前把考勤本給他了。”
不過一個剛上任的勞動委員拿著考勤本也沒用啊,該沒人聽他的還是不聽。吳平之只能暫時當一枚地下黨:他是偷偷記考勤的。聽說他在自習課時都不把考勤本拿出來,都是先記在他的筆記上,等回頭再騰到考勤本上。
根據吳平之所說,扣的七分考勤全都是缺勤分。在發現班長和所有的班委都不在之後,班裡就有人不來上自習了。學校查自習課考勤都是突擊檢查,每個班有多少人考勤的人都知道,數一下教室裡有多少人,少幾個就扣幾分。
林美幾人缺勤晚自習是給教員室打過招呼的。
吳平之說:“他們突然進來,大家都沒準備。挨著排數人,數完看班裡缺得太多,因為你們都沒來嘛。然後好像說了什麼,就算了七個人。”
所以說還是少算的。
缺勤的七個人也沒別的事,有一個回家了,別的有出去吃飯的,有去洗澡的,有在寢室的。知道查考勤後這幾人也是驚慌失措,不過也晚了。
林美只好給趙老師打電話說了這個事。
趙老師後知後覺道:“哦……你們都去喬老師那兒了。這個是我沒考慮到。這樣吧,我以後讓老董去遛幾圈吧,你們該幹嘛還幹嘛,最近學得怎麼樣?有困難沒有?”
林美說:“沒什麼困難,喬老師教得很好。”確實不難,說到底就是公式和題。不管公式聽起來有多高大上,它都是一串公式,去除掉那些不好理解的細枝末節,會發現任何一個公式都簡單極了。
趙老師跟著扔出來一個消息,“那好,再準備準備,再過一個月就要比賽了,到期待你們都有好成績。”
林美:=口=
要不要這麼快啊!!
是的,考試已經近在眼前了。而報名人也比林美想的要多,市里不少高中都參賽了,總人數據說有幾百名。林美發現自己誤會了這個競賽,它更像一個大型的特殊的物理考試。這麼一想她就淡定多了。
白天,她跟著老師們上課,高二的課程正在穩步向前推進中,老師們還是以較快的速度往前推課。
戴老師的身體在夏天好像特別不好,所以英語課常讓胡老師代課。
八月末,新一年的新生入學了。
林美坐在教室裡聽到外面吵吵嚷嚷的聲音時才發現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已經過去一年了。
胡老師讓人把窗戶都關上,“真吵,不過也就這幾天。等報名結束就行了。”
大夏天關窗戶,屋裡悶的像蒸桑拿。
不過後來看到遠處操場上軍訓的一年級生,看到他們必須站在太陽下曬著,坐在教室裡的他們就覺得舒服多了:跟他們比,我們還不是最慘的。
化學課的常老師還是接下了教研組組長一職,不知道她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她現在改變風格了,課堂上不再緊張的讓人時刻繃緊神經。被房老師教過的林美他們很快發現,她在模仿房老師的教學方式。
這是一個良性的改變。大家都反映常老師更溫柔了。在這兩個月,她還去燙了個頭。可能第一次燙髮燙得太緊,頭髮的小卷太小太密了,看起來有點奇怪。常老師自己也不太習慣,進教室後看到大家都在看她的頭髮就不好意思的摸了下,說:“很怪吧?”
“很好看!”大家馬上說。
常老師笑了一下,又溫柔又羞澀。
鄭凱對物理競賽的興趣遠超其他人,何棋說他在寢室裡都不看別的書了,只看物理書。林美還分出相當一部分精力在別的科目,特別是高二下學期的會考。物理競賽確實可以算是一個加分項,但如果不考到第一名,那就沒什麼意義。花太多時間在這件事上是不值得的。
所以林美的目標就是第三名。第三名能選60名,她肯定能占一席。
不能怪她這麼沒有企圖心。整個物理競賽會一直比到十月中旬,如果她花上兩個月將近半學期的時間只拼這一個,那就等於她會放棄剩下語文數學英語化學等等所有課兩個月。這怎麼想都不划算。
而且這段時間老師一直在往前推新課,他們可不會停下來等他們。喬老師一再說等比賽完了,各科老師會想辦法給他們補課。
但能補課,卻補不來時間。時間只有那麼多。
林美經過權衡,還是決定以學習為主。對競賽就以參與為主吧。
趙老師在九月一號回來了。因為做為副校長,他顯然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在最熱的時候在外跑了幾個月,趙老師曬黑了不少。
喬老師顯然給他報告了這段時間大家的學習情況,林美處在不上不下的位置。趙老師找林美談話,“你是怎麼想的?跟我說說。”
林美說完後,趙老師緊緊皺著眉。但他卻不能說林美的選擇不對,只能說林美這個學生的主意相當大。不是那種老師說了以後就會順從的學生,她有自己的想法,哪怕老師告訴她要怎麼做之後,她自己還要思考,如果思考結果不一樣,那她只會聽自己的。
他第一次發現一個太強硬的學生不是一件好事,這會讓身為老師的他嘗到挫敗感。他不能強硬的命令林美,也不能勉強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事實說服她。趙老師馬上拿出十二萬分的認真,放柔聲音說:
“我希望你能儘量爭取一下。第一名去年有十四人,前年有十七人。你完全可以試試拼一拼第一名,這沒那麼難。如果你以第三名為目標,我會以為你已經放棄這個比賽了。那你還不如不要浪費時間,也不必參賽了。”
趙老師的話讓林美考慮了一下,他再接著說:“我給你的底線是第二名。但其實得第二名有點不像你了。而且,會考是在高二的期末前。比賽結束時才十月份。這個比賽是不會打擾到學生們的正常學習的。其實我本來是打算在高一帶你們去,但去年沒機會,錯過了。這才改到今年,我也是想爭取下……”
趙老師最後把林美送出去說,“不要勉強,但我希望你能好好考慮。這是一次難得的體驗。你既然參加了,我希望你能以最大的努力來面對它,這才不辜負這個機會。雖然物理競賽每年都有,但對你們來說,機會卻只有兩三次。對你來說,就只有這一次。你放棄這個機會,能擔保自己日後真的不會後悔?”
林美必須承認趙老師快要說服她了。當聽到他說“只有這一次”時,她從心底升起一股熟悉的不甘。就像當時她在理科和文科之間猶豫一樣。只有這一次的機會,如果試一試,後果是她能承受的嗎?兩個月的時間,她能做到嗎?
就像趙老師說的,她之前確實是幾乎放棄這次競賽了,因為當時她打算把重心照舊放在日常學習上。會去參加競賽不如說是給趙老師一個面子。但現在趙老師把她對這件事的印象扭轉過來了,她不是為趙老師去參賽,而為自己。
重來一回,青春能有一次不一樣的體驗,如果真的敷衍過去,過後不會後悔嗎?
吃完晚飯從食堂出來,周罄問林美一會兒回寢室幹什麼?
林美說:“我想去喬老師那裡看看書。”
他們補習物理的地方是物理實驗室。現在鑰匙是喬老師拿著,喬老師說她每天都會早點去把門打開,他們去的時候直接進去就行了。
周罄驚訝的問:“你不是……”她早發現林美對這個競賽的態度沒那麼積極,平時有這點時間她都會去寫作業,偶爾還會抱怨下不能去正常上自習寫作業而必須去補物理。
林美:“趙老師找我談過了。”她把趙老師的話給周罄學了一遍,重點在觸動她心靈的幾句。不過自己說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情緒不對還是場合問題,怎麼說起來恥度這麼高呢?
她說的斷斷續續的,完全沒有趙老師震撼心靈的效果。
周罄聽完一臉古怪的說:“……怎麼聽著像董老師說的啊?”
林美恍然大悟,果然這是董老師擅長給人灌的心靈雞湯嘛!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8 01:41:23
第62章
九月五號,學校包一大巴載著林美幾人去進行物理競賽的初賽了。初賽和複賽都在本市舉行,決賽就要去外地了,趙老師特牛的說:“到時給你們訂機票一起去!”
大巴車還在另外兩個學校附近停了下,等坐滿後才開往考試地點。
車裡擠著七八個老師和二三十個學生。其中省一的人是最多的,一共十二個。除了一班的八個以外,趙老師還從別的理科班挑了四個進來。
不同學校的學生擠在一起也是壁壘分明的厲害。就算坐前後座也少有說話的,跟車的老師過來慰問他們學校的學生時還說:“你們怎麼不說話啊?”
等老師走後,林美和周罄就跟過道另一邊的兩個學生打招呼了。
“你好,我叫林美。”
“周罄。”
“許瑤,這是我同學楊洋。”
互換姓名後,大家又沉默了,只能互相微笑。然後開始問候對方的老師。“那是你們趙老師吧?我們老師說起過他。“許瑤說。
趙老師名聲在外實在讓他的學生也與有榮焉啊。
想禮尚往來一下,可許瑤的老師林美他們是真沒聽過,於是話題到這裡再度冷場。
最後大家都掏出卷子來做最後衝刺了。
車裡這麼安靜,大家都在認真看書,老師們也感歎這些學生真是太用功了。趙老師走過來說:“現在就別看了,車裡這麼晃眼睛該看壞了。看外面,咱們現在這是到徐州路了,拐過去就到了。”
一群人趕緊都巴著窗戶看外面的馬路,剛好經過一個飯店,火紅的大燈籠掛在門口,高高的門楣,裝修特別豪華。
趙老師彎腰悄悄說:“一會兒考完出來,我請你們到這裡撮一頓怎麼樣?”
林美他們的眼睛頓時就發亮了啊!還有人小聲歡呼,趙老師豪爽的一擺手說:“就當是慰勞你們了。到時咱們包個間好好吃一頓!”然後故意轉頭對鄭凱說,“鄭凱就不要喝啤酒了,就你那酒量,唉……”
男生堆裡傳來一陣轟笑,哥們們趁機推搡鄭凱的腦袋瓜子,鄭凱的頭髮被幾隻手揉得都亂成雞窩了,頭被推得左倒右歪。鄭凱不好意思之下也不好反抗兄弟們的“熱情”,等趙老師一走就瞪了剛才趁機報私仇的兄弟們一圈。
可能由於路上的時候氣氛就不太像考試,一點都沒有緊張感。到了考試的學校後,車直接開進校園。趙老師還不讓他們下,說他們先去找人,讓他們在車裡坐著。
“車裡有空調,涼快。”他說。
趙老師跳下車,能看到不遠處拉了個紅色橫幅歡迎他們這些考生,感覺上他們好像突然變得有點高大上了似的,似乎真的是來參加一個高深的考試。
這一個月裡,喬老師一直在不停的讓他們重複做題,用的卷子都是往年的競賽卷。而且喬老師重點講的都是決賽卷,似乎是想讓他們儘快習慣這些題型和難度。
林美多少有點緊張,這跟中考的緊張不同。按說中考更重要,但可能因為考過一次?她的感覺比較熟悉。這種競賽考試是她之前完全沒有接觸過的。
她拿出卷子再次看起來,確定上面所有的題型她都弄懂會做了。
趙老師很快回來了,喊他們下車。然後給他們每人一個可以別在胸前的胸卡,上面有學校名班級名和照片,然後排隊進場。
考場就一點都不高大上了,是周罄曾經嘗試過的食堂。可能這裡有足夠的桌椅,能容納儘量多的考生。而且他們考試完還不到正常的用餐時間,不會妨礙這所學校裡的學生。
參加的考生並不多,監考老師要求他們儘量隔開座位,把整個佈置好的考場全部占滿。林美跟旁邊的人隔了四條板凳,足有十個座位那麼遠。
坐下來後才開始驗准考證,監考老師會走到每一個人的身邊,拿起准考證和他們的胸卡對照並提問。
“你叫什麼名字?哪個學校的?你們帶隊老師是誰?你是幾班的?跟你一起來的同學都有誰?指給我看看?”
這些問題有的會重複幾遍,比如林美就回答了兩次她的名字,監考老師還仿佛是隨手指了幾個人問她認不認識,是不是他們學校的。
全都檢查過後,提前五分鐘開始發卷。卷子不是傳過來的,林美跟前後座都隔了一排,而且還不是按直線坐的,前後都錯開了。
監考老師親自發卷子,卷子上就附著演算紙。
發好後,監考老師對表,認真嚴肅的好像數著秒一樣,說:“開始答題!”
所有人在老師喊“開始”後齊刷刷埋下頭寫卷子。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趙老師他們就站在考場外,隔著玻璃門遠遠的看著這裡。
林美在開始答題的前一秒還有種不真實感,甚至覺得有點可笑。但看到題後腦子裡就只剩下題了。喬老師雖然可能在講課上比趙老師差了一點,但她的題海戰術是有效的。在趙老師回來後的幾天,他接棒給他們補習,還拿出這兩次物理競賽出卷子的老師自己出的題集。
因為時間不夠,趙老師根本沒讓他們做,而是快速的給他們講了一遍,就讓他們帶著耳朵聽,也不讓他們記筆記。趙老師說:“能記住多少算多少。這個就是讓你們熟悉下他的出題習慣。一個老師固定了他的教學思路後是很少會改的,我給你們重點講一下,你們心裡有數,看到卷子時別緊張,鎮定點答,我想你們過初賽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就像趙老師說的,初賽的卷子,林美所有的題型都練習過,所有的公式都記過,題也全部會解。但就這她也不能保證自己能考好,因為題量比她想像的要大,時間比她想像的快。
前面時她浪費了太多時間,可能還是有點緊張,所以前面幾道題她太慎重了,一道題都會重複演算幾遍。
結果在還剩下十分鐘的時候,卷子才剛剛答完。她甚至沒有時間檢查,只來得及把後面幾道分值較大的重新算了一遍就喊收卷子了。
“把卷子和演算紙都放在桌子上,只拿你們自己的東西出去。演算紙不許帶出考場。回頭收卷子,誰少了一張演算紙,整個卷子都做廢。不要說話,想說話可以出去再說。”監考老師盯著他們走出去後才開始收卷子。
食堂裡有電扇也陰涼,一出去就感覺到炙熱的太陽像火烤一樣。
趙老師這麼熱的天還穿西裝打領帶,現在熱得滿頭冒汗也不脫,看到他們出來馬上迎過來,“怎麼樣?緊張嗎?”
林美點點頭,“開始有點緊張,浪費了時間,沒來得及檢查。”
趙老師拍拍她的肩笑著說,“答完了就行。相信自己的能力,基本上第一次的答案很少錯的。”
他再去問鄭凱幾個,都說答得還行,也是沒來得及檢查。別的學校有幾個學生沒來得及答完。
“不過大題都寫了。”那個學生說。
他的老師也是溫柔安慰他,“沒事,空的是前面的小題吧?做的對,一時想不起來怎麼做時就空著,先做後面的大題。”
老師們把學生給護送回車上。送走那兩個學校後,大巴往省一開。這時就有人想起趙老師說要請客的事了。可當時來的路上那個飯店已經過去了啊,而且考完後大家都有點疲憊,不像去的時候一直在說話什麼的,大家都坐在那裡不吭聲,有的人還閉著眼睛好像睡著了。
這時也沒人敢去跟趙老師說請客的事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8 01:41:42
第63章
成績出來的很快,考完不到一星期複賽名單就出來了。省一的人全部上榜,另外兩個學校倒是刷下去了一兩個,但中鏢還是大多數。所以趙老師很高興。
他通知林美倒是通知得非常隨便。就在走廊上匆匆走過時,看到旁邊的林美仿佛剛剛想起來一樣:“哦,對了,林美你去給大家說一聲,都過關了。九月十五號是複賽,要好好準備。”
他說完就走了,只留給林美一個背影。
林美挺茫然,她還想多問兩句,結果她到班裡通知時,鄭凱他們追問考了多少分什麼的,她一句都答不出來。“趙老師也沒說,他就跟我說咱們都過關了,讓準備複賽。”
“複賽要真成功了,咱們說不定能去參加決賽?”張煦吹了聲口哨。
何棋說:“趙老師就是沖著決賽去的。我猜啊,要是他挑出來的這十二個人裡有人在初賽就被刷下去,那才慘呢。”
想像一下趙老師的冷笑臉,大家都打了個寒戰。
但競賽是一回事,日常上課是另一回事。別的老師可沒那麼好心給他們開綠燈讓他們去比賽,專注于比賽的林美幾人的成績都有所下降,尤其是語文、英語這些一刻也不能放鬆的科目。這些課基本都是靠平時一點一滴的累積,很少有人能一口吃成胖子。
就算林美他們現在是理科班的學生了,似乎偏科已成定局。但董老師和戴老師都要求林美他們不能放鬆。
“別人我就不要求了。你們不行,就算是理科也要考語文的,你們現在放鬆一下,日後就補不回來了。”董老師說,“我先告訴你們,我是不會劃重點的。劃重點是為了照顧那些平時就學不好的人,你們我不會劃重點,到時你們考試時千萬別說沒劃重點才沒考好。平時不努力,到時沒人能幫你。”
戴老師也說:“不要仗著底子好就肆意揮霍,學如行舟,不進則退。每天至少要抽出一點時間翻翻書,也不會花你們多少時間的。”
剩下的化學、數學和生物也都有競賽,但生物的競賽省一是直接放棄的。在趙老師沒當上省一的副校長主推物理之前,學校更重視數學競賽。趙老師在發跡前就借著物理競賽撈到第一個資本的。高考出成績這種事除非他是班主任或當上教研組組長,不然只是單個任課老師,哪怕帶的班全在高考物理上得高分了,這個份量依然不夠。
趙老師憑著帶省一的一年級加著四年參加全國高中生物理競賽並沖進決賽還取得不錯的名次後,才成了省一的王牌教師之一。
不然,其實在科目上,物理並沒有數學那麼高的地位。
省一的化學比賽就純粹是遊戲性質的了。房老師不是個有企圖心的老師,她在學校時想的就是把學生給教好,對參加比賽的熱情不是特別高。她說“我花一年的時間去幫四五個學生取得一個比賽的優勝還是用同樣的時間來幫助兩三百個學生提高他們的化學成績,這怎麼算都是後者比較划算吧?”
如果有學生真的對化學很有興趣想參賽,房老師會給他輔導幫他報名,如果沒這個興趣,她也不會強求學生參加。
現在繼任的常老師也一樣,她更看重大多數學生的成績。何況這個競賽也就是在高考時加幾分而已,別的作用並不大。參賽的每一個學生也未必是真的對化學感興趣,像趙老師這樣專挑好學生去試一試,她不能說趙老師的做法不對,畢竟都是對學生好的事,只是她不是這種人。
這些老師當然不可能會讓林美他們只專注競賽而把學生的主要任務:學習給忘了的。常老師說他們可以不來上課,去補習什麼的都行,但作業要按時做準時交。發下來的卷子,別的學生是考試,他們可以當作業寫,寫完再交。
無形中跟同學們變得不一樣後,大家都有點寂寞的感覺。與此同時,他們幾人的關係也更好了。
在物理試驗室做試驗時,幾人常會聊天,說悄悄話,走來走去給他們做指導的喬老師都當沒聽見,只要不妨礙手上的試驗就行。
因為複賽時除了筆試,還要做試驗。又因為競賽是個人賽,非團體賽,所以每個人都要求能獨自把試驗做下來。筆試時的成績,林美估計自己不會是最好的,因為事後她回憶起題型來,儘量把大題給背下來重新做了一遍,發現還是錯了幾題的。
但實驗時,她做的卻是最好的。幾乎喬老師說過一遍後,她就能原樣複述出來。搞得喬老師最後都是她過來看看林美的做得可以,就讓她帶幾個人的試驗,她去教另外幾個。這樣分工來把所有人試驗都給過了。
因為忙競賽的事,林美週末沒回家,只是打了個電話。林媽媽讓強強沖話筒叫兩聲,“這是姐姐,強強跟姐姐說說話。”
林美就對著話筒:“強強?強強。”
那邊強強突然就歡樂又焦急的叫起來,還能聽到它跳上跳下想往話筒上撲的聲音。林媽媽過了會兒才說,“它差點把櫃子給撲倒了。上周週二咱們這裡突然查狗,都知道咱們家有狗,我和你舅晚上連忙把它送到狗廠去了,這是才接回來。”
林美擔心的啊了聲,可惜鞭長莫及,只能聊勝於無的問問:“沒事吧?辦狗證要多少錢?”
“三千。這個價太高了。”林媽媽歎氣。要是一千塊,她咬咬牙也就辦了,三千,這是宰人呢。
林美連忙說:“過幾年就便宜了,也就現在貴一點。現在無證養狗的人太多了,天氣又熱,狗容易傷人,狗尿什麼的也會污染環境。所以現在才抓得嚴,等天涼快就不會再查這麼嚴了。”
林媽媽說,“你放心,強強在狗廠挺好的。它的爸爸和媽媽還有兄弟姐妹都在那裡,就是聽孫老闆說,強強到的第一天就跟它爹打了一架,兩隻狗差點撕咬起來,狗廠的人趕緊拿棍子趕開了。孫老闆說狗都獨,強強已經算是差不多長成了,到一個新地方要確立自己的統治地位,再把它們倆放一起還打,只能把它倆隔開。”
“強強沒事吧?”林美怕狗廠的人打強強。
林媽媽說,“沒事,你舅舅說他們就是拿棍子嚇唬。這周聽說查狗的人走了,我就趕緊把它接回來了。狗廠那邊還給它洗了澡,這一星期在那裡都跑野了,晚上天黑我才敢下去遛它,它差點拉著我跑出兩站路!都快跑到你舅家了!”
林媽媽讓林美注意身體,不要學得太狠把身體學壞了,還問她錢夠不夠用。林美說:“夠用,在學校裡沒什麼花錢的地方。”
她這一個電話就說了快一小時,放下電話後,周罄趕緊接著打,她問他爸她的兔子怎麼樣了,周爸爸在電話那頭說:“好,又長肥了。我看這樣不行啊,它再長下去這籠子就裝不下了。我問過人了,說這兔子長到十幾斤的都有,它現在已經十斤了。我問那賣兔子的,人家說六斤就可以殺了吃了,再長肉就不好吃了。”
周罄尖聲讓周爸爸保證不吃她的兔子,還說她能認得出來,周爸爸就是再找另一隻一模一樣的她也能認出來是不是她那只。
周爸爸:“不吃,我又不會殺兔子,再帶去讓人殺就更成笑話了。我現在一天就讓它吃一頓,讓它長得慢一點。不過它在籠子裡天天吃吃睡睡也不幹別的,只會越長越胖。”
“那你放它出來跑跑?”周罄說。
周爸爸:“那它要是在哪裡拉了尿了我不知道怎麼辦?屋裡天天都是臭的還找不到在哪裡。”
周罄的兔子只能被迫節食了。
周爸爸也是問周罄錢夠不夠,還說要給她來送衣服,還跟周罄說:“對了,你問問林美,看她媽媽有沒有東西要給她拿,我去的時候順便拐到她家去拿就行了。”
林美連忙說沒有,謝謝周叔叔。
但周爸爸還是拐去了林家一趟,給她和周罄都送了兩兜衣服,還讓他們把髒的衣服床單拿過來他帶回去,還給他們拿了一兜的茶葉蛋,足有二三十個。“給,是林美的媽媽鹵的,讓我給你們帶過來。”
茶葉蛋還帶著微溫。林媽媽昨晚接到周爸爸的電話後就做出來了,今天特意讓他帶過來的。
一兜茶葉蛋,回寢室分一分之後剩下的她和周罄一天兩個,早上一個晚上一個給吃完了。等茶葉蛋吃完,他們就該去參加複賽了。
複賽換了個學校考試,學校仍然是包個大巴去的,還是去接了另外兩個學校的學生。這次考的就比較複雜了,上午是筆試,下午是實驗。趙老師到底請他們吃了一頓,找了家乾淨的飯店請他們吃炸醬麵。也有大米炒菜,炒米等各種家常菜。
趙老師點菜完說:“吃完回車上休息一會兒,下午考完就輕鬆了。”
菜端上來的份量都是很夠的,還有一個大菜啤酒鴨,好大一個鍋放在中間,濃香撲鼻。趙老師還促狹的在菜端上來後裝做剛發現的樣子說:“呀,忘不了點這個菜了,鄭凱,你一會兒多吃肉,少喝這個湯啊,這個湯裡有啤酒。”
大家就是一陣友好的轟笑。
鄭凱失戀的事沒成新聞,倒是他酒量小,一瓶半啤酒就醉倒的事成了大家嘲笑他的笑點。這點要多托趙老師的福,他一再的拿這個調侃鄭凱,漸漸的大家都只記著鄭凱酒量淺了。
梅露這件事的陰影算是徹底的遠離了鄭凱。連他自己看起來都不在意了。
下午考完實驗回學校,趙老師在車上說:“這件事到這裡就告一個段落了。你們最近功課估計拉下不少,我聽不少老師都抱怨了。競賽雖然重要,但平時的學習一樣重要。現在我要求你們把競賽的事全部忘掉,先把功課趕上去,等複賽結果出來後我會單獨通知的。這次時間就比較久了,至少要一個月。”
所以說老師都是地主老財。前腳競賽還不算完全結束,他就給他們派了另一個活計,還幹不完不許睡覺,道理都是他的,吃苦受累的都是他們這些學生。
林美他們回去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趕緊趕課。雖然沒有缺課,但林美這段時間上課都是囫圇吞棗,筆記記下來了就算完了,再也沒有回頭看過。現在翻翻筆記,很多地方都只在看書時才有熟悉感,合上書讓人提問印象就淡薄得不得了。
林美坐著讓周罄挑著問了幾個問題後就搖頭:“真是不行了,幾乎都沒記住。”這還是第一次,她在聽了課後還是對課上的內容沒印象。
林美扶額,周罄翻著書說:“可以了,我也差不多。你至少還記得一兩個,問我都沒印象。”
林美接過書,還有什麼好說的?看吧。
林美再次成了起的比雞早,睡得比狗晚的人。就算下了晚自習回寢室也要再看一會兒書才睡。那種野營時用的手電筒已經成了寢室裡的新寵,幾乎人人都備了一個。
週末回家,林美剛進家門就被強強給撲到懷裡幾乎一步都走不成,她不得不放下行李先安慰安慰它。等抱著強強哄了半天看它安靜下來後才去收拾行李。
林媽媽煮了一鍋芋頭給她,回來就在廚房看到了。林美剝了半個灑上白糖邊吃邊打開電視,在學校除了新聞別的什麼都看不成,更何況她也有好長時間沒看新聞了,一開電視竟有種自己成了山頂洞人,才回人間的感覺。好像人跟社會都脫節了,此時才接上電。
吃完芋頭,她再把家裡打掃了一下。到了中午林媽媽下班了,一進來就笑著跟她說:“我看到門口的垃圾袋不見了就知道是你回來了。”自家閨女一回來就打掃,然後就把垃圾袋提下去順便再買菜回來。
“你王奶奶都看到你了,說你提了好大一兜菜。”林媽媽說,“所以我就沒買菜。”
桌上有菜花炒肉片,韭黃炒肉絲,黃瓜炒雞蛋,蒜蓉油麥菜,還有一大鍋米飯。
盛飯吃飯,林媽媽問:“競賽怎麼樣?”
林美大口吃飯說:“還好,沒什麼問題。”
林媽媽打量著女兒:“我看你都瘦了。”還曬黑了。
林美幸福的一捧臉:“真的嗎?”
“嗯。”林媽媽肯定的點頭,黑瘦黑瘦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8 01:42:08
第64章
晚上,林美和林媽媽一起去遛強強,林媽媽把繩子給她牽說:“你來拉它吧,這狗現在越來越有勁了。”
林美一上手才知道媽媽為什麼這麼說,強強現在長得也就是高過她的膝蓋,頭仰起時到她腰的位置,應該算是已經長成了。它的四肢極為有力,哪怕只是普普通通的往前走都很容易把人帶跑。她拉著它就是一踉蹌一踉蹌的。
“強強!”不過只要一叫它的名字,它就會走得慢一點等等主人。
現在林媽媽帶它走得更遠了一點,來回至少要半小時左右的散步時間。因為少走一點它不肯回家!非要在外面逛夠才行。
周圍幾條街都認識這條大狼狗了。強強的背毛已經全長出來了,兩耳豎直,目光堅毅,走在路上威武得不行!路邊經過的男孩們看到它都忍不住站住說:“哇!大狗!”
有喜歡的想上來摸摸或走近看看都不太敢,先問林美:“它咬不咬人?”
強強還沒咬過人,而且它在外面幾乎不叫。不是害怕,而是好像沒有遇到威脅就不會叫的那種感覺。狗廠的人說這條狗好,聰明,從小沒怎麼教就懂事。要不是它跟它親爹合不來,舅舅說狗廠的孫老闆都想把狗賴下來不還給他們了。
林美就蹲下抱著強強的脖子,讓那些人走近看看它。有個二十多的男生跟踩地雷一樣小心翼翼的靠近把手慢慢慢慢伸過來,“狗狗,強強,強強……”
強強低頭聞聞他的手,不理。他就再壯著膽子再湊近一點點摸摸它的脖子,摸的時候跟摸美女似的雙眼放光大喘氣。
然後竟然跟著林美他們走了半條街才跑回去找他的朋友們,遠遠的林美還能聽到他說:“我操!等我自己住了,哥一定也要養一條這種狗!太TM帥了!”
帶強強出去一趟,實在是光榮啊。林媽媽也說:“我自己出去沒人認識我,帶它出去都認識它了,喊強強,周圍也有別的遛狗的還跟我說話。可不少人喜歡它。還有人提醒我說小心有偷狗的。我說不會,強強不是一般的狗。”
林美聽林媽媽說才知道,狗廠為了保證強強這種狗的野性,會喂它們活食。強強現在撲雞子一整套,“我去接它時,那狗廠的人還特意讓我看,抓了只雞扔過去,強強跟另外兩隻狗包圍著那只雞,一口就把脖子咬斷了。然後那兩隻臥著,強強吃完後走開它們倆才去吃。”
林美聽得心驚膽戰,讓媽媽無論如何也要把強強看好,儘量別引起它的凶性。不然它要真咬了人,就真是個小偷,估計它也要倒楣的。
林媽媽說:“我知道。平時出來遛都牽繩子,也就在咱們家附近遛,不去別的地方。”這狗都是他們家的一份子了,真叫人給抓走了,那才心疼呢。“而且那些人偷狗也不會找它這麼凶的狗偷,偷的都是比較親人的小狗。”
回家一天之後,林美又要回學校去了。這次沒時間去姥姥家,陶濤已經去學校了,說這個學校比他原來的學校要好,至少教學樓是新的。
強強已經明白林美每次提書包就是要走,結果這次林美走之前怎麼都找不到她剛才放到門口的書包了,林媽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憋笑,給她指指她的臥室。林美進去才發現強強趴在床邊擋著床下,她蹲下一看就發現她的書包被它給頂到床底下去了。
林媽媽這才哈哈笑起來,說:“剛才我就看你蹲下穿鞋,它就過去叼著你的書包一路小跑啊跑進你屋裡去了,你穿完鞋一轉頭就看不到書包了。”那樣子真是有意思極了。
林美無奈的看著林媽媽,當時她還以為她記錯了,沒有把書包提過來,還去客廳找。
強強死死趴在地上不動,林媽媽哄它:“強強,姐姐要走了。”沒用,最後是兩人把它給拖開才把書包夠出來。
強強長長的哼了一聲,委屈巴巴的趴下了,下巴擱在前爪上,還長出一口氣。
林美蹲下來又抱著它哄了半天才出門。
回到學校後,跟周罄交流了一下彼此的寵物已經成他們的日常了。周罄曾經抱著她的兔子照了張照片拿給林美看,想像中嬌小可愛的小白兔根本不存在,那只名叫雪子的肉兔臥在周罄懷裡時她兩隻手都抱不住,必須放到腿上才能拍照。
看到照片後,林美能理解為什麼周爸爸不想養了,這兔子根本不像寵物。也就周罄愛到深處沒有對它的外表有什麼不滿,反而說它長這麼大這麼肥“好可愛!”。
晚自習時,趙老師特意來了一趟,提醒說:“一些同學最近因為別的事分了神,但我現在要求你們把心思收回來用在學習上。這不是老師對你們的要求高,是因為我相信你們能調整好。不會耽誤任何一件事。”
趙老師都這麼相信他們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大概是因為之前參加競賽熟悉起來了,同病相憐的林美幾人再次聚到一起成了一個約定俗成的學習小組。趙老師對此樂見其成,甚至發話在自習課上時大家可以自由組合,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我不管你們坐在一起是談戀愛也好還是寫作業也好,都行。大家隨便,只要你們能在期末給我一個好成績,我是很開明的。”趙老師說,“關於早戀的事,我想你們大家也發現了,我不是那種一定不讓你談的老師。你談可以,偷偷談,別喝醉酒被教導主任發現就行。我這裡不管,能修成正果的,回頭你們結婚記得給我送張貼子,我也去喝喝喜酒。”
班裡轟的一下鼓掌叫好!
唯有又被當成反面典型教育同學的鄭凱羞澀的埋下頭。
趙老師笑著說:“總之,我相信你們自己都有數。我也就不多說了。”
可能因為趙老師的“開明”,班裡的人如果有戀人的就明目張明的出雙入對了。周罄早上甚至都不跟林美一起走了,因為何棋在女生寢外面的路上等她。兩人晚上也是一起下晚自習。
林美成孤家寡人了。
當然她也不缺朋友,回寢室吃飯開始常常跟黃苓結伴了。
黃苓悄悄問林美:“你談了沒有?”
林美搖頭。
兩人在食堂吃午飯,食堂的電視上放著電視劇但沒多少人看。聊聊天是很好的下飯佐料。
黃苓說:“你還真堅持要找一個比你強的男朋友啊?”她其實覺得林美是在敷衍人。要麼就是她不打算現在找,要麼就是她已經談了,但一直瞞著所有人,連周罄都不知道。
林美:“男生當然要比女生強吧。我找一個不如我的圖什麼?”
黃苓好奇的問:“你們這些附中的人都在一起,那裡頭有沒有你喜歡的人?”
林美搖頭,黃苓突然低頭狀似認真的吃飯,一邊給她使眼色。
林美下意識的轉頭往後看,見圖海剛好拿著飯缸站起來,兩人眼神一碰,圖海沖她點點頭走了。
林美好奇的問黃苓:“你喜歡他啊?“
黃苓說:”不是。其實我談著呢。”
“啊?”林美後知後覺的發現大家都開始談戀愛了。
也不能說是戀愛。這更像是大家突然發現世界上還有另一種性別的人可以交朋友,而且這個朋友交起來會讓人心兒怦怦跳,挺刺激的。以前都是男生跟男生玩,女生跟女生玩。現在變成了男生跟女生玩。
比起初中的遮遮掩掩,高中時的戀愛談起來就多了幾分坦然。當然老師們還是嚴防死守的,像趙老師這麼開明的不多見。隔壁班就是董老師的文科班,聽說董老師是貌似開明,實則那啥的。
他也跟趙老師說他一點都不介意大家談戀愛,情竇初開,多美好的戀愛啊。然後他給大家科普了初戀一般都是BE的結局。在他的嘴裡,在高中談戀愛的一般都沒好下場,二般的都是考不上理想的大學,三般的最後兩人要是偷嘗禁果,來個流產或家長父母大鬧學校,兩家反目成仇,兩人老死不相往來。
經過董老師的科普後,文科班公然談戀愛的人是幾個班裡最少的。董老師還跟女生說你找男朋友吧,他必須要尊重你,必須要疼愛你,必須要向著你,還必須比你學習好,必須帥……一串必須後,董老師把二班的女生給洗腦得不輕,男朋友的要求直線上升!
男生那邊,董老師也不會厚此薄彼。女朋友必須溫柔體貼,必須貌美如花,必須純真善良。他還跟男生們討論喜歡金庸小說裡哪一個女主角。最後結論是女生必須美如天仙,像小龍女,再才高八斗,如王語嫣,如果刁蠻任性機靈古怪那就是黃蓉。如此一拔高,別說二班的女生了,全校女生符合要求的也沒幾個。
林美聽說董老師給二班灌的心靈雞湯後說了句:“董老師也不怕二班的人以後都找不到物件?”
寢室臥談會的大家一想,都笑起來了。
林美不覺得自己說錯了,添了句:“要求都這麼高,怎麼找啊?”
還有人覺得董老師說的有道理啊,找男友當然要疼愛自己向著自己,要是學習好再加上帥那就更完美了!除此之外嘛,都有點小缺憾。
跳過這些,大家把全校男生給排了下名次。
最帥的說是已經畢業的三年級的一個男生,叫什麼不知道,就知道那叫一個帥翻天。黃苓說了一件事來形容他的帥,“聽說他當年軍訓的時候都曬不黑,別人曬的都跟非洲人似的,他曬完臉發紅,紅色一褪就又白了,比以前還白。”
全寢室的女生都發出羨慕的感歎。一個男生擁有曬不黑的體質真是太浪費了。
黃苓繼續補刀:“而且他還不長汗毛,據說小腿上都沒汗毛。比女生的毛還少。”
大家再感歎,不少人都去摸自己的小臂和小腿,感受下自己的汗毛,再想像下男生不長汗毛……
突然有個人說:“他不會是雄性激素缺乏吧?”
全寢室一靜,跟著就暴笑起來。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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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18 01:42:26
第65章
競賽的成績出來的比林美預計的要快。但也可能是她正專注於學習而把這件事忘了,所以當趙老師提醒她複賽已過,他們要準備出發去參加決賽了。林美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趙老師說:“你通知下,讓大家把身份證和戶口本都交上來,要買機票。這個錢學校出了,我們要在那裡住一晚上。週六下午坐飛機走,當晚就能到,周日比賽,周日晚上坐飛機回來。
林美:“……要帶錢嗎?”
趙老師說:“想自己買東西的話帶個幾百沒關係,別的就不用了。機票錢和旅館的錢都是學校出,對了,要是有家長親自陪著過去也行,那這個錢學校就不管了。”
剛好就要到晚自習了,林美、周罄和何棋他們在晚自習時坐在一起已經很長時間了。她在晚自習上悄悄通知了,叫人高興的是複賽他們全都過關了。倒是外班的那幾個都刷下去了。林美也是後來都才知道的,趙老師只給一班的人開了小灶,別的班的他都沒管。
趙老師拿給他們做的題也都是他私底下找來的,這些題可以說幫了他們大忙了。至少林美就覺得初賽和複賽的試卷上的題型有八成都練過了。只靠這個,他們闖過兩關趙老師當居首功。
複賽可能給大家的刺激性還不夠,畢竟是在自己的城市裡,有天然的地緣親切感。但說起要去外地參加決賽,大家的心情一下子激動起來了。
幾人面面相覷,一時都找不到要說什麼話。
林美說:“趙老師說明天晚自習咱們可以回趟家拿東西,後天早上過來交就可以了。”
鄭凱說:“這周去嗎?”
林美點頭,趙老師說的就是這周。他還說這次決賽比較快對他們是有利的,要是拖到十一月,那時就該跟期中考和會考撞車了。到時他只能建議一些學生不要去參加決賽,專心準備會考。畢竟競賽只是競賽,不能影響正常學習。
第二天,林美下午下了第二節課就回家了,周罄要跟何棋一起走,林美只好自己坐公車回去。她突然回家,林媽媽一點準備都沒有。廚房裡只有兩個饅頭和一些蒜薑,桌上有一碗姥姥曬的醬,估計林媽媽在她不在家的時候就是隨便吃一點算了。
林美回來的路上看到菜攤就順便買了菜,看廚房這樣,乾脆帶著一見到她回來就歡蹦亂跳的強強再出去一趟。
等林媽媽下班一回來,推開門就聞到紅燒肉的香味,驚訝道:“你怎麼回來了?你做了什麼?”
林美正在把紅燒排骨給盛出來,說:“紅燒肉、紅燒排骨、紅燒雞翅,還有一鍋豬蹄,等會兒就好了。”她還買了扒皮魚,正在醃,一會兒吃完飯把它給炸出來。
林媽媽看到這一廚房的菜,震驚了,“你做這麼多吃得完嗎?不吃都剩下來我吃一星期也吃不完!”
她看廚房放菜的紙箱裡還有番茄、茄子和土豆,紙箱裝的都冒尖。“你還買了這麼菜?”
林美說:“我還買了蓮藕和豆腐。你可以先吃豆腐、蓮藕和番茄,不吃會壞得很快,茄子和土豆都能放一放,但不能放太久。”
林媽媽看著這一廚房的菜發愁,到了吃飯的時候,她才知道林美買這麼多菜又趕緊做出來就是怕她一個人在家不吃飯。
“我怎麼會不吃飯?還有強強呢。”林媽媽笑眯眯的說。林美切了兩個土豆跟三分之一的紅燒肉一起燉了,林媽媽喜歡吃帶甜味的菜,紅燒的菜她最喜歡。
林美嚴肅的逼供道:“那你這一周都吃的什麼啊?冰箱裡什麼都沒有。”
林媽媽認真的說:“我每天早上喝一袋奶,晚上吃一個蛋,特別健康。”
林美不受騙:“正餐。正餐吃什麼?”
林媽媽嘿嘿的不說,過一會兒看瞞不下去才說:“我看莧菜不錯,就用它下麵條……”
“我不在家你就只吃麵條?晚上好歹熬個稀飯啊。”林美氣得不行,以前她每週固定時間回來,那時林媽媽為了迎接她就會做很多好吃的,所以她到現在才發現。
林媽媽嫌麻煩,她一個人,狗吃狗糧就行,所以她也懶得炒菜做飯,回頭又是刷鍋洗碗的太麻煩,還不如下一鍋麵條什麼的能吃一天。
看林美是真生氣了,林媽媽趕緊保證:“好了,好了,我以後一定好好吃飯。你做這麼多,我不吃也不行啊。”
林美打定主意以後每次回來都要多做些燉肉一類的菜放著,菜多買些。媽媽比較節省,是不會眼睜睜看著菜壞掉不吃的。
眼看警報解除,林媽媽:“對了,你突然回來是有什麼事嗎?”
林美就說了要去參加競賽的事。
“還要坐飛機?”林媽媽有點不太放心,不過還是說:“跟著你們老師應該沒事。”
第二天早上林美走的時候,林媽媽說:“那你去競賽前還回來不回?”
林美想了下說,“應該能回來一趟。”臨出發前應該能讓他們回趟家。
到學校後,林美把身份證和戶口本收齊,然後才知道竟然還有人沒辦身份證。張煦說:“我本來想是等到上大學之前再去辦。”
林美這才想起來現在這個身份證還是要求十八歲再辦。她以前就是十八歲的時候才去辦的身份證,陶濤倒是十六歲時學校統一辦的。聽說是他們這屆就改成十六歲就想辦就能辦了,所以這次聽說陶濤去辦身份證了,林美就也去辦了,才拿回來沒多久。
林美就只把張煦的戶口本交上去了。趙老師收了說:“讓他趕緊去辦,這個我先拿去給他買機票。”
張煦連著兩天下午請假才去把身份證辦下來,趕緊交上去了。
週五中午,趙老師就說他們可以回家了,下午的課不用上了,明天中午就從學校坐車出發。“回去收拾下行李,跟你們家長說清楚,讓他們別擔心。”
周罄說周爸爸來接,林美故意逗她:“那讓何棋跟咱們一起走?”
周罄惱羞成怒的追著她打。
何棋就騎著自行車先走了。之前周罄坐公交,他就陪著周罄坐公交回家。周罄去送他,回來跟林美說她打算騎自行車了。“反正每週就回家一兩次,車平時不用就放在學校裡。你呢?你不是也有輛山地車嗎?一直沒騎。你也騎過來唄。”
林美還是不想騎車,主要是她已經養成了搭公共交通工具的習慣了,等日後市里通了地鐵就更方便了。那輛山地車現在更多是林媽媽在騎。
她說:“一周就回家一次用用車,沒必要。還是公交方便。”
等周爸爸到了,坐到車上,林美看到周罄小心翼翼的跟周爸爸說她想騎自行車的事。周爸爸看林美:“林美也騎?”
周罄就給她使眼色,林美啊了聲說:“我也有輛山地。”
周爸爸猶豫不決,林美趕緊悄悄問周罄是不是她爸不讓她騎車到校?
周罄悄悄說:“嗯。以前我爸說我家離學校近,而且當時不住校,他不能每天送我才讓人騎車。現在住校一周就回去一次,他有空就來接我了。而且學校離家遠,要過好幾個大路口,我爸說他不放心讓我騎車了。”
林美算是見識到周爸爸有多護周罄了。
周爸爸猶豫再猶豫,點頭說:“好吧,你們倆一起走,那你就騎吧。”
周罄歡呼,周爸爸從後視鏡裡交待她:“過不熟悉的馬路口要看車,不要只看燈,有的人不管燈瞎闖,不能亂走知道不知道?有時寧可繞遠點都不能瞎走。在哪兒走都跟著人流走,人一多車就不敢撞了。”
周罄連連答應。
林美趁周爸爸不注意小聲問周罄:“要是叔叔知道你跟何棋……”那周爸爸一定會火冒三丈吧?
周罄一聽這個就低落了,消沉道:“我現在都不敢想這件事……”
林美很無奈,親,不用這麼早就擺出這種棒打鴛鴦的樣子吧?她拍拍周罄的肩說,“現在說這個還太早了,等你們到大學後,叔叔肯定不會再管你們了。到那時也管不著了啊。”
如果周罄和何棋真的考上了同一所大學,那也算是良□□往,周爸爸就算反對也不會太堅定的。
周罄想一會兒自己就放鬆了,跟林美咬耳朵說:“我猜我爸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嫌他個太低的。”
林美啊了聲。
周罄是高個子,何棋現在也就一米七出點頭,兩人站一塊看著差不多高。但照擇偶標準來說,何棋的個子是有那麼一點點低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8 01:43:02
第66章
一車大巴坐了八個學生,卻有將近四五個老師跟車。前邊全是老師,後邊全是學生。林美和周罄擠在最後一排,座椅連成一排,怎麼坐都自在。
“這些老師不會都去吧?”周罄問。
“難說。”林美也拿不准,她之前以為趙老師肯定跟著去,其他的最多再來一個老師就行了,可剛才看到至少有三個老師往車上搬行李。
“免費旅行嘛,還是公款的。”前座的張煦趴在椅背上對她們倆擠眉弄眼,然後扔過來一袋開心果:“吃吧。”
就算剛吃過飯,但坐上大巴就有種旅行的氣氛了,在車上除了吃東西還能幹嘛?
這時一個不認識的女老師站起來到後面跟大家說:“大家不要吃東西了,垃圾太多不好收拾。也不要看書了,車上看書對眼睛不好,老師們相信你們都已經準備好了,一定可以取得優異的成績!”
雖然不認識她,但大家還是很捧場的鼓起了掌。
女老師笑著說:“到機場還要一個小時,我們來唱歌吧。”然後起了個調子。
林美不得不帶頭唱起來。
前座的趙老師看看放心了,他就知道他的學生都是機靈孩子,不會讓老師下不來台。碰上些自主性高的不愛配合老師的學生,肯定就冷場了。
連著唱了三首歌,這個老師終於放過他們了。她也沒回去坐,而是挨著學生坐,自我介紹說姓勞。這個姓不常見,勞老師說:“你們平時叫我老師就行了,勞老師不太好叫。”
大家在嘴裡這麼一回味,“老老師”,都笑起來了。
勞老師說了兩句笑話算是跟大家熟悉起來了,問問大家緊不緊張,還跟大家說這次考試結束後回來就輕鬆了,大家不要有負擔,學校只是帶大家去見見世面。然後跟這個聊兩句,跟那個聊兩句。
被她點名的自然要陪她聊。林美和周罄坐在最後,勞老師可能是一時顧不上她們。
“我看她是不想跟那些男老師坐一塊。”周罄說。
林美點頭,前頭司機和那幾個男老師正在抽煙,煙味都飄到後頭來了。“她估計會跟咱們一塊去。”林美說這個勞老師。
他們從沒見過她,她應該是個新老師。這次跟車的女老師只有她一個,看起來也不像是跟趙老師他們特別熟的樣子。
周罄也點頭,她也是這麼想的。
話總有說完的一天,何況學生跟老師在一起是不會主動找話題的,勞老師問了姓名年齡父母學習,問過一圈後也沒話題了,她還想說一下最近熱播的電視連續劇《康熙微服私訪記》,結果大家回應她的是茫然的眼神。大家在學校只能看看新聞,怎麼可能看電視劇?就是偶爾回家看個一兩集也沒多少印象。
林美回家都不看電視劇,最多租個碟子回來看看,不過更多的是跟強強玩一玩,跟媽媽說說話,有空再去姥姥家一趟。
舅舅家的那個VCD機,舅舅說送給林美了,他新買了個DVD機。
勞老師沒話說之後也沒回前頭去,還是在後面找了個座位坐。車出了市區後就開快了,大概開了一小時又二十分鐘後就遠遠的看到機場了,還有天空中的飛機。
這下在車裡閑坐了很長時間的大家再次興奮起來了,都趴在車窗上看飛機。
說起飛機,林美第一次坐飛機是大學時要回家,過車買不到火車票急得冒火,當然這也怪她忘了去買票,錯過學校團體購票的時機了。最後刷了張機票回來了,也幸虧能買到。她記得那時她跟林媽媽都說要是實在買不到車票提前回來,那就晚兩天也行。
飛機起飛降落時的隆隆聲低沉的像雷鳴一樣。走進乾淨明亮又大得嚇人的候機大廳時,撲面而來的是沁人的涼意。這裡的空調開得十分給力,大巴車上的空調就有氣無力的,車上的味道還難聞,一股空氣長時間不流通的味道。
“哇。”張煦說,“爽啊!”
趙老師拿著個黑皮包,往後張望了下說:“都別亂跑,林美看著人。想去廁所的等一會兒再一起去,裡面有廁所。”
勞老師說:“我看著呢,趙老師去吧。”
趙老師沖她點點頭,指著林美說:“這是我們班的班長。林美跟著你勞老師。”
剛才在車裡都知道“勞老師”不太好叫的學生們笑了起來。趙老師也覺得拗口,笑了下,指著他們要他們乖乖的,快步去換登機證了。
跟車一起來的另外兩個男老師也拖著行李跟上去。林美他們就看趙老師和那兩個老師在大廳裡跑來跑去,先去換登機證,買機場稅,再小跑回來叫他們入關。進了關卡後,才是真正的候機大廳。
趙老師把他們領到椅子那裡,說:“留一個人在這裡看行李,其他的想去廁所就去,那邊有電話,帶電話卡的想給家裡打電話的也可以去。再過四十分鐘咱們才登機。”
還有四十分鐘,看來他們是來早了。
林美和周罄先去上廁所,再去公共電話機那裡打電話。林美在寢室裝電話時就買了張五十的電話卡,就是為了打電話方便。這次也順便放在錢包裡帶出來了。
打電話的人不算多,但每個電話機旁總是有一個人在等。林美和周罄占住一個電話機,你打完我打。
林美看看時間,覺得林媽媽午睡該起來了就打了。
林媽媽很快接了電話:“美|美嗎?到機場了?”林媽媽有點後悔,她一直猶豫要不要跟著去,又擔心學校的車不讓坐家長。同事也說她不用去送,送也只能送到外頭,根本進不了裡面的候機室。
“到了,挺好的。”林美跟林媽媽再三保證會好好跟著老師,會照顧好自己,要是身體不舒服立刻就給老師說,藥也帶上了,拉肚子的感冒的都有。還跟強強說了兩句話,聽強強在電話裡叫了兩聲才掛了。
周罄是打到周爸爸的辦公室了。就算是週末,周爸爸也多是在辦公室坐著,防著領導臨時有吩咐。平時周罄要是回家,他也在家。周罄不在家,他當然就在單位了。
周爸爸在辦公室的休息室裡睡午覺,接到電話時聲音還是沙啞的:“貝貝嗎?好,聽老師的話,跟同學在一起,不要自己一個人亂走。”
林美驚訝的無聲對周罄說:“你小名叫貝貝?”
周罄不好意思的用力擺手,放下電話才說:“我爸在我上小學後就不這麼叫我了,還很鄭重的跟我說從今後我要懂事了,所以他也會叫我的大名。”不過有時周爸爸會叫她貝貝,就像現在。
林美也記得以前周爸爸都是直接叫“周罄”的。
“貝貝挺好的。”林美說,她的小名叫美|美,結果到了該入學要起大名了,就直接叫“林美”了。一點都不夠高大上,好像就是隨口起的。不過女生叫美|美也是很好的名字,去哪裡都能一眼看出是女孩名。
像鄭凱這些男生一開始不好意思給家裡打電話,最後都被趙老師催著去打了一下。“打一個,也讓你們家長放心。跟著學校出來,學校也要對你們的安全負責啊。”趙老師說,“這次出去還給你們都辦了保險呢。”
閑坐無聊,有人拿卷子出來看,趙老師反倒不讓他們看,說:“四處轉一轉,都是第一次坐飛機吧?”
結果張煦和周罄都不是第一次。周罄是小時候跟周爸爸一起去外地開會,周爸爸不放心把她一個人留給親戚索性帶著走,周罄還是去過不少地方的。張煦就是出去旅行了,同校加同班也有幾年了,現在才知道張煦竟然是富二代,從小就四處去旅行了,香港臺灣馬來西亞泰國都去過,他還說:“我還跟人妖合過照著,回頭拿給你們看!”
一聽說人妖,大家都很有興趣啊,連趙老師都好奇的說:“我還沒有去過泰國呢。”
人妖什麼樣?張煦說:“說是看不出是男的,其實還是能看出來的,妝化得都很濃,很漂亮,但個子都很高啊,近看骨架都能看出是男的。其實他們很多雖然打激素,但胸是隆得多,還有帶假胸的,下面也都沒切。而且很小就出來做人妖賺錢了,我聽說都是十四五就出來了。”
“年紀小才雌雄莫辨嘛。”趙老師恍然大悟點頭道。
“聽說他們沒有做這行做很久的,想做久的都要變性了。一般二十多就做不動了,聽說老得很快,而且人妖都活不長。”
聽張煦講人妖,時間就過得快了。一眨眼就看到那邊開始登機了,空姐已經在放人進去了。
趙老師趕緊帶著他們過去,讓他們每人拿著自己的機票和登機證,還有一個機場稅的票,給空姐驗過後才一個個往裡走。
省一學生和老師的座位都在一起,將近占了兩個行李箱的空位。到機艙裡也有空姐幫他們找座位放行李,小包可以隨身帶著,大件的行李是要放進頭頂的行李箱裡的。按機票上的座位坐下後,大家都很有興趣的探索下飛機的座位有什麼不一樣:結論是跟大巴差不多,好像地方還不如大巴寬敞。
何棋有點緊張,剛坐下就想去上廁所,他問張煦,張煦探頭看看空姐在哪兒,跟他說:“去跟空姐說一聲,讓她領你去。”
叫個女生領自己上洗手間,何棋想了想決定還不如忍忍。
張煦覺得何棋十分不勇敢,又難得能在何棋身上刷一把優越感,要知道之前他跟何棋比都是何棋當老大的。所以他直接站起來扯著何棋出去,沿著走道去找洗手間。
空姐馬上發現兩位小乘客起來了,過來問:“馬上就要起飛了,請坐在座位上。有什麼需要可以按鈴。”
張煦問:“洗手間在哪裡?”
空姐立刻領他們過去,指點他們怎麼用,沖水是哪個按鈕,衛生紙在哪裡之類的。
何棋已經快惱羞成怒了,謝過空姐後趕緊鑽進去,解決完出來就要回座位,張煦拉著他道:“我還沒上呢。”
何棋輕輕踹了他一腳:“快點!”
張煦慢悠悠自自然然的上了廁所還洗了個手,還用了烘手機才出來。
經過林美他們的座位時,何棋停了下,悄悄跟周罄說:“洗手間在那邊,我給你指指。”
周罄覺得挺不好意思的小聲說:“我知道!”
何棋哦了聲,站著好像還想說點啥,林美一直裝自己不存在的看著機艙窗外,外面的太陽曬得機場地面一片白,居高而看,下面有機組人員開著小車過來,還有開著車帶著一車乘客往外開。
另一邊的張煦看何棋還要跟周罄說會兒話,乾脆自己先回座了。
趙老師是最後上來的,檢查過所有人的行李都放好了,經過這裡時擠過去順手拍拍何棋:“坐回去,要起飛了,一會兒飛穩了你們再說話。要不就讓林美換個座。”
林美緊跟著來了句:“我沒意見。”
周罄憤怒的拍了下背叛的好友。
趙老師一曬道:“看,人家林美都樂意,別急在這一會兒說了。”
何棋灰溜溜的回去了。
兩個空姐做最後的確認,親手幫所有乘客系安全帶,有人系好了也要親眼檢查一遍,然後發口香糖,還站在中間教大家一旦發生危險,如何自救,氧氣罩在何處,一拉就出來云云。有人想拉拉看,空姐趕緊制止:“現在別拉,一拉我們這邊就有反應了,到時有危險會告訴大家拉的。”
大家嚼著口香糖,飛機慢慢動了。好奇的乘客看視窗外飛機緩慢移動,駛向跑道。空姐也坐回坐位綁上安全帶。在跑道上的飛機就像一輛大客車,但當它慢慢爬升時,速度其實很快,有些人開始覺得耳鳴頭痛了。
等飛機飛平穩後還有人不舒服,空姐通過廣播告訴大家可以解開安全帶,有不舒服的人可以按鈴,可以走動上洗手間。
解開安全帶後機艙裡就有人開始走動了,此時飛機已置身雲海之上,上面是湛藍的天,下方是潔白的雲海,在雲海間隙還可以看到下面的城市。
空姐推車出來送飲料給大家,有礦泉水、咖啡、橙汁和牛奶,還可以要開水自己泡茶包。
因為好玩,所以大家幾乎都是要了一個遍。反正飛機要飛上一個多小時將近兩小時。林美也跟著大家一起玩,雖然飛機上的飲料她喝過不少,但有些事就是要一起玩才有意思。大家還算很體諒空姐,只等他們推車出來時才要東西。其實沒有車的時候要,空姐也會給。
喝過來發現還是橙汁好喝。牛奶和咖啡都是開水沖的,味道有點寡淡不怎麼好,咖啡最難喝。
大家買的零食吃起來也很小心,垃圾都特意放在塑膠袋裡不亂扔。
這一路很順利,沒有遇上大的亂流,只有兩次小顛簸。第一次機艙裡還響起了驚叫,第二次大家就鎮定多了。七點時他們還在天上,空姐就開始分發微波過的晚餐。有宮保雞丁和土豆紅燒肉兩種。林美點了紅燒肉,周罄是宮保雞丁。打開都有一塊乾巴巴沒什麼水分的蛋糕,一袋同樣沒味道好像水有點過多的米飯,一袋倒出來土豆比較多的紅燒肉,周罄的宮保雞丁看著雞丁比較多,林美後悔沒點這個,周罄卻看著林美的土豆說:“早知道我就要你這個了,這雞丁一點味道都沒有,你這個土豆燉爛了還能泡米飯吃。”
吃完晚餐後,林美拿鍋巴出來:“吃嗎?”還是鍋巴好吃。
天已經黑了,機艙外往下什麼都看不到,黑漆漆的一片。
有人突然說:“到了!看到機場跑道了!”
機艙裡大家趕緊從窗戶往外看,果然遠遠的能看到好像是機場跑道的燈,慢慢的能看得更清楚了,兩列燈包圍的跑道就在下方。看著好像飛機要錯過跑道一樣。
又停了十分鐘,廣播才說他們馬上就要降落了,請大家收起桌子,系上安全帶。
在天上坐了兩個多小時的飛機,新奇感和興奮感全都沒有了,所有人都盼著能儘快降落。空姐檢查大家都系好安全帶收起小桌子後,飛機才以一種仿佛很快但沒什麼感覺的速度降下雲端。地面離他們越來越近,漸漸的那些仿佛星子般的小燈變得越來越大,機場也能看見輪廓了,突然一陣顛簸,他們重新看到地面,飛機以極快的速度在跑道上滑行。他們成功降落了。
有著急的人已經解開了安全帶,廣播啪的一聲打開:“感謝大家乘坐本航班……”
他們到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8 01:43:46
第67章
下飛機前大家特意穿上了校服外套,一下子就在機艙裡顯眼起來。但下了飛機就熱哭了,大家大多數穿的還是球鞋,想著都十月了,再穿涼鞋也不合適,可外面的氣溫簡直跟三伏天差不多。
張煦特意蹲下用手試了試地面溫度,起來甩著手說:“燙手,少說也有四十度。”
這都快晚上八點了,地面溫度還在四十度左右。
當即就有人問趙老師:“明天考試真的要穿校服嗎……”這種天穿校服太虐了吧?
趙老師自己也熱的夠嗆,他特意穿了薄的毛料西服,一下飛機就把西服外套脫了,袖子挽到手肘處,說:“到時再說吧,說不定明天很涼快呢?”
出去後趙老師叫了兩輛計程車,自己帶著四個學生坐,讓勞老師帶剩下四個學生。計程車司機也很不放心的說:“這可超載了啊,被交警抓到要罰錢的。”他看都是外地人,說不定能宰一筆。
哪知趙老師很熟的說:“你直接走迎賓路上航太路,到時我再跟你說怎麼走。”
司機一聽這是本地人,也不說廢話了。
趙老師還特意到後面的車上交待司機到時一定要跟緊前面的車,再跟勞老師和林美都交待一遍。
林美坐在勞老師的這輛車上,後座上三個女生加一個何棋擠著坐。林美讓周罄跟何棋挨著,悄悄說:“實在不行你就坐他腿上。”
周罄狠狠的掐了她一把,後來車上實在太擠,何棋伸長一條手臂搭在周罄背後的椅背上,算是騰出一點空間來。
雖說現在才八點多,但坐了一下午飛機的他們還是累得昏昏欲睡,周罄連著打了幾個哈欠。林美看著外面陌生的道路,數著還要多久才能到旅館。
大概四十分鐘後計程車停在一條馬路上,趙老師下來讓他們把行李提下來,拐到旁邊的一條小路上。“這裡我以前住過,條件還不錯。進去吧,房間已經訂好了。”趙老師說。
這是一間四層樓左右的旅館,據說以前是航空局辦的旅館,後來就包給私人了,住宿條件確實不錯,每個房間都有空調和電視。
趙老師只訂了兩個雙人房,女生一間,男生一間,老師打地鋪。
女生這裡會輕鬆點,因為加上勞老師才四個人,所以都可以睡床。林美他們把行李放下,上個廁所洗洗臉,勞老師去隔壁的男生那裡看,見趙老師正帶著人悄悄在房間裡把兩張單人床並到一起,這樣就可以在上面橫著擠五個人了。然後他睡在靠窗戶的這邊打個地鋪。
這個不能讓旅館的人發現,會挨駡的。
等都收拾完了,趙老師過來女生這邊問:“你們還餓不餓?我帶男生他們去吃飯,你們去不去?”
勞老師是有點累了,不過她先看女生們想不想去。
趙老師看女生們都有點猶豫不決,拍板說:“要是嫌累就在屋裡休息,你們女生愛乾淨,趁這個時間洗個澡什麼的。我們去外面的飯店吃,回來給你們帶點好了。”
這下女生們都歡呼了。
趙老師問都帶什麼,“別要麵條一類湯湯水水的,灑了不好帶。帶個炒米炒麵的還行,我看看有沒有餃子,有想吃餃子的嗎?”
林美要了一份雞蛋炒米,這個很難有店能做得難吃的,除非太鹹。結果大家都要的炒米,趙老師說:“那簡單了。”
說完帶著男生走了。
女生們輪流進去洗澡。林美的頭髮已經半長了,現在可以在腦後揪起一個一指長的小辮子,紮起來會圓圓的扣成一個弧形。她和周罄晚上睡一張床,洗完澡換上乾淨的T當睡衣坐在床上擦頭髮,最後一個是勞老師洗的,她洗的時候何棋來敲門了。
林美已經把衣服穿好了,出來開門,一見是他就喊周罄。
何棋拿了不少東西,說:“趙老師說只吃炒米太幹了,給你們買了飲料,還有兩個涼菜,都是臨走才要的,我們沒碰過。”
一兜四瓶醒目蘋果味汽水,一摸還是涼的。炒米四份,還有一個炸小魚,一個拌西蘭花。都用塑膠袋兜著。墜得何棋手指都是紅的。
林美和周罄接過來,也不方便請何棋進來坐坐,林美先進去留他倆說話,不一會兒就看周罄進來了。當著馮朝夕,兩人只是交換了個眼神。
四份炒米的量都不小,幾人都沒吃完。看著快到十點半了,勞老師催大家刷牙睡覺,“明天還要提前一點去看看考場讓你們熟悉熟悉,睡吧,都別看書了。”
一夜無夢,而且第二天大家起得都很早,不到六點就都醒了。起來洗漱時,趙老師那邊過來敲門,也不進來,就在門口跟勞老師說:“今天外面變天了,讓大家穿校服。”
空調開了一整夜,都不知道外面的天氣怎麼樣。聽趙老師說大家才關空調開窗戶,見外面是陰天不說,小風嗖嗖的一刮還挺涼。
不管怎麼說,競賽還是應該穿校服的。趙老師還特意給他們找來的新校服,在大巴車上試過還算合身。
出了旅館才知道天是真冷,這才像是十月的天,他們穿的厚校服反而是正好了,比大街上不少穿短袖凍得一個勁縮脖子的人看著好多了。
競賽是在一個體育館舉行的,而不是事先設想的學校什麼的。聽說這裡以前是少年宮的活動場所,也曾舉行過多起大型賽事,經驗十分豐富。他們坐著計程車到的時候,看到體育館外面的廣場有不少鍛煉的老少,懸掛在體育館前方的紅條幅顯得孤零零的。
已經有一些其他學校的學生到了。大家多數都是由老師帶隊等在館外,有一個學校穿著白色襯衣,凍得直抖。他們的老師一邊安慰他們,一邊跟旁邊的老師商量:“能不能跟他們說一聲讓學生先進去?”
現在才七點二十,競賽開始是八點,不能讓學生在外面站四十分鐘啊。
不過七點半左右就開門讓大家進場了。兩個戴紅袖箍的年輕老師推開門,讓學校挨個帶學生們進去。
競賽還是考試,跟複賽很像,上午考筆試,下午是實驗。中午飯是趙老師和勞老師去外面買的盒飯,就帶他們在體育館的草坪上吃,吃完趙老師還讓大家在附近活動活動,散散步消消食。
下午三點多實驗就結束了,趙老師再帶著他們匆匆趕回旅館去機場,買的是八點的機票,到家要到十點了。
等趕到機場後,好不容易等到可以登機了,左等右等沒見有通知。趙老師和勞老師一趟趟的跑去問,說是飛機晚點=_=
這個是不可抗力,沒辦法。
一直到九點才坐上飛機,趙老師上飛機時就說:“明天上午給你們放假,在寢室睡夠再起來。”
大家此時的神經反倒有些興奮,坐上飛機就沒事了,開始討論起競賽的事了。林美這次至少有三成的題不會做,在解題上就花了相當多的時間。下午實驗也有幾個錯誤,趙老師卻沒有責備她,反而說她發揮的比他想得要好。
別的人也都有各種各樣的錯誤,馮朝夕說:“我至少有一半的題不知道該怎麼做,後面的大題空了好幾個。這次砸了。”
決賽的題比所有人想的都要難,喬老師給他們輔導的顯然只夠應付初賽和複賽。往深裡想一想,可能趙老師的能量只在本地有用,所以本地的比賽他都能摸到一點邊,換個城市就不怎麼行了。
趙老師很坦然:“決賽嘛,難是應該的。你們想想,全國的選手都集中到一起,不難能行嗎?你們已經做得很好了,現在把這件事忘掉。回到學校後只需要專注學習就行了。”
已經考過的確實不必再想了,林美閉上眼開始在心裡迴圈她能想得起來的。這段時間因為競賽的事,她學的半半節節的。決賽前拿起來了一部分,但還是不夠,現在能回憶起來的只有一小部分。可以說她從暑假到現在幾乎等於沒有學。
回到學校已經一點了。學校的大巴車據說八點就到了,在機場等了他們四個小時,十二點才接到他們。然後走夜路回學校,車上大家都睡著了。趙老師讓司機開慢點,關了車廂裡的燈,他也靠著椅背睡了。
到學校到,趙老師送他們回寢室,幫他們叫開寢室的門。宿管阿姨睡著了又被叫醒,看到有老師跟著也沒多說什麼,就跟她們說:“上樓小聲點,你們同學都睡了。”
悄悄回到寢室,也不敢洗漱,林美和周罄爬上床,脫了衣服就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大家起來時,看到她倆回來了還挺驚訝。
林美習慣六點起了,生物鐘堅定的把她給喊起來了。周罄還睡著,林美下來去洗漱,黃苓問:“你們昨晚幾點回來的?”
“一點了。”林美打了個哈欠。她洗漱完去食堂買了份豆漿油條吃了,回寢室也睡不成了,乾脆拿著書去上課了。沒了競賽這個心事後,她發現自己在課堂上投入得很快,說白了還是競賽這件事打擾了她原本的步調,她更喜歡按部就班的學習。
中午回寢室,周罄剛起來,說:“早上你去上課了?你都不累?不困?”
“也就一點,以前最晚是兩點睡的。而且昨晚睡得很好。”有時偶爾晚睡,睡眠品質反而會很好。林美現在就一點都不困,她是特意回來叫周罄的。
吃過午飯,兩人給家裡打了個電話。
林美想今晚的晚自習請個假回家,明天再來上課。她出去一趟,林媽媽肯定擔心壞了,她想回去讓媽媽看看。
周罄也說:“我也想回家。乾脆我打電話問我爸能不能來接咱倆吧?”
很容易就把假請下來了,坐著周爸爸的車回了家,林媽媽中午接到她的電話後就買了不少東西,還留了紙條說冰箱裡有她買的羊肉片和涮羊肉的調料。菜也都洗好了,晚上兩人吃火鍋,讓林美別做飯。
火鍋咕嘟咕嘟的響著,冒著熱氣。林媽媽一邊涮著一邊讓林美吃,“你別涮,我給你涮。”
“比得怎麼樣?”林媽媽問。
“就是考試,倒是坐飛機挺好玩的。媽,要不咱倆去旅行吧?找個時間一起去。”林美說。以前她比較遺憾的一件事就是在林媽媽身體還很健康的時候,沒有跟媽媽一起出去玩過。後來等她有錢也有空了,林媽媽的身體出去玩一趟就很累了。
林媽媽:“好啊,你要想去,廠裡每年都組織出去玩,到時我報個名帶你一塊去。”
“行啊,去哪兒都行吧。”林美算了一下最近的時間,發現最近的閒置時間在一年半以後=_=,只好說:“等我考完高考就去。”
天氣慢慢變冷了。趙老師果然沒有再提起競賽的事,早晚自習也常常過來,專門看林美他們有沒有認真學習。各科的小考他也非常緊張,每次小考後都會特別問他們的成績。林美有次生物複習得不太好考了個91,被趙老師特意叫過去談了談,“別放鬆。競賽的事已經過去了,現在你們的主要任務就是學習。”
他還給其他科的老師打了招呼,請他們多關照。林美他們被關照得生不如死,課堂被叫起提問的頻率直線上升。搞得坐在林美周圍的人都幸福的說:“有你在我們就放心了。”
“對啊對啊,老師都不會叫我們了。”
林美:“……”
說起來高二也過了快一半了,這次期中考還要加一個政治會考。先考完等高二下學期他們就輕鬆了。
政治老師很坦白的告訴他們:“會考會讓你們都過,不會讓你們拿不到畢業證的。但我說實話,這個會過只意味著我會照顧那些考不到及格分的人。我想你們班是沒這種人的吧?所以你們只要不嫌考出來的分數太丟人,大可以不必複習。可以不把這次會考當回事。”
老師這種話一說,誰還敢不複習?
而且最讓人痛恨的是今年有三中全會……時事上需要背的東西突然多了很多很多!政治老師模棱兩可的說:“可能會出大題,也可能不會出,這都有可能。”
等會考卷子一發下來,最後兩道大題都是三中全會相關!不少把題猜成名詞解釋一類的小題的人都虧大了。
政治考試有一個問題就是沒有人覺得自己不會答,幾乎所有的題都能編兩句。林美在編的時候也有個習慣,就是把她認為的得分點寫在最前頭,再標上序號,這樣老師改卷時不用看後面的長篇大論,只看第一句就知道該給她多少分了。當然缺點是如果答錯了一樣還是沒分。
不過政治老師說林美這種答法是比較討喜的,“改卷子很累啊,有的人還就喜歡什麼都寫上去,你寫得多我就給你分了?這不可能,一看那種寫得到處都是的卷子我都不想改。你寫得清楚一點,老師看得也清楚,再加上卷面整潔,就算答得不到點子上,也會多少給你兩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9 01:49:51
第68章
臨近期中,二年級開始興起了文理科班互相借筆記的風氣。不管認識不認識,都互相借。林美的筆記就被同一層樓別的班的女生借走了。結果學校門口兩個複印店的生意最近火暴極了,每天中午下午過去都能看到不少學生在排隊。
老師們也發現了,這是大家熱衷學習嘛。所以最後乾脆由老師出面借文理兩班學習最好的學生的筆記統一複印下發。
但是某些不太愛記筆記的人就“暴露”了。
林美的筆記幾乎都是板書,像趙老師這種不太愛寫板書,或者板書含量不高的老師,筆記的內容也沒什麼值得看的地方。她覺得自己的卷子才是精華中的精華,複習的時候都是一手卷子一手書搭著看。
何棋的卷面乾淨又整治,字跡秀氣。但他的筆記完全就是另一個世界,字寫得草到飛起,完全就是天書。
老師們借筆記算是“公事”,借來自然要自己先看一遍啊。通常都認為筆記內容越多越全的才值得看嘛。結果老師收走這些好學生的筆記後發現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自然要批評一下的。然後就引起了一股“上課努力記筆記才是努力學習”的風潮。
林美覺得這股風潮有點形式主義。等熬完期中考和會考後還要繼續上一個多月的課才會過年,到時放假三天,所以期中考跟平常的考試沒什麼區別,大家都不在意,更多的都在討論筆記的問題。因為現在很多老師都在要求筆記了。
“真是沒意思。”林美和周罄、黃苓、馮朝夕結伴出來逛文具店買新的筆記本。因為老師們要求一科一本筆記,有時還要當作業收走檢查。
林美邊說邊隨便拿了最便宜的筆記本,五毛一本,薄薄的也就二十多頁,足夠應付老師到他們失去檢查筆記的興趣了。
周罄想挑根好點的鋼筆,她還是習慣用鋼筆寫字。在學校裡除了學習也沒別的事好做,在文具上精益求精就很正常了。黃苓和馮朝夕都在認真挑可愛點的筆記本,黃苓說:“反正也就是檢查一陣就不管了,老師們才不會一直記著這件事呢。”
馮朝夕說:“咱們理科班的還好,我聽說文科班還有周記的任務,每週都要寫一篇感想,董老師說要讓大家‘發掘生活中的美好’。”
這話一說大家都笑起來了。文科班跟理科班真是兩個完全不同的風格。
但這話說得太早了,週一剛見到董老師,他就在課上笑眯眯的說:“我已經讓二班的人寫了一周的周記了,目前看來大家的進步都是很明顯的。你們不要小瞧日記、周記,固定的時間寫一篇東西,可以激發你的大腦皮層,讓它變得更活躍。我看大家的周記最近幾篇比一開始寫得都好多了,用詞更熟練了,起承轉合也更自然了,而且每週都要寫,你就會逼自己想出新鮮的東西來寫,這樣慢慢的你就會不由自主的去注意生活中的小事情。不管寫得再怎麼無聊,哪怕看了同一本書寫讀後感,只要你每次的感悟都不同,我也承認你寫了。”
所以,他們也要開始寫周記了。
董老師說這個是長期的語文作業,他會不定時抽查,要是有人不想寫,到時一趕十幾篇也別叫苦。一週一篇,三百字,絕對不算多。
剛好買的筆記本派上用場了。林美在其中之一的封面寫上大大的“周記”二字,然後開始發愁第一周寫什麼。
學校生活千篇一律,住校時間久了,偶爾回趟家都會生出恍如隔世之感,哪有那麼多新鮮東西要寫?
林美習慣把手邊的事沒什麼難度的都立刻解決掉。所以這天的晚自習,她的計畫就是第一個把周記寫完。
什麼最好寫?昨天剛回過家,林美就以“我回家的一天”為題寫了篇周記。從回家在樓下就聽到強強的叫聲寫起,一直寫到下午五點多坐公車回學校為止,一數剛好三百六十幾個字,還超了。
下了晚自習,周罄拿她的周記看說:“寫得真快。”
林美歎氣:“我現在就發愁,這回家只能寫一次,下一篇寫什麼?”她不能每週回家都寫一篇周記吧?內容大同小異啊。回家打掃衛生、買菜、做飯、洗衣服、收拾行李、看電視,連跟林媽媽說的話也都差不多。
周罄說,“寫讀後感吧。我聽二班的人說他們班的人找不到想寫的都是每週借本書寫讀後感。世界名著幾百本呢,夠寫到畢業了。”
這是個好主意。
讀後感這東西必須要夠高大上,學校門口小書店的言情武俠書就不行了。林美和周罄第二天下午下課就去校圖書館借書了。
學校圖書館跟資訊技術教室在同一幢樓。資訊技術這門課現在還是很簡單的內容,還停留在建個文檔,建個表格,一分鐘打多少字這種考試內容上。上這門課時大家都是在應付,反正也不記入成績。
林美很少到圖書館來,一來才發現圖書館還是很包容的,她就看到了全套的瓊瑤、全套席絹、於晴等臺灣言情小說,還有淩淑芬什麼的,林美輕輕吹了聲口哨。旁邊還有金庸、古龍和黃易的武俠。
“《尋秦記》……進書的老師是不是沒看過這是什麼書?”林美抽出一本看了說。她當時補這套書是在大學,直接看的漫畫,就覺得裡面的所有女主角換個角度看都像是一張臉。
周罄出於對林美的盲目信任過來說,“好看嗎?”
“種馬書。”林美看周罄不解,籠統的解釋道:“就是一個男人有無數個女朋友的小說。”
正交著男朋友的周罄頓時皺起了眉,以一種批判的態度拿了一本看起來。等林美在世界名著那一排裡翻出一本《湯姆叔叔的小屋》決定下周的周記內容時,再回來就看周罄已經把《尋秦記》第一冊拿在手裡了。
“你要看?”林美說,“這書還是挺好看的。”
周罄點頭說,“我覺得還不錯,看著挺有意思的。”
學校圖書館迎來了第二春,學生們大批的湧進去借書。董老師知道他們是為了找周記的內容時十分高興的跟趙老師顯擺,“看吧?這都是我的策略。這才是一個老師應該做的,引導學生去學習,而不是強迫。”
趙老師:“你的卷子也沒少發。”所有的課算起來,語文的卷子數量從來都沒掉下前三名。
何棋看到周罄借了本《尋秦記》,立刻興致勃勃的跟她討論。當然兩人的著眼點不同,他更喜歡項少龍打天下的內容,收小弟,練兵,打兵器這些內容。周罄卻喜歡看裡面的女角色,每逢出現一個受苦受難的女角色,她都盼著男主角去救她,但救完直接收入後宮她就不喜歡了。
何棋說:“那都是那些女的喜歡他,想跟他在一起。這樣也是照顧她們啊,不然這個世界這麼殘酷,女人很難生活的。你看小公主的爹雖然是個皇帝,卻受權臣擺佈,小公主的媽又上吊死了,她不跟項少龍走還能怎麼辦啊?”
“走是可以啊。項少龍完全不用自己娶她啊!他都有幾個女人了?他可以認小公主當妹妹然後替她找個丈夫啊。”周罄說。
何棋覺得跟周罄說不通,女孩都已經投懷送抱了再認妹妹嫁給別的男人,那這男人就是腦殘了。
兩人對視著,林美和鄭凱、張煦等人在一旁默默圍觀不出聲。
大家在晚自習坐在一起寫作業,這兩人坐一塊看小說就算了,還討論,而且討論得快要吵架了。
鄭凱和張煦都搖頭,覺得何棋真是蠢得無以復加。這種時候說這個話,這不是找架吵嗎?讓女朋友承認一個男人應該把所有遇上的女人都收入後宮,這科學嗎?
周罄的眉毛漸漸立起來了,何棋後知後覺的發現他找錯了討論的重點!
“啊……”現在求饒還來得及嗎?
“我明白了。”周罄冷冷道,“你就是這麼想的。”
然後一轉頭不理何棋專心寫作業了,小說也推給何棋了。
何棋抬頭,見,周圍一圈都是同情的視線:同情他竟然這麼蠢。
所有的情侶都要吵一些蠢架。林美跟周罄下晚自習回寢室的一路上就看她氣呼呼的,回到寢室後洗漱完還是氣呼呼的。連寢室裡的其他姑娘都看出來了,一個個小心翼翼的問:“周罄生氣了?”
有的在班裡看到了,悄悄說:“周罄跟何棋吵架了。”
當然就有人問吵什麼。
等林美出去洗漱完回來就見寢室裡一派譴責何棋的聲音。還有人發散了下認為何棋天生就花心,他肯定也是這麼想的。遇見個女生只要對方喜歡他,他就會接受。這下可嚴重了。
林美趕緊打岔,“周罄,快洗吧,一會兒該睡覺了。”
一看時間都九點四十五了,大家趕緊不說話了,洗漱換衣服,肚子餓想加餐的沖牛奶吃餅幹什麼的。
十點準時拉電閘,早就有人把手電筒裝好電池準備著了,這邊寢室裡突然一黑,那邊屋裡就亮了幾盞小燈。
寢室裡雖然有暖氣,但也就夠暖暖腳的程度,手摸上去最多三十度四十度的樣子。大家洗漱後都趕緊脫了衣服鑽被窩了。
林美把衣服也壓到被子上,正準備舒舒服服的躺下,周罄巴著她的床沿小聲說:“林美,今晚咱倆擠擠睡吧?”
林美:“行啊,你上來吧。”一邊往裡面挪挪。
周罄也爬上來,下面黃苓說:“好羨慕啊,兩人一起睡就不凍腳了。”
林美:“那你也找人跟你一塊睡好了。”
一起睡的話,一定要是很好的朋友才可以。黃苓嘿嘿笑,她最好的朋友不在這個寢室。
現在還沒有什麼人熬夜,所以大家都躺好後手電筒就都關了。
林美的蚊帳沒有拆,她很喜歡蚊帳撐起一個小世界的感覺。周罄跟她擠在一起,兩人一時都睡不著。
“你說……何棋是不是真的會花心啊……”周罄猶豫了很久才小聲問她。
林美:“這個嘛……我也不知道啊……不好說……”
“我不想他跟那誰一樣……”周罄說,“那我也太倒楣了。”
林美嗯了聲,周罄長長歎了口氣,“你知道吧?當時他很快又跟別人談了,我那時受了很重的傷。所以我特別能理解莊茜茜當時的心情……”
林美:=_=
這時她該說什麼?
“你想太多了……”林美發現她對這種感情的事真是沒輒,只能說一些平平無奇的安慰的話。
可這話恰恰是周罄想聽的!
她說:“你也覺得我想多了嗎……”
“是啊。”林美發現自己號准脈了,連忙說:“只是平時聊聊天而已,何棋說的時候肯定沒想太多!”所以就不用發散的這麼多了。
周罄猶豫的說:“那這是不是說明他心裡就是這麼想的啊……”
林美真要給跪了。
不過事情很快就有了轉機。何棋在食堂買了十幾個煮玉米棒特意讓人幫忙帶到寢室給周罄,順便請周罄同寢室的女孩吃。
做為信差提著沉甸甸的玉米棒上樓的林美,看到大家人手一根玉米就說起了何棋的好話,在大家說了很多遍“你看何棋對你多好!”之後,周罄也認為何棋對她真的很好。
晚自習時還是坐到了何棋的身邊,何棋當時激動的都笑開了花,還偷偷塞給周罄一瓶飲料說:“給你帶的。”
於是警報解除大團圓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9 01:50:08
第69章
不知不覺就快要過年了。對去年的聯歡會還充滿懷念的同學都來問林美:“班長,今年有沒有聯歡會啊?”去年的瓜子蘋果吃得太過癮了!聯歡會上吃不完還能帶回家。
“趙老師今年沒說。”林美回去翻翻自己去年的筆記,上面記的去年聯歡會的日期已經過去兩天了。
“今年可能沒有聯歡會了。”林美跟周罄說。
周罄:“猜到了。去年咱們辦的時候,二年級和三年級都沒動靜,可能就一年級辦聯歡會吧?”
趙老師也聽到了大家期待的心聲,特意在物理課上跟大家說:“還想著聯歡會呢?今年沒有了。不過冬至那天,學校請大家吃餃子!”
不管明白不明白,大家全都跺腳歡呼了。
果然很快學校也通知了,冬至當天的中午這頓飯,餃子是免費的!大家可以隨便吃!
當然吃別的飯還是要掏錢的。不過食堂的大廚們為了騰出時間來做餃子,就做了兩個燉菜,一個是白菜燉豆腐五花肉加粉條,就是大鍋菜。一個是昨天晚上的剩菜大雜燴,還能看到賣麵條剩下的炸蓮夾、小酥肉和丸子。
清真那邊還是老樣子,羊肉湯和牛肉拉麵。
林美早就想好了,用盤子來盛餃子,飯缸去打一缸羊肉湯,不要羊肉一份湯就兩塊,多放蔥花和香菜,味道也是很足的。
這天食堂真是熱鬧極了,幾乎所有人都是吃餃子,只有極個別的同學根本不吃餃子才沒打。餃子的包了三四種,韭菜雞蛋、韭菜豬肉、白菜豬肉、白菜豆腐。餃子有多有少,打飯的大師傅就說:“韭菜雞蛋得不多!打完就沒了!”
於是第一撥都打了韭菜雞蛋。鮮嫩的韭菜配雞蛋清香的很。然後韭菜豬肉和白菜豬肉的也很快吃完了,最後只有白菜豆腐的剩下了。
趙老師他們來得晚,只有白菜豆腐能吃,大師傅給老師們打菜都打得格外多,一份餃子硬是打了冒尖一飯缸,有兩份的量了。
趙老師端著缸還要了一碗餃子湯,找到一班男生那邊坐下,男生有吃的慢的看到趙老師還說:“食堂的師傅給老師打得好多啊!”
“就是!比我們多!”還有人勾頭往趙老師的飯缸裡看。
趙老師說:“來點兒?”一邊把飯缸遞過去。
“不用!不用!”大家都不太敢伸筷子去挾老師飯缸裡的餃子,其實也是都吃飽了。
趙老師說:“今天吃夠了沒?”
“吃夠了!”
“都吃撐了!”
“吃夠了就好好學習。晚自習別遲到。”趙老師擺出嚴肅認真的老師臉,嚇得男生們紛紛端起飯缸逃命去也,在一連串的老師再見中都跑不見影了。
趙老師嚇走學生,心滿意足的開始吃飯了。
“吃著呢?”董老師端著飯缸過來了。這個時候餃子都是半涼的了,董老師多打了半缸餃子湯泡著,餃子還能多點熱呼勁。
趙老師往裡讓讓:“坐這。”
董老師還拿了半頭蒜,放在手心裡搓了搓,蒜皮搓松後剝出幾瓣雪白、白胖的蒜瓣放在小盤子裡,盤子裡還有他跟食堂大廚要來的醋拌辣椒油。
趙老師不客氣的挾了兩個扔自己飯缸裡。
董老師瞪了他一眼,只好認勞認怨的把剩下的都剝了。
兩個老師吃完,外面的天也黑了。冬天的天黑得快,董老師慢吞吞邊走邊說:“那個興趣班還辦不辦了?”
升高二前,他和趙老師合辦了一個興趣班,借了視聽教室,其實就是給學生們補補課。現在教委有命令不許補課,逼得他們老師只能另想辦法。
“高二一完就是高三了,我想再給他們緊緊弦。”董老師說。
趙老師說:“等過完年回來吧。今年的人不好找了。房老師肯定不能來了,這麼冷的天也不能讓她這麼大年紀了天天跑。還有戴老師,她那個瘤子雖然說是良性的,但其實都知道,良性的也有可能會變成惡性。摘了還容易再長,只能慢慢養著。她的身體也不好了,現在天一冷就生病。”
說罷兩人都齊齊歎了口氣。
省一的教學品質好,可以說都是這些好老師幫忙提起來了。現在老一輩的老師已經退休的退休,累病的累病,新的老師說實話都比不上原來的。
再辦這個興趣班,也無非是把課堂上的那一套再講一遍,有什麼用呢?
董老師皺眉說:“那就只能多找題給他們做了。”
老師不行題來湊,不能指望好老師來給學生們點開竅,那就只能上題海戰術了。
說完他看了眼趙老師,如果論起人頭熟,趙老師是這個學校裡最能幹的。他特別會拉關係,跟誰在酒桌上都說得開。董老師一直說趙老師不該來做老師,應該去做生意,就靠他這份自來熟的本事,做生意肯定能賺大錢。
無奈趙老師就是有一顆教書育人的園丁之心。
趙老師是主管教學的副校長,論起學生的成績來,他比任何人都操心。特別這一屆有他帶的班,他這人還特別好勝。要是他帶班的這一屆考砸了,他能氣吐血。
很快,林美他們就發現趙老師發威了。他給他們找來了山一樣多的卷子,全都是高考難度的。做就一個字!
各種輔導書也新鮮出爐,有些書本地都沒有,他特意跑去北京上海這些地方去買,採購來發給大家做。這些書無一例外,全都是由北大清華復旦的某些教授擔任主編的。照趙老師的說法是如果打算考這些學校,要先打入敵人內部,知已知彼方百戰不殆。
一轉眼就到除夕了,林美他們回家過年這三天也不能閑著。林美就背了一本輔導書和一書包的卷子回去,三天,她的目標是卷子都做完,輔導書解決掉這一本。這就算超額完成任務了。
輔導書做多了,她發現她喜歡的是語文、政治的輔導書,這個不會的可以直接照著後面的答案抄,抄完再背就行了。完全不用花時間計算答案,也不用思考。
當她背文科的東西背得腦袋發僵了就寫寫數學題活動活動腦子,寫數學寫膩了就換語文,頓時覺得背東西好簡單。
在回家的三天裡,林美只是每天中午去姥姥家吃頓飯就回來繼續寫卷子加複習。搞得姥姥都說讓她多歇歇,別累著了。
陶濤總是被派來給她送東西,順便跟強強玩。
“姐,你都不累啊?”陶濤覺得他姐都快成超人了。讓他看書,半個小時就累得想死了,必須要起來走走轉轉放鬆放鬆。
林美歡快的說:“快熬到頭了!只要熬完高考,就可以徹底放鬆了!”
是的,大學四年是真正輕鬆的時候。她早就想好了!大學第一年的時候他們這邊的房子就房改了,單位福利分房,可以自家認購。林媽媽掏上兩萬塊就能把房子買下來了。再加上那套寫了她名字的房子,他們家就有兩套房了。
而姥姥和姥爺當時的舊房子也可以買下來了,這就是當時她留學的資金來源。
當時她留學是在大學第三年開始準備的,基本上是這邊拿了本科文憑就出國了。那時房子已經很貴了。這次她不出國,這錢就可以用來買第三套房了。
然後紡織廠跟附近的村子一塊搞房地產,估計也是廠組織也是想撈一筆錢什麼的。用的是村子裡的地,紡織廠出了一部分的錢,然後開始號召紡織廠的職工們買房。一平是兩千出頭。但當時市里的商品房的房價也差不多是這個價,所以沒什麼人肯買。不過不到五年房價就飆高了,當時兩千塊左右的價格算得上是相當實惠的了。
這次,林美打算讓林媽媽趁這個機會再買一套。
設想得很美好,林美對未來真是充滿信心!她甚至想跟舅舅說要不要在北京也買套房,趁現在北京的房價還沒有太誇張。理由也很正當,目前看來陶濤比她更輕鬆,他的文化課已經沒問題了,他們學校的老師和舅舅幾次商量後,已經給陶濤規劃好了:高考後去北體或上體讀研究生碩士博士,反正就是一路讀下來就行了。
陶濤跟林美哭訴多回,其實她都快羨慕嫉妒恨了,混淡你才是有金手指人生的人啊!
舅舅對林美的意義還是很認同的,日後就是陶濤去哪個地方讀,就給他在本地買套房。當然他也認同現在房子買的越早越便宜。這才短短幾年,房價已經有了上揚的趨勢了。
其實他已經買了幾個商鋪了……
比較讓舅舅糟心的是陶濤明顯對上學的興趣不大,知道他買商鋪後上躥下跳的說想去代理品牌電腦,舌燦蓮花的說這超級賺錢啊!現在賣電腦最賺錢了!最好再搭著賣點手機MP3什麼的,還有遊戲碟!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9 01:50:24
第70章
初一的晚上,林美意外接到了梅露的電話。
“新年好啊。”梅露的聲音在電話裡格外清晰。
“新年好,新年好。你在那邊還好嗎?”林美趕緊說。
梅露笑著說:“好,挺好的,我已經習慣了。”
梅露是自費留學,到那裡先住在寄宿人家裡,沒有親人和朋友,真正是舉目無親。剛到的一個月裡連電話也不敢多打,怕寄宿的人家不高興。
林美沒有說什麼,只是聽梅露不停的說,她說的最多的就是“我現在習慣了”,“現在已經好多了”,“現在還不錯”。
林美沒有說太多關於這邊的事,當年她剛出去的時候幾乎一點都不想聽到國內的事,不管是同學還是什麼。不知道是個什麼心理,不過當時她很恐懼自己選錯路,聽到國內的朋友們似乎都過得不錯,她總會想是不是選擇出來是錯的?如果她留在國內是不是更好等等。
所以這個電話打完,林美也就說了幾句話,問梅露能不能告訴周罄他們。
“……說吧。”梅露停頓了下笑著說,“告訴他們日後你們想過來了,我可以當導遊帶你們去玩!”
掛了這個電話,林美意外的做了一個剛到美國時的夢。這個夢一點都不美好,因為在家裡從來沒見過蟑螂和臭蟲,但在美國她卻第一次跟這些小東西來了次親密接觸。要知道第一次看到蟑螂時,她認了半天才猜出它的身份,然後想立刻打電話回家或者寫信回家讓媽媽給她寄殺蟲藥來!
夢裡她去上廁所還是洗澡,結果發現了好多好多蟑螂!
起來後還覺得有種怪怪的感覺,然後初三就在家打掃衛生了。
林媽媽看她在廚房把櫃子裡所有的東西都清理出來,過期的都扔掉,瓶瓶罐罐都擦乾淨才放回去。“你在幹嘛?大過年的。”林媽媽對林美這個總是把打掃衛生當消遣的愛好挺沒辦法的,她在單位跟人說現在她在家都不用打掃了,等女兒回來一周來一次大掃除。別人都羨慕的說“你這是顯擺!”“知足吧,你這是個閨女才會心疼人!我生的是個兒子,從來沒幫我掃過一次地!”
林美蹲在地上說:“……我怕生蟲。”
“大冬天的生什麼蟲?”林媽媽。
今年冬天下了好幾場大雪。回到學校後,趙老師還帶著他們去打雪仗。不止是他們二年級,連三年級的也被叫下來活動活動身體。
“噗!”一團雪球在何棋臉上炸開,打得他往後一個踉蹌。然後他的那群好哥們立刻開始圍攻他,大概雄性動物都有狩獵本能,看到弱者就開始圍攻。
何棋被攻擊得不得不逃向女生這邊。
女生這裡要和平得多,大概都不太好意思團雪球往別的女生身上扔。
林美去校工那裡借了把鏟子,跟周罄她們把雪鏟到一起滾雪球堆雪人。
“這麼說梅露在那邊還不壞?”周罄蹲在地上想把雪堆滾成球,抬頭說。
“聽起來是這樣。”林美說。
“唉,還是吃了不少苦吧。”周罄說。她能想像得到梅露一個人在異國他鄉有多難。當時在國內時,聽說梅露要留學還有點超然的意思,畢竟跟他們不一樣。可真出去了,周罄就開始同情梅露了,在那邊就她一個人,父母什麼的都不在身邊。
“我好歹還有我媽在那邊,怎麼著也不算舉目無親。”周罄說。
已經高二了,周爸爸最近已經很少提讓她出國的事了。周媽媽近兩年電話打得也少了,就是假期想讓她過去玩,但因為學業緊張的關係一直沒機會。大家似乎已經達成共識,等到她大學的時候再出去。
何棋沒跑到女生這邊就被男生們抓住了,按住他往他領口裡塞雪球,刺激得何棋啊啊慘叫。
周罄看到哈哈大笑的鄭凱,說:“沒想到梅露會給你打……你說告不告訴鄭凱?”
林美也沒想到梅露會打給她,好像他們這些同學朋友中間,梅露只給她打了一個,畢竟國際長途也不是那麼便宜的,不可能挨個都打。
至於跟不跟鄭凱說,林美有些猶豫。梅露當時估計也是不太想讓她把她在美國的事給宣傳出去的。給周罄說還好,兩人是好朋友。鄭凱的關係就遠一點了。
“看看再說吧。”林美說,“我看鄭凱已經不難過了。”
周罄:“你說鄭凱會不會已經喜歡上別人了?”
兩人面面相覷,都對鄭凱的“深情”不抱什麼希望。有莊茜茜在前,鄭凱現在說不定已經喜歡上別人了呢?
打完雪仗上樓時,周罄跟林美說:“我想把我留學的事跟何棋提一下,看他是什麼意思。”她是不想跟何棋變成鄭凱和梅露那樣的。
周罄和何棋的小戀愛還沒有親密到交流兩人父母家庭這種*之上。林美多少有點羨慕,這就是學生戀愛被稱為最純潔的原因吧?什麼現實的問題都不考慮,前途或家庭統統不重要,每天就是一起到教室,一起去食堂,一起上晚自習,偶爾兩人一起在學校附近逛一逛。
仔細想來就是兩兩相依,全都是幸福的事啊。就算吵架也能很快合好,矛盾什麼的也會很快忘掉。
林美自己腦補一會兒都快羨慕裂了,不過換成自己就怎麼想怎麼違和。因為對她來說近在咫尺的事就是高考,趕完高考上個好大學,再找個好工作,再買個房……好吧,基本她的人生已經差不多了。
她想了一會兒又心塞了。這時周罄跟何棋坦白完回來,輕快的說:“我們說好了。”
看她這麼輕鬆就知道肯定沒事,林美問:“他怎麼說?”
“他說他父母也打算讓他出國,只是現在還沒確定。到時說不定我們一起去呢?”所以未來真的很幸福很幸福啊。周罄心滿意足的笑了。
林美整個人都要不好了。好吧,重生以來她自己大概就是按部就班,比重生前快那麼一點點,先知那麼一點點,少走彎路。之前她也沒什麼不滿足啊,但可能她比起陶濤和周罄,就是少了一份人生中的驚喜吧。
因為她把一切都設想好了,只要順著她設想好的路往前走,她會過得比以前輕鬆,也能讓媽媽過得比以前輕鬆。
所以找刺激這類想法只是想一想而已就會打消掉。
……而且,再羨慕周罄和何棋之間純純的戀愛,林美也不認為自己現在能hold住。想像下如果她現在真的找了個高中生情侶,兩人會談什麼呢?
——高考你考哪裡?
——啊?
——考個好學校咱倆繼續當同學!然後四年下來看你是要讀碩讀博還是工作還是留學……如果不在同一個學校那就是異地戀,要時常聯繫,不過如果你喜歡上別人了也沒關係只要好好跟我說……
——啊??
林美的腦袋大概只會想這些東西。青春只有一次。就算她的身體變年輕了,心靈還是一樣蒼老啊。
二月十四號情人節當天,所有的課程全部宣告結束。趙老師說去年高三有點太緊張了,所以他們這一屆為了留出更多的複習時間,所以趕課趕得更急了些。
“不過該講的東西都給你們講了,日後複習時老師也會再帶你們過一遍,如果有什麼不懂的暫時也不用急,到時記得認真聽就行了。”趙老師說,“高考跟中考不同。中考,你們只是跟本市的人競爭,高考是跟全國的人競爭。我可以毫不客氣的說,在咱們學校成績好不算什麼,放到全國那也就是一個普通成績。而且大家都知道,像北大清華一類學校都會優先照顧本地考生,你們必須要比他們考得更好才有可能被錄取,所以別驕傲自滿,先把心態放平,再來迎接高考。”
在這種情況下,大家反倒更有心情來過情人節。可能壓力太大了,大家更想逃避一下,輕鬆一下。
學校門口的精品店都推出了玫瑰花和賀卡,還有小包裝的可愛巧克力。林美陪周罄逛精品店看到了也想吃,等從精品店出來她就拉周罄去超市買了一斤散裝巧克力。
周罄買了張賀卡想送給何棋,上面抄了一首詩,是什麼詩死活不肯給林美看。何棋的回禮是一株玫瑰花,在情人節這個不便宜,五塊一枝呢。
周罄把花帶回來,拿個舊飲料瓶盛水養著。
當天晚上,寢室裡大家都吃著林美的巧克力聊天。八個人裡真正在談的人還是少,一個是周罄和何棋,一個就是黃苓,但她跟誰卻沒人知道,一直在保密。最近才透出風聲來是她的初中同學,兩人不是一個學校的。今天那個男生特意來看她,騎著自行車曠課過來,給她送劉德華的磁帶。
整整一兜,全是這個男生買的,新的。黃苓感動得不得了,男生送完還要趕緊回去,兩人就在學校附近說了說話,黃苓買了兩個紅薯給他,讓他暖手。
黃苓現在枕頭邊放的都是他送來的新磁帶,正拆開一盒聽著。
然後話題歪樓歪到偶像去了。
大家都報了自己喜歡的偶像,周罄當然是邁克,林美是鄭伊健,黃苓是劉德華。大家討論明星的歌啊電影啊一直到熄燈。
這裡面就數林美對鄭伊健不熟悉,他的星座生日血型統統不知道,電影倒是記得一個《古惑仔》,歌一個都不會唱,還沒喜歡劉德華的黃苓知道的多。
黃苓蓋章說:“你就是看他帥吧?”
林美痛快承認:“我是外貌協會的。”
轉天,“外貌協會”成了林美的新標誌。之前她說的那一長串關於男朋友各種高大上的遐想全都濃縮成一句話“林美喜歡帥哥”。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9 01:50:43
第71章
所有的課全部趕完後,好像一下子就輕閒下來了。林美有這種感覺,好像已經只剩下複習一件事了,終於不用再一邊學新課一邊自己複習了,從今天起,她只需要跟著老師的步調複習就行了。
老師們的做法還是題和卷子。
春天一到,戴老師的身體好轉了,特意過來說每週能給他們上一節課,幫他們串一串。英語的東西說白了就那些,一個是單詞和短語,一個是語法。這些是死東西。戴老師說:“多讀讀英文書,找找語感。英語是一門語言,多聽、多說、多用才能習慣。”
林美這方面沒什麼好擔心的,戴老師看著她加了一句:“有空的同學可以看點別的書,別浪費時間。這一門複習好了,可以看看別的。”
高中程度的單詞和短語沒什麼問題,語感這東西林美也有,她在英語上實實在在需要花力氣的是語法。所以就找了很多語法分析的題來做。
她喜歡語文的語法和英語的語法放在一塊練,覺得有對比更清晰。
經過一年多後,班上的事基本已經不需要班長了。收交作業一類的事由各科課代表負責,平時在班裡比較能刷存在感的只有張煦,他拿著考勤本。
最近班上有不少早自習遲到和晚自習早退的事發生。週四的晚自習更是一口氣缺了十幾個人,林美進班的時候嚇了一跳。幸好當晚趙老師沒來,但第二天早自習時就瞞不住了,趙老師七點過來一趟看班上少了七八個人,叫張煦拿考勤本過來。
張煦戰戰兢兢的送考勤本,給林美和鄭凱兩人狂使眼色。
看完考勤,趙老師沒說什麼讓他們繼續自習了。早自習結束才把林美、鄭凱和張煦叫過去。
“怎麼一口氣少這麼多人?都回家了?”趙老師問。
林美只好低頭。她也沒料到會有這麼多人這麼大膽。可能都覺得反正現在是複習,缺個一兩天也不會有事。
趙老師沒多問,發話讓他們回去了,他去辦公室照著學生名單打電話。父母們還是都很愛孩子的,幾乎每個都說“孩子生病了,不舒服”,“家裡有事,臨時叫他回來一趟”。只有兩個家長連連道歉說馬上讓孩子回去,請老師千萬別生孩子的氣,孩子也是住校時間久了有點想家。
趙老師沒說難聽話,跟下面的老師換了個課,抱著卷子去教室了。
教室裡學生們都知道有人翹課曠課被趙老師發現了,趙老師正在大發雷霆中。看到趙老師還沒上課就抱關著卷子進來,馬上就有人去走廊喊人都回來。
趙老師也不等人都進來了,去關了門說:“今天臨時測驗,沒來的,缺課曠課的,就不管他們了。這卷子我就發這一次。”
有人回來晚了悄悄敲門喊報告,趙老師去給人開門,進來的都跟見了貓的耗子似的,灰溜溜的回去坐好。
趙老師卻沒說什麼,哪怕他來來回回開了三四次門,後來直接把前門開著,誰來都能直接進來。因為有學生肚子餓,趁著課間去學校外的小賣部買吃的了,回來趕緊問同桌是怎麼回事。
同桌的桌子收得乾乾淨淨,悄聲道:“考試。”頓了頓加一句,“趙老師發火了。”
卷子內容並不多,一節課做完,趙老師把卷子收起來。到晚自習已經改好發下來了,然後他占了兩節晚自習把卷子講完,然後又把卷子給收回去了。
下午回來的人有幾個就沒卷子,講卷子前跑去找趙老師要卷子,趙老師聲音很大的說:“上午發卷子時你怎麼不在?”
學生扭扭捏捏的小聲說:“……回家了。”
趙老師一副一點沒生氣的樣子,“哦,你回家了?請假了嗎?我不知道啊,當時的卷子有幾個人發幾份,現在沒有了。你先跟別人看一份吧。”
跟別人看一份跟沒看沒兩樣,畢竟不如上午親手做過的印象深刻。趙老師又在事後把卷子都給收走了,更是連複印的機會都沒有。
趙老師收走卷子後說:“這卷子最後複習的時候會再發給你們。題既然已經講過了,你們心裡都該有個印象,下回再遇到同樣的題別不會做。”
林美趁著印象還深刻的時候把題型和所用公式在書上劃下來,類似的題找出來標上。晚上回到寢室,就有別的寢室的人過來問林美:“班長,今天上午你們做的卷子,趙老師有沒有說什麼?”
——趙老師說沒來的人沒這份卷子。
林美覺得有點好笑,趙老師的心眼還挺小的。到最後複習時把卷子發下來,該複印的人還是可以複印的。趙老師就是想治治這些自由散漫,不假外出的人。
林美搖頭歎道:“趙老師生氣了。”
這個女生就是這次不假外出的其中一個。趙老師一慣的做風就有點跟學生沒大沒小,他身上的匪氣重,對女生多少都有些憐香惜玉。平時看他跟男生打打鬧鬧說說笑笑,對女生還是比較照顧的。所以這次曠課的人中女生倒占了一半。
“真的啊?”女生的臉嚇白了。
林美點點頭,安慰她道:“不過別擔心,等以後發下來再去複印就行了,我們現在手裡也沒卷子。”
除了故意曠課的,也有人是真生病的。王心儀就是一個。
王心儀是個男生,名字有些女氣,特別像港劇裡女人的名字。所以他有個外號叫“心儀姐”。心儀姐硬生生的從週四一直堅強的歇到週一才來上課,神清氣爽,完全看不出生病的樣子。他手裡拿著醫院醫生開的病例,還有他父親特意給他寫的病假條,證明王心儀真的是生病在家修養,並非故意蹺課。
林美拿著這一堆東西,看他氣色紅潤的樣子,憑良心說了句:“你要是憔悴點會比較像大病初愈。”
醫生給他寫得還是很嚴重的,高燒四十度,建議臥床休息什麼的。可三天這高燒就退了,好歹臉色蒼白點啊。
王心儀自己不敢來,還拖了張煦過來當說客,跟林美求情道:“班長,幫幫忙,幫我給趙老師說說吧。我真是生病了。”
林美搖頭說:“趙老師生氣了,後果很嚴重啊。”她把這一堆東西再塞回到王心儀手裡,“我是沒膽去,你自己去送吧。”
王心儀再看張煦,只見好哥們張煦連連搖頭:“你去就行,趙老師不罵人。”
王心儀只好自己去趟龍潭虎穴了。趙老師不在,他還等了一會兒,結果等趙老師來了以後收了他的病假條就讓他走了。王心儀大松一口氣,想起聽同學說還有卷子,就問趙老師:“我聽同學說我請假的時候大家做卷子了……”
趙老師裝傻一整套,笑眯眯的說:“那個啊,那個卷子沒什麼,做不做都行。好了,回去吧。”
王心儀不敢跟趙老師硬頂,遲疑著走了。
至此,當日曠課的人沒有一個在事後拿到卷子的。趙老師說不給就不給,一點情面都不講。全班的人都看到了,考勤立刻上升了一個臺階。別說曠課了,連請假都絕跡了。
偏偏在此時,林美感冒了。
這天早上起來,明明外面陽光明媚,同寢室的人還說:“今天肯定熱,不敢再穿鴨絨服了。”可林美卻覺得渾身發寒。早自習時就開始一陣陣打寒戰。
林美試試額頭,還不燙。但根據她自己的經驗,她這是感冒了。而且她平時很少生病,這一生病沒有一星期好不了。
真是倒楣。
林美不敢耽誤,寫了張假條去找趙老師了。
“感冒了?”趙老師拿著假條擔心的試了試林美的額溫,“不燙,還沒燒起來。那你自己能回家嗎?”
林美沒想到趙老師這麼好說話,解釋了下說:“趙老師,我平時很少生病,但一病就不容易好。感冒發燒都是一個星期左右才能好。”
“沒事,你在家好好休息。別急著回來,好好養,養好身體。”趙老師說,“那你現在就回家吧,要不要先給你家人打個電話?”
林美說:“我媽現在估計在上班,沒事,我回家先吃點藥。”
趙老師還是不太放心,鎖了抽屜說:“走吧,你回寢室收拾東西。一會兒我送你回去。”
林美受寵若驚:“不用!”
趙老師推著她出去,剛好看到董老師正準備進教室,連忙招手:“老董,來來來,車借我用用。”
董老師狐疑的看看他,掏出鑰匙要給他,趙老師都要接過去了他又收回來,問:“你先告訴我你要幹嘛?別跟上次似的借我的車去釣魚,結果車後備箱裡全都是魚腥味!”
趙老師指著林美說:“學生病了,我送她回家。”
董老師認識林美,把鑰匙給趙老師,對林美說:“好好休息,現在不用著急,把身體養好再回來上課,來得及。”
林美趕緊謝謝老師。
她剛才出來還沒跟周罄說,這次回去拿鑰匙錢包再跟周罄說一聲她要回家去。
周罄說:“早上起來就看你沒什麼精神,這會兒臉上一點血氣都沒有了。”
“有嗎?”林美摸著自己的臉,她現在除了打寒戰外沒別的感覺。
“給趙老師請過假了嗎?”周罄說。
“請了。趙老師說讓我回去好好休息。”林美多少是有點感動的。
周罄:“要不要我陪你回去?”
“不用,趙老師借了董老師的車送我。”
周罄到底是陪她回寢室收拾了行李。林美帶上了最近在看的幾張卷子和課本,裹上大鴨絨服,戴上帽子和圍巾口罩,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風下了樓。趙老師已經開了車在校門口等著了。
董老師的車是輛白色都有點發黃的小轎車,年頭有點久了。不過裡面保持的非常乾淨,座椅上鋪著白色的車座罩和毛絨絨的墊子。
趙老師開車相當穩,還給她帶了一個大塑膠袋說:“要是頭暈想吐就吐這裡。”
林美接過趙老師的好意,從頭到尾一直把塑膠袋拿在手裡。
趙老師一路把林美送到家,看著她上樓才回去。聽到強強的叫聲時,趙老師還驚訝道:“是條大狗。”
林美燒了一壺熱水,吃了感冒通,喝了柴胡沖劑就裹著被子躺在床上了。被子是林媽媽剛曬過的,一股非常好聞的太陽味兒。
強強就趴在她的床邊陪著她。
強撐著精神的她在終於躺到家裡的床上時,疲憊如潮水般湧來,她很快就睡著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9 01:51:00
第72章
林媽媽打開門就覺得家裡不太對,她顧不上放下包就進屋喊:“美美你回來了?”這時強強從裡屋出來,繞著林媽媽轉了一圈,從背後頂著林媽媽去了裡屋。
林美此時已經燒起來了,人還清醒,就是渾身縮在被子裡不想動。她還沒有開始出汗,蓋著厚厚的被子卻只覺得沉,不覺得暖。
林媽媽看閨女躺在床上像個大棉蟲,立刻放輕腳步過來試試她的額頭,再伸到背上摸摸,小聲說:“發燒了?怎麼回來的?什麼時候病的?”
林美一開口就被自己沙啞的聲音嚇了一跳:“早上不舒服就回來了,我們趙老師開車送我回來的,到家時還不燒。”
林媽媽看看放在桌上的藥,說:“早上吃飯沒?給你沖個糖水荷包蛋吧?想不想吃?”
林美還真有食欲,早上她就喝了半缸甜豆漿,熱熱的喝著很舒服,買的油條和茶葉蛋都沒吃完,現在可能是到家了,沒心事了,反倒有點餓了。林媽媽這下放心了。能記著吃就不會有大問題,病怕三碗飯嘛。
林媽媽一會兒端來一碗用薑煮的紅糖水,裡面打了兩個荷包蛋。林美坐起來披著鴨絨服連湯帶水吃下去,果然渾身舒泰。
林媽媽把碗拿走說:“一會兒再給你煮個大米粥,就鹹鴨蛋,想吃炸饅頭片不吃?”
林美一聽就覺得香,點頭說:“還要芝麻醬,用糖拌一拌。”
林媽媽給她掖掖被子:“行。”
高壓鍋煮出來的大米粥粒粒開花,切了兩個流油的鹹鴨蛋,再切一個饅頭炸成金黃色,芝麻醬用香油和白糖拌均。林媽媽看著林美喝了一碗熱騰騰的大米粥,就著芝麻醬把饅頭片吃完,端走說:“睡吧,下午我早點回來看你。要是還不退燒,就只能讓你崔阿姨來給你吊一瓶水了。”
紡織廠有自己的職工醫院和社區醫療點。林美小時候所有的防疫針都是在崔阿姨那裡打的,一聽林媽媽說就想起滿身冰涼的消毒酒精味的崔阿姨。
林美肚子吃得飽飽的,心滿意足的躺下了,這次睡得就舒服多了。二點多林媽媽去上班時,她還有點印象。之後就睡熟了。
四點多時,林媽媽回來了。林美聽到動靜就醒過來,跟著就看到林媽媽和崔阿姨裹著一團冷氣進來。
崔阿姨跟林媽媽同齡,是個特別幹練的人。
她進來就先用冰冷的手摸了摸林美的額頭,給她夾了個體溫計,問她:“今天喝了多少水?尿過沒有?”一邊打開提兜拿輸液器,林美特別乖巧的把她今天吃了什麼喝了什麼都說一遍後,道:“沒有尿……”
崔阿姨左右看看,在林美床邊靠牆的地方貼了個粘鉤,等十五分鐘把體溫計拿出來一看,三十九度八,遞給林媽媽看,一邊掛水一邊說:“果然是燒了,吃了那麼多湯湯水水的一天都沒尿。”
又問她喉嚨疼不疼,咳不咳,林美都搖頭。
“流感。”崔阿姨說,“最近很多人得啊。”
然後抓著林美的手,用酒精和碘酒消兩遍毒,一針就紮上去了。一瓶水五百毫升,林媽媽在旁邊看著說:“這瓶水打完估計就該尿了吧?”
崔阿姨調整輸液器,說:“讓她多喝水。感冒還是應該多喝點水,家裡有蜂蜜就沖蜂蜜水給她喝,不要喝飲料。”
弄好崔阿姨就走了,林媽媽會拔針頭,這就不用崔阿姨在這裡等著了。
林媽媽送走崔阿姨就去給林美沖了一大壺的蜂蜜水,“慢慢喝,想尿了就喊我,我幫你舉著瓶去廁所。”
強強從剛才就趴在林美的桌子下,這時發出一聲長長的嗚咽。
林媽媽指著強強說:“讓強強陪你,無聊也別看書,躺在床上養神吧。”
林媽媽去做飯吃飯了,回來這麼久她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林美睡了一下午,此時打上針後好像身上也輕鬆點了,睡不著就閉目養神,一邊在腦子裡背書,慢慢的又睡著了。
一覺醒來,林媽媽剛好過來看她,見她醒了就說:“我就去做個飯,回來看你又睡著了。你在學校是不是都不睡覺啊?”
林媽媽此時反應過來了,林美會生病肯定跟她學習太拼有關係!
林美很茫然的說:“沒有啊,在學校十點準時熄燈,早上六點起,睡眠時間是夠的。”比她當年初三時睡得還早。
林媽媽:“哼!”她才不信呢!
水已經打了半瓶了,林媽媽做了綠豆小米粥,大米粥也有,問林美吃不吃。
“再給你炸個饅頭片?”林媽媽問。
林美覺得她的身體現在可能急需能量,因為林媽媽一問,她就又想吃了,“嗯,把饅頭片用雞蛋沾一下再炸吧。”
林媽媽給她做了裹雞蛋液的炸饅頭片,綠豆粥裡放了白糖,還有一盤剛剛炒的醋溜土豆絲,林美吃完,林媽媽問:“想不想尿?”
林美搖頭,然後摸額頭說:“我出汗了。”
一出汗,渾身都輕鬆了。
林媽媽卻更擔心她總是不尿的問題,去廚房轉了一圈,給她端來一杯牛奶,“老喝蜂蜜水也膩,喝這個吧。”
林美捧著牛奶小口小口的抿著,剛吃過飯喝不下奶。聽到林媽媽在客廳給崔阿姨打電話:“……孩子還是不想尿啊……對,出汗了,水也快打完了。行。”
林媽媽再過來就拿了體溫計給林美量體溫了。量完一看,三十九度七。林媽媽看著體溫計皺眉,問林美:“你自己感覺怎麼樣?”
林美感覺挺好的,渾身都有勁了,還想看電視。
林媽媽使勁甩了甩體溫計又給她夾上,說:“這次要是還是三十九度七,就只能讓你崔阿姨再來一趟了。”晚上叫人過來特別不好意思。
幸好第二次體溫測出來是三十八度四,確實是退燒了。
第二次體溫計量完,林美也終於想去上廁所了。林媽媽立刻扶著她過去,關上洗手間的門後,強強擠進來,臥在她腳下陪著她。林美在坐便器上感動莫名。
拔了針後,林美在睡前又去上了兩次廁所。臨睡前最後一次測體溫,又升到了三十八度八。林媽媽讓她喝了雙黃連口服液,又吃了感冒通才讓她睡下。一夜無夢。
早上林媽媽起來第一件事就是過來看林美又燒了沒有。其實林美感覺好極了,她都覺得自己明天就可以回學校了。但這是不可能的,根據她的經驗,下午估計就該反復了。
所以林美乖乖的繼續躺在床上孵蛋,睡膩了就翻個身把手垂到床沿去摸趴在床下的強強。強強一直在陪她。
林媽媽也知道林美發燒愛反復,所以中午就把崔阿姨喊來給她掛上水了。崔阿姨笑著說:“咱不讓它燒起來,把它給壓下去!”
估計水還要打幾天,崔阿姨找了個留置針給她紮上,這樣就不用天天找血管了。
一發燒,身體裡水分變少,血管就細了。崔阿姨找了半天才找到一條夠粗的,紮了留置針後放心的說:“這針的針頭是軟的,這樣就不怕它跑了。你也可以隨便動了,在床上也能看看報紙什麼的。”
林媽媽趕緊說:“免了!讓她給我乖乖在床上躺著就行了!”跟著虎著臉看林美,“不許看書!”
崔阿姨就笑,跟林美說:“你媽是擔心你。你們這些學生啊,學起來就不要命,我家那個也是,每天看書看到兩點,我看了都心疼啊。”
崔阿姨家的女兒今年高三,比林美大一歲。
“熬過去就好了。”崔阿姨笑著說,“我們家熬完今年就能放鬆了,你們家這個還要再熬一年,慢慢熬吧。”
林媽媽也歎氣,有什麼辦法呢?
下午四點多時,吊針林媽媽上班前就已經拔了,林美準時又燒起來了。她把體溫計放在枕邊,只要感覺一不舒服就把體溫計夾在腋下。她自己摸自己都覺得燙手。
林媽媽把電話放到她這屋,讓她有事就打給她。
體溫計拿下來時,又燒到三十九度了。
這時電話響了,林美以為是林媽媽就接了,誰知電話那頭是趙老師:“你好,我是趙國棟,是林美同學的家嗎?”
林美一開口竟然是啞的,清了清喉嚨才能說話:“趙老師,我就是林美。”
趙老師是擔心才打電話過來,一聽這聲音比昨天還糟,馬上說:“呀,林美,病得嚴重嗎?有沒有看過大夫?你家人在家嗎?”
林美氣虛聲弱的說:“還好,打吊針了,我媽上班去了。”
趙老師說:“那不說了,掛了吧,你好好休息,好好養病,學校的事不用著急。這段時間各科的卷子等你回來找我拿。休息吧休息吧。”
林媽媽晚上回來,林美歡樂的說:“喉嚨開始疼了。”這就是病灶開始發起來了,之前一直幹燒,找不到原因更著急。現在喉嚨也開始疼了,說明終於進入痊癒階段了!
林媽媽都快愁死了,趕緊打電話把崔阿姨喊來。崔阿姨拿著手電筒用勺子壓著舌頭簡單看了看扁桃體說,“有點腫了,這是好事。不過可能喝水吃飯會難一點,去買點小兒止咳糖漿吧。”
扁桃體腫得林美生不如死,咽口水都疼。第三天中午,周罄打電話來,“林美,你怎麼樣了?”
林美沙啞道:“挺好的。”
周罄嚇了一跳,“燒得嚴重嗎?”
“已經快好了。”林美很樂觀。
周罄是跟她說班裡生病的越來越多了,可以確定是流感了。
“現在早自習和晚自習都不上了,趙老師說病了的可以回家休息。”班裡一下子少了七八個人,還有人上課戴口罩。
林美啊道:“不會是我傳染的吧?”
“怎麼會是你?外班也有人感冒了。”周罄說。
掛了電話,林媽媽埋怨道:“喉嚨不疼了?”
林美說:“說話時不疼,就喝水吃東西時疼。”真是虐啊。
林媽媽給她拿來了中藥,聞著就苦死人了,她接過來閉著眼睛一口喝光,林媽媽塞給她一個蜜棗,這是特意去超市買的,“好不好吃?”
林美點頭,林媽媽就把一盒子都給她放床頭了,“沒事就吃吧。”
林美進入了固定時間發燒的時期,每天下午四點都要燒一會兒。崔阿姨每天都給她掛一瓶水,再加上中藥西藥口服液一起來,倒是沒有再惡化。而且除了下午燒的那一會兒外,別的趕時間她的精神都挺好的。
然後就是天天躺在床上,無聊得快掛了。
林媽媽說不讓她看書是認真的,竟然把她屋裡的課本和書都拿到她那屋去鎖起來了。然後給她買了個電視。
客廳那個電視是大的,這個電視小一點,就放在她的床正對著的五斗櫃上。
林美看得有點接受不了:“……我就病幾天。”
林媽媽拿遙控器給她調台說:“那你不是無聊嗎?客廳那個又搬不進來。我早就想給你買一個了,放在這裡你看看新聞也好啊。”
其實林美以前也有一個電視,而且不止有電視,以前VCD機和DVD機她都有。但這次回來後,她對這方面沒要求了,就根本沒跟林媽媽提想要。她覺得這錢花的都沒必要,等她上大學後,電腦就更普及了,直接等到那時買電腦就行了。
結果現在她有了電腦、也有了電視。
林媽媽說:“聽濤濤說他家那個DVD機挺好用的,一張碟子能放好幾集,要不要買個DVD機?”
林美馬上說不用,說電腦就能看碟。陶濤那個估計是舅媽不肯讓他用電腦。陶濤跟她抱怨過,說舅媽怕他染上網癮,電腦買回來開箱裝好後就被舅媽用一塊舊床單罩著了,從來不讓陶濤用。不過鄰居來了還要顯擺下“專門給兒子買了台最好的電腦”。
“我們家都沒拉網線,跟她說沒網上怎麼染網癮啊?!”陶濤真拿他媽一點辦法都沒有!
舅媽一聽更是振振有詞說既然沒拉網線,那就更不必開了嘛。
陶濤氣炸。
林媽媽把遙控器放在林美枕邊,讓她想看就看,“我上班的時候就在床上待著,別下來亂跑病再更重了。”
林媽媽恨不能把林美栓在床上,給她的床頭堆滿了吃的喝的用的,還買了個尿盆給她。林美第一次看到時都呆了。
“用這個尿,回來我給你倒。”林媽媽覺得這樣好,從屋裡出去到廁所再回來,容易著涼。
林美拼命搖頭拒絕後未果,只能在五歲以後再次使用尿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9 01:51:23
第73章
大概是用藥及時的緣故,林美在第四天的時候就不燒了。崔阿姨的意思是再鞏固鞏固,繼續吃藥,針可以不用打了。
林媽媽還是禁止林美看書,可以看看電視。
林美可憐巴巴的申請洗澡,林媽媽給她開了浴霸,時不時的敲門問她冷不冷,林美在浴室裡頭都快曬死了。洗完出來神清氣爽,林媽媽再給她端一大缸的紅糖姜水,讓她喝著,她給她吹幹頭髮。
現在的頭髮已經過肩了,但真心沒有以前短髮時方便,林美一直很想再去剪成男孩頭,無奈林媽媽始終認為女生就該留長髮,不許她剪。
林美洗完澡再喝一缸熱姜水,渾身冒汗的被趕回床繼續裹著被子捂著。林美深覺躺得難受,想跟林媽媽一起去客廳看電視。林媽媽說:“你就在你這屋裡看,我給你找來了好看的碟子。”
林媽媽神秘兮兮的從包裡拿出來,竟然是VCD版的《流星花園》,臺灣F4那一版,最良心的流星花園,高還原度!
林美震驚了!
林媽媽真是想盡辦法就為了讓她“不務正業”!
林媽媽高高興興的打開電腦,找出1放進去。雖然碟片上印的是紅紅藍藍那種非常簡陋的字和圖,但據說是正版的。放出來確實畫質很好,片頭片尾都有。林媽媽替林美把螢幕調整好,滿意的說:“看吧,一會兒你自己換碟子。”
過一會兒林媽媽再過來,看林美老老實實的在床上看影碟,為了獎勵她,給強強把四隻爪子擦乾淨後,讓它上床陪著林美。
林美懷抱一美人,面前四個大帥哥十分養眼,於是心甘情願的養起了病。周罄再打電話過來時,她一邊把電腦暫停,一邊跟周罄說:“嗨,學校怎麼樣?”
周罄:“你快好了吧?聽聲音有精神多了!”
學校裡最近就比較慘了。由於生病的人比較多,學校開始給教學樓和寢室消毒。用周罄的話說就是“進教學樓跟進游泳池差不多”,到處都是消毒水的味。
除此之外,各班老師發現有學生生病都是讓他們回家修養,免得留在學校裡再傳染給其他學生。
“自習課停了兩天又開了,因為大家一沒自習課就在外面亂躥,老師們覺得不安全。”周罄說。
特別是晚自習課不上,學生中有很多人就到外面吃飯,然後逛街去網吧,到熄燈才回來。就算關校門也沒用,最後老師們只能把學生都放在教室裡看著。
“咱們班有人去網吧被趙老師發現了,趙老師說讓他們離開一班呢。”林美不在,班上還真出了不少新鮮事。
趙老師這段時間就忙了不少,幾乎被栓在班裡動彈不得。他跟鄭凱他們說:“這林美一不在,,班上怎麼這麼亂?我以前也沒見林美管過什麼事啊?”
周罄很開心啊,她的朋友被老師這麼誇,她也高興啊,她說:“我聽何棋說,當時趙老師看著他們就跟看一群沒用的官吏差不多。”何棋跟周罄說“當時我都擔心趙老師一怒之下把我們都開了”。
周罄說:“何棋說你很有威嚴,所以你在的時候班上沒什麼人敢搗亂,你不一在,趙老師再不看著,班上亂相頻出。”大家就都撒歡了。
威嚴?林美放下電話問林媽媽,“媽,你覺得我有威嚴嗎?”
林媽媽過來收垃圾筒說:“你這幾年脾氣大了,你沒發現我現在跟你說話都是商量的嗎?你舅不是也很聽你的?過年你跟他說給濤濤在北京還是上海買套房當投資嗎?你舅跟你弟說了,打算給他在北京買套房,讓他以後一定要考到北體去,不然這錢就白花了。把你弟嚇得不輕,一口氣五六十萬呢。”
舅舅打算用這種辦法來激勵兒子,效果很顯著,現在陶濤不敢明裡暗裡的反對他爸給他的讀書計畫了,就算一聽要讀到博士這件事比較坑,他也不敢反對了。他爸打算給他在北京買房!這多嚇人啊……
現在外地人在北京買房還沒有限制。舅舅說話就辦,打算最近就去北京一趟實地看看。陶濤的膽子都被他爸嚇破了,父母的期待有時太沉重,連反抗的勇氣都消失了。
林美深深的陷入羨慕嫉妒恨當中。
要有人願意給她在北京買房,要求只是讓她讀到博士,她必須沒意見啊!陶濤竟然還不答應,生在福中不知福!
林美想起了紡織廠的集資建房,問林媽媽有沒有這回事,她本以為這事現在應該在未來一兩年後才會提,沒想到林媽媽一聽就說:“有啊,早就在說了,不過這事我看懸得很,光那個地皮就扯不清。”
林美說:“要有房,咱家也買一套吧。”
林媽媽覺得沒必要,她現在住著一套,雖然是單位的房,但每月租金才二十幾塊,便宜得很。再說前兩年她還給林美買了一套,現在還在還房貸。“還買?家裡房子夠了。你那套等你以後結婚就能用,還買幹嘛呢?”林媽媽早就算完了,林美那套房等她結婚時,房貸肯定已經還完了。
林美說:“反正如果單位這麼說,你就報個名。報個名也不多。”
林媽媽笑了,小孩子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報名就要交錢了,你以為能白報名?報名就是你要這房,聽說是直接交全款。”
這個倒是有點麻煩。
反正沒事做,林美也不想再看影碟,讓林媽媽坐下兩人把家裡目前的資產情況商量一下。
林媽媽挺有心情的坐下說:“說吧,你想幹什麼,我聽聽。”
林美那套房每月的租金並不足夠還貸,林媽媽的工資每月除了家裡的水電費外,還要再拿出六百多塊還貸款。
“你花錢挺少的,一個月也就兩百多。”林媽媽最詫異的就是這一點,同單位的說起來,各家孩子在學校花的最少的也要五百左右,一般都是給六百。一說林美一個月只花兩百多,都說不可能。林美成績好學習好在單位是有名的,所以大家都說林美特別懂事知道心疼林媽媽。
林媽媽問她:“你這一個月是不是只吃飯花錢啊?”
林美:“還有洗澡。”
“別的呢?你跟同學逛逛街?不去買個什麼東西?”林媽媽問。
林美回憶了下搖頭。她逛街,但買的多數是必需品。而且平時很少逛街,花錢最多的就是吃飯,學校食堂的飯又特別便宜,一個月兩百多足夠吃了。
林媽媽在家也特別省,林美不在,她都懶得做飯。所以現在他們家除了買大件,一千塊的伙食費能用上兩三個月,結果家裡還真存了點錢下來。
林美激動道:“多少?”
林媽媽:“三千多。”原來存的錢在買房的時候都花乾淨了。
林美:“……”
不過考慮到家裡的花銷,兩年存這麼多錢其實也可以了。再算下給林美這屋買的那個空調,還有這台新電視,還有山地車,算下來家裡的大件都花到林美身上了。
這讓林美更加堅定了要買房的心。不過首要的應該是家裡他們現在住的這套房,應該就是在今年就可以買了。
林美裝做若無其事的感歎道:“要是這套房咱們能買下來就好了。”
“這是單位的房。”林媽媽說,不過心裡倒是一動。
林媽媽現在在辦公室,有些事能聽到一些風聲。紡織廠畢竟現在處在停工狀態,領導家也沒有餘糧啊。他們現在花的錢都是市政撥款,退休職工的工資和醫療也是市政那邊出的錢。領導班子就想偷偷摸摸的找些錢花。
紡織廠的職工有幾萬人,其中大概有數千人住的是單位的房。以前單位分房是慣例,生老病死都是單位管,結婚就能打申請要房。林媽媽的這個房就是當年她參加工作後跟廠裡申請的,用的就是結婚的理由。
房不算大,四十平左右。這個平數是實用面積,不像後世的房子還要算個公攤。而且房屋品質很好,七幾年蓋的房子,現在還很結實,樓梯也沒說叫人踩一踩走一走就跟被狗啃過似的缺一塊。
她這一片周圍幾幢樓全都是本廠職工。哪怕是個下崗的也有房,只要每月付租金就行。
現在廠裡打算偷偷“改|革”一下,讓大家買這個房。
就是這事說了有一兩年了,再也沒有下文了。
林美的話算是種在林媽媽心裡了。
除了周罄外,還有別的同學給林美打電話慰問。像黃苓就給她了,其他還有鄭凱也打了一個。林美從以前就覺得鄭凱處事挺成熟的,這種慰問電話雖然只是說兩句普普通通的問候的話,也讓人心裡舒服啊,好像被人記著了。
最讓林美沒想到的是圖海也給她打了一個。
接到電話時,林美聽出聲音後還很驚訝:“圖海?找我有事嗎?”
圖海:“……沒事,不是……你的病怎麼樣了?身體還好嗎?”
林美想他跟鄭凱一樣,都是來慰問的,就說,“沒事沒事,好多了現在。”
也就問了問這個,讓她好好休息就掛電話了。
林媽媽在旁邊聽著都高興的說,“你在班裡還是很受歡迎的嘛。”
林美感覺也挺美的。
後面兩天她越來越好,週五時崔阿姨說藥可以停了,已經好了,可以回學校繼續學習去了。林美就興沖沖的收拾行李,林媽媽攔著她道:“這都星期五了,你回去上一天課,星期天再回來,何必呢?乾脆就歇到下週一再回學校不更好?”
林美聽了覺得也有道理?猶豫之下,林媽媽奪過她的書包說:“就聽我的!”她送崔阿姨出去時,兩人嘀嘀咕咕的。
崔阿姨跟林媽媽笑著說:“有你這樣當媽的嗎?孩子想上學還不讓去?”
林媽媽還拿著林美的書包呢,搖頭說:“你是不知道,她這次生病嚇了我一跳。你說她要是在學校病了,沒回來呢?我都不知道!幸虧這孩子還不傻,知道回家。她要是傻一點,想著在學校吃點藥就能好,那病重了怎麼辦?到時我跟誰哭去?”
林媽媽打算管一管林美了,必須讓她注意身體。再好學,也不能把身體搞壞。
林媽媽回來後就見林美在給趙老師打電話。
林美是想問趙老師現在能不能回學校了?
趙老師說:“先不急,你的身體怎麼樣了?還吃藥嗎?打針呢?”
林美乖乖的說針昨天就不打了,今天藥也停了。
她本以為趙老師會同意讓她回校,誰知趙老師說:“那你乾脆下週一再回來吧,學校打算趁這兩天好好的消消毒。”
林美驚訝道:“我聽說學校這兩天一直在消毒。”
趙老師歎氣,學校最怕的就是暴發流行病,還有就是食物中毒,一發就是大事。這次的感冒如果倒下去的人再多點,估計就該上報了。“是啊,生病的人太多了,學校怕你們出事,這兩天回家的人也不少。你也不用擔心會缺課,課都上完了。你在家也可以適當的看看書,別擔心,咱們課趕得快,時間還多著呢。”
趙老師一再的囑咐林美不用急著回校,雖然病好了也不能掉以輕心。“在家讓你媽給你好好補補,吃得好點啊。”趙老師說完把電話掛了。
林媽媽從剛才就坐在對面沙發上聽著,完了笑道:“怎麼樣?你們老師也讓你在家多歇歇?”
林美有點小失望的點頭說:“對啊,聽老師說學校生病的人還不少。”
林媽媽說:“這下你放心了?你們老師都這麼說了,你就安心在家養著吧,週一再回學校。”
又多出來兩天的空閒。林美想看看書,林媽媽不讓,讓她要麼去看影碟,不看影碟就去睡覺,也可以跟狗玩,書就別想看了,最近她唯一被允許看的就是報紙。“反正你們政治也要考實事,就看報紙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9 01:51:48
第74章
由於只能看報紙,林美把家裡過去一年的報紙都看過來了,因為比起看電視影碟,她更想看文字類的。形容一下,她簡直像饑|渴般有了閱讀癖。可能在過去的幾年裡她已經養成了習慣每天看書寫卷子,現在突然不讓她幹了,她不但沒有覺得放鬆,反而開始焦躁。
不管看什麼都有罪惡感,好像沒去做正事而在幹這個,讓她十分不安。
連林媽媽都看不下去了,“週一我肯定讓你回校!乾脆周日下午你就回去得了,在家裡也待得不安心。”
不過這次回校,林媽媽讓她把沒吃完的柴胡沖劑和雙黃連口服液都帶上了。“你們學校不是也有很多人感冒嗎?你小心再被傳染了。都帶上吧。”
林美還沒聽說過誰感冒好了以後很快再被傳染上的,好像感冒一次就等於更新了身體裡的殺毒軟體,至少短時間內的感冒病毒是不會再找上她了。
周日下午吃過午飯,林媽媽就催她早點走,“趁著現在還有太陽,你趕緊回去吧。等到四五點天陰了就又冷了。”
林美背一個提兩個出發了。上次她說想騎山地車回學校,感冒之後林媽媽就讓她還坐公交,說是公交不像自行車要凍一路。
回到學校時,校園裡十分安靜。本來這個時間就不會有太多人,連寢室裡也只有零星的幾個人在走廊裡。就像周罄說的,寢室裡充滿了消毒水的味,廁所和洗手池那裡味道更濃。垃圾桶換了個新的,上面還貼著標語說“一日一清”。走廊裡也看不到一個垃圾。
寢室門是開的,林美進去看到黃苓在。
黃苓看到林美驚喜道:“你回來了!”她過來幫林美提行李,說:“你可算回來了!這幾天可把我整死了!”
因為流感頻發的事,寢室裡突然開始非常嚴格的查起了衛生。雖然不知道這個跟流感有什麼關係,但宿管阿姨已經再三來通知學生宿舍不許放吃的,如果寢室打掃出來的垃圾裡發現食品包裝袋,那就要扣分。
“天天查!天天查!早上查一次!晚上查一次!有時中午還過來!”黃苓都快煩死了,扣考勤分是要記入班級總成績裡的,如果分扣得太多還要寫檢查,還要通報班主任什麼的。
“我們晚自習回來都來不及去打熱水洗漱換衣服,都要趕緊打掃衛生!”黃苓說,“現在大家扔個垃圾都要悄悄放到塑膠袋裡帶出去扔,不敢扔到洗手池那邊的垃圾桶裡!”
還有門口的宿管阿姨倒是不管他們端著飯缸回來吃飯,但卻不許有人提著塑膠袋把吃的提回來。
“那有什麼區別嗎?”黃苓問林美,“叫你說,用塑膠袋提進來跟用飯缸端進來有什麼不一樣?想少刷一次碗都不行!”
林美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聽黃苓報怨,嗯嗯點頭,“這怎麼聽著跟防老鼠蟑螂差不多?”問題是冬天,寢室裡會有老鼠蟑螂嗎?
“你說對了!”黃苓說,“還就是殺老鼠蟑螂。還發了藥給我們,讓我們撒在寢室的角落裡呢。”她覺得這些老師都有病,“流感跟老鼠蟑螂有什麼關係?”
關係大概就是學校確實在搞大掃除吧……
現在天黑得早,五點半食堂就開飯了。林美端著飯缸去食堂時發現食堂裡多了很多標語,乾淨、清潔、衛生什麼的。打飯的大師傅們穿的白袍全都是嶄新的,而且全都戴著口罩給學生打飯。塑膠袋也全部禁用,只能使用飯缸。
周罄下午四點坐周爸爸的車回來的,一來就告訴林美一個壞消息,“何棋發燒了。週五病的,他媽來把他接回去的,現在去住院了。”
“這麼嚴重?”林美打了一缸羊肉湯,要了塊銳角餅,這餅吃習慣了還挺好吃的。
“我也不敢給他打電話,是張煦打了電話跟我說的,說何棋好像發燒發的牙疼了。”周罄說,指著腮幫子給林美看,“何棋有個智齒,他說是打算考完高考再去拔。因為要打麻醉開刀縫針,等於是個小手術了。”
結果這次一發燒智齒也出來搗亂。“張煦說何棋半邊臉都是腫的。”周罄想像不出,但聽起來很嚴重,一直猶豫要不要再給何棋打個電話,可是又怕何棋父母知道他們倆的事。
林美說:“你們倆能有什麼事?想打我來幫你打。”
多簡單啊,有時越坦然,越不容易被父母懷疑的。其實父母們也是很單純的。
吃完飯後林美隨便去提前打熱水,因為聽說晚上可能要來查寢,估計那時就沒時間去打熱水了。結果到了熱水房,發現鎖著門,門邊放著很多暖水壺。林美還在茫然,周罄把壺放下說,“先放著吧,來早了。”然後拖著林美回去,說先回寢室拿書,等過會兒再來,打完水直接拿去教室就行了。
“怎麼回事?”林美發現自己只是一周沒來,學校變得太陌生了。
“學校說喝生水容易生病,沒燒開的水不許我們打,所以燒開水後才會來開門。”周罄說。
——要不要這麼嚴啊?
等林美提著熱水去教室後才真正驚呆了,教室裡只有三十多人在坐,至少缺了十幾個人,一眼看去,教室裡大半都是空的。
張煦歡快的跑過來把考勤本塞給她:“班長!給你!”然後大松一口氣,“可算是輕鬆了。”
他極快的把事情交待了一遍。
因為最近感冒的人很多,趙老師就說有時他不在呢,大家可以把假條交給班委,由班委來批假。基本上他們這個班應該是不存在蹺課現象的,所以趙老師一點都不擔心有人交假的假條然後蹺課出去玩。
批假這個事,以前都是林美在批,而且她只有半天的權力。超過一天就要問趙老師了。其實林美以前批假,只要確定這個假請得有道理,一天以上的她也敢批,批完再跟趙老師報備一下就行了。趙老師也從來沒說過她。
現在林美不在,鄭凱只是個物理課代表,批假的權力就跑到張煦手上來了。把張煦搞的是心驚膽戰!他不敢批啊!看到班上的人越來越少,他越到後來越不敢批假,都是先收假條,讓人等著,然後他一看到趙老師就趕緊拿一把假條去請趙老師批閱。
張煦內牛滿面:“……趙老師很不高興。”他覺得趙老師都煩了,是捺著性子勉強沒給他個壞臉,不過眉毛皺成了川字。
他覺得自己太倒楣了,林美在的時候明明一周也難得有一個請假的,輪到他就一天都能接到好幾個說想請假的。
現在林美終於來了!哦呵呵呵呵~這下就輪到她發愁了!
林美重新出現在第二排,讓很多一進教室就看到她的人都發出驚喜聲:“哦,班長來了!”這讓她也覺得爽極了!原來她這麼受歡迎嗎?
結果新聞剛播完,大家可以趁這五分鐘去上個廁所什麼的時候,就有人來找林美了。
賀曉玨扭扭捏捏的過來,小聲把林美叫到走一邊才跟她說:“班長,我想請假。”
林美看她面色紅潤有光澤,不像生病的樣子,伸手道:“假條寫了嗎?”
賀曉玨趕緊把假條拿出來,上面就寫身體不舒服請兩天假。
林美想了想悄悄問她:“你是不是怕在學校裡待著受感染啊?”
賀曉玨住在林美隔壁的寢室,平時兩人也算是相處得不錯,賀曉玨猶豫了下就小聲說:“我媽聽說學校裡可多感冒的,怕我也被傳染了就讓我先回家住。”
林美說:“你的假條我先收下,等問過趙老師看他批不批吧。”
賀曉玨馬上說:“你可別跟趙老師這麼說啊。”
林美好笑道:“我有這麼傻嗎?放心啦。”
趙老師是在八點過來的,他黑著臉剛走進教室就看到林美坐在第二排,“哦,原來你回來了。”他笑著讓林美出來。
兩人到辦公室後,趙老師先問她病好了沒。
“都好了,在家還多養了兩天。現在已經沒事了。”林美說。
“嗯,現在看氣色是好多了,在家吃好吃的了吧?”趙老師打趣道。
他彎腰開櫃子,把厚厚的一摞卷子拿出來給林美,還有兩本新發下來的輔導書,“別急著一口氣做完。你現在病剛好,自己計畫一下,慢慢做,不用著急。我跟別的老師都打過招呼了,一時作業趕不完就跟老師說一下,老師不會催你們的。”
林美抱著卷子道謝,然後就說了有些同學可能是擔心在學校被傳染,想回家一段時間,問趙老師行不行。
趙老師皺眉道:“……嗯,家裡擔心也是可能的,最近學校想過讓大家走讀,不過這樣不住校的人就不能參加晚自習了。”下了晚自習九點再回家,這就太晚了。全都不讓上課也不行,不是所有的學生都有足夠的自製力的。
最後趙老師說,“你回去通知下,現在學校也在努力想辦法,各處都開始大力消毒,就是怕更多的人生病。實在想回家的,可以批假,但只能批一天。要麼就走讀,每天課還是要上的。”
林美回教室說了之後,大家都在討論這件事了。下了晚自習回寢室還有人來找林美問“真的能批假嗎?”
“只有一天啊?”
“走讀不用上晚自習了嗎?”
還有別的班的過來問,“是你們班主任說的嗎?是只有你們班這樣還是整個年級都能走讀啊?”
趙老師是副校長的身份大家都知道。
林美一一回答,驚訝的發現想走讀的人超出想像得多。但走讀幾天後,大家還是覺得在學校住更方便。回家的話每天都要早起,要想趕上早自習就要比在學校時起得更早,倒是下午兩節課後就能走了,五點左右就能回家。
住的遠的同學還是選擇繼續住校,住得近的倒是大部分都開始走讀了。
但很快,學校又要求住得近的學生也要參加晚自習。只有家遠的可以不參加。這樣一來,回家的人又變少了。
“學校還是不想讓我們回家嘛。”寢室裡大家泡腳時,黃苓說。
“可能之前是請假的人太多了。”林美說。有的是真生病的,但後來請假的有一些是摸混水的。現在多的班裡都有少了一半人的。
病重的也很多,比如何棋。林美還是幫周罄打了個電話,說自己是班長,想問下何棋同學病得怎麼樣了?什麼時候能來上課?
何媽媽就說:“你等等啊,我叫何棋來聽。”
停了會兒,一個悶悶的聲音接電話,好像嘴裡含了棉花一樣說:“林美?”
林美說:“你等等,周罄跟你說。”
周罄過來接電話,“你還好嗎?”
林美在旁邊聽都覺得周罄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好淑女,整個人氣質都不一樣了,特別溫柔安靜的感覺,還帶點小悲傷。
等掛了電話,周罄說:“他說他快好了。牙已經沒那麼疼了,他說等這次消炎消腫後,他想把牙給拔了。大夫說現在拔恢復得也快,還不容易發炎,到時他回了學校按時吃消炎藥就行。”
賀曉玨在林美說過後就不請假改走讀了,結果早上起得晚又著急騎車趕回學校,摔了一跤,左小腿骨折了。
林美聽說後跟大家商量著打電話安慰她。
“唉,她也太可憐了吧?這下沒一個月好不了了。”
趙老師特意去看望,賀曉玨還算好,不是骨折,而是骨裂。已經打上了石膏,臥床兩周左右就能好了。賀曉玨在趙老師面前哭壞了,趙老師安慰她好好休息,學習的事不用擔心,好了之後再趕上來就行了。
結果,賀媽媽特意請假過來幫賀曉玨聽課記筆記。
趙老師聽說後趕到教室看到賀媽媽,把她給請出去勸她不用這麼做,現在新課都講完了,每天就是由老師帶著複習,她不用在這裡,她在這裡也會妨礙別的學生上課的。
賀媽媽跟趙老師討價還價,最後確定只聽數學和語文兩個課。她也不整天來,就這兩個課上的時候她過來,上完就走,絕對不打擾其他學生上課。
趙老師百勸不聽之下只好通融——他也沒時間一直跟學生家長扯這個。他讓賀媽媽坐在最後一排,不能讓她擋著別的學生看黑板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9 01:52:07
第75章
班裡多了個家長,大家都有點新奇。上課下課都會悄悄往賀媽媽那邊看。
賀媽媽是個看起來特別有氣質的媽媽,個子特別高,她剛來時跟趙老師站一塊,可能女性本來就顯高,所以顯得她比趙老師還高那麼一點點,大家當時就看怔了,在寢室私底下說起來都是:“賀曉玨的媽媽比趙老師還高!”
“要有一米七五以上了。”
“我看差不多。”
……
同學們看賀媽媽都看稀奇,賀媽媽本人非常淡定,平時還喜歡找學生聊天。問他們的學習技巧是什麼,林美也被賀媽媽叫住聊過天。賀媽媽說:“我聽我們家小玨說你學得特別好,平時有什麼訣竅沒有?”
當時周罄她們都在她身邊,林美還真不覺得自己學習是有訣竅的,想了一下說了個比較接近的:“比較有計劃吧。”
賀媽媽跟著問,“你是怎麼訂計畫的?”
這時圍著聽的人就多了。林美儘量簡潔的說:“就是時間是固定的,然後科目和內容也是固定的,每天自己能夠學多少,自己也有數,就這麼兩邊一安排就行了。最後就是儘量留出足夠的機動時間。”
她覺得自己說的很清楚了,不過賀媽媽顯然認為只說這些不夠,看林美要走拉著她說:“同學你等等,你再詳細給我說說……”
林美急著要去吃午飯,周罄她們趕緊幫忙說:“阿姨,我們該回寢室了,我們該走了。”把她救出來後,一堆女孩趕緊逃下樓了。
出了教學樓後周圍還有人好笑的看林美幾人。
“我看她媽纏上你了。”黃苓讓人害怕的說道。
“那也太嚇人了……”剛才就是周罄先把林美拖出來的,“你沒事吧?”
林美揉揉胳膊,“沒事,衣服穿的厚。”賀媽媽也是太著急了。但她剛才的做法,讓林美有點不太舒服。
後面林美就有點躲著賀媽媽了,沒辦法,賀媽媽還記著找她聊天呢。林美只好下課後看到她想過來就趕緊跑出去,躲到快上課再回去。不過賀媽媽的目標顯然不止林美一個,林美這裡不成就找別人去了。可能在家的時候,賀曉玨也跟她提過班裡學習比較好的學生,賀媽媽按名索驥,挨個找過來。
但有林美這個例子在前,大家的警覺性很高,也很快找到“對付”賀媽媽的訣竅了。周罄就跟林美說她看到賀媽媽問張煦“鄭凱是哪一個?”,鄭凱當時就在窗戶那兒,張煦愣是往教室裡一掃,說:“好像去廁所了吧?”
賀媽媽就問張煦叫什麼名字,張煦睜眼說瞎話道:“我叫張頁葉。”說著還在紙上把名字寫下來。
林美念了下“張頁葉”這三個字,瞠目結舌,“這個……”是不是那什麼了點兒?
周罄跟她學的時候都把眼淚笑出來了,說:“還有呢,宋科就成宋蜀了。”
幾個男生是真壞,假話說得比真的還真。宋科跟張煦他們在一塊久了,關係變得特別鐵。見張煦捉弄人,他就說自己這名字是他爸爸給起的,“蜀”字就是四川,巴蜀,因為他媽老家是四川的,他爸的姓和他媽的家鄉成了他的名字。多麼有紀念意義啊。
“宋科說宋蜀蜀不好聽,容易讓人發現,所以只好起個‘宋蜀’。”周罄說。
除了這個小問題之外,平時大家和賀媽媽相處得還不壞。大家也去問賀曉玨什麼時候能來上課,賀媽媽說:“快了,就快了。她在家裡也著急,想趕緊回學校來。”
賀曉玨在班裡是個不太起眼的女孩,大家都沒想到賀媽媽這麼強勢。有時下課她還會跟老師請教學習竅門。
其實賀曉玨的文科比較好,她以前在班裡能排到十幾名左右,沒下過二十名。但分班後就成了二十五六名的樣子,有一次還掉到了二十九名。有時在寢室裡聊起來,賀曉玨自己也說她選錯了,應該進文科班。
“那你當時怎麼進理科班了?”有人問她。
“我媽說學理好。”賀曉玨挺沒精打采的說。
“要是不行再調個科?現在還來得及。”還是高二,如果現在換班,雖說時間緊了點,但還是有希望的。
賀曉玨猶豫之後還是算了。因為就算現在換到文科班,她也沒信心能比理科班好多少,既然這樣,還不如繼續留在理科班。
賀曉玨在家休息了兩周後回學校來了,她的腿上的石膏還沒去掉,賀媽媽讓她再戴一段時間,多包包讓腿多養養。所以賀曉玨還帶了兩個拐杖,她這麼一出現在班裡,大家都嚇了一跳,趕緊有人上去扶她。
下課時,她旁邊的女生問她要不要去上廁所?她們扶她去。
學校的廁所是蹲便,這個實在是不方便。但賀曉玨克服了,大家關心的問她現在腿怎麼樣,她說也就一點點像扯著筋,基本上已經好了。
“之前晚上睡覺不小心翻身壓著了會疼哭。”賀曉玨說。
大家哇道,“那一定很疼!”
等該放學回寢室了,上樓下樓都有一堆人陪著賀曉玨,同寢室的姑娘們不用說都主動幫她打熱水打飯。趙老師到教室看了一回,跟林美說:“多照顧照顧賀曉玨,同學嘛,互相幫助。”
林美說大家都很主動的幫助賀曉玨,老師你放心吧,大家的思想覺悟都是很高噠。
賀曉玨到校後就要借大家的筆記。跟她同寢室的姑娘把筆記給她說:“你媽不是給你抄了嗎?”賀媽媽幫賀曉玨抄筆記的事可算是他們整個年級的新聞了。
賀曉玨一邊抄著一邊說:“……我媽抄的我看不懂。”
賀媽媽畢竟已經離開學校很久了,她抄筆記只抄板書。但有時老師板書的很快,一堂課能換兩三次板書,寫滿就會擦掉。學生們是久經考驗的,能跟得上,賀媽媽就不行了。而且上課只抄板書是不可能寫全的,有的老師更喜歡空口講課,板書上的內容只是框架,並不全面。這就要求學生們聽寫的速度要跟上。這個賀媽媽也不行。
而且賀媽媽的字很草,賀曉玨有一些字認不出來,也不太敢一直問賀媽媽這是什麼字?所以她發現看不懂的比較多之後就打定主意到學校重新抄了。
……其實,她根本不想讓賀媽媽來。
“很丟臉啊……我不讓她來她非來……”賀曉玨偷偷跟她的好朋友說。
她朋友鄭重點頭,她能理解,其實剛看到賀媽媽到班裡說要幫賀曉玨抄筆記時,他們都很奇怪啊。覺得太奇怪了。當時就有人暗笑說平時沒發現賀曉玨是這樣的人啊?怎麼這麼嬌氣,休病假還要她媽來給她聽課抄筆記,又不是小學生。
賀曉玨一聽朋友這麼說,整個人都快縮成老鼠鑽到被子裡去了,“真的?”
朋友沉痛點頭:“是真的。”其實還有更糟的,賀媽媽還圍追堵截班委那群人呢。
這回賀曉玨連頭都不想伸出來了,趴被子上逃避世界。
她朋友搗搗她:“別想了,我看林美他們也沒放在心上。”
賀媽媽回家後是跟賀曉玨說了她跟她同學聊天了,問了她同學一些關於學習上的事,但賀曉玨想像的就是賀媽媽跟同學平平常常的聊天了,沒想到會是她朋友說的那種“拉著人不讓走”這麼慘。
第二天賀曉玨就艱難的拄著拐杖一跳一跳的去找林美說話了。嚇得林美趕緊扶她坐下,“找我幹嘛?”
賀曉玨扭扭捏捏的替賀媽媽道歉。
其實就是家長跟孩子們的代溝問題。兩邊思考的方向不一樣,賀媽媽估計覺得在這些跟她女兒同齡的孩子,她想說什麼就說了,也不必太在乎他們是怎麼想的。可在學生們看來,賀媽媽的舉動就很沒禮貌。
何況林美最後還都躲開了,“你別太在意了。你媽那也沒什麼。”林美勸賀曉玨別放在心上。真說起來,也不一定是哪邊有錯。賀媽媽是不太尊重他們,但大家也真沒給賀媽媽留面子。林美躲了,鄭凱和張煦他們直接是見面不識,還在口頭占賀媽媽便宜,不知道賀媽媽最後明白過來沒。真要是明白過來估計問題就更大了。
大家對賀曉玨這個傷患還是很照顧的。有次上課老師在上頭叫人去板書做題,點到賀曉玨就有人替她說:“老師,賀曉玨腿斷了打著石膏呢。”
數學老師一抬頭啊了聲,順口道:“行,那就你上來吧。”
那個男生垂頭喪氣的上去了,下面一片轟笑。數學老師趕緊說:“笑什麼?這說明趙正行很有同情心,知道關心同學。”
等到週末可以回家了,周罄就去問賀曉玨要不要送她一程,“我爸開車來接我,還有林美呢,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坐吧。”
賀曉玨平時跟周罄不太熟,就不太好意思麻煩人家這麼多,就搖頭說:“不用,我爸也來接我。”
其實最後賀曉玨是坐公交回去的,她的腿已經好多了,不用拐杖就能走,這周回去就是打算把石膏給去掉的。跟她同路的圖海還幫她占位拿書包,還幫她送到家自己再回去搭車往回走,他家在前一站就該轉車了。
春天到了的時候,林美聽到一個新聞:賀曉玨喜歡上圖海了。
周罄在初中時還記得林美跟圖海傳過緋聞,但這麼多年下來,她早就清楚林美對圖海是一點感覺都沒有,估計那都是人亂傳的。
何棋的牙終於拔了,這周剛回去拆線。上周他都是喝牛奶豆漿活下來的,搞得他們寢室的男生哈哈的笑話他說他一身奶味。
何棋個子往上躥了躥,比較杯具的是周罄也往上躥了,兩人站在那裡看著還是看著男生比女生低。鄭凱沉痛的拍著何棋的肩說:“個子長得還不如女朋友高,這真的……不太好……”旁邊的一群損友統統點頭。
之後就聽說何棋每天都要在寢室跳臺階跳十五分鐘。
圖海這個事他們也知道。馬上問圖海有沒有意思?圖海還是搖頭說“都是普通同學”。
賀曉玨卻越來越明顯了。聽說她常常打電話到圖海寢室去找圖海。
何棋跟周罄說:“圖海不接啊,我們只好說他不在。”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9 01:52:27
第76章
春回大地,天氣暖和了,班上的同學休病假的也都差不多回來了,但班上還是常常能聽到咳嗽噴嚏聲。校園裡的楊樹掉毛柳樹落絮,在陽光晴暖的時候小風一吹,飛得漫天漫地都是。
學校裡開始流行戴口罩,校門口的小賣部裡多了各種花樣的口罩和新的頭花髮夾。林美也買了兩個換著戴,不管能不能預防感冒,好歹心裡有點安慰。
女生的頭髮大部分都長起來了,頭花髮夾也有了用武之地,現在流行混搭,一個頭上戴三五個不同款式的髮夾是常有的事。林美在這方面跟同寢室的姑娘們保持一致,紮個馬尾後腦處四五個髮夾用來夾住碎頭髮。
何棋很不理解,“你一個腦袋上夾這麼多夾子不難受?睡覺時不嫌硌嗎?”他對周罄這麼說。
周罄一個大白眼翻過去:“睡覺頭髮都解開了。”
“那你們每天早上起來梳不嫌麻煩?”關於女生晚上睡覺解不解頭髮,男生寢室非常喜歡討論這個。一部分說解開,不然不好睡覺。另一部分說可以側著睡,並舉例說自己媽媽頭上戴著卷子發網睡覺是常事,以此證明女生晚上睡覺不解頭髮。
另有一個很實際的論點說如果晚上解開頭髮,早上起來再梳,還要用那麼多夾子,很浪費時間。有這功夫誰不願意多睡一會兒啊?
周罄跟何棋聊半天,三觀有點裂,過來跟林美說:“你說男生他們怎麼這麼無聊?”
林美一邊看書一邊順口附和道:“男生就是無聊。”
周罄趴到她桌上悄悄道:“你聽說賀曉玨和圖海的事了嗎?”
林美嗯了聲,這回抬頭了,好奇道,“圖海從了?”
賀曉玨追圖海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她往圖海寢室打電話,下課找圖海給她講題,打聽圖海生日送禮物和賀卡給他。已經相當明顯了。
“何棋說他們男生那邊都催圖海接受呢。”周罄說,男生也這麼八卦,而且何棋說男生們都認為圖海不接受賀曉玨都不正常了。說他假,裝。
十八無醜女,用林美的眼光看,她覺得班裡的姑娘個個都青春逼人,有的臉上的皮膚真嫩得跟剝了殼的雞蛋似的,連毛細孔都看不見。
周罄說圖海還死扛著,他說現在首要任務是學習,除了學習他什麼都不想搭理。
“這也對。”林美點頭。這時談個小戀愛就是調劑。像周罄和何棋這樣兩情相悅,兩人目標還挺一致,沒什麼三觀問題的都是少數。鄭凱那樣的才是主流,喜歡了就一起處一處,不喜歡了,移情別戀了,哭兩場罵兩場,跟著再找別人的有不少。但說白了就像在練手,在這一次次的“戀愛”中刷自己的等級,知道自己喜歡什麼樣的,能跟什麼樣的處得來。
周罄一擺手:“你跟圖海是一樣的人。你也是想先讀書,高考完了再談戀愛吧?”林美乖乖點頭。“……你這叫一根筋。學習跟戀愛又不衝突。”周罄說。
“你說不衝突就不衝突了?”林美說,“這話讓你爸聽見非教訓你不可。”
“你怎麼這麼死板?”周罄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林美:“你以為像你跟何棋這樣的很常見嗎?難得你們倆互相喜歡,你要留學,他也打算留學。只要你們倆不分手,說不定我還能喝你們倆的喜酒呢。”
學生時代的感情要真能走到最後,那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了。可惜太少見了,林美上輩子一例都沒看見。高中談的也有,一到大學就分了。有的大學勉強不分,後面還有畢業後的事呢,是讀博還是留學還是工作,一個個關卡等著他們。
周罄聽得雙眼都發亮了。她想到過她會跟何棋一起留學,這在她的想像裡已經是最接近永遠的事了。今天聽林美說起“結婚”就好像給她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看周罄雙眼跟落滿星星似的,林美羨慕是羨慕不來的,只好繼續埋頭專注眼前的卷子。
賀曉玨追求圖海的事在不知不覺中就不了了之了。畢竟圖海那邊死活沒給回應,女生這邊,也有人開始勸賀曉玨別浪費時間了。女生們到底都是矜貴的,她們多數都覺得賀曉玨都這麼主動了,圖海不接受,再追下去就太沒面子了。
賀曉玨在寢室裡偷偷哭了兩場就算了。她寢室的姑娘們悄悄跟別的寢室的女生說千萬別在賀曉玨面前提圖海,也別提這件事,讓她慢慢恢復。
大家維護著賀曉玨的面子,當著她的面連圖海的名字都不提。漸漸的,賀曉玨走出來了,畢竟事情過去後她也覺得有點丟臉,看大家都不提,她才慢慢坦然了。
圖海這邊過得更快點。因為物理競賽成績出來了,林美、圖海、鄭凱三人全在一等獎這組裡。周罄、何棋等人是二等獎。這次出去參賽的人沒一個落下,最次也是三等獎。
趙老師高興壞了,把證書和獎品還有學校給的獎勵都發給他們。學校在告示欄那裡貼紅榜,幸好這回只有名字沒照片,因為除了物理之外,數學和生物都有斬獲。省一算是大大的出了回風頭。
一等獎五百塊獎金,二等獎是兩百塊。這都是學校出的錢。林美拿著錢請寢室的姑娘們在學校附近的小店吃了一頓,要了兩個大盤雞,連汽水算起來才花了一百多。周罄要跟她合請,林美沒讓她掏錢,跟她說讓她買點水果算了。
“反正寢室裡水果也不斷。”林美說。
一群女孩子住在一起,都變得養生了。水果是必定要吃的,平時的各種面膜啦,晚上的牛奶啦,還有永恆的減肥話題。
林美靠著一手修眉絕技在寢室狠狠刷了一把時髦值,可以說他們班四個半女生寢的姑娘的眉幾乎都是她修的。
從飯店出來,正好碰上圖海鄭凱那一撥人。他們比較狠,因為有兩個冤大頭,他們去吃火鍋了。
兩撥人走一對臉,何棋先看見周罄的,立刻笑成了一朵花。
林美這個寢室的女孩沒關係的都先走了,不想當電燈泡。黃苓跟林美說:“一會兒回去要不要幫你拿書?”回去就該上晚自習了。
林美:“不用,書都在教室。”兩邊擺擺手說撒喲拉那。
那邊,何棋問周罄:“你們這是剛吃過飯?”勾頭看林美,說:“你們倆請客吧?”然後哭訴道,“他們也是剛紮完我,錢包都空了……”
後面張煦踹了一腳,“打住啊,大頭都是鄭凱他們掏的,你就買了幾瓶啤酒。”
何棋跟沒聽見似的,周罄說:“是林美結的賬,我一會兒去買點水果。”學校旁邊有不少水果店水果攤,學生都愛吃。
“買給你們寢室的人吃?那我去幫你提吧。”何棋重色輕友的跟哥們說,“那我就不跟你們回去了。”
林美一看人家倆情人在一塊,於是也說:“那我也先回去了。”
周罄立刻抓住她不讓走,“你不跟我去,我不知道買什麼啊。”
林美:“找最便宜的買,多買點。”提回去肯定不會就她們這一個寢室的吃,那都是狼。她看何棋,推了周罄一把說:“現成的壯勞力,也省得你自己提了。”
說得周罄又要打她。
周罄和何棋走了,林美這邊自然就跟鄭凱他們走了。不認識不熟的男生也都走了,剩下的就是鄭凱、圖海和張煦。
“房老師那套題你做了嗎?”鄭凱先問。
看,這就是他們日常了。
房老師雖然真退休了,但偶爾還是會發揮下餘熱出些化學題。常老師就印了發給他們做。別說房老師的題出的就是有水準,有時他們在下面做,常老師在上面做。
林美說:“只做了三分之一。有幾道題有點難。”有些題不是簡單的ABC等公式題的套用,她有時也要在腦子裡拐幾個彎才能做得出來。虧得參加過物理競賽,對這種題有經驗。
“對了,那題你是怎麼說的?”鄭凱踹了旁邊的圖海一腳,把一直垂著頭走路跟有心事似的圖海險些給踹趴下。“哎喲!”鄭凱趕緊去拉,把人拉起來,圖海回頭再還他一腳。“我拉你你還踹我。”鄭凱往旁邊一跳躲過了,兩人一個打一個逃的跑遠了。
林美:“……”真是活潑的少年啊。
張煦慢悠悠評論了句:“一群二蛋。”
周罄使喚何棋提回去兩大兜的蘋果香蕉,進寢室就分完了。周罄特意給林美搶了幾個塞給她,“可甜了。”
她跟何棋逛得太晚了,回來匆匆放下水果就要趕緊拿上書去上晚自習了。到了教室趙老師已經站在裡頭了。林美還帶了個香蕉當夜宵,想著晚自習中間可以吃,看到趙老師在講臺上逼視眾人,連忙偷偷摸摸的塞到書鬥裡了。
看新聞時,大家都在分神趕作業,偶爾聽到有意思的地方才抬頭看看。新聞一播完,大家紛紛站起來準備出去散散,趙老師摸鑰匙出來讓鄭凱去抱卷子了。
“作業回頭再做。今天寫卷子,今天晚上我就給你們改出來,明天上課講。”趙老師說。
就算剛才不想去上廁所的現在也都趕緊去了,不然一會兒考試中間是不下課的。
林美到了廁所還有外班的人,問她們:“你們班今天晚自習是不是要考物理?”
一班的女生七嘴八舌的說:“是啊。一會兒就考。”
外班的女生都說:“完了。明天肯定咱們也要考。”出去後就聽她們趕緊跟他們班的人說,很快就傳遍了。
一般任課老師當班主任的這個班都會有提前考試的“優勢”。他們會比別的班的學生先看到卷子,這就很讓人“羨慕”了。
林美洗完手出來,就有外班的來堵人說:“哎,等回寢室你給我說說你們的卷子都出的什麼題好不好?”
林美認識這個女孩,大家寢室都是一層樓的,也不用太客氣:“下了晚自習都幾點了?洗洗就睡了,哪還有空?”
周罄也被人堵著說到時看她能不能背兩道題下來就好了。
考物理時大家都想著他們班,考語文時就該想著董老師那班了。
兩人逃出生天,回到班裡發現卷子都發好了,趙老師揚揚下巴讓她們趕緊坐下,“現在就可以答了。能早寫一分鐘就早一分鐘,晚回來的都是笨蛋。”
休息時間沒過,他們班的人就都回來了。
林美算是答得比較快的,答完檢查一遍後,趙老師主動過來收卷子了,也不讓她再檢查了,拿走她的卷子說:“行了,先寫完的可以先交卷,回去打熱水刷牙沖牛奶都行。”
林美交了卷回頭看周罄,她估計也差不多了。普通的隨堂考,除了後面幾道大題有點難度以外,前面的題都很平常。
周罄沖她點點頭也交卷了,兩人收拾東西趕緊出去。趙老師還在班裡轉著收卷,收了七八份後,他說:“我看有的人最近是心思沒放在正事上。這麼簡單的題都要想半天?”
因為他剛好站在賀曉玨的桌前,這話聽起來就有些不太對。賀曉玨的臉都憋紅了,幸好趙老師就說了這一句就再慢騰騰往前走了。
林美和周罄手牽手跑下樓,看才八點四十,跟平時下課時間比早了二十分鐘,就拐到校門外的小吃店去了。
林美要了一份米線,“剛才趙老師是不是在說賀曉玨?”她拿了兩雙筷子分給周罄。
周罄接過筷子點頭說,“我看就是。估計趙老師也聽說了。”她點的是炒米粉。兩人的東西很快上來了,她們正吃著,何棋和鄭凱、圖海他們也過來了。遠遠的看到她們倆在這個店,何棋一馬當先的進來,“你們在這兒吃呢?”
小店的桌子小,最多能擠著坐四個人。他們三個就坐了她們倆後面的桌子。何棋扭過頭來說:“你們不知道吧?趙老師後面說這次的卷子要是考不好,三年級就要一直坐後面。”
“太誇張了吧?”林美說,“這不就是一次隨堂考嗎?還不到期末呢。”
要真是三年級一直坐最後,那該考好的也要考不好了。心理壓力多大啊。
“這誰知道?”何棋說。趙老師的脾氣誰說的准呢?萬一是認真的怎麼辦?這時他們點的東西也上來了,鄭凱看了眼圖海,踹了何棋一腳,“你的炒米來了,還說?”
林美和周罄面面相覷。這真是沖賀曉玨?不應該啊,又沒什麼大問題,趙老師不應該這麼生氣啊。
當晚回到寢室,賀曉玨嚇得哭得抽噎。林美做為趙老師麾下頭號馬仔也被叫去安慰,林美說趙老師不會是說你,聽這話裡的意思太嚴重了,肯定不是說你,趙老師的心眼哪有這麼小?
第二天,突出其來的學校掛出了白榜。白紙黑字,上面有兩個人名說是要被退學。其中之一就是他們一班的馬良。
這下真相大白了。趙老師說的是馬良,不是賀曉玨。虛驚一場。而馬良也是特別有意思,原因是他跟他家裡撒謊說學校要交補習費印卷子買輔導書,前前後後要了一千多吧。馬良媽媽給了錢卻沒看到書,因為學校每次發輔導書都是要再交錢的。馬良真假摻半的要錢以為不會被發現,不想馬良媽媽每回看到他的書都會記下後面的價錢,這一算不對勁就打電話到學校質問學校是不是亂收費,這才捅了出來。
馬良把騙來的錢都花光了,玩遊戲吃喝買衣服請客什麼的,他還學會了抽煙,常買煙請寢室的人抽。
事發後,大家都說馬良媽媽傻,要是不說不就行了?好歹先問問馬良。
“她可能根本沒過馬良會說謊騙錢啊。”有人說。
不管怎麼說,馬良的前途是毀了。後來馬良也沒真退學,好說歹說從一班出去,去十班了。本來趙老師真想把這人給踹出學校的,再不然也是扔到下頭省一的分校去。在他看來男生抽煙打遊戲不算什麼問題,馬良撒謊騙錢這是人品問題,這孩子人品壞了,他就煩了。這跟之前馬大帥那事還不一樣,都是有欺騙性質的,一個是為了上學,一個是為了享受。
馬良肯定是後悔的,估計他當時一開始也就騙個三五十,後來才越騙越多。他跟他們寢室的人說,一開始就是想騙錢買包煙抽,因為聽說抽煙提神,他也想試試,在家裡不能偷他爸的煙抽,因為他爸的煙都有數,少一根都知道。沒想到最後會變成這樣。
就連趙老師一開始也沒想會有這麼多,還是馬良一見家長老師都知道了,就坦白說前後大概有一千多塊,從高一就開始了,騙來的錢多數都用來買煙請寢室的人抽,還有請寢室的人吃飯用光了,他還會去打遊戲。
隨著內情批露的越來越多,班上開始流傳一句名言“坦白從寬,牢地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
“要是馬良咬死就那一次就好了。”周罄歎氣。比起老師和家長們的恨鐵不成鋼,大家倒是都覺得馬良挺倒楣的,最倒楣的就是他自己說得太多了。
“一次也不可能,他應該說他就騙了三五百。一千多這個確實突破心理界線了。”林美說,理性分析,可能這對馬良來說也未必是件壞事。雖然在升三年級前暴出來貌似是很嚴重,但是從長遠看,在學校出這事總比以後工作了再出事強吧?深入一點想,他現在只是騙他媽的錢,以後工作了會不會騙單位的錢?能一次吃個教訓把膽子嚇小了不是壞事。
另一邊,賀曉玨雖然只是虛驚一場。事後卻好像已經被嚇破膽了,再也沒有流露出一丁點對圖海的意思,別人要是說這個她還會惱。埋頭努力學習之下,成績還小進了幾步,讓賀媽媽驚喜不已。
可是林美卻從趙老師那裡聽到,他還真是敲打賀曉玨的。見賀曉玨成績進步了,他還問林美:“最近那誰,賀曉玨,在寢室怎麼樣?”
林美條件反射的維護同學:“挺好的,我們幾個常一起看書,她挺用功的,每天回了寢室就抱著書看。”
趙老師滿意的點頭:“你回去也給她們說說,現在要緊的是高考。想談戀愛上了大學再談啊,大學裡帥哥多啊。等你們上了大學就知道了,就高中學校這些小男生都不夠看!”
林美被趙老師逗笑了。
趙老師:“那些成績原來就不好的,怎麼還有心情想別的?要是我現在不睡覺也要把成績提上去。”
林美趕緊點頭稱是,出來後不由得抹了把汗。
回教室後,周罄悄悄問林美:“趙老師叫你幹嘛?”
林美搖搖頭,等放學了才跟周罄說,道:“咱們都沒想到。”都以為趙老師當時說的就是馬良,沒想到還是有賀曉玨的事,幸好現在賀曉玨成績進步,趙老師不盯著她了。
周罄猶豫了下,把林美拉到沒人的地方說:“其實吧,何棋跟鄭凱當時問過圖海幹嘛不接受賀曉玨……”
林美有種直覺,後面的話很可能她不是很想聽。
周罄看著她用宣告絕症的語氣沉痛道:“圖海說……他要找就找你這樣的……”
林美一句“臥槽”就出來了,“他這不是給我拉仇恨嗎?”這要是讓賀曉玨知道了,她怎麼說?
周罄趕緊說:“你放心!何棋和鄭凱他們哪個都不會說。”
林美皺著眉,周罄一個勁的看她的神色,看得林美忍不住問她:“你看我幹什麼?”
周罄有點不可思議的說:“……你就沒點別的反應?”
林美想像了下圖海年輕鮮嫩的小模樣,好吧,現在個子高了看起來像大人了,但臉還是很嫩啊,一想到他還不到十八歲,她真的半點念頭也沒有啊。
她斬釘截鐵道:“我現在什麼反應都不會有。”
——說起來她也很想哭啊,這樣看只能到大學後再發展戀情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9 19:13:58
第77章
每天下午五點半下課後,一直到七點上晚自習前都是休息時間,是住校的林美他們難得的休閒時光。在天氣漸漸變暖後,趁這個時間出來逛街已經是慣例了。一到這個時間,這附近兩條街所有的店鋪全都開門營業,街上也都是學生。
林美和周罄在食堂吃過晚飯後就順便出來散步。開在學校附近就是賺學生的錢,前後兩個校門相臨的街上開的最多的就是小吃店,書店、精品店,還有小超市和蛋糕店。
她們倆一人買了一個超大果凍邊吃邊逛,每一個店都進去看一看,能碰到不少認識的人。
“林美,周罄,快過來看。”在一個精品店裡就碰到黃苓了,跟她在一塊的還有冼星。
“你們倆怎麼會在一起?”林美拉著周罄過去,原來黃苓和冼星在看粉餅和口紅。那個口紅上有香奈爾的標誌。
林美:=_=
“這裡只賣四十五。”黃苓小聲跟林美說。
——因為它是假貨。
不過林美沒這麼說,其實稍稍想一下就知道香奈爾不可能出現在這種小精品店裡。所以林美搞不清她們是不是就沖著便宜來的,萬一人家明知是假的還想買,她說這個就不太好了。
女人總是喜歡化妝品的,只要一看就挪不開眼睛。哪怕明知是假貨也一樣。精品店的老闆娘們一看到來了這麼多客人,很熱情的又拿出了幾種新貨
林美對一個八色的眼影和一個四色的腮紅愛不釋手。沒別的,她倒是不會把從在這裡買的往臉上塗,但這個顏色好漂亮>▽<,而且盒子看著也挺高檔的不低級,鏡子也很大。當個便宜貨買回去擺著看也行啊,當小鏡子用也很好啊。
反正就是買著玩嘛。林美把老闆娘叫到一邊悄悄講價,“十五。”
老闆娘唬了一跳說:“不可能!這一個我賣四十!”
林美就放下了,剛才黃苓看她挑了卻不拿,問她:“不喜歡嗎?”
林美搖頭說:“不是,我想著等星期天去批發市場看看,那邊的便宜點。”
一說便宜,黃苓也猶豫了,想想放下說:“那我到時跟你一塊去吧,你星期天不回家?”
“可以下午回去,星期一早上再來嘛。”林美說。
老闆娘一看客人都走了,趕緊拉住林美說:“等等,十五真的進不來。要不你再讓讓,三十五!”
林美和周罄、黃苓往外走。
“三十!”
“二十五!”
“怕你了!給你!”
林美就轉回來了,黃苓不幹道:“那老闆娘,我那個口紅你給多少?”
林美拿著她挑的兩個粉餅,再加上黃苓的口紅:“一共四十。”
老闆娘咬牙切齒的收錢說:“你也太會還價了!”不過還送了她們小袋子,還說:“跟你們同學說說啊,以後常來!”
四十五的口紅十塊錢到手,黃苓整個人都不好了。林美明白她的心情,想當年她也是慢慢才發現還價的魅力的,她說:“這種小店的口紅一般十塊錢就能到手了,下回再來使勁還,別客氣。”
周罄看林美的眼影和腮紅,勸她:“……這裡的東西不好。”
林美點頭說:“我就拿著玩的。”三十塊買兩個,還是很值的。
回去後周罄就發現林美怎麼玩了,她用眼影和腮紅塗課本和卷子!刷上去香香的,重點被她塗上了一層淡淡的顏色。
美則美矣,就是……
周罄佩服的說:“你可真會玩啊……”
林美也很無奈啊。她想玩化妝品,可現在她還沒到化妝的年紀,太早化妝該把皮膚弄壞了。她想玩也只能這麼玩了。
倒是黃苓的心情很快變好了,她回來後聽說程燕買了一個美寶蓮的口紅花六十五。就在她們去的那間小店裡。
班裡的男生女生都有了不同的變化。女生們開始學化妝,男生們也有他們的事要做。
何棋他們已經開始長鬍子了,每天早上都要剃須。
周罄跟何棋說話,說著說著就忍不住說:“你下巴這裡是什麼?”她摸自己的左腮下方,何棋伸手跟著摸自己的,就摸到毛刺刺的幾根,立刻嚇跑了。
周罄自己也想起來這是什麼了,三觀俱裂的過來跟林美說:“他長鬍子了!”
林美看她臉都變色了,不解道:“這不很正常嗎?”他不長鬍子才該著急吧?
周罄卻接受不了,摸著她的左腮想半天說:“他的鬍子都長到這兒……那他的鬍子是不是很多啊……”
林美跟著想像了下,何棋那張小嫩臉,長著絡腮胡……=_=
“是有點怪怪的……”她也難以接受了。
周罄說:“對吧?”
何棋自己也很不好意思,當天都沒敢過來找周罄說話。第二天才敢來,還不自然的不停的摸自己的下巴。
周罄小心翼翼的輕聲問:“你長鬍子啊?”
何棋點頭,“昨天早上太急沒刮乾淨。”說著又摸了一下他的下巴,確定下巴上已經沒一個胡茬子了。
為了證明他沒刮乾淨不是最糟的,他出賣哥們,小聲跟林美和周罄學:“鄭凱那天還刮破了呢。”
剛用刮胡刀不習慣,刮破是很正常的事。
不過他這麼一說,林美和周罄都想起來了,上周鄭凱的耳根下脖子那塊貼了個創可貼。女生們都認為:那是吻痕!
刮鬍子刮破這個倒是沒人想過。都認為鄭凱如此豐富的感情生活,肯定像漫畫上那樣貼創可貼是為了遮住吻痕。
林美和周罄比劃了下,沒立刻相信。“怎麼會刮到那裡?他那兒還長鬍子了?”林美摸著耳根下方奇怪的說。這鬍子長得比何棋還豪放啊。
何棋清了清喉嚨說:“不是。他學人家電視廣告裡仰著脖子刮,也不看看人家是白種人,天生毛髮發達,人家長得多,他那脖子上有什麼啊?結果還不熟練,一刮就刮破了。”可能是角度不對,刮破的是很細長很薄的一道口子,血一下子冒出來了。
林美和周罄一下子就被逗笑了。何棋用鄭凱的糗事把他自己出的小丑給蓋過去了。等碰到鄭凱,林美注意看了下他的脖子,果然創可貼拿掉後還能看到一道斜的細口子。
鄭凱很警覺,立刻捂著脖子:“幹什麼?”
“沒事啊。”林美和周罄無辜極了。
鄭凱看看旁邊的圖海,這哥們在笑,再看那邊偷偷摸摸想溜的何棋,立刻知道他被哥們賣了!“何棋!”他上去按著哥們報仇了。
林美突然發現圖海、何棋、鄭凱的頭髮好像都是新理的,還都不一樣。她盯著圖海的頭看了兩眼,圖海不好意思的摸著頭髮說:“怎麼了?”
“新理的?不錯,在哪間店理的?”林美說。
圖海呼嚕了一把頭髮說:“就是那家絲絲飄揚。”
學校附近的理髮店有三家,手藝都還行,畢竟他們靠著學校,沒少練習。一般的吹剪燙染都行,拿學生證還打折。
三個男生的髮型不同。圖海是兩鬢剃得非常短,頭頂倒是留得有點長,好像叫飛機頭。林美好奇道:“你這頭髮要用摩絲吧?”不然怎麼定型。
何棋被鄭凱按在桌上還不忘嘴賤:“圖海最騷包了!每天早上都要在那裡照半天鏡子抓他那個頭!”
圖海淡淡一笑,上去幫著鄭凱按何棋了,“啊!!”何棋悠揚婉轉的慘叫了一聲。
林美驚訝的發現,原來在這個時期男生跟女生一樣臭美!女生倒是受限於校規,而且女生的頭髮要想做些花樣,都要燙要染,短髮還能變個造型,長髮就只有紮起來和披散下來兩條路可走。
班上女生剛開始流行起披肩長髮,春天,刮大風揚沙的好天氣啊。從寢室梳得整整齊齊的出來,到教室都成梅朝風了。
趙老師看不慣就說:“女生都把頭髮紮起來!再讓我看到不紮頭就去剪了!”
男生們就簡單了。像圖海那樣用摩絲的不是一個,何棋剪的是林志穎那種前面是空氣流海的,他的頭髮還長得特別快,一周左右流海就紮眼睛了,去理髮店讓人家剪流海,剪髮小哥都說:“你這錢花得值啊。”修流海不要錢,他剪一次頭髮保持兩個月,然後周周過來修一次流海。
張煦牛X一點,他個頭比何棋高一點,但比鄭凱和圖海要低,他還剪了個特別帥氣的三七分頭,何棋說:每天都要摸他的流海七八十回——不整理流海就變成蠢哭的五五分了。
於是說實話的何棋被張煦暴打。
林美發現何棋最近常常被打,一直不理解原因。要說何棋是他們幾個男生中唯一有固定女友的,按說應該是他比較招仇恨。直到一天她在校園裡看到這四個男生一起走,唯有何棋站在中間成了“凹”進去的一塊,這才突然明白過來他為什麼最近這麼嘴賤招打,同情之心油然而生。
跟何棋的不幸相對的是,周罄的個子似乎還在長。她現在已經比林美高了,而林美上次量身高是165快到166,大概高中畢業就能長到她以前的身高167了。周罄卻比她還高那麼兩指左右。
林美想起何棋似乎萬年不變的身高,跟周罄說:“你現在多高?”
兩人正拿著洗乾淨的飯缸往外走,周罄比劃了下,她也猜不出來,林美說:“回去量量吧。”
回到寢室,林美拿來軟尺,地上墊著報紙讓周罄光腳站著,用鉛筆在她頭頂畫一道後量。寢室的姑娘們都湊過來看,“多高?多高啊”
林美把尺子比給大家看:168.
黃苓她們在周罄量過後也興沖沖的去量身高了。
林美猶豫了下,跟周罄說:“以後,跟何棋在一塊時別穿跟太高的鞋。”她估著何棋可能也就一米七出頭吧……
周罄點頭說:“……其實我早就只穿平底鞋了。”
林美跟周罄交換了一個悲痛的眼神。
唉……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9 19:14:16
第78章
學校似乎也發現了大家“心思活動了”,竟然頒佈了一個殘酷無情的通知:在校生必須穿校服,不穿校服的要扣本班的考勤分。分最高的沒什麼,最低的當班班主任要受批評,還要扣獎金。
真是冷酷無情無理取鬧!
林美在辦公室聽到這個通知後難得失態了,平時不管趙老師通知什麼她都是笑著說好交給我沒問題,今天她說:“……現在天氣越來越熱了。”
校服是很厚的,而且還很醜。
趙老師用“我也很為難”的語氣歎道:“沒辦法,要扣獎金啊……你給大家說說吧……”
班長就是用來背黑鍋的。
林美回到教室,趁著還有兩分鐘上課通知了,底下果然一片哀號,還有人在喊:“我校服都放家了!!”
省一的校服幾乎沒什麼用武之地。林美唯二的兩次需要校服,一次是軍訓,第二次就是去參加競賽。其他時間校服都沒什麼用。跟附中時不同,省一的體育課早就改了自習,週一開大會也不要求穿校服,而且今年都不用下樓開會,週一早上廣播裡就開了,大家就在教室裡一邊上早自習一邊聽校長說話。
林美無奈道:“學校是這麼說的,扣分還會扣趙老師的獎金……”
扯上趙老師,大家倒是不敢抱怨了。想想讓趙老師扣錢這麼可怕的事,這校服不穿也要穿了。
“沒帶的下周記得帶吧,下週一開始檢查。”林美說完,老師就進來了。
校服之後,緊接著就是通知禁用髮膠、摩絲一類的美髮產品。還有男女生都不許佩戴飾品,耳釘手鐲戒指一類,唯一被允許戴在手腕上的就是手錶。
周罄的耳洞早就長起來了,但她有一枚925銀鑲水鑽的小戒指。別人都認為是何棋給她買的,還拿這個笑話她。林美卻知道這戒指是她和周罄一起逛精品店買的。她買了一條鎖骨鏈,就打算天熱了以後穿裙子戴。
現在都白搭了。
林美拿出鎖骨鏈歎了兩聲,只好收在筆袋裡了。
趙老師讓林美多看著點,她就多盯一盯女生們的耳朵、手和脖子,結果發現戴項鍊和戒指的人很多。手鏈也有,多數是塑膠珠子的、夜光的,還有不知是什麼石頭的。項鍊和手鏈都能很容易說服女生們拿下來,唯有戒指。
沒想到周罄的戒指是自己買的,更多女生的戒指還真是男朋友送的!
林美問了幾個人才知道,原來男朋友買個戒指送給女朋友就代表真心真意。不送那就是沒真心跟她談。
學校的新校規橫掃全校,取得了巨大的勝利。沒有哪個學生腦抽了跟校規過不去。這裡頭還有一個小插曲,女生們的頭髮還算正常,男生們的流海卻遭到了圍追堵截。據說是某個老師看一個男生的斜流海不順眼搞的。
“他的流海斜到這!”何棋比劃著臉頰的位置,“這麼長!哪個老師能看不見啊?”
似乎是某位男生的髮型過於新潮了,一側流海長得到鼻子的位置。正值春日,輕風徐徐,老師上課讓打開窗戶通風透氣,小風這麼一吹,坐在下頭的這個男生的流海就刷的被吹起來了,飄揚的那叫一個高,然後再啪的掉回臉上。他的同桌就噗的一聲看笑了,上頭的老師也看到了,這麼引人注意不可能印象不深刻啊。
他就成了罪魁禍首了,直接又導致了一個男生不許留流海的校規橫空出世。
趙老師對男生一向比較冷酷,親自在教室裡挨個檢查男生的流海,何棋和張煦都被勒令趕緊把流海給剃了。恨得兩人不要不要的。
女生對此嘛,倒是看了一場笑話。僅有幾人擔心會不會再像一年級軍訓時那樣要求女生全剪成娃娃頭,好不容易留了一年多留長了的。
林美說不會,這個她在一開始就問過趙老師了,“趙老師說只要把頭髮紮起來,別披散著就沒事。”趙老師的原話是:規規矩矩紮著,梳個小辮,沒人管。他大概很看不慣女生們披著頭髮的樣子。
其實林美也覺得長髮和短髮一樣需要造型,在沒有經過造型時隨便披著,那還不如紮起來呢。
大概學校的新校規直接影響了校門口精品店的生意,大家都不來買小飾品了嘛。林美很快在精品店看到了能當手鏈、手鐲戴的手錶,各種精緻啊。
“真是與時俱進。”林美一邊試戴一邊跟周罄說。
周罄也是佩服不已。顯然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精品店應對校規也是各種手段都有。
五月時,天已經越來越熱了。大家的袖子越來越短,穿的越來越薄,露出的手臂戴上這樣的手錶還是挺吸引視線的。特別是年輕女孩子,經過一個冬天手臂都捂得雪白,在陽光下似乎會閃光般。林美在看到這一幕時理解大家為什麼喜歡戴手鏈和戒指了,確實漂亮。
學校大概也發現了,但這次可能沒話說了,就沒再針對這種首飾型的手錶再出一條新校規。
叫林美感到意外的是,高二以一種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結束了。直到此時,她才發現竟然二年級就這麼過完了,可她的感覺好像還遠遠沒到。她跟周罄說她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了,還沒怎麼樣呢這二年級就嗖的一下過完了。六月考完試,這就要上三年級了,再一晃眼,到明年這個時候,就該高考了。
“怎麼這麼快呢?”林美有點惶惶然。
周罄驚訝的說:“你這是在緊張?林美,我認識你這麼多年了,第一次看你緊張啊!你都不知道你中考時多鎮定,我那時多嫉妒你啊。你現在開始緊張了?會不會有點早?”二年級還沒過完就開始擔心高考了。
她開始懷疑林美是不是當年初中時也是這樣啊?初二過暑假時她緊張中考才一升上三年級就努力得不行?
這種急性子真是太讓人羨慕了。
林美確實開始擔心了。她發覺自己這二年級簡直就是混過去的,三年級近在眼前了,她要努力上。
她找到趙老師說三年級她想專心複習,這個班長她不想幹了。
趙老師哈哈道:“平時也沒什麼事啊,我覺得班裡的人都挺聽你的話的,你不知道有你省了我多少事。要站好最後一班崗。”不過他當然還是希望林美能考個好成績的,就說:“那行吧,你專心學習吧,班上的事不用管了。”
林美還想著趙老師會再任命一個班長,結果從那天她跟趙老師說過後的第二天,趙老師一改往日對班裡大撒手的態度,開始長駐班裡了。只要沒課,他就在課間過來看看;早晚自習是肯定在的。
兩天裡大家就都發現趙老師變成“天天見”了,一開始大家都有點緊張怕趙老師這是有什麼新的主意。緊張了一周以後才發現趙老師這是換風格了。
大家跟他熟啊,就有人問:“趙老師,這兩天你怎麼天天在班裡啊?”
趙老師笑呵呵道:“這都快到三年級了,是死是活就看這最後一年了,我現在不來還什麼時候來啊?”
老師這麼一說就嚴重了,當時也沒人敢接著打趣了,都乖乖回去該看書看書,該做題做題,課間十分鐘也不能浪費啊,上個廁所就兩分鐘,回來還有八分鐘可以利用呢。
今年的期末考同時也是畢業會考。一年級的會考只考了生物和政治兩科,這次是剩下的全都考了。考完就意味著他們的畢業證就到手了。
趙老師:“咱們這是老調重彈啊。會考不會不讓你們過,要給你們發畢業證啊,不能讓你們連高中畢業證都拿不了。所以題非常簡單,一點都不難。所以你要是考到九十分以下,出去別說你是省一一班的人,我丟不起那人啊。”
大家都笑了,幾乎沒人以為自己會考會過不了。
考試的氣氛非常輕鬆。二年級打亂考試,林美運氣不好抽到了十班的考點,整個一班跟她同一考場的就兩個人,還都是不熟沒說過話的。這運氣叫一個背。而且考號把她排到了靠窗的最後一排,算是最後最後的位置了。
進考場時就有人認出她了。林美跟動物園裡的大猩猩似的,聽到別人耳語“一班的班長林美!”“就那個!”“她怎麼坐那兒啊?”“還挺可愛的!”
最後一個是三個坐一塊的男生說的,不小心聽到的林美覺得心情不錯>▽<
考試一共安排了四天,所以考得非常輕鬆。考完林美才知道一班竟然還有人需要補考。“誰啊?作弊被發現了?”剛考完就有補考的風聲傳出來,不過一班的人需要作弊嗎?
周罄搖頭說,“不是,是冼星,沒想到她來月經那麼痛,考試第一天就來了,勉強到考場後,語文沒考完就不行了,最後是讓老師給扶出去的。”
這就真是倒楣催的了。
後來聽冼星說她來月經基本只能在床上躺著,她媽就是這樣,結了婚生了她之後就好了。而且她的月經不准,上個月根本不是這個日期來的。會考又不是中考高考,她也沒想過要吃藥把經期推遲,結果就成這了。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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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19 19:14:35
第79章
教室外白熾的太陽烤著大地,知了叫個不停。趙老師站在講臺上笑著說:“老規則啊,暑假放一周的假,下週一到校正式上課。這一周我就不給你們佈置作業了,考試前沒做完的題接著做就行了,一會兒打掃衛生的把教室再打掃一遍就能走了,好了下課!”
趙老師說完就迎來一片掌聲。他笑著擺擺手出去,教室裡大家都叮叮咣咣的收拾書包起來。小師弟吳平之吆喝著:“打掃衛生的人不要走!!”喊了半天也有人先逃了,只留下幾個不敢逃的去涮拖把拿掃帚。
林美也是要留下來幫一把的。掃完地後倒了垃圾,六個大吊扇齊齊打開,拿盆接了水把教室的地板給沖了一遍,污水掃出教室,走廊、樓梯和欄杆處全是滴滴答答的污水,看著跟水簾洞似的。
這種打掃方式簡單粗暴,連一班門口走廊的劃片也一起刷乾淨了。
回到寢室,這邊也剛剛打掃完。黃苓正和吳驕涮拖把,看到她回來說:“你回來了?教室裡打掃完了?”
林美:“完了,人都走了?”走進寢室一看,好幾個床都空了。
“走了,就剩咱們幾個了。”黃苓和吳驕的行李也都收拾好了,涮完拖把回來提上行李就走。
林美是不想回家再吃午飯,嫌麻煩,打算在學校吃完再回去。周罄是周爸爸來接,已經先走了。林美拿上飯缸,鎖了寢室門去了食堂。
食堂裡這會兒炒飯已經都乾淨了,米飯還有,林美去逛了一圈,勉強要了個炒米,又打了一缸清湯,剛坐下就看到張煦他們幾個進來了。食堂裡人不多,何棋一眼就看到林美,顧不上打飯就屁顛顛的過來在林美身邊張望:“周罄呢?”
“她先走了。”林美挺愉快的看到何棋從期待到失望的轉變。他垂頭喪氣的回去,一會兒這幾個打完飯都過來她這邊了。
“你們怎麼現在才吃?”比她還晚。好歹她還幫著小師弟打掃衛生了呢。
“打掃衛生啊。”何棋打了米飯和青椒土豆片,一邊往鄭凱等幾人的缸裡扔青椒一邊說,“你們女生寢沒打掃衛生。”
“早掃完了。你們就這麼慢?”林美沒親眼見過男生寢是什麼樣的狀況,但聽何棋這意思,估計打掃衛生是個艱巨的任務。
“我們還把窗戶給擦了。”何棋說。
“我們也擦了。”林美說,她回去時寢室裡窗明几淨。
何棋瞪眼睛:“你們怎麼那麼快?”不科學!
“……你們多久打掃一回啊?”林美好奇的說。
“……”何棋咬著勺子數了下說,“開學一次,放假一次吧。”
一年就打掃兩回,怪不得。
“平常也掃地拖地呢!”何棋看出林美一臉鄙視,解釋說。
“行了,別說了,越描越黑。”鄭凱踹了他一腳。
男生寢是不能跟女生寢比。女生會在垃圾筒裡撒尿嗎?從根上就不一樣。
張煦問:“一會兒你怎麼回去?”
林美:“坐公交。”
“哪一路?”
“2路吧?”圖海說,“我在2路車上看到過你。”
“2路,然後轉77路,再轉613路。”林美說。老實說這種大熱天轉三趟車是真辛苦,不過還能接受。
“最近有趟小巴,從咱們學校到你家那塊直達。”圖海說,“你家是住附中那吧?”
“是嗎?”林美一下子精神了,“哪一路?”
“218.”圖海說,比劃給她看:“就在賣霜淇淋那家店門口停,那一路沒牌子,招手就停。”
“挺好挺好。”林美挺滿意的,“謝謝啊,這下我可方便多了。”
林美來得早,吃完先走了。她提著行李找到了等218路的地方,這家霜淇淋店在學生中間很有名,因為它出售霜淇淋可以用自己的茶缸來裝,就是學校發的那種搪瓷小茶缸,兩塊錢裝半缸,拿勺子挖著很好吃。旁邊還有賣切成塊的西瓜和哈密瓜,一塊錢買一杯往裡一倒,吃著就更舒服了。
霜淇淋店前面已經有三五個等車的人了。林美把行李往腳邊一靠,買了杯哈密瓜插著吃,不到一會兒竟然看到圖海也提著行李過來了。
“你也坐這一路?”林美連忙招手招呼。
圖海點點頭,兩人認識就站到了一塊。林美把哈密瓜讓過去:“嘗嘗。”
圖海擺手,“不用不用,剛吃過飯。”他說,“你們女生都喜歡吃完飯再吃點水果。”學校門口的水果攤一般都是女生買得多,男生們對這一現象特別有興趣,還曾經專門討論過,都認為女生天生就喜歡吃水果的占一部分,比較理智型的說女生這是為了美容、護膚、養顏。一部分比較釣絲的就說女生就是嘴饞,像他們男生就不嘴饞。
林美:“吃完飯吃點水果清清口。”要不站在這裡不是無聊嗎?逛街時手上拿個東西邊逛邊吃也挺愜意的。
看她這一杯快吃完了,圖海摸零錢出來說:“再給你買一杯?”碰上女生了,請個小客是紳士風度。
林美趕緊說不用,也拿零錢準備車費。
小巴搖搖晃晃的開過來了,裡面人不多。林美和圖海都是大件,每人一個大書包兩個提袋,兩人交了車費就擠到後頭去坐著了。
慢慢的車上人越上越多,幸好林美和圖海上車的站還沒多少人。雖說車裡又悶味道又不好聞,但不用轉車確實是方便多了。林美放鬆的靠在狹小的椅背上,搖悠了一個不到一個小時就到家了。她提前半站起來拖著行李挪到門口,圖海也站起來幫她遞東西,說:“這車回去就不走這條路了,你回學校不能坐這輛車。”
旁邊收錢的人說:“對,我們這車來回是兩條路。”
林美失望的說:“那你們怎麼不再開發一條線啊,看這條路生意多好啊。”
收錢的和前面的司機都笑了,收錢的說:“老闆沒錢啊!”
車停下來,收錢的特意等林美把行李都提下去站穩了才讓司機走。林美沖車窗邊的圖海也擺擺手,他點點頭,兩人算是告別了。
這一路吧,林美覺得她老跟躲賊似的躲圖海也挺沒必要的。平時都儘量對他視而不見,其實初中時的那一兩句緋聞到現在早就煙消雲散了。難得是從附中出來的同學,連張煦都交上朋友了,圖海也能當朋友處處不是挺好的?
林美自覺自己這是昇華了,進化了,心情很美的推開門,卻沒聽到強強的叫聲。她放下電話就打給林媽媽。
“我就知道你快該回來了,你那屋有我給你買的可樂和雪碧,還有你舅給你搬的一箱醒目蘋果汽水和一箱光明牛奶,冰箱裡還有我給你批好的霜淇淋。”林媽媽在電話裡指點閨女家裡哪哪哪有好吃的。
林美問強強,“現在又開始查狗了,夏天天熱,說人穿得薄,狗容易傷人,我就跟你舅把強強送狗廠去了。等改天帶你去看它。”林媽媽說。
掛了電話,屋裡空蕩蕩的,回家沒看到強強,林美竟然覺得這個家太安靜了。她跟以前一樣打掃衛生洗衣服,趁著洗衣機轉的功夫,她出去買菜,樓下的大黑板上就貼著未來要停水一周的消息。
黑板前的爺爺奶奶都在罵,看到林美,王奶奶招呼道:“美|美回來了?這麼曬你出來幹什麼?”看林美看黑板呢就說,“前面修路,咱們這邊要停水。”
“停一周啊?”林美都想哭了,她回來一周就停一周的水。
“回家趕緊接水,再多買幾桶純潔水,好對付。”王奶奶挺淡定的,跟林美這小年輕一比就襯著特有大將風度。
林美買了菜回家,衣服已經洗好了。她把污水放掉,接了一洗衣機的水,太陽能的水也放滿。他們家一直是燒水喝,打電話問林媽媽這停水怎麼辦。林媽媽說:“我這裡有水票,回頭讓人送幾桶水來。”
“咱家沒純水機。”林美說。
“買一台就行了,也不貴。而且現在買純水機也送水票,放心,沒事。”林媽媽說。
林美覺得林媽媽絕對是個爽快人。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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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19 19:15:01
第80章
哪怕只有一周的暑假也是暑假。周罄那麼急著回家不等她,就是因為周爸爸定了機票,當天下午就帶周罄去海南旅遊了。
林美回家後也是分秒必爭的打算好好了享受這得來不易的假期。她打電話到姥姥家,想叫陶濤一塊去游泳,結果陶濤去參加夏令營了,據說是什麼足球夏令營,已經走了。
林美想了想,翻著自己的通訊錄給以前的朋友打電話。
陸露接到電話馬上說:“好啊!一起去!我天天去游泳!”
還有朱海,也說:“行啊,還有陸露?我知道,上次我還在軍區游泳館碰到她呢。”
三人在水上樂園碰頭了。已經兩年沒見面了,大家都有了不少的變化。
朱海一見林美就撲過來抱住她說:“你住校一直不出來,可想死我了!”林美也抱著她,兩人蹦啊蹦的。撒開手後,陸露站在一旁特別淑女含蓄的招手。
陸露打扮的很漂亮,淺棕色牛仔裙和淡粉紅的T,穿一雙白色涼鞋。不過她還是有點胖,不過更顯得臉上的皮膚白裡透紅,水嫩水嫩的。林美和朱海都忍不住上手掐她的臉,“你的皮膚好嫩啊!”林美羨慕得很。
陸露掐著林美的小腰說:“我才羨慕你呢!打電話你不是說省一的食堂特別好吃嗎?你怎麼沒吃胖?”
“我還沒胖?我都快115斤了!”林美抓著自己的腰說。
“不像啊,看不出來。我還以為你不到一百斤。”朱海特意站遠點看,突然有點小小的嫉妒了。林美還是紮著馬尾辮,瓜子臉不見肉,個子跟她差不多,兩條腿又細又直。“你挺白的。”她抓著林美的手兩人比比手背上的膚色。
林美看自己的手背是比朱海白上一點點,說:“那是因為我們學校沒體育課。體育都改自習了。”
“那你還這麼瘦?”陸露恨恨道。
買票進場換衣服,三人一脫光就更明顯了。林美的小腹有肌肉,很明顯的肌肉線。陸露摟著林美的腰抓她的肚子,兩人打鬧著:“你不是說你們沒體育課嗎?這是怎麼回事?”
林美笑得喘不上氣,左躲右閃連連求饒。
換好泳衣出來她跟陸露說:“你平常收腹,特別是坐下和走路的時候一直收著,睡覺前起床前再做做仰臥起座,我保你兩周就練出來!”
“真的?”陸露用力吸氣收小腹。
林美打包票,還用手丈量她的腰圍說:“你現在腰圍多少?”
“79.”陸露很想哭啊。
“再減十釐米不是問題。”林美說。
“真的?!”陸露更加努力吸小腹!然後就這麼吸著進了池子。
一下水,朱海就啊了聲:“忘了擦防曬了!”
她們來得早,一點多水上樂園幾乎沒什麼人,林美歡快的遊出去說:“就曬一下午曬不黑的。”繞著水上樂園的環型水道的水是不停流動的,林美順著水流的勁往前遊,輕輕鬆松就能遊得很快。
遊了半圈就看到高高的水上滑梯了。朱海探頭看下麵排隊的人不多,說:“咱們去滑滑梯吧,趁著現在沒多少人。”
三人從水道裡爬出來,踩在發燙的地面上跑到滑梯那兒,上到頂層後,陰涼的夏風吹過來讓人都有點打哆嗦。前面排著的三個人讓游泳池的員工放下去後,很快就輪到她們三個了。
“誰先來啊?”那個曬成紅燒肉的年輕小哥說。
陸露一呲溜排最後去了,推著林美和朱海說:“你們先,你們先。”
林美勇敢的走上前,坐在滑梯上,身後的水流不停的把她往下沖,她緊緊抓住滑梯滑道邊緣,那紅燒肉色的小哥推著她說:“準備好!下去吧!”用力一推就把她給推下去了。
林美害怕之下還不敢閉眼,瞪大眼看著自己不受控制的往下滑,身後傳來朱海的聲音,她很快趕上林美了。
轉過兩個大彎道就到底了,林美剛看到滑梯下的水池碧波閃動就一股腦的撲下去了,剛掉進去,守在滑梯出口處的員工就把林美給抓開推向岸邊,林美眼睛都還睜不開也記得朱海就在她後面,趕緊往前撲騰免得朱海滑下來砸她身上。
這時一隻手伸過來扶了她一把,“慢點。”
林美一抹臉,“圖海?”抬頭一看果然是他。
“你跟朋友來的?”圖海幫她站好,後面朱海一聲撲通,緊接著陸露也是一聲撲通,兩人都下來了。朱海哈哈笑著撲過來抱住林美說:“咱們再滑一次吧!”然後她也看到圖海了,“圖海?”
陸露也跟看見大明星似的一臉震驚。
林美後知後覺的發現大概只有在附中同學面前,圖海才是“校草”。她此刻就覺得圖海比在省一時閃亮多了。
圖海簡單點點頭,指著身邊一個小男孩說:“我跟我弟一塊來的。”
那個小男孩也是曬得極黑,大頭小細胳膊,一笑一口白牙,“姐姐好!”
瞻仰過校草,朱海還記著:“咱們再去滑一次吧!一會兒人該多了。”
到水上樂園來,也就這個大滑梯最值得一玩。別的就是大大小小的池子的區別。
陸露看了看遠處掛的表說:“咱們再去滑一次,然後四十五的時候有海浪玩。”
一點四十五,最大的池子會模擬海浪一直到兩點。
到此時應該是男女分開行動了,但在林美這裡就變成碰到認識的人最好還是一起玩比較好,不然丟下人家顯得比較沒人情味,就邀請圖海和他弟弟:“要不要去滑滑梯?”
圖海的弟弟立刻抓著他哥的手:“再滑一次吧!就一次!”
圖海指著表說:“咱們兩點就到時間了。”
弟弟當著外人的面也絲毫沒有不好意思撒嬌的意思,哼哼嘰嘰的說:“兩點才走呢,還有二十分鐘呢。”
林美打圓場說:“既然來了就玩過癮,走吧走吧,一起去。”
當著同學的面,圖海不好像以前那樣修理弟弟。
弟弟同學馬上發現圖海成了紙老虎,爬上去就跑到滑梯那裡排隊了。
走在後面的圖海跟林美她們解釋加抱怨說這是怎麼回事。
弟弟同學是圖海的堂弟,他們這一輩就他們倆,所以跟親兄弟也差不多。弟弟叫圖山,今年才小學畢業升入初中,進的也是附中。
這下幾人的關係就更近了,唯一一個生人還是附中的學生。
弟弟同學這段時間天天來水上樂園游泳。他們學校放假早,反正附中是直升,他一點緊張感都沒有。中午在家十一點吃過飯就吵著要來游泳,死活拖著圖海過來,人家十二點剛開門,進來時整個水上樂園才四五個客人,都是跟圖海一樣帶著孩子早早過來的。
弟弟同學早就已經跑到上面去了。林美她們聽圖海訴苦,替他掬一把同情之淚。
上去後,弟弟還等著圖海,不敢先滑下去,不然回去圖海肯定不會再帶他來了。圖海想謙讓下讓女生們先滑,弟弟躍躍欲試,見哥哥謙讓也不敢爭先。但陸露和朱海雖然很喜歡滑,但她們都不敢第一個滑。
最後還是圖海第一個,弟弟第二個,林美排第三,後面是朱海和陸露。
林美撲到水池裡的時候,圖海和員工一塊把她托起來,員工推她一把助她游向池邊,圖海托著她滑了兩步,問她:“行不行?”
林美擺擺手表示沒問題,他再去托朱海和陸露。
這邊林美站直了,抹了把臉上的水,看到圖弟弟在池子裡來回游,一邊羨慕的看著滑梯入口的長隊。
“你還想滑?”林美笑著說。
沒有圖海在旁邊,圖弟弟不跟女生說話的,他看了林美一眼遊開了,拐到圖海那邊去緊緊跟著自己哥哥。
大家都滑到池子裡了,陸露抹掉臉上的水指著另一邊說:“那邊開始了!”
在水上樂園的另一端最大的池子,占地足有水上樂園的一半,是由淺至深的大泳池,此時那裡暴發出眾人的歡呼聲和一浪浪拍向岸邊的巨響。
林美三人是要去的,圖弟弟急切的看著她們三個離去的背影,抓著圖海的手激動的搖。
“咱們該出去了。出去晚了要扣錢的。”圖海指著時間,“兩點,現在出去你不洗澡穿衣服啊?”
圖弟弟急啊:“就玩一會兒!五分鐘!”
林美三個上到岸上等著他們,林美催道:“走吧。”
圖海一巴掌拍到圖弟弟的背上:“走!”
圖弟弟嗷的一聲躥上去,啪噠啪噠跑過去了。
此時幾乎整個水上樂園的遊客都集中到這裡來了,別的泳池泳道幾乎都看不到人了。小孩子和女生們都是套著泳圈,有的男生抓著浮板。波浪一下下把人群推上去又落下來。
林美他們走到堪堪腳尖能觸及的深處,順著波浪一下下往上跳,跳晚了就嗆到水了。
她們幾個人拉著手,跟圖海和圖弟弟在一塊,圖海更是緊緊抓住圖弟弟的胳膊,怕他調皮跑遠了,也怕水浪把他推遠,再說人多也可能擠開。
林美看到把圖弟弟給推到中間,三個女生乾脆手拉手圈成圈把圖弟弟圍住。
圖弟弟一下子害羞了,從她們的胳膊下鑽出去。
圖海一把抓住他,鐵面無私的說:“五分鐘了!走吧。”
圖弟弟後悔了,跳腳說:“咱們加點錢……”
圖海:‘那還不如出去再買票進來呢!加錢半小時就十塊。”
“那咱再買票吧!”圖弟弟說。
“我沒帶多的錢。”圖海斬釘截鐵。
圖海到底把圖山給拽上去了,臨走跟林美她們招招手說:“回頭見!”
周圍山呼海嘯的,都要用喊的。林美三個也揮手說:“回見!”
上了岸,兄弟兩個連三趕四跑向男更衣室,只來得及沖一下,套上衣服就往外跑。外面剪票的看著時間說:“超了十分鐘,下次就要收你們的錢了。”
圖海趕緊說對不起,拉著圖山出來。
圖山走到外頭說:“哥,剛才要是能跟你同學借點錢就好了。”
“男生借女生的錢,你好意思?”圖海沒好氣道,看到外面有賣烤羊肉串的,掏錢說,“吃不吃?”
“你有錢啊?”圖山大叫。
“才十塊,咱倆一人一個羊肉串夾燒餅,再加一瓶汽水就沒錢了。”四塊錢羊肉串,加五毛錢的燒餅再加五毛錢的汽水。
“吃不吃?”圖海再問。
“吃!”圖山說。
圖海掏錢去買,圖山跟過去說:“剛才那都是你同學?”
“兩個是附中的,一個是現在省一的。”圖海說。
“哪個是省一的?”圖山讓烤羊肉串的師傅幫他把燒餅也烤烤,“是穿綠色泳衣的?紅色的?還是藍色的?”
“藍色的,藍色波點的那個。”圖海說。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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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19 19:15:27
第81章
水上樂園一行後,林美黑了兩個色度。第二天去姥姥家吃飯,姥爺一見她就放下報紙笑著說:“這不是黑妞嘛!”
以前林美很瘦的時候,姥爺叫她瘦妞,後來變胖了,姥爺啊她胖妞=_=
林美蹲下陪姥爺在院子裡看了會兒報紙,裡面姥姥叫她:“美美來了?”一邊擦著手出來,“快進來,有西瓜吃!”
舅媽去出租屋了。自從舅舅把出租屋交到她手上後,舅媽就對這項“事業”充滿了熱情!她還在那裡給那些人做飯,包午飯一個月只要再加八十塊錢哦,很便宜哦。舅媽還買了輛小三輪車,在自己家蒸好饅頭,舅舅批髮菜常有賣相不太好的,她全都走後門弄來了。現在陶濤的屋裡還堆著幾大麻袋的長豆角、青椒和芹菜。
林美覺得這大概是陶濤放假也不想回家的真正原因……
所以今天中午是姥姥做飯。
林美被姥姥叫到屋裡,開著空調,還給她開了電視和DVD,還把陶濤的影碟拿出來讓林美看。冰鎮的西瓜已經切好了,姥姥怕不夠甜還給她灑了一勺白糖。
林美看到白糖計算這裡有多少熱量,叉著吃完了,姥姥還問她:“夠不夠甜?還要不要糖?”
“夠甜!特別甜!”林美趕緊點頭說。
姥姥很會做飯,今天中午林美要過來,姥姥炸了肉丸子,做了個青椒炒雞,拌了個芹菜,還有自家醃的酸豆角炒五花肉。下午林美要走,姥姥把中午炸的肉丸子給林美包上,還讓她提了兩大兜沉死人的菜回去。
晚上回家林媽媽看到就說:“自從你舅幹起這個以後,我就再也不用買菜了。”不過從姥姥家拿回來的菜品種單一量又大,林媽媽看著這麼一大捆芹菜發愁吃不完,冰箱裡也放不下。
林美說:“我去超市買做粉漿麵條的料吧,咱們做粉漿麵條吃。”停水就別做太多菜了,簡單吃吃就行了。
林媽媽把菜給分分說:“我給你崔阿姨打電話讓她拿點。上回人家給你看病還沒謝過呢。”
林美從超市回來,林媽媽已經在打電話了,“就是……太多了,你拿幾棵回去炒炒,挺新鮮的。那行,那一會兒我在樓下等你。”林媽媽掛了電話提著分好的兜菜出去了,“我給你王奶奶也留了一份,上次你王奶奶還送了好多新鮮的牛骨給強強呢。”
林美在家裡下麵條切芹菜,再把肉丸子放微波爐裡轉轉,晚上的飯菜就齊了。林媽媽回來時,她正坐在客廳擇豆角,林媽媽一看就明白了:“你打算醃酸豆角?”
“中午吃著挺好吃的,現在這個天氣醃上二十天就能吃了。”林美說,自家醃的酸菜多乾淨衛生啊,肯定沒防腐劑。
第二天的早飯也是現成的粉漿麵條,放了一夜後麵條變得更濃稠了,味道也更正了。林美吃著早飯就在想今天做什麼,吃完飯幾個屋轉了一圈,發現實在沒什麼活能幹=_=.衣服已經洗過了,停水又不能洗床單,家裡也打掃得很乾淨。她這個愛打掃的毛病就是跟林媽媽學的,而且是她留學後無師自通的,以前沒留學的時候在家也是油瓶倒了都不會扶的人。
林美幾個屋轉了一圈,無聊的拿報紙擦玻璃和鏡子,擦完一看表才九點十分。
算了,還是去看書吧。
她本來想著既然回家來了,就儘量多放鬆放鬆。一方面是不想讓媽媽太緊張,另一方面是她也計畫好了先用三天玩,剩下四天學習。這不是勞逸結合嗎?
結果今天就是第三天,她已經找不到能玩的東西了……第一天去了水上樂園,還跟老同學見了面。第二天去了姥姥家。今天她實在找不到打發時間的事了。
林美打開電視,看了十分鐘的《西遊記後傳》,一臉黑線的關了。另一台在放86版《西遊記》,哪怕再簡陋看著也比後拍的好看一百倍。
好吧,連看電視這個選擇也沒有了。她“只能”去看書了。
林美沉痛的承認她的計畫失敗,然後歡快的回屋拿出課本和輔導書!
一直看到林媽媽下班前半小時,林美起來準備午飯。停水真的很討厭,只能做一些簡單的飯來吃。她今天中午決定蒸鹵面,用的是簡易的做法。豆角和紅燒肉一起燉,差不多快熟還沒收完汁時把買回來的濕麵條均勻的鋪在上面,蓋上鍋蓋就行了,中間要翻上兩三次,好讓麵條均勻上色入味。
林媽媽一開門就聞到香噴噴的鹵面香味,“我家姑娘真是太能幹了。”林美一回來,她是不用操心做飯和家務了,姑娘一去上學,她三餐都只是對付著吃。跟同事說姑娘在家早飯有稀飯有饅頭有炒菜,姑娘不在家她就饅頭沾醬隨便吃點,被說“太會炫耀了!”。林媽媽挺得意的想,她就是在炫耀。
可樂就鹵面就是一餐,林媽媽邊吃邊說:“你舅上午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他下午有時間,問你要不要去狗廠看看強強。”
林美有一瞬間的遲疑,因為她剛開始看書,下午出去肯定就少看了。不過想到強強,她還是肯定說:“我去看強強。”
“那行,我一會兒打電話給他,讓他下午來接你。”林媽媽說。
下午舅舅就開著一輛小輕卡過來了,他打電話喊林美下來,林美接到電話時就打趣道:“舅,你買大哥大了?”
電話裡舅舅哈哈笑說,“聯繫方便,聯繫方便。”
小輕卡髒兮兮的,後車鬥裡放著深綠色的厚塑膠布。前座就兩個座,林美上了車說:“舅,你下午沒事嗎?”舅舅要是下午有活,特意過來陪她去就有點不好意思了。
“沒事沒事。哎呀你舅這邊的事讓他們幹就行了,舅就是去收個錢,沒事。”小輕卡輕快的在馬路上行駛,很快就出了市區了。
狗廠在郊區外的村子裡。孫老闆租了一個村的地,前兩年錢一多就把地給買下來了。舅舅說:“你孫叔叔最近看我幹這個來錢快,想關了狗廠跟我一起幹批發。”
林美:“那他不是傻了嗎?地都買下來了,接著幹啊。”
“他那地也沒多少,也就四五畝不到,還不在國道邊上,以後開發也輪不著他。存著地以後他不幹了也只能蓋蓋別墅了。”舅舅自得的很。當年他是沒了做生意的心思,確實是掉下來了,也算看盡人間百態。但老話說得好啊,是金子在哪裡都要發光的。這不說幹就幹起來了?老孫算是他掉下來後還對他不錯的人,所以他要真想換個行當,他也願意搭把手。
出了市區後往狗廠的這一路,林美越看越眼熟。她前後左右的張望,按說她應該沒什麼機會往這一片走,既然眼熟,那就是來過。
林美一路走一路回憶,直到看到路邊一個紅色大門的修車廠才算確信了,她確實來過。不過她記憶中的修車廠雖然還是紅漆門臉,大大的招牌,不過已經鏽跡斑駁。現在這個修車廠明顯剛開沒多久,紅漆的招牌還鮮豔得很。
狗廠很快到了。有幾排看起來一點也不起眼的紅磚房,還有很新很高的鐵絲網和超大的鐵門。舅舅車剛停下,門口看門的大爺就走過來,舅舅按了兩下喇叭,探頭對那大爺說:“孫二在不在!”
大爺一下子就認出來了,笑著回去按開門鍵,隨著一聲刺耳的滴滴聲,大鐵門緩緩向兩邊滑開。
舅舅的車一下子就沖進去,引起一片汪汪的狗叫。
林美從看到狗廠大門就滿腦子是強強了,等舅舅把車停穩,一邊開門讓她下去一邊說:“別亂跑,他這裡有些狗是散養的。”
這時已經有幾條狗過來了,全是土狗。
舅舅說:“老孫這邊吃的多狗也多,附近的野狗都愛到這裡討飯吃,老孫說是狗來財不能趕,算是半養著它們了。”
接連的狗叫把屋裡的人引出來了,一個挺著七個月肚子的中年男人從屋裡出來,看到舅舅的小輕卡就開始笑,指著他過來:“來得正好!我正跟他們說一會兒去吃飯,吃完飯去洗腳,你今晚別走了!”然後就看到林美了,喲了聲:“這是你外甥女吧?叫美……美?來看狗是吧?”
前世今生,林美都是頭一次到這個狗廠來,也是頭一次見這位孫叔叔。孫叔叔一看就特別有親切感,趙老師除了沒他這像懷胎七月的肚子之外,兩人的氣質風格簡直太接近了。
林美喊叔叔好,孫叔叔疼愛的拍拍林美說:“好好,到叔叔這裡就跟你舅舅一樣啊。”轉頭對一個年輕男人說,“去,屋裡不是有他們放的什麼芒果汁?去拿兩罐來!”
不一會兒林美就一手一罐芒果汁被領著去看狗了。孫叔叔說:“你家那狗跟它一窩的兄弟跑出去了,一會兒就回來,叔叔帶你去看看親出生的小狗!”
舅舅從林美手裡拿了一罐打來讓她拿著喝,他替她拿著一罐,說:“又想換我們的狗!”
孫叔叔喪氣道:“我是真後悔把那條狗給你!那一窩現在看就它不錯!”
小狗不是一兩窩,而是好幾窩。有白色和奶黃色的京巴,松鼠色的博美,還有最讓林美吃驚的小鹿犬!
林美彎腰看著狗籠子裡小巧玲瓏像袖珍款的杜賓的小鹿犬,驚訝道:“居然還有這個狗!”
“喜歡就抱一隻!”孫叔叔特別爽快的說。
“不用了不用了,家裡已經有一隻狗了。”林美連忙擺手。小鹿犬雖然沒有流行起來,但也是相當不錯的一種狗。而且跟強強不同,強強算是這狗廠自己養的看門狗。這都是人家的商品,不能占這個便宜。
孫叔叔跟舅舅在那邊說還想再進幾種狗,他這個狗廠裡還是狗少。“而且現在不少人都是自己在家養,一公一母挑兩隻回家自己養生了自己賣,我這裡都快沒什麼人來拿狗了。”
林美承強強的情,插嘴道:“那叔叔可以試試說自己這裡只賣純種狗,而且狗買出去都是絕育的,不能繁殖。”
孫叔叔笑道:“不行啊,不能生的狗人家不要啊。”
舅舅說:“還別說,我覺得我家美美說的挺有道理的。就跟你賣藏獒一樣,說是純的,人家賣一千,你賣五千六千,貴才顯得有身價!賣出去就不讓它們生!”
孫叔叔想了下還是搖頭說:“我這裡就是賺個快錢,能買藏獒的人還是少。”不然狗廠不能一直不開張啊,雖說賣藏獒一次就能五六十萬上百萬,開張一次夠吃三年的,但狗廠每天的消耗在這裡放著,他就想閑著也是閑著,弄點別的狗賣也不壞。
“我這裡投入可不小啊,還雇了兩個農大畢業的獸醫。每天這吃的喝的、營養的、消毒、雇人。都是錢。”所以孫叔叔現在看陶大江這小子說幹就幹,賺錢跟喝水似的容易,他就特別不是滋味。所以說不服不行,他認識陶大江的時候人家就走南闖北了,雖說後來栽進股市賠乾淨了,幾百萬身家一下子全沒了,那時的幾百萬可不得了啊。結果人家現在一站起來這錢還是來得這麼快。
舅舅笑眯眯的給孫叔叔讓煙,拍拍他的胸口說:“你賺得也不少啊。”
“跟你不能比啊。”孫叔叔搖搖頭,想起來問,“對了,你借二叔的那錢還了嗎?賺了就趕緊還,這個不能拖。”
舅舅看到林美,輕輕扯了下孫叔叔,兩人站遠點說去了。
林美內心囧字當頭,裝沒聽見。她就知道舅舅這次肯定還是借的高利貸,不借錢他哪裡來的本錢?上次她記得留學回來聽說舅舅曾經借了將近四百多萬,還想借人家不給他了。舅媽心臟病都快被他嚇出來了。不過他借錢家裡人不知道,還錢家裡人還是不知道。所以這次不管他借多少,估計也是能還上的。
她在這幾排狗籠子前轉來轉去,不伸手去碰狗。一是母狗剛下崽都有點凶,二來進來前那個飼養員很認真的跟她說她從外面進來別碰狗,不會狗容易生病。
這間產育房不但有空調,地上還滿是消毒水的味兒,可見防疫消毒做得有多認真。他們進來還穿了鞋套呢。
舅舅和孫叔叔說起來就到外頭抽煙去了。她看半天沒意思也出去了,剛出屋子就聽到遠處熟悉的狗叫。
林美馬上順著聲音出了院子說:“是強強!”
舅舅正跟孫叔叔說悄悄話,伸耳朵說:“是嗎?”
孫叔叔聽慣狗叫說:“應該就是,是我們廠裡的招財進寶!”
強強的叫聲高昂明亮歡樂又有些急切,跟它的叫聲混在一起的還有另外幾個狗叫聲。
林美走出去,狗廠的兩個年輕男子跟著她,怕這過來的是野狗再咬傷這小姑娘了。
“強強!”林美喊了兩聲,聽到強強的叫聲更加急切了,還帶著一絲委屈。她走出這排狗房,就看到遠處野地裡奔來的強強。
強強一看到她更是加快腳步往這裡撲。那兩人年輕男人慌張的趕緊去拿長竹杆,還把她往後拉。結果他們一拉她,強強的叫聲變凶了。
孫叔叔聽到趕緊出來了,“怎麼聽著這音不對啊。”一眼看到他的兩個人把林美擋在後面就說,“你倆放開她,站遠點。我就說……!你們倆拿著棍子站這麼近!這狗怪不得這麼凶!”
可這兩人也不敢真的讓開,畢竟那狗看著很凶。
強強說話已經沖過來了,林美搶上前看著強強指著它大聲喊:“站住!!坐下!!”
強強嗷嗚一聲剎住腳,要聽命令坐下,又不放心主人,呲著牙低低的嗚叫從側面貼著牆往這邊走。
孫叔叔讚歎道:“這是打算攻擊啊。”再對那兩個人說,“把杆子放下,離這小姑娘遠點。”這兩人慢慢走開,強強一溜小跑就跑到林美這邊了。
林美趕緊蹲下抱住它。
強強的尾巴一個勁的狂甩,一邊對主人討好又委屈的嗚嗚,一邊對那兩個剛才拿竹杆的男人呲牙,忙得不得了。
“行了,行了。”孫叔叔看著強強真是喜歡的不知說什麼才好了,笑著說:“這狗認主啊。”要不是這狗認主,這家人看著也確實是喜歡狗,他還真想把這狗要回來。
跟強強痛快的玩了一場後,要走了,林美不捨得了。強強也不捨得,叫的跟哭似的,眼眶都濕了。林美咬牙說:“帶回去。明天就去辦狗證!”
孫叔叔哈哈笑著說:“不用不用。你帶回去吧,沒事。我聽到消息說今年不查狗了。”
林美驚喜道:“不查了?”
“不查了。”狗廠這方面的消息要靈一點,要查他們這裡也是重點檢查對象。
回去時,林美特意陪著強強坐在後面的車鬥裡。
從這邊回去的路上,看著兩側飛快閃退的路邊景色,林美突然想起來了!
當年她留學回來後打算買房!這一片是新開發的社區!她來看過房!
下車時,林美猶豫再三還是跟舅舅說問他有沒有興趣也在狗廠那塊買幾畝地。
舅舅從來沒想過,“美美是想在那邊蓋房子吧?那邊蓋房是便宜,二層小樓的小別墅才十萬就能蓋得相當漂亮了!”
林美聽到這個價格都要羨慕嫉妒死了!無奈家裡存款才三千……
她說:“我就是想那一片離市區也近,現在房價上揚,日後市區的地蓋完了,肯定要往外找地蓋房子,那些開發公司什麼的。”
響鼓不用重錘,舅舅立刻聽懂了。林美這話聽著不止是有道理了,根本就是一定的事!
舅舅一下子站在那裡想了半天,回憶孫二對他說過那邊的一畝地是多少來著?他包下來的時候是五千一年?買的話,要找他們村裡的村支書和村長,也沒多貴……
他對林美說:“美美,你以後畢業了跟舅舅幹吧?”
“啊?”林美茫然的看著他。
“不對,你應該去留學。”舅舅拍板道,“你去留學,舅舅出錢!”
“啊?!”林美更茫然的看著舅舅,不是,舅舅,您跟舅媽商量過沒有……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9 19:15:43
第82章
在舅舅仿佛“腦抽”般的說了要送她去留學的話後,林美考慮再三還是決定不告訴林媽媽,就讓一切隨風而逝吧。去過的都知道,送人去留學不是吹口氣就能行的,沒點家底就別挑戰了。留學只適用於家裡很有錢願意送孩子出去見識一番的和確實有才華能有補助、公派或獎學金的,除這兩者之外的普通家庭那就是把錢往水裡砸還聽不見響。
舅舅的願望是美好的,但不太切合實際。等過兩年他自己就會忘了。
抱著這種美好的期待,林美卻忘了舅舅的毛病就是不打聲招呼就自己把事全辦完了。所以他當天晚上就給林媽媽打了個電話,“美|美這孩子有前途,等她大學時我送她去留學。這錢我掏了,你就不用操心了。到時她先去,讓她打個前站,我再把濤濤送去。”舅舅說。
林媽媽連忙說:“這個我早想好了。那房子不就是為這個準備的嗎?她要是想去,我肯定能供她。這錢不能讓你掏。”
“你那房子留著吧。學區房日後漲得快著呢,賣了可惜。”舅舅說,“你先別給美|美說,到時我悄悄把錢給你就行了。”
放下電話,舅舅上次去北京不但給陶濤買了套房,還用他的名字買了兩個商鋪。商鋪是立刻就能來錢的,陶濤那房子還沒動土呢,不過等兩年陶濤該去上大學就肯定能住了。林美比陶濤大一歲,她要是能先考過去,就讓她先住在那裡。
其實說實話,舅舅挺願意讓林美先住進去的。主要是有林美在,他把陶濤一個人放北京也能放心了。
他們家就兩個孩子。陶濤看起來是像他了,有做生意的能耐,但性子卻像他媽,衝動,眼皮子淺,見點好處就往上蹦,之前竟然給他說不想上高中想上中專,早點畢業。然後用他買下的商鋪開店賣電腦,這樣可以省房租——他媽還說好!舅舅當時就氣得想拿皮帶抽他一頓!就為省個房租你就不上學了?!
這點林美也像他,外甥似舅嘛。而且比陶濤更沉穩,唯一的問題是個女孩,日後要嫁出去,女人一嫁人就分心了,不會像男人奔事業。不過自家孩子自家疼,舅舅以前是想到時林美要出嫁了,他出二十萬的嫁妝。現在看這錢還不如拿來送林美出國,給孩子二十萬和讓她有能力自己賺二十萬是不一樣的。他給只有一次,林美要能自己賺,那她能給自己賺無數個二十萬。
舅舅跟林媽媽打包票說孩子的前程我包了。林媽媽當然十分愉快,哼著歌準備晚飯。強強從狗廠回來後就亦步亦趨的跟著家裡的兩個主人。然後林美發現……它太臭了……
沒辦法,狗廠那個地方一般不興給狗洗澡,特別是現在天氣這麼暖和,強強在狗廠都是跟它同窩的兄弟姐妹和父母一起住外面充當看門狗,大骨頭狗糧管夠的前提下,沒人在乎它身上有沒有味兒。
回來的一路又是坐的敞蓬車,所以林美也沒聞到自家強強身上有什麼,就算摟著脖子親熱的時候聞到那麼一點點,自家狗狗的味道一點都不難聞>▽<
但在家裡這麼狹小的地方就不一樣了,吃完飯坐下看電視,強強趴在客廳裡,整個客廳都是它的味兒,還有它的四個爪子也髒過頭了,在白瓷磚地上一踩一溜腳印。
林美坐了一會兒,還是去找出半罐嬰兒爽身粉準備做個簡易版的乾洗粉給強強洗洗。最後說一次!停水太不方便了!
林媽媽繼續看電視,看林美興致勃勃的在地上鋪報紙給強強搓粉,還往里加了跳蚤粉,搓得不亦樂乎。強強就乖乖的蹲著,讓伸哪只爪就伸哪只爪,讓趴下就趴下。
“我發現你就是閒不住。”林媽媽稀奇道,非要給自己找點事做。
林美悶悶的說:“我想看書……”
“想看就看!”林媽媽哭笑不得,痛快揮手道,“給狗洗完就去看吧。”
林美給強強搓完,刷毛刷乾淨,帶到陽臺去讓它抖一抖,再把報紙一收,洗個手就大松一口氣的去看書了。
一看起書來,時間就過得特別快。林美習慣性的沉浸在書裡,一轉眼就到了倒數第二天,明天下午就要去學校了。
周罄打了電話過來,說她已經從海南回來了,還給林美帶了禮物。“這裡海螺特別便宜!我買了好幾個帶回來!”提得沉死了。
她說這都是給林美帶的禮物,還有海星和白色的沙子。
“曬黑了吧?”林美在電話裡笑話她道。
“黑死了!不過這幾天吃海鮮吃過癮了,天天吃天天吃,我都吃膩了。”周罄特別招恨的說,“這裡好多海鮮我都不認識,但吃起來都不錯。我看等咱倆高考完來玩一次吧?我爸說能幫咱倆訂免費房!”他們單位有內部價,基本可以忽略不記,連機票都能找來。
林美算了下覺得如果真能用內部價搞定的話,那去一次也不壞啊。
到了學校兩人一見面,林美竟然跟周罄差不多黑。“你沒怎麼曬啊?”林美說。
“我一直擦防曬。你去哪兒了?怎麼也曬得這麼黑?”周罄說。
只是沒擦防曬去了趟水上樂園,在太陽最大的中午。
周罄給林美帶的禮物不止沙子和海螺,還有貝殼做的手鏈和項鍊。“我也有,咱倆是一模一樣的。”周罄一亮手腕。
兩人就戴著一樣的手鏈去教室了。
教室裡,小師弟已經到了,正在辛苦的打掃衛生。勞動委員就是這麼苦逼,所有班委中權力最小,義務最大的一個,每次掃除都要身先士卒。
林美挺同情的,幫他一起打掃。張煦和何棋結伴過來時,何棋一看周罄拿著掃帚在掃地,馬上抓住要跑的張煦說:“小師弟,看大師兄來幫你!”
張煦逃脫不及說:“對,大師兄看到小師妹就走不動了!”
吳平之特別純樸的連忙說:“她們就是好心幫我的忙。”
一大堆班委都在打掃衛生,慢慢的到班裡來的學生也有伸手幫忙的了。張煦特別不甘心,問了吳平之到底該哪個組的打掃了,然後放下拖把說:“等著!我去把人喊來!剛才看那幾個已經回來了!”
不等何棋從教室後面跑過來抓住他,張煦借找人之名溜之大吉。
不過人家也不是真的逃走了,過了十分鐘還真把人帶來了。雖然此時該打掃的都打掃完了。本來離校前就打掃過一次,這次也就是擦擦講桌上的灰,拖拖地就行了。垃圾筒都是乾淨的。林美還順便檢查了下講臺上的粉筆還夠不夠。
趙老師過來兩三次,看他們打掃得差不多了就把林美喊走了,交給她一份通知讓她去班裡說說。
一份是補考名單,比林美想的還要多,有五個人需要補考。女生這裡她就知道一個疼經的,男生那邊竟然有四個。
林美不由得想說這都什麼毛病?能一次考過幹嘛還要補考?
另一份就是通知大家什麼時候拿會考成績和畢業證了。
當天的晚自習上,趙老師說:“最後一年了。前面兩年,我跟大家相處的都不錯,有的人已經不在這個班了,剩下的我希望你們都能太太平平的過了這一年。”
做為最後一年的動員,趙老師的話真是太普通了。
第二天是週一,林美等人就心滿意足的在廣播裡聽到了熊校長充滿感情的廣播,號召三年級鬥志昂揚的去拼搏!去戰鬥!
配著熊校長的話上完早自習,英語老師進來了。
按說三年級不該再換老師了,但顯然胡老師還不能應付三年級的課,戴老師的身體在那裡放著。他們這個英語老師就是上一屆三年級的英語老師,就帶著上一屆的一班。胡老師去教今年的一年級了。
新的英語老師姓彭,是位非常瀟灑的帥哥。這個帥是指他英國留學歸國的身份,一口道地的倫敦腔英語,戴著金絲眼鏡梳著三七分的頭。平時在校園裡常能看到他在春秋天時肩上搭一件毛衣的身影。
不過現在是夏天,彭老師穿了件印著超人標誌的T進來,特別親民有逗比風。一點也不像大家印象中的文雅風度的帥哥。
彭老師一上課就很直接的說:“我知道有的同學可能參加完高考就要去留學。”
——這個是真的。
“但我們這個課的主要目的還是應對高考。所以你們可以在私底下問我問題,在課堂上咱們還是照常上課。”彭老師說完掃了一圈問,“哪個是林美?”
林美起身。“戴老師說你口語不錯,以後有朗讀我都會叫你,現在坐下吧。”彭老師實在夠直接,“我讀也行,不過咱們考試時的聽力不是我這個味兒的。除了林美外,我還會從你們中間挑幾個出來讀。我不會只挑讀得好的,有的讀得特別不好的,比如發音不清楚,比如結巴,這我都會叫。我還會給你們放不清楚的磁帶讓你們習慣,我們要考慮多方面,萬一考試時這磁帶出問題呢?萬一它不清楚呢?別的試卷最多印錯或者漏印,咱們這一課比別的課還要多一種可能,所以不得不小心。”
彭老師說的是真的。他常常叫人起來讀題,而且其實很少喊林美起來讀。他都是按學號按個叫人,不管讀得好不好,有的讀得不好的反而會讓人家多讀兩題。不過他倒是一點都不招人討厭,這大概就是新老師和老教師的區別。
冼星就說過:“我讀的難聽彭老師也沒什麼反應。”
林美也覺得她讀得好彭老師也沒反應。不管讀成什麼樣,他都沒反應。時間久了就沒人視當眾讀題為畏途了。
寢室裡和教室裡也掀起了新的學習英語的熱潮,更多人敢開口了。學校裡原本就有個英語角,不過一直以來只有很少的人去,林美就從來不去。
這天周罄跟林美說:“明天早上咱倆去英語角吧?你陪我練練對話。”要說出國,估計她也差不多了。周罄一直拿不准她到底是高考完了就去還是讀兩年大學再去還是大學畢業再去,但現在開始準備也不晚。
在升上三年級後,學校反而越管越松了。早晚自習的考勤已經不記了,也不強迫要求大家一定要參加自習。在這個時間願意去別的地方學習也行,比如英語角。趙老師就鼓勵大家學累了去做做實驗,什麼時候來找他借物理實驗室的鑰匙都行。
二班的董老師則是說早上願意的話,一邊去操場或學校的林蔭道上散步,一邊帶上書慢慢的背書,又鍛煉了身體,又陶冶了情操=_=
林美當然說沒問題。結果第二天不止周罄,她還把何棋帶來了。何棋拉來了鄭凱、張煦和圖海。
“一起練更自然。”何棋說。
林美悄悄問周罄:“你當著別人敢開口嗎?”
周罄惱羞成怒的狠狠掐了何棋一把,她當然不敢!是何棋說就他自己來的!
何棋倒抽著冷氣不敢躲乖乖讓周罄掐。誰叫他昨天晚上跟周罄出去說話被這群傢伙給發現了?今早他吃完飯已經裝著說要回寢室上個廁所,張煦非說他要跟周罄約會,跟了上來,這一跟就跟了一串。這群混蛋硬是站在廁所外等他!等到他看時間不夠了,只能帶著他們來了。
何棋求饒道:“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他絕對不會放過這群小子的!回頭把襪子塞他們枕頭下面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9 19:16:15
第83章
張煦昨天晚上一直都聞到一股熟悉的腳臭味,不過太懶就不想起來看。早上起床,他掀開被子說:“昨晚上是誰不洗腳沒把鞋和襪子拿到走廊去?”
這麼一說,鄭凱也說:“對啊,昨天晚上臭了一夜!”
何棋提著書包拿著刷牙的缸子麻利的先走了,認真道:“我去食堂占位子。”
其他人都說:“知道你要去給周罄占位,快滾吧!”上鋪的某個兄弟隨手從床上抓了個衛生紙紙團砸過來,何棋一縮脖子躲過去溜了。
從寢室出來,走廊裡每個寢室門口都擺著幾雙臭氣熏天的球鞋。男生寢室有個不成文的規定:穿球鞋不許放在室內,包括襪子,不然太臭。
“後來呢?”食堂裡,住在隔壁寢室的圖海一邊喝豆漿一邊憋不住笑的問鄭凱和張煦。這兩人從進來起就跟找賊似的在食堂裡找何棋。
“一定是這小子!”張煦陰森的笑著,兩手捏著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他和鄭凱都在枕頭下發現了一隻*的臭襪子,睡了一夜都被壓成平的了。那熟悉的味道就是他聞了一夜的!
兩人轉念一想就找到罪魁禍首了!何棋早上跑那麼快,肯定就是他。
三人吃完飯慢悠悠去了教室沒看到何棋才想起來,他可能在英語角。
張煦把書往桌上一扔,坐下說:“得了,肯定是陪周罄去了。”昨天他們三個都跟著過去,估計何棋就是因為這個才憋壞呢。
圖海說了句公道話:“何棋對周罄是認真的。”他們就別去搗亂了。
張煦陰森的笑道:“哥們都沒找著人呢,他找著一個還不許我們嫉妒啊?”
英語角是個很普通的地方,栽了三棵丁香樹,細細的枝幹上開著一簇簇白色的小花。三棵樹的一側有五台石階,剛好可以坐上三四個人。於是這裡就成了英語角。
林美吃著何棋買來的包子和豆漿,覺得自己這個電燈泡真是無比閃亮。
對面何棋和周罄正吭吭巴巴的互相聊著明星,周罄誇邁克傑克遜偉大,何棋說邁克的歌聲美妙動人。兩人用同樣的話翻來覆去誇完邁克後把四大天王包括周慧敏等明星也給誇了一遍。這回就顛倒過來,何棋誇周慧敏歌唱得好,周罄說周慧敏美麗動人。
看著快到七點五十了,林美剛好也吃完早飯了,說:“時間到了,我們走吧?”
周罄和何棋都臉泛紅暈,不知是在這裡叫太陽曬得熱了還是說得害羞了。何棋提起周罄的書包,搶先一步把垃圾去扔了,她們倆個留在後面。
林美小聲說:“明天我就不用來了吧?你們倆說得挺好的。”
周罄趕緊抓住她說:“你不來怎麼行?你要幫我糾正口音!”要說林美怎麼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周罄一點也不奇怪的認為這就是天分。再說林美是出了名的努力,可能人家就是跟著美國電影學的呢?
林美:“還用我幫你糾正?”今天她來了以後可一句話都沒說過,幸好她今天有經驗,特意帶了書自己看,不然她就要跟傻子似的坐一早上了。
昨天有張煦他們在,周罄也不好意思一直跟何棋說話,今天沒人來,林美很自覺的把空間讓給他們二人,她是真覺得自己不用來了。
周罄死抱著她的胳膊說:“我不管,你一定要來!”
何棋在這上頭是絕對站在女朋友這一邊的,馬上說:“林美來吧,你要是覺得沒意思,那我再叫個人來?”
叫誰來,何棋已經有數了。那幾個人,張煦是純粹搗亂了,鄭凱太花心,叫過來他不放心,只有圖海,以前不是一個班的,關係稍稍遠一點,現在熟了也比較客氣,不會故意給他搗亂。雖說人帥了一點,但他有信心!周罄肯定不會移情別戀!
林美也在想叫誰來。
以前在附中時,她和周罄都有要好的朋友。像朱海、陸露。現在到了省一後,不知是不是大了不像小時候那麼容易交朋友了,還是學習太緊張。她和周罄兩人倒是很要好,可是兩年了都沒再交別的朋友。普通朋友倒是一大堆,不過此時叫哪個過來都不合適。
要不她明天就真不去了。林美實在覺得自己坐在那裡很沒意思。
何棋中午吃飯時跟地下黨接頭一樣把圖海悄悄叫到一邊說,“明天你跟我一塊去吧?”
“你怎麼不叫張煦啊?”圖海說。
何棋以前跟鄭凱很好,不過他顯然跟張煦更能玩到一塊。兩人一樣一肚子壞水。
何棋:“叫他?免了。一起去練練英語,就林美、周罄和我,再加一個你。”為了說二甲雙胍圖海,今天的午飯都是他買的單!
看在午飯的份上,圖海點頭了。
不過到了第三天,這個問題就迎刃而解了。英語角的事可能有了彭老師的大加宣傳,也可能有林美等人的帶頭作用,第三天的人突然多了起來。有結伴來的練對話的,也有過來讀單詞的。熙熙攘攘,林美再也不用擔心她自己一個人顯得太奇怪了。
何棋到得早,占住了臺階這個最好的位置。他把書和買的早餐都擺在幾個最好的位置上占位。圖海吸著豆漿,今早的早飯也是何棋買單。就沖這個,圖海就覺得來一趟挺值的。
就是他左右看看,“我覺得這裡人不算少啊。”
何棋:“誰知道這些人都是從哪鑽出來的?”
林美早上說不去,到底被周罄拖到食堂。林美:“那我就送你過去,現在早上太熱了,我還是想在教室裡吹電扇。”
早自習必須安靜,領讀單詞或課文都是一年級的事了。不能自己想大聲讀背什麼就是什麼。所以她本來還是挺樂意出來在英語角大聲背一背東西的。就是沒想到加了個何棋之後,她就成這麼多餘的人了。
這麼一比,教室裡既沒太陽又有電扇就顯得美好多了。
周罄看實在說不動她只好道:“那好吧,你先跟我去,到那裡再說。”實在不行,她就跟林美一起回來,總是要去給何棋說一聲的。
林美要買早飯,周罄說:“不用。何棋說他都買好了。”
林美想著不能老占人家的便宜,再說何棋是買給周罄的,她跟著去,何棋才不好不給她買,就說:“你看,我也不能一直讓何棋請客。給他錢他也不肯要。”早飯最多一杯豆漿加兩個包子,兩塊錢的事,何棋怎麼會要女生的錢?顯得他也太小氣了。
所以綜上所述,她不再去真的是最好的了。
從食堂轉一圈出來什麼也沒買,快到英語角的時候就隱約看到那裡好像有別的人在。還有人大聲背單詞的聲音。
走近一看,何棋的書一本本把臺階都占滿了,兩側的花壇上擺著圖海的書和早餐,兩杯黑豆漿,兩袋包子,還有茶葉蛋和麻團。
圖海站在下頭,正跟何棋你一句我一句的對話,看到林美兩人過來,他推了把何棋往她們這邊揚揚下巴,“來了。”
何棋趕緊站起來,他坐著的時候剛好被花壇的長青樹給擋著了。
“這兒呢!”他招手道。
林美和周罄加快幾步過去,何棋先把豆漿遞給她們,“還有點燙,這是吸管。”然後是包子,還很體貼的問周罄:“茶葉蛋幫你剝開吧?”
林美頓時又生出自己太礙眼的錯覺。
有這麼多人在一起,果然尷尬少多了。更何況到了七點半的時候,張煦把鄭凱也給拖過來了,跟他們一起來的還有班裡的其他人。
張煦笑嘻嘻的說:“班裡人一看這人都跑英語角來了,就都跟著出來了。”
一開始早自習時班裡只少了七八個人,剩下的人慢慢的也就不來了。今天班裡最多只有二十幾個人在上自習。
張煦對何棋嚴肅的說:“我們這也是來學習的。”叫你小子往我枕頭下放臭襪子!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9 19:16:35
第84章
難得到了三年級,氣氛卻不像想像的那麼緊張。班裡的學生們難免漸漸的都放鬆下來了,就是林美也覺得自己原本繃得緊緊的弦放鬆了,沒那麼緊張了。
她總覺得這是老師們的刻意為之。
早自習時有不少人不在班裡學習,改為在學校其他各處學習。除了英語角外,還有人喜歡在林蔭道上連散步邊背書。在英語角的人越來越多後,林美也拉著周罄改去了林蔭道,吃完早飯剛好能散步減肥。在老師們放鬆之後,女生們大多喜歡吃完早飯直接到林蔭道來,把飯缸放在路邊的花壇裡,繞著環狀的林蔭道走兩圈再去教室。
晚自習時,林美找趙老師想辦法看能不能借他們曾經補過課的大教室的鑰匙,因為那裡有空調!
她也是覺得現在氣氛這麼輕鬆,那就試試看,能換個有空調的地方上晚自習多舒服啊。
結果一說就行。趙老師很快就把鑰匙借來了,跟她說:“那個教室現在很少用,一般也就是老師們政治學習時會去那裡。到那時我跟你說一聲,你再到班裡通知大家別去就行了,平時可以去,走的時候記得關燈關空調關門,別忘了就行。”
林美拿著鑰匙回到班裡說從此晚自習可以吹空調了,底下人都樂瘋了!
何棋幾個帶頭嗷嗷叫。
當天晚上,六點吃過飯林美就先去大教室踩點了。她猜到大教室估計不會有人時常打掃,通知過大家要麼帶抹布,要麼帶報紙,那邊的凳子桌子估計都是灰。她先去是因為記得這邊的電視也能放新聞,那就能在這裡看新聞了。
周罄跟她一起,何棋也拖著圖海過來了。
這時外面的天還是亮的,大教室裡卻暗得很。林美打開門,他們幾個進去。周罄找到燈打開,何棋跑到後面去開後面的燈,開了以後整個教室都是亮堂堂的,他說:“我看就開前面的燈就行了,不用全開。”就一班的學生坐不滿,只開前面的燈也省得有人跑後頭來坐。
林美:“行。”
電視也跟教室裡一樣是掛在天花板上的。林美照趙老師說的在講臺的抽屜裡找到電視的遙控器,打開就是中央一台。這裡的台跟班裡的一樣,1頻道就是中央一。
拉上窗簾打開空調後,屋裡很快就涼快下來了。班上的人也陸陸續續的來了,一進來都喊:“真涼快啊!”還有人想晚上能在這裡睡就好了。
在大教室上過幾天晚自習後,趙老師跟林美商量說還有別的班也想跟他們班一起用大教室。
“大教室裝不下那麼多人,有幾個班啊?”林美說。
“還能有幾個班?就你們董老師的二班,這種好事哪還能讓外人□□來?就咱們兩個班。他那班裡也都是咱們班出去的人,大家都熟,不用擔心會有矛盾。”趙老師笑道。鑰匙是他借的,也是他給他們班的學生用的。董老師想帶著二班進來分一杯羹還要給他說好話。
不過用大教室就要負責打掃衛生。以前都是林美這班的,人好管,弄髒了地掃就是了,也不至於有個推諉什麼的。再加一個班就麻煩了。
林美想了下還是按以前上興趣班時,一班坐一邊,二班坐一邊。再在黑板上寫上不許亂扔垃圾的話,到時打掃時一班掃一邊就行了。
二班的人當天晚上就來了,董老師特意跟過來看了,他看到黑板上的話還交待他們二班的人,“別亂扔垃圾啊,不然罰你們在這裡掃地。”
董老師跟趙老師完全不同。趙老師把鑰匙給林美後就撒手了,一次都沒來過。董老師帶二班來了以後就一直守著,晚上陪著林美鎖了門送她和周罄何棋他們出去才完。
何棋說:“我看老趙答應讓二班的來,就是想讓人家隔壁的董老師幫他看著攤。”
之前趙老師才勤快一點,現在又故態復萌了。
也虧得一班的學生都聽話懂事得多。
不過林美覺得也就趙老師這種班主任,才把一班的人都“訓練”得這麼獨立的。碰上這種老師由不得你不獨立。林美不能算個例子,班委包括男女各寢室的寢室長算是都鍛煉出來了。從長遠來說也不是壞事。
林美這麼一說,何棋哈哈道:“這麼說老趙還做了件好事!”
他回去就給鄭凱張煦圖海他們學了。
張煦說:“老趙最疼林美了。他就向著人家小姑娘。”
“拉倒吧你。林美是那種愛撒嬌的女生嗎?”何棋說話了,畢竟是周罄的好朋友嘛。
“我對林美沒意見啊。我就是說老趙就是這種人。”張煦連忙解釋,“林美挺好的,又公正又不多事,還不拿架子。老趙就是心疼小姑娘,他對我們那都不是一個態度。你沒見他見小姑娘都笑眯眯的,見我們就又踢又踹的。”
一寢室的男生都開始聲討趙老師了,很快蓋章定論他們的趙老師是個重色輕友的傢伙。
這天,趙老師下了課把鄭凱和林美叫過來,先溫柔的對林美說:“學校說要給各班放幾盆花,淨化下空氣,你們平時學累了看看花啊草啊的,緩解壓力。一會兒你帶著人去搬吧,就在一樓。”轉過頭來對鄭凱一揚下巴,“一會兒跟著去搬啊,別叫人家女生動手。”
跟著鄭凱過來聽新聞的何棋幾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林美看到了,下樓搬花時就問了,一聽就笑了,“趙老師對你們這麼不好,你們還這麼喜歡他?”
這些男生對趙老師確實是信任崇拜的,好像都願意當他小弟追隨他。
“我們那都是配合他的工作。”張煦嘴硬道。
花是聖誕紅、綠蘿、吊蘭,還有紅掌,不過這個學生不讓搬,說是要放在老師辦公室裡的。張煦就說:“我們給我們趙老師搬兩盆。”
那個發花的老師就說,“哦,還給你們老師搬啊?那搬吧,教室和辦公室都是四盆。”然後拿過來個本子讓登記。
鄭凱說搬兩盆聖誕紅,兩盆綠蘿。林美說都要綠蘿,因為綠蘿好活,還有吊蘭也容易活。至於聖誕紅,她記得她養死過兩盆,不知是什麼原因的。所以不敢搬。這花搬上去肯定也是他們班委照顧得多啊。
她這麼一說,鄭凱幾個倒是不糾結這花好看不好看了,也覺得還是搬好活的吧。就換成兩盆綠蘿兩盆吊蘭。趙老師那邊四盆,張煦跑上去問趙老師想要什麼花,下來一臉為難的說:“趙老師說讓我們隨便搬!”他對趙老師這脾氣真是沒輒了。
趙老師被弟子這麼關心,心裡美壞了。董老師來找他發現辦公室又擠了四大盆花,一盆一米高的鴨掌木,一盆萬年青,一盆紅掌,一盆也是長得茂盛極了的虎尾蘭。
“你也不嫌擠。你看你這屋哪兒還有地方?”董老師說。
趙老師拿抹布細緻的擦葉子,董老師說:“又是使喚你們學生給你搬上來的吧?”
“那你就錯了。”趙老師得意的都快哼歌了,“這是我的學生主動給我搬上來的。原來我是想讓小段他們幾個搬的。”就是教研室裡年輕的男物理老師。使喚學生跟使喚自己手下的兵一樣,比起來學生們還是小孩子呢。年輕老師多鍛煉鍛煉才好。
董老師轉著看看,“那你的學生手夠黑的啊。這幾盆我看都是今年分過來最好的花了,叫你先給搬過來了。”
每個教室和辦公室都有花,但花是一批到的。有好的也有不太好的。這四盆一看都是長得壯得。
趙老師得意的哼道:“紅岩上紅梅開,千里冰霜腳下踩~”
四盆搬回教室的花,其中一盆綠蘿放在了講臺上,剩下的都放在窗臺上。林美假趙老師之話傳旨“不許掐花,澆水的事由班委負責”其實就是由她負責。這兩種花都是見幹見濕,天天澆就死定了,澆一次澆透,等土幹了再澆。現在這個天一週一次就差不多了。
不過班裡多了這幾盆花後,確實看著多了幾分生命力。董老師還借此讓他們寫了一篇抒情文,三百字,寫得大家生不如死。對著一盆花怎麼才能誇滿三百字?不過大家各出奇招。林美寫的就比較正統,借花喻人嘛,狠狠拍了一通老師們的馬屁。班裡大概有十幾個人跟她一樣是這麼寫的。剩下的就五花八門了。
周罄大概從上次寫周媽媽中得到了什麼靈感,她寫這種抒情文愛走悲劇路子,就說她曾經養過一盆花,這花是她爸爸送給她的,因為爸爸工作忙,她就照顧這盆花。後來有一次她生病了,爸爸工作太忙沒來得及帶她去醫院,病變重以後她在醫院住了二十天,周爸爸也陪了二十多天沒回家。等她病好以後,也原諒爸爸了,回家發現花枯了,生出許多感慨。
這麼一發散三百字就打不住了。董老師說規定的字數可以超,便最好別超太多,超一百字到一百五十字可以,再多就招人煩了。“老師們改卷子也是很辛苦的,字一多,字再不好看,人家就心煩,說不定就會扣分扣得比較重了。”
周罄寫完後一算字數快六百字了,就在這裡刪。林美問她是不是真有這回事,她說:“生病是真的,不過花是我爸的領導給的讓他幫著養一陣子。”兩盆非常漂亮的叫什麼獅子頭的菊花,開起來像牡丹一樣有種霸氣的漂亮,一盆就開一朵花,都比人的臉還大,反正非常名貴。接了周罄回家後的周爸爸看到客廳裡兩盆花都枯成草了,整個人當時就僵了。
“後來我爸千方百計又找了同品種的兩盆,顏色一樣,送回去了,也不知道人家發現沒有。”周罄當時是覺得自己挺對不起爸爸的。
過了沒幾天,學校附近的精品店也都兼賣起了鮮花。林美髮現時覺得他們好像都是一夜之間冒出來的,不知道該說是附近的小店都太有商業頭腦還是怎麼回事。
鮮花挺便宜的,而且小店的人會整花,一些葉子什麼的有時就當垃圾扔在店門口。林美有次經過問能不能撿,就撿了兩枝玫瑰的葉子準備回去做書簽。
周罄則收到了何棋送的一枝玫瑰。
這不稀奇,寢室裡很多女孩都拿花回去插了。用個飲料瓶養著,大多都是一兩枝的,有的是自己買的,有的就是男朋友送的。
周罄把花瓣摘下來打算挑一兩個大花瓣做成書簽,剩下的花瓣就陰乾了裝在小袋子裡當香包放枕頭邊了,算是把這枝花利用的非常徹底。
這天早上,林美和周罄散步完了提著飯缸進教室,剛坐到位子上就前面的人就轉過來對林美悄悄說:“你看看你的書鬥。”
林美的書鬥裡都是書,伸手進去一摸就在最裡面摸到一個玻璃紙包著的花,觸感柔嫩的花一摸就知道了。
既然摸出來了,她也就不拿出來現眼了,直接裝不知道。
等中午人都走光了,周罄上完廁所看她還不動過來叫她,她跟周罄招招手,“過來,給你看個東西。”
周罄趴她桌上好奇道:“什麼啊?”
林美拿出來一看,不是玫瑰什麼的,而是三枝粉紅色的康乃馨。
她就說花瓣摸著小小的。
周罄輕輕的哇了聲。
林美也好奇,把花給周罄拿著,她把書鬥裡的書都抱出來也沒找到情書或卡片一類表明身份的東西。
周罄驚喜的都有點興奮了:“這是誰給你的?”
林美比較實際:“送錯的?”
周罄囧給她看:“……怎麼可能是送錯的?”在書鬥裡放了一上午後花有點蔫了,她更奇怪:“為什麼送康乃馨?”這不是送給母親的花嗎?
林美對這個就更不清楚了,現在要是上網方便一搜就能知道花語,她對唐乃馨的印象也是母親節的花。
“大概這人想說我就像一個母親一樣慈愛?”林美說。
“去你的吧!要麼就是這人什麼也不懂!”周罄推了林美一把,幫她把花小心的放進提兜裡。
“你想會是誰送的?”周罄問。
林美搖頭。其實她有點緊張,不是說她羞澀啊什麼的,而是覺得這種情況棘手。被比自己年紀小那麼多的人喜歡上,她有種自己騙了小孩子的緊張感,好像還有點道德壓力。她更發愁的是,這要怎麼拒絕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9 19:16:55
第85章
三枝粉紅色康乃馨是用透明膠帶捆到一起的,解開玻璃紙再把膠帶撕了,花兒就馬上蔫的倒下來了。
周罄沉痛道:“早上咱們到班裡時校門口的花店還沒開門呢,估計是昨晚買的。”一夜加一上午,怪不得花成這樣了。
林美把飲料瓶上面給剪了,裝半瓶水把三朵花放進去了,拿著進寢室時編瞎話說是自己剛才出去撿便宜買的。倒是有人早上看到林美沒到之前這花就在書鬥裡了,但是還真沒人看到誰放的花。
“要不去問問小師弟?”周罄說。
林美今年四五月份的時候就把班上鑰匙給吳平之了,他是勞動委員,早上要去監督值日組打掃衛生,她就不用早起去班裡開門了。吳平之脾氣好,所以大家都“欺負”他。
吳平之要開門早上到教室最早,他有可能知道這是誰放的。
林美搖頭,“算了,當不知道吧。”
她還是不想把這事大白天下。沒人來找,她就當不知道,正好沒卡片沒情書。有人來找,她就說大家要努力學習,高考完了再說。
周罄聽出林美的意思了,挺納悶從知道這件事起林美就一點都不激動。
晚上上晚自己,周罄和何棋特意找了個角落玩二人世界,她跟何棋說:“你知道是誰不?”
何棋知道,但出於哥們情誼謹慎搖頭,死咬不答。
周罄也沒那麼敏銳就看出男朋友在說謊,她就是想跟別人聊聊林美。“我看林美一點都不想談。”說實話她挺佩服林美的,對比林美再看她自己,她對學習沒那麼堅定了。周罄難免有自己做得不夠好的愧疚感。看何棋想要不要跟他商量下,最後一年兩人先暫時分手?
可是有初戀男友的那回事之後,周罄對男人的信心不是很足了。萬一這一年假分手成真怎麼辦?何棋再找一個,那她就又要被人甩了。
何棋對林美的好奇心也很大,男生寢室裡常常聊的女生裡,林美算前三的,出鏡率特別高。公認學習好,氣場強,是個女強人型的,一般二般的男人拿不住她。
“你們平時聊沒聊過?她到底想找什麼樣的?”他問。
周罄回憶了下,林美在給快蔫死的康乃馨灌水時歎了句“年紀都太小了”,惆悵得很。
“……她可能喜歡比她大的。”她說。
“你沒希望了。”何棋晚上回寢室後拍著劉明的肩說。
“我壓根就沒打算跟她說。”劉明都再三跟這些說了他不會去追林美,就是送個花表達一下,“你沒看我連信都沒放。”信他也寫了,但還是沒跟花放一塊。
“你說我敢追林美嗎?”劉明問何棋,想像一下都要跪了。
何棋想像了下,還真想像不出劉明追林美是什麼樣,估計能走到她面前把話說完都夠勇敢的了。主要是兩人不是一個畫風裡的。
“你跟周罄說了?”鄭凱在上頭陷害何棋,劉明的眼睛頓時就瞪大了,一副要是何棋敢說“是”他就要跟他同歸於盡的架勢。
“哪兒啊!”何棋說,“我是那種出賣朋友的人嗎?!”
鄭凱幾個異口同聲道:“你就是!”
把何棋到嘴邊的話給噎回去了。
何棋氣得七竅生煙,為了洗白自己,就稍稍透露了一點點從周罄那裡打聽來的林美的事。“她喜歡比她大的,還要帥的。”
“還要有錢的。”一個男生插嘴道,“這不就是傍大款嗎?”
何棋闢謠道:“瞎說什麼啊。林美的舅舅就是做生意的,給咱們市幾個大超市供貨,人家自己家就是大款。”
往下這話就越說越歪了。何棋的女友周罄排第二個,同學兩年多,都知道周罄爸爸是個小官,每到週末就開著輛公家車來接周罄,車前擋風玻璃上還有市委的停車證。鄭凱的前女友梅露說去留學就去留學了,家裡肯定也不差錢。
再往下拐,就論起男生家裡誰家有錢誰家有權。
嘰哩呱啦說到熄燈,開頭聊的什麼算是沒人能想起來了。
康乃馨又多撐了兩天,林美趁花還沒全蔫,剪下來壓在書裡想壓成書簽。周罄從何棋嘴裡也打探出了那個男生沒膽子再來找林美,就是想趁現在還不緊張的時候完成自己的心願。林美算是放心了。
很快,今年的一年級入校了。去年的一年級升到了二年級,林美他們算是正式成三年級了,大家的心情都有點怪怪的。好像到了九月一了才有真實感。
伴隨著一年級的入校,今年教育局又下發了減負的通知,還說要檢查。學校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林美從辦公室出來回班通知大家,今年的中秋節不能在學校過了。以前的中秋節也就放半天假,今年估計能放一整天了。
“真的要放假?”底下一下子激動起來了,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
林美用黑板擦使勁拍講臺說,“安靜!放假歸放假,作業還是照舊。”
趙老師跟她說現在學校正在開會商量這個假要怎麼和,因為照這樣看,不但中秋會放假,國慶估計也少不了。但擺在眼前的是九月十號的教師節。
林美剛說完,底下更激動了,“教師節也放假?!”這幸福快得讓人不敢相信啊!
學校的意思是中秋和教師節放在一起放假,以前不是週六上半天課,周日休息嗎?這次就算周日休中秋節的一天假,週六那半天課算教師節的,所以總共等於就放週六周日兩天。
她解釋完,底下的人全都垂頭喪氣的低頭了。
這叫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教育局說放假就放假了?學校有的是辦法不讓你好好放。該怎樣還怎樣。
而且就為這半天,老師也佈置了不少作業。
林美週五下了課坐車回家,在家裡休息了兩天,月餅當飯一樣吃也沒吃完。林媽媽單位裡發的就不少,而且她跟後勤的人好,人家還多給了她一盒月餅,再加兩箱蘋果。想跟以前似的往姥姥家送吧,舅舅現在也有不少人給他送中秋禮了,至少幾個超市都給他送了禮券和現金券,能買月餅也能買其他的。舅媽跟搶一樣全都買成了油和米麵,說是現在她要給出租屋的人做飯,這些實用。
所以林媽媽給舅舅抱去了一箱蘋果,抱回來一箱哈密瓜,還有兩盒高檔月餅。
林媽媽說:“……你拿點去學校吧,放家裡我可吃不完。你在學校晚上餓了拿一個吃。”
林美回學校就提了一兜月餅,到寢室給大家分,結果沒幾個人要。都說在家吃夠了。周罄也帶了月餅,看林美拿的也有說:“我還給你帶了。”
林美正發愁,看她也提了一兜,出主意道:“給何棋拿過去!”男生嘛,應該比較能吃。
周罄說:“行,咱倆把月餅挑挑,好吃的咱們留下來吃,剩下的給他拿過去!”
兩人把自己愛吃的都留上,吃膩的周罄晚上就讓何棋提走了。
何棋也給周罄帶東西了,倒不是月餅,而是水果罐頭。跟可樂似的錫罐裝著,打開就能吃,聽說是高檔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9 19:17:12
第86章
“林美,這邊。”周罄招手叫她。
晚自習的大教室裡涼快得很。一班和二班各占半壁 江山,董老師坐在上頭講臺上認真學習,讀讀寫寫 的。
“你們在說什麼?”林美壓低聲音,坐到周罄身邊。
“我們說不如自己出些題做。”周罄小聲說。
就是小考卷。這個也是老師用過的把戲,讓學生自 己出題,然後換卷子互相做。要自己出題肯定要看書 吧?有的人喜歡出重點題,有的人就愛出偏題怪題。 這個做法有點遊戲,是老師在看大家學累的時候讓大 家玩的。一邊玩一邊學,添些趣味性。
林美說:“不如出綜合卷,各科雜到一起,每人出個十 題十五題的換換。”
其實高考就是那些東西,林美自己已經可以說把一二 三年級的書都過了一遍了,他們現在的問題就是怕自己 有疏漏的地方,不然一遍遍機械的背,難免會膩會煩。 所以林美對所有新奇的學習方法都挺感興趣的,能挑 起她的興趣就能引導她把書再過一遍。
大家商量好了就各自分開出卷子,就出在筆記本 上。做卷子簡單,但出卷子可一點都不簡單。一個晚 自習下來,林美才圈出要出題的範圍,十個題裡,她 打算文科全出成固定知識點,就是沒有任何異議的填 空選擇名詞解釋一類。理科全是大計算題。
他們在這邊認真出卷子,上面的董老師當然發現 了,怕打擾他們一直沒過來看,教室裡有的人聲音太 大了他還過去小聲的噓一下讓保持安靜。
林美的題一周了才出好,每天的晚自習都花在這上 頭了。但也不算是浪 費時間,為了出題, 她至少把卷子和輔導 書還有課本上的重點 都重複翻過好幾遍, 周罄想跟她錯開出, 免得兩人的題重複 了,兩人商量著來。
馮朝夕自從上次物理競賽後也跟她們熟了,這次出 題也有她。男生那邊就還是何棋鄭凱那一撥的。
何棋他們出好了以後老是催林美他們,還說:“我們 都換著做過了,你們女生怎麼這麼慢啊?”
等林美她們終於把題拿出來了,何棋他們趕緊把題 給交換了說:“換著做,做完再改,都不許看書啊,是 什麼成績就是什麼成績。”
林美覺得這有點對抗比賽的意思了啊。
何棋他們出的題都抄在一個筆記本上了,一看就知 道他們是合起來出的一份卷。題量相當大,幾乎所有 科目的所有題型都包括了。
林美看到就傻眼了,想了下乾脆把筆記本的訂書釘 給起了,然後分成三份,她和周罄、馮朝夕每人一 份,標清題號只寫答案,答完自己的就交換。
不看書的話,林美還真有一些拿不准的。所以她把 拿不准的原題抄下來了,這就是她複習中的盲點。不 然還以為自己都複習完了沒什麼可再看的了。
何棋他們答得相當快,因為林美她們是各出各的, 有不少重複的地方,也沒存心難為人,不就是出十五 道題嗎?等他們把本子還回來了就嘿嘿嘿的說:“寫完 了沒啊?怎麼這麼慢啊?我們可都寫完了。”然後拿本 子打著手說,“太簡單了,一節課不到就寫完了。”
林美現在除了寫作業就是磨這份卷子,她們三個也 換過最後一輪了,今晚就能寫完。聽何棋這麼說,她 道:“這次的題確實簡單了,是我們沒準備,下回會出 得更符合你們的水準的。”
何棋警覺起來,還是很自通道:“行啊!”
第一次當然是何棋的男生方大獲全勝了,女生這邊 出的題全是滿分。女生這邊的分數就不那麼好看了, 林美94,周罄90,馮朝夕89.
林美三個發誓要雪恥!正跟何棋他們約定再出一份 卷子分勝負,趙老師插|進來了。
大概是董老師給他說了,趙老師特意在晚自習到大 教室來了。一眼就看到林美幾個坐在一起一邊埋頭學 習一邊小聲爭論。
他過去滿面微笑的說:“忙呢?”
嚇得人一抖。
趙老師翻翻他們擺在桌上的幾個筆記本,直接伸手 要道:“你們不是出卷子互相考了?拿來我看看。”董 老師悄悄出現在趙老師身後,也是一臉微笑的往桌上 看。
林美幾個互相看看,何棋把他們桌上的被分成三份 又重新訂起來的筆記本拿出來了。
趙老師接過一看就知道這是鄭凱的字,再轉頭溫柔 笑著對林美說:“你們也出了吧?拿來拿來。”
林美三個有點不好意思,林美拿出來說:“出得簡單 了。”
“簡單沒什麼。”趙老師溫聲道,“我就看看。”
他收了他們幾人的筆記本,跟董老師站一塊仔細翻 看起來了。
這一片的動靜自然就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了,有些膽 子大的就過來悄悄探頭看。無奈趙老師和董老師個頭 都不低,僅有幾個敢掂著腳尖看的,回來也是搖搖 頭。都是筆記本,看不出是什麼東西。
只有知道林美幾人在互相出卷子玩的人才猜到老師 們在看什麼,也都伸長脖子張望。
趙老師和董老師就相當驚喜了。林美三個女生出的 題雖少,但重點抓得很好。何棋等男生出的題就更全 面了。最重要這是囊括全科的一份卷子。不客氣的 說,已經可以印出來讓大家考試了。
趙老師愛不釋手的拿回去,跟他們商量說:“卷子質 量相當高。這麼著吧,能不能借給老師?我印出來讓 大家也做做。”
這個……
林美幾人都有點不太想。只是他們幾人之間的小遊 戲,也是智慧結晶啊。白印出來給大家做,有點可 惜。不過拒絕也不好拒絕,趙老師又這麼客氣。所以 幾人面面相覷後,都點了頭。
趙老師嚴肅的說:“不讓你們白出。我出一套卷子是 四百六十塊,算你們兩百塊吧。”
林美幾個受寵若驚!趕緊拒絕。趙老師說:“收這個 錢不丟人,你們也是花了功夫的,而且看著多,你們 拿去分分,每人也就三四十。”
也是,算算人數,女生三個,男生四個,七個人分 每人還不到三十。
這麼一分心理壓力就少多了,那就收下?幾人再互 相看,目光就集中到林美這裡了。最後由林美出面收 下了趙老師塞來的兩百塊。
趙老師心滿意足的拿著筆記本走了,跟他們說:“這 卷子你們做過了就不用做了。是不是在出下一份? 出,出吧,我跟別的科的老師也說說,你們有問題就 去找他們問啊。”
他走了之後,董老師笑著上前柔聲說:“我們班的杜 濤和姚玉蘊你們還不認識吧?”回頭招手把二班那邊的 一男一女兩人喊過來,“你們在一塊互相學習,不要光 出理科卷,也以文科為主出個卷子嘛。”
林美哭笑不得道:“董老師,文科有好多科我們都不 考啊……”
董老師說:“那就讓他們過來跟你們討論討論語文 英語,啊,都在一塊上自習,平時也應該說說話嘛。”
話是這麼說,也不知道這兩人好不好相處。林美發現上學時最好的一件事就是不必太在意別人的面子,為了氣氛什麼的一定要面面俱到。她不理這兩個人也沒什麼。沒她主動開口,剩下幾個人就更不會主動說話了。老實說都有點被董老師強買強賣的意思。不過杜濤和姚玉蘊也沒被冷落,鄭凱就主動跟他們搭話了,跟姚玉蘊一來一去說得挺好的。
林美幾人互相換了個眼神偷笑。
林美三個女生的卷子還照樣出著,男生那邊的卷子也一樣。但是這件事沒有讓杜濤和姚玉蘊插手。就連鄭凱在被他們問起時也是打哈哈。
“還當你看到美女什麼都顧不上了呢。”何棋打趣鄭凱道。
“我還能分不清誰是外人?”鄭凱道,“何況語文英語我們需要他們嗎?英語不說林美,你、我、圖海也不用別人來教吧。語文作文我們有周罄和張煦,其他的用得著他們嗎?”
既然用不著,出卷子這件事當然就不用他們插手了。
幾人還是有點想把自己的智慧結晶藏起來的意思。這事說白了要不是趙老師開口,一般同學來借他們都沒給。不然董老師看了那麼久,也沒過來問他們一句,就是知道他來了估計也問不出來。
趙老師雷厲風行,很快把卷子重新抄出來印給大家了。而且是非常正式也非常小心的給一班的人做了。其他理科班都沒有。趙老師根本就裝不知道。基本上別的班的老師知道他印卷子都過來問是什麼卷,他也是瞞得很緊。
用趙老師的話說,他這個班是精華中的精華,整個省一就看一班的了,剩下幾個班裡能及得上一班的人的全是鳳毛麟角。他常說的就是在一班墊底的,到別的理科班都是數一數二的,他們要做就是最好的。
所以這份卷子,他也是想藏一藏的。一班的人做過了,以後再讓其他理科班也做一做就行了。
在趙老師特意挑了個晚自習,讓大家在大教室把題做了。二班的人想做,董老師一邊可惜一邊小聲跟他們說:“你們不用做。他們這卷子是綜合卷,有好多都是你們不考的。”
“那我們也出綜合卷唄?”有二班的學生這麼說,如果這一招好,學起來就行了。
董老師就是可惜在這裡了。他不強求學生們一定要照著別人的成功經驗學,適合別人的未必就是適合自己的。一班這幾個人是出於興趣自己出著玩的。董老師可不能要求自己班上學習最好的幾個學生出一份綜合卷給全班。強制命令只會引起反效果,萬一浪費了幾個好學生的時間,讓學生自己心裡不舒服怎麼辦?
所以說,趙國棟的運氣好啊。讓他碰上這麼一群主動學習的好學生。
這份綜合卷做完後,一班幾乎都在討論。這種把所有科雜揉在一起的卷子實在太新奇有趣了,寫卷子跟玩似的。而且裡面的內容可不算少。現在沒人不知道這是班長那群人出的了,看到林美他們就問:“班長,第二份什麼時候出啊?”
林美他們的第二份已經出出來了。可誰都不想再給人了,上次趙老師給他們錢也就是想安慰他們一二。誰還真指著這幾十塊錢出卷子呢?這是他們這個自動自發建立起來的小組自己內部的東西。
所以誰來問都說“就那一份,沒了。”
趙老師來問也是說:“沒有了,沒有再接著出。”
林美以為肯定騙不過趙老師的,不過他們幾個說好了誰都不說,林美當然跟著大家走。結果趙老師也沒細問,聽她說沒再出就說:“那就這樣吧,回去好好複習。”
出了辦公室,周罄就在外面等她,立刻挽著她小聲問:“趙老師沒發現吧?”
林美點頭又搖頭,見了鄭凱他們說:“趙老師估計是發現咱們不想拿出來了,也沒接著追問。”
何棋鬆口氣道:“其實這卷子沒什麼用,就是咱們自己出著玩的。”
這話,說得有一點對但也不全對。這種綜合卷在推廣上絕對有難度,因為所有的科目都出到一張卷子上,不能再叫各科老師來改卷吧?當然也不能叫出題的林美他們來改卷。何棋幾人是把答案也交上去了,趙老師直接印在了卷子上讓大家做完自己對照。
而且說起來,林美出卷子做卷子時最有收穫的時候,第一是出卷時。為了出題找知識點必須一再的翻書,這不是一次兩次,有時出一道題同一個重點甚至她要重複看十幾遍,還要翻課後練習和手上的卷子輔導書什麼的,好找出題點。
第二就是答卷時。拿不准的地方能遇上一個都有腦子為之一清醒的感覺,好像終於發現複習中的盲點了,會非常感動。
也就是說,他們出好卷子給同學們做,那其他人的感覺就跟寫平常的卷子沒什麼兩樣。不會像林美他們一樣有很深的感觸。
綜合一下來看,這種方法還就他們能用得好。
趙老師不再讓他們交出的卷子後,他們也把出好的卷子偷偷背著人做了。都是挑早晚自習時聚在一起寫。
女生們也開始一起合力出一套卷子。林美是要求每人最好都能自主出一套全科題。因為他們的目的不是出卷子難倒對方,而是全面複習。所以女生這邊的題的重複性還是很大,何棋他們卻說這樣也很好,“重點明確啊。”
他們這種複習方式固定下來後,別的班也開始提倡自己出卷子跟朋友同學換著做。但成功率都不太高。一是他們很難像林美他們幾人一樣能找齊這麼多人。人數多出的題才種類多,各人側重不同嘛。
二是,他們有不少人都是順手從輔導書或卷子或課後題中找題出來,換個數字或變個題型就出上去。
一班中有人這麼做,一天就能出齊一套卷子,各科齊全,想來跟林美他們換卷子做。張煦驚訝道:“你說你一天就出完了?速度這麼快?你怎麼出的?”
那人一說,張煦呵呵的把筆記本還給他說:“那個,我們早就不出卷子了,太累!”然後埋頭裝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9 19:17:40
第87章
出卷子只是枯燥的複習中的一個小調劑,真正的複習還是要跟著老師的步調走。
糊弄人似的“假期”過後,再回到學校的大家發現趙老師他們又改畫風了。
“這周有十四次考試。”周罄跟林美扳著手指數,納悶道:“我都懷疑我們會被烤糊了。”
林美喝著優酪乳含糊不清道:“上周有十二次,這算什麼?我覺得咱們日後哪怕每節課都來堂小考也能甘之如飴。”考一考就習慣了嘛。
下午就有一堂數學考試,中午一點多從寢室頂著大太陽趕到教室,林美和周罄合打一把遮陽傘,“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涼快下來啊?”周罄抱怨道。
學校裡到處可見愛美的女生們打著遮陽傘,還有人打著那種古老的大黑傘,傘下擠著兩三個人嘻嘻哈哈的走過。據說這種傘的遮陽效果最好。
女生們住在一起美容資訊交流得多了,也就越來越“講究”了。林美上周洗個澡後突然來了興致,趁著頭 發還是濕的就用衛巾卷紙把發尾一縷縷絞綁起來,等早上起來一解開,發尾就漂亮的卷了起來,足足保持了四天。結果吸引得寢室裡的女生都在洗頭後用衛生紙把頭髮給整一整。
“早呢,秋老虎還沒走呢。”林美說。
林美他們還是挺喜歡考試的,因為考試可以提前下課。林美和周罄就說好了今天放學早去吃小火鍋。學校附近一站路遠的地方有間火鍋店,吃火鍋是一人一 個小鍋,有各種青菜牛羊肉片還有海鮮,小螃蟹魷魚什麼的。價格也不算貴,一人二十五。
一個月一次,林美和周罄會去那裡改善下生活。
寫完卷子,林美提前交卷,出去前看了周罄一眼,兩人點點頭,林美就在走廊裡 等著,一分鐘後周罄就跑出來了,兩人嘻笑著跑下樓直接出了學校。
四點三十五,兩人就坐在火鍋店裡了。這個時間店裡一個人都沒有,領位的侍應生聽說她們倆是來吃飯的,笑嘻嘻的把她們倆領到平時很少能坐到的最好的位置上。旁邊就是落地窗,正對著庭院裡一個發綠的大水潭。座椅是秋千式的籐椅。
小火鍋很快端上來了,林美兩人從開始的黃桃罐頭 等水果開始吃,一人限點兩盤肥牛兩盤羊肉,吃到最 後還有中式點心和蛋糕、霜淇淋。兩人又從頭到尾灌 普通的桔子汽水和蘋果汽水,吃飽喝足又休息了會兒才回學校。
到學校時才六點十五,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了。到 了十月,黃昏就來得早了。但空氣中還是熱浪滾滾。 林美說:“去寢室拿上東西直接去大教室吧?”
周罄說:“我先去教室拿卷子,今天晚上我想看看卷子。”
兩人分道揚鑣。林美回寢室,剛上二樓就在樓梯口碰到冼星,她驚訝道:“林美,你知不知道?”
林美滿頭問號:“我剛出去吃飯了,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事啊?”
“陳星星作弊的事,你不知道?”冼星說。
林美真的愣了一下才壓低聲音驚叫:“陳星星作弊?!”
陳星星是一班的女生。學習成績不好也不壞,普普通通。但雖然在一班這樣,像趙老師說的一班墊底的 放出去都是別班的尖子,所以陳星星的成績不能說糟糕,至少沒壞到需要作弊的地步。
等周罄從教室過來說的也是這個:“陳星星和沈方圖都被趙老師叫到辦公室去了。”
還是協同作弊。這下問題嚴重了。
自己帶小抄算是小作弊吧,兩三個人互相對暗號抄答案,這就是大作弊了。
林美和周罄到了大教室,這裡說這件事的人就更多了。七點二十左右,新聞聯播還沒播完,陳星星和沈方圖悄悄推門進來找了個位置坐下。一班的同學聽到動靜看過去,就互相拍肩轉告,提醒右轉頭看稀罕。
新聞播完是休息時間,林美去關電視,陳星星和沈方圖過來找她了。
“有事?”林美奇怪他們幹嘛來找她。
“班長,趙老師說檢查交給你……”陳星星說。
“哦。那你們寫了就給我吧。”林美。
陳星星猶豫的說:“……檢查怎麼寫啊?”
林美還真沒接到趙老師的指令,就問:“趙老師怎麼 跟你們說的?原話是什麼?”
沈方圖大大的個子站在陳星星後頭,從剛才就滿臉不在乎,笑嘻嘻的說:“老趙就是說檢查寫完在班裡讀讀。”
陳星星整個人都低落了,這會兒眼圈都紅了。
林美淡定的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那就寫兩百字的檢查,明天早自習的時候讀吧。”晚自習要跟二班在大教室上,“家醜”不可外揚。
沈方圖撒嬌:“兩百字太多了班長……”
林美笑了下說:“一百五也行,只要寫得夠深刻就行。”
接下去繼續跟以前一樣上晚自習。一班的人都好面子,沒有當著二班的人的面說陳星星和沈方圖為什麼 晚到,被趙老師怎麼訓了什麼的。
林美聽到坐在後面的男生堆裡,沈方圖已經嘻嘻哈哈的跟人說話了,何棋還過去踢他一腳提醒他:“你還這麼囂張,也給我反省反省。”沈方圖那邊聲音才小了。
陳星星這裡跟她同寢室的人坐一起,過不久就有人輕輕從背後拍林美,跟她說:“陳星星哭了。”
“哭什麼?”林美的腦子裡留在題上,一時沒反應過 來,回過神來也不想扮聖母去勸陳星星,就說:“讓她別哭了,現在想這麼多都沒用,讓她別擔心了,先寫檢查吧。”
說實話一個隨堂小考試,趙老師是不可能把陳星星和沈方圖兩人怎麼樣的,估計寫個檢查讀一讀就完了。
陳星星哭了一整個晚自習,斷斷續續的把事情說了。
已經三年級了,陳星星有點著急。她的成績進步得很慢,好像從以前到現在都沒多大改變。以前在自己學校裡也是年級前五,據她說要是掉到前五名以外,她父母就要跟她談話。
“跟你談話?”冼星跟她一個寢室,聽得覺得這略奇葩。
陳爸爸和陳媽媽談話就是政治談話那樣,先從陳星星最近的思想情況談起,陳爸爸走打擊路線,提出陳星星最近比如吃完飯沒有馬上去看書而是坐下看電視,這就是她思想上懶惰的表現。陳媽媽走鼓勵說服路線,會說媽媽知道你辛苦了,學習得那麼累,星星那麼用功,媽媽都知道,我們再加把勁,考上省一就好了。
但真上了省一以後,陳星星突然從年級前五變成了年級前三十,這下她心塞了。陳爸爸和陳媽媽倒是沒在此時再給她壓力,兩人都說你以前在你學校就是跟 你們學校的人比成績,所以你的成績才好。現在省一等於是這麼多學校的尖子生都在這一個學校裡,所以你的名次下降是正常的。我們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每次進步一點點,每次進步一個名次就行了。
可從一年級到現在三年級了,陳星星每次考試沒有做到每次進步一個名次,她就是原地踏步。陳爸爸和陳媽媽還是以安慰鼓勵為主說沒事,現在才一年級 (二年級)到三年級再努力還來得及。
但現在三年級了,可陳星星的名次卻慢慢往下掉了。以前還能維持在二十到二十五名之間,上次綜合測驗就掉到了二十七。
所以她才作弊。
陳星星回到寢室時檢查還沒寫好,光顧著哭了。冼星就來替她跟林美解釋和講情。
林美一邊鋪床一邊說:“你安慰安慰她吧,讓她別想太多,檢查寫好了嗎?明天早自習就要讀了。”
冼星:“我回去就幫她寫。林美,你說會不會有處分啊?”
林美坐在床上想了想說:“不好說啊。”她猜是不會有事,但這事不能打包票。
第二天早上,林美就看到陳星星兩眼紅腫,人也不怎麼好。她刷牙時跟陳星星說:“你這樣別趙老師不處分你,你先垮了。”
陳星星鼻音很重的說:“我檢查寫好了……”她問林美要不要先檢查檢查。
林美看她嚇得不輕,就拿過來掃了一眼,再還給她 說:“挺好的,我看沒問題。”陳星星這就放心點了,拿著檢查回去了。
陳星星連早飯都不想吃,還是冼星拖著她去了食堂,給她買了兩個包子:“你不吃飯算怎麼回事?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吃不下……”陳星星眼一眨又掉淚了,“你說趙老師要是打電話給我爸媽說怎麼辦?”
冼星這下不敢說一定不會了,她也不吃自己的包子 了,說:“……說不定不會呢?要不一會兒你問問趙老師?”
陳星星搖搖頭,她怎麼敢呢?
林美到教室就看到趙老師在。
趙老師招招手把她叫過去,“我讓陳星星和沈方圖去找你,你知道了吧?”
林美點頭說:“我讓他們寫了個一百五十字的檢查, 今天早自習的時候讀一讀。”
趙老師一聽就知道這字數是林美放水了,不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要真讓他們寫上五百字的檢查,一個 早自習就光聽他們讀檢查,什麼也不用幹了。他點頭:“行,檢查你看過沒?”
“看過陳星星的,沈方圖的還沒給我。”林美說。
趙老師:“你看過就行了,他們讀完你讓他們拿回去讓家長簽字,下週一交給我。”
林美心裡暗暗“哇”了下,知道這下嚴重了。在班裡讀一讀也就是丟個臉,拿 給家長簽字就意味著通知家長了。
陳星星進教室看到趙老師就乖乖的把檢查拿過來給老師看。沈方圖到教室就一直躲在後面,看陳星星過去了也趕緊過來。
趙老師平時對學生一向是溫柔風的,就算偶爾做個錯事,比如鄭凱早戀被甩喝醉的事,趙老師也是調侃大於責駡。但他今天對陳星星和沈方圖就沒這麼客氣了,不但一直不跟他們說話,從接過檢查看完再給他 們的表情上就看得出來,趙老師對他們冷淡了,就像 不想管他們了一樣。
早自習剛打鈴,趙老師站在教室裡,林美就讓他們兩個上臺讀了。因為今早的這個“臨時節目”,今天大部分人都到教室上自習了,僅有兩三個跑出去的。人到得格外齊。
沈方圖和陳星星上臺垂頭耷腦的把檢查讀了下去, 趙老師又給他們倆調了個座位。這兩人還不是前後排挨著的,而是錯了一個位置,像對角線一樣斜著坐的。趙老師直接把沈方圖調到後三排去坐了。一班的人從剛入學的將近七十個變成現在的五十四個,後三排的人少多了,教室裡的空位也大了。
沈方圖等於被發配邊疆了。陳星星倒是沒動位子。 趙老師調完位子走過去,特意彎下腰對陳星星說了 句:“下回再出這種事,你爸說什麼都沒用了。”他敲敲陳星星的桌子,走了。陳星星的臉當時就紅透了,整個人窘迫不已。坐她周圍的人也才發現原來陳星星的爸爸跟趙老師認識,當即就有人悄悄戳陳星星問她:“你爸在哪個單位啊?是個當官的?”
林美中午聽說後就覺得趙老師有點陰險了。他這樣多少算是給陳星星了一個難堪啊。她跟周罄說:“趙老師這樣可不太地道。陳星星恐怕要被他給害慘了。”
周罄卻說:“這事該怪陳星星。她就該小心點,不然丟臉的不是她,而是她爸。”
林美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這算是周罄的心裡話,因為周爸爸也算是小有權勢。“你是這麼想的吧?”她說。
周罄點點頭,小聲說:“你看我什麼時候在外面丟我爸的臉了?她明知道她爸托關係讓人照顧她還這樣做,那人家笑話誰啊?肯定是她爸。”讓人說陳星星家的家教不好什麼的。周罄從小時候就很注意這個,從來不願意因為她的原因讓別人說周爸爸什麼閒話。
因為出了這麼個作弊的事,趙老師開始更注意班上 的紀律了,特別是考試紀律。他在班上公開說:“我知道,我的考試你們不敢作弊,別的老師為什麼敢啊? 因為不是你們的班主任,人家也看我的面子,看一班的面子,你們就有持無恐了。”
然後有一次化學考試,考到一半了,趙老師突然出現在教室門口!坐在講臺上的化學老師常老師嚇了一跳,趕緊起來小聲問:“有事?”
趙老師擺擺手,一臉嚴肅的在班裡徐徐轉了兩圈。常老師也看懂了,等他轉完站到講臺前繼續逼視大家,她笑道:“你這是不放心?”
趙老師揚揚下巴指著下面答題的“乖孩子”們,冷笑道:“這些小屁孩子膽肥了,欺軟怕硬。”
常老師笑道:“哪兒啊?同學們都挺懂事的。”
坐前排的同學包括林美就看到常老師這話說得太合適了!她說完趙老師的臉色就好看一點點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9 19:26:47
第88章
“又有一個作弊的被抓了。”周罄從何棋那裡聽說就來告訴林美了。
林美放下書,無奈道:“這又是誰?”
好像作弊也是紮堆的。陳星星的事剛出沒多久就聽說五班考試也有作弊的,那位兄弟比較彪悍,直接拿書抄的。
因為除了統一考試外,各班平時做的卷子很少是一樣的。大多數都是任科老師分別出的,林美聽過外班的人說他們老師偶爾會說“拿一班的卷子給你們做做,也讓你們看看跟人家的差距有多大”。好像一班的卷子重量級都不一樣。
五班的卷子好像比較簡單,題就是原樣從課本上挪出來的,老師也想著不是大考試,沒讓大家反著坐,所以掏書比較方便_(:з)∠)_,這位仁兄就大膽了一回。被老師按住了。
說這件事時,冼星看起來都高興壞了,跟陳星星說:“那人比你還大膽呢!”林美猜冼星是想安慰陳星星,表示作弊這事不只是陳星星一個人,還有很多人呢。只有一個人是比較丟臉,陪著丟臉的人一多,感覺會比較好。
跟作弊人數一起被科普的還有作弊的手段。像帶小抄,抄到桌子上和橡皮上已經過時了,現在流行的是把課本上的東西縮小複印,然後裁成小紙條帶上。
“那誰就掏出一看,這個不是,再放回去掏另一個,來回四五遍……”張煦說。
“那老師都沒看到?”何棋說。
“看到了啊,這不是被抓了嗎?”張煦說,“老師讓他掏兜,好傢伙!身上七八個口袋全裝滿了!”
晚自習幾人還是坐在一起,今天的話題比較刺激,關於作弊的交流,連坐他們周圍的人都時不時的好奇轉頭看他們一眼,好像想說這群好學生也會作弊?看他們的眼神都很奇特。
圖海掏出一張疊好的報紙點點說:“還有比這更高級的。”
林美探頭一看,只看標題就懂了。這說的是高科技集體作弊,開考後半小時集體發答案,用的是扣機。
話說現在很流行扣機,林美也買了一個粉紅色的帶上。有了這個以後,林媽媽常常上著班沒事幹發幾條資訊給她,天冷提醒她加衣,下雨提醒她別偷懶不想帶傘,昨天還說帶強強去散步,結果在菜市場有間熟食店關門打老鼠,老鼠從門縫千辛萬苦的擠出來,強強跟離弦之箭一樣撲過去把老鼠給咬住了。
林美打電話,林媽媽說:“我當時都丟臉死了!”因為林媽媽看到後第一句喊的是“強強快吐了!髒死了!!”熟食店老闆出來後趕緊說“別別!讓你家狗扔到這個網兜裡!”強強叼著老鼠看著林媽媽的眼色,小心翼翼的吐到網兜裡,然後沖過來拼命向林媽媽搖尾巴往她身上撲求饒。
最後熟食店老闆把切燒雞剩下來的雞雜碎都兜給林媽媽了,林媽媽拿回家用水把鹽份煮掉再敢給強強吃。
“我跟你舅說,你舅說狗廠裡的狗都會抓老鼠,估計強強就是在那邊學會的。害我給它刷了好幾遍牙。”林媽媽說。
周罄看林美買了一個她就也買了一個,還讓周爸爸也買一個。因為周爸爸很忙,特別是現在她住校不在家,周爸爸就老出差,前段時間還去駐村了,說是一駐就要駐上兩三年,不過駐完好像能升職還是什麼的。周爸爸有扣機後,周罄就能給他發信息留言了。
看到這種新品種的作弊方式,周罄握著扣機說:“考試能看扣機?”這不一下就讓人發現了嗎?
“去廁所看啊。考試也是能去廁所的。”何棋馬上教育女朋友。
“這作弊方式真是日新月益。”鄭凱搖頭說,三觀挺受震撼的。
林美說:“科技是第一生產力嘛。以後跟電影似的,往耳朵眼裡塞一個耳機,外面人直接讀答案,那才帥呢。”
“耳機有線……”周罄說,不太相信這麼高科技的東西會被普通人用來作弊,這不是間諜和飛虎隊的標配嗎?
“有無線式耳機。”何棋說,歎道:“要真有那一天,那誰還認真學習啊?”
趙老師突然出聲,“你們想得很好。”
林美幾人嚇得肝膽俱裂!
趙老師什麼時候來的?!他怎麼沒出聲?
幾人趕緊垂頭做認真學習狀,林美掃了一眼,發現周圍的人估計早就乖乖埋頭學習了,也就他們這一群有點旁若無人,何況都是一邊聊一邊看書寫卷子,都沒抬頭,結果就沒一人發覺趙老師今天居然到大教室來了。
趙老師卻沒有罵自己最心愛的一群學生的意思,他好像就是有感而發,跟他們聊天,還繼續接著他們的話題往下聊:“林美想的很對,現在什麼不可能啊?科技的發展是很快的,你們要知道一個道理,任何一種科技它想賺大錢,它就要走民用道路,就是服務大眾。只靠那幾個007邦德,那才幾個人啊?是不是這個道理?”
鄭凱和何棋第一個抬頭回應老師。鄭凱:“這麼說以後還真會有用無線耳機作弊的事?”
“要是無線耳機再普及一點,一副幾百塊,作個弊這投入也不算高嘛。”趙老師調侃道。
何棋看著林美點頭:“到底是班長,吾等不服不行。”
林美無聲的扔給他一個“去邊!”。
“不過,”趙老師轉折了,“這作弊的手段日新月益,防作弊的手段也一樣啊。”他轉個頭問林美,“林美你說,要是真有拿耳機和無線電臺作弊的,該怎麼辦?”
“放干擾器?”林美想起曾經在報紙上看到過,考場全都放了干擾器,記者安慰大家在附近用手機的普通民眾是不會受到影響的云云。
趙老師曬道:“看,就是這麼回事。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是,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鄭凱幾個都哈哈笑起來,旁邊聽趙老師跟他們說話的同學們也都跟著笑起來。
趙老師在教室裡轉了幾圈,走到陳星星那裡時輕輕敲敲她的桌子讓她出來。他們剛走出去沒多久就下課了,林美和周罄結伴去廁所。
這邊的走廊沒有教學樓那裡亮,整幢樓這麼晚了也就他們這一個教室還有人,別的地方都安靜得很。從教室出來去廁所的一路上只碰到了幾個人而已,林美和周罄都有點慎得慌,特別是周罄先上,等林美出來時廁所裡已經沒人了。
周罄跺著腳小聲說,“你快點!”
林美趕緊洗了下手,兩人就出走回教室,路過樓梯口那裡就看到趙老師在跟陳星星說話。林美兩人一下子不知道是該上前問聲好還是裝沒看見,腳步就遲疑了。
林美想裝沒看見拉著周罄趕緊過去,趙老師看到她們卻點點頭,對陳星星說:“回去跟你爸爸說,你的成績平時還可以,所以我不會把你從班裡趕出去。但再發生這樣的事就難說了。讓飯我也不去吃了,你回去把話跟你爸說清楚啊。”然後揚揚下巴指著林美兩人說,“正好,你們一塊回去吧。晚自習結束後別自己走,你們女生還是應該結伴,這樣安全。”
趙老師說完就下樓了。陳星星過來挽住周罄,周罄問她:“你爸要請趙老師吃飯?”
還是上次的事的後續。陳星星把檢查拿回去給陳爸爸簽字,陳爸爸問清是什麼事後,顧不上讓陳星星做思想報告就想先連絡人跟趙老師講個情,免得真耽誤了孩子們。
陳星星點點頭說:“趙老師的脾氣可不好了,聽說他誰的面子都不看。我之前入學時我爸就想找人,後來跟我說幸虧我的成績能自己考進一班,不然他就要腆著老臉去找人了。”所以這次陳爸爸想找人,又怕他自己面子不夠大,趙老師不給臉,就特意拐著彎找到了熊校長。
回了教室,看陳星星回到冼星那邊坐了。
周罄跟林美說:“他們一找校長,趙老師才不答應的。”
林美點頭。趙老師就是個牛脾氣,還天老大他老二的,不找熊校長還好,找熊校長想“壓”他一頭,那肯定就更不想給面子了。
相比陳星星,沈方圖就簡單多了。他交了檢查後除了被他爸扇了幾巴掌外,也沒說要找關係找趙老師幹什麼。沈方圖的父母都是普通職工,家裡也沒關係,沈方圖純是靠自己考進來了。所以他就是想找關係也是無能為力。
倒是歪打正著了。
沈方圖和陳星星經過這件事後都發奮努力學習了。冼星說陳星星每晚開手電筒學到兩點才睡覺,買電池都是成排成排買,用得還特別快。他們寢室的黃娟聽隨身聽就拾陳星星的廢電池用都用不完。
“廢電池聽隨身聽?”林美難掩震驚之色,這到底算節省還是……那什麼啊?
周罄說:“手電筒電力不夠不是光就弱了嗎?陳星星晚上學習她父母都知道,讓她光一弱就趕緊換電池,免得弄壞眼睛,其實那些電池都還能用。黃娟說陳星星不要的電池她聽歌還能聽兩天。”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9 19:27:03
第89章
班裡的學習氣氛漸濃,但競爭的氣氛也越來越濃了。林美慢慢的不太喜歡長時間待在班裡,下午在小店跟周罄吃了碗拉麵後兩人繞著學校附近這幾條街轉圈,轉到天黑也不想回去。
第二次看到小超市門口的冰櫃時,林美忍不住掏出錢包過去說,“不知道現在還有霜淇淋沒有了?”
周罄跟過去,也很好奇。
冰櫃裡只剩下寥寥幾個火炬霜淇淋,看店的阿姨在下面翻了翻,還有兩個黑咖啡。阿姨說:“你們要是都要就按一塊錢一個拿走吧。”
林美和周罄都搖頭,一人只要了一個,阿姨說:“你們不是學生嗎?買回去跟同學一起吃啊,我這裡來的學生都是一拿好幾個。”
“天太冷了。”林美掏錢說。
撕開包裝紙咬了一口,冰鎮得腦門都是一脹。
周罄邊嘶邊吃,吃完就一路皺著眉,林美看她表情不好看,擔心是晚上把她拉出來何棋生氣了,就說:“是不是何棋不高興了?”
周罄搖頭,捂著腮幫子說:“牙疼……”
兩人都到校門口了,林美說:“你這牙疼嚴重嗎?”
周罄輕輕倒抽著冷氣說:“不行,真疼。”
“那去買止疼藥吧。”林美拖著她去了對面路的藥店。藥店的阿姨聽說是牙疼,還給他們推薦了消炎藥說:“應該是發炎了,晚上回去先吃一次,能消炎就不疼了。”
兩人先回寢室吃藥,已經七點十分了,寢室裡幾乎都沒人了,都去上晚自習了。周罄說:“要是趙老師在怎麼辦?要不我給何棋發個消息?”
林美晃晃水壺還有半壺熱水,倒水說:“你給他發了,他去哪兒找電話回啊?不用急,等到七點半了再過去就行。”七點半新聞播完,大家都出來上廁所了,她們倆混進去就行了。晚自習都是瞎坐,一般也沒什麼人查出勤,張煦又是他們這邊的人,他怎麼也不會記她們倆的名的。
“趙老師今天來了怎麼辦?”周罄有點害怕。陳星星那件事一出,讓她發現其實趙老師也有翻臉不認人的時候。以前總覺得他非常護著他們一班,又對女生特別優待,結果現在才知道那都是虛的,不能相信。
“放心。就說你牙疼咱倆去給你買藥了,趙老師沒那麼不近人情。”林美說,“只要不犯忌諱就不會有事。”
吃了藥一會兒,可能是止疼的起作用了,周罄頓時就輕鬆多了。兩人在寢室生生坐到七點半才拿上書去大教室。上了樓,果然能聽到走廊裡到處都是人走來走去和說話的聲音。林美跟周罄慶倖不已,不動聲色的就混進去了。
不過這事濛濛外人行,蒙自己班的人就不行了。剛走到一班的位置,就有人跟林美打招呼:“班長來了?”
黃苓說:“沒事,趙老師沒來。”
=_=
周罄悄悄說:“都是因為你。”要是沒林美,她晚來半小時肯定沒人注意。
林美:=_=
這能怪她嗎?
何棋看到女朋友就急切的過來了,“你們倆出去逛了?”
林美:“周罄牙疼。”
何棋馬上緊張起來了,他上回就是感冒→牙疼→去醫院→拍片→最後挨打縫針。“你不是吧?”他說,“我那兒還有醫生給我開的藥沒吃完,回頭給你拿過來。”
不過不知是不是那藥店阿姨推薦的藥特別好,周罄吃過那一次後,當天晚上就沒有再疼,第二天一點都不疼了。
周罄早上刷牙特意用牙刷頭在那一片來回掃,過後跟林美說:“找不到是哪顆牙疼,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這還不好?”林美吐掉牙沫子說。
周罄按按腮幫子:“我這不是害怕嗎?牙疼起來真要人命。”
“你回家記得去看看就行了,要真有壞牙就趁早治。”
兩人回到寢室,屋裡就吳驕一個人。林美奇怪道:“人呢?都走了?這才幾點?”她擔心自己看錯時間趕緊看表,剛六點十分。
吳驕站門外勾頭往外看,回來小聲跟林美說:“219出賊了。”
周罄正在倒水吃藥,端著杯子就過來小聲問:“真的?丟什麼了?”
吳驕說:“丟了一百四十塊錢和一個隨身聽,索尼的。”
林美倒抽一口冷氣,這玩意兒現在可不便宜。
不過寢室發生的盜竊案十有八九都是學生偷的,外來人員的可能是零。大學還會發生外校人冒充大學生偷進寢室的,高中就不可能了。不過丟了的東西能找回來的是零。
這時219那邊的聲音漸漸變大了,還能聽到黃苓大聲說:“別打!”
219也是一班的寢室,林美責無旁殆,聽到這聲就趕緊過去了。219寢室週邊了不少人看,裡面事不關已的幾個該梳頭梳頭,該洗臉洗臉,黃苓個子不停,一手按一個。林美一過來就有要喊:“別吵了!班長來了!”
林美黑著臉把門關上,說:“該上早自習了,先別吵了。誰丟了東西把失物寫出來交給我。”
沈曼是丟東西的那個,氣得臉都是紅的,眼睛怒瞪著被黃苓拉住的徐佩蘭。徐佩蘭明顯哭的眼睛都腫了,現在還是滿臉淚痕。
看到林美,徐佩蘭過來拉住林美說:“班長你來評評理,他們丟了東西就說是我拿的,因為我家是郊縣人,說我窮就偷東西!”
沈曼搶過來說:“不是你是誰?昨天晚上就你沒去上晚自習!我昨天下課才拿回來的!就放在枕頭下麵!”
林美反應了下問:“昨天晚上?昨晚上我和周罄七點十分回來,219的燈是黑的。”
不管有多少官司要打,早自習是不能誤的。何況又了有林美這個“人證”,徐佩蘭一下子變鎮定了,動作很用力的去收拾書包說:“反正不是我!”
沈曼沒那麼容易相信,從寢室到教室的一路上都跟林美說:“燈關著也不意味著她不在寢室裡!我跟其他幾人都是一起出去的,下午我們一起在食堂吃的飯,打水,回來放飯缸拿書。我本來還想帶隨身聽過去,程燕說帶過去也不敢聽,萬一讓趙老師收走就麻煩了,我才放到寢室沒拿。”早知道就算不聽也帶過去就好了。
總之,有219鑰匙的幾個人只有徐佩蘭一個沒有不在場證明,那就只能是她了。
林美想跟沈曼說這事查不清。她住了十幾年寢室,合租什麼的,丟的東西不計其數,從沒查清過的。倒是丟完沒過多久在別人那裡看到的,她就阿Q的安慰自己說這下也算是看清一個人了,之後疏遠這人就行了。不過每到這時她也挺好奇的,這偷了東西這麼快就拿出來當著事主的面用,是覺得失主不會認出來嗎?這小偷的心也挺大。
不過沈曼是真生氣了,她說:“我不要求別的,反正這事最後要真查不清,要麼是她搬走,她不搬我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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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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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19 19:27:27
第90章
如果是一般的小盜竊估計還不嚴重,沈曼說她的隨身聽是從日本帶回來的原裝貨,三千多,林美當機立斷告訴趙老師了。
趙老師坐在辦公桌前聽完說:“你回去跟沈曼那個屋裡的人說,下午下課五點我去她們寢室,誰偷的在這之前站出來就不說了,最後查不出來,他們寢室的人一起賠給沈曼吧。”
林美回去如實轉達。不等別人說,沈曼先喊道:“等等!這跟其他人沒關係吧?怎麼能讓別人賠?”
林美一臉嚴肅的說:“三千塊不是小東西,都快夠得上刑事案了。一般盜竊上五千就是刑事案,你自己算。”
下課的走廊裡,林美和沈曼寢室的八個人站在角落裡。
程燕說:“那讓我們賠……”她左右看看,“不太合理吧?”
林美想試試看能不能把人嚇出來,說:“很合理。這就跟樓上掉下一個什麼東西把底下的過路人給砸進醫院了,找不到是誰扔的,這幢樓的人都要跟著負連帶責任。現在是沈曼的隨身聽丟了,有鑰匙的只有你們寢室的這八個人。丟的時間又是從下午下課到晚自習結束的這幾個小時裡,除了熟人也沒別人了。找不著就一起賠。”
最後這幾個人回教室時臉色都不好看。
林美回去後,周罄小聲問她:“趙老師怎麼說?找著是誰偷的了嗎?”
林美搖搖頭。她也不知道趙老師打算下午怎麼辦,反正她聽出趙老師的意思後已經照辦了,把事情說得很嚴重了,不是一般的寢室小偷小摸了。而且那些看熱鬧覺得跟自己無關的人,現在可能需要她們也出錢賠了,這性質就不一樣了。說不定還真能找出來呢?想想林美就有點小激動。她也算吃過這種合住的虧,要真能抓住一個,也算報仇了。
沈曼回去越想越不對,本來她覺得事情挺簡單的,就是徐佩蘭偷的,逼她承認後把東西拿出來就行了。結果現在好像她把整個寢室的人都得罪了。
她下了第一節課就跑去找林美,說:“我看,這事要不算了吧?就當丟了。”
林美能理解,沈曼能用一個三千多的原裝貨就不是缺錢的人,事到如今怕麻煩直接認栽也不奇怪。不過她悄悄提醒沈曼:“你這樣,最後別人該說你冤枉人了。”倒打一耙的事並不少見啊。
“現在最好的辦法還是找出是誰偷的。不是徐佩蘭,你鄭重向人家道歉就行了。”林美說。
沈曼彆扭半天說:“……我覺得還是她!”
覺得徐佩蘭手腳不乾淨不是一兩次,她說她曾經有支洗面乳,快用完了就隨手放在桌上,一轉臉就不見了,後來看徐佩蘭在用,她也不好說人家亂拿她東西,“我當時在寢室裡說這東西快用完了要扔了,那我也不能說人家撿我不要的東西有錯吧?”反正挺讓人不舒服的。
就算林美一開始沒有把徐佩蘭當有嫌疑的人看,也覺得這人好像有點愛占小便宜。
中午吃飯時,林美和周罄坐一塊吃飯,程燕打了飯轉著找座位,看到林美猶豫了下就過來坐了。
“吃呢?”程燕說。
林美對程燕的印象還是來自化學常老師被大家“冷落”時的仗義執言,程燕此時過來應該是有話要跟她說吧?
果然程燕把她的豆角炒肉和米飯拌成一缸糊塗飯後,壓低聲跟林美說:“其實我覺得不是徐佩蘭。她沒上晚自習應該是跟諸葛明約會去了。”
林美和周罄立刻飯都不吃了,這可算是新聞了!因為徐佩蘭和諸葛明站一塊比他還高半個頭。而且平時好像沒發現兩人在談啊。
“上週六我在外邊看到徐佩蘭和諸葛明一起吃涼粉,就他倆,我猜他們倆在談。”程燕說,“而且後來我回憶過,徐佩蘭不上晚自習時諸葛明也不上,也不是就那一天,早都開始了。”
這麼一說,徐佩蘭不肯說晚自習時幹嘛去了也很正常,一二年級談戀愛還沒事,三年級談戀愛不上晚自習就是作死,趙老師知道了肯定不會笑笑就算了。
不過程燕走後,周罄提供了另一個思路:“你說會不會隨身聽會不會在諸葛明那兒?”要是兩人合謀呢?徐佩蘭拿了東西,然後藏在諸葛明那裡,這樣她就不怕別人搜了。
周罄飯都不吃了就去找何棋了,讓他在男生寢室這裡側面打聽下看諸葛明身邊有沒有多出一個索尼的隨身聽。
林美好像又看到了初中時那個特別認真的周罄,就是那個連她不寫暑假作業,要借給她抄都要在心裡經過一番掙扎的女生。在她“叛逆”後已經很久沒看到這樣的她了,林美有點小懷念。
何棋一聽整個人都興奮起來了,搓著手說:“包在我身上!諸葛明他們那寢室每個人都有個隨身聽平時聽聽英語磁帶,諸葛明也有一個,但肯定不是索尼原裝的!”
他接到周罄的消息從寢室樓下來,兩人站外邊說完就又趕緊跑回去了。林美站遠點讓他們倆說話,周罄回來說:“他說最晚明天肯定能知道諸葛明有沒有再多一個隨身聽。”
中午,徐佩蘭躲到林美他們寢室來了。她在219待著彆扭,大家都跟平時一樣該說說該笑笑,就沒人跟她說一句話,好像她是個透明人。
她想換寢室,換到林美這個寢室來。她跟黃苓坐在下面的床上說,“你們這個寢室多好啊。你這個寢室長也好,還有班長,沒那麼多事。”說著說著又哭了。
寢室裡幾乎所有人都拉著床帳裝睡覺,其實都豎著耳朵在聽。
黃苓一個勁的勸她,但她也不敢說讓她換過來。他們寢室沒空床,徐佩蘭來就肯定要換一個人走,219現在這樣,誰願意換過去啊?
等快該上課了,黃苓叫人:“都起來,該起來了。”
黃苓回219拿東西,吳驕騰的從床上下來,拉著黃苓小聲說:“不能讓她來!”
靠門上鋪的路芝宜站在床上穿衣服,伸腳把門給踢上了,省得讓外面的人聽到她們寢室裡說的話。
黃苓說:“我怎麼能說讓她搬過來?她搬過來誰搬過去?這都不是一句話的事!”
吳驕這才放心了,回去穿衣服,說,“那就行。反正我聽她跟你哭了這一中午,就覺得她這人心眼實在不大。”說的都是她們那個寢室人人都看不起她,連晚上一塊去打水不叫她,去洗澡也不叫她都能說成是人家看不起她,因為她用的洗頭的沐浴液什麼的都是路邊小店買的,不是超市賣的,所以別人都嫌棄她。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路芝宜從上鋪下來說,“你還別說,我覺得吧徐佩蘭要想搬出來,多的人是願意跟她換。她們那寢室有大款,沈曼身邊的什麼化妝品乳液、口紅、香水都隨便她們寢室的人用,她們寢室還愛換著穿衣服,上次程燕不是穿了沈曼的那件什麼大衣?聽說在香港賣幾千一件呢。想佔便宜的人不少,徐佩蘭想搬出來,肯定有人想搬進去。”
“那正好。”吳驕說,“其實這事也怪沈曼。天天用那麼多名牌貨,肯定招賊啊。”
林美在寢室就是回來睡覺,平時跟大家開臥談會也就是說說明星衣服之類的八卦,還真不知道大家私底下還有這麼多事。
出來後她問周罄:“你知道219的人換衣服穿嗎?”
周罄說:“都是沈曼借衣服給別人。上次我聽她說那誰借她的衣服穿了半年多都不給她洗洗就還回來了,害得她還要送去乾洗。”
可見奇葩都是慣出來的。能借一件需要乾洗的衣服借半年,可見沈曼的大方和好脾氣應該是深入人心的。
林美聽了這麼多,也覺得沈曼的大方或者是炫富也是這次的原因之一。
“可能有人覺得沈曼丟個隨身聽不會介意。”林美說。所以才敢偷,她肯定沒想到平時那麼大方的沈曼這次竟然會查,也沒想到現在連趙老師都知道了。
周罄嗤道:“一個索尼原裝的隨身聽啊,誰丟了會不當回事啊?沈曼來上學,估計這是她帶的最貴的一個東西了。這丟了父母也會問的,怎麼可能不查?”
但一般大家用的隨身聽都是幾百塊的,而且高中生對錢沒什麼概念。如果他把沈曼家想像成百萬富翁,那可能沈曼就不會在意一個“小小的”隨身聽。一般人用三百多的,沈曼三千多的都是一回事。
周罄說:“再有錢那錢也不是天上掉的啊。”
何棋下午一來就跟周罄說報告完成任務了,諸葛明的櫃子裡沒有疑點。“我們幾個找諸葛明借襪子,把他的櫃子翻過來了,還有他的床,就他那一個二百多雜牌的隨身聽。”連個索尼的毛都沒看到。
周罄關注的顯然是別的,她往旁邊躲了躲,三觀受衝擊的問:“……你們平時還借襪子?”借毛衣借大衣都還算可以接受,但借襪子……有汗腳怎麼辦?
何棋馬上說他平時從來不借別人的襪子穿!“都是他們借我的!”
周罄的表情更難忍了,“……別人穿過的襪子你還穿?”
何棋轉口很快:“我都扔了。”
周罄算是被他哄過來了,主要是男朋友這麼努力哄她,這份心意值得感動一下。不過也表示自己沒那麼好哄:“吹牛吧,你有幾雙襪子能這麼扔?”
下午的課,219的人上的都有點心不在焉。林美是一上課就集中注意力,把這件事忘得乾乾淨淨,直到五點下課,沈曼來問林美趙老師什麼時候過來,林美才想起還有這件事。結果去辦公室沒找到人,問人說趙老師下午就一堂課,四點就走了。
他們辦公室的人都認識林美,說,“要不你打個電話給他?”班長來辦公室找人肯定是有事。
林美猶豫了下,出去跟沈曼說:“趙老師走了,說不定是把這件事忘了吧?”
沈曼有點遺憾,但也松了口氣,說:“那算了,我也不查了,丟了就丟了吧。”
林美在這一天聽了沈曼很多事後,對這個姑娘有了一些不同的印象,算是比以前瞭解她更多了,聽她這麼說,再看她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就說:“沈曼,你知道什麼叫姑息養奸吧……”她高中三年,同寢室的幾個姑娘不說交了幾個朋友,倒是先養出個小偷。她這個脾氣如果不改,大學呢?以後工作呢?虧只會越吃越多。
沈曼沉默了會兒,有點煩心的說:“我就是不想折騰了……”其實隨身聽丟了也就丟了,回家最多教訓她幾句。
林美也沒再勸,她覺得吧丟東西不是重點,問題是沈曼跟別人相處的方式。大方到她這個地步就不是大方,叫傻了。活生生的升米恩斗米仇,占她的便宜都快成不占白不占了,那偷東西的自然就是不偷白不偷了。
上晚自習時,林美跟周罄說了她在沈曼這件事上學到的。林美從重生回來後一直覺得自己在見識上還是什麼上都穩壓周圍同學一頭,但沈曼這事倒是讓她恍然大悟了。
“說矯情點,自己被偷是不是也有點自身的原因呢?”林美說,“這麼說肯定是找打,但我覺得我突然明白為什麼我以前也容易被偷了,而且偷了我東西的人還敢光明正大的用。”不是那人傻,只是那人認為她懦弱到在看到髒物後也不敢說什麼。
這麼一想,簡直羞恥到不行。
周罄聽了趕緊問:“你被偷了什麼?什麼時候的事?偷你的人還敢當著你的面用?你怎麼沒說啊!”
林美馬上發現時間線有重大問題,趕緊說都是小時候的事了,偷她東西的是個外人,後來發現時也不好說因為都認識還是鄰居,其實她也沒丟大件,就是一個毛毯,不值錢。
何棋說:“還有人偷毛毯?”
這句略過,林美和周罄都沒接話,因為周罄很認真的看著林美說:“你剛才還說沈曼不該姑息養奸,可聽聽你剛才說的,不也是一樣?”
沈曼覺得為一個在她看來不算很貴重不能承受的隨身聽不值得再查下去了。林美也下意識就覺得為了一條毛毯跟當時的鄰居吵架很不值。
林美發現就算她明白當時她被人看扁了,但到現在她還是覺得為了條毛毯不值得吵架。
林美愣了,在周罄認真的目光下,難得氣虛道:“……吵架很傷神的。而且那毛毯也並不稀奇,他完全可以說是自己的。”雖然那毛毯是她從國內帶來的,而之前從來沒見鄰居晾過一條跟她一模一樣的“舊”毛毯。
好吧,這理由連她自己都說服不了。說白了,還是膽氣弱。
林美靠在椅背上想,或許她一直以來的自信更多的是因為她面對的都是比她小的學生。如果換成現在的她……她會直接敲鄰居的門問她那條毛毯是哪裡來的嗎?她會報警求一個公正嗎?
林美在心裡握拳,下回她一定會這麼做的!就當給自己一個激勵!既然能在一群初中生高中生面前刷勇氣自信,那等她再次變成大人,也要一直這麼勇敢自信下去。
周罄奇怪林美怎麼後半節晚自習就一直心情很好的還在哼歌,就是哼來哼去就那麼一段,跟洗腦似的,等下了晚自習,他們這一片連鄭凱圖海張煦都在哼“命運就算顛沛流離……”
到了寢室樓下就跟219的碰上了,整層樓的包括寢室宿管阿姨都知道219丟東西了還有賊了,一樓的小黑板上就貼了個告示讓大家注意保管好個人財物,值錢的東西記得放在櫃子裡,保管好鑰匙。
219的氣氛還不錯,沈曼已經跟大家說了她不打算查了,趙老師今天下午放學也沒來。結果到了寢室門口就看到趙老師站在那裡,宿管阿姨正在開門。趙老師看到沈曼她們就說,“回來了?走,進來說吧。”
氣氛頓時飛流直下三千尺。
219關了門,擋住了所有想圍觀的視線。林美她們就回寢室拿暖水壺出去打水,在路上還好奇的說趙老師會怎麼查。回來路上碰到何棋,他出去給周罄帶夜宵了,順便也有林美一份。
“我聽說趙老師剛才去你們女生寢了,不是說這事不查了嗎?”他問。
不查是沈曼說的。趙老師可能是下午忘了這事回家了,現在想起來了又來了。
“不知道是誰偷的。不過不管是誰偷的,我看那徐佩蘭是不能在219住了。”何棋說。這事男生寢也都聽說了,男生寢也有丟東西的,何棋說了一車例子,關於他也丟過幾盒磁帶。幾盒他忘了,什麼時候丟的也記不得了,就是去音像店買磁帶時想起他以前買過的幾盤磁帶,回去翻已經不見很久了。
等何棋跟周罄說夠了,林美已經把玉米啃完了,聽完說:“是你自己不知道放哪兒了吧……”連丟了幾盒都不知道。
她們倆回到女生寢室才知道趙老師已經走了,然後沈曼的隨身聽又在她枕頭下發現了。黃苓說:“我看就是那個小偷害怕又給偷偷放回去了。”但是是什麼時候放的呢?沈曼昨晚回來發現枕下的隨身聽失蹤,中午睡午覺時還看過枕頭下,還是空空如也,這個寢室裡的人都能給她作證。
然後下午加晚自習,就是從二點二十到九點間,隨身聽又出現了,還有丟的那一百四十塊錢。因為沈曼也把錢隨便放在枕頭下。可這時讓人再回憶這段時間她們寢室誰曾經不見過也不好找了。因為從教學樓回寢室,跑快點五分鐘就能一個來回,怎麼查呢?
趙老師說:“找著就好了,就當沒這回事。大家同學三年,別壞了這份情份。”
沈曼憋屈死了,“就跟我胡說的一樣!明明丟了的!”
徐佩蘭也四處找人換寢室,很快找著一個。就是跟別的班拼寢室的那兩個女生之一,一說馬上就願意跟她換,比起跟外班的人住,還是跟自己班的人住更好吧。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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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19 19:27:57
第91章
隨身聽事件落幕了,到底是誰偷的呢?趙老師顯然是想息事寧人不打算查了,隨身聽已經回來了就當沒這回事。沈曼也是一樣的意思,她可能受到一些影響,竟不再把隨身聽拿出來了。
後遺症不止這些。
“林美,你現在沒事吧?能不能陪我回一趟寢室?”黃苓一下課就抓住林美說,“我的數學課本昨天帶到寢室早上忘拿了!”
林美無奈的陪黃苓趁著課間十分鐘回了寢室一趟,趕回來後時間只剩下三分鐘,連去趟廁所都不能好好去。
現在女生寢這裡只要是回寢室都要找人結伴,好像是為了找個“人證”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道德淪喪啊。”張煦嚼著口香糖吹泡泡,跟社會學家似的高深狀說,“信任危機。你們女生就是麻煩!”
中午回寢室,林美和周罄剛打開門,隔壁的黃娟就過來了說:“我們寢室現在好像沒人,我在你們這屋待一會兒啊。”
周罄說:“你沒帶鑰匙?知道你們寢室誰的呼機嗎?給她發個消息啊,電話卡帶了沒?沒帶用我的。”
黃娟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就坐一會兒她們就回來了。”
不到十分鐘,聽到她們寢室的開門聲了,黃娟趕緊出去說:“你們跑哪兒去了!”
周罄說:“她不會是不敢回去吧?”
林美沉重的點頭。這還真像張煦說的信任危機,就算帶鑰匙了寢室裡沒人也暫時不敢進去。
林美和周罄倒是一直同進同出,所以好像她們倆就沒有落單的時候。偶爾周罄約會去了,林美自己回寢室也不覺得尷尬。她們寢室好像一直沒有這種事,林美有時挺感動的,攤上一個好寢室真是積大德了。
“還是你們寢室好。”張苗坐在黃苓的床上吃著瓜子說,“我們寢室現在都沒什麼人去了。”她是219的,現在就算徐佩蘭走了,219的氣氛還是不怎麼好,不但沒人去她們寢室串門,她們寢室的人也都不樂意在寢室裡待。
黃苓抱著被子坐裡頭看書,伸腳踢踢張苗說:“一會兒記得把你吃的瓜子掃掃啊。我說你來我們寢室吃瓜子都不知道多帶點,就這麼一小口袋,你說我們要是一人抓一撮吧就沒了,不拿吧看你一個人吃我怎麼這麼不服呢?”
張苗嘻嘻哈哈的爬到床裡要喂黃苓吃瓜子,“來來來,我剛磕的這個給你。”
“去!都是你的口水我不吃!”
兩人在床上咣咣當當的打,搖得黃苓上鋪的吳驕趴在床沿說:“注意點影響啊。”
張苗說:“你們不知道,這瓜子是徐佩蘭拿來的,非要給我們一人抓一把,不要還不行,她硬塞的。這人也不知道什麼毛病,以前大家請客買點吃的吧,她可能也覺得老吃別人的不好,就總買咱們學校門口那種膨膨酥,一塊錢一大袋那種的。”
“哦,就那個啊。”吳驕說,“我們也愛買啊,林美。”她喊另一邊上鋪的林美。
林美把她昨天買的還剩下一點的給吳驕扔過去。
這膨膨酥就是指頭大小粗細,玉米黃色,聞著很香,一大袋輕飄飄的沒什麼重量。
“就這個吧?”吳驕給張苗看。
“對對對!就這個。”張苗說,“她家裡不給她錢這我們都理解,也沒人說什麼啊。結果這次她搬了寢室後好像跟要跟我們證明她也有錢似的,就老帶東西回去她們寢室分,可熱情的讓人吃,還拿過來給我們。我們都說她這是發瘋了似的。”
事都過去了,都不想再提了,徐佩蘭這樣就挺不招人待見的。不過大家都明白她為什麼突然“大方”起來了。估計就是想爭口氣。
“那她這樣夠錢吃飯嗎?她們家應該是不給她零花錢的吧?她不會把飯錢省出來請客吧?”周罄說。
“我們也這麼說啊,還勸她不用這樣,我們都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這次的事肯定跟她沒關係。可她不聽啊。”張苗覺得現在大家不敢在寢室待著也有方面原因,怕徐佩蘭再找上門來。
話正說著,沒過一會兒有人敲門,吳驕喊:“沒鎖!”
門一推開,外面正是徐佩蘭。她提著塑膠袋的鹹酥花生看到張苗就笑著說,“你們都跑哪兒去了?大中午的怎麼都不在寢室?我剛才出去吃飯買了點花生過來給你們分分。”
張苗有點尷尬的說:“不是……我最近瓜子吃多了有點上火,你讓她們吃,讓她們吃。”然後一個勁的搗黃苓。
徐佩蘭就挨床發花生,上鋪的她就把袋子舉高讓人抓。“謝謝啊。”林美抓了一小把。這種情況不拿不合適,可徐佩蘭嫌她拿的少,又給她抓了兩大把。一大塑膠袋花生髮得只剩下一半她才走,黃苓讓她多坐會兒。之前沒有答應徐佩蘭搬到她們這寢室來,黃苓有點不好意思。
“不用不用,我還待回去睡覺呢。”徐佩蘭來一趟好像真的只為請大家吃花生。
等她走了,吳驕看看手錶嘀咕道:“這都一點四十了,還睡什麼啊?”兩點二十就該去上課了。
“唉,真挺可憐的。”路芝宜歎道。
換厚衣服了。林美打包回來兩件大衣和一本她跟強強的合照。回到寢室,照片給姑娘們欣賞,她收拾大衣,一掏兜,摸出來二十幾塊錢,這估計都忘在大衣裡有一年了,看錢表面還皺巴巴的有被洗過的痕跡,虧的是新錢,要是舊錢就糟了。
林美猜,估計是去年拿壓歲錢花開時找回來的新錢,後來就放在兜裡忘了。
“喲,大款!”吳驕說。
“請客請客!”旁邊不管看到沒看到的都這麼說。
林美痛快表示請客no problem,出去按人頭一人買了一根玉米。她提著玉米回來就看寢室裡,包括別的寢室的人都掏起了兜,專找很久沒穿的衣服掏,牛仔褲大衣書包什麼的。
林美把玉米放桌上,自己拿著根先啃著,感歎的問:“有沒有發現啊?“
“沒有。”吳驕遺憾道,她怎麼就沒在兜裡忘點錢呢?
最後這個掏兜活動掏出來最多的就是忘掉的衛生紙和餐巾紙,還有一些小紙片。倒是隔壁寢室的楊柑找到一張她以為丟了的二十塊電話卡,高興壞了,趕緊跟新買的電話卡放一塊了。
冬天到了,大家都換上了厚衣服,精品店裡掛出了很多色彩鮮豔的圍巾帽子手套。今年冷得早,學校還沒放暖氣。所以就算到教室裡,大家的圍巾也不脫,就是寫字時手冷。精品店又很快推出了半指手套。
林美總覺得把店開在學校附近的商店都有著敏銳的嗅覺,他們說不定在學校裡還有間諜,要不怎麼學生缺什麼他們賣什麼?
不知不覺間,精品店還兼賣起了毛線和毛衣針。
這天下午放學吃過晚飯,周罄和林美出去逛街散步。寒風凜冽也擋不出學生們出來散步的腳步。
林美把自己裹得挺嚴,跟周罄一個精品店一個精品店的逛,逛到第三個時她才發現周罄一直在看毛線,“你想打毛線?”
周罄興奮的點頭說:“我想打條圍巾,這個也不難。”
林美記得自己當年高中時也愛打毛線,不過連一條圍巾都沒打完。這個完全就是旁邊女生在玩,所以她也跟著一起玩的一種遊戲。
她的毛線技術突飛猛進是在留學時,那時很天才的想用毛線打一些小手套圍巾嬰兒小襪子之類的可愛東西然後出去擺攤賣。還在網上找各種編織秘笈,不過成功編出小襪子和手套圍巾後這個念頭就打消了。只成功習得一項技藝,回家後倒是給林媽媽打了不少毛衣圍巾帽子什麼的讓她戴出去顯擺“我女兒給我打的”。
現在周罄想打,林美自然要陪朋友一起。
周罄挑了那種很粗的線,這個也是學校最近最流行的,用粗針打圍巾,打起來會很快。林美也買了一樣的,挑了個煙灰色的。兩人買了粗棒針和毛線回學校後,下課就抱著毛線打起來。女生中像她們這樣下課後不出去亂跑,抱著毛線打的人相當多。
林美就打最簡單的平針,這個東西打習慣後手速相當快,一天下來她已經打了三分之一了,不到一周圍巾就織成了。周罄大叫:“你怎麼打得這麼快?不行!你要陪陪我!”
林美發現這種機械式的運動竟然有助於她放鬆,因為打習慣後手指是慣性運動的,腦袋放空,什麼都可以想,而且打完一條很有成就感。
她還想給林媽媽、姥姥、姥爺、濤濤、舅舅都打一條,就去又買了線接著打。
周罄聽說她要給家人打之後,也想給周爸爸和遠在美國的周媽媽打,還想給周媽媽美國的男朋友和他的兩個小孩子也打一條圍巾。因為當時她過去時,那個叔叔很照顧她,她現在不像以前那麼偏激了,越想越覺得當時那一家三口接受她這個陌生人去,還給她準備房間,願意讓她來留學後在他們家住上至少兩三年,雖然她最後沒去成,但人家這份心意總不是假的。
她跟林美說了之後,林美看她到現在一條還沒織完就說:“……那你明年暑假時去美國看他們給他們帶過去吧。”
周罄還想說耶誕節前就可以郵過去,正好冬天馬上就能用,反應過來林美的意思,撲上去就把她按在床上一頓暴揍。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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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19 19:28:18
第92章
天變冷之後又下了雨,不少人又感冒了。學校這次應對的很快,趙老師用班費買了很多板藍根沖劑發到各個寢室要求所有人每天喝一袋。學校還提前給大家都來了一針預防針。所以在已經告別兒童預防針很久之後,林美又挨了一針。
大家排隊擼起袖子打針,不管男生女生都是細白的胳膊,遠遠一看十分壯觀。
“兩年沒打了。”林美排隊時跟周罄說。
周罄點點頭,後面排隊的吳驕聽到小聲說:“你初中還打這個針?我小學畢業就沒打過了。”
林美說,“初三,也是學校給我們打的。”
要說學校前兩年都不管他們是不是生病發燒,今年就是不一樣啊。
初中是醫生護士跑他們教室給他們打,這個是每個班分上下午去辦公室樓那裡打。等他們打完針回來,走廊裡又冷又濕,到處都是消毒水的味。
經過上次差點發展成大規模的流行性感冒之後,這次學校應對的十分及時。
雨夾雪一個勁的往下飄。林媽媽打到寢室問她學校現在放暖氣沒,林美說放了,林媽媽才放心:“放了就好,夜裡要是涼就多蓋一層被子,你那兒有兩條厚被吧?”
“有,還有條鴨絨的。”林美說。
現在寢室裡幾乎都是蓋兩條被子,學校發的一條,還有從家裡拿的一條。沒人想生病。
不過病毒來襲時是擋都擋不住的。
林美這次沒有生病,她算是見到大家都生病時教室裡的盛況了,幾乎在很短的時間裡,咳嗽和噴嚏就傳染的整個教室都是。大家又戴起了口罩,上課也不敢解下來。趙老師在上面上課時就說:“我總覺得你們這樣認不認真聽我都看不出來了,一個個都把臉擋得這麼嚴實。”
教室裡就揚起一陣悶悶的笑聲。
趙老師搖搖頭,也不怪他們。
現在這種情況下,他已經禁止他們像以前似的去英語角或者到外面散步了,大教室也不去了。反正教室裡開始有暖氣了,去大教室也就是因為那裡有空調,天熱時去可以,天冷就沒必要了。
“多在教室裡待著,看書看累了就找朋友說說話,看看教室裡的花。”趙老師說到這裡愣了下,特意走到教室後面看那四盆長得挺茂盛的花說:“哎我發現咱們班這花養得可以啊,別的班的幾乎都死光了,這還好著呢。”他轉了幾圈說,“我看綠蘿都快可以分盆了。”葉子長得都漫出來了,幾枝長的已經拖在地上了。
張煦這二貨就半站起來揚聲道:“都是班長管的。已經修過好幾回枝了。”
趙老師回頭看了林美一眼,“咱們班的班長全能啊。”班上又是一陣轟笑,“剪下來的枝呢?那個不用扔,綠蘿可以先用水養著,養出根了到春天栽到盆裡。”
張煦又說:“沒扔,班長全拿她寢室去了。”
林美森森的看了他一眼:“……”
張煦嗖的一下就坐回去,還誇張的用書蓋在頭上。
“班長這是假公濟私啊。”趙老師笑著說。
班上這三笑兩不笑的,氣氛輕鬆極了。等趙老師下課走了,他們班還是時不時的有笑聲。外班的有跟這班認識人的,下了課好奇的問:“你們班上物理課笑什麼呢?剛才常老師正上著課聽到你們這班的動靜都停下來兩三次。”
有更多是羨慕他們一班,“趙老師對你們可真好。他在我們班,我們班都沒人敢在他課上搗亂。”
趙老師還就在一班算得上是“平易近人”,時不時的跟他們開開玩笑,對他們“疼愛有加”,在外班卻是出了聲的活閻王,再配上他那形象,就沒人覺得他是個好說話的人。
最近這幾天的天色都不太好,下午兩三點就跟五六點似的天都暗了,到五點多時天就黑了。林美和周罄匆匆去食堂吃晚飯,天氣不好也不想跑遠出去吃。吃完就回教室了。如果回寢室吧就容易懈怠,寢室有床有棉被。上回吳驕就說:“我一回寢室就想上床蓋著被子躺著,在寢室根本學不成。”
再加上趙老師的話,所以現在教室的人從早到晚都挺齊的。
教室裡六個大燈一直開著,遠遠看到就覺得亮堂堂的暖和。進到屋裡也是一股暖氣,因為大家都在教室,人多就聚氣就暖和。
趙老師六點抱著卷子進來還挺驚訝的:“這是都吃完飯回來了還是還沒去吃呢?”
底下人七嘴八舌的說:“吃過了。”
“早吃完了。”
……
趙老師看看表:“你們吃的夠快的啊。”他把卷子往講臺上一放,“既然都吃過了,那就把卷子做做吧。”
大家早就在看到卷子的第一時間開始收東西了,桌上只留筆袋和草紙。
趙老師把卷子分下傳下去說:“不用留紙,這是你們的語文卷。發下去就開始做吧。”
教室裡漸漸傳起了一片寫字的沙沙聲,很快就安靜下來了。
董老師在七點十分左右過來了一眼,發現大家已經做完第一張了,驚訝道:“這都快做完?你們幾點開始做的?”
趙老師比了個手勢。董老師搖頭說:“老趙啊,你也太狠了。”
趙老師嘖了聲,“是我們班的學生覺悟高,你就不懂。”
六點二十做到七點五十收卷,趙老師看著表說,“休息二十分鐘,八點十分接著上晚自習。”然後叫上兩個學生幫他把卷子抱到五樓的語文教研室了。
二十分鐘時間夠多了,有不少剛才根本還沒來得及出去吃飯的人早餓得前胸貼後背了,趁此時間趕緊出去覓食。
何棋跟踩上風火輪似的跑出去,後面鄭凱幾個喊:“我要夾香腸的!”
“我要夾肉鬆的!”張煦。
何棋不耐煩道:“有什麼吃什麼?還興點單啊?”不過他馬上很貼心的拐到林美和周罄這裡,“吃不吃煮玉米?給你們倆帶兩根上來吧?”
林美掏出一塊錢,“謝謝。”她平時沒少占何棋的便宜,能掏錢的時候還是自己掏錢好。
何棋嘖道:“打我臉呢這是!收回去!”
張煦賤兮兮趴何棋背上,“那我那錢也不用給了吧?”
何棋虎著臉轉過來:“一塊五!少一毛都不給你買。”
張煦嘀咕著重色輕友啊重色輕友把錢掏出來了。
何棋走了之後,林美和周罄也拿著作業啊書啊挪地方了,還是他們幾個人一起坐的老地方。剛才考試都要坐原位。
等二十分鐘快過去了,何棋才姍姍來遲,手上倒是大包小包提著好多塑膠袋。張煦趕緊接過來一邊分食一邊抱怨:“要不是看你把東西帶回來了……你怎麼去那麼長時間啊?這還怎麼吃啊?”
何棋頭上肩上還有落的小雪花。他把還燙手的玉米給林美和周罄,左右看看,小聲對她倆說:“你們倆過來下,我有事跟你們說。”
就剩兩分鐘了,三人出來也沒走遠,就在班級門口,所有人都在往教室裡跑,就他們三個特別顯眼的站在外頭。
“我跟你們說……”何棋剛要說,趙老師從辦公室過來了,看到他們點點頭,一句話沒說就進去了。
要說趙老師對他們是真好!
不過三人也早嚇蒙了,何棋也不鋪墊了直接說:“我剛才在校門口遇見梅露了,她來找林美的,我就把她領到你們寢室去了。”
林美和周罄的表情都有些茫然。
何棋把事說完就帶著她們回教室了,三人溜回座位坐好。林美這才消化完這個消息,她看看外面黑洞洞的天色,還下著雨加雪呢。再看看坐在對面的鄭凱,她在筆記本上寫了句話:“梅露來找誰?找我?還是找鄭凱?”
周罄也是看了眼鄭凱,寫:“不知道。”
“她一會兒怎麼回去?還是今晚住在這兒了?”林美再寫。
周罄也不寫了,直接沖她茫然的搖搖頭。
林美都要扶額了,不過也能理解,梅露出去一年估計這膽子也練大了,這個時間跑這裡來沒什麼可奇怪的。
何棋那邊也在對她們和鄭凱行注目禮,一會兒他們三個這詭異的表現就被注意到了。
張煦把目光從何棋、林美和周罄三人身上轉過來,說:“你們老盯著鄭凱看幹什麼?”說著他還把鄭凱的臉扳過來仔細端詳,重點就是他的嘴角和下巴,“沒沾上飯啊?”
鄭凱也趕緊摸自己的臉,還問圖海:“沾上髒東西了?”
圖海剛才也注意到了,現在憋著笑幫鄭凱看,然後搖頭。
何棋表現出了對數學課本巨大的興趣,現在連頭都不抬了。鄭凱在桌子底下跺他,跺得桌子都動了,他還是不動如山。
“說啊,別裝死!”張煦也趁機幫鄭凱跺了兩腳。
何棋殺人般的視線瞪過去。
林美突然說:“鄭凱,其實就是有個外班的女孩想托我問問,你現在有女朋友嗎?”
呃?!
一下子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鄭凱身上了。
鄭凱清了清喉嚨,端著問:“……我現在不打算考慮這個,等高考完了再說吧。是誰啊?”
“對啊,是誰啊?”張煦也好奇的問。
林美,“你不認識。”說完就跟周罄悄悄商量去了。
她們兩個簡單商量了下就決定,一晚上梅露要是不走可以在她們寢室睡。是跟林美睡還是跟周罄睡到時再看。2,如果她是為鄭凱來的,那她們最多幫她傳個話,跟鄭凱說,看他要不要跟她見面,剩下的就不管了。
然後兩人就放下這件事認真看書了。
剩下的自習課沒人說話,直到九點自習課結束,鈴一打大家都紛紛站起來收拾東西回寢室。
張煦還記著那個據說打聽鄭凱的女生,纏著林美問:“是誰啊?說說唄。”
林美不理他,圖海說:“張煦,你煩不煩人?”
張煦捂心口說:“我空虛。”
圖海笑著按著他的脖子把他拖出去,在他耳邊悄悄說,“空虛回去自己擼。”
張煦被他箍著脖子有些氣息不順,咳咳道:“我操,大哥你有點黃啊。”
何棋跟著她們倆走到寢室門口說,“今天下午,你們倆別去打熱水了,我在這兒等著,你們倆把壺提下來給我,我給你們打了送回來。”
林美忙說:“我自己打就行了,你幫周罄打就行了。”
何棋嘖道,“那何必呢?”
周罄也抓著林美搖,“讓他幫你打就行了,樓上還有那誰呢。”
張煦又嘴賤道:“看人家何棋多好。周罄,你不是在打毛衣嗎?有沒有我們何棋的份啊?”
這回何棋忍無可忍回身飛起一腳踹他。
張煦蹦跳著跑遠了,喊:“我空虛,我寂寞。”
何棋黑著臉說:“他神經病,我回去揍他。”
林美和周罄倒覺得沒啥,覺得張煦挺好玩的。
林美和周罄回寢室,梅露已經跟寢室的人聊上了,還有別的寢室的人。張苗就是在樓梯口一看到林美和周罄就說:“林美,周罄,你同學來看你們來了,還給你們帶東西了!”她怎麼就沒這麼好的同學啊?
再見到梅露,她看起來比以前看著好像大了兩三歲,現在說她是大學生都有人信了。她看到林美和周罄回來,放下水杯站起來笑著說:“嗨。”
林美不知怎麼的,突然覺得跟梅露要好起來了。她上前給了梅露一個擁抱。
梅露有些吃驚,不過很快回抱她,還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口,這下寢室裡都哈哈笑起來,大家後來都知道梅露是去留學了。周罄也抱了下親了下,然後說:“我把暖水壺提下去,你們倆先說著。”
梅露站起來說,“不用,我現在就走了,我就是來看看你們,給你們拿些東西。”
林美驚訝道:“你才剛來啊。住下吧,看是跟我睡還是跟周罄睡都行。”
周罄也說,“你現在走怎麼走啊?公車也沒了,我們這條路根本打不著出租,要往前走可遠去大路上打。”
梅露戴上圍巾帽子手套說,“我爸開車在外頭等我呢。”
三人就這麼結伴下去,從見面到現在連五分鐘都沒有。三人就走得特別慢,抓緊時間說話。
梅露:“我回來過耶誕節,就想看看你們。明天就要坐飛機去看我姑姥了。”然後從北京坐飛機回去。
梅露出去以後才發現她可以稱為朋友的只有林美周罄她們,附中時的朋友因為沒有上同一所高中已經疏遠了。而高中她又只上了一年,寢室裡的幾個都沒有發展成朋友。反倒只有一起從附中升上來的林美周罄還更熟悉些。
梅爸爸也讓她不要跟這些老同學斷了聯繫,因為等她留學回來以後,別人都有大學同學的人脈,只有她沒有,所以她才更不能跟這些初中高中時的朋友斷了。
三人走到女生寢門口,何棋正在那裡等著,遠遠的看到就在心裡喊糟了!他馬上看旁邊的鄭凱。
鄭凱本來無聊的站在那裡等何棋接周罄的暖水瓶,何棋把他拉來就是想再抓一個勞力。何棋一個又沒長三隻手,提三個空壺還行,灌了熱水的他肯定提不了啊。所以鄭凱來就能幫他提一個了。
鄭凱一看到梅露整個人都僵了。
梅露看到鄭凱卻是落落大方的說“Hi”。
鄭凱:“……回來了?回來過年?”
旁邊三人挺像電燈泡的。
梅露:“一會兒就走。對了,我給你帶了片CD,一會兒你跟林美要吧。”
梅露讓林美和周罄不要送了,可這哪能不送?林美和周罄趕緊把暖水壺給何棋追著梅露走了。何棋看鄭凱癡癡望著梅露遠去的方向,喊他:“回魂了,來幫我提一個。”
鄭凱把他的暖水壺往下一放說,“交給你了。”
然後拔腿往前追過去。
何棋剛想為哥們的勇氣和這浪漫的場景感動就發現:“……這我怎麼提啊?!”
他瞪著腳邊的五個水壺,操,這下只有章魚才提得了了!
不過沒一會兒他就看到林美和周罄跑回來了。
兩人噴著白煙跑過來,幫他提起暖水瓶一起去打熱水。
何棋說:“他們倆……走了?”
“說話呢。”林美道,她和周罄都提自己的,何棋提他和鄭凱的。
周罄又往校門處望了一眼,歎道:“希望他們倆能好。”
林美想說:……這個有點難。因為她覺得梅露跟鄭凱已經不一樣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9 19:28:40
第93章
林美和周罄上樓後看梅露送的東西,是曼哈頓的照片和華盛頓國家美術館的明信片。曼哈頓的照片是梅露自己拍的,還有一封信說她在那裡交了好幾個朋友,因為她要先上預科學校,沒想到這裡的人真是哪個國家的都有,她跟一個南非女孩很好,那個女孩的名字寫成中文音譯是“梅麗”,她跟梅麗說這樣就跟她的中國名字是一個姓,兩人五百年前是一家。兩人已經成了好朋友,梅露說有了梅麗她才沒有想逃回國。
而且回來以後才發現幸虧她沒有跟她父母說要回國。
“我回不去了。”梅露在信裡這麼說。
林美能夠感受到她的心情。出去後這邊的親朋好友都知道她去留學了,說的肯定也是祝福和擔心的話。這時再怎麼想反悔說回國不讀了都說不出口。眾人的期待真的像變成了有形的包袱沉甸甸的壓在背上。
周罄把梅露那封信來回看過很多遍後想了好幾天。初中時她還覺得留學這種事很遙遠,只要她不去就沒人能強迫她去。升上高中後一開始想的也是她的拖延有成效了。
但轉眼間,留學的事已經近在眼前了。
她受了點刺激,晚上就跟林美一起睡了。夜裡悄悄跟林美說,“我爸問我還參不參加高考了?”
林美嚇了一跳,“怎麼能不參加?”
周罄:“我爸說我要是想去留學就現在去。要是上一年大學再去那還不如等大學畢業拿了這邊的文憑再走。”於是她也有點猶豫了。
這個林美就不能給意見了,其實真打算要去,早去比晚去好。早去一年都能早回來一年,時間不等人。現在周罄對周媽媽已經沒有那麼大的抵觸情緒了,人也比初中時成長多了,出去應該能照顧好自己。
“我爸說,他當時讓我住校就是想鍛煉我。”周罄輕輕歎了口氣。當她以為周爸爸已經放棄的時候,其實他只是不再當著她的面提起了,怕再引起她的反感。
“你怎麼想的呢?”林美問。
“……”周罄歎氣說,“有始有終吧。我想把高中讀完,參加完高考再出去。”考一個好成績,算是給自己讀了這麼多年書的一個獎勵。
林美翻過來拍拍她的肩說,“加油!”既然已經想好了,那就努力去做吧。
第二天早上起來,林美想起個事,跟周罄說:“如果你也快要去那邊了,跟梅露要個聯絡方式吧?到了那邊也算有熟人了。”
留學生大多抱團,因為在這裡想找個能相信能說話的人還是很難的。朋友,特別是志同道合的朋友越多越好。
周罄恍然道:“對對。那我現在給梅露打電話吧?她不是說她今天的飛機?不知道現在去機場了沒。”
林美讓周罄打電話,她去食堂把飯買回來吃。等她端著兩缸熱豆腐腦提著包子上來,周罄已經跟梅露說上了,面前的小本本上記了很多東西。
她跟林美點點頭,對梅露說:“林美回來了,你跟不跟她說?”
兩人交棒,林美一手包子一手電話,“梅露?”
“林美?你要不要也出來看看?我跟你說,要是有條件還是應該出來。這邊真的不一樣。”梅露說,“出來一趟,我才知道我以前有多幼稚。別的不說挺鍛煉人的。”
林美笑著說:“回頭再看吧,現在說這個太早了。”
“那行,我跟周罄說的,你日後要有用也看看吧。”梅露把電話掛了。
兩人吃完刷過飯缸,走廊裡已經沒什麼人了。剛鎖上門要走,周罄突然說:“對了,還有給鄭凱帶的東西!”可不能把這個忘了。
下課後,林美和周罄托何棋充當了回信使。何棋說鄭凱看著挺正常的,沒什麼反應。他們也就想估計時間久了,鄭凱也快把那事給忘了。現在梅露回來,兩人一笑泯恩仇。
臨近期中考了,大家都在下意識的準備期中考。結果趙老師過來通知說三年級沒有期中考。
全班都愣了,他們怎麼不知道?!
趙老師還很理所當然的說,“當然沒有啊。期中考都是一年級和二年級考,你們明年六月就高考了,還考什麼期中啊。最多就是考前有幾次模擬考給你們找找感覺。”
除了還是題海戰術,兩周就能全科輪一遍考試之外,老師們給大家塑造出的氣氛都是儘量輕鬆,儘量放鬆的。等下了第一場雪後天晴了,常老師還把他們帶到化學試驗室教他們做風暴瓶。大家嘻嘻哈哈的做完,常老師就讓他們在瓶子上貼上名字放到陽臺上去,等過幾天看誰做失敗了。
整堂課都跟做遊戲似的,常老師在講臺上說:“這堂課我們通過這次試驗複習了……”下面沒人聽。等下午吃過飯還有人偷偷跑過來看瓶子好了沒,兩天后的又一堂化學課,常老師把大家的瓶子搬進來說:“大部分同學的都成功了。”
一瓶瓶好像放大的晶瑩的雪花沉在瓶底,美呆了!
常老師說這個可以拿回自己寢室,只要不打,密封好是可以一直放著的,不管能不能預報天氣,是個不錯的裝飾品。然後她說如果有人還想借化學試驗室做這個,可以來找她拿鑰匙。
張煦就在食堂裡吃飯時說:“你們說最近老師們什麼毛病?趙老師剛才在課上至少笑了五六次,我數了。”
“怕咱們壓力大唄。”何棋說,“我這次回家我爸說要帶我去打雪球。”當時他都愣了,何媽媽也說外面下雪了,讓他跟他爸出去玩玩。何棋看著外面薄薄的一層雪,很想說他今天不是五歲。
最後還是被何爸爸帶出去玩了一圈。
林美跟周罄說:“你今年怎麼過?回你爸老家不回?”
周罄搖頭說:“我爸說今年他們單位放煙火帶我去看,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
林美搖搖頭,過年就三天假,她還是在家裡待著舒服。可以去姥姥家幫著滾元宵,姥姥還會炸麻團,這個她也會,到時讓她露一手。
因為沒期中考的關係,大家都有點有氣無力的,好像鼓足了勁要做件事拼一把,結果突然跟他們說不用做了給你們減負。負減沒減不知道,好像輪胎被放了氣,癟了。
趙老師也看出來了,上課時講到一半放下書說,“最近怎麼了?晚上都做賊去了?”
大家下面一陣笑。
最近趙老師課上常逗他們笑。
趙老師再拿起書說,“都是小孩子能有什麼心事啊?有心事的下課跟我說說,我給你開解開解。”底下再次笑起來,這課堂氣氛就被調動好了。
下課後趙老師問林美最近大家怎麼看著情緒不高啊,林美就把期中考取消了大家覺得很“失望”的事給說了,一下把趙老師給說笑了,捧著茶杯半天沒說清一個字,辦公室裡的老師們聽到也都笑了,都說學生們的學習積極性是真高啊真高,不考了還不習慣了。
趙老師好容易把笑忍住了說,“那你回去跟大家說啊,最近你們董老師倒是想搞一個他們文科班的模擬考,我看這樣吧,讓你們跟著他們做做語文英語這兩科。這樣看行不行。”
林美回去通知說文科班考試,他們跟著一起考語文和英語。連她都感覺到她這話一說,同學們反倒都放心了,松了口氣了,就跟第二隻靴子終於掉下來一樣。
趙老師下午上課前過來看,見大家又精神百倍的在看書了,不像前幾天沒精打采的了,問林美:“你跟他們說考試的事了?”
林美點頭。
趙老師嘿嘿嘿了半天,哭笑不得,搖頭歎道:“真是……真是……怕你們累著吧,你們還不領情。”
林美心道:我們只是斯德哥爾摩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9 19:28:57
第94章
準備考試的時候,所有人都神清氣爽了。包括林美,果然有考試才能有幹勁!人生才完整!
而且因為比起文科班他們只考兩門,這種優越感讓理科班的人好幾天見了文科班的都“嘿嘿嘿嘿”的得意。
林美覺得很心酸啊……雖然她跟大家一樣。一有考試就興奮,比文科班考得少也高興。蛋蛋!她好像被玩壞了〒▽〒
模擬考過後,大家就心安理得的放鬆下來了。接連幾場大降雪,市里的路幾乎條條結冰,據說這是今年最冷的一個冬天,所以學校決定提前放假\\\\(≧▽≦)/
算上初一到初三的三天,他們一共可以放五天假!這都快一個星期了!
一個星期是能做很多事的,老師們說讓大家回去好好休息,不要想學習的事,好好放鬆,千萬不要給自己壓力什麼的。還發了張通知說讓帶給家長簽字,林美拿到班裡去發的時候見上面寫著:“親愛的家長……”是一封家長告知書,說希望家長在家裡不要以打罵責備為主,要鼓勵孩子們,不要貶低孩子的學習成績,要溫柔什麼的。
發下去後大家都在笑,就林美覺得這個有點怪怪的。
她跟周罄說,“你覺不覺得學校有點小題大作?”她懷疑是有什麼學校或家長在逼孩子學習時出了事。
“能出什麼事?”周罄不太明白。
現在還不是資訊爆炸的時代,有些事不太容易傳出來。林美也沒再往下說,只憑這個通知說什麼可能有父母把孩子吊起來打死這就有點可笑了。
放假那天是星期四,下午上完課就有人準備回家了。林美本來是打算明天早上走,這樣時間更充分,真是公車停在半路了她走回去也不耽誤事。
周爸爸剛好有空就下車後開車過來接周罄。周罄說:“你跟我一起回去吧,現在公交也不好搭了。”
林美也不瞎客氣了,給林媽媽打個電話說今晚就回去,提著行李跟周罄下樓了。
周爸爸一直開著暖氣,還給周罄和林美帶了麥當勞的漢堡炸雞。漢堡還是熱的,肯定是在來的路上買的。
周爸爸幫她倆把行李放進後行李廂,突然跟周罄說:“你還有沒有別的同學?去問問他要不要跟著一起走?”
林美聽出有點不對,周罄根本沒往別處想就搖頭說:“沒有啊?爸,這都多晚了,你別這麼善良好不好!”
周爸爸很是意味深長的看了周罄一眼,林美在旁邊都覺得周爸爸肯定滿肚皮的無奈啊。明明是想讓周罄心驚膽戰一下,結果他閨女沒聽出來!看,這就是做慣政治工作後的後遺症,跟他閨女玩單位的那一手,人家不接招就白搭了。
林美默默拿出漢堡吃,周罄撕番茄包,林美拿著薯條,她直接把醬擠在盒子裡。
“來,試試。”周罄拿一根薯條喂她。林美吃了後,周罄再沾一根趴到前面特甜蜜的喂她開車的爹:“爸?”
周爸爸要一面看路,一面張嘴讓閨女把沾醬的薯條往他嘴裡塞。塞完,周罄抽紙巾:“爸你吃到外面了。”給她爹擦嘴。
等周罄喂完爹坐回來自己開吃時,林美發現周爸爸的表情就好看多了,也溫柔了,還跟林美打招呼:“林美呀,最近學習怎麼樣啊?”
林美呵呵道,“挺好挺好。”這不知不覺哄人的天分真是刁炸天。
周爸爸也知道他們放假放五天的事,就跟她說他們單位放煙花,其實還有個聚餐,如果林美媽媽能放心的話,他到那天去接她,跟周罄一塊玩。
林美猶豫了下,放三天假跟放五天假不是一個概念。放三天,她可以三天都在姥姥家,放五天她後面兩天怎麼打發?
“我回去問問我媽。”最後她說。
周罄一個勁的搖她的胳膊:“一起去一起去吧!好不好好不好?”
林美讓她晃的跟撥浪鼓似的,發現見著周爸爸後,周罄一下子變小了。愛撒嬌。她直接被搖晃笑了,好懸沒當場答應跟著去。主要還是怕麻煩周爸爸不好意思。
到家屬院門口,周爸爸停下車幫她把書包和提兜提下來,有點不放心的說:“要不我給你送進去?你自己能回去吧?”
林美馬上說,“能,沒事,家屬院的人都熟。”
周爸爸這才上車,說:“那你一會兒記得給周罄打個電話。”
每回周爸爸送林美回家都會讓她給周罄打電話,也算是報平安了。林美答應後,站在路沿目送汽車遠去。
還沒走到樓門口,林美就聽到一個熟悉的狗叫聲正向她奔過來。
林美放下行李站在原地:“強強?”
回應她的是更加高昂歡樂的汪汪聲。樓上林媽媽打開廚房的窗戶往外探頭,“是不是美|美回來了?”
林美在下麵喊:“媽!”
林媽媽關窗戶,“就知道是你。我放強強下樓跑跑,別跟它在樓下狠玩,太冷了,趕緊上來吧。”
強強已經往林美身上撲了十七八回了,她不敢蹲下來,那是要被撲倒的節奏,只能彎腰抱著強強的狗頭輕憐蜜愛一番後,提起行李問它:“你還玩不玩了?”說完作勢往樓道口走,看它是往外沖還是跟她回去。
強強一馬當先就往樓梯上跑了。
它一路沖回家,林媽媽給它留著門,門是虛掩的。林美拖著行李進來,屋裡的暖氣熱的啊……林美看溫度計:二十八度。
林媽媽在家都是穿單衣的。
“又燒這麼熱。”林美說。
林媽媽提醒她:“換新鍋爐了,別靠暖氣片啊,小心燙著。”說著不知是為了嚇她還是為了讓她看稀罕,林媽媽往暖氣片上澆了點涼水……水直接變成蒸氣白煙了!
林美嚇了一跳:“他們燒得多高啊?!”
“碰上肉就熟了。”林媽媽給她看了看手臂,上面有指甲蓋大小一塊褐色的硬痂,這是前兩天燒的,林媽媽回憶:“當時我就聞到一股烤肉味。”
林美整個人都不好了,看強強說,“它有沒有被燒到?”這要是碰到了是掉皮啊還是燒掉毛啊?
“它聰明著呢,以前老愛鑽到暖氣片下面,現在都不往暖氣片邊上靠。”動物的智慧是無窮的。
林美回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給姥姥打電話。姥姥在電話裡擔心的說:“怎麼這麼晚回來啊?明天白天再走才安全嘛,你不知道你媽說你走夜路回來,我這心啊就一個勁的跳。”
林美安慰姥姥說沒什麼啦,是坐轎回來的。姥姥就說:“哦,轎車不容易翻,那就好。”
姥爺接電話說:“是不是想快點回來見強強啊?”
林美笑嘻嘻的說也想見媽媽見姥爺姥姥啊,姥爺就問她明天幾點過來?
林美說:“我睡醒就過去。”
“不用太早,睡個懶覺。十點十一點過來就行了。”姥爺笑著說。
林美放下電話,林媽媽說:“你的碟子還沒看完,要不要看碟子?”
林美有點迷茫:“什麼碟子?”
“就那《流星花園》嘛!”
原來還沒看完嗎?林美完全忘了,她也忘了自己看到哪一集了。林媽媽說已經把機子給她接好了,讓她在她那屋的電視看,還說:“咱倆互不打擾!多好?你看你的碟,我看電視!”然後過一會兒就來問林美,“吃不吃元宵?”
林美五點半吃的晚飯,還真一點都不餓,不過元宵是很好吃噠~
“那就下兩個吧。”林美說。
林媽媽在下元宵的時候先給她拿來了紅薯,是家裡自己蒸的。“紅瓤水多,白瓤面,不過都挺甜的。你先吃吧,不用勉強自己吃完,吃剩下的明天和點麵團成丸子炸著吃。”
林美就拿勺子挖紅薯吃,一邊看碟子,上面大S演的杉菜正在粗暴的彈琴,後面的美作很動人的像掏耳朵一樣歪著頭。話說這版的F4的水準真高啊。反正她也記不清看到第幾集了,乾脆重頭看。
強強把它的墊子拖過來臥上去,頭仰著沖她哼哼,曲調婉轉動聽,十分可憐。林美拿著勺子喊林媽媽:“媽!強強吃不吃紅薯?”
林媽媽在廚房喊回來,“吃!不過不能給它!今晚已經吃過飯了!”
林美只好對強強說抱歉了。強強長長的哼了一聲,趴下了,還用力歎了口氣。
林媽媽過來給她送元宵,林美說:“它快跟人一樣了!”
林媽媽說:“可通人性了。現在天冷我不樂意遛它,結果開門它會自己跑下去玩,然後我就看著時間,到半小時就喊它上來。”
“這太危險了吧!不會有人把它抱走嗎?”林美嚇了一跳!她都不知道林媽媽這麼大膽!
林媽媽:“是自家狗所以你不害怕,你去外面看看誰敢偷它?咱們這院子裡也沒外人,它就在咱們樓下這一塊跑,不出去,看到生人它都出聲的。”
林美後知後覺的看看強強的大頭,說起來現在它站起來有她腰這麼高了,身高腿健,腳爪子看著有她半個手掌那麼大,粗壯有力。看她看它,強強張開嘴咧出一個白牙森森的微笑。
……確實一般人不敢怎麼招它。
林美揉著它的脖子說,“不過還是要小心啊。我擔心有人拿槍打它,還有小孩子調皮拿炮扔它怎麼辦?”
林媽媽發愁說,“那它一直都是在外面尿尿的。”
林美看著強強,下決心說:“那就訓練它在家尿尿!”
第二天早上,林美就很主動的把急著要去外面的強強牽到廁所跟它說:“尿尿。”
強強看主人擋在面前,就乖乖的……坐下了。
林媽媽端著飯出來,看閨女和狗在廁所對峙就說:“先出來吃飯吧。”
林美蹲下誘導強強:“你不想尿尿嗎?快尿吧。”
林媽媽不管這倆貨,坐下吃自己的,一會兒就聽到廁所那裡林美在吹口哨。咻咻的。
林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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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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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19 19:29:31
第95章
林美蹲在廁所對強強吹了二十分鐘的口哨和進行說服教育,強強最後趴在廁所的地板上仰著頭信任的看著她——雖然它可能在心裡刷屏“我的主人是2B,但我還是愛她”。
林媽媽把飯給她端回廚房了:“已經涼了,你吃的時候用微波爐熱一下。”早飯是紅薯稀飯和饅頭加韭菜炒雞蛋。
林美喊著等等奔去廚房把飯簡單吃了,這期間林媽媽去換衣服準備上班,強強跟著林媽媽走來走去,林媽媽疼愛的對強強說:“你姐有病,一會兒跟媽媽下去尿尿啊。”然後對林美喊,“一會兒我先帶它下去,你吃完就下來接它啊。”
林美兩三口把稀飯喝完,用饅頭夾著炒蛋邊吃邊出來說:“我跟你一塊下去。”
“你急什麼?”林媽媽對林美這急性子真是沒輒了,“它學不會就學不會嘛,小時候好不容易把它教的會在外面拉尿了,現在又讓人家學在家里拉尿,我要是強強我就該吵你了。”有沒有這麼折騰狗的?
林美穿上大衣,給強強系上狗鏈子,再拿了一卷報紙跟林媽媽一起走了。
下樓時林媽媽看她手裡的報紙說,“哦,你想給它墊著扔垃圾箱裡?這樣是乾淨多了,它之前一直在花壇裡解決的。”
林美:“不是。我是想用這個墊著讓它尿上去,然後帶回來鋪在廁所裡,有它的味它就知道下回該在廁所尿了。”這辦法多聰明啊。
林媽媽嫌棄的說:“噁心死了!不許沾上便便!”
林美:……
她其實還真打算沾點便便上去,免得味道不夠濃。
陪著強強在樓下尿尿便便後,又被它扯著強迫在外面轉了四十多分鐘才死拖活拽的把它給拉回家去。這下林美算是明白為什麼林媽媽不樂意在這種天氣遛它了。出去這一趟鼻子嘴唇下巴都要凍掉了,臉都凍木了。
果然教會強強在家裡方便是當務之急。林美覺得她的時間相當充裕,有五天呢。
不過可能強強也發現了主人在為它著急,非常聰明又體貼的強強在林美把沾過尿尿的報紙鋪在廁所之後,就去轉了一圈,擠了兩滴尿上去。
林美當即感動的要哭,“強強你太偉大了!”然後立刻給林媽媽打電話彙報這個喜訊,“強強會在廁所尿了!”
林媽媽剛到單位拿了報紙泡好茶準備坐下看就接到自家閨女的電話,哭笑不得的聽完:“嗯,嗯,對,那你在家跟它玩吧啊。對了,菜不用買,你舅送的有,都在陽臺呢。沒事幹別出去了,外面冷啊。”
放下電話,同事笑著說:“閨女回來了?”
“回來了,跟狗玩呢。”林媽媽笑道,“真拿她沒辦法。她不在家我嫌冷清,她一回來我又嫌鬧。”
“還是想吧?”同事笑問。
“想,怎麼不想?”林媽媽突然想起來,趁著上午閑的時候跑了趟後勤問他們最近有沒有進可樂或其它飲料,“閨女回來了,我記得她的飲料喝完了,之前忘了沒顧上給她買!”
後勤說:“就知道你閨女回來了你要來,還喝什麼可樂啊?有芒果汁,要嗎?”
“要!”林媽媽掏錢,後勤說:“給你往哪兒記?記食堂的賬還是記你們辦公室的賬?價錢都一樣。”
“食堂吧,我們辦公室事多。”林媽媽說。
記好後,後勤說:“那你是現在提走還是等你下班再來拿?”
“下班吧。”
“那我乾脆下班給你帶過去吧,也省得你再跑一趟了。”
林媽媽馬上說這怎麼好意思?這人就說:“其實我是想讓你閨女給我女兒輔導輔導。”
這話一說,林媽媽就心疼林美了,就說:“她啊,回來帶了一書包的作業!估計是沒什麼時間。而且她放假也就三天,初一到初三,都要去我媽那兒吃飯。”
這人說:“等她有空吧。我女兒現在才初一,反正你記著這個事。放心,不讓你閨女白乾,咱們就照現在這個家教的水準給錢。”
“再說,再說。”林媽媽打個哈哈走了,沒當即應下,她還要回去問問林美的主意。
林美這邊也在家接到電話了,電話一響,她還以為是周罄,要麼是姥姥家,再不濟也是她的那些同學,結果是個大人的聲音。
“你找誰?哦,我媽啊,她在單位呢。”林美說。
“你是林美吧?我就找你,我是你媽的同事,我姓呂,你有印象嗎?”
沒印象,但不能這麼說,林美馬上說:“呂阿姨你好。”
“你也好。阿姨是想問你啊,能不能讓你幫我家兒子輔導輔導。咱們都是住一個院的,他也讀附中,也是你們鄭老師教的。你們鄭老師在他們班上老提你,說你用功,努力。他回來跟我一說,我就說那都是一個院的,我們家在4號樓,你家在6號樓,正對著。也不遠,他平時學習上有些題不會,去問問你也挺近的。”
林美哈哈半天說:“阿姨我住校呢。”
“你現在不是回來了嘛。你現在方不方便?要不我讓他現在去找你吧?”
“……”林美汗啊,說:“對不起阿姨,我現在正做作業,老師留的作業特別多,不能分心。”
“哦。”林美以為呂阿姨放棄了,結果阿姨說:“那讓他跟你一起做嘛。”
林美真要跪了,“阿姨對不起,我真沒時間。”
“哦。講個題都沒時間啊?一道題都沒時間?”呂阿姨這話音就不對了。
林美覺得這人有點煩啊,客氣道:“對啊。我們的時間本來就緊張,別說輔導別人了,我自己睡覺的時間都不夠。”
“哦,那我跟你媽說吧。那打擾你了啊,你好好學吧。”呂阿姨終於把電話掛了。
搞得林美有點擔心是不是讓林媽媽為難了?這人是她朋友?可要真是林媽媽的朋友,她怎麼沒印象呢?
等林媽媽中午回來,林美說起這人。林媽媽想了半天說:“呂萍吧?不用理她,她跟我說幾回了,我說你住校沒時間,都是晚上回來第二天中午就要走,她就說讓她兒子早上來找你,中午在咱家吃飯,這樣可以跟你學半天。”
林美整個人都呆了,她上午電話裡就發現呂阿姨有點強硬,還以為那可能是看她是個小孩子好欺負,沒想到在林媽媽面前也這樣。
林美:“……那你怎麼說啊?”
林媽媽給她挾菜說:“我當然說不行。我說我閨女在學校辛苦一周回來就想歇歇,我什麼都不讓她幹,輔導別人太累不行。再說別人讓你給輔導還提個家教費什麼的,她就是純讓你白講,還讓我管她兒子午飯,這人太愛佔便宜了,整個廠都知道,不用理她。”
林媽媽跟她說起,她才知道原來想讓她給輔導當家教的人還相當相當多。
“你怎麼不給我說啊?”林美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多“外快”在等著她去賺啊。一時有種錯過很多油水的感覺。
“你哪有時間啊?”林媽媽說,“你回來就好好歇著,多陪陪強強,要不就去你姥姥家,再不然給你朋友打電話你們出去玩。當什麼家教?要用錢跟我說。”
媽你好帥哦。
林美被林媽媽征服了,快樂的問林媽媽最近咱們家的存款有沒有變多啊?
一說這個,林媽媽想起來說:“對了,要帶你去買衣服!”
林美:=_=
“買什麼衣服?不是有嗎?”林美不明白這個話題是怎麼拐的?
林媽媽說:“你這幾天就穿你舅給你買的那件呢子大衣,我想給你再買件鴨絨服。”
“不是有一件嗎?”林美有件大紅色的夾克式鴨絨服,還是很早之前比較流行那種自製的鴨絨服,林媽媽就帶她去做了一件。
林媽媽說:“那都舊了,穿著都不好看了。我前幾天在路上看到有個小姑娘穿的鴨絨服很漂亮,你穿肯定也好看。給你買一件。”
“我不要。”林美覺得兩件已經夠穿了。
“你說了沒用。”林媽媽說,“我知道你想存錢把咱這房子買下來,你過來我跟你說……”
家裡只有她們倆,林媽媽招手讓林美湊過來,母女倆說悄悄話,“我跟你說,廠裡說了可以用工齡買房,我的工齡買的話,咱們只掏兩萬就行了。”
林美的眼睛頓時瞪大了:“真的?!”
“真的。”林媽媽說,“廠裡說就這一回,以後可能就不能用工齡了。”
原來是這樣。林美想起林媽媽估計是沒趕上這最後一次,所以後來掏的錢才會更多。
“買!”林美幸福的拍板說。
“這不就能省下錢了嗎?”林媽媽笑眯眯的說,“可以給你買鴨絨服了吧?”
“我不要。”林美還是這句話。
“你說的不算。”林媽媽乾脆不跟她說了。
林美也挺光棍,她想我不跟你去逛街你就沒法買了唄?
可她忘了,林媽媽是個母親,而且林媽媽一向雷厲風行,擅長先斬後奏。這點跟舅舅真是一模一樣。因為她晚上下班就提著一個大袋子回來了,進門就喊林美:“美|美過來看!看我給你買什麼了?”
林美顛顛兒的過去,以為林媽媽給她買什麼好吃的了,先往鞋櫃上看。
林媽媽把衣服拿出來抖開,亮相道:“看!”
林美:=口=
是一件粉紅色的鴨絨服,長度及膝。
林媽媽說:“他們還送了個手套,我看可以給你舅舅戴。”送的手套是鴨絨手套,林媽媽在那邊看女式的都是小孩子戴的也不是五指的,倒是這種黑色藍色的男式的看著更值一點。
林美有點顫抖:“……多少錢?”
“不貴,三百六十二。”林媽媽塞給她讓她去試。
林美吐著血把衣服穿上了。
雖說十年前跟十年後鴨絨服和空調一樣價格都沒怎麼變,但十年前的三百多就相當貴了。
“挺合身的。”林媽媽讓她拉上拉鍊看說,“裡面還能再套個厚毛衣。”
林美覺得自己比較蠢,她居然以為林媽媽不帶她去就買不成衣服。誰知林媽媽對她的尺寸一清二楚,話說哪個當媽的會不知道自己閨女穿多大的衣服?
第二天,林美就穿著新鴨絨服去姥姥家了。
林美在收到新衣服後又犯了一次蠢,問林媽媽要不要等過年時再穿,林媽媽覺得閨女真的變蠢了說:“買了就是讓穿的。幹嘛還非要等過年?又不是過去新衣服捨不得穿?穿!”
林美趕緊承認錯誤,表示新衣服萌萌噠,她穿著覺得自己都變萌了~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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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19 19:29:50
第96章
姥姥家正在包餃子,客廳裡的茶几上擺著一臉盆的餡,據說廚房還有兩盆。陶濤負責剁餡,一看到林美和強強來了就跟見到救星一樣提著刀就回廚房了說:“媽,姐姐來了!那我跟狗去玩了啊!”
然後沖出來拿上衣服就要牽強強出去。
林美:“解放了?”把繩子給他,囑咐道:“要拉住強強,現在有放炮的小孩子,不拉繩子一嚇就嚇跑了。”
“放心吧,姐。”陶濤嘴甜的叫,現在他已經長到一米八三了,站在那裡比林美高一個頭,已經不太愛叫姐了,都是叫“美美”。
林美脫下嶄新的大衣,舅媽從廚房裡出來:“哦,這就是你媽說的給你新買的那件吧?”然後舅媽脫下圍裙說,“我試試!”
林美:“……”她什麼都沒看見!
她轉頭去看陶濤剁的餡,姥姥和姥爺一個擀皮一個包,姥姥指著那臉盆說:“都是你弟剁的。”
陶濤在旁邊聽到拉著林美的袖子哭訴道:“你知道我剁了多少東西嗎?!”他扳著手指數,一開始他媽跟他說讓他把餡剁剁,“‘可簡單啦,都給你洗好了,隨便你怎麼剁吃到嘴裡都是一樣味兒,豬肉是絞好的,你就把菜啊蔥薑什麼的剁剁就行了!’”陶濤模仿他媽的聲音,還擰著腰掐著蘭花指。
林美立刻就笑倒了。
“結果我從昨天一氣剁到今天還沒剁完!“陶濤一臉血的說。
先是剁姜,陶濤剛開始還不明白這是多艱巨的任務,所以抱著好玩的心態很認真的學先把薑切片,再切絲,再切粒,然後開剁……
“那會兒我就有點不想幹了說實話……”陶濤黑著臉說,只剁一頭薑就這麼麻煩。但他一想偷懶吧,舅媽就跟念經一樣說“你不剁就是你媽我剁還有你姥姥和姥爺剁,你爸是肯定不剁的,你忍心讓你媽我和你姥姥、姥爺再辛苦?長那麼大的個子讓你幹點活你就這麼不情願?”
說得陶濤都愧疚了,就咬牙繼續剁。
他剁了大概一斤的薑,將近兩斤的蔥,還有將近五斤的韭菜,然後他媽跟他說還要再剁兩棵白菜好包白菜餡的餃子和包子。
陶濤:“……”誤上賊船!現在下不來了怎麼辦?
林美已經笑得渾身無力倒在沙發上。
陶濤蹲在沙發前跟林美說:“姐,我是不得不逃走的,你一定能理解的吧?”白菜還沒有剁呢。
林美點頭說:“我能理解,你去吧。”
舅媽穿著林美的粉紅鴨絨服從裡屋出來戳戳她兒子:“兒子,媽穿你姐的衣服好看不?”
好看你就要借去穿是吧?林美了然的想一會兒就想辦法把這衣服鎖到姥姥的櫃子裡。
陶濤回頭看了眼,嚇得往後一仰就要坐下:“媽!難看死了!”四十多的阿姨穿小姑娘的嫩粉紅,上面還印著小熊!太嚇人了!
舅媽不高興了,白了他一眼:“你這孩子連話都不會說!”
陶濤扯著他媽進裡屋:“趕緊脫了脫了!你也不看看你的年紀?”舅媽硬是掙不過被拉走了。
林美在心底小小的哇了聲,突然發現陶濤不但個子高了,好像在舅舅家的發言權也變大了,以前他可沒這麼“威風”。
“濤濤長大了呢。”林美跟姥姥說。
“可不是?長得快比你舅舅還高了。”姥姥笑著說。
陶濤到底讓他媽把這鴨絨服脫了,然後拿他媽黑色的那件說:“你穿這件就行了,別天天還跟小姑娘比美!上回你那發箍我就看不過去!”
舅媽被兒子弄得實在沒辦法,理著頭髮出來說:“你就折騰你媽吧,不是要出去玩嗎?趕緊走趕緊走!對了,帶兩桶可樂回來,你跟你姐都愛喝!”
林美感歎這就是惡人自有惡人磨——不該這麼說,這叫現世報——還是不對!
反正就這個意思吧。
陶濤帶著強強和錢包終於走了,他這一走不到吃飯是不會回來的。出去肯定就撒歡了。
林美去洗了手過來幫著包餃子,她這才知道為什麼陶濤這麼辛苦。今年姥姥家要包四種餡的餃子,韭菜豬肉,韭菜雞蛋,白菜豬肉和羊肉大蔥。包子是舅媽說要帶去給出租屋的租客們吃的,她說:“過年都不回家,都是小孩子,看著就可憐啊,我在這邊也要照顧好他們啊,怎麼說也要讓人家吃一頓餃子。”
不過包餃子太麻煩就改成包子了。餃子一盤二三十個剛剛吃飽,包子除了小籠包有吃二三十個的嗎?能吃五個的都算胃口大了。舅媽包的包子還格外的有份量,林美一看都跟食堂的包子差不多,比臉還大。
舅媽跟林美也是一個擀一個包,林美不論擀皮包餃子都是熟手,留學多年為了一口吃的她早就修煉出來了,什麼都難不倒她。
舅媽擀了一會兒發現跟不上林美包的,進屋拿了個發箍出來戴上說:“我來包,你來擀。”
林美正對著舅媽頭上大紅帶白波點的發箍出神——這就是陶濤剛才說的那個吧?好甜美風!不過舅媽!這跟你真的不大配啊!
舅媽看林美,扶了下發箍:“你舅說可好看了。”
林美:我是笑呢還是笑呢還是笑呢?
舅媽跟林美換班後,很快發現這外甥女在擀皮上也是一把好手,擀得比她包得快得多得多。後面姥姥也不擀皮了,三個人包,林美一個人擀都能跟得上。
四人分工合作直到林媽媽來了。林媽媽一來,林美光榮退場。林媽媽看到只剩盆底的餡說:“快包完了?”
舅媽包著說:“你不知道咱們家美美手多利索!美美,要不跟舅媽去擺攤吧,咱倆去夜市,也不賣別的,就賣煮餃子。”
林媽媽哈哈笑:“那她這算童工啊。”
媽先別笑,舅媽應該是認真的=_=
林美用她認識舅媽快兩輩子的經驗打賭,舅媽絕不是在開玩笑。
舅媽把抱好的餃子一席席端進廚房,姥爺也退場了,就剩姥姥和林媽媽在包。舅媽又端過來一盆餡,現在是姥姥擀皮,這對小姑和嫂子包。
舅媽還在說:“自家人算什麼童工啊,咱們也就出個米麵菜錢,三輪車是現成的,爐子和鍋也有,我再去批點碗和勺子。”
林媽媽終於發現舅媽的“險惡用心”,黑著臉說,“開什麼玩笑?美美這上學呢。讓濤濤跟他爸去開車扛包你樂意啊?”
舅媽不吭了,過了會兒轉頭悄悄跟林美說:“美美,跟舅媽去,舅媽跟你對半分錢!賺的錢咱倆一人一半!”
林美:=_=
改利誘了。
林媽媽連背影都燃燒著黑色火焰,林美覺得應該讓林媽媽消消氣,跟舅媽說:“五五分不成,一九我就去,一成歸你,九成歸我。”
舅媽跟看傻子似的看她,從表情上可以讀出如下內容:你以為我會同意這種分成嗎?
林美也覺得很捉急:你怎麼會覺得我會跟你去開餃子攤的?這什麼腦子?
舅媽終於不說了。林媽媽包完餃子收拾東西安慰林美:“別理她!”
“沒事,媽。”林美想了下還是悄悄跟林媽媽說,“我覺得,對於智商不足的人,我們應該同情一點。”舅媽的雙商欠費很久了,她這到底算精明還是算蠢?
林媽媽一下子笑了,輕輕拍了她一下嚴肅的說:“不能這麼說,沒禮貌。”
林美點頭。
天擦黑後,先是陶濤終於遛狗遛夠回來了,然後舅舅也回來了,還抱回來了兩箱炮。
“趕緊洗手吃飯,全家都等你一個。”舅媽說。
舅舅去洗手了,客廳這邊才開始擺飯。有買回來的涼菜還有燒雞鹵豬蹄醬牛肉,主食就是剛包的餃子了。
舅舅坐下嘗了一個就說:“好吃!好吃!”
舅媽說:“美美幫著包的。”
舅舅摸摸林美的頭。
舅媽接著說:“美美手特別利索,擀皮包餃子都會,幹得還特別好。”
“能幹了啊。”舅舅笑著說,“不過現在不用你們幹,你們的任務就是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下回來了就別幹活了啊,多陪你姥姥坐會兒,說說話。”
舅媽說:“我讓美美跟我去擺攤買餃子,你猜美美跟我說什麼?”
林美:“……”她就知道。前面說那麼多就是為了引出後面這個。
舅舅轉頭跟舅媽說:“去給我端碗餃子湯。”
舅媽起身去廚房還一邊說:“她跟我說賺的錢她分九成就給我一成,你說好笑不好笑?”
舅舅等她走了後摸摸林美的頭悄悄說,“舅舅偷偷給你壓歲錢啊。”
林美乖乖點頭,心道這叫一物降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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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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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19 19:30:09
第97章
新包的餃子就下去了三簾,何況還有包子呢?林美和林媽媽被舅舅送走的時候,陶濤已經又被舅媽抓去剁白菜了。
舅媽喊:“美美明天早點來包餃子!”
林美:=_=
舅舅開著點白色的舊麵包車送她們,路上小心翼翼開開停停,馬路上的車都是一樣,前後兩輛車能差二十幾步遠,就怕追尾。
“路太滑。”舅舅看著路說。
“你明天是不是還要早起?”林媽媽問。
“四點就要到倉庫。”舅舅深深歎了口氣說。
“你這樣身體撐得住嗎?別累壞了,你也不年輕了。不能跟二十多的時候比。”林媽媽說。
舅舅笑了下,臉上皺紋在夜路的燈光下有了種懷舊的美感,“我怎麼著還要再幹十年,多掙點錢給兩個孩子留下。”
“人沒了,什麼都白搭。”林媽媽說,“你記住,什麼都沒身體重要。”
舅舅摸摸煙,沒吸,說:“沒辦法啊,現在就我一個。我也捨不得讓孩子幫我,雇個人事就麻煩了,回頭扯不清的官司。我是打算供濤濤讀出去的,他只要能讀,我就供他。”
他回頭沖林媽媽笑笑,揚著下巴指指林美說:“別擔心,有美美幫我呢。咱們美美聰明著呢。”他對林美說,“舅舅跟你說啊,你說的那地,我讓你舅媽貸款買下來了。她現在不是沒工作嗎?我讓她弄了個下崗證,貸款還有優惠。”
林美不太明白:“哪兒的地啊?”
“狗廠那兒的嘛。上回咱們去狗廠,你說那兒離市區近,日後市里的房子沒地方蓋了會去那邊蓋,我想著估計也要不了幾年。跟市里的地比,還是那邊的地便宜。買了先放著,就當是投資了,也就三五萬塊錢。”舅舅說。
林媽媽看林美,“你什麼時候又跟你舅說了這個?”
“……我就隨口一說。”林美才不認呢。
舅舅扭頭看,拍林媽媽:“孩子說的有道理我才聽呢。”
林媽媽說:“你別老聽她的,她一個小孩子不懂那麼多。北京那邊你不是也買了嗎?攢那麼多房子幹嘛?”
“就一個小兩居,八幾年的老房子了,是給孩子上學預備的。”舅舅說林美,“對吧?美美?”
林美茫然點頭。
“還買了鋪子!”林媽媽說。
“那是租出去來錢的,來錢快著呢。”舅舅說。
等下了車,林媽媽牽著林美的手黑洞洞的往家裡走,一邊提醒她小心地上的冰,一邊說:“咱家現在可是不缺房了。”
第二天,林美想起來吃過飯就去姥姥家,林媽媽留了個條子讓她十一點再去,去早了她舅媽該指使她幹活了。
林美一想還真有可能,索性留在家裡寫作業了。今晚就是除夕,估計吃過飯又是要在姥姥家待到九點十點才能回來。現在不寫作業今天一天都寫不成了。
結果九點多時陶濤打了個電話:“姐?我找你做作業去了啊!我現在就去了!你別出門!”
林美就聽到那頭舅媽喊了句:“……你做作業帶作業就行了拿炮幹什麼?!”然後電話就掛了。
這還是陶濤第一次這麼主動的要求做作業。
林美把家裡的蒸紅薯和煮玉米放到火上熱著,大概二十分鐘後陶濤就到了。他帶了個書包,裡面有幾本作業和半書包的炮。
“姐,這都是我給你挑的!咱倆放炮玩吧?”陶濤拿出一把把炮堆在茶几上。
林美把熱好的紅薯和玉米端出來給他,=_=:“你不是說來做作業的嗎?”
“可以先玩十分鐘嘛!”他連打火機和香都帶了!
檀香拿了一捆,除了打火機還有香煙。不過他剛掏出來就趕緊塞進去了,還不敢看林美。
林美只好裝沒看見。
兩人拿著香和炮到了陽臺,林美把兩個花盆擺到陽臺上,也不知道這花是什麼時候買的,至少在林家陽臺上放了有五六年了。林美把哨炮插在土裡,點著火撚子,撚子燒到底這炮猛的沖出去啪的一聲在半空中炸響了!
兩把炮放完,陶濤意猶未盡的說:“咱再放一鞭那個一百響的吧?”他還帶來了一百響和二百響的各兩副。
林美看看時間都十一點多了,把他拉回去關上陽臺門說:“別放了,吵著鄰居了。你說來做作業的,現在一個字沒寫,我可是快該去姥姥家了。你的作業怎麼辦?”
陶濤看看時間,乾脆又去拿了五個哨炮說:“反正也沒時間寫了,那我再放幾個咱就走!”
作業原樣拿來再原樣拿回去,舅媽看陶濤提著書包回來就說:“寫了多少啊?”
陶濤不讓她看,鑽到裡屋放書包說:“寫了不少!”
今天還是照樣包餃子,陶濤在廚房剁白菜,舅媽在這邊一邊包著一邊時不時的伸頭往廚房看:“你小心別剁著手了!”
“知道了!”陶濤剁得菜板咣當咣當響,聽著跟在拆房子似的。
當晚舅舅回家吃了盤餃子就出去喝酒了,說好九點回來送林媽媽和林美回去。但八點多的時候,林媽媽就跟姥姥說帶林美走了。
“你們倆怎麼走啊?讓他回來送你們。”姥姥說。
“他要真喝到九點回來還敢讓他開車啊?我們倆慢慢走著就回去了。”林媽媽說,推林美去拿衣服。
“那這路上不安全啊。”姥姥不放心。
“有強強呢。”林美叫強強過來穿牽引繩。這麼大一條狗搖頭擺尾的蹲在林美面前,姥姥笑著說:“也是,你們倆牽著它也行。”
不過最後還是讓陶濤跟著他們一起回去了,“帶上你的作業,晚上乾脆就住你姑家別回來了。讓你姐給你輔導輔導。”舅媽說。
陶濤沒意見啊,還有炮在姑姑家沒放完呢。林美不怎麼愛放炮,那最後都是他的。一聽就樂顛顛的去穿大衣了,還說:“狗我來牽!”
走在路上,林媽媽提著姥姥塞過來的剩菜。林美拿手電筒,陶濤牽著狗。林媽媽走在前面說:“你們姐弟倆慢慢聊,留神看著腳底下,看到有冰的地方別踩。”
陶濤跟林美說:“姐你知不知道,二中有個學生跳樓了,三樓,摔死了。”
“怎麼回事?”林美一點都沒聽說,“報紙上沒有啊。”
“我們這一片的學校都知道。”陶濤說。
學生跟林美一樣是高三,學習成績可能有所退步。學校在放假前開了個家長會,可能在會上公開批評了這個學生和學生家長。家長回去後就教訓孩子,可能話說的有點重,孩子半夜從他那屋的窗戶跳出去了,正好頭朝下,死得透透的。第二天有人早上上班才知道,聽說敲開門的時候那家父母還不知道孩子不在屋裡,孩子媽只穿睡衣跑到樓下抱著孩子,聽說屍體都凍在地上撕都撕不下來。
林美想起放假時學校發的那個通知。
走在前頭的林媽媽回過頭來說:“是不是真的?這也太嚇人了。”
陶濤說:“我們班上有人跟那跳樓的是初中同學,聽說是真事。”
林媽媽歎氣搖頭:“造孽啊……”
大概因為這個,陶濤到林美家以後要放炮,林媽媽也就是說讓他少放幾個,別吵著鄰居睡覺。然後哄著他和林美泡腳洗漱,換了衣服去林美那屋看電視去。
陶濤一看林美電視上頭擺的VCD機就樂壞了:“姐!你這裡都有什麼碟子?”
林美說:“有你爸拿給我的一些電影,還有一部《流星花園》。”
陶濤蹲在抽屜前挑碟子,“我們班女生都快迷死F4了,什麼道明寺,美作……姐,你喜歡哪個?”
林美想了下說:“西門。”
陶濤啊了聲:“那個花花公子?”
其實是林美看漫畫時最喜歡西門和美作,西門的一期一會很浪漫,美作照顧媽媽和妹妹也很萌。倒是人氣最高的另外兩個沒什麼感覺。
陶濤放了碟子看,林美也不管他,坐椅子上寫作業。
林媽媽睡覺前進來說:“客廳給你鋪好了,別看太晚早點睡,明天上午你在家好好跟你姐寫作業,中午再跟你姐一塊回去。”再囑咐林美,“別看太晚,早點睡。”
林美一看書就容易把時間忘了,而且她感覺好像沒看多久已經十一點了。也沒辦法,回來太晚,感覺上像平時七八點那樣。她看陶濤還在看碟子就說:“要睡覺了,別看了。”
陶濤嗯了聲,好像反應遲鈍似的過了一分鐘才回過頭來:“要睡覺了?”然後捂著肚子想了想,“姐我有點餓。”
林美料到了,跟他去廚房說:“有帶回來的炸丸子、炸帶魚和炸酥肉,還有玉米和紅薯,你想吃什麼?要不給你下碗速食麵?”
陶濤感動的說:“姐你對我真好!”在家他媽肯定就一句“吃什麼吃?都該睡覺了吃什麼吃?廚房都收拾乾淨了!明早再吃!”
林美把他攆出去,給他下了碗速食麵,放裡幾個肉丸子端給他了,等他吃完再收拾好碗盤什麼的也快十一點半了。客廳早就支好了彈簧床,林媽媽怕他冷給他鋪了兩層厚被,底下還鋪了電熱毯。
林美跟他說:“半夜冷了就開電熱毯。”因為暖氣十二點就停了,現在溫度已經開始往下降了。
陶濤現在一米八的大個頭再睡彈簧床就顯得床有點小了,他在上頭躺好,林美替他掖好被子才關燈回屋。
搞得陶濤挺不好意思的,不過他姐一向愛照顧他。
初一這天上午,林美一上午都跟陶濤在做作業。她的作業寫得快,不到十點就寫完了。沒事做想帶強強下樓轉一圈讓它跑跑,陶濤寫著作業喊:“姐!等我寫完我帶它去!”
“你把字寫好點。”林美看他這麼急切只好不跟他搶這個活兒了,那她幹點什麼呢?中午都是去姥姥家吃飯,所以也不用做飯。陽臺還有兩箱菜,所以也不用買菜。
陶濤把數學寫完,立刻給強強套上牽引帶準備帶它出去,“姐,我帶強強出去轉轉啊,姐你跟哪兒呢?”轉到廚房,陶濤卡殼了。
因為他看到他姐蹲在地上拿報紙擦地板瓷磚。
“姐?!”陶濤整個人都震驚了!他覺得這種事跟他們這些孩子擺一塊特別不搭!
林美:“擦完了。”她把報紙團一團扔進垃圾箱,把噴壺收起來,洗手說:“寫完了?帶強強出去玩吧,離那些放炮的遠點,別炸著狗了,不然你拉不住它。”
陶濤:“……姐,你怎麼幹這個啊?”
“擦乾淨多漂亮啊。”林美說。
陶濤:我真是不理解我姐的愛好!
這天晚上,周罄打電話來了,“我中午打給你,你不在家,去你舅家了吧。”
“對啊,新年快樂啊。”林美笑著說。
“哈哈,你也快樂!”周罄說,“我找你是想問你,明天晚上看煙花你去不去?”
林美想了下還是打算拒絕,“不去了,這幾天一直很累想好好歇歇。”往年沒這麼累,今年主要是包餃子包子包得太多了。特別是舅媽說要帶過去給出租屋的人吃的包子,最後餡不夠又剁了一個蘿蔔放進去,反正一直到今天都沒閑著。
周罄挺失望的說:“……哦。那好吧,那我們到學校再見吧,我本來還想找你玩玩的。”
“到學校見吧。”林美說,“反正也快了。”
周罄說,“哦,對了,梅露給我打拜年電話了,她給你打了嗎?”
林美說:“今年沒有,去年打了。”
“我給她寄郵件了,她給我回了。”周罄歎氣說,“我真覺得她在那邊真的很辛苦。她剛從寄宿家庭搬出來,新搬的這個地方每晚樓上都好像在開舞會一樣放很大聲音的音樂,她也不敢去抗議,而且她說她的屋子裡沒窗戶,有時為了通風只能開門,還要注意走廊上的動靜,一有腳步聲過來就要趕緊關門,真挺苦的。”
周罄是無法想像沒窗戶的屋子是什麼樣,那不成地下室了?
林美說:“你不會這樣的,你不是住你媽那裡嗎?那就沒事。”
“嗯。”周罄說,“我就是有點害怕……我媽說,讓我考完試就去,七月就去。”
林美啊了聲說,“那時間來得及嗎?”
“來得及,我媽給我辦,挺快的。”周罄歎氣說,“我這一走,我們就見不著了……所以我才想還在這裡的時候多跟你見見。”
林美輕輕笑著說:“別擔心,就是你去了那裡,咱倆也是朋友。現在見面多容易啊,平時也可以視頻,天涯若比鄰嘛。”
海內存知已——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9 19:30:55
第98章
初二晚上大概是七點五十的時候,周罄又給林美打了個電話,“你現在到你家陽臺上,往市委這邊看,大概現在就開始放了!”
林美掛了電話走到客廳落地窗前往外看,從除夕前到現在每天晚上放炮的聲音絡繹不絕,現在外面還有各種炮聲。
在東邊依稀能看到煙花映紅的天空,只是被前面的樓擋著看不清楚。
林媽媽從廚房出來說:“你到陽臺上幹什麼?”
林美說:“周罄他爸單位放炮,在市委那邊,她打電話給我讓我看。”
林媽媽也走到陽臺上,看到只能零星看到一點點就說:“要不咱倆穿了衣服牽著狗出去看,外邊路上看得清楚。”閨女同學特意打電話來說的,這份心意不能辜負。
“那就去!”林美去裡屋拿大衣出來,娘倆換上再給強強也武裝好,牽著狗,提上垃圾袋出門了。
雖說是隆冬,但外面的人還真不少。家屬院裡都是家長帶著孩子在放炮,特別是小孩子跑來跑去的追逐打鬧。外面街上人更多了,走到十字路口就能看到兩三個推著三輪車賣氣球、糖葫蘆和紅薯的小攤。
林媽媽買了兩個烤紅薯,兩人捂在手裡暖著手,遠處的天空炸開一簇簇豔麗的煙花。周圍不少行人或騎著自行車的都停下來觀賞,還有汽車也停在路邊,車上的人筒手跺腳的跳下來跑到路邊看煙火。
林美怕強強坐在地上再凍著了,就帶著它不停的走,還把紅薯剝開吹涼了喂它。有人看到強強不免贊了聲:“好狗!這狗看著像警犬啊!”
林媽媽和林美都挺光榮的,林媽媽謙虛道:“就是一般家養的,土狗。”
“漂亮,真漂亮。”這人站一步遠彎腰看強強,顯然是喜歡又不敢靠近。看一會兒退回去了,像這種大狗一般真沒人敢碰。旁邊還有人想喂它吃東西,也是不敢過來,就拿零食遠遠的扔到強強腳邊,強強低頭聞聞,碰都不碰。
強強算是根紅苗正的看門狗,狗廠的人怕像這種狗吃了小偷或賊扔進來的東西再給藥死了,偷偷把狗廠的藏獒給偷走就壞了,所以從小就教它們不吃外人給的東西,特別是扔到地上的。
狗廠的孫老闆在一開始把強強給他們的時候就交待,給強強準備一個它的飯盆,就讓它用飯盆吃飯,發現它敢撿地上的東西吃就要打,一定要打,千萬別心疼捨不得打。平時主人喂東西不能扔到地上讓它拾,不然它習慣了從地上拾東西吃,就容易被偷狗的害了。
這方面強強倒是沒讓人操過心,以前林美吃餅乾不小心掉地上,趕緊拾起來怕它吃,結果強強就趴在她腳邊,眼睛一直看著她,好像在說:你不讓我吃,我就不吃。
搞得林美自己腦補後感動得不行,趕緊用它的盆給它倒了點狗糧當獎勵。
人家扔了見它不吃也不生氣,反而站起來歎道:“這狗真有規矩,養得真好!它是不是不吃外人給的東西?”
林媽媽笑著說:“差不多吧,別人給的都不吃。”
有個年輕女生覺得好玩,問過林美後用手托著一塊牛肉幹湊過來:“強強?強強,吃。”
強強低頭在她手心聞了聞,抬頭看林美。
林美沉下臉:“嗯——?”
強強就明白這是不讓吃,就把頭抬起來了。
女生說:“呀,真乖!你不讓它吃就不吃是吧?”
最後都沒人看煙花了,都在看強強。
林媽媽看時間晚了,站得也冷了就喊林美走,那個喂強強的女生最後壯著膽子摸了強強,興奮的跟她男友說:“咱們也喂一隻吧!”
她男友也是渴望的看狗,搖頭說:“不行啊,咱倆現在哪有時間?等以後吧。”最後要走了才過來先把手給強強聞聞,再摸摸它說,“強強,我們走了啊。”
這路遇的兩個陌生人跟強強揮手告別後上車走了。
林媽媽跟林美說:“強強真受歡迎啊。”
林美想說狗一般都比主人受歡迎=_=
林媽媽回家後跟林美說:“你也給人家周罄打個電話,人家特意通知你讓你去看煙花。”林美拿起電話才卡殼,周罄現在肯定不在家,她爸單位電話林美可不知道。
到九點的時候,周罄又給她打了一個,聽聲音就知道她今晚玩得很開心,“你去看煙花了嗎?”
林美忙說去看了,跟林媽媽和強強一起去路邊看的,家裡的陽臺看不到,特別好看,放了很多啊,她們回來時還沒放完,她最喜歡那個金色跟小星星似的,一放到漆黑的天幕上就是點點金星,慢慢灑下來又變成了銀色。
“那個叫火樹銀花,我也最喜歡那個。”周罄笑嘻嘻的說,“我爸他們單位還發了很多點心,我爸也不吃,回頭我拿到學校咱們一起吃。”
“你明天幾點回去?”林美問。
初三是最後一天,初四就上課了。現在路不好走,早上去學校不現實,林美還是初三下午走。
“六七點的時候吧?我在家吃過飯再過去。你什麼時候?”周罄說。
“我吃過午飯就過去。”林美說,天黑了路不好走,“我到學校再吃晚飯。”
兩人說好學校見就掛電話了。
林媽媽說:“那你明天中午還去你姥姥家吃飯嗎?”
“明天就不去了吧?時間太緊了,我在家吃。你去不去?”林美說。這幾天娘倆都是中午就到姥姥家報導了。
林媽媽說:“我也不去,咱倆在家吃方便,發的年貨還沒動呢。”
這幾天都在姥姥家吃,舅舅拿回家的年貨還特別多,還給他們扛來了一條羊腿呢,所以林媽媽發的年貨還沒動。
林媽媽說完就去陽臺上看了,廚房還有發的香腸排骨豬肉什麼的,她看了一圈發愁說:“吃不完啊……”
今年發給林媽媽的東西格外多,除了新鮮蔬菜之外,蘋果梨各兩箱,還有兩箱水果罐頭,另有米麵油蛋肉,冰箱放不下的都堆在陽臺了。
現在廠裡人事這塊,林媽媽是大拿。資歷有了,單位的人又都熟,上回還跟林美商量說領導打算讓她主管人事,問林美要不要接下來。
林美雖說還是個小孩子,但舅舅都肯聽她的,林媽媽不知不覺間也變得更看重林美的意見。
林美先問林媽媽有沒有這個想法?她要是想幹,有幹勁,那她絕對是支持的。別看現在廠子快死了,破船也有三斤釘。而且林美記得很清楚,直到她日後留學回來工作,這個廠也沒有倒閉——市里怎麼敢讓它倒閉?倒了這些職工往哪放?
所以林媽媽現在接下這個職位,至少還有十年好幹。十年後她也差不多快該退休了。
林媽媽主要猶豫的就是現在廠裡這半死不活的樣,人人都在往外跑,她還往裡進是不是有點傻?別人勸她說的也是這個,幹什麼啊幹?林美舅舅現在做著多大的生意啊,林媽媽跟林美舅舅一起幹不就行了?
林美沒想到還有這回事,也是,重生前舅舅再開始做生意是幾年後的事了,那時林媽媽年紀在那裡放著,也沒那個心力了。
現在林媽媽還有一拼的意思,只是選擇哪頭,她還拿不准。
林美就說:“你要跟舅舅幹呢,好處就是你們是親兄妹,他肯定不會虧待你,相處起來也容易。但壞處也有。”
林媽媽認真的問:“你說說看。”
一個就是舅舅那純粹就是個體買賣,什麼規章制度都沒有。他現在是自己一個人,不找合夥人就是不想跟人牽扯那些錢啊利的。林媽媽進去姑且算自己人,但到底跟舅舅不是一家人了。
“媽,你去了幹什麼呢?”林美說,“跟車發貨這肯定用不著你,舅舅也不可能讓你這麼辛苦。要是讓你管賬,那舅媽肯定就要跳起來了。舅媽現在不插手不是她不想管,而是舅舅不敢她插手。要是你跟舅舅說你想去替他管賬,舅舅肯定沒話說。可舅媽也肯定會跟你爭這個‘權’,到時就是扯不清的官司。”
林媽媽歎氣說,“我就是擔心這個!”
林美說,“再有,舅舅給你多少錢合適呢?他自己幹,賺的都是他自己的。租車雇人什麼的都有公價。他給你該怎麼算?給多了,舅媽肯定不樂意,給少了,你又何必?再說多少算多?多少算少?”
林媽媽考慮過這個,她就認為舅舅不可能虧待她。可林美問具體多少錢,她又不好意思自己說,就說都讓舅舅看著給,“他肯定不會虧待我。”
林美給林媽媽算帳,林媽媽目前算下來工資在兩千□□這樣,各種保險水電公積金房貸一扣,拿到手應該在一千五六左右。
“舅舅給你,應該不會少於三千。”肯定的。
林媽媽點頭,用很驚奇的目光看林美,這孩子還真能說出個一二三來,“我想的就是跟你舅幹賺得多。”
林媽媽就想為了多賺這幾百塊錢,就算要被林美舅媽天天指桑駡槐她都願意。
林美說:“可是,媽。我覺得過不了多久,你也能拿三千了。別看廠裡這個樣,工資是慢慢往上漲的。它漲得再慢也會漲。可舅舅給你的錢,就不那麼好漲了……”現在拿三千看著多,五年後呢?換句話說,舅舅會不會給林媽媽漲工資不知道,林媽媽自己肯定是不會主動要求漲工資的,她開不了這個口。這就有一個問題了,當三千塊的工資已經不夠用的時候,萬一舅舅沒想到要漲,林媽媽不就晾在這裡了?
林媽媽愣了,說是當頭一喝也不為過。因為她沒考慮過這個錢以後會不會夠用!
林美看林媽媽愣了,趕緊往下說:“還有,你現在在你們廠裡是正往上走的時候。你走了,肯定有人填這個坑,到時你想再回來就難了……”這個位子肯定不會給林媽媽一直留著啊。
還有,林媽媽在廠裡幹到退休也有退休工資。她在舅舅那裡能幹多久?當然是幹多久發多久的錢,不可能她不給人家幹了,舅舅還跟廠裡似的給她發退休工資。
“那是……”林媽媽點點頭,這下她是真開始猶豫了。
之前她一直是傾向著去跟林美舅舅說的。不過就是想先跟林美商量商量,看看她的意思。不過她也沒想過林美居然是反對的。
林媽媽說:“美|美,你是不是不同意啊?為什麼?”
林美猶豫了下說了實話,“咱在廠裡是端公家飯碗,賺多少都是應得的,沒人能說一個不字。但你跟舅舅一起幹,舅媽那邊肯定會覺得你是來佔便宜的……”說句不好聽的,就像林媽媽和林美成了個要飯的了。
林媽媽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林美放柔聲音說:“媽,舅媽的脾氣在這裡放著,怎麼都繞不過去的。其實如果媽也想自己幹個體,跟舅舅一樣有這個事業心,那我肯定支持你。你跟舅舅幹兩年能自己出來單獨幹,那就沒問題。咱就欠這兩年的人情。但如果只是想吃碗太平飯,那還是廠裡更保險。因為差距不大。媽你在廠裡拿三千,要是跟舅舅幹能拿六七千,那還值得。”
林媽媽搖搖頭說:“六七千不可能……就管個賬,三千都是多給我的。”
林媽媽說要再想想,林美就沒再問這個事。
結果林媽媽收拾陽臺上的菜看有沒有快壞的要趕緊吃,林美過去幫忙,林媽媽突然說:“你媽現在是副科級了,廠裡說送我去進修。”以前林媽媽既管著圖書館又兼著檔案室時就去考了個函授的本科,現在是組織上需要她繼續學習好為人民服務。
紡織廠的人事科長一直都是副廠長兼任,基本上不管事,除了需要往廠裡塞人時。林媽媽這個副科長就負責處理日常事務。
林美說:“行啊,去吧。”
林媽媽的笑容裡多了一些自信,說:“我想反正你在學校難得回來,把強強送到狗廠去,我去學習幾天就回來了。”
“去吧,去吧。去哪兒學習?去幾天?”林美問。
“去黨校,也就一二十天吧。”林媽媽說,“年後就去,時間再通知。要是我去的時候你不在家,我就給你打個電話。”
第二天,娘倆在家吃午飯,各種菜切了一桌子吃涮火鍋。舅舅拿來的羊腿凍得梆硬,林美舉著菜刀興致勃勃打算學人家片羊肉,被林媽媽拉住,把羊腿拿進屋放到化了凍切了幾塊肉下來洗淨血水煮了,放到鍋裡權當是羊肉湯涮菜了。
林美吃完都坐不下來了,她老記著家裡菜多吃不完就使勁往嘴裡塞。“回學校一星期我都不會想喝羊肉湯了。”林美扛著肚子收拾桌子時說。
林媽媽笑了,“收拾你的書包去,收拾完了睡一小覺再走。”
睡個午覺起來,林媽媽把家裡過年買的水果糖巧克力瓜子花生什麼的收拾出幾個塑膠袋全都給林美裝上了,“放在家裡我也不吃,帶去給你同學分分吧。”
好沉一個提袋約有五六斤重,林美一看就發愁,但確實放家裡沒人吃,到學校也是個零嘴,於是也不嫌沉提上了。
上了公車幾乎沒什麼人坐。才初四呢,林美坐在最後閑著沒事就開始往嘴裡塞零食,拆下的包裝袋都放進袋子裡,下車前扔到了車門口的垃圾箱。司機之前回頭看她好幾眼,看到最後才放心。
一到學校門口那條路,就好像換了個人間。旁邊還是冷冷清清的大街,學校門口這條街就熱鬧得像集市了,各種來送孩子的車,大的有轎車麵包車,小的有自行車摩托,還有騎三輪車來好送行李的。
寢室裡也早就來人了,黃苓已經開了門正拿把掃帚在掃地,林美提著大包小包進來說:“呀,好勤快啊。”
黃苓:“你可來了。正好有活兒給你,去,把垃圾倒了。”兩人嘻哈一陣。
林美先把行李放黃苓床上說,“借你床放一下。”然後把零食放到桌上堆著,“隨便拿吧。”
黃苓說:“我也帶了桔子和梨,一會兒去洗幾個放著。”
兩人合力把寢室衛生先搞好,鋪床擦桌子弄得窗明几淨,宿管阿姨上來看到說:“還是你們這個寢室乾淨,都不用我操心的。”
往外一瞧,走廊上都是垃圾。離校前不流行打掃衛生,都是返校後再打掃。
林美瞧寢室乾淨了說:“那我先去班裡了。”
黃苓塞給她兩個梨,林美手上還有飯缸、書包和暖水瓶,說:“你看我還有手沒有?”
黃苓把飯缸上的小碗小盤子拿開,把梨放裡頭,說,“這不就行了?”
林美帶著這麼一大堆東西去教室,教室門已經開了。趙老師在辦公室看到她過來,出來沖她招手:“林美放了東西過來一趟。”
教室裡,小師弟吳平之正在打掃衛生,值日組的一個人都沒有,林美都覺得這樣太欺負人了,去辦公室前跟他說:“一會兒我來幫你。”
吳平之笑呵呵的:“不用不用,快幹完了。趙老師叫你估計是要發卷子了,我剛才見他從一樓抱了卷子上來。”
趙老師叫林美還就是這個事,因為今晚他不能來盯著晚自習,又怕剛過了年大家的心是野的,看他不在再出什麼夭蛾子,乾脆用卷子把人都給栓到教室裡。
“沒來的人先不發。對了,喬偉風過年放炮炸著手了,他爸給我打過電話請假,你跟張煦說最近考勤不要記他。”趙老師說。
林美:=口=
她關心道:“嚴重嗎?”
趙老師比劃著大拇指:“還沒把指頭炸掉吧,不算嚴重。”
林美:=口=
趙老師笑眯眯問林美:“過年放炮了嗎?”
剛說過喬偉風的事,林美回答這個問題就有點遲疑:“……放了。”
趙老師笑著說:“都放的什麼啊?女生應該就喜歡放那種往天上飛的帶哨的,還有那種呲火花的?”
林美點頭:“都放了。”
趙老師說:“還是女生會玩。喬偉風他爸說他跟他堂兄弟比賽看誰敢拿著炮直到撚子燒到頭之前撒手把炮扔出去,喬偉風這二蛋就忘了把炮撒開了。”
林美:=_=
趙老師恨鐵不成鋼說:“我就沒見過這麼笨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19 19:31:14
第99章
在當晚,所有學生都已回校,一班僅一人缺席,就是玩鞭炮炸傷手的喬偉風。七點開始考試,八點考完後,大家就開始關心喬偉風了。
“聽說是半個手掌都炸掉了一層皮。”張煦跟喬偉風通過電話,知道得更詳細一點。
因為這次放假比較多,一共五天。所以喬爸爸就帶喬偉風回老家了。他們老家就在附近的郊縣裡,幾乎一整個村的都是堂兄弟。而且村裡放的炮都是自己的小鞭炮廠做的,隨便玩!不掏錢。
喬爸爸想讓喬偉風好好放鬆就讓他堂兄弟帶著他。堂兄弟們平時玩的比這個瘋多了,用手拿著炮放還是照顧喬偉風這個城裡男孩,他的堂兄弟們都是叼在嘴裡,點著後再扔出去,炮撚子還要事先剪掉一點,玩的就是這個刺激。
“他們也不怕把嘴給炸成豁子!”鄭凱說。
“炸豁了啊,有一個就是小時候炸成豁子了。”張煦說。
這下大家都沒話說了,原來是保留曲目啊。那喬偉風炸成這樣也不奇怪了。
“其實他還不如炸成豁子呢。炸壞手這就算能來上課,他也沒法寫作業啊。”張煦說。
這個說法大家都很贊同,林美在一瞬間的贊同後突然發現她竟然理所當然的認為學習和考試比身體更重要!
……這是不是有點小小的三觀不正呢?
不等林美糾結清楚這個,喬偉風第二天就回來上課了,他受到了大家熱烈的歡迎和慰問。
“哦,這就是炸傷的那只手吧?看起來很嚴重啊。”張煦說。
男生們都圍著喬偉風,女生們也都看著那裡。喬偉風的左手整個包起來,還有黃色的藥水透出來。
“你現在來上學能行嗎?在家多歇兩天多好。”圖海說。
喬偉風說:“沒事,這個只需要每天換藥就行了,學校的醫務室就能換。”
不過他這樣顯然不能寫作業,趙老師提醒林美幫喬偉風給老師們請假。林美就帶著喬偉風幾個辦公室轉過來,所有的任課老師都很好說話,讓喬偉風等手好了再把作業趕回來就行了。
唯有二班的董老師,他教育了喬偉風將近十分鐘關於新年、安全放炮以及“現在是多要緊的時候”這些話之後,又讓大家寫一篇小小的議論文,三百字,就喬偉風這件事深入挖掘一下。
董老師說:“你們要擅於挖掘生活中的小細節,這樣到你們考試的時候才不至於輪到要下筆了腦中空空如也。”
三百字寫起來是很輕鬆的,林美又旁聽過董老師怎麼教育喬偉風,就從“新年很快樂,大家都在放炮,放炮能感受到過年的氣氛,但要注意安全”然後舉幾個放炮受傷,傷人傷已的例子就寫完了。
其他人也都嘻嘻哈哈的,把這當成一個笑話說。喬偉風心裡是個什麼滋味就不好說了。
先是喬偉風在教室上課上自習時,他跟誰都不說話,周圍的男生跟他開玩笑他也不接茬。
跟著就是張煦悄悄說喬偉風在夜裡偷哭。
“……你瞎編的吧?”林美和周罄都不相信,一個大男生會因為這種小事偷哭?
圖海把張煦踹開,闢謠道:“不是,他是手疼。”
睡前忘吃止疼片了,想偷懶不吃了,結果越來越疼,可他又不好意思爬起來吃藥,天氣這麼冷,他一隻手還不方便,披衣服、拿手電筒、倒水、找藥,都是麻煩。結果就把喬偉風這條漢子給疼哭了。
下鋪的圖海聽到他在那兒哼哼,摸黑起來小聲問他怎麼了?喬偉風哼哼半天小聲說:“忘吃止疼藥了。”
一寢室的哥們早都被他哭醒了,都不敢起來躲在床上,以為喬偉風是心靈受傷害了偷哭,蛋蛋的。誰知道他是忘吃藥了!
“操!老七你可算把你哥給嚇死了!”
“就是!還當你想找媽媽了呢!”
一群哥們披著衣服縮在被子裡,舉著手電筒幫圖海照亮。喬偉風掛著淚說藥放在哪哪哪,圖海倒水找藥遞到上鋪,等他吃完再放回去。“睡吧?”圖海說。
喬偉風特別不好意思的點頭說:“謝謝你啊,二哥。”
圖海擺手笑笑,當年進寢室排大小,按月份圖海排行第二,結果就成“老二”了。平時這些混蛋都是叫他老二逗他,這回喬偉風不好意思喊人老二。
哥們幾個舉著手電筒看圖海也躺好了才按滅睡覺,一夜無話。從這天起他們個個都記著晚上提醒喬偉風吃藥,免得他再半夜疼醒。
喬偉風確實有點面子受傷。本來嘛,鞭炮炸傷手還是這麼蠢的遊戲,玩的時候不覺得蠢,因為大家都在玩,可是受傷被父母發現時就蠢到家了,被同學知道就更蠢了。他表面上嘻嘻哈哈的,其實很怕大家笑他,所以他就先表現得滿不在乎。
偷哭時還真是有點傷心的。不過寢室的哥們真是太好了,從這天起他們寢室總會有一兩個人拉著喬偉風一起行動,幫他拿書包打飯刷飯缸打熱水什麼的。碰到有人拿喬偉風炸傷手的事取笑,他們還會黑著臉:“笑屁啊!”
喬偉風感動的都快流淚了,整天跟小太陽似的一見他們寢室的人就笑開了花。
圖海跟林美他們科普完喬偉風的可憐相,一轉頭碰到喬偉風,結果他一看到圖海就笑容燦爛的說:“二哥,我請你吃烤腸!”正好下課肚子餓去食堂買了幾串烤腸吃,最近喬偉風常常請客。
張煦輕輕踢了圖海一腳:“他看起來還不錯啊。”這不笑得挺開心的?你剛才說的那個聽到大家笑話他就暗暗傷心內傷的人是誰啊?
圖海:“……”
喬偉風笑眯眯的跑過來:“二哥,這是你的份。”香甜的還熱滋滋冒油的烤腸遞上來。
圖海沉默的接過來吃了。
喬偉風的手一天換一次藥,張煦好奇跟過去一次,看得頭皮發麻,半個手掌的皮都炸掉了,還有地方是燒傷,反正看著很慘。喬偉風自己看習慣了倒覺得每天都在好轉,張煦是看過一次就回來捂著心口說:“……我受到傷害了,我這輩子都不放炮了。”
“至於嗎?”何棋嗤笑,“你膽子也太小了吧?喬偉風還沒說一輩子不放炮了呢。”
兩人你撩一下我撩一下的打起來了,周罄拉著林美走開了。
她最近有點低落。
林美大概知道原因,“過年跟你媽通電話了吧?”
周罄點頭:“嗯……我媽問我幾月過去。”
這個事,她還沒有跟何棋說。
何棋的留學計畫顯然是等考上大學之後再說了。要想讓他在高考後就去留學,唯一的可能就是他高考砸到地心,那就可以去了。
周罄小聲跟林美說:“你說我怎麼能盼他不好呢?再說他的成績肯定沒問題,只要正常發揮肯定能考好。”
林美同意這個,她提醒周罄最好儘早跟何棋說清楚,不要跟梅露和鄭凱似的弄得那麼難看。主要是她和何棋之間一路走來,如果在這裡掰了,就連旁邊的人都替他們可惜。
周罄自己也很沒主意,說:“我知道,我正找機會呢!”
不過雖然他們幾乎每天都要一起度過兩個小時的晚自習,但第一天,周罄說“我要寫物理卷子”,第二天改成數學作業,第三天改成語文練習題,第四天……林美就不再說了。
周罄就這麼一直一直的拖下去。
冬去春來,校園裡的行道樹都冒出了嫩芽,學校花壇裡的長青樹也長出鮮嫩的綠葉來。一班在樓上看到董老師帶著二班的學生在上課時間,在校園裡緩緩散步。
之後才知道董老師讓大家去感受春天回來好寫作文=_=
不過真正的原因是老師們怕大家壓力太大,帶著大家放鬆。趙老師也讓大家沒事多去校園裡轉轉,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別在教室裡悶著。為了讓大家下課後能出去而不是貪戀教室裡的暖氣,趙老師每到下課都過來把教室裡所有的窗戶打開,呼呼的冷風往教室裡刮啊。
趙老師開了窗戶就喊:“都下樓跑跑,別老在屋裡悶著!”
早春三月還是滴水成冰,林美跟周罄手牽手跑到走廊上,站在太陽地裡一會兒就曬暖了。
樓底下何棋他們幾個也站在太陽地裡,幾個男生嘻哈著說話,你推一把我踢一腳的打鬧著。周罄趴在走廊水泥欄杆那兒看何棋。底下何棋發覺了,笑出一口大白牙沖周罄招手,周罄沖他笑笑,轉頭對林美歎氣:“怎麼辦啊……”
林美說:“你要實在說不出口,給他寫封信吧。”
這事真不能拖。這都三月了,七月考完,八月或最晚九月,周罄就要走了。早點跟何棋說才行。
周罄憂心道:“那他要是聽了,影響他發揮怎麼辦?要不我還是等高考完再跟他說好了。”
林美想說何棋平時看著沒這麼脆弱啊,再說你們這感情有這麼深厚嗎?
可她又不能打包票,就說:“那你自己看吧。”
周罄猶豫來猶豫去,見何棋就皺眉,她自己心裡存著事,對何棋就有點喜怒不定。何棋號不准女朋友的脈,悄悄托圖海鄭凱幫他問問林美。
“他自己怎麼不來?”林美覺得她平時跟何棋關係還是可以的啊。
“他不是不敢嗎?怕周罄要甩了他。”鄭凱被人甩習慣了相當淡定,他湊過來說:“你說吧,我回去一定好好安慰他,周罄是不想跟他談了吧?現在快該高考了,也該分手了。”
林美:“我怎麼覺得你在興災樂禍啊?”這人心眼真不好。
圖海笑著說,“你就說吧,何棋自己在寢室裡頭都快撓禿了。”
林美沒說,說要問過周罄再告訴他們。
周罄一聽就大松一口氣,握著林美的手說:“那你跟他說吧!我開不了口!”
“我就開得了口是吧?”林美沒忍住打了這丫頭一下。不過她也沒什麼不敢說的,去食堂吃晚飯的路上剛好看到何棋他們,林美把飯缸給周罄讓她幫她打份米,叫何棋到一邊。
何棋警惕的盯著她:“你不會是想殺人劫色吧?”
林美:“等你長到一米八再說。”
何棋〒▽〒:“有沒有這麼狠啊!!”
林美醞釀了下,剛要開口,何棋說:“你等等,我先問啊,周罄不是想跟我分手吧?”
林美斬釘截鐵道:“不是。”
何棋呼了一聲,笑了,“那你說吧。”
“你知道她媽在外面吧?”林美說。
何棋愣了一下,半天才說:“……哦,我懂了。”
然後他就一句話沒說的走了,臨走說了聲謝謝林美。
林美看著他的背影深深的歎了口氣。
晚上回去,林美想跟周罄彙報一下她跟何棋攤牌的過程,周罄死活不敢聽。
第二天早上早自習時,何棋兩個眼睛都浮腫了,擠得眼睛只能睜開半個。林美和周罄都看愣了,林美問鄭凱:“……何棋昨晚回去不會哭了吧?”
結果鄭凱黑著臉說:“昨晚他非跟我擠,問我梅露出去我是什麼心情?我能是什麼心情?”他就是不哭,他也要把他打哭!
所以這是熬夜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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