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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安琪]復仇契約【契約愛情之五】[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20 11:10:54     標題: [安琪]復仇契約【契約愛情之五】[全文完]

復仇契約(契約愛情之五)作者:安琪

芫兒是個從小就被父母遺棄的孤兒,
可她卻從不為此感到悲傷或難過,
因為她的身邊始終有一個默默守護著她的男人。
然而她不知道,這個她以為可以托付一生的男人,
真正想要的,居然是她的命……
為了報仇,梵天易刻意接近這個不知世事的女人,
讓她以為他是上天派來給她幸福的使者!
他要她毫無保留奉獻所有,然後再一步一步將她推往地獄!
父債女還!他絕對有理由向她索討這筆血債。
只是當他準備送她上「祭台」,好告慰父母時,
她天真澄澈的眼眸透出的信任,卻讓他遲疑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20 11:11:17

  楔子
  
  「哇——」
  
  嘹亮的嬰兒啼哭聲,迴盪在醫院的婦產科裡,護士捧著剛出世的女嬰,小心翼翼地走到清洗台前,替她洗去身體的髒污。
  
  「真好命哪!」
  
  護士用柔軟的毛巾擦拭女嬰清秀的五官,艷羨地喃喃自語。
  
  小女嬰的父親是這個城裡最富裕的企業家杜正賢,她一出生就是個名副其實的千金小姐,再加上臉蛋兒又長得清秀漂亮,更讓人覺得羨慕。
  
  雖然杜老闆已經有一個女兒,但他一定也會很疼這個小女娃。
  
  隔著一道門的產房外,杜正賢聽到妻子又為他添了個女兒,雖然有點遺憾不是兒子,不過仍然很高興。
  
  為了剛出生的小女兒,他特地從台中請來一位遠近馳名的算命大師——人稱鐵口直斷的張大師來為她算命。
  
  「如何?張大師,我這個小女兒的命,是不是和我的寶貝迎璇一樣好?」
  
  說起自己的寶貝長女,杜正賢就得意的不得了。
  
  當初女兒迎璇出生時,他聽了朋友的建議,遠從台中請來這位鐵口直斷張大師為她算命,張大師依照她的出生時辰排過命盤之後,立即恭喜道:
  
  」恭喜杜老闆!令嬡的命格極好,非富即貴,尤其能庇蔭父母,只要有她在,杜老闆的事業一定能蒸蒸日上。」
  
  當時他半信半疑,給了張大師一筆錢就請人送他回去了!
  
  沒想到張大師果真神准無比,自從長女迎璇出生之後,他的事業就像天助神力似的,一夜之間發達了起來,再加上他懂得運用手段,財產在短短幾年內暴增好幾倍,算錢算到連手都軟了。
  
  所以這次無論如何,他也要請張大師再來為他的次女算算命。
  
  「這個嘛——」張大師掐指一算,立即皺起了眉頭。
  
  為了確認,他又為剛出生的女嬰排了一次紫微命盤,但結果還是一樣,他不由得搖頭歎息。
  
  「到底怎樣?」杜正賢見他不說話,只是搖頭歎氣,也不禁緊張起來。
  
  「杜老闆,請恕我直言,這個孩子,不能留在你身邊!」
  
  「你說什麼?」杜正賢詫異不滿地問。
  
  「這個孩子的命格大體上來講算是不錯,有興夫、旺子之命,將來對夫家很有幫助。但是——」
  
  「但是什麼?你快說呀!」
  
  「她的命格太硬,對父母相當不利,說明白一點,就是會克父、克母,留她在你們身邊,只會替父母帶來災禍。」
  
  「你胡說什麼?」杜正賢氣壞了,這個江湖術士居然敢胡說八道,說他女兒克父、克母。
  
  「張某說的句句實言,如果杜老闆不相信,可以找其他人來算,我相信大家算出來的結果都一樣。」
  
  「夠了!你去向劉秘書領今天的算命費,回去吧!」杜正賢不悅地揮手,不想再聽他鬼話連篇。
  
  「那張某告辭了。」張大師又歎息一聲,才轉身離開醫院。
  
  杜正賢連送都懶得送他,逕自走向病房,打算去看看剛出生的小女兒。
  
  哪知道還沒碰到門把,原本在病房裡的護士就衝出來,驚慌地大喊:
  
  「不好了、不好了!杜夫人她——」
  
  「她怎麼了?」杜正賢緊張地問。
  
  「杜夫人她……她剛才……斷氣了!」
  
  「你說什麼?!」杜正賢震驚得無法言語。「剛才不是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斷氣了?」
  
  「醫生說是羊水栓塞引起的,大約每八千名孕婦中,會有一個這樣的病例,這種現象發生得很突然,幾乎無法預測……」
  
  「我不管什麼幾千分之幾的病例,我要你們給我一個交代!為什麼我太太生孩子生得好好的,突然就死——」
  
  杜正賢忽然想起剛才張大師說的話。
  
  這個孩子命格太硬,克父、克母,若是不馬上把她送走,將會給父母帶來大災禍……
  
  難道是——
  
  杜正賢一驚,趕緊掉頭去追剛才離開的張大師。
  
  「張大師,請留步!張大師——」
  
  張大師一定要救他,他可不想和他太太一樣,被剛出生的女兒剋死呀!
  
  「張大師,等等我藹—」
  
  天真不解世事的小嬰兒不知自己的命運即將改變,猶自躺在小嬰兒床裡,恬適地安睡著。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20 11:11:38

  第一章
  
  清晨的山林間,充滿泥土和樹木芳香的氣味,原本刺眼的陽光,透過茂密的枝榜頂端照射到樹林裡,只剩下幾道柔和的金色光線。
  
  一個窈窕、清靈的身影,悠閒自在的在樹林間穿梭,不時停下腳步,撿拾地上的松球。
  
  雖然她穿著一件簡單的陳舊襯衫和洗到泛白的牛仔褲,但仍難掩她出塵脫俗的姣美五官。
  
  她有一雙宛如消泉的水亮大眼,靈活的眼眸眨動時,長長的睫毛會隨著她的動作上下煽動,小巧的櫻唇會在她懊惱時微傲噘起,水嫩紅潤的唇瓣像在邀人親吻似的,十分誘人。
  
  「好多好大的松果,豆子和小花一定很高興。」
  
  她微笑著將撿來的大松球抱在懷裡,往林蔭深處走去。
  
  豆子和小花是一對松鼠夫婦,也是她的好朋友,她常常拿些碎麵包和松果餵它吃。
  
  她捧著那堆松果,沿著人煙稀少的蜿蜒小徑往前走,大約十分鐘後,來到一片野生的雜木林坡地。
  
  林木蓊鬱的雜木林裡,高大的樹木將陽光遮擋在樹梢外,陰暗涼爽的樹林裡.生長了不少性喜陰涼的野菇和蕨類植物。
  
  「豆子、小花,快出來,我帶好吃的東西來給你們吃囉!」
  
  芫兒找到小松鼠平日出沒的大樟樹,仰著臉朝樹上吆喝道。
  
  不一會兒,兩個毛茸茸的小腦袋從樹幹後頭露出來,看見是她,立即從樹上溜下來,乖乖地坐在她前方的地上,乖巧聽話的模樣,絕不輸給自家豢養的寵物。
  
  「來,這是我剛撿來的松果,裡頭有好吃的松子喔,快點吃吧!」她蹲下來,將手裡的松果核分別餵給它們。
  
  兩隻小松鼠不曉得是不是真聽得懂芫兒的話,果真捧起松果,動作迅速地點頭進食。
  
  「好乖,還有很多,慢慢吃。」
  
  她微笑看著它們,忽然「呃藹—」
  
  一聲慘叫從林蔭深處傳來,兩隻小松鼠受到驚嚇,雙雙拋下手裡的松果,轉身逃回樹上去。
  
  「那是什麼聲音?」
  
  芫兒起身,轉頭梭巡四周,半疑惑、半恐懼地輕移腳步,往那發出異響的地方走去……
  
  「該死!好痛……」
  
  一名身材高大、身穿藍黃相間登山裝的男人捧著頎長的小腿,坐在一塊佈滿青苔的石頭上,啞著嗓子咒罵。
  
  「腿摔成這樣,痛得要命,連走都不能走,該怎麼下山?難不成要死在這深山裡了嗎?」
  
  男子望著自己受傷的右腿,喪氣地喃喃自語。
  
  芫兒躲在一旁的樹幹後,觀察了好一會兒之後,才敢發出聲音,「喂……你怎麼了?」
  
  對她來說,陌生人比森林裡的野生動物更危險,因為她可以清楚地判斷每一種野生動物的習性,卻無法看穿人類複雜的心思,愈是包藏禍心的人,愈無法從外表看出。
  
  「你是誰?」男子皺眉打量露出半張臉的她。
  
  「我叫陳芫兒。你受傷了嗎?」
  
  「我不小心從上面掉下來。噢——」男人轉頭指著後頭陡峭的巖壁,不小心扯到傷處,痛得齜牙咧嘴。
  
  「天哪!你從那峭壁上摔下來?那一定痛死了!阿水伯常說,那個峭壁陡得連猴子爬上去都會摔死。」她光想到就替他覺得痛。
  
  「那我還真該慶幸自己運氣好,只摔傷一條腿,沒要了我的命。」男子還有心情自我解嘲。
  
  「你……你傷得怎樣?摔斷腿了嗎?」芫兒看他人似乎不壞,又真的受了傷,才從樹幹後走出來。
  
  「應該沒有。」男子低頭檢查自己的傷腿,說:「看起來好像只有皮外傷,沒有骨折的跡象,不過傷口正好在膝蓋的地方,只要一拉扯到就很痛。」
  
  「那就好!」芫兒替他鬆了一大口氣。「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梵天易。梵谷的梵,天下的天,容易的易。」
  
  「梵天易,你怎麼會來這裡呢?」
  
  這片森林是尚未開發的原始林,除了她,很少人會到這片森林裡來,就連登山客也沒見過幾個。
  
  「我是來登山的。因為聽朋友說這附近有個千年的蝙蝠洞,風景清幽,才想趁著假期上來看看,沒想到才走到一半就迷路了,不但走不出這片森林,還倒霉地從峭壁上摔下來。」梵天易皺著眉,頻頻歎息。
  
  「你走錯了!如果你想去蝙蝠洞的話,要從下頭的小路往山谷下走,不能走這條路上山,這兩條路是完全不同的方向,難怪你會迷路。」
  
  「是嗎?原來是我迷路了,難怪我怎麼都找不到那個蝙蝠洞。」
  
  他微瞇起眼,露出如春風般和煦的笑容,芫兒霎時發現,他長得還真好看,甚至可以稱為「英勘。
  
  他有一雙隱藏在鏡片後、深邃黝黑的瞳眸,性格的鼻子又直又挺,好像她以前在電視上看過的外國人,而他那形狀美好的薄唇,則噙著溫和、帥氣的微笑,她尚未開啟的少女芳心,不禁怦怦然躍動,跳得好厲害。
  
  他比雜貨店老闆的兒子阿祥更性格,比在學校教書的林老師更斯文,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總之她從來沒看過像他這麼俊美、好看的男生!
  
  在芫兒打量他的同時,他也用嚴苛的雙眼回視她。
  
  她長得不錯!這是芫兒給梵天易的第一印象。
  
  沒有任何人工的矯飾點綴,所以更能看出她的天生麗質和標緻動人的苗條身段。
  
  他尤其愛看她那活潑靈動的水眸,宛如深幽的潭水,像會把人捲進去似的。
  
  梵天易不由得蹙起眉頭,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他心裡無來由的浮起一股莫名的警戒心,這女孩並不危險,相反的,長年久居山林的她太過單純樸質,根本沒有絲毫危險性。
  
  但為何這樣的她,竟會令他有種恐懼感?
  
  梵天易垂下眼眸,從口袋取出大手帕包紮傷口,用白得發亮的牙齒咬住手帕的一端,另一端則捏在自己的右手傷口上,笨拙地嘗試在小腿上打個小小的蝴蝶結。
  
  試了幾次、手帕都從他粗大的手指頂端滑開,他氣惱得連連詛咒出聲。
  
  「我來吧!」芫兒主動取過他的手帕,利落地繞過他受仿的小腿,在腿側打個漂亮的蝴蝶結。
  
  「包得不錯,你常替人包紮?」梵天易緩慢地試著動動腿。
  
  她綁得相當牢固,膝蓋彎曲時也不會鬆脫。
  
  「我沒替人包紮過,不過倒是常替森林裡受傷的動物包紮。」她笑瞇著眼,天真地回答。
  
  「動……動物?」梵天易的險霎時黑了半邊。
  
  她拿他當動物看?
  
  「對呀!像松鼠、飛鼠、猴子,還有野狗、野貓——唔,對了!還有阿來伯的大黃牛,我也替它包紮過喲。」她開心地回答。
  
  大……大黃牛?!
  
  梵天易嘴角抽動,忍住發飆的衝動。
  
  她以為他的皮和大黃牛一樣厚,怎麼整也無所謂嗎?
  
  他不禁開始懷疑,自己真的該和這個「單蠢」的村姑打交道嗎?
  
  他怕自己還沒報仇雪恨,就先被她氣死了。
  
  「喂?」芫兒突然喚道。
  
  「什麼事?」他氣還沒消,回答得極不情願。
  
  「有事情令你感到困擾是不是?」芫兒瞧著他的眼,認真地說:「你在煩惱不知道該怎麼完成那件事。」她肯定地下了定論。
  
  「你怎麼知道?!」梵天易呆愣住,像白癡一樣張大嘴。
  
  她怎麼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了呀!」她指指他的眼睛,誠實地回答。「你的眼睛清楚地告訴我,你現在心裡在想些什麼。」
  
  「你能從別人的眼睛看出他的心思?」梵天易警戒地瞇起眼。
  
  「對呀!不然我怎麼和森林裡的動物相處?我能用眼神和那些動物溝通,就連阿來伯的大黃牛也沒問題!」她驕傲地回答。
  
  梵天易立即感覺一股涼意從背脊緩緩升起。
  
  老天——
  
  這女人會讀心術!
  
  他飛快從背包裡取出太陽眼鏡,架在鼻樑上,遮住自己的雙眼。
  
  「你在做什麼?為什麼要戴這種黑黑的眼鏡?」芫兒好奇地傾身,打量那只阻斷他們視線交接的黑色墨鏡。
  
  「因為太陽太大了。」梵天易咧開嘴,虛假地回答。
  
  太陽太大?芫兒抬頭仰望頭頂上方。
  
  沒有呀!上方都被茂密的林木遮住了,哪看得到大太陽?
  
  不過她也不以為意,這世上多的是奇人怪事,像村子裡有個叫做阿壽的男人,一年到頭只穿短袖衣褲,連降著寒霜的冬季都一樣,大家早已見怪不怪,也沒人拿他當怪物看。
  
  「呃……你受傷了,有辦法自己下山嗎?」
  
  「你說呢?」梵天易皺眉展示還包著手帕的小腿,表示根本沒辦法。
  
  「那你有沒有那種——都市人常用,可以說話的雞?」
  
  「可以說話的雞?」梵天易想了好久,才知道她說的是手機。
  
  「沒有!我沒帶上山。」他背包裡明明有,但他卻撒謊騙她。
  
  「那該怎麼辦,總不能把你留在這裡呀!」冬季的太陽下山之後,山上的氣溫會驟然下降,要是把他留在森林裡,說不定會被凍死呢!
  
  「不然這樣好了,我先扶你離開這裡,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到我家去住一晚,要是明天你的腿傷好點了,再下山也不遲。」這是她所想到的最好辦法。
  
  「看來也只能這樣了。 抱歉,真是麻煩你了!」
  
  梵天易假裝愧疚的低下頭,沒讓她看見自己掛在嘴角的笑容。
  
  目的順利達成了!
  
  「來吧!我扶著你,我們慢慢走。」芫兒彎著腰站在他面前,朝他伸出手。
  
  「謝謝你!」
  
  梵天易奮力撐起受傷的腿爬起來,手臂繞過她纖細的頸子,將大半個身子壓在她身上,由她來分擔他的重量。
  
  其實他的腿傷還不到無法走動的程度,只是他絕對不會告訴她。
  
  他想利用這個機會接近她,非常想——
  
  「你還好吧?能走嗎?」
  
  芫兒扶著他走幾步路,測試他走路的狀況。
  
  「我還好,謝謝你!」
  
  梵天易深邃的眸望著她,突然有感而發的說:
  
  「芫兒,你真是個好人,心地又美,一如你的外表。」
  
  只可惜——好人總是不長壽!
  
  「哪裡!沒有啦……」
  
  芫兒被他突如其來的讚美弄得渾身不自在,匆忙轉開染上紅暈的粉臉,因此沒看見他在她轉開頭後,突然冷下來的眼眸。
  
  「阿水伯、阿水嬸,我回來了!」
  
  芫兒攙扶著梵天易回到半山腰的家——一棟老舊的日式平房,一進門就揚聲喊道。
  
  「哎喲!芫兒,你跑到哪裡去了?我找了你大半天,差點急死了!」阿水嬸手裡還拿著鏟子就從廚房裡出來,一開口就責備道。
  
  「對不起啦,阿水嬸。」芫兒歉疚地低下頭。
  
  「唉?他是誰?」阿水嬸這時才看見芫兒攙扶著一個高挺俊逸的男人。
  
  這個男人的氣質太過斯文,一看就知道絕不是這山裡的人。
  
  「阿水嬸,他是上山來看蝙蝠洞的登山客,在森林裡迷了路,又從山壁上跌下來,結果摔傷了小腿。」
  
  芫兒讓梵天易在門前的長板凳坐下,然後走到阿水嬸身旁,拉著她的手臂撒嬌道;「阿水螂,他的腿受傷了,行走不方便,我想暫時先讓他在家裡住幾天,等他腿傷好了再下山,您說好不好?」
  
  本來說好只住一天,但芫兒喜歡和他說話,所以私心希望他能多住幾天。
  
  阿水嬸歎了一口氣說:「這倒是沒問題啦!柴房後頭還有一間空房間,壁櫥裡有棉被和墊被,等會兒記得拿給他。」
  
  她知道芫兒心腸好,不管什麼動物受了傷,她都不會視而不見,反正她也早就習慣幫忙照顧芫兒撿回來的動物,所以也不差這個人。
  
  「我知道,謝謝阿水嬸!」芫兒開心地笑了。
  
  「謝謝你,阿水嬸!」梵天易也趕緊向阿水嬸道謝。
  
  「你們準備一下.馬上要開飯了!」阿水嬸揮揮鏟子。轉身走回廚房。
  
  阿水嬸走後,芫兒立即說:「走吧,我先帶你去你的房間。」
  
  「麻煩你了!」
  
  梵天易再次將手伸向芫兒,任她攙扶著自己,緩慢地走向後頭的柴房。
  
  一進到柴房,芫兒將大通鋪稍微打掃過後,替梵天易鋪上墊被和蓋被,就先讓他上去休息。
  
  「你在這裡休息一下,不要隨意走動,不然傷口會痛喔!我去幫阿水嬸準備飯菜,晚一點再幫你把飯菜端過來。」她替他蓋好被子,柔聲吩咐道。
  
  「你去忙吧,我不會亂動的。」
  
  梵天易帶著溫和的笑容目送她遠去,一待她走遠,立刻掀開被褥下床,矯健的雙腿活動自如地走到擺放背包的木桌前。
  
  他從裡頭取出自己的行動電話,按下幾個按鍵後,電話很快接通了。
  
  「惠姨,是我!」
  
  他十歲那年父母雙亡,是他稱為惠姨的惠淑艷將他養育成人.還栽培他求學深造,他非常敬重她,一直將她當成自己的第二個母親。
  
  他和惠淑艷的關係有些複雜——當年惠淑艷的丈夫是某警局的局長,沒想到調查一樁私販黑槍案件時,和屬下雙雙遭人謀殺身亡。
  
  惠淑艷知道這個案件背後必有極大的內幕,但警局卻只逮了兩個小嘍囉,草草結案了事。
  
  惠淑艷不甘丈夫白白喪失性命,因此找上當時名極一時的紅律師梵東業幫她查清事情的真相。而梵東業——正是梵天易的父親!
  
  沒想到黑槍案背後的主謀者太過陰狠,居然連梵東業也不放過,他們在他的汽車上裝置了一枚炸彈,當場炸死了梵東業夫婦。
  
  事發後,惠淑艷趁著那幫惡徒還沒殺害梵天易滅口前,帶著他逃往國外。
  
  經過多年的調查,他們發現當年黑槍案幕後的主使者,就是現任的議員杜正賢。
  
  杜正賢出身商界,人面廣、財力雄厚,擁有多間知名大企業,還私下豢養了一批殺人不眨眼的殺手。
  
  只要是礙著他財路的人,他就毫不留情地剷除。多年來死在杜正賢手下的無辜人不知有多少,他實在罪無可恕!
  
  查清事情的真相後,他們再度收拾行囊回到台灣,準備擊垮黑暗的杜氏。
  
  「嗯,我現在在陳芫兒的住處,一切都按照我的計劃進行……我控制得很好,從峭壁上摔下來時只受了一點輕傷,根本不妨礙行走,您可以放心!」他微笑回答惠淑艷擔憂的詢問。
  
  「什麼?!你希望我放棄?」梵天易驚訝地重複,他以為惠姨很贊成他用這種方法打擊杜正賢。
  
  「陳芫兒是無辜的?!」梵天易聽了惠淑艷的回答,忍不住大笑。「哈哈!既然生為杜正賢的女兒,就沒有置身事外的權利,就算她從小就離開杜家,但她仍是他的親生女兒,一樣得為她父親的惡行付出代價!
  
  「當年我爸媽和惠姨您的丈夫不也都是無辜的?卻被杜正賢那惡人害死,這筆血債,我不能不找杜家的人償還!再說——」
  
  梵天易壓低嗓門,語帶神秘的告訴惠淑艷。「我有一個重大的發現!陳芫兒好像會讀心術,只要好好加以訓練,對我們將來的復仇行動一定有很大的助益!」
  
  「可是……」
  
  惠淑艷實在不忍心見他把對杜正賢的仇恨,轉嫁在一個連這段過往恩怨都不清楚的無辜女孩身上。
  
  「惠姨,有人來了!我再和您聯絡。」
  
  梵天易聽見外頭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急促交代後立即切斷通訊,將手機塞回背包裡,然後迅速回到床上,拉好被子,蓋到自己的下巴,佯裝休息的姿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20 11:12:00

  第二章
  
  「吃飯了!」
  
  芫兒端著一個大托盤,笑咪咪地走進房裡。
  
  托盤上有幾碟菜、一小鍋加了地瓜丁的白飯,和一碗熱騰騰的筍片雞湯。
  
  「好像很好吃的樣子。」香味四溢的飯菜和熱騰騰的湯,確實令人食指大動。何況為了演出這出落難記,他今天幾乎整天沒有進食。
  
  「來,快吃吧!」她替他張羅碗筷,自己也拿起另一隻飯碗。
  
  「我怕你自己吃無聊,所以陪你一起吃。」
  
  「謝謝!」
  
  他們一邊吃一邊聊了起來,梵天易慢慢從芫兒的口中,挖出更多不為人知的秘辛。
  
  「原來阿水嬸夫婦不是你爸媽呀?」梵天易故作驚訝狀。
  
  其實他早已調查過,芫兒崎嶇坎坷的身世,他再清楚不過。
  
  「嗯。」芫兒接過他吃光的空碗,替他添第二碗飯。「他們是我的養父母,對我來說,他們就是我的父母。」
  
  「那你不知道你的親生父母是誰?現在人在哪裡嗎?」他試探地問。
  
  「我不知道。」她搖搖頭,將添滿的飯碗交還給他。
  
  「你——恨他們嗎?」梵天易接過滿滿的飯碗,隨口問道。
  
  「我?不!我想他們拋下我,一定有不得已的原因,所以我並不恨他們。」
  
  哼!如果你知道杜正賢那老頭拋棄你的原因,是因為你克父、克母,大概就不會這麼想了吧?
  
  梵天易接著又問:「那——你想見他們嗎?」
  
  「這……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有他們我也過得很好,所以我並不會特別想見他們,只是偶爾會好奇,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樣的人?」
  
  他們不是什麼好人,而是一群可恨的惡魔!
  
  梵天易端著飯碗的手因憤怒而微微顫抖,他趕緊轉移話題問:「對了!芫兒,你的名字是誰取的?」
  
  「是阿水伯取的。阿水嬸說,我剛被撿到的時候,根本沒有名字,那時菜園裡正好長滿芫荽,所以阿水伯就替我取名為芫兒。」
  
  芫荽?那不就是香菜?
  
  梵天易忍俊不住,一口湯差點噴出來。
  
  為什麼不乾脆叫香菜算了?簡單又好記!
  
  「你在笑什麼?」芫兒根本不知道,梵天易在心裡暗暗取笑她的名字,還傻傻地問。
  
  「沒有!」梵天易斂起笑容,淡淡地搖頭。
  
  「那……你吃飽了,好好休息,明天我請天主堂的瑞娜修女替你看看腳。」
  
  在這種小山城裡,既沒有醫院,也沒有診所,惟一能夠提供醫療服務的,就只有天主堂的瑞娜修女,據說她是德國某醫學院畢業的。
  
  「不用了!」梵天易連忙拒絕。
  
  要是被那個什麼修女一眼看穿,他故意磨傷腳裝跛,那一切不就玩完了?
  
  「可是你的腳……不要緊嗎?」
  
  她擔憂地蹙眉盯著他的傷腳,一點也不知道他根本是假裝的。
  
  「不要緊的!只要好好休息幾天,我的腳很快就能痊癒,我向來最討厭讓人看病,如果讓你說的什麼瑞娜修女一看,說不定會變得更嚴重咧。」
  
  「你在說什麼?這怎麼可能嘛!」她笑斥道。
  
  芫兒想梵天易大概真的不想讓瑞娜修女看他的腳,所以也不勉強。
  
  「你不讓瑞娜修女看腳也可以,只要你好好休養,我就不勉強你。」
  
  「成交!」
  
  裝病有什麼困難?只要每天坐著吃、躺著睡就行了!
  
  不過他會好好利用這段「休養」時間,得到芫兒和陳阿水夫婦的信任。到時,他想帶芫兒離開這裡,就不是件困難的事。
  
  一大清早,芫兒剛睜開眼睛,就立即跳下床衝進浴室盥洗。
  
  沒多久,臉上還濕淋淋的,就往外頭沖。
  
  「芫兒,你要去哪裡?」
  
  阿水嬸剛端著稀飯走出廚房,正好看到芫兒的身影一閃而過。
  
  「我去看看梵天易起床了沒有!」芫兒的聲音從柴房的方向傳來。
  
  「這孩子,看她急戊那樣!」阿水嬸寵溺的搖搖頭,將稀飯端到餐桌上。
  
  「我看她好像挺喜歡那個姓梵的年輕人,不如把她嫁給他算了。」阿水伯笑著拿起碗,開始添稀飯。
  
  「唉!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蕪兒長大了,我也沒想過要她陪我們一輩子,只是——那姓梵的年輕人長得這麼俊,又是都市人,他看得上我們芫兒這鄉下女孩嗎?」
  
  阿水嬸是女人,想的也比較多。
  
  「芫兒有什麼不好?人家賣豬肉的阿輝求了我好幾次,我都捨不得把芫兒嫁給他兒子吶!」
  
  「拜託!不是我在批評,阿輝的兒子長得就像他在賣的豬,這樣的條件也敢高攀咱們如花似玉的芫兒?」
  
  阿水嬸愛吃阿輝賣的豬肉,至於他的兒子那就敬謝不敏了!
  
  「反正咱們就耐心看看吧!芫兒漂亮又聽話,那年輕人要是有長眼珠,一定會喜歡咱們芫兒。要是他肯帶芫兒下山,那芫兒的青春就不會都埋沒在這山上。」
  
  「說得也是。只是……」
  
  阿水嬸將視線投向門外,擔憂的望著柴房的方向——
  
  芫兒沒見過什麼世面,她實在很怕單純的芫兒會受人欺負。
  
  不過那年輕人笑容滿面又文質彬彬,應該是個有為的年輕人吧!
  
  如果能把芫兒交給他,她就安心了。
  
  「梵天易!」
  
  芫兒蹦蹦跳跳的來到柴房後頭,見客房的門還關著,猜測他應該還在睡覺,於是站在門外呼喊。
  
  「芫兒,門沒鎖.進來吧!」
  
  梵天易早就醒了,只是躺在床上想事情,他趕緊抓起眼鏡戴上,然後撐起手臂半臥在床墊上。
  
  「你今天覺得怎樣』腳還很痛嗎?」芫兒推開門,走進客房裡。
  
  「傷口不怎麼痛了,不過可能還是沒辦法走動。」
  
  「那當然啦!才一天而已,哪有那麼容易好?你以為自己的腳那麼厲害,馬上就能自動痊癒嗎?」芫兒皺著小鼻子笑道。
  
  「那倒也是!」梵天易也笑了,她的笑容純真、毫無負擔,梵天易很喜歡她的笑容。
  
  「唔,對了!你肚子餓了嗎?我替你端早飯過來。」
  
  「好的,麻煩你了。」
  
  」不過你要先洗臉刷牙,我去替你端熱水和……」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下去洗。」梵天易立刻回絕。
  
  他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像個重病的病人,連刷牙、洗臉都要躺在床上讓人服侍。
  
  「可是你的腳—…」
  
  「走一段路沒問題.浴室在哪裡?」他緩慢而小心地下床。
  
  「就在外頭,我扶你過去。」芫兒趕緊上前攙扶他。
  
  梵天易滿含謝意的朝她一笑,不客氣的緊摟著她的肩,她雖然身材纖瘦但仍窈窕有致,身上有種淡淡的香馥之氣,他將臉靠在她的頸項間,放肆地聞個痛快。
  
  芫兒吃力地抱住梵天易結實的腰幹,一步步往外走。
  
  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她覺得他好像刻意靠她靠得好近。他身上獨特的氣味飄入她的鼻端;他呼出的熱氣則噴灑在她柔嫩敏感的頸項間,惹得她頻頻臉紅。
  
  「芫兒……」梵天易啞著噪子,低沉地喊道。
  
  「浴室就在前頭,快到了!」芫兒奮力加快腳步,不敢多看他一眼。
  
  「唉!」梵天易悄悄歎息。
  
  他原想等她轉頭,就假裝不經意地吻住她的唇,沒想到她居然不敢轉頭看他。
  
  看來是他逗她逗得太過火了!
  
  不過他是個身經百戰的內行人,有這等不施脂粉的絕色佳麗,自然不可能輕易放過,他盯著她水嫩柔軟的紅唇,想像它含在他嘴裡的滋味……
  
  「唉!」
  
  梵天易又歎氣了,同時不安地動了動身子。
  
  才遠離塵囂不過兩天,他就被山上的野生動物同化,腦子裡只想得到傳宗接代的事。
  
  芫兒從眼尾的餘光得知,有道火般炙熱的視線,一直盯著她的臉蛋兒瞧,那道火熱的視線毫無疑問是梵天易的,只是他一直盯著她看,到底在想什麼?
  
  她的臉蛋愈來愈紅,卻沒膽轉頭與他對視,只能低下頭,看著自己和他速度、節奏一致的腳步。
  
  她以前怎麼從沒發現,通往浴室的路居然這麼長?
  
  黃昏時刻,遠處的飛鳥三五成群地飛回家,逐漸西沉的夕陽告訴人們,又送走了一天。
  
  梵天易坐在門前的長板凳上,吹著舒爽的涼風,同時望著遠處裊裊的炊煙,享受著都市絕對看不到的鄉間美景,「梵天易,你怎麼跑出來了?我不是說過你的腳受傷了,要好好休養嗎?」
  
  芫兒剛從瓜棚裡摘了一把龍鬚菜回來,看見他坐在門前,立即皺眉柔斥道。
  
  「我還休養的不夠碼?」他幾乎在床上躺了一個禮拜,身上都快長蜘蛛網了!
  
  「雖然你的傷口看起來好多了,但還是不能大意呀!」她拉了把木椅坐在他身旁,隨手挑起剛才摘來的龍鬚菜。
  
  經過一個禮拜的朝夕相處,芫兒對梵天易已經全無防備,對她來說,他就像她的朋友,甚至是家人。
  
  梵天易默默看她挑菜,一會兒後突然開口:「芫兒?」
  
  「嗯?」芫兒忙著挑菜,頭也不抬的問:「什麼事?」
  
  「我想——我該回台北去了。」
  
  芫兒挑菜的手在空中頓住,幾秒後才恢復正常,繼續剛才的動作。
  
  「你的傷還沒全好,為什麼急著回去?」她低著頭,不敢讓他看見自己眼中的失落。
  
  「我已經厚顏在這裡叨擾了一個禮拜,實在不好意思再繼續賴下去了。」,「沒有人趕你呀!」她放下龍鬚菜,急切地說:「我很歡迎你繼續留下來,還有阿水伯和阿水嬸也一樣——」
  
  「我還有工作要做,不可能永遠留在這個地方。」
  
  這句話,殘忍地點明他們之間的差距。
  
  她差點忘了,他是個文明的都市人,而她卻是從小生長在這裡,除了陪阿水嬸下山買東西之外,幾乎不曾離開過山林的鄉下女孩。
  
  他們是那麼的不同,他當然得回到文明的都市去!
  
  「說的也是,你是該回去了。」她佯裝不在意的擠出笑容。「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去?」
  
  「我打算明天就走。」
  
  「噢!」她沒想到這麼快,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芫兒,跟我走吧!」他突然用力握住她的手,溫柔卻堅定的說。
  
  「你說什麼?」芫兒眨眨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希望你能離開這裡,跟我一起回台北!」
  
  他的眼睛好溫柔,臉上的表情好真誠,芫兒被他盯得心口怦咚怦咚跳,眼眶也因感動的情緒而逐漸發熱,但她沒有因此失去理智。
  
  「這是不可能的!」她失望地搖頭。
  
  「為什麼?」聽到她的回答,梵天易隨即追問。
  
  「我不屬於那裡!」地咬緊下唇,飛快否決那種不該有的荒謬念頭。
  
  「我從小在這裡長大,我只屬於這個山林,到了台北那種熱鬧的大都市去,我會不知道該怎麼辦。再說,我有什麼理由到台北去呢?」
  
  她又不是他的什麼人,哪有什麼理由,跟他到台北去呢?
  
  「是嗎?沒有理由?」
  
  梵天易推推鼻樑上的銀框眼鏡,斯文俊逸的臉上,有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
  
  「本來就沒有理由呀!」她既不是他的親人,也不是他的情人,哪有什麼理由厚著臉皮跟去?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訴你理由!」
  
  梵天易話語方落便攫住芫兒的雙手,飛快將她拉進懷裡,趁她驚訝得尚未回神之際,低頭吻住她的唇。
  
  芫兒震驚地蹬大眼,近距離盯著緊貼在她鼻端前、沉醉地閉上雙眸的男子。
  
  他為什麼突然吻她?
  
  她的理智與矜持告訴她應該推開他,但她卻忍不住沉淪,她的雙手不聽使喚地回抱他,緩緩閉上迷醉的眼,完全沉浸在他溫柔的吮吻中。
  
  從來沒有人吻過她,但是她很喜歡他的吻,她喜歡這種被人珍寵的感覺。
  
  不知過了多久,用唇舌探遍地唇內每寸軟滑的梵天易,才終於饜足地放開她。
  
  「你你怎麼能這樣隨便吻人家嘛?」芫兒又羞又氣地跺腳,萬一讓阿水嬸看見怎麼辦?那多羞人呀!
  
  「芫兒,我喜歡你!」梵天易突如其來的告白,害她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到。
  
  「我……我?」芫兒指著自己,傻愣愣地問,「對呀!」梵天易望著她,急切地問:「芫兒,你有沒有一點喜歡我?」
  
  「我……我……」芫兒還是只能發出這個音節,其他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難道經過這個禮拜的相處,我在你心中連一點份量也沒有嗎?」梵天易用哀怨的眼眸望著她,眸中有著深情的苦。
  
  「當然不是呀!你是個很好的人,告訴我許多都市裡的事,我當然喜歡和你相處,但是……我不能因此厚著臉皮跟你去台北。」
  
  如同她所說,她沒有立場呀!
  
  「原來……你一直拿我當外人看!在你心中,我只是個外人,連朋友都不是。難怪你連考慮都不考慮,就直接拒絕我了。」
  
  梵天易失意地垂下頭,芫兒看不見他的表情,不過她想他一定覺得很難過,但她真的不是故意傷害他的!
  
  「不是這樣的!」芫兒急得顧不得男女之別,她拉住梵天易的衣袖,匆匆解釋道:「瑞娜修女告訴我,朋友的定義不在相識時間的長短,而在相處時彼此是否能交心。
  
  雖然我們才認識短短一個禮拜,但你是我最知心的朋友,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覺得好開心,甚至連我的心事,我都毫無保留的說出來了。這樣的我怎麼可能拿你當外人呢?」
  
  「既然這樣,為什麼不跟我去台北呢?」梵天易不滿地問。
  
  「我不能離開這裡!」芫兒別開頭,心情複雜地望著遠處的歸鳥。「阿水伯和阿水嬸年紀大了,他們又沒有其他孩子,我不能拋下他們自己離開,我要留在這裡照顧他們。」
  
  「你有這種孝心,當然很令人感動,但你有沒有為自己打算過?難道你想一輩子不出嫁,留在這偏僻的山上,陪阿水伯和阿水嬸終老嗎?」梵天易問道。
  
  「我……」
  
  「你還年輕,不能不為自己的將來打算呀!再說阿水伯和阿水嬸也不見得願意看你把一生的青春都耗在這裡。」
  
  「可是……」
  
  「不然我去替你問問阿水伯和阿水嬸,如果他們兩位老人家答應了,你就跟我下山!」
  
  「不!他們不會答應的。」芫兒急道。
  
  「那我會想辦法讓他們答應!」梵天易倏然起身,準備去找兩位老人家談談。
  
  「等等——梵天易!」
  
  芫兒從後頭死命拉他,卻怎麼也拉不住,最後沒辦法,只好迭聲嚷道:
  
  「好!好!我答應你去問阿水伯和阿水嬸,但是你不要去,我自己去就好。」
  
  她不想讓阿水伯夫婦以為,她有了梵天易就不要他們了。
  
  她原以為,兩位老人家一定很捨不得她離開身邊,沒想到他們根本連考慮都沒考慮就答應了。
  
  「芫兒,你去吧!」
  
  當時間水伯和阿水嬸是這麼告訴芫兒的。
  
  「芫兒,你早該離開這裡了!」阿水伯平靜地說。
  
  「阿水伯?」芫兒驚訝地睜大眼。
  
  「其實我們早就想過讓你下山,不管工作也好、再去唸書進修也好,總不能永遠把你關在山上呀!但是因為我和阿水嬸捨不得,所以一直沒讓你去,現在既然有這個難得的機會,你就跟梵先生去台北吧!」
  
  阿水嬸也說:「是啊!芫兒,你還年輕,未來還有很長遠的路要走,怎麼可能一輩子待在這荒山野嶺,平白虛度青春呢?
  
  你看,村子裡的年輕人早就到都市工作去了,只有你還留下來陪我們這兩個老的。芫兒,你做的已經夠多了,可以安心離開,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
  
  「如果我走了,那誰來照顧你們呢?」芫兒還是放心不下兩位老人家。
  
  阿水伯和阿水嬸笑著說:「你以為我們已經七老八十還是斷手斷腳走不動了?我們還能走、能動,自己種的菜也能自給自足,所以你不必擔心我們,我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可是……」她捨不得他們!
  
  「梵先生!」阿水嬸轉向梵天易,認真地央求他道:
  
  「我們芫兒從小在山裡長大,外頭那個複雜的環境她沒有接觸過,有很多事她都不懂,到了台北,可能要麻煩你多費心教導她了。」
  
  「我會的!我自己有幾間小公司,我會留心替她找一份合適的工作,她一定能夠勝任。」梵天易連忙回答。
  
  「唉!芫兒雖然不是我們親生的,但是這麼多年來,我早就把她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無論如何,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顧她!拜託你!」阿水嬸說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阿水嬸,人家不要離開你和阿水伯!人家不要嘛……」說著,芫兒竟像孩子似的哭了起來。
  
  「芫兒……」阿水嬸也忍不住抱著她大哭。
  
  梵天易怕她們這一哭又臨時改變主意,立刻從阿水嬸懷中撈過芫兒,摟在自己懷中,「阿水嬸,請你和阿水伯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芫兒的。」
  
  「我相信你會好好照顧芫兒,她是個很好的女孩子,你可要用真心對待她,別讓她難過喔!」
  
  「阿水嬸……」梵天易暗忖阿水嬸話中的含意,有些吃驚。
  
  「你喜歡芫兒對吧?你騙不了我的,我看人看了幾十年,從來沒有看走眼過,我知道你會給芫兒幸福的。」
  
  梵天易微愣片刻,才將頭轉向粉頰羞紅的芫兒,立即眼睛一亮。
  
  她好美!
  
  明眸皓齒、顧盼生姿,白皙似雪的肌膚上,染著淡粉色的紅暈,美得宛如四月的櫻花。
  
  「是的,我很喜歡芫兒。」他嘎啞地回答。
  
  若是沒有她,他的復仇計劃就會夭折,她是他的計劃中不可或缺的棋子,他當然「喜歡」她!
  
  「我會讓芫兒幸福的,請你們放心把芫兒交給我!」他用性感溫柔的黑眸望著芫兒,她頭垂得愈來愈低,恨不得一頭埋進地洞裡。
  
  梵天易臉上掛著微笑,心底卻沒有一絲暖意。
  
  只有他心裡最清楚,他想為芫兒做很多事,但絕對沒有一項是給她幸福!
  
  她是杜正賢的女兒,必須為她父親的惡行付出代價,杜家的人,每一個都得下地獄,沒有一個能夠倖免,即使是芫兒——
  
  也不例外!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20 11:12:23

  第三章
  
  「梵天易,這裡就是台北嗎?」
  
  走出台北車站,芫兒看見矗立在車站前的超高摩天大樓,才真實的感受到她真的來到台北這個熱鬧繁華的都市了!
  
  今天一早吃過早飯,阿水嬸便將她拉進房裡,送給她一條金項鏈。那條項鏈已經陪了阿水嬸三十年了,如今芫兒要離家,她才特地把它轉送給芫兒。
  
  芫兒好感動,立刻把金項鏈掛在脖子上。
  
  然後,阿水嬸和阿水伯一起送他們到車站,揮手目送她搭上山區的公車。
  
  芫兒從車窗看見他們的身影愈來愈小,眼淚不禁淌了滿腮。
  
  她好捨不得他們,也好捨不得自小生長的山林!
  
  最後在梵天易的一再安慰下,她才止住眼淚,沉沉熟睡在他懷中,沒想到一到台北,她就恢復了元氣和精神。
  
  「是啊!」梵天易提過她的行李袋,摟著她纖瘦的肩膀,走向計程車招呼站。
  
  真想趕快回家洗個舒服的熱水澡!
  
  在山上雖然也能洗澡,卻是用木柴燒水倒入木桶裡泡著洗,現在他最渴望的,就是能夠兜頭淋下,水流超強的蓮蓬頭熱水。
  
  「好多人喔!」芫兒張大嘴,望著站前絡繹不絕的人潮。
  
  她這輩子從沒看過這麼多人,綿長的人潮像螞蟻一樣,快速穿梭在綠色的橋上。
  
  「小心!」梵天易見她看得出神,腳下一拐差點摔倒,連忙上前扶住她。
  
  「芫兒,好好看路!如果你想逛街買東西,改天我再帶你來,現在我們先回家好嗎?」
  
  梵天易伸手攔下一輛計程車,將芫兒和行李一起塞進車裡,自己也隨後上車。
  
  「到仁愛路。」梵天易報出地名後,便逕自閉目養神。
  
  從山上轉了幾班車回到台北,他累得像被卡車輾過。
  
  車子駛過一條又一條街道,身旁始終沒有聲音,他原以為芫兒睡著了,沒想到睜開眼睛一看,才發現她並沒有睡覺,而是趴在計程車的車窗旁,專注看著窗外飛逝而過的街景。
  
  她看得十分專心,紅潤的小嘴微微張開,連他在一旁打量她都沒發現。
  
  她這副天真的模樣,就像第一次出遠門的孩子,他不由得微微勾起嘴角。
  
  「外頭有什麼東西那麼好看?」
  
  梵天易靠近她的肩膀,順著她的視線往外看,只看到快速往後退去的街道,這樣的景致他天天都在看,根本不覺得有什麼稀奇。
  
  「好多人、好多車呢!他們這樣跑來跑去,到底在忙什麼?還有那些車子,要開到哪裡去呢?」芫兒好奇的問。
  
  她真的好疑惑,以前在山上大家從事的幾乎都是農務工作,生活雖然清苦但是很悠閒,沒有人像台北人這樣,好像和時間賽跑似的,一個走得比一個快。
  
  「他們?」這可難倒梵天易了,他該怎麼解釋,都市人如何為了生活每日汲汲營營?
  
  記得當年古人感歎江上穿梭的眾多行船其實只有兩艘,一艘為名、一艘為利,依他看,現在也差不多。
  
  「他們……」
  
  「喔!我知道,他們趕著回家陪家人吃飯對不對?」
  
  面對她天真的笑容,梵天易還真不忍心打破她的幻想。
  
  在現代這種忙碌功利的社會,趕著回家陪家人吃飯的人,早就快絕跡了。
  
  發現自己又出現不該有的柔軟情緒,他立即迅速恢復理智。
  
  他必須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她是杜家的人!
  
  「司機先生,麻煩你開快一點,我們趕時間。」
  
  他冷淡地吩咐完,再度將頭一扭,兀自閉眼休憩。
  
  「哇——」
  
  到了梵天易位於仁愛路的住處,芫兒一下車,看見眼前高聳入雲的建築物,不覺張開小口,抬頭仰望建築物的頂樓。
  
  「這棟大樓好高喔,到底有幾層?」
  
  「才二十層而已。」他領著她走向氣派豪華的黑色鍛造雕花大門。
  
  「你真的住在這上頭嗎?」她稀奇的問。
  
  居然有人可以住在這麼高的房子上頭,他不會覺得害怕嗎?
  
  「上去吧!」梵天易和守衛打過招呼,穿過種滿各種綠色植物的中庭,便領著她搭專用電梯上樓去。
  
  梵天易住在這棟大樓的頂樓,視野相當好。
  
  一進門,芫兒就被客廳裡大片落地玻璃吸引住了。
  
  「啊!好美喔!」她飛快拋下手裡的小提包,衝到落地玻璃前,凝視眼前美麗的夜景。
  
  「很美嗎?」梵天易替她拾起小提包,放進他的臥房裡。
  
  「這些燈光就像夜明珠,好像一伸手就拿得到,真的好美、好亮喔!」
  
  「不錯吧?」他就是喜愛這些觸手可及的夜景,才會選擇住在頂樓,畢竟享受這些美景是免費的。
  
  他愛免費的東西!他咧嘴一笑。
  
  「芫兒,你搭了這麼久的車,一定又餓又累,我叫個外送的披薩來吃,浴室在那裡,你先去洗個澡,吃了披薩早點上床睡覺。」
  
  「好。」
  
  其實芫兒並不清楚披薩是什麼,不過並投有問出口。
  
  既然他叫來當晚餐,那一定是能吃的東西,等東西送來了,她自然就知道披薩長什麼樣子了。
  
  二十分鐘之後,熱騰騰的披薩送來了,梵天易掀開紙盒的那一剎那,誘人的香氣隨著熱氣飄散在屋子裡,芫兒空蕩蕩的胃立刻咕咕作響起來。
  
  梵天易取下一塊披薩遞給芫兒。「這是海鮮總匯口味,嘗嘗看。」
  
  「看起來好好吃喔!」
  
  烤得恰到好處的乳酪一經拉扯,就牽引出細細長長的乳酪絲,色彩鮮艷的海鮮配料滿滿的鋪在烤得金黃酥脆的派皮上,看起來十分誘人,芫兒從沒吃過披薩,卻一看就覺得這是好吃的東西。
  
  「來,趁熱吃。」梵天易也取了一塊披薩,從三角形的頂端大口咬下。
  
  芫兒學他將披薩送進嘴裡,立即被那濃郁新奇的口味震懾住了。
  
  「好特殊的口味……好好吃!」她驚奇地睜大美眸。
  
  「這是義大利人的玩意兒。」驀然,他像想起什麼似的問:「你聽過義大利這個國家吧?」
  
  「我當然知道!」他以為她是白癡嗎?「課堂上有教過,瑞娜修女也拿過世界地圖讓我看,我知道義大利在歐洲南部。」
  
  「那就好。」梵天易點點頭,稍微安心了。
  
  她可以天真不解世事,也可以不知道流行趨勢,但這種地理常識,他可不希望她完全不知道。
  
  「義大利人怎麼會發明這麼好吃的東西呢?」她滿足地咬著.好奇的瞅著他。
  
  「這點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我想大概是為了方便吧!就像三明治一樣,把許多配料夾在麵包裡,方便打牌時進食,這是西方人的智慧。」
  
  「真的嗎?」她像聽故事一樣,津津有味地聆聽。
  
  「對呀!你應該吃過三明治吧?當年三明治伯爵打牌的時候。就是嫌離開牌桌吃飯太麻煩,所以才要傭人把菜夾進麵包裡,方便他食用。」也因此才發明三明治這種食物。
  
  「三明治伯爵?」芫兒微蹙眉頭,努力壓抑心頭的迷惑,但是片刻之後,還是忍不住小聲的問:「為什麼會有人把名字取得和三明治一樣呀?這樣念起來不是很好笑嗎?」
  
  梵天易聽了她的話,先是怔愣一下,接著一股笑意便倏然湧上,他本想低頭掩飾笑意,後來實在忍不住,一仰頭就爆出大笑。
  
  芫兒被他笑得臉都紅了。「這個問題——很好笑嗎?」
  
  「不……哈哈哈……不好笑。芫兒,這個問題一點都不好笑……哈哈哈……」梵天易雖然嘴裡說不好笑,卻一直笑個不停,笑得芫兒都快羞死了。
  
  好不容易,梵天易笑夠了,才噙著笑意說:「芫兒,你誤會了!其實是先有三明治伯爵,才有三明治的。因為三明治伯爵發明了將菜夾在麵包裡的吃法,後人才將這種麵包取名為三明治,不是三明治伯爵故意取個和三明治一樣的名字。」
  
  」噢!」她總算知道自己問了什麼樣的蠢問題。
  
  「別覺得不好意思,每個人都有他不明白的事,你以前很少接觸外界的事物,不瞭解這些由來,也是理所當然的,我不會笑你的!」
  
  其實梵天易還是很想笑,因為她紅著臉的模樣實在好可愛,但是為了怕她自尊心受創,他還是勉強忍住滿腹的笑意。
  
  「騙人!你心裡還在笑我。」芫兒將手裡的被薩丟回紙盒裡,羞惱地將頭轉到另一邊。
  
  「我哪有?」就算有,他也會極力否認到底。
  
  「瑞娜修女說:眼睛是騙不了人的!你的眼睛已經告訴我,你在笑我!」她噘著嘴嗔道。
  
  梵天易一聽,臉色霎時一凝。
  
  他差點忘了她會讀心術!只要一看他的眼睛,她自然就能知道此刻他心裡在想什麼。看來以後他得注意一點,盡量別直接和她四目交接,免得被她看穿他內心真正的想法。
  
  「你吃吧!我去洗個澡。」
  
  梵天易迴避她的視線,逕自走向主臥房。
  
  「梵天易……」
  
  雖然芫兒看不見他迴避的雙眼,但卻仍能從他僵硬的背影,嗅出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他怎麼了?
  
  為什麼剛才她會覺得他的背影有些陰冷?
  
  好像這個人不是梵天易,而是另外一個人?
  
  夜深人寂,梵天易悄悄旋開客房的門,無聲無息地走入房中。
  
  他的眸子適應黑暗後,準確地找到床鋪的位置。
  
  他坐在床邊,拈亮床頭的小燈,就著昏黃的燈光,細細打量床上沉睡的人兒。
  
  這張殊麗的容貌,多麼清純無辜!
  
  雖然令人難以置信,但她和杜迎璇那個淫蕩女人,的確是同父同母的親姐妹。
  
  想起杜迎璇,就不能不想起她的父親杜正賢,和那筆二十年前的血債。
  
  他永遠無法忘記,當年他親眼看見父母乘坐的汽車爆炸起火時,那種心魂欲裂的震驚與悲慟。
  
  雖然後來惠姨帶著他逃往國外,但他們始終沒有忘記這個血海深仇。
  
  這幾年來他利用自己情報頭子的身份,積極搜集擊垮杜正賢的密料,他無時無刻不想著除掉杜正賢,為含冤早逝的父母報仇。
  
  為了報復杜正賢,他才會找上芫兒這個自小生長在深山裡,幾乎與世隔絕的天真女孩!
  
  表面上看起來,芫兒與杜正賢毫無關係,但實際上她卻是杜正賢的親生女兒!
  
  二十一年前,杜正賢的妻子產下她後,即因羊水栓塞流入肺部導致死亡。杜正賢聽信江湖術士的斷言,怕這個剛出生的女嬰會剋死他,馬上要人將她送走。
  
  受命的傭人起先將她托付給遠房親戚照養,後來傭人無端遭到杜正賢解雇,對他懷恨在心,因此又自遠房親戚家中將她抱走,扔在一個偏僻的山腳下。
  
  正好那天陳阿水夫婦下山採購物品,因緣際會撿到她,沒有子嗣的陳阿水夫婦非常喜愛這個清秀可愛的小女嬰,便把她留下來,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般扶養。
  
  他經過調查得知這段往事,立即派人打聽到陳阿水夫婦的住處,然後故意將自己弄傷,再假借受傷之故接近芫兒。
  
  她可是他打擊杜正賢最佳的利器,別說她是杜正賢的親生女兒,光是她具有讀心的能力,就足以替他讓杜正賢栽個大觔斗。
  
  當然!杜正賢絕對不會平白放過阻撓他計劃的人,所以他一定會派殺手出來除掉這塊擋路的石頭,他絕對、萬萬想不到,這塊擋路的石頭,就是他當年拋棄的親骨肉……
  
  「唔……」芫兒翻了個身,燥熱不安地將溫暖的羽絨被踢開,露出短睡褲下白嫩的小腿。
  
  梵天易凝視那粉嫩似藕的小腿,忘我地伸出手,撫摸那觸感極佳的水嫩肌膚,黑眸變得更加幽暗火熱。
  
  她是個美麗可人的小女人,又天真得毫無防人之心,他當然不會傻得放掉嘴裡這塊美味的點心,反正她終將——
  
  哼!當是物盡其用吧!他冷冷地勾起唇角,拉起羽絨被替她蓋上。
  
  他要地,但不是現在。
  
  他會耐心等她對他付出所有的真心,再一口一口、慢慢吃掉她的身子和真心,最後再把她和杜家的人一起送進地獄裡!
  
  他再次凝望她恬靜的睡相一眼,然後不帶感情地起身離去。
  
  她是他的棋子,他不會對一顆棋子產生感情!
  
  暖暖的陽光照在身上,曬暖了趴睡在床上人兒的背脊和小屁股,她的意識已逐漸清醒,但身體還賴在柔軟的床上,舒服得不肯睜開眼睛。
  
  「嗯……幾點了?」
  
  芫兒以為自己還在阿水嬸家,一連問了幾次都沒人回答,才睜開眼睛。
  
  一看牆上的木質古典掛鐘,發現已經快十點了。
  
  天哪!她怎麼睡得這麼晚?
  
  以前她在阿水嬸家,從來不曾睡到這麼晚!
  
  梵天易呢?
  
  一想到他,芫兒連忙掀開被子下床,赤裸的雙腳踩在冰涼的花梨木地板上,她略微瑟縮了一下,待裸足習慣地板的溫度後,才開門走出房間。
  
  她剛走出房門,就聽到客廳的方向傳來類似爭執的激烈說話聲。
  
  「天易,我真的不贊成你這麼做!」
  
  那是一個婦人的聲音。
  
  芫兒放緩腳步,慢慢靠近客廳。
  
  「是啊!我也像你一樣痛恨杜正賢,但是他的所作所為,和他的女兒無關,她是無辜的,我也不贊成你把仇恨宜洩在她身上。」
  
  這次是一個年輕男人宏亮的聲音。
  
  「惠姨、齊威,我知道你們的想法。雖然我利用杜正賢的女兒來打擊他是有點勝之不武,但杜正賢對我們又何嘗公平過?我們最摯愛的家人全都喪命在他手上,像他這種卑鄙狠毒的小人,根本不用顧忌什麼仁義道德,因為他不配!」
  
  梵天易相當激動,憤怒之色掩去了他往日的溫文儒雅。
  
  只要一扯到父母之仇,他就會失去理智。
  
  他發過重誓,如果此生不能替父母討回公道,他無顏到九泉之下見父母。
  
  「我要杜正賢付出最慘痛的代價!我要杜家所有的人,全部都下地獄——」
  
  「天易——噓!」
  
  齊威突然朝梵天易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悄無聲息的移動腳步,無聲無息地自轉角處抓出藏著不敢現身的芫兒。
  
  「你是誰?為什麼躲在這裡偷聽?」
  
  齊威的直覺向來是最敏銳的,他從剛才就一直覺得有人在暗處窺探。
  
  「啊!好痛!」
  
  芫兒的手被他抓得好痛,眼底忍不住湧現淚花。
  
  「齊威,快放開她!」梵天易看見她被揪疼的模樣,心裡一緊,火速上前喝止。「她就是我提過昨天剛『收留』的女孩——芫兒。」
  
  「芫兒?」齊威怔愣地鬆開手。
  
  那不就是杜正賢的女兒,杜迎璇的妹妹?
  
  齊威驚訝地審視芫兒委屈地嘟著小嘴,揉弄自己手腕的可憐表情,難以將她和那個淫蕩造作的杜迎璇聯想在一起。
  
  她們的相貌有些相像,尤其五官輪廓更是神似.只是杜迎璇的臉孔嬌柔中帶著膩人甜媚,而這女孩卻是全然的清純無邪,透徹得可以看穿她所有心思的眼眸中,沒有一絲杜家人慣有的算計銳光。
  
  「芫兒,那個莽夫抓痛你丁嗎?」
  
  梵天易一邊小心檢視芫兒被抓紅的手腕,一面以眼神回頭警告齊威,要他小心說話,別洩漏了口風。
  
  齊威撇開頭哼了一聲,根本不把他的警告當一回事。
  
  不用他費心叮囑,他齊威從來不是個碎嘴的人!
  
  「還好……」芫兒搖了搖頭,好奇的盯著也正打量著她的惠淑艷和齊威。「他們——是誰呀?」
  
  「喔,我替你介紹。這位是惠姨,我跟你提過我自小父母雙亡,就是惠姨把我扶養長大的。而剛才那個莽夫則是我多年的好兄弟,你別看他這樣,雖然他的脾氣差了點,但其實是個好人。」
  
  「你說什麼?」齊威大吼。他幾時脾氣差了?
  
  」你……你們好。」芫兒怯生生的點頭打招呼。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芫兒總覺得自從她現身,這兩個人就直盯著她看,似乎在打量什麼。
  
  他們應該從沒見過面吧?
  
  「你好!」片刻之後,惠淑艷朝她點點頭,微笑回應她的問候。
  
  她喜歡這女孩!不管她是不是杜正賢的女兒,她都無法討厭她。單純無邪的她,實在不該為父親背負任何血債!
  
  「芫兒,你洗臉刷牙了嗎?」梵天易發現她的髮絲還很凌亂,而髮鬢也未曾沾上任何一滴水,猜測她一定還沒梳洗。
  
  「呃還沒。」
  
  「先去梳洗一下,等會兒我帶你出去吃早餐。」他柔聲命令道。
  
  「好。」芫兒聽話地轉身,走回她所住的客房。
  
  她的身影一消失,梵天易立即抿著唇回頭對齊威和惠淑艷說:「我想她是誰,你們都很清楚,以後在她而前,別再提起杜正賢這三個字,否則休怪我發火。至於你們剛才說的話我都明白,但是我絕不會罷手,所以你們不必再浪贊唇舌了。」
  
  籌畫這麼久的事,他不可能放棄,父母的血海深仇,也不容許他放棄。
  
  齊威倒是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只對梵天易說了句。「希望你以後別後悔!」
  
  他不希望梵天易像以前的他一樣,明明心裡愛著一個人,卻因為一些可笑的因素不肯說出口,非要等到傷透了深愛女人的心,才懊悔萬分地想挽回,到那時難保不會太遲!
  
  「我決定的事,絕不後悔!」
  
  「那你好自為之,我們先走了。」
  
  齊威拋下這句話,便和惠淑艷先行離去。
  
  他相信梵天易對芫兒也有感覺,只是頑固地把她當成利用的工具,但是梵天易遲早會醒悟的。
  
  愛情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那種力量,不是血肉之軀的凡人可以阻擋。
  
  即使再不情願,最後他還是會對愛情臣服正如當年的他!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20 11:12:59

  第四章
  
  芫兒剛到台北,人生地不熟,哪兒也沒去過,梵天易安排了很多不同的行程,帶她認識這個多元化的城市。
  
  這幾天來,梵天易帶芫兒走遍台北著名的名勝古跡,他不是良心大發,打算當個盡責的主人,而是必須先取得芫兒百分之百的信任。
  
  他們每到一個新的地點,芫兒總是像個孩子似的興致勃勃,不管什麼東西都看得興味盎然,讓人也不自禁跟著她一起微笑。
  
  「啊,好累喔!」
  
  這天梵天易帶她上故宮,他們不但去看古文物,還順道去逛故宮外的至善園,停停走走一整天,芫兒已經快累昏了。
  
  「肚子餓了嗎?要不要去吃晚餐?」梵天易看看天色,不知何時竟然全黑了。
  
  「好,啊!」她的肚子早餓了,只是一直不好意思說。
  
  「你想吃什麼?」他在心裡盤算要帶她去品嚐貓空的山萊,還是淡水的海鮮。
  
  「我可不可以吃那種黃黃的兩座山?」
  
  「什麼黃黃的兩座山?」梵天易行遍各國,從來沒聽過有哪國的美食是黃黃的兩座山。
  
  「就是剛才我們來這裡的時候,有好多人坐在裡頭吃東西,那間有兩座黃色大山的店呀!」她的手在空中比了個大大的「山」標誌。「那叫什麼勞是不是?」
  
  其實以前她跟阿水嬸下山買東西的時候,曾在他們附近的鎮裡看見過這種餐飲店,那時候她就很想吃一次看看,但是因為不好意思向阿水嬸要求,所以一直沒機會吃,現在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她真的很想嘗嘗看。
  
  「你是說麥當勞嗎?」
  
  梵天易想通之後,差點沒笑翻在地上。
  
  虧她想得出這種名詞——什麼黃黃的兩座山?要是麥當勞叔叔知道她這麼形容他們的店,一定會坐在門口的長椅上哭到天亮。
  
  不過對於芫兒的「純真」,他並不感到意外。
  
  他借住在阿水伯家時就訝異的發現,這戶人家甚至沒有電視!問他們原因,他們的回答是他們都不愛看電視,所以從前那台老舊的黑白電視壞了之後,他們就沒再買新的,也因此.芫兒幾乎是與世隔絕的原始人。
  
  一個原始人,哪懂得什麼叫麥當勞?
  
  「嗯!那裡的東西好像很好吃的樣子,我可以吃嗎?」芫兒渴望地望著他。
  
  「當然可以!這附近就有一家,我帶你去。」
  
  梵天易用手摸著鼻子,竭力忍住笑意。
  
  芫兒看見他揚起的嘴角,臉頰頓時燒紅起來。
  
  「你在笑我嗎?」
  
  「沒有!」他不敢直視她的眼,只敢別開頭,偷偷地笑。
  
  」明明有!剛才你一直偷笑,你以為我沒看見?我又不是故意裝笨的,我是真的不知道麥當勞嘛!」
  
  「好好!我知道,是我錯了,好不好?」
  
  梵天易趕緊舉起右手投降,要是再這麼爭辯下去,等到麥當勞關門打烊也爭辯不完。
  
  只是芫兒才稍微感到滿意,還沒露出笑顏,梵天易就又說:「走吧!兩座山在等你了。」
  
  「梵天易!」
  
  「哈哈哈……」
  
  梵天易飛快閃到一旁,躲過她綿綿小掌的攻擊,看她氣得像花栗鼠一樣鼓鼓的臉頰,他就忍不住想笑。
  
  和她鬥嘴,真是一件有趣的事。
  
  「想吃什麼?」
  
  牽著芫兒的手,一起走到麥當勞,梵天易先帶她去排隊點餐,同時問她想吃什麼。
  
  芫兒站在櫃檯前,望著壓克力板上琳琅滿目的食物和飲料,一時之間不知道該選哪一樣。
  
  「嗯……每種看起來都很好吃……」
  
  梵天易知道她沒吃過麥當勞,所以作主替她點了幾樣餐點讓她品嚐。
  
  付了錢,正準備上樓找位子坐下來享用時,忽然有人從後頭喊住梵天易。
  
  「天易!」
  
  芫兒轉過頭,看見一個穿著粉紅豹紋毛邊上衣、酒紅短皮裙的火辣美女拉住梵天易,笑得如花般燦爛。
  
  「Sandra?你怎麼會在這裡!」梵天易的驚訝不下於芫兒。
  
  台北這麼大,居然連吃個麥當勞都會被他的「紅粉知己」遇到,看來若不是台北變小了,就是他的「紅粉知己」太多了。
  
  「我從這裡經過,看見你在裡頭,還以為我看錯了,沒想到真的是你!你躲到哪裡去了?人家找了你好幾天,你知不知道?」
  
  時髦美女嘟起艷紅的嘴,親暱地拉住梵天易的大手左右搖晃。
  
  」我最近比較忙。」梵天易知道芫兒睜大眼睛在一旁看著,所以趕緊推開Sandra的手。
  
  他不想在她面前和其他女人表現得太過親密,要是她對他產生警戒之心,那一切就前功盡棄了。
  
  「這些東西都是你要吃的嗎?」時髦美女盯著梵天易餐盤裡的炸雞、薯條、可樂、冰淇淋、蘋果派不敢相信他竟會吃這些垃圾食品。
  
  「你不是最討厭吃麥當勞嗎?我以前每次拉你來你都不肯,現在怎麼——」這時,她才發現站在梵天易身旁的芫兒。
  
  Sandra嫉妒的眸子閃出銳利的精光,刻意描繪過眼線的雙眸,像兩盞探照燈似的,上下打量衣著樸素的芫兒。
  
  「天易,她是誰?」Sandra滿臉醋意地瞪著芫兒。
  
  這女孩雖然長得還算不錯,但衣著打扮真是聳到極點,她長這麼大,還沒看過這麼聳的女人!
  
  老天!瞧瞧她那身簡陋的衣著和那雙蠢得要命的鞋子,連她家的菲傭都比她會打扮。
  
  而且她甚至不化妝,如果不是她對自己的容貌太有自信,就是根本不會化。
  
  最可怕的是她居然綁辮子!這年頭還有人綁辮子嗎?她該不會是偷渡來台的大陸妹吧?
  
  「天易,她是你家的女傭嗎?」她明知不可能,卻故意這麼問。
  
  芫兒一聽,小臉霎時羞憤地染紅了。她看起來像梵天易的女傭嗎?
  
  「Sandra,閉嘴!不要胡說八道!」
  
  梵天易聽了Sandra刻薄的話.火氣立刻直往上冒。
  
  他一向是個好脾氣的人,更絕少大吼大叫,但Sandra剛才那句話,卻讓一向穩如泰山的他惱火得失去理智,當場失控發飆。
  
  「天易!」sandra不平的跺腳嬌嚷。
  
  他這麼護著那個女傭,難道他喜歡她?她嫉妒地瞪著芫兒,恨不得將她撕成碎片。
  
  她知道自己不該嫉妒,因為她很清楚梵天易不是只有她這個女朋友,但她可以忍受自己和一群同樣條件優質的美女一起分享他,卻無法容忍天鵝群中出現這種不會打扮的醜小鴨。
  
  如果她默許梵天易和這只醜小鴨來往,說不定別人會以為她和這只醜小鴨是同類!
  
  「芫兒,你先上樓去找位子坐,等會兒我上去找你。」
  
  梵天易用一貫的笑臉打發芫兒離開,待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轉角,他立刻面色鐵青地拉著Sandra往外走。
  
  「Sandra,你先回去!」
  
  「可是……」她還以為他會想和她火熱溫存一番,畢竟他們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見面了。
  
  「你先走!」梵天易顯得相當不耐煩,他擔心芫兒一個人在樓上,不知道會不會害怕。
  
  「天易,你和這女孩究竟是什麼關係?別告訴我你喜歡她!」
  
  「我和這女孩的關係,不是三言兩語解釋得清的!再說——這也和你沒有任何關係是吧?我們早就協議過,不束縛對方的感情和生活空間,這次我可以原諒你,但我不希望有下次。」他冷聲提醒。
  
  「我……」Sandra本來還想抱怨兩句,但看他臉色不對,才溫馴地改口說:」好嘛!那我等你電話,你一定要記得打給我喔。」
  
  「當然!」梵天易又轉頭往樓梯口瞧了一眼。
  
  「我先走了,拜拜!」
  
  Sandra一走,梵天易立刻轉身往回走,到麥當勞的二樓去找芫兒。
  
  「芫兒,抱歉!讓你久等了……」
  
  用餐期間,芫兒沒有預期中的興奮,只沉默地低頭吃著自己的餐點。
  
  吃過麥當勞晚餐,梵天易看她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便不再帶她到處逛,而是直接回家。
  
  「芫兒,我們到家了!來,進去——」
  
  他用鑰匙開啟大門,回頭看見芫兒還站在門口發呆,正想伸手去拉她。芫兒猛然回神,下意識避開他伸出的手。
  
  「喔!我……我自己進去。」她從他身旁閃過,快步進入屋內。
  
  「你怎麼了?」梵天易關上大門,犀利的眼眸微微瞇起,眼光在芫兒臉上來回梭巡,想從她臉上的表情瞧出一絲端倪。
  
  」沒有呀!」芫兒勉強笑了笑,避開他探索的目光。
  
  「芫兒,你是不是——」
  
  「啊!有點累了,我先去洗澡。」
  
  芫兒飛快轉身,逃難似的跑向客房,還差點因此跑錯房間。
  
  「客房在左邊。」梵天易在她背後喊道,沒有追過去。
  
  反正只要他一動,她就會跑,一把年紀了,他不想玩你追我跑的遊戲。
  
  「謝謝!」
  
  芫兒一頭鑽進客房裡,隨後傳來房門落鎖的聲音。
  
  梵天易臉上的微笑面具立即卸了下來,他抿起雙唇,思忖地蹙起劍眉。
  
  她在躲他!他感覺得出來,自從Sandra出現後,芫兒就變得鬱鬱寡歡,不像以前那樣,不管任何話題都很有興趣與他對談。
  
  她的退避畏縮令梵天易怒火中燒,不由得怪起半途殺出、破壞他們和諧氣氛的sandra。
  
  都是Sandra這女人,破壞了他的大好計劃,他們之間這次玩完了!
  
  他雙手環胸,信步走到大片落地玻璃前,皺眉凝望遠處的萬家燈火。
  
  看來計劃必須更改!
  
  他本想用溫柔的姿態得到芫兒的心,讓她心甘情願為他奉獻一切,但今天突然冒出的Sandra破壞了一切,原本對他萬般信賴的芫兒開始躲著他,如果想讓芫兒像當初那般完全信任他,勢必得再花上好一段時間。
  
  但是,他沒有時間了!
  
  杜正賢這個毒瘤一天不除,他父母的魂魄就一天無法安息,而他也一天無法安枕。
  
  再者,原本因病入院的杜正賢已在昨天出院,他一定要盡快想辦法除去他及他背後的黑暗勢力,否則不知又要有多少人受害!
  
  他不容許杜正賢這般猖狂地繼續胡作非為!
  
  看來目前惟一解決的辦法,就是提早讓芫兒成為自己的人。
  
  芫兒是一個死心眼的女孩,只要她成了他的女人,不怕不對他百依百順,到那時候——
  
  他陰寒地勾起嘴角,冷冷一笑。
  
  他取下鼻樑上的眼鏡,隨手放在小茶几上,然後解開第一顆鈕扣,脫掉藍色的襯衫,扔在椅背上。
  
  他拿著從櫥櫃的抽屜裡找出的客房鑰匙,邁開長腿,緩緩走向那道阻隔他倆的房門。
  
  芫兒倉促地沖了個澡,關掉蓮蓬頭的熱水.抓起放在架子上的大浴巾,走出氤氳著熱氣的半透明淋浴間,邊走邊擦拭身上的水珠。
  
  經過浴室的大鏡子前,她忽然停下腳步,垂下握在手中的浴巾,透過有電動除霧效果的鏡面,第一次認真審視赤裸、毫無遮掩的自己。
  
  她美嗎?
  
  以前她從不在意這種問題,但今天看過豐胸細腰、婀娜多姿的Sandra,她突然在意起這個從來不曾想過的問題。
  
  那個名叫Sandra的女人真的好美!臉蛋好、身材又棒,想起她那傲人突出的上圍,她就不由得自卑。Sandra的胸圍,大概跟她的臀圍差不多吧!
  
  她自認是個平板身材,勉強算好看的,就只有渾圓又挺翹的小屁股,阿水嬸常說,她有個一看就會生兒子的屁股。
  
  芫兒納悶地想:難道我惟一的優點,就只有屁股嗎?
  
  她低頭瞧瞧自己那雖然不是很大,卻形狀優美的胸部。
  
  Sandra的胸部好大,大概有——
  
  芫兒用兩手捧住自己的乳房,用力往中間擠壓,擠出一道深幽的乳溝。
  
  「應該有這麼大吧?」她打量勉強擠出的乳溝,傻兮兮地喃喃自語。
  
  「你在做什麼?」
  
  梵天易悄悄旋開浴室的門,看見的,就是這幕旖旎香艷、差點害他噴鼻血的畫面。
  
  「啊!」聽見梵天易的聲音,芫兒猛地回過頭。看見他走進浴室裡,立即驚訝地大叫。「你你怎麼跑進來了?!」
  
  「你這麼久沒出去,我很擔心,怕你在裡頭發生什麼事,所以才進來看看!我知道剛才那個女人傷了你的心,我是特地來向你道歉的……」
  
  梵天易帶著魔魅的笑容,用低沉誘人的噪音,訴說著對她的憐惜與歉意。「芫兒,我很抱歉!真的、真的很抱歉!」
  
  「沒關係,我不怪你!你快出去!」芫兒緊緊抓著浴巾遮掩身上的重要部位,整張臉紅得有如煮熟的蝦子。
  
  「芫兒,那個女人是我的過去式,自從有了你之後,我再也不曾去找過她,你一定要相信我!」梵天易沒有出去,反而踩著輕緩而堅定的步伐,慢慢地靠近她。
  
  「好好好,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快出去——」芫兒一路倒退著走到另一面牆邊,直到再也無路可退了為止。
  
  「那你知道我喜歡你嗎?芫兒,你明白我愛你的心意嗎?」
  
  「我……」
  
  「你不明白對不對?所以——芫兒,我不出去!讓我用行動向你證明我對你的心意。」
  
  「不行……你不能過來啦!」芫兒羞得恨不得衝出門外,怎奈他擋著出口的方向,除非越過他,否則她很難跑出浴室。
  
  「芫兒,聽我說——我愛你!非常、非常的愛你。」
  
  梵天易輕柔地抬起芫兒小巧的下巴,溫柔低沉的聲音宛如催眠似的,一聲聲飄入她耳裡。
  
  「我愛你,而你也愛我,彼此相愛是一件幸福的事,所以我們不該為了深愛著彼此而感到害羞。今晚我不會放開你,除非你告訴我你不愛我,那我馬上放開你,永不再騷擾你!」
  
  梵天易和她睹了,他相信自己的直覺,這個純真得近乎孩子的小女人,早把一顆純淨無瑕的心放在他身上,他不會看錯的!
  
  「我……」
  
  芫兒張開嘴,試著告訴他她不愛他,但是努力了好一會兒,還是無法說出口。
  
  她無法逼自己說謊,她的確是愛上他了沒有錯!
  
  「芫兒,你也愛我對不對?所以把你給我吧!正如我把自己給你。從今以後,我是你的,你是我的,我們永遠永遠在一起,無論生死都不分離。」
  
  梵天易帶著溫柔深情的魅惑笑容,說著世上最大的謊言。
  
  他當然不可能老實告訴她,其實他對她好只是為了復仇,而他最終的目的就是送她和她的父親一起下黃泉……
  
  「可是我……並不美!」她羞赧地別開頭,要她承認自己確實不如人,著實令她難堪。
  
  「誰說你不美?」他立即皺眉反駁,真誠的語氣連他自己都深信不疑。「在我眼中,你是最美的。」
  
  「可是剛才——」
  
  「sendra是長得不錯,但你也不輸她呀!」這點梵天易倒是沒有說謊,他的確認為清秀可人的芫兒不比人工雕琢的Sandra差。
  
  「不論誰長得美、誰長得醜,我都不在乎,我只知道,我認定了你是我這輩子惟一想共度一生的女人。除了你之外,任何再美、再懂得打扮的女人我都不要!我只要你!」
  
  「我……我也是!」芫兒感動得紅了眼眶,她將羞紅的嬌顏緊貼在他的頸項間,柔聲傾訴自己的心聲。
  
  「天易!在我的心目中,你是最重要的男人,不論其他男人再好、再富有,我都只想跟你共度餘生。」
  
  「芫兒!」你終於說了!
  
  梵天易扶著她的後腦勺,用力將她擁進自己懷裡。
  
  芫兒沒看見他的俊顏,以為他和自己一樣熱淚滿眶,不知道他正噙著得意的冷笑,毫無感情地凝視貼著淡雅瓷磚的牆壁。
  
  事情的發展都按照他的計劃走,他相信只要得到她的心、她的人,接下來的事就容易了!
  
  梵天易相信,他今晚一定能得到芫兒!
  
  「芫兒……」
  
  他半垂著眼眸低下頭,緩緩吻向她粉嫩紅潤的唇。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20 11:13:16

  第五章
  
  「梵天易……」
  
  芫兒抱著他的背,手指緊張地掐入他結實的背肌中。
  
  「喊我的名字。芫兒,我想聽你喊我天易!」他的唇瓣性感地抿起,抵在她的柔唇前,深情地低聲要求。
  
  「易……天易。」她嬌羞地輕喊。
  
  「芫兒!」梵天易心頭一動,低頭攫住她的唇,激狂地吸吮起來。
  
  「唔——」
  
  芫兒長這麼大,還不曾有過這種火熱的感覺,她惟一體驗過的一次接吻經驗,是在山上,梵天易要求她和他一起下山時。
  
  那時他的吻輕柔得宛如和風,溫柔得令人心醉,但此時他的吻卻有如驟起的狂風,徹底席捲她的身、她的心,讓她不由自主地投入,跟著他一起飛舞、旋轉……
  
  「芫兒,我要你!我真的想要你!」梵天易在她唇上廝磨,一面喃喃低語。
  
  無論她有沒有利用價值,她的純真嬌美是不爭的事實,只要是活的男人,沒有一個能不為所動,他是男人,自然也難以抗拒這個誘惑。
  
  況且她終將隨她的父親杜正賢一起化為黃土,何妨讓他物盡其用,暫時填補眼下的空虛呢?
  
  她純真不做作的自然反應,深深滿足了他的男性自尊,他用所有的熱情帶領她進入她從未到達的夢幻仙境。
  
  絕對不能讓她受孕,一旦她懷孕了,對他們的計劃只有妨礙、沒有任何幫助。
  
  再說她遲早會跟隨她父親一道下黃泉,既不可能平安生下孩子,乾脆別惹這個麻煩。
  
  只要他做好防範措施,在他達成最終的目的前,她仍能為他提供不小的慰藉與滿足!
  
  一夜的火熱溫存累壞了初嘗禁果的芫兒,她幾乎是在激情一結束就沉入夢鄉,一直睡到隔天下午才醒過來。
  
  芫兒走到客廳,看見梵天易坐在沙發上,不知在研究什麼,專注叮著手中的絨布盒。
  
  「早!」
  
  「早。」梵天易抬頭看了她一眼。「盥洗了嗎?」
  
  「洗過了。」芫兒點點頭,在他身旁坐下。「你在看什麼?」
  
  「這個——」梵天易拿起桌上的絨盒,打開遞到地面前。
  
  「哇,好可愛!」
  
  盒子裡放置的,是一對銀色的心型耳環,每個大約有一顆綠豆大小,造型雖然簡單,但看得出來製作相當精巧,窗外的陽光映照其上,折射出宛如玻璃般耀眼的光澤。
  
  「喜歡嗎?來,我替你戴上。」梵天易拿起耳環,作勢要替她戴上。
  
  「不用了,我沒穿耳洞。」她連忙伸出手婉拒。
  
  「沒關係,這是夾式的耳環,沒穿耳洞也沒關係。你試試看!」說著,便不顧她的反對,逕自推開耳飾的扣環替她戴上。
  
  「好看嗎?」芫兒手邊沒有鏡子,看不見自己此刻的模樣,不過她從他眼中看見滿意的神色。
  
  「很不錯!」梵天易略往後退,專注凝視著芫兒,只是眼中有抹令她難以理解的複雜情緒。
  
  「你覺得怎樣?」他問。
  
  「我看不見自己的模樣,不過應該還滿好看的吧!」芫兒伸手撫摸耳垂上的耳環。奇怪,居然是溫的!
  
  「身體呢?有沒有特別的感覺?」他緊盯著她問。
  
  「好像……頭怪怪的,有點暈、還有點痛。」
  
  「那表示這東西確實有效用!」梵天易點點頭,露出滿意的微笑。「芫兒,現在我心中有個數字,你試著猜猜看,那個數字是什麼?」
  
  「我不知道!」芫兒一聽到他的話,立即緊張的搖頭。
  
  「你不是會讀心術嗎?為什麼猜不出來?」他拉下臉,顯然不怎麼高興聽到這個答案。
  
  「我只會從別人的眼神去揣測他的心思,又不會數字猜謎。」
  
  她的讀心術全是從和動物相處的經驗中摸索得來的,動物又不懂得數字,她怎麼可能猜得到別人腦中想的是什麼數字?
  
  「難道戴了耳環之後,你的腦子沒有特別的感覺嗎?」
  
  「耳環?」芫兒聽出這句話別有含意,立即追問:「耳環怎麼了?耳環和你要我猜的數字有關聯嗎?而且我的頭好痛好像愈來愈痛了!」
  
  梵天易並沒有隱瞞她.而是直接了當地說:
  
  「芫兒,老實告訴你吧,你現在戴的這副耳環,不是普通的耳環,而是我特地請專家為你設計,可以刺激大腦、加強腦部功能的小儀器。這個耳環裡有微量的電流,只要藏上耳環,就可以刺激耳朵上的穴道,進而促進腦部釋放勝於常人三倍的能量,所以頭痛是正常的現象,只要習慣了就好。」
  
  「為什麼要請人設計這種耳環給我戴?我不想戴嘛!」
  
  芫兒聽不懂梵天易在說什麼,她只知道這是一副奇怪的耳環,戴了會讓她頭痛欲裂,這種感覺好難受,她不想戴!
  
  她將手伸向那兩隻耳環,準備將它們拆下來。
  
  「不准動!」梵天易大喝一聲,嚇得她立即縮起脖子。
  
  芫兒扁起小嘴,眼眶裡開始浮現滾動欲滴的淚水。
  
  她又沒有做錯任何事,他為什麼要拿這種奇怪的耳環給她戴,還這麼大聲的凶她,不准她拿下來?
  
  她絞扭著小手,心裡委屈得想哭,她將臉背向他,開始無聲地掉眼淚。
  
  梵天易看見她的肩膀上下抖動,知道她在哭,心中霎時一軟,暗自責怪自己太過心急,而忽略她突然受驚的情緒。
  
  他朝她伸出手,柔聲喊道:」芫兒,過來我這裡好嗎?」
  
  芫兒睜著微紅的雙眼,看著他好一會兒,才慢慢起身走到他面前。
  
  梵天易摟著她的腰,讓她坐在自己腿上,不斷親吻她柔嫩的臉頰,誠懇地道歉道:「芫兒,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凶你,而是我需要你的幫助!」
  
  他歎息一聲,決定將自己背負二十年的血海深仇告訴她。
  
  「我父親名叫梵東業,在二十幾年前,是個名極一時、極富正義感的律師。那時惠姨的丈夫和齊威的父母同時遭到黑道報復殺害,法律卻無法為他們討回公遭,所以惠姨找上我父親,委託他代為調查這兩樁謀殺案。
  
  「經過詳細的調查與求證,證實幕後的主使者是一位有權有勢的企業龍頭,就在我父親竭力搜集罪證,打算告發那位企業龍頭的時候,居然也遭到對方的報復,他們在我父親的汽車裡放炸彈,把我父母給活活炸死了。」
  
  梵天易低垂著頭,雙手緊捏成拳抵在額頭上,不想讓她看見自己泛紅的眼眶。
  
  「他們被炸得屍骨無存——就在我面前!當時我只有十歲,而且當天正好是我的生日,我好期待他們回家陪我一起過生日,而這份期待,卻被那些心狠手辣的惡徒活生生扼殺了!原本他們連我也不肯放過,是惠姨早他們一步帶走我,我才能活到今天。」
  
  梵天易高大的身軀微微顫抖,每當想起那段血海深仇,就會令他悲憤難當。
  
  「那個壞人實在太可惡了!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壞的人?他又不是神,憑什麼決定別人的生死?」
  
  芫兒聽了不由得為他感到難過,她沒想到世上居然有這麼狠毒的人,不但殺害他的父母,甚至連他也不放過。
  
  「從那天起我就下定決心,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一定要替我死去的父母報仇!即使是死,我也不放過杜正賢……」他的指甲用力掐入掌心裡,滲出少許血絲。
  
  「那個壞人叫杜正賢?」
  
  」沒錯!所以芫兒,請你幫幫我吧!」梵天易拉住她的手,力道大得令她覺得痛。「我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女孩,絕對不會忍心見我父母在九泉之下仍不能安息,你一定會幫我吧?」
  
  「那——你要我怎麼幫你呢?」她不安地問。
  
  「很簡單!我打算利用競標的方式,搶走杜氏集團的每一筆生意,讓杜氏企業一步步邁向倒閉之路,所以我必須事先知道杜氏企業的底價。只要你把杜氏企業的底標告訴我,我就有百分之百致勝的把握!」
  
  他說的商業術浯,芫兒一點也聽不懂,她只知道他要她去猜數字。
  
  「可是我真的不會猜數字呀!」她為難地咬著下唇,不敢看他悲傷懇求的眼神。
  
  「我知道你不會,但你可以學呀!我特地請人做了這副耳環,就是希望助你一臂之力。」
  
  「可是戴著這副耳環,我的頭好痛。」
  
  她沒有撒謊騙他,而是真的一戴上這副耳環,就覺得腦子陣陣抽痛,尤其努力思考時,痛得更是厲害,整個腦子脹得像要炸開似的。
  
  「頭痛才表示有效果。難道你不願為了我忍一忍嗎?」他神情悲痛,語調哀怨地問。
  
  「我……」芫兒當然想幫他,可是她怕自己辦不到。
  
  「算了!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也不勉強你,反正這段血海深仇我已經背負了二十年,早就想過這輩子大概報不了仇了!只是……我實在恨自己無能,居然連父母慘死都無法為他們討回公道!我我苟延殘喘活在這世上,有什麼用呢?」
  
  「天易,你不要這樣……」
  
  梵天易的自責,讓芫兒聽了好難過。
  
  他向來是意氣風發、自信昂揚的,芫兒從沒看過這麼氣餒、沮喪的他,心中實在萬般不忍。
  
  「天易,你不要灰心喪氣,我——我答應就是了!」她不禁脫口喊道。
  
  「你說什麼?」梵天易迅速抬起頭,雙眼炯燃發亮。
  
  「我說我願意幫助你,只要是你要我做的事,我一定會努力做到!」
  
  「謝謝你,芫兒!我就知道你絕不會狠心不幫我。梵天易緊繃的心口一鬆,露出真心的微笑。
  
  見他笑了,芫兒也覺得好高興。
  
  只要是為了他,就算頭痛又如何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20 11:13:36

  第六章
  
  「告訴我,現在我心裡想的數字是什麼?」
  
  梵天易透過鏡片直視芫兒的雙眼,重複不知問過多少遍的問題。
  
  他明知芫兒已經很疲 憊了,卻依然狠心不讓她休息。
  
  他沒有太多時間,他必須趕快將芫兒的能力誘引出來。
  
  芫兒忍住呵欠,努力睜大已浮現紅血絲的眼睛,認真凝視他的雙眼,想從他眼中找出答案。但——看了一整天,她還是什麼也看不出來,只能瞎蒙亂猜。
  
  「是……五十二?」
  
  「不對,是九十三!」梵天易暴怒地大吼,右手往桌上一拍,然後猛然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他用力深呼吸,以平息胸口驟然升起的怒火。
  
  他們已經練習一個禮拜了,她卻一點進步都沒有,再這樣下去,要到何年何月何日,才能完成他的復仇計劃?
  
  芫兒被他吼得既難過、又自責,忍不住眼眶一紅,咬唇低泣起來。
  
  她不怪他凶她,她只怪自己為什麼那麼笨.連個簡單的數字都猜不到?她真是笨得無話可說,難怪他生氣!
  
  聽見身後傳來幾不可聞的低泣聲,梵天易知道芫兒又哭了。
  
  他不禁痛恨起自己,他這算什麼?明明是他的錯,他卻把一切的挫折全轉移到她頭上,讓她承受他莫名其妙的怒氣。
  
  「天易……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芫兒用手背擦去淚水,走到他身後,可憐兮兮地輕扯他的衣袖。
  
  她好怕他生氣,他一生氣就會不理她,她好怕他不理她。她不要!
  
  梵天易歎息一聲,閉了閉眼,才轉身按住她纖弱的肩膀。「芫兒,我沒有生你的氣,我氣的不是你,而是——我自己!」
  
  他終於明白,真正令他生氣發怒的,不是她的進度不如他所預期,而是她忍著疲累、努力配合他的傻勁。
  
  就是這股不怕苦、不喊累的傻勁,讓他原本硬如鐵石的心浮起幾許愧疚感。
  
  她可知道,他要她做這些事的最終目的,是要送她下黃泉?
  
  「天易,你不要這麼說!我知道是我不好,我們再試一次好不好?這次我會很認真、很認真的看,我一定會看出來的——」
  
  「不用了,我知道你累了。」
  
  「我不累,我們再試一遍!」
  
  「可是我累了。」梵天易捧起她的臉,輕柔地取下她耳垂上的耳環。「今天到此為止,我們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明天再繼續就行了。」
  
  「可是……」她覺得好愧疚,因為她什麼忙也幫不上。
  
  「難道你不想休息。?還是……你故意逃避我的需索?嗯?」他輕舔她珠玉般細緻的耳垂,邪氣地露齒一笑。
  
  醉人的紅暈立即浮上芫兒的腔頰,她駝鳥般地將頭埋進他懷中,不敢看他促狹的表情。
  
  這幾天來他們總是這樣,白天將所有的時間全部花在訓練上,至於晚上——則是在彼此懷中用盡剩餘的精力,放肆地燃燒一夜激情。
  
  「既然不是那最好!來——我們先去洗澡,然後上床『休息』。」
  
  他最愛看她紅著臉,躲在他懷中不敢抬頭的嬌羞模樣。
  
  「你——討厭!」
  
  芫兒嬌嗔地掃梵天易一眼,用力推開他跑進主臥房裡。
  
  「哈哈哈……」
  
  梵天易望著她的背影,刻意忽視心中的甜蜜與滿足感。
  
  她是他的棋子,是他復仇計劃中必須犧牲的工具,他絕不能忘記這個事實。
  
  他猛一甩頭,決定暫時不去想這些惱人的問題,良宵苦短,他可不想放棄復仇過程中最大的樂趣!
  
  清早的第一道陽光,自窗簾的縫隙間鑽入房間內,如燦金般灑落在淡雅的床單上。躺在床上的一雙人兒,猶自沉浸在甜美的睡夢中。
  
  須臾,一個小巧的人兒睜開眼,確定身旁的男人仍在熟睡沒有醒來,才掀開被子,悄悄溜下床。
  
  其實梵天易也醒了,只是沒有發出聲音,他微瞇著眼,從眼縫下偷窺她的一舉一動。
  
  他看見她躡手躡腳地走進浴室盥洗,片刻之後,又悄無聲息地離開臥房。
  
  她鬼鬼祟祟的,到底想做什麼?
  
  她該不會想偷溜走吧?這是第一個竄入梵天易腦中的念頭。
  
  畢竟這個禮拜的訓練確實累人,而他又不是完美的訓練師,她會想臨陣脫逃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他在她身上花費那麼多時間和心血,絕不允許她半途而廢!
  
  梵天易立即掀開被褥追出門外,打算在芫兒離開之前攔住她。
  
  然而還沒走到客廳,他就知道自己錯了!
  
  芫兒穿著他寬大的襯衫和一條牛仔褲,盤腿坐在冰涼的大理石地磚上,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視桌上倒蓋著的撲克牌。
  
  她直勾勾地望著撲克牌看,連動也不動,就在梵天易懷疑她是不是睡著了的時候,她突然開口了。
  
  「嗯……這張應該是紅桃J。」
  
  她將撲克牌翻到正面,發現不是紅桃J,期待的小臉頓時垮了下來。
  
  「沒猜中呀!好吧,再試下一張好了……」
  
  接下來的時間,芫兒就這麼一翻再翻、一試再試,而梵天易就站在通往客廳的轉角處,默默看著她從期待到失望、又從失望轉為期待的豐富表情。
  
  「哎呀,怎麼又錯了?我真是笨!加油、加油!要是再不努力一點,天易就要醒了。」
  
  她重新將一張牌倒翻放在桌上,開始皺眉凝聚腦中所有能量,想看穿那張牌的背面到底是什麼數字。
  
  可能因為消耗過多腦力,再加上耳環的刺激,她的頭痛愈來愈厲害,原本紅潤的唇色逐漸轉白。
  
  雖然梵天易不願承認,但她忍著腦子的抽痛竭盡全力想看穿底牌數字的用心,實在令他既心疼又感動。
  
  他真的不值得她對他這麼好!
  
  他走到客廳,用力按住她的肩膀。「芫兒!」
  
  「天易?」芫兒轉頭看見他,立即高興地站起來。
  
  「天易,我正在用撲克牌作練習,這樣一來,就算你不能陪我,我的練習也不會中斷。」
  
  「算了,別練了,今天先暫時休息一天吧!」他搖頭道。
  
  「為什麼?現在才是早上,而且我練得正起勁呢!」芫兒搖搖頭,不願就此罷手。
  
  「芫兒,真的別練了!你沒看見自己的臉色有多蒼白,再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會吃不消的。」不捨的情緒湧起——他竟開始關心她的身體。
  
  「沒關係!我從小就身體很好,一點頭痛不會有問題。再說要是我不練習,你的父母之仇就不能報啦,所以我一定要更努力才行。」芫兒憨厚的笑道。
  
  說著,她立即興致勃勃的說:「對了!你來得正好,我們來練習吧!你在腦中想個數字,我看看能不能猜得中。」
  
  「芫兒,你真的別——」
  
  「拜託啦!」
  
  「唉!」梵天易聽了頓時大歎一聲,原本是他狠著心腸逼她練習,現在她怎麼反而比他更急呢?
  
  他拿她沒有辦法,只好說:「好吧,但是只能練一次,如果猜不中的話,今天就得休息,知道嗎?」
  
  芫兒原本不願意,不過因為梵天易很堅持,她也只能答應。
  
  「芫兒,猜猜我現在心裡想的數字是什麼?」
  
  梵天易的態度很隨便,因為他認定她不可能在一夜之間突然開竅。
  
  芫兒靠近梵天易,睜大圓眸注視他的雙眼,她好專注、好專注地凝望他,專注得連他瞳孔的紋理都看得一清二楚。
  
  突然間,一個扭曲的數字竄入她的腦海中,她看見那個數字是——
  
  「六百零五!」
  
  「咦?」梵天易愣了一下。「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你現在心裡想的數字是六百零五對不對?」
  
  梵天易霎時面露詫異之色,他沒想到芫兒居然猜對了。
  
  「真的是六百零五?萬歲!」芫兒高興地跳起來,手舞足蹈地轉圈圈。
  
  「我不信!我再想一個數字讓你猜。」
  
  梵天易不相信他們努力了一個禮拜,一點成果都沒有,她只偷偷練習不到一個小時,就順利練成了。她一定是蒙中的!
  
  「好呀!」真金不怕火練,現在芫兒可是自信滿滿。
  
  這次梵天易故意想了一個數目很大的數字,以為可以難倒她,沒想到——
  
  」是九千九百九十九萬對不對?」芫兒肯定地回答。
  
  這次梵天易當真震驚得啞口無言,因為她又猜對了!
  
  「你是怎麼學會的?」他搖搖頭,顯然相當難以理解。
  
  「我也不知道!我只曉得當我和你兩眼對望的時候,就有個數字自然浮現在我腦海中,好神奇對不對?」
  
  」是很神奇。」
  
  這下梵天易終於肯定,她是真的達成他的目標了。
  
  「那我們什麼時候開始進行你的計劃?」芫兒興沖沖地問。
  
  「很快。」
  
  梵天易勉強露出笑容,沉重的心情並不如自己預期的興奮。
  
  一旦進行到最後一項計劃,就代表她的生命要走向盡頭,他還需要時間,好好想想。
  
  「那——現在還早,我們要做什麼呢?」
  
  「我們去郊遊!」
  
  「郊遊?」
  
  今天是個前往戶外郊遊的好天氣,陽光普照,晴空朗朗,連片飄浮的白雲都沒有。
  
  芫兒搭著梵天易的房車南下桃園,一路上興奮得像第一次出門旅行的孩子,她將小腦袋靠在敞開的車窗前,任迎面而來的強風吹亂她的髮絲。
  
  「哇——有牛耶!好多牛——天易,你看!」她撩開阻擋視線的柔亮細發,指著窗外悠遊在草原上的乳牛。
  
  「這附近有個牧常」梵天易回答。
  
  「你要帶我去的地方,就是牧場嗎?」她好想下車去看那些可愛的乳牛。
  
  「不是,不過就在附近不遠。」
  
  車子駛向更偏遠的郊區,不一會兒,到達一棟外觀樸實的白色建築物前。
  
  梵天易將車駛進停車場,然後告訴芫兒。「到了!」
  
  跟他一起開門下車,芫兒迎著刺眼的陽光,打量眼前的房子。
  
  她看到水泥建築物的上方,有個牌子寫著「拯慈育幼院」。
  
  「梵先生,您來了!」
  
  一位五十幾歲的婦人走出門外迎接他們,胖胖的臉上堆滿真誠的微笑。
  
  「徐園長,好久不見了!您和孩子們都好嗎?」梵天易也回她一個微笑。
  
  「托您的福,我和孩子都很好。昨天孩子們還在問,梵叔叔什麼時候來呢!」
  
  「哈哈,真的嗎?我也很想念他們,所以一有空就迫不及待來看他們了。」
  
  「梵先生,你真是個好人!孩子們能遇到你這個好心的恩人,真是太好了!」
  
  「別把我說得那麼偉大,我只是盡自己微薄的力量,幫助這些需要幫助的孩子罷了。」
  
  「您謙虛了!」
  
  他們一來一往的聊著,芫兒插不上嘴,只好似個被遺忘的雕像,傻愣愣地站在一旁,直到徐園長將視線轉向她。
  
  「對了!梵先生,這位是——」
  
  梵天易這才想起芫兒站在一旁。「徐園長,我替你介紹一下,地叫芫兒。」
  
  「喔!」徐園長推推老花眼鏡,笑咪咪地瞧著她。
  
  「好漂亮的小姐!」
  
  「是嗎?」梵天易微笑注視芫兒,臉上有著贊同的驕傲。
  
  「沒有啦!」芫兒立即羞澀地搖頭否認。
  
  「你們要不要先喝碗紅豆湯?剛煮好的,還熱著呢!」
  
  「我想先去看看孩子們。」梵天易想起那些孩子,眼神變得溫柔。
  
  「好的,我馬上帶您去。」徐團長直接帶著他們兩人,走向孩童們嬉戲玩樂的操常
  
  拯慈育幼院從外觀看起來相單簡樸,但裡頭卻別有洞天,這裡不但有一個標準規格的操場,還有電腦室、圖書室、室內球場等設備齊全的休閒設施。
  
  「啊!梵叔叔來了!梵叔叔——」
  
  原本正在玩樂的孩童看到梵天易出現,立即像蜜蜂似的成群湧上來,團團將他圍住,梵叔叔、梵叔叔的叫個不停。
  
  「好乖!梵叔叔訂了一些炸雞、漢堡和飲料,等會兒速食店的人會送來,大家要記得多吃一點。」
  
  「哇——好棒喔,謝謝梵叔叔!」
  
  「梵『書書』,我也要吃『炸汁』。」一個四、五歲左右,模樣討喜可愛的小女孩,扯住他的褲管,甜膩地撒嬌道。
  
  「好!人人都有炸雞吃,小萱萱當然也有得吃。」梵天易抱起小女孩,走到一旁的鞦韆前,小心地將她放在鞦韆板上。
  
  「梵叔叔替你搖,抓好喔!」
  
  「好。」小萱萱胖胖的小手,緊緊抓住的繩索,隨著梵天易的動作,搖晃自己的身體,「呵呵……好高,好好玩喔!」
  
  芫兒站在一旁,羨慕地看著梵天易與小萱萱之間,幾近父女的親暱關係。
  
  她從未看過如此充滿溫情的他,雖然他也對她非常溫柔,但那種溫柔和這種溫情,是截然不同的!
  
  其實有時候梵天易在對她微笑的時候,她完全感受不到他眼裡的溫暖,這種感覺她一直有,只是從沒說出口。
  
  然而此時此刻,她能夠真切感受到,他打從心底散發出的真正快樂。
  
  她瞧得恍然失神時,徐園長突然輕拍她的肩,暗示她跟她走。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20 11:13:56

  第七章
  
  芫兒不知道徐園長突然叫住她想做什麼,有些詫異,也有點疑惑,但還是跟徐園長走到一旁。
  
  她睜著圓眸望著徐園長,等她先開口說話。
  
  徐園長笑咪咪地打量她片刻,才慈靄地問:「你在這裡,會覺得無聊嗎?」
  
  「不會呀!」她輕輕搖頭。
  
  雖然梵天易老是陪著那些孩子,沒有多花心思陪她,但她只要瞧著他和孩子間相處的情形,就覺得很快樂了。
  
  「其實這間育幼院是梵先生一手創辦,然後交由我來管理的。」徐園長吐出驚人之語。
  
  「真的?」芫兒沒想到,他居然有這麼大的愛心,出資籌辦這間頗具規模的育幼院。
  
  「他怎麼會想到創辦這間育幼院呢?」芫兒好奇的問徐園長。
  
  「你知道梵先生父母的事嗎?」
  
  「我大略聽他提過,聽說是被一個叫做杜正賢的壞人害死的。」芫兒悲憫地回答。
  
  「沒錯!這裡所有的孩子都和他一樣,全是自杜正賢的虎口下逃生的遺孤。」
  
  「啊!這些孩子全都是……」
  
  「是的。」
  
  「真的好可怕!」杜正賢那個壞人,到底殺了多少人?害多少家庭在一夜之間破碎?她真是難以想像!
  
  「梵先生憐憫這些孩子無依無靠、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所以不惜花盡自己畢生的積蓄,為他們打造了這個遮風避雨的溫暖地方。我知道外頭有很多人對梵先生有誤解,認為他只會斂財且一毛不拔,其實他所賺的錢,大部分都是送到這裡來,栽培這些無父無母的孤兒。
  
  這裡總共有一百多個孩子,要全部栽培他們長大成人,需要的花費,絕對不是一般常人付得起的數目,梵先生用盡手段、努力掙餞,就是為了讓這些孩子有個好的將來。」
  
  「我不知道這些事……」
  
  他不曾提過,所以她也不知道,他居然為了這些沒有血緣關係的孤兒,付出這麼多心血。
  
  「你們在聊什麼?」梵天易單手插在褲袋裡,朝她們走來。
  
  「呵呵,沒什麼!對了,孩子們呢?」
  
  「炸雞店送炸雞來,我讓孩子們先去吃點心了。」
  
  「那你們聊聊,我去陪孩子們吃點心。」
  
  徐團長笑呵呵地走後,梵天易和芫兒信步走到樹下,找了張長椅一同坐下。
  
  「天易,徐園長告訴我,這間育幼院是你創辦的?」
  
  芫兒用一種全新的目光重新評量梵天易,她發現自己似乎更愛這個男人了!
  
  「沒錯!怎麼,看不出來嗎?」梵天易眨眼戲譫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芫兒趕緊搖頭。「只是你從來沒提起,所以我有些驚訝……」
  
  「其實這沒什麼好驚訝的!」梵天易踢踢地上的小石子,淡然陳述道:「看見他們,我就會不自禁地想起當年的我。我算是個幸運兒,因為我遇到了惠姨,當年如果不是她冒著生命危險救了我,並帶我出國、栽培我長大,今天梵天易恐怕早已不在世上。
  
  「然而這些孩子沒有我那麼幸運!他們失去父母又無依無靠,若是我不幫助他們,恐怕不會再有人伸出援手,所以才更需要義無反顧的去做。為了這些孩子,再多錢我都不會嫌多,所以只要能夠獲取的金錢,即使是一毛,我也不會輕易浪費的。因為他們需要更充足的經濟援助,才能衣食無慮、快快樂樂地長大!」
  
  「我瞭解!若不是遇到好心的阿水伯和阿水嬸,就不會有今天的我,我們都很幸運,所以更應該感恩。」聽了他的話,芫兒感同身受。
  
  梵天易轉過頭,注視芫兒晶亮的眼眸。
  
  「芫兒,你覺得自己幸運嗎?」
  
  「嗯。我很幸運!」芫兒毫不遲疑地頷首,滿足地露出甜蜜的微笑。「遇到阿水伯和阿水嬸,是我的第一個幸運。能夠遇見你,是我的第二個幸運!」
  
  「是嗎,」梵天易微微一笑,笑容裡有些悲傷。
  
  他一躍起身,打起精神揚聲問:
  
  「你想不想吃炸雞?我請他們多送了幾份過來。」
  
  「要!我要吃!」芫兒開心地回答。
  
  芫兒和小孩子一樣,特別愛吃炸雞、漢堡,他知道她喜歡吃,所以特地替她預留了幾份。
  
  」走吧!」梵天易朝她伸出大手。
  
  「嗯!」芫兒毫不遲疑地上前握祝
  
  梵天易握著她柔若無骨的小手,心情既沉重、又複雜。
  
  他知道過了今天,他們的關係將會逐漸改變,他或許再也沒有機會,能這樣握住她的手。
  
  他的心有些疼、也有些不捨,但事到如今是箭在弦上不能不發。精心布好的局,他不容許自己親手破壞它。
  
  更何況——她是杜正賢的親生女兒,這是永遠也無法改變的事實,就算芫兒不死,他們也不可能毫無芥蒂的廝守在一起,因為他忘不了父母之仇,而他若殺了杜正賢,芫兒恐怕也不會原諒他吧?
  
  所以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縱然有再多眷戀,他終究得狠心割捨。
  
  他心一擰,用力捏緊掌心裡的柔軟小手,疼得她低嚷一聲。
  
  「好痛!」
  
  「對不起!」梵天易立即鬆開手,愧疚地喃喃道歉。
  
  「沒關係。」芫兒眼珠一轉,綻開孩子氣的爽朗笑容突然說:「我們來比賽,看誰先跑到餐廳,先到的人可以多吃一塊炸雞,晚到的人就不准吃。預備開始跑!」
  
  「啊!不公平,你偷跑——」梵天易立即邁開長腿,隨後追趕她。
  
  「來追我呀!哈哈哈……」
  
  開懷的笑聲傳遍整個的操場,兩個交互追逐的身影愈跑愈遠,愈遠愈校
  
  一陣狂風捲過,掃落滿樹落葉,明明還不到隆冬,但冷肅詭譎的氣息,已在不知不覺中,悄悄降臨他們身旁……
  
  永華集團與日商大丸株式會社合作,即將於台北近郊設立的大型購物中心,將在今日進行投標工程。
  
  全省知名的建設公司幾乎全都來參與競標,大家莫不摩挲擦掌,準備在今日的競標活動中拔得頭籌,一舉爭得這張高利潤的合約。
  
  多家參與競標的建設公司中,又以杜議員名下的杜氏建設與人稱狂獅藍亦宸的藍氏建設呼聲最高,最有得標的希望。
  
  為了今天這場投標會,杜氏建設由杜議員的千金杜迎璇與杜氏旗下的商業精英共同出席,準備打敗最大的強敵藍氏建設,搶到這筆生意。
  
  而藍氏建設方面,令人詫異的是——他們沒派出任何一位高層主管,只由兩位不知從哪找來的商業傭兵出馬,替他們參與今天這場戰役。
  
  「怎麼回事?藍氏建設居然沒派任何一位高層主管參加,藍總裁不想要這筆生意了是不是?杜氏建設派出的代表,可都是萬中選一的商業人才,藍氏建設這麼輕敵,稍不小心就會把生意拱手讓人呀!」
  
  幾位與會的負責人紛紛交頭接耳,為藍氏建設怪異的舉動感到驚訝。
  
  芫兒聽了他們的耳語,也不禁緊張起來。
  
  她很擔心,萬一等會兒自己臨時失常,那該怎麼辦?
  
  想起那個名叫藍亦宸的男人的凶狠嘴臉,芫兒心裡就打著冷顫。
  
  他說要是梵天易敢搞砸這筆生意,就要剝了他的皮沾哇沙米吃。
  
  好可怕呀!商業界居然有這種土匪——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今天好美?」梵天易突然傾身輕咬她的耳垂。
  
  今天地穿著一套粉嫩的淺橘色套裝,合身的剪裁和短窄的裙擺,展現她曲線美好的小腿和不盈一握的纖腰,美得讓人眼睛一亮。
  
  其實芫兒從未穿過這麼短的裙子,她覺得好不習慣,但梵天易告訴她,既然身為藍氏建設的代表,就要有代表的樣子。
  
  正式的衣著服裝和濃淡合宜的化妝是基本的禮貌,她才強迫自己穿上這套礙手礙腳的衣服,還任人在臉上抹上她從未塗抹過的胭脂。
  
  「不要這樣,大家都在看……」芫兒紅著臉將頭轉向另一邊,避開梵天易偷吻的唇。
  
  「各位與會的貴賓請注意——」
  
  擴音器裡傳來主辦單位的廣播,大家立即噤聲,芫兒和梵天易也神情一整,嚴肅地側耳聆聽。
  
  「現在時間是九點三十分,這次的投標活動從現在開始,請各位貴賓將您的投標單填寫好,在十點鐘以前投入投標箱內,我們將會在審慎評估之後,於中午十二點公佈投標結果。希望您慎重考慮投標金額,不要錯過最後投標時間,謝謝您的合作!」
  
  「戰役終於要開始了!」
  
  梵天易一早就和芫兒來報到,早已等得不耐煩了。
  
  他貼在芫兒耳邊,小聲吩咐道:「你自己注意一下,找個機會接近杜氏建設的代表,想辦法從他那裡弄到投標的底價。」
  
  「我知道。」芫兒抿緊紅唇,用力點頭。
  
  看她那麼緊張,梵天易笑著安撫道:」別擔心,杜氏建設那些鼠輩一定會失敗的,我對你有信心!」
  
  「謝謝你!」
  
  芫兒回他一笑,正好看到杜氏的代表從他們前方走過去,連忙起身跟過去。
  
  她小心地跟著那個男人,看見他走進男用洗手間,就在洗手間外徘徊,假裝欣賞牆上的畫。
  
  沒多久,那男人從洗手間走出來,她便照著梵天易教她的方法,故意在他面前絆了一下,假裝拐到腳。
  
  「哎喲!」芫兒慘叫一聲,立即彎下腰,裝疼地揉弄自己的腳踝。
  
  「怎麼了?要不要緊?」
  
  杜氏的代表果然被她引來了,他一看見她彎腰時不經意露出的性感乳溝,雙眼立即冒出桃色的火光。
  
  「我好像扭到腳了,好痛……」她嘟起紅艷艷的小嘴,硬是擠出兩滴透明的淚水。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請讓我替你看看你的腳。」杜氏代表在芫兒面前蹲下,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輕觸她纖細的腳踝。
  
  芫兒的小腿柔嫩白皙、線條優美,杜氏代表的手一邊按摩著她的腳踝,一雙眼睛同時盯著她白嫩的小腿,視線幾乎沒移開過。
  
  「沒有腫起來,應該沒什麼問題。」他嚥了下口水,勉強將手收回來。
  
  「真的嗎?我好像覺得好多了,謝謝你。」芫兒給他一個純真、柔媚的微笑。
  
  「哪、哪裡……」杜氏的代表被芫兒瞧得渾身不自在,想迴避她的目光,卻又覺得捨不得。
  
  為了今天可能面臨的狀況,梵天易已經替芫兒做過職前特訓,教導她如何讓男人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捨不得移開。
  
  芫兒以聊天的口吻問:「我認識你,你是杜氏的代表吧?」
  
  「是。」
  
  「你們投標的金額……應該已經決定了吧?」她佯裝漫不經心的問,其實正專注凝視那人的眼瞳,等著從他跟中,讀取她所想要的數字。
  
  「是的。」一提起投標的金額,杜氏代表就無可避免的想起剛填寫好的數字。「小姐是藍氏的代表吧?」
  
  「是的。」芫兒從他眼中看見那串數字,不覺露出欣喜的微笑。
  
  「你們的底價應該也決定好了吧?」
  
  「不!我們現在才正要開始決定。」
  
  芫兒甜甜的一笑,優雅地起身離去。
  
  梵天易遠遠看見她和她臉上的笑容,就知道她已經得知杜氏的底標了。
  
  他告訴自己,如果想反悔,現在還有機會!
  
  然而急切的復仇之心,掩蓋了他的理性和良知,他枉顧心靈對他發出的譴責之聲,執意要無辜的芫兒陪同她父親杜正賢,一起背負罪惡的十字架。
  
  他自袋中取出鋼筆,準備填寫投標單。
  
  無論如何,他籌畫多時的計劃,絕不會就此中斷,就算天塌下來,他也不會罷手!
  
  中午十二點整,永華企業負責這次投標事宜的主管,魚貫走出緊閉已久的會議室,向等候在門外的各家廠商代表宣佈道:
  
  「抱歉讓各位久等了!經過開標和本公司的內部會議之後,我們已經決定未來將與永華合作的廠商,那就是——藍氏建設公司!得標的金額是十二億九千九百萬台幣。」
  
  這個消息一宣佈,驚呼之聲頓時四起。
  
  事實上,杜氏建設對這個工程勢在必得,所以早就用錢買通其餘幾間規模較小的建設公司,他們出席今天的投標會根本只是做做樣子,沒有人會把底價寫得比杜氏建設低,惟獨藍氏建設這匹黑馬,居然以一百萬的些微差距,拿走永華這個大工程。
  
  怎麼會這樣?
  
  各家廠商莫不感到驚訝,但其中最驚訝、惱怒的,當然莫過於杜氏建設的千金——杜迎璇。
  
  她不敢相信他們策劃已久的工程,居然被藍氏建設這個程咬金搶走了,她要怎麼回去向她父親交代?
  
  「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他們得標的金額,居然只比我們低一百萬!他們若沒有事先知道我們的底價,怎麼可能以這麼些微的差距獲勝?」杜迎璇嘀咕著,凌歷的眼若有所指的瞄瞄身旁呆若木雞的男性代表。
  
  那人大吃一驚,惶恐得連連結巴。「迎、迎璇小姐,你千……千萬不要誤會!我絕對沒有向任何人洩漏我們投標的金額,就算我有一百個膽,也絕對不敢私自洩漏呀!」他顫抖的掏出手帕,擦拭如雨水般涔涔流下的冷汗。
  
  「哼!諒你也不敢。」杜迎璇看他那副沒用的窩囊樣,想也知道他沒這個膽。
  
  她冷哼著別過了頭,看見勝利的藍氏建設代表——梵天易和芫兒正要從門口離去,立即撇下兀自抖個不停的男人,衝上前喊道:「梵天易,你給我站住!」
  
  梵滅易早料到杜迎璇會主動找來,所以立即停下腳步。
  
  「杜小姐。」他唇邊掛著一抹灑脫帥氣的笑容,轉身迎向杜迎璇。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特地代表藍氏建設,來找我們麻煩的嗎?」
  
  她可不會被他溫爾俊雅的外貌所蒙騙,她早知道他是個表裡不一、笑裡藏刀的雙面人。
  
  「呵呵,杜小姐說這句話就有失公允了!大家同在商場上求生存,目的當然是為了賺錢,我梵天易愛錢人人都知道,藍氏建設花錢請我來替他們投標,我哪有拒絕的道理?請杜小姐千萬不要誤會,以為梵某存心和杜氏作對呀!」
  
  梵天易佯裝誠懇的解釋,然而鏡片後的黑眸中,卻閃著譏誚、嘲諷的光芒。
  
  「哼!說得倒好聽。」杜迎璇撇撇唇,不屑地嗤道。
  
  她杏眸一掃,視線不經意掃到站在梵天易身旁的芫兒,立即震驚地瞪大雙眼。
  
  這女孩長得好像一個人——她已過世的母親!
  
  雖然在她六歲時,母親就因難產而辭世,但她曾看過照片,她媽媽和眼前這個女孩簡直一模一樣。
  
  杜迎璇不由得想起那個從未謀面、才剛出生就被父親拋棄的妹妹。
  
  難道她會是……
  
  不可能!
  
  杜迎璇猛力搖頭,將這種荒謬的念頭逐出腦外。
  
  都已經過了二十年,大千世界、人海茫茫,不小心走失的孩子,可能一輩子也找不回來,他們刻意拋棄的嬰兒,哪有那麼容易相逢呢?
  
  她暗罵自己太會胡思亂想,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那個煞星還是別回來的好!算命先生說,只要她一出現,杜家就會發生不幸的事,如果爸爸倒霉,她這個女兒當然也不會太好過。
  
  所以那個一出生就帶著衰運的掃把星,還是別回來的好。就算回來了,她也不會承認她!
  
  梵天易見杜迎璇直盯著芫兒發愣,知道她在猜測什麼,於是立即道:
  
  「杜小姐對芫兒感到好奇嗎?你一定不知道,她可是幫我們搶到這筆生意的大功臣呢!她的本事可厲害丁,如果沒有她,我們鐵定槍不到這筆生意,所以她才是真正的風雲人物。咦?仔細一看,你們長得居然有點像,你們該不會是親戚什麼的吧?」他故作驚訝地問。
  
  「誰跟她是親戚?我們杜家會有這種凡人嗎?我才沒那麼倒霉呢!失陪了。」
  
  杜迎璇腳跟一轉,氣嘟嘟地扭頭往外走,杜氏的男代表急匆匆地跟上去,臨走前,還依依不捨地回頭看了芫兒一眼。
  
  他壓根不知道,他心怡的絕色佳人,就是害他們痛失這張大合約的元兇。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20 11:14:14

  第八章
  
  「哈哈哈……」
  
  梵天易斜倚在小吧檯旁,向惠淑艷和齊威轉述白天發生的事。他得意地仰頭大笑,手中的杜松子酒隨著他狂笑的動作而劇烈搖晃,差點潑灑出來。
  
  「你們沒看見杜迎璇那張臉,什麼清純小百合?都快氣成一臉黑炭了!哈哈哈……」
  
  梵天易笑得不可自遏,但惠淑艷和齊威都沒有笑,他們只是淡然地望著他,奇異地沉默不語。
  
  他們始終不贊成梵天易拿無辜的芫兒開刀,即便他們再恨杜正賢,也不會將無辜的人捲入這段仇恨中。尤其見過芫兒之後,他們更不忍將對杜正賢的仇恨,發洩在這麼純真無邪的女孩身上!
  
  芫兒是那麼天真、那麼單純,她的心宛如一顆水晶,透明得無一絲雜質,只要見過她的人,都會為自己被世俗污染的心感到羞愧,他們真的懷疑,有人會狠心去算計這樣的女孩嗎?
  
  然而偏偏就是有這種人,而且現下還感到得意不已!
  
  「天易,罷手吧!我們有的是方法對付杜正賢,不必拖累其他無辜的人特別是芫兒。」齊威勸道。
  
  「怎麼?你幾時變得這麼關心芫兒了?你不會是要我留芫兒一條命,好讓你能夠娶雙妻、享盡齊人之福吧?」梵天易嫉妒地質問。
  
  他不喜歡齊威護著芫兒的姿態,彷彿他是芫兒的保護者,讓他看了心裡就感到不舒服,「你胡扯什麼!」齊威憤怒地駁斥。「我只是覺得沒必要牽連無辜,絕不是對芫兒有什麼可鄙的念頭!」
  
  「她無辜?她不無辜,她是杜正賢的女兒!」梵天易冷下眸子,硬聲強調。
  
  「就算她是杜正賢的女兒,那又怎麼樣?這些年她既不在杜正賢身邊、也不曾助紂為虐,你怎能把這筆賬算在她頭上呢?」
  
  「我沒有把賬算在她頭上,我只是大發慈悲,讓他們一家三口在地下好好團聚罷了。」梵天易似乎厭煩了這個話題,逕自放下酒杯,起身踱到窗前。
  
  窗外是綠意盎然的庭院,綠草如茵的草地上,芫兒正和齊威的妻子孫函蕍陪他們的兒子玩。
  
  他看見正在學走路的胖小子一步一步、搖搖晃晃地向前走了幾步,然後便一頭撞進芫兒懷裡。
  
  芫兒抱緊孩子,露出燦若朝陽的溫暖笑容,梵天易見了也不禁鬆開嘴角,露出一抹連自己都沒發覺的真心微笑「天易,你好好想清楚,難道你對她連一點感情也沒有?就算她被殺死,你也無所謂嗎?」齊威還不放棄勸說,他不相信他是這種冷血無情的人。
  
  「如果她被殺了,該難過的人應該是杜正賢吧?畢竟是他親手將女兒給送上死路,我只是幫兇罷了。我恨杜正賢,只要能讓他嘗到痛不欲生的滋味,就算要我將靈魂賣給撒旦,我也毫不遲疑!」
  
  「你早就將靈魂賣給撒旦!我所認識的梵天易,根本不是這樣的。告訴你,如果你真的害死芫兒,我絕對不會原諒你,我齊威不再承認你是我的朋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齊威幾乎是用吼的把話說完,然後用力甩門而去。
  
  齊威走後,惠淑艷低歎一聲,也開口勸道:
  
  「天易,我贊同齊威的話,你何不仔細想清楚,是不是非得這麼做不可呢?我們都想要擊垮杜正賢,但擊垮杜正賢方法很多,也許還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可以不必傷害無辜,只要你願意的話,現在反悔絕對還來得及。」
  
  「來不及了!」梵天易冷然開口,硬生生截斷惠淑艷的話。「惠姨,我心意已決,不會再改變,請你別再勸我了。」
  
  惠淑艷望著梵天易堅毅冷肅的面孔,不覺又歎息一聲。
  
  如果他的計劃順利,那麼她丈夫討回公道的日子應該就快到了,為何她的心竟像被大石頭壓住似的,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如果公道是用無辜的人的性命來換,相信那些死去的人在九泉之下,也不會瞑目,天易為什麼不明白這個道理呢?
  
  看著梵天易,惠淑艷只能寄望他會在最後這幾天想明白,饒了芫兒這個無辜的女孩。
  
  梵天易並沒有如惠淑艷所願,在最後幾天大徹大悟。
  
  三天後,他依然按照原定的第二步計劃,帶芫兒出席另一場投標會。
  
  這次他代表卓氏企業,參與亞洲區光纖網路的跨國開發計劃,爭奪台灣區的代表權。
  
  不用說,他們最大的死對頭,當然還是杜氏企業!不過因為有芫兒在,所以他們照樣輕輕鬆鬆的擊敗杜氏企業,槍到第二筆生意。
  
  「不——」杜迎璇失控地尖叫。
  
  他們居然又輸了!而且同樣相差不到一百萬的價格。
  
  「梵天易!你為什麼非要和我們杜氏作對不可?」
  
  她衝到梵天易而前叫囂,她已經被他們搞得灰頭土臉,快心力交瘁了。
  
  「我為什麼會和杜氏作對,你心裡不是很清楚嗎?」梵天易冷笑著反問。
  
  「這點……我當然清楚!只是——唉!不是我要勸你,事情都過去那麼多年,死去的人恐怕早就投胎轉世了,你又何必這麼想不開,硬要咬住杜氏不放呢?心裡老是掛記著這些仇恨,不是很苦嗎?何不乾脆忘了算了!」杜迎璇堆起笑臉,佯裝善意地勸道。
  
  「杜小姐說得極是!」梵天易出人意料的點頭贊同。「如果哪天杜小姐不幸被人殺了,我會把這番話轉告令尊,勸他不要為你報仇,因為你不希望他記仇呀!」
  
  」你——」杜迎璇被他反將一軍,氣得渾身顫抖。
  
  「哼!你以為事情能夠永遠稱你的心、如你的意嗎?告訴你,我有的是辦法對付你們,你準備回去喝西北風吧!」
  
  杜迎璇高傲地昂起下巴,準備走人的時候,看見站在一旁的芫兒,立即高哼一聲,掠過她,揚長而去。
  
  「天易?」芫兒走到梵天易身旁,遲疑地開口喊道。
  
  「嗯?」梵天易低頭看著她忐忑不安的神色問道:「怎麼了?」
  
  「我明明不認識剛才那位杜小姐,可是為什麼看見她,我會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你說,她會不會是我失散的親人?」芫兒歪著小臉,詢問地看著梵天易的眼。
  
  「她?」梵天易驚愕地差點掉了下巴。
  
  他發現他太低估芫兒了,她的直覺真的很敏銳,完全不輸給當年的兀鷹齊威。如果她不是杜正賢的女兒,他會很高興擁有她這個夥伴,但她偏偏是……
  
  「傻瓜!」梵天易迅速恢復冷靜,以爽朗地大笑掩飾剛才的失常。
  
  「天底下哪裡會有這麼巧合的事?就算你費心去找你失散的親人,也不見得找得到,怎麼可能這樣隨隨便便就讓你遇到呢?別胡思亂想,你們只是長得有點像罷了!」
  
  「是這樣嗎?」
  
  經他這麼一說,芫兒也覺得自己太會聯想了,不過是一個跟她長得很像的人,她居然就以為人家是她的親人。
  
  「沒錯!好了,走吧,我請你吃飯去!」
  
  梵天易摟著她的腰,走出人群聚集的投標會常
  
  接下來,在短短半個月之內,他們又分別為其他廠商參加了幾場投標會,例如裴氏服裝公司、萬國銀行、飛揚通運等等,都順利取得合約,一路過關斬將、無往不利。
  
  他們這對默契絕佳的鴛鴦檔,早巳蔚為商界的傳奇。
  
  「爸爸,他們實在太可惡了!」
  
  杜迎璇聽到生意又被搶走,用七竅生煙都不足以形容她氣憤的程度。
  
  這次投標,連她父親杜正賢都親臨會場坐鎮,沒想到卻還是讓大好商機,從他們指縫間溜走了。
  
  「爸爸,你看就是那個臭丫頭!聽說這陣子他們得的標,金額都是她在背後指示的,我想她可能會什麼邪術吧!」
  
  杜正賢順著女兒指的方向望過去,只見一個纖瘦清秀的女孩站在梵天易身旁,再仔細一看那女孩的容貌,整個人霎時愣住了。
  
  「好像……」這女孩,長得好像他妻子年輕時的模樣!
  
  難道是——
  
  不,不可能!
  
  杜正賢不願相信事實真是他所想的那樣,他寧願是自己多心了。
  
  不過他還是決定查清她的身份來歷,他不希望自己一再敗給一個連出身來歷都搞不清楚的小丫頭,這要是傳出去會讓人笑掉大牙的。
  
  「迎璇,派人去查查這女孩是什麼來歷,我要知道她的身世,連她是從哪顆石頭蹦出來的,都給我查清楚!」
  
  「是的,爸爸。」
  
  杜正賢瞇起邪惡的眼,神情冷郁地瞪著芫兒。
  
  她最好別是他以為的「那個人」!
  
  否則——
  
  即使她是他的親骨肉,他也不會放過她!
  
  「爸爸,查到那臭丫頭的來歷了!」
  
  幾天後,杜迎璇揮舞手中的文件,快步衝入父親的臥房。
  
  「結果怎樣?」
  
  臉色蒼白的杜正賢躺在床上,連下床都沒辦法。
  
  「爸,那個名叫陳芫兒的女人,真的是您當年丟掉的那個掃把星!您看——」她將徵信社送來的報告,攤開放在父親面前。
  
  「報告上說,當年您要傭人阿彩把她抱走,阿彩把她送到鄉下托給親戚撫養。後來阿彩被您解雇,可能因此懷恨在心,所以又從親戚家把她抱走,丟在山區的路旁。最後是一對住在山上的老夫婦檢到她,把她撫養長大的。」
  
  聽了小女兒這段顛沛流離的轉育過程,杜正賢沒有一絲身為人父的憐惜,只有滿滿的惱怒和怨恨。
  
  「果然是當年那個該死的禍胎!」
  
  是他的錯,當年他不該一時心軟,把她托給傭人代養——要不然她哪有命活到今天,和梵天易那幫人一起來找他的麻煩。
  
  那個算命大師說得一點都沒錯,只要她一出現,他就會發生不幸的事。
  
  他走了幾十年的樓梯,從來沒出過問題,沒想到今天不知怎麼回事,居然在樓梯上絆了一跤,連滾了幾個階梯才停下來,還差點摔斷腿。
  
  一定是那個掃把星的緣故.只要有她在,就絕對不會有好事!
  
  杜正賢瞪著芫兒貼在調查報告上的照片,惡狠狠地命令道:
  
  「迎璇,你告訴毒蠍,要他開始行動。不論用任何方法,都要替我剷除這個禍胎!」
  
  不該存在世上的人,就不應該繼續活著搗亂,她應該乖乖的下黃泉,去陪那個一生下她,就被她剋死的母親!
  
  毒蠍是他手下的殺手裡,最陰狠毒辣的一個。自從孤狼洗手退隱之後,毒蠍就堂而皇之的站上首席殺手之位,殺人成癮的他,最得杜正賢的賞識,他們倆正是一窩蛇鼠、狼狽為奸。
  
  「是的,爸爸!」
  
  杜迎璇比父親更想除掉芫兒。
  
  因為她的緣故,杜氏已經損失好幾億元的利潤,她的心簡直像刀割一樣疼,這筆賬,自然得算在陳芫兒頭上!
  
  再說,她也怕芫兒在父親兩腿一伸時,回來和她爭奪遺產,所以打算先下手除掉地,永絕後患。
  
  在利益的薰陶下,他們早已喪失人類最基本的親情,只要有人敢礙著他們的財路,他們都會毫不考慮的除掉他——
  
  不管那個人是誰!
  
  「哈哈!芫兒,你做得太好了!乾杯——」
  
  梵天易將九七年份的勃垠地香檳倒了滿滿一杯,然後豪邁地一口飲荊
  
  他已有七、八分醉,但興致高昂的他,仍一杯接著一杯,開懷暢飲著。
  
  芫兒酒量不好,只喝了兩杯,就已有些微醺,她的兩個臉頰紅通通的,像熟透的紅蘋果,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好好吃的蘋果,我要吃!」梵天易張嘴在她白裡透紅的臉頰上一咬,惹得她驚叫連連。
  
  「不要啦!天易,你醉了,不要再喝了。」
  
  「我沒醉!你看我還清醒得很!」他舉起酒瓶,又為自己倒一杯酒,正想舉杯一口仰盡,卻被她眼明手快的搶了下來。
  
  「你真的不能再喝了!」
  
  梵天易發現手裡的酒杯被搶走了,顯得十分不高興,他瞇眼蹬著芫兒,像個鬧脾氣的孩子。
  
  不過片刻之後,他突然咧開嘴笑著說:「要我不喝酒也行,只要你讓我喝,我就不喝酒了!」
  
  「你胡說什麼?」她又不是飲料,怎麼能喝嘛?
  
  「就像這樣——」
  
  梵天易緩緩將頭湊近芫兒,然後張嘴含住她的唇,深深地吻住她。
  
  他撬升她的唇瓣,靈活的舌溜入了她口中與她嬉戲,他用舌尖探索她唇內的柔軟,吸吮甜蜜的芳津。
  
  「天易……」她開始喘息,雙手不自禁地揪住他的手臂喊道。
  
  「我知道,你想要我是不是?」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20 11:14:38

  第九章
  
  「不要……芫兒……不要……」
  
  梵天易雖然人在睡夢中,但睡得並不安穩,兩道劍眉頭擰得死緊,嘴裡不時發出模糊的囈語。
  
  他知道自己在作夢,在漆黑詭譎的夢境中,他看見芫兒迷濛的身影,她單薄的身影已呈現半透明狀,宛如柳絮般飄浮在半空中,彷彿風一吹,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朝她伸出雙手,叫喚她的名字,她卻只用滿是恨意的雙眸,冷冷地望著他。他想靠近,她卻一直住後退,被一道黑色的漩渦,吸到盡頭的黑洞裡。
  
  他又驚又慌,邁開長腿在後頭追,卻怎麼也追不到。
  
  芫兒愈走愈快,離他愈來愈遠,他一直追、一直喊,她卻怎麼也不肯回頭……
  
  「赫!」梵天易幾乎是立即從夢中驚醒,急忙扭頭朝身旁的床位一看,頓時鬆了一口氣。
  
  幸好——芫兒還在!
  
  梵天易大口喘著氣,發現頸子涼涼的,伸手一摸,才知道他竟流了一身冷汗。
  
  他轉頭望向窗外,天色早已大亮,他搖搖昏沉沉的頭,昨夜的宿醉還沒完全清醒。
  
  動作輕緩地下床,梵天易小心不吵醒仍睡得香甜的芫兒。他進入浴室盥洗後,直接到廚房泡杯濃茶醒醒酒。
  
  他坐在客廳裡,一邊看著早報,一邊啜飲苦澀的濃茶。
  
  忽然電鈴聲響起,他從監視器裡看見齊威高大的身影,立即上前開門。
  
  齊威願意來真是太好了!自從上次發生爭執之後,齊威對他的態度就變得很冷淡,這次他主動來訪,想必是不再生他的氣了吧?
  
  「齊威,怎麼有空過來?想喝些什麼?」
  
  梵天易打開門,熱絡地招呼道。
  
  「不用了!我有些事想告訴你,說完我就走。」齊威冷冷地回答。
  
  「那——坐下來再說吧!」梵天易看得出齊威的臉色並不好,心想他的氣大概還沒消。
  
  隨意找了沙發的一隅坐下,齊威直接了當的開口說:
  
  「杜正賢展開行動了!」
  
  」什麼!」這句話來得沒頭沒腦,梵天易一時沒聽懂。
  
  「如你所願,杜正賢已經派出殺手,下令不計任何代價殺了芫兒!芫兒就快死了,這下你該滿意了?」
  
  齊威話還沒說完,梵天易已呆若木雞。
  
  杜正賢派出殺手了?
  
  事情果真如他當初所預料的那樣,沒有任何失誤。
  
  但——
  
  為何他卻感覺不到一絲興奮雀躍的心情,只有滿腹的驚慌與恐懼呢?
  
  」你真行!殘害無辜的本事,你比杜正賢更高竿,不同的是——他是親自派人動手,你卻是利用借刀殺人的狡猾伎倆,殺人不見一淌血!你把單純的芫兒從山上騙下來,要求她幫忙做為借口,誘使她出面與杜正賢作對,你料準了杜正賢不會放過阻礙他的人,一定會派人殺了芫兒,你想用這個計謀讓他們父女相殘,好滿足你冷酷的報復之心!」
  
  梵天易的腦子還被剛剛獲得的驚人消息塞滿,完全沒辦法思考,只能機械化的回答。「芫兒是杜正賢的女兒。」
  
  這麼說,不單是為自己的行為找借口,更是為了說服自己——他所做的一切並沒有錯!
  
  「是呀!就因為她的身體裡流著杜正賢的血液,所以你連無辜的她也不放過,打算將他們一網打盡,來個抄家滅門是吧?」
  
  齊威真想一拳打醒梵天易——這傢伙到底在想什麼?
  
  他看得出梵天易對芫兒絕對不是沒有感情,甚至可以說,他是喜歡芫兒的!既然如此,他怎麼捨得將她推進死亡之谷,眼睜睜看著她年輕的生命.如煙霧般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她是杜正賢的女兒……」梵天易還是只能這麼說。
  
  除此之外,他沒有其他的方法讓自己好過一些。
  
  他根本不敢讓自己去想.芫兒的呼吸即將停止,她甜美的臉上將不再有笑容,只剩下無盡的冰冷——
  
  「你們剛才說的話……全都是真的嗎?」
  
  突然響起的第三道聲音,令齊威和梵天易雙雙詫異地回頭。
  
  「芫兒?!」梵天易瞪大眼,慌亂地看著她緩緩從轉角走出來。「你……你怎麼起來了?」
  
  「我不該起來嗎?如果不起來,我是不是一輩子被你蒙在鼓裡,直到死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芫兒不斷搖頭,眼裡滿是悲慼的淚水,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事實。
  
  她一直以為梵天易也愛著她,沒想到他根本只是在利用她,他最終的目的——竟是要她死!
  
  「芫兒,我——」梵天易張大嘴,卻說不出一個字。
  
  「你什麼你呀?快向她解釋呀!告訴她你不是真的要害她,告訴她你愛她,快說呀!」
  
  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齊威還是幫著他的。
  
  可惜梵天易精明的腦子這時候全成了爛泥,心裡思緒紛亂得難以理清,所以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你還愣在那裡幹什麼?快說話呀!」齊威從沒看過這麼銼的梵天易,氣得想踢他一腳。
  
  梵天易仍是不說話,只用複雜痛苦的眼眸,望著早已淚流滿面的芫兒。
  
  芫兒吸吸鼻子,胡亂抹去眼淚,勉強擠出一抹笑容。「天易,你老實告訴我,當初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吧?因為我是你計劃中一顆重要的棋子,所以你才會不辭辛勞,跑到那麼遠的山上去。你根本不是去登山,而是想博取我的好感,把我騙下山對不對?」
  
  梵天易沉默地望著芫兒,一句話也不說。
  
  他在考慮究竟該說真話,還是繼續說謊騙她?
  
  半響後,梵天易垂下跟眸,暗啞地承認。「沒錯!我之所以會認識你,全是我的刻意安排。」
  
  他可以繼續欺騙芫兒的,但他不想再撒謊了——他想學著對她坦白,就從此刻開始!
  
  「摔傷那一天,我並沒有迷路!而是故意把自己弄傷,然後在你常去的樹林裡等你。我知道你心腸好,不會丟下受傷的人不管,這樣我就能順理成章的跟你回家,再想辦法花心思哄你下山。我的計劃需要你來替我執行,沒有你,我精心策劃的計謀必定夭折,所以我才……」
  
  「所以你才假裝愛上我,把我騙下山,借由我的手,除掉你所痛恨的仇人……恭喜你,你成功了!」
  
  芫兒閉上眼,任羞憤的淚水如雨水般淌流而下。
  
  原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利用她!
  
  他的情、他的愛,他的溫柔、他的微笑,全都是謊言!他——打算親手送她下地獄!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你仇人的女兒,但無論如何,我不恨你這麼對我,因為你曾經帶給我甜蜜美好的愛情,我感謝你。只是……我沒辦法再繼續愛你了,我無法愛一個從一開始就沒對我說過一句真話的男人!」
  
  芫兒每說完一句,就往門口退一步,待她哽咽地說完話,人已退到大門邊。
  
  她露出淒然的微笑,說了一聲。「再見!」然後迅速轉身衝出門外。
  
  「芫兒!等等——」
  
  梵天易立即拔腿追出去,可惜他趕到外頭時,芫兒已經鑽進電梯裡了。
  
  他用力按下樓的按鍵,仍無法阻止電梯運轉,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電梯的樓層指示燈不斷地往下降。
  
  齊威跟著追出來,看見梵天易站在緊閉的電梯前發怔,知道他沒追上芫兒,氣得忍不住大吼:
  
  「你這蠢蛋還愣在這裡做什麼呢?快追下去呀!不是我要說你,你幹嘛選在這種時候對她坦白呢?你不會先哄哄她,等她心平氣和時再跟她解釋嗎?」
  
  「我不想再騙她了!」梵天易痛苦地低哺。
  
  「你——」齊威也拿他沒辦法。「算了!電梯上來了,我們快追下去吧!」
  
  電梯門一打開,他們立刻衝進去,在等待電梯到達一樓的時間裡,梵天易只能閉著眼,焦急地數著自己的心跳。
  
  電梯到達一樓,電梯門「噹!」的一聲開啟了,他們火速追出去,四處尋找芫兒的蹤影。
  
  但芫兒跑得很快,梵天易和齊威分頭在附近的巷弄裡找著,就是找不到她。
  
  到最後,他們只能喪氣地回到梵天易居住的大樓前。
  
  「這下好了,人追丟了!杜正賢派出的殺手,可能也正在四處尋找她,說不定等我們找到她時,她已經是屍首一具了!」
  
  齊威冷言冷語地提醒。
  
  「不!」梵天易一想到芫兒不知流落到何方,甚至有生命危險,就急得心緒大亂。
  
  他抓住齊威的手,生平首次向人低聲下氣。「齊威,我後悔了!求你幫我——求你幫我找到芫兒,我不要她有任何危險!我——我愛她呀!」
  
  直到這時,梵天易才敢大聲承認。
  
  當放下滿腔的仇恨,終於聽見自己心底真正的聲音——他愛芫兒!
  
  早在那遙遠的山上,早在她對他露出第一個笑容時,他就愛上純樸天真的芫兒了,偏偏他蠢得不肯承認!
  
  他欺騙自己,他根本不愛她,他只迷戀她的身體、只享受她的陪伴;理所當然的奪走她的所有,卻不肯付出一點真心來愛她,執意將地推上死亡之路。
  
  如今死神當真來叩她的門,他才懊悔地想挽回過去的錯誤。
  
  這一切來得及嗎?
  
  「天易,只要你真的悔悟了,我想一切都還來得及!我去請人來幫忙找,我想應該很快就能找到她。」齊威看著梵天易蒼白的臉色問:「不過……你知道芫兒她會上哪兒去?」
  
  「我不知道!」
  
  直到這時候,梵天易才真切的感受到,他是個該千刀萬剮的渾蛋!
  
  芫兒是被遺棄的孤兒,除了阿水伯夫婦,她根本沒有任何親人,他卻固執地將她視為杜正賢的親人,準備將她和杜正賢一起推入地獄。
  
  該下地獄的人不是芫兒,而是他梵天易。
  
  他搞著眼,悲痛懊悔不已,齊威見了,也感到不忍心。
  
  驀然——有個念頭竄入齊威腦中。
  
  「天易,如果芫兒聽到我們所說的話,那她應該知道杜正賢是她的親生父親,你覺得——她有沒有可能去找杜正賢?」
  
  「去找杜正賢?」梵天易猛然抬頭。
  
  對呀!他怎麼那麼笨?不管杜正賢再壞、再沒人性,終究是她的生身之父,她會想去見見自己的親生父親,也是人之常情。
  
  這麼簡單的道理,為何剛才他竟沒想到呢?
  
  看來也只能說,他是急昏頭了,臨場反應完全失常,平日的精明幹練,這時連個影子都瞧不見。
  
  「走吧!我們馬上趕到杜家去。」
  
  他們匆匆開著梵天易的車,火速趕往位於陽明山的杜宅。
  
  芫兒紅腫著眼,神情呆滯地走在人行道上。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能上哪裡去,除了山上的阿水怕那裡,沒有任何地方能夠收容她!
  
  想起這點,她不禁鼻頭一酸,眼淚又開始在眼裡滾動。
  
  若不是被電鈴聲吵醒,她也不會聽到梵天易和齊威的對話,如果沒聽見他們的對話,她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事情的真相。
  
  原來梵天易一直在騙她,他對她的好,全都是假的!
  
  當初在山上,他就有計劃地接近她、博取她的信任,他的最終目的,是要地和她的親生父親一起下地獄!
  
  想起那個他們口口聲聲說是她親生父親的大惡人,她除了不滿,還有更多的疑惑。
  
  如果她真的是杜正賢的女兒,為什麼會成為棄嬰,還剛好被阿水伯夫婦檢到、收養呢?
  
  到底是因為有難言的苦衷?還是其他的原因呢?
  
  芫兒停下腳步,下定了決心。
  
  無論如何,她都要親自去問他!
  
  可是她身上沒有錢,沒錢寸步難行。
  
  正當芫兒煩惱時,她忽然想到當初下山時,阿水嬸送給她的金項鏈,她說如果身邊沒有錢的時候,可以賣掉它應急。
  
  芫兒從領口拉出那條黃澄澄的金項鏈,掙扎地看了好久,最後終於決定要把它賣掉。
  
  她實在不想賣掉阿水嬸送給她的心意,但是她身上一毛錢也沒有,她必須拿賣金子的錢,去找那個據說是她親生父親的杜正賢,然後再利用剩下的錢回山上去。
  
  芫兒抬起頭,看見路邊正好有間銀樓店,她立刻走進去,問他們願不願意買她的金項鏈。
  
  銀樓的人收購了她的金項鏈,付給她五千元。
  
  拿著五千元走出銀樓,芫兒站在走廊上,發現她根本不知道杜正賢住在哪裡,該怎麼找他呢?
  
  她只好向路人打聽杜正賢的住處,但大家也都說不清楚,只大略知道是在陽明山。
  
  芫兒霎時像洩了氣的皮球,覺得前途一片黑暗,最後她決定光坐計程車到陽明山,至於其他的——就等到了那兒再想辦法了!
  
  她隨手攔了一輛計程車,上車之後,芫兒支吾半天才小聲的對計程車司機說:「我要去陽明山。我想去找杜正賢,你應該不知道他住在哪裡吧?」
  
  芫兒本來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司機大哥的回答卻令她大吃一驚。
  
  「我知道呀!」計程車司機說:「上次我正好載過一個客人到杜議員家,所以我知道杜議員住在哪裡。」
  
  「那太好了!麻煩你送我到他家去。」喜出望外的芫兒趕緊拜託著。
  
  「沒問題!」計程車司機豪爽地咧開嘴笑.將排檔桿往後一拉,車子立即疾馳而去。
  
  芫兒坐在車上,心中百感交集。
  
  她終於要去見他了——她的親生父親。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20 11:14:59

  第十章
  
  「老爺、小姐早,您們要出門了?」
  
  警衛開啟杜家豪華的雕花大門,畢恭畢敬的鞠躬目送杜正賢的高級座車離開,忽然一個纖瘦的人影從一旁竄出來,擋住凱迪拉克的去路。
  
  「你是誰呀?擋在這裡做什麼?哇!啥!快讓開!」
  
  驚恐的守衛連忙上前趕人,惟恐大老闆怪罪。
  
  可是那纖瘦的人兒卻不肯走,只用一雙幽怨的水眸,直直望著高級轎車的擋風玻璃。
  
  「爸爸——是那個掃把星!」杜迎璇看到佇立在前方的人,立即大驚失色。
  
  完了,他們要倒霉了!
  
  「她跑來這裡做什麼?」杜正賢看芫兒,臉色也很不好看。
  
  他一直想著算命大師告訴他的話她是個禍胎,會克父、克母,只要她一出現,就會發生不幸的事……
  
  杜正賢愈想愈怕,胸口開始覺得悶痛。
  
  「毒蠍呢?還不快把他找來,我不想再看見這禍胎!」杜正賢瞪著芫兒,宛如看見令他厭惡的毒蛇猛獸。
  
  「是!」杜迎璇立刻拿起手機,撥出電話和毒蠍聯絡。
  
  芫兒站了一會兒,開始舉步朝杜正賢的座車走去。
  
  杜正賢看芫兒朝他走過來,心裡又驚又怕,隨即扯開嗓子大吼:」老王!你愣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過來把她攆走!」
  
  「是——老爺!」守衛聽了杜正賢的吩咐,趕緊上前抓住芫兒的手臂,粗聲斥責道:「你這女人怎麼搞的?是誰讓你這樣擋在車子前頭的?你最好快點離開,否則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不!我不走!有些話我一定要親口問清楚,否則我是絕對不會走的!」芫兒掙扎著,高聲回答。
  
  「你——你簡直不識好歹!」老王又急又氣,揚手準備打她一個耳光,然而轉眼間,他卻發現自己的手被人扭到身後,疼得他哀哀大叫。
  
  「好痛!快放開我……」
  
  「你要是敢再對她不客氣,我就扭斷你的手!」冷如寒冰的聲音迸出嚴厲的警告,梵滅易用力甩開老王的手,順勢將他推得老遠。
  
  「梵天易?!你來做什麼?」
  
  看見梵天易出現、恨他恨得牙癢癢的杜正賢立刻推開車門下車,看看他到底想搞什麼鬼,難道他又要來找碴?
  
  「我來帶走我心愛的女人!」他含笑注視芫兒,眸中寫著滿滿的愛。
  
  然而芫兒卻毫無所動,她甚至沒看他一眼,因為她怕自己只要看他一眼,就會不顧尊嚴地撲進他懷裡。
  
  「芫兒……」梵滅易害怕看見她這種眼神,他懷念那個天真爛漫、又對他百般信賴的芫兒。
  
  「梵天易,你有沒有搞錯?你們是特地到我這兒談情說愛的是不是?」杜正賢簡直快氣炸了,他們壓根沒把他放在跟裡!
  
  「告訴你,有本事你們就別走!等毒蠍一到,看你們走不走得了?」
  
  「不——」梵天易聽了,立刻緊張的吼道:「杜正賢,你不能殺她!她是你的親生女兒——就是你在二十年前遺失的那個孩子!你是她的親生父親,你怎麼能夠殺她?」
  
  他原想讓杜正賢誤殺自己的女兒,叫他一輩子活在愧疚中,受盡痛苦與折磨,然後再由他手刃杜正賢,為那些無辜枉死的人報仇。
  
  但如今——他已改變主意!
  
  他不想再拿芫兒來折磨杜正賢,雖然父母之仇他不會就此放棄,但也不會再把怨氣發洩在無辜的芫兒身上。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杜正賢冷笑著問,還用眼角輕蔑地掃了芫兒一眼,活像她是什麼骯髒污穢的東西,多看會髒了他的眼。
  
  他話中的含意,令梵天易和芫兒雙雙一愣。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梵天易瞇起眼,危險地逼問。
  
  「什麼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們老是破壞我的好事,你以為我不會派人去調查嗎?我當然早就知道這禍胎是我的女兒!」
  
  「什麼?」梵天易真的完全傻了,「你是說——你明知道芫兒是你的女兒,還派毒蠍殺她?」
  
  「沒錯!」
  
  杜正賢回答的理直氣壯,絲毫不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慚。
  
  「你怎能這麼做?她是你的親骨肉呀!」
  
  人說虎毒不食子,他竟比猛虎還要狠毒!
  
  「親骨肉?哼!這丫頭打從一出生,就剋死了她媽,現在連我也想克,這種禍胎豈能留?當然是愈早剷除愈好!」
  
  「你瘋了……」
  
  梵天易怎麼也想不到,他縝密的復仇計劃,居然是為了對付這種瘋子?
  
  他甚至還笨的打算犧牲芫兒的生命?
  
  「我在做什麼……我到底在做什麼?」
  
  他想笑,卻笑不出來,只能不斷地搖頭重複這句話。
  
  梵天易轉頭去看芫兒,只見芫兒動也不動地站著,臉色比雪還要蒼白,她的神情一片木然,但是他仍能從她木然的神情之下,看見無盡的悲痛。
  
  芫兒視而不見地望著前方,完全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這就是她一直不知道的真相!
  
  她被人丟棄的真正原因,不是因為家境清貧無法撫養,而是因為她的父親嫌她是個會剋死父母的掃把星,不想要她這個親生女兒!
  
  甚至他還不希望她活著!
  
  她突然覺得好悲哀,雖然她從小就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但她一直相信他們是愛她的。
  
  後來遇到梵天易,她更以為自己是個幸運的人,她根本想不到,事情的真相竟然如此殘酷!
  
  梵天易對她好,只是為了利用她;而她的親生父親根本不愛她,他恨她,恨得必須找人殺了她。
  
  虛活了二十年,芫兒到今天才發現,自己是個多麼貧瘠的人,她根本一無所有呀!
  
  「芫兒,你別理這個瘋子0梵滅易知道她難以承受這個打擊,連忙說:「芫兒,聽我說!你別想不開,他不要你,還有我呀!我需要你,請你相信我——」
  
  杜正賢彷彿看不見芫兒的震驚與悲痛,猶自在她的傷口上撤鹽。
  
  「你這個該死的丫頭,根本就不該活在這世上,我不後悔拋棄你,我惟一後悔的,就是沒有在你一出生的時候就掐死你!」
  
  「住口!」
  
  杜正賢對梵天易的怒斥充耳不聞,又自顧自地說道:「你為什麼不死了算了?沒有你,我們會過得更好——」
  
  「我叫你住口!」梵天易氣炸了,他撲過去,狠狠掐住杜正賢的脖子。
  
  「你這個魔鬼,你說這是什麼話?芫兒是你的親生女兒,你怎麼說得出這麼殘忍的話?還能夠蠻不在乎的派人殺她?你根本不是人!」
  
  「咳咳!來人——咳!快來人呀……」杜正賢被掐得喘不過氣,原本只有些微悶痛的胸口開始劇烈絞痛起來。
  
  「我不能呼吸了!救我……迎璇……救我……」
  
  「啊,爸爸!」
  
  杜迎璇見父親臉色發白,連忙拿起行動電話想找人求救。
  
  然而就在此時,她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前方,她立即放下電話,露出期待的微笑。
  
  毒蠍來了!
  
  「毒蠍,快殺了他們!尤其是那個臭丫頭,千萬別讓她活著離開!」杜迎璇嬌喝地命令道。
  
  對她來說,殺了會與她爭奪遺產的芫兒,遠比救她的父親更重要。
  
  「知道了。」
  
  毒蠍望著還愣愣站著的芫兒,渴切地舔舔唇瓣。
  
  他生性凶殘,酷愛殺人,他喜愛殺人時血脈賁張的快感。
  
  梵天易看見他,渾身的寒毛全都倒豎。
  
  他曾經調查過毒蠍的檔案,他殘酷冷血、專以折磨人為樂,變態的性格,已經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
  
  「毒蠍,我勸你最好別輕舉妄動,否則穆征不會放過你的!」
  
  穆征外號孤狼,以前曾是這個殺手組織中的首席殺手,那時毒蠍甚至還排名在他之下。
  
  後來在梵天易的推波助瀾下,穆征順利脫離這個充滿血腥的殺手組織,重新獲得平靜的生活,因此穆征欠他一個人情,他若是被殺,恩仇必報的孤狼是絕對不會放過毒蠍的!
  
  毒蠍早被自大膨脹了膽量,他嘻嘻一笑,對梵天易說:
  
  「如果孤狼來了那更好!我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毒蠍了,我正想找他試試自己的身手,看他還能不能贏過我!」
  
  「你——」梵天易總算知道,這裡住著的全是瘋子!
  
  毒蠍從腰間抽出一把短手槍,狠瑣的眸子在芫兒和梵天易身上來回打轉,似乎在考慮,該從哪一個先下手?
  
  最後,毒蠍下定了決心,他將手槍在手指上快速地轉了幾圈,然後筆直指向芫兒的心臟。
  
  「既然杜大美人要你先死,那你就先走一步吧!」
  
  「不——芫兒,快過來!」梵天易見了臉色丕變,瘋狂地朝芫兒大叫:「你先過來我身邊,快——」
  
  然而芫兒卻依然直挺挺地站著,一動也不動。
  
  哀莫大於心死,這世間已沒有值得她留戀的事物,她寧願在此時死去。
  
  「芫兒——」
  
  梵天易朝她大吼,芫兒卻彷彿沒聽見似的,依然漠然地佇立在毒蠍的槍口下,甚至還露出期待的微笑。
  
  她活得好苦,就讓這個人用那把手槍,替她解除塵世間的痛苦與煩惱吧!
  
  「你很聰明,知道逃也沒有用。既然你這麼合作,那我就讓你痛快點走,早點下地府報到。」毒蠍陰狠地一笑,用力朝她的胸口扣下扳機。
  
  「不——」梵天易聽見子彈射出的聲音,心魂俱裂地狂聲嘶吼,他衝上前推開芫兒,自己卻來不及躲開。
  
  「藹—」
  
  一陣火灼般的巨痛穿透他的胸膛,他吃痛地捂著胸口,雙膝慢慢往下滑,然而他還是轉動頭顱,四處尋找芫兒的蹤影。
  
  「芫……兒?你沒事吧?芫兒……」
  
  芫兒毫髮無傷,卻因震驚過度而變得呆滯,她傻愣愣地站在一旁,瞪著梵天易高大的身軀,逐漸癱倒在地上,赤紅的鮮血,不斷從他的胸口洶湧汨出。
  
  她想尖叫,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只能瞪大雙眼,看著梵天易朝她伸出手露出最後的微笑。
  
  」芫……兒……我愛……你!」
  
  用力擠出最後一個字,梵天易頭一轉,整個人趴倒在地上,再也不省人事。
  
  「不!天易——」芫兒終於能發出聲音、也能移動。
  
  她尖叫著衝過去,緊緊抱住梵滅易趴臥在地上的身軀,失控地放聲痛哭。
  
  「天易!你為什麼這麼傻?!不要離開我!不要丟下芫兒一個人,不要哇……」
  
  毒蠍再度將槍口指向芫兒,她卻不閃也不躲,是生是死,她早就不在乎了!
  
  抱著梵天易不斷冒出鮮血的胸口,芫兒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連齊威帶著大批警察趕到,制伏毒蠍、逮捕杜迎璇,她都毫無所覺。
  
  此刻她的眼裡心底,只剩下梵天易的身影。
  
  「天易,只要你醒過來,我絕不計較你騙我的事!老天,我求求你,求你讓天易活下來!」
  
  她忍著淚,哽咽著向老天祈求道。
  
  但——上天是否真能聽到她的祈求,讓梵天易醒過來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20 11:15:16

  第十一章
  
  海拔一千七百公尺的高山上,空氣十分清新潔淨,蓊鬱茂密的樹林邊,錯落著幾座新舊不一的墓塚。
  
  其中有座墳墓是不久前才剛造好的,墳上尚未長出雜草,連黑色的大理石墓碑都還閃耀著晶玉般的光澤。
  
  一個身材清瘦的女孩站在墳前,手拈三炷清香,對著墓碑上的照片說話。
  
  「是我,我又來看你了。我對你的感覺很複雜……說真的,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恨你!雖然我無法原諒你對我做的事,但或許我應該感謝你,因為若不是你,我不會有一段這麼豐富的人生……」
  
  小路上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女孩沒發現,依然專注低著頭和照片上的人說話。
  
  直到身後傳來乾樹枝被踩斷的啪擦聲,她才猛然回頭。
  
  「你怎麼又跑到這裡來了?早晨氣溫低,至少披件衣服再出來呀!」
  
  梵天易柔聲責備道,攤開手中的長外套,仔細、小心地包住她的脖子和身子。
  
  「我來看他,和他說說話。」芫兒再度將視線轉回墓碑上的照片,梵天易不屑地撒了撇嘴。「他有什麼好看的?他這麼對你,難道你都不怨、不恨嗎?」
  
  梵天易連杜正賢這三個字都不想提起,杜正賢是他有生以來見過最喪心病狂的惡魔,居然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下得了毒手殺害,不過幸好他死了!
  
  那天救護車及時趕到,將中槍的他和心臟病發作的杜正賢送到醫院。
  
  他的右胸中彈.經過急救後挽回一條命,但杜正賢卻因錯過搶救的黃金時間,才剛送到醫院就斷氣了。
  
  杜迎璇因教唆殺人罪被檢察官起訴,杜家沒有人替杜正賢辦理喪事,善良的芫兒不忍他的遺體被長久冰存在冷凍櫃中,無法入土為安,所以自願接手辦理他的喪事,將他運到這裡,長眠於這與世無爭的仙境裡。
  
  最好笑的是,杜迎璇聽到這件事,怕芫兒和她爭奪遺產,立刻要她的委任律師送來一份聲明書,要芫兒主動放棄財產繼承權。
  
  芫兒一看到那份聲明書,就毫不考慮的拿筆簽下自己的名字。
  
  她從來沒在乎過這筆錢,杜正賢一生作惡多端,他的遺產自然也是不義之財,這樣的錢財就算送給她,她也會覺得良心不安吧!
  
  這件事發生後沒多久,杜正賢就被人舉發生前涉嫌貪污、行賄、違法吸金、綁標、謀殺、甚至更多不法的事,所有見不得光的醜事,全被揪了出來。
  
  短短半年間,杜家的財產被查封、房子遭到拍賣、公司瀕臨倒閉,公司的主管和員工紛紛變賣公司的股票、不動產作為遣散費。
  
  杜迎璇還沒出獄,就發現自己變成一文不名的窮光蛋,她手上那份芫兒親筆簽署的財產放棄聲明書,倒成了最大的諷刺。
  
  「你實在不必替他辦喪事,他根本沒把你當成他的女兒!還有——你把他埋在這種山明水秀的地方,不怕污染這附近的環境嗎?」
  
  梵天易把杜正賢的骨灰說成比汞污泥還厲害的公害。
  
  「我是在這個地方長大的,我希望他也能住在這裡,好好看看我生長的這個好地方。」芫兒微笑說道。
  
  「你呀!就是這麼傻,傻得讓人捨不得對你不好!」
  
  梵天易摟住她的腰,疼寵地親吻她白嫩的臉頰。
  
  「為了他的喪事,你這陣子瘦了一些,要多吃一點補回來。」
  
  「這點不用你吩咐,阿水嬸一早就去抓雞燉給我吃了。」芫兒想起阿水伯和阿水嬸這對老夫婦,眼眶不由得發紅。
  
  「天易,人家好捨不得離開阿水伯和阿水嬸!」
  
  「唉——你想說什麼?」梵天易略微推開她,緊張地問她:「你該不會是想反悔,不想嫁給我了吧?」
  
  「我是有點想……」她心虛地嘿嘿笑著。
  
  「不行!」梵天易一聽到這句話,立即像被蜜蜂螫到的大熊,氣吼吼地又跳又嚷,完全失去以往溫文爾雅的儒者風度。
  
  「陳芫兒,你好不容易才答應嫁給我,怎麼可以反悔?我不管!反正婚期已經訂在下個禮拜。下個禮拜無論如何,我都要娶你進我梵家門,你不准說不,否則我就用搶的!」
  
  「你是土匪呀?」
  
  芫兒甜蜜地橫梵天易一眼,故意要捉弄他,於是搗著胸口大聲哀歎道:「可是人家不甘心嘛!每次只要想起以前你欺騙我、利用我、甚至設計我、想親眼看我被人殺死,我的心就痛得好難過……」
  
  「我已經向你解釋過,也鄭重道歉求取你的諒解了,你真的不能原諒我一時被仇恨蒙蔽了理智嗎?」
  
  梵天易又急又內疚,恨不得掌摑自己一千次。
  
  如果這個方法能夠平息芫兒心底的怨氣,他會毫不考慮去做的。
  
  「哼!如果我隨隨便便原諒你的話,人家一定會覺得我很廉價吧?」地假意喃喃自語。
  
  「不會、不會!你既美麗、又高貴,怎麼可能有人覺得你廉價呢?」梵天易的額頭開始冒出冷汗,死命說好話拍她馬屁。
  
  「既然這樣如果我要你做一件事的話,你一定會很願意吧?」芫兒突然露出笑容,甜蜜蜜地問。
  
  「當然!」
  
  「那——我要你……不准娶我!」
  
  」你說什麼?!」
  
  梵天易震驚地瞪大眼,後來看見芫兒掩著小嘴,拚命忍住笑,他才知道他被耍了。
  
  「你這小妖精!是誰教你用這種方法來嚇我的?」他氣得上前逮她。
  
  「我是跟你學的呀!」她跑向小路的另一頭,遠遠地朝他扮鬼臉。
  
  「不論是我說謊騙人或是作怪搗亂,都是你教我的呀,以後我會好好運用這些特殊的技能,豐富你枯燥無趣的人生!嘻嘻……」
  
  「陳芫兒!」
  
  唉!他能怪誰?
  
  把原本天真單純,宛若一張白紙的芫兒,污染成這麼精明調皮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所以他這該叫自作自受吧?
  
  不過,他可不會那麼輕易善罷甘休,他一向是很會記恨的,芫兒得罪了他,就該有心理準備他會報復。
  
  他幾個大步衝上前,由身後攔腰抱住她。
  
  「藹—」芫兒發現自已被逮進他懷裡,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尖叫,就被遮蓋住小嘴——用他火熱的唇。
  
  
  
  這就是他的報復!
  
  傾注所有的情感,糾纏她一生一世,至死方休。
  
  當他終於饜足地放開她時,芫兒害羞地將頭埋進他懷裡,不敢看他勝上曖昧得意的笑容。
  
  她聆聽他沉穩的心跳,想起那顆差點奪走他性命的子彈,不由得呼吸一緊。
  
  當他在加護病房甦醒時,她就決定忘了過去的不愉快。
  
  人生無常,她不想再造成另一次遺憾,所以毫不考慮的原諒了他。
  
  她輕撫他的胸膛,害羞卻堅定的告白。
  
  「芫兒愛天易!很愛、很愛。」
  
  梵天易的眼眶不爭氣的濕濡了,他望著芫兒也溫柔的回答。「天易也是!天易也好愛、好愛芫兒!」
  
  他再次低頭吻住她,用他所有的熱情,在微微的和風吹拂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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