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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安靖]家政婦請進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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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5-2-2 18:04:21
標題:
[安靖]家政婦請進門(全文完)
安靖 - 家政婦請進門
他的她有點小心眼、有點不乖,他卻非她不可;
她的他溫柔一點點,霸道很多,她卻非他不愛。
高中時,他看上她的單純,背地裡趕跑不少愛慕者;
大學時,他像是對她上癮,只丟下霸道的一句話,
要她當女朋友。從此開始對她死纏爛打,
很強勢地把她拐回家同居,畢竟人他看上了,
先下手為強這個道理他不會不懂。
九年後,他成了她的陌路人,她成了他的心頭刺,
看著她的冷漠疏離,方砉瞇了瞇眼,全然被惹惱了。
為此這位做事向來一闆一眼,自律嚴謹的男人,
決定逮她回家。當年,周芊可是他的心頭肉,
誰碰一下都不行,而今,他既然沒打算放手,
哪裡還有她逃的餘地?再說,二十歲那年,
她跟他都能搞出人命,沒道理九年後,他在床上還拿不定她!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5-2-2 18:04:59
楔子
裝潢溫馨可愛的咖啡店裡,周芊端起面前已經變涼的牛奶輕輕地啜飲了一口,香滑的牛奶滑過食道,直達她的胃,讓她原本有點疼的胃稍稍平緩下來。
抬起腕上的手錶看了一眼,距離她與方砉相約的時間還有五分鐘。
方砉不喜歡人家遲到,所以她養成了在約定時間前到達相約地點的習慣。
店主掛在門上的鈴鐺叮叮的響了起來,表示有客人進來了,基於慣性,她跟服務生一樣,抬起頭來看向門口。
方砉來了,他是一個守時的人,一直都是。
周芊看著他先是四下看了看,發現她後就直接朝她走過來,昔日意氣風發的臉上有著掩藏不住的疲憊,看得出來他真的很忙。
方砉坐了下來,讓服務生替自己送來一杯苦澀的黑咖啡,然後看著坐在對面的臉色蒼白女孩。
「找我有事?」他輕聲地問,可是一出口就覺得自己說錯話了。
他們是情侶,要找對方不需要真的有事,沒事見見面也是理所當然的,而方砉卻對她問了一句像是對朋友,甚至是交情一般的朋友才會問的問題。
但周芊卻不以為然,待服務生送上咖啡並離開之後,她才揚起一抹淺淡的笑,「是的,我找你有事。」
方砉看著她,心底傳來陣陣抽痛,「你的身體……還好嗎?」他問得小心翼翼。
周芊的笑容更淡了,「我很好,放心。」
因為一場意外,一場稱得上是故意的人為意外,她失去了他們的孩子,但這已經是三個月前的事了,再怎麼疼、再怎麼難過,三個月的時間也足以讓她沉澱下來,也想通了她要做的事。
方砉沉默地端起咖啡,啜飲了一口,苦澀的味道瞬間瀰漫他整個口腔,他以前是絕對不會碰這樣苦的咖啡,但他最近卻瘋狂地迷戀上這種苦澀的味道,他猜,是因為最近工作太忙、太累的緣故。
「方砉,我們分手吧。」在一片沉默當中,周芊輕聲的話語,如同一顆投入湖水的巨石,掀起一波洶湧的浪潮。
方砉瞪大了雙眼,一時之間無法反應,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心裡湧出的情緒到底算什麼,有驚訝、有痛苦,還有一絲的……釋然。
她失去了孩子,儘管那不是他造成的,但如果不是他讓學妹誤會了,學妹又怎麼可能會去推剛剛懷上孩子的周芊?
所以他感到愧疚,忍不住想對周芊更好,想要好好地彌補她,然而同時,他也感受到更沉重的壓力,那已經超出了他這個年紀可以承受的範圍,他只不過是二十歲的年輕人,就算再成熟,卻還是沒有經驗去應付這突如其來的意外。
所以方砉開始以打工、實習為由而忙碌著,身心俱疲的他,就在他以為自己再也承受不了,即將崩潰之際,周芊先他一步提出分手的要求。
眼前的女孩,脆弱得彷彿他一觸碰就會粉碎掉似的,方砉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但分手真的是她想要的?
周芊在他沉默的時候,緩緩地喝完她剩下一半的牛奶,見他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她用餐巾輕輕擦走嘴角的牛奶印,再次開口,「你不必因為這件事而愧疚,更無須去彌補什麼,既然已成事實,怪誰也沒有用。」
「你真的想分手?」方砉問。
這個問題讓周芊頓了頓,但她很快地點了點頭,「是的,我真的想分手。」
方砉覺得自己的頭很痛,那是因為最近他睡得很少,但他是故意的,故意讓自己這麼忙,這樣就沒有時間去想太多的事。
而此刻他無法思考,所以當他聽到她如此肯定地重複要分手的話,他的話就不經大腦地衝口而出了,「好,我們分手。」
周芊臉上的掛著笑意,可是他卻感覺不到她的喜悅,正當他想再說些什麼緩和變得有些詭異的氣氛時,周芊朝他點點頭,「你好好休息吧,別太逞強了。」
輕聲的一句叮囑,成為了他們之間最後的對話。
而方砉在他們分手後,再也見不到周芊,她沒有退學,他們在同一所學校裡上課,但方砉卻總是碰不到她,她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5-2-2 18:05:22
第一章
俐落地將車駛入車庫停好,方砉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錶,剛好是晚上七點,這是每週方家家庭聚會的時間。
拿著給一對小外甥買的玩具,方砉心情不錯地往主屋走去。
他打開門,原以為寶寶、貝貝會一如既往地跑過來,纏著他要抱、纏著他要玩具,但出乎意料地,並沒有出現他預期中的叫喚,也沒有兩具軟軟的、帶著奶香的小身軀朝自己撲過來,回應他的是冷清的玄關。
方砉微微一愣,正想著自己是不是弄錯了日子的時候,他聽到從客廳傳來耳熟的笑聲以及談話聲。
臉上重新掛上淺淺笑意,他隨手將手中的公事包放到一旁的櫃子上,一邊聽著那一聲聲的笑聲,一邊走進客廳。
雖然他是準時回來,但他是所有家人當中最後一個到達的,他最愛的家人們,正或站、或坐在客廳裡,歡聲笑語地交談著,而他念念不忘的寶寶、貝貝,此刻正黏在一個背對著他的女人身旁。
看到不屬於家人的人,方砉下意識地皺了皺眉,他不喜歡有外人走進他的家,那違和的感覺,就像有什麼不速之客闖進來一樣。
然而看到纏在女人身邊的寶寶、貝貝,他隨即想起了小妹方悠悠下午打來的電話。
在電話裡,方悠悠有告訴他,最近她聘請了一個保姆,來幫忙照顧這對越來越古靈精怪又頑皮搗蛋的龍鳳胎。
這保姆人很好,做事很仔細,很疼也很照顧寶寶、貝貝,而寶寶、貝貝兩個小娃娃則超級喜歡保姆,黏人黏得捨不得分開,所以今天保姆也會跟著一起回方家。
方悠悠深知自家大哥的個性,特地先打一通電話給他,讓他有點心理準備,還再三叮囑他,千萬不要對保姆擺臉色,否則寶寶、貝貝可是會發怒的,最後,方悠悠還不忘向他抱怨寶寶、貝貝轉情別戀,他們拋棄媽媽,投入保姆的懷抱裡了。
方砉當時聽了也只是一笑置之,並沒有放在心上,就算保姆再好、再疼寶寶、貝貝又有什麼用,方悠悠才是他們的親媽媽,一個外人又怎麼可能取代親生母親的地位?
只不過當方砉親眼看到眼前這一幕時,他的想法開始有所改變了。
只見寶寶、貝貝用他們小小的屁股對著唐琛跟方悠悠,一逕地纏著那個顯然就是方悠悠口中的保姆,爭先恐後地說著話,想要得到她的注意力,對於其他人逗弄他們的舉動,也只是禮貌地給予適當的回應,然後又繼續纏著保姆不放。
這頭貝貝才回答外婆說不餓,下一刻就趴在保姆的肩頭上,奶聲奶氣地告狀,「姨姨,貝貝告訴你,剛剛寶寶跑到廚房偷吃巧克力,還吃了三塊,三塊!」三根短短的小指頭用力地揮呀揮的,表示自己的氣憤,因為她沒有吃到巧克力。
被告人寶寶馬上尖聲反駁,「我沒有,貝貝不要亂講。」
「什麼沒有?不然你剛剛跑進廚房裡做什麼?」貝貝雙手插腰,仰起肉嘟嘟的小臉,鄙夷地看向自己的孿生哥哥,「是男子漢就要敢做敢當。」
聞言,寶寶原本粉色的小圓臉瞬間漲得通紅,骨碌碌的眼睛開始盈滿晶瑩淚水,口中不滿地叫著:「我是男子漢啦,我是啦、我是啦!」不過倒沒有否認剛剛自己偷吃巧克力了。
眼見寶寶就要來個水漫金山寺,豆大的淚水就要掉下來時,一隻柔軟溫暖的手覆上他的小腦袋,輕聲哄著:「我們寶寶當然是男子漢,所以不能吵不贏妹妹就掉眼淚哦,而且姨說過,沒有吃飯前能不能吃巧克力?」
寶寶忍住眼淚,小嘴扁扁的,好半晌後才搖搖頭,低聲地回答:「不能吃……」
「嗯,因為寶寶在吃飯前偷吃巧克力了,所以吃完飯後,貝貝會有三塊的巧克力,但是寶寶沒有,這樣寶寶覺得對嗎?」
寶寶的嘴更扁了,樣子更委屈了,可是卻沒有鬧也沒有哭,甚至還點點頭,「對。」
「很好,寶寶很乖,所以姨明天做小布丁給寶寶吃好不好?」保姆讚許地摸摸寶寶的小圓臉,用著商量的語氣問著,讓寶寶倍感被人尊重。
頓時間,寶寶的小嘴不再扁著,小臉也不再委屈了,一個大大的笑臉便露了出來,興高采烈地撲進保姆的懷裡,小臉在胸前蹭了蹭,大大聲地說:「好。」
「姨姨,那貝貝有小布丁嗎?」不甘被冷落的貝貝地擠進保姆懷裡,撒嬌地問。
「如果貝貝吃飯時乖乖的,明天也有小布丁。」無視自己的衣服被弄皺了,保姆也摸摸貝貝的小臉,說出條件。
「貝貝很乖,貝貝有吃飯飯。」小女娃說著,乖巧地黏在保姆身上。
「嗯,寶寶、貝貝都很乖。」保姆輕柔地哄著,兩隻白皙的手在兩個小肉背上輕輕拍著,讓寶寶、貝貝乖巧得像兩隻剛出生的小動物。
如果換作平時的方砉,他只會覺得寶寶、貝貝真的太乖、太可愛了,然而此刻的他卻愣在原地,那保姆輕柔的嗓音,聽起來有點耳熟。
心中湧起驚訝以及不敢置信的情緒,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到她的消息了,最後一次聽到她的消息,是她已經離開了這裡,到外國定居去了。
既然如此,他怎麼可能會在國內,甚至是自己的家裡見到她?方砉自我說服著,並嘲笑自己想太多了。
「大哥回來了。」確定寶貝兒子被保姆安撫好,並沒掉眼淚後,方悠悠放下心,想要繼續跟爸媽說話,回頭時,眼角的餘光卻不經意地瞄到佇立在眾人身後的方砉。
方悠悠的叫聲引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了一直背對著他的保姆,只見她緩緩地回過身,一張清麗的容貌便落入了方砉的眼中。
在看清那張臉後,方砉鏡片後的瞳孔猛地一縮,一向平穩的心跳竟然失速狂跳起來,那過快的速度讓他的大腦有一段時間處於空白狀態,無法思考,讓他就這樣失神地看著她。
分開九年的時間,讓他們從年輕不懂事的少男少女,成長為成熟的男人女人,只是她看起來還是跟當年一樣柔美、年輕,時間似乎沒有在她身上刻畫下什麼痕跡,唯一不同的是,她給人的感覺比當年更要沉靜,讓人更加想要接近她。
她不在國外,她在國內、她在他家裡。
她……是他的初戀女友,他那個無緣的孩子的媽媽,周芊。
周芊的目光停留在方砉身上不過短短數秒,在方砉還來不及讀出她眼中一瞬即失的情緒代表什麼時,她的目光又被她懷裡的寶寶、貝貝重新奪回,方砉只能像個傻瓜一樣,看著她柔聲哄著孩子的情景。
她輕哄著寶寶、貝貝時語調軟柔,一手輕拍著他們的背,那畫面是多麼的溫馨美好,旁人都不難看出周芊是真心疼愛孩子的。
別人的孩子她都如此疼惜,那她又怎麼可能不愛自己的孩子?然而她沒有孩子,她曾經擁有的孩子,也因為他的緣故而失去了。
一陣強烈的苦澀向方砉蜂擁而至,他以為自己早就忘了,以為那件事再也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影響了,但她突如其來的出現,讓他的「以為」變得可笑。
方砉的異常反應,方家人全都看在眼裡,但他們都聰明地保持緘默,沒有開口詢問,儘管他們都好奇,方砉是否曾經與周芊發生過什麼事,才會令方砉如此失態,但他們更清楚,有些事容不得他們兩人以外的人插手多事。
周芊懷裡抱著睡著的貝貝,側面看向車外的景色。
方悠悠看著周芊恬靜柔美的側面,不禁想起今晚吃飯時那一幕詭異的情景。
寶寶、貝貝都纏著要周芊餵飯,不要爸爸、媽媽或者是其他長輩喂,所以周芊在吃飯期間一直忙碌地餵著他們,一口飯、一口湯、一口菜,仔細地處理適合小孩子一口大小的份量,再餵進嗷嗷待哺的小嘴裡,喂完一個再換另一個,自己倒是吃上了幾口就停下了動作,而後又開始跟吃飽的一對寶貝蛋玩著啟蒙遊戲。
她的動作不急不徐、不慌不亂,彷彿一點也沒有察覺方砉幾乎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方家的人個個不動聲色,佯裝他們沒有發現這詭異的情景,如同往常一樣吃完飯、聊一下天,然後就各自回家。
周芊是經由一個好友介紹來當保姆的,儘管對方對周芊讚不絕口,周芊的履歷表上所填寫的經驗也是亮麗得讓人驚歎,但方悠悠始終有所保留,因為周芊的年紀太輕了,還不到三十歲,更沒有生過孩子,所以她懷疑周芊能不能做好一個保姆。
然而這幾天下來,方悠悠深深覺得,周芊真的是一位不可多得也求未必得的好保姆。
寶寶、貝貝被她照顧得妥妥貼貼的,幾乎是每天一睜開眼睛就要找她,整天都圍著她打轉,周芊說什麼就是什麼,旁人說的,他們都還要先問問周芊的意見。
而且周芊也不是一個只會縱容孩子的保姆,只要寶寶、貝貝做錯了,她會直言不諱地告訴孩子,然後會更用心地教導孩子正確的做法,讓方悠悠老是覺得自己的地位被周芊搶走了。
不過周芊很懂得進退,在適當的時候她會退開,讓方悠悠一家四口好好地共處,她會讓方悠悠說床邊故事,哄寶寶、貝貝睡覺,她也會讓唐琛跟寶寶、貝貝玩啟蒙遊戲。
方悠悠不得不承認,因為有周芊的緣故,他們跟孩子比以前更加親密,所以她覺得自己真的很走運,有這麼好的保姆在她家,沒有被人捷足先登。
她曾經好奇過,是什麼樣的原因讓周芊選擇成為一個保姆,天天跟小孩子在一起,只不過現在這一刻,她卻更加好奇,周芊跟她大哥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
方砉是方家的老大,在方悠悠心中,這個大哥幾乎就像第二個爸爸那樣,剛毅不屈、沉穩可靠,從沒見過他曾像今晚這樣失態,方砉不是沒有談過戀愛,只是方悠悠卻從未見過他用這樣的目光去看過別人。
所以說周芊與方砉必定是認識的,而且關係匪淺,但是周芊的態度卻讓方悠悠疑惑。
而周芊彷彿不認識方砉似的,除了最初的那一眼,一整晚下來她沒有再看過方砉,更別說是久別重逢地相談或者什麼。
是方砉認錯人了,還是周芊故意裝作不認識方砉?方悠悠完全想不通這個問題。
興許是方悠悠的目光太過炙熱,周芊突然回過頭,與她對望,方悠悠嚇了一跳,有些心虛地想挪開視線。
「有事?」周芊開口問。
方悠悠再三猶豫,最後還是敵不過心中的好奇,忍不住問出心中最想知道的事,「周芊,你跟我大哥……是舊識?」
周芊眨了眨眼,點頭,「我跟他是高中同學。」
她輕描淡寫的答案讓方悠悠啞住了,再也無法問出其他的問題。
怎麼可能!方悠悠是多麼想吼出「只是高中同學,那為什麼我大哥會用那樣欲言又止又苦澀的眼神看你?只是高中同學,為什麼你連一點久別重逢的喜悅也沒有,甚至連一句話也不跟我大哥說?」這些問題。
方悠悠臉上糾結的神情,周芊默不作聲地看在眼底。
方悠悠會問她這個問題是意料中的事,方悠悠有多重視家人,周芊很清楚,不然當初聘請她為保姆時,就不會要她幾乎是過五關斬六將地面試了。
在方家遇上方砉,其實她也是十分驚訝的。
當年兩人分手後,她也曾經回想過,自己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因為那個時候,她是那麼的喜歡方砉,只是看著方砉那苦不堪言的神情,她卻又覺得與其讓彼此折磨下去,還不如早早分開。
或許連老天爺都覺得他們兩個分開是正確的,因為他們兩個直到畢業的那天,都不曾在學校裡遇見過,一次也沒有,明明她沒有特意躲避,卻連擦身而過的機會也沒有。
剛分手的那段時間,她會下意識地徘徊在他經常出現的地方,期望再見到他,想像著她可以像普通朋友一樣,問著他的近況,但兩人同在一所學校上課,卻始終沒有再次遇見。
直到畢業的那一天,她終於看清,他們兩個是有緣而無分,能在一起卻無法一起走到終點、走到老。
方砉只能是她回憶中的人,一段甜蜜卻又苦澀的回憶裡的人。
所以她不再給予自己機會去想他,她很快地就決定了畢業後的去路,她開始去學習怎麼當一個保姆、開始接觸孩子,直到九年後的今天,他們在她意想不到的地方重逢。
周芊雖然有驚訝,但她與方砉的事早已經過去了,沒有必要讓其他人知道他們曾經是戀人的關係,也沒有必要將原本好好的事情複雜化。
因此高中同學的身份,很好。
見周芊又將目光投到窗外,方悠悠終於認清自己在周芊口裡絕對套不出什麼話來。
周芊絕對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保姆,對孩子盡心盡力,但是她在面對孩子以外的人時,總是那麼安靜,半句多餘的話也不肯說。
方悠悠也沒有辦法,只能讓好奇心撓心抓肺地折騰自己。
所以說,好奇心太重也不是一件好事。
方砉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的期待每週的家庭聚會的時間,還不到下班的時間,他的心卻早就不在那忽上忽下的股票走勢分析圖上。
他的眼睛不時瞄過手腕上的手錶,偏偏時針還只是停留在四字上面,時間流逝得特別緩慢,緩慢得讓方砉覺得那時針幾乎沒有挪動過似的。
一份文件放到他的桌面,方砉抬起頭來,看向自己的合夥人。
對方的臉上有著一抹很討人厭的嘲笑,讓方砉很想一拳往他面上揮去,但他忍住了,只是淡淡地問:「什麼事?」
李揚明用指尖戳了戳文件,「你看看你自己簽了什麼。」說完,他將文件推向最近總是心不在焉的方砉面前。
方砉隨手拿起文件翻開,下一刻,連他自己也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驚訝,對吧?」李揚明指著簽名欄挑眉,不懷好意地問:「你什麼時候改姓了?你打算不姓方,改姓周了嗎?」
方砉無從反駁地瞪著「周砉」兩字,他竟然會失神到這個地步,連這麼重要的文件都可以簽錯名,幸好李揚明把合約攔了下來,不然對他們工作室而言,絕對是一個最低級的錯誤,也會對他們工作室的聲譽造成頗大的麻煩。
見狀,李揚明低笑著拿出另一份的文件放到方砉面前,在他看到方砉簽錯名字後,他馬上就讓秘書火速地準備另一份的合約讓方砉重簽。
「來吧,這一次好好簽,別再簽錯了,需要我牽著你的手簽名嗎?」語末,李揚明忍不住嘴賤地嘲弄方砉一番,畢竟要讓方砉犯上這種低級錯誤,那真的不容易。
方砉白了他一眼,重新瀏覽過整份的文件,確定無誤後才拿起鋼筆,在簽名欄簽下自己的名字。
「很好很好,方砉同學你這次做對了,沒有錯,值得我們好好表揚。」李揚明完全無視方砉想殺了他的表情,揚起雙手就用力地拍起手來。
方砉告訴自己要冷靜,面對無事就愛興風作浪的無良夥伴,最好的反應就是無視對方,但是方砉見李揚明那張臉就是覺得特別不順眼,只想狠狠地揍對方一頓,不過他沒有那樣做,因為比起狠揍李揚明一頓,他想到另一個更讓李揚明苦不堪言的方法。
在李揚明目瞪口呆下,方砉拿起自己的外套,將簽好的合約遞給他,「這份合約明天需要送到陳老闆手上,我看你最近挺閒的,你就親自送過去,表示一下我們工作室的誠意吧。」
陳老闆是業內人人爭相躲避的狠角色,不單因為對方愛計較、愛貪小便宜,更重要的是,陳老闆那個花癡女兒在他身邊當秘書,其實說當秘書只是好聽而已,那個大小姐根本就是去幹領薪水,並觀察來見陳老闆的人中有哪幾個青年才俊合了她的眼,好讓陳老闆出面邀約對方,而最近,陳小姐看上的就是有點像白面書生的李揚明。
李揚明低咒一聲,正想求饒,但方砉哪裡還會理他,看著他像吃了蒼蠅的便秘臉,方砉扔下一句「我早退」就悠然離開。
方砉走到車庫取車,熟練地啟動車子,握著方向盤往方家的方向駛去,這比他平日還早了兩個小時回家,不過他相信,這個時候,方悠悠已經帶著寶寶、貝貝回到了方家,而寶寶、貝貝離不開的周芊,因此周芊也理所當然地跟到方家。
方砉從未這樣歸心似箭,也從未想過自己會這麼急切地想要早一點見到周芊。
還不到下班的尖峰時間,所以方砉一路暢行無阻地回到方家。
下車後,方砉大步地往客廳方向走去,一如他預料的,方悠悠一早就帶著寶寶、貝貝來到方家,周芊也跟著來了。
當方砉走進去時,寶寶、貝貝正一左一右地將周芊夾在中間,手裡各自抓著一塊小小的拼圖塊,而方悠悠則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啊,這裡這裡,貝貝的是在這裡。」貝貝用發現新大陸般的語氣,興奮地尖叫出聲,小肉手用力地把拼圖塊放上去,可是位置不對,拼圖塊不能放進框框裡,小女娃立刻就紅了眼眶,嬌氣又委屈地用手背揉揉眼睛。
「不急哦,我們慢慢找,貝貝這麼聰明,會找到的。」周芊先把貝貝的小手拿下來,輕柔地握在手裡,然後用另一隻手摸摸貝貝的小腦袋,輕聲地鼓勵著,「姨陪你一起找,好不好?」
「好,姨姨陪貝貝。」有人陪伴一同作戰的感覺讓貝貝再度興奮起來。
「姨姨也要陪寶寶。」寶寶也不甘示弱地撒嬌賣萌。
「好,姨陪你們一起找。」周芊縱容地也摸摸寶寶的小腦袋,臉上露出一抹美好得不可思議的溫柔笑靨。
方砉覺得這個笑容真的太美了,他記得他們在一起時,周芊也總會露出這樣的笑容。
她會對他說:「方砉,我很快樂、很幸福。」因為跟他在一起,所以她快樂、所以她幸福。
每一次聽到,他都會笑著說她是傻瓜,而心也因為她的笑容、她的話而變得無比柔軟。
他曾經也以為,他們會一直在一起,但在她意外失去孩子後,他再也不是她的快樂、她的幸福,她的笑容不再那麼溫柔,她再也沒有對他說,方砉,我很快樂、很幸福。
最後,她甚至對他說:「方砉,我們分手吧。」連一句再見也沒有,就這樣走出他的生活,就這樣離開了九年。
或許是他發出了聲響,又或許是他的目光太過熾熱,令人無法忽視,他看到周芊從拼圖上抬起頭來,看向他。
四目相接,他的心跳不由得亂了,隱隱作疼了起來,他踏出右腳,想往她的方向走去,他這麼早回來,無非是想跟她好好地說幾句話。
可是周芊沒有給予他這個機會,她的臉上已經沒有剛剛那抹溫柔得令方砉幾乎想要沉溺在其中的笑容,只剩下淺淺的笑,她朝他點了點頭,沒有開口,只是再次低下頭,跟寶寶、貝貝一起找著拼圖位置。
很明顯的,她連跟他講話的意願也沒有,方砉不是傻子,他當然知道,但是他只是想跟她講幾句話而已,這樣也有問題嗎?
不需要深入瞭解,他只是想問問她這九年來過得怎麼樣,為什麼她會放棄當護士的夢想,而改當一個保姆?為什麼她連這樣的機會也不願意給他?
他記得當年是她說分手的,兩人在分手那天也很平靜,不,應該說太過平靜了,甚至平靜得讓人完全感受不到他們曾經是那樣的親暱,甚至共同擁有過一個還未曾成形的孩子。
方砉無法挪開目光地看著她,他想問:「周芊,我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那個時候的你會這麼平靜?」可是在那開口的瞬間他害怕了。
恐懼莫名地纏上心頭,他在害怕她會說出口的答案。
然而,對於周芊有禮卻疏遠的對待,方砉卻感覺自己好像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似的,痛得讓他說不出話來。
他想接近她、想靠近她,不想要她像對待一個陌生人一樣對待他。
對周芊,他既想靠近卻又不得其法。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5-2-2 18:05:39
第二章
方砉又在看她,那樣直接不作任何掩飾的目光,周芊很難感覺不到。
周芊始終不懂,她之於方砉,應該只是一個近乎形同陌路的前女友,他用這樣的目光來看她,真的很容易教人誤會,但她沒有出口指責,或表現出不悅的情緒,因為她不認為她開口說了、表示不悅了,方砉會有所收斂。
她跟他當了三年的高中同學,又當過他一年多的女友,四年的時間,讓她對於方砉執著的個性依然記憶猶新,所以她不作任何的表態,也不給予任何反應,一如既往的裝作看不到,逕自一小口、一小口的餵著寶寶和貝貝吃飯。
看著寶寶張著小嘴,一口吃下小湯匙上的米飯,一邊咀嚼著,一邊朝她露出一抹可愛純真的笑容時,周芊覺得自己的心要被這個可愛的小傢伙融化掉了,於是忍不住伸手替他擦去沾在小嘴邊的米粒。
她當過幾戶人家的保姆,也照顧過幾個小孩,但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孩子能像寶寶、貝貝這樣,讓她恨不得疼入心坎裡。
她多想在寶寶那圓圓的、粉嫩嫩的蘋果臉上面親一口,她知道如果自己親上去了,寶寶會露出更加可愛的笑臉,因為寶寶喜歡得到大人的注意,但可惜現在他們在是餐桌上,若是真的那樣做,就會讓寶寶分心,不肯乖乖吃飯,所以她忍下了衝動,打算吃完飯後再下口。
這個時候,不甘受到冷落的貝貝也張著小嘴,「啊啊啊」地示意周芊也餵她吃一口飯,但是周芊沒有動作,因為貝貝嘴裡的菜還沒有吞下。
周芊淺笑著,靜靜地看著貝貝。
貝貝見一向寵愛自己的姨姨沒有再餵好吃的飯飯給自己,先是委屈地瞅著姨姨,無聲指控姨姨的偏心,闔上小嘴巴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她的嘴巴裡還有食物,小腦袋想起姨姨教過,要先吞下嘴裡的食物才可以繼續吃飯,不然會噎到,當下馬上心虛地、仔細地咀嚼口裡的食物、吞下,再重新張開小嘴巴,讓姨姨看到她有很乖、很聽話地吃掉所有的食物。
周芊看了,讚賞地點點頭,這才又餵了一口飯給她。
貝貝滿足地叼著小湯匙,小嘴巴大口大口的嚼著,看得方悠悠快要感動得落淚。
兩個小傢伙偏食又不愛吃飯,餵他們吃飯成為她最頭痛的事,但自從周芊接手後,兩個小傢伙就好像約好了一樣,一個比一個吃得多,小身軀越來越有肉,肉乎乎的讓人更加愛不釋手。
在周芊的餵食下,寶寶和貝貝很快就吃飽了,兩個小傢伙挺著圓滾滾的小肚子,纏在周芊身邊,貝貝撒嬌地朝周芊挺挺自己吃得圓滾滾的小肚子,「姨姨,幫貝貝揉揉肚子,貝貝好飽好飽。」
周芊聞言先摸摸貝貝的小腦袋,低聲地問著貝貝,「姨姨陪你跟寶寶去小客廳玩拼圖好不好?」揉肚子這動作不適合在飯桌上做,所以她打算抱貝貝去客廳玩小遊戲時,順便幫貝貝揉揉小肚子。
可是貝貝還沒有點頭,一碗剛盛好的米飯就放到周芊的面前,她微微一愣,抬起頭來,看向面前的方砉。
方砉會幫自己盛飯,真是教周芊意外不已,她以為,這段時間自己對他疏遠的態度會讓他明白,她完全沒有意思讓方家人知道他們曾經是戀人的關係,方砉一向都是聰明人,他應該知道她的意思。
可現在,她不太清楚方砉想做什麼,如果是基於對她的愧疚,那大可不必。
當年的他們太過年輕,兩個人都還在上大學,才二十歲的年輕男女,根本就沒有足夠的人生閱歷去應對那一個突如其來的意外,所以她不怪方砉。
只是她卻不願意與方砉太過接近,所以打從心底對他抱著一份有禮的疏遠,對於他的靠近,她也是不著痕跡地迴避。
看著那冒著裊裊白煙的米飯,周芊想說自己並不餓,比較想跟寶寶、貝貝到小客廳玩遊戲,而且被方砉那目不轉睛的視線看著,她也不認為自己可以吃得下。
只是方砉並不打算讓她從飯桌上退下去,至少在她填飽自己的肚子之前。
「先吃飯。」方砉吩咐道,伸手將黏在她身邊的貝貝抱起,自己則順勢坐到貝貝的位置上。
一頓飯下來,周芊只顧著喂寶寶、貝貝,她自己卻是一口菜都沒有吃過,方砉先前以為她喂完他們後就會吃東西,可幾次同桌共餐下來,他發現周芊在喂完寶寶、貝貝後,就陪著他們玩遊戲,好像沒想過她自己也需要吃飯一樣。
他之前不知道,所以來不及阻止她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現在他知道了,就不可能放任她繼續這樣下去,因此在她沒有把面前這碗飯吃完前,他是不會放她離開飯桌的。
坐在她的身邊,方砉能夠感覺到周芊有些為難,也有些尷尬,他這麼一攪和,飯桌上的氣氛突然就變得詭異起來,即使其他人都裝若無其事自顧自地繼續吃飯,但其實一個個都豎起耳朵,注意著他跟周芊的一言一行。
沒有人會守著一個「高中同學」吃飯的,方砉這種舉動,分明就是在告訴其他人,他們兩個的關係非比尋常。
這不是周芊想要的,卻是方砉想要的。
當方砉從方悠悠口中得知,周芊說自己不過是他同窗三年的高年同學時,那一刻,他的胃就好像被人狠狠揍了一拳,那難受的滋味,讓他憤怒得幾乎想朝無辜的小妹嘶吼出他們兩個的真正關係,但他最後並沒有這樣做,僅存的理智告訴他,這種做法完全是損人不利己。
所以他用循序漸進的方式,一如當年一樣,想慢慢的靠近她,然而如今卻是有別於當年,周芊迴避他,不願意接受他的靠近。
一次次的失敗讓方砉也有些焦躁了,因此當他今晚看見她又打算不吃飯時,衝動地做出了這樣的行動,不過雖然是出於衝動,他卻不後悔。
方砉的目光如火炬般落在她的身上,讓周芊更加地不自在。
她垂下眼睫,半遮住她分明的墨瞳,腦中飛快地想著一個適當的藉口,好讓她可以離開這個教人倍感壓力的飯桌,可她還沒有想出藉口,就被寶寶的舉動給模糊了焦點。
寶寶拿起周芊剛剛用來餵他的小湯匙,努力地挖了一小勺的米飯,小心翼翼地舉高,想湊到周芊的嘴邊,用著軟軟的嗓音,像周芊哄他吃飯時一樣,「姨姨,乖乖吃飯飯。」
在寶寶的觀念裡,周芊餵他吃飯,他也要禮尚往來的餵她吃飯才對,只不過寶寶也沒想到,自己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不但讓長輩們感動不已,同時也化解了周芊無比尷尬的處境。
周芊看著寶寶期盼的眼神,心中被一陣溫暖包圍著,瞬間忘卻了飯桌上的尷尬以及壓力,低下頭,輕輕地吃下小湯匙上的米飯,輕嚼幾口後吞下,溫柔地對寶寶說:「謝謝寶寶,飯飯很好吃。」
寶寶很高興,想要再接再厲地餵她第二口時,坐在方砉懷裡的貝貝,卻不甘示弱地想搶過哥哥手上的小湯匙,小嘴還說著,「貝貝也要喂姨姨,貝貝也要。」小身子探出,一隻小手還伸得長長的,只是貝貝高估了自己手臂的長度,還差點打翻了周芊身前的飯碗。
周芊反應敏捷地穩住飯碗,沒有讓貝貝打翻,回過頭正想抱起貝貝到一旁好好教導一番時,卻見到方砉抱住貝貝,一手在那圓圓、肉肉的小屁股上面拍了兩下。
方砉的力道不重,但打在小屁股上面卻發出很清脆響亮的聲音,乍聽之下還以為他很用力地打了貝貝。
這一下子,所有人都靜了下來。
方砉一向都很疼愛一對外甥,尤其是貝貝,幾乎到了有求必應的溺愛地步,現在卻出手打了貝貝的小屁股兩下,雖然沒有很用力,但那已經足夠讓他們嚇得下巴都掉下來了。
周芊皺起眉頭,她一向都主張不體罰孩子,她只會慢慢地跟小孩子講解,直到他們懂了、明白了,所以當她看見貝貝停下叫嚷以及掙扎,眼睛紅紅又委屈地看著方砉時,她心疼了。
她伸手想抱過貝貝,好好地安慰一番,但被方砉握住她的右手,攔了下來。
周芊不自在地縮回手,方砉也沒有為難她不放,放開她以後,他低下頭,語氣輕緩卻嚴肅地問著貝貝,「姨說過,不可以在飯桌上吵鬧,對吧?」
他看過周芊或教導或哄著寶寶、貝貝的情景,當他們做錯事時,周芊就會用這樣的語氣跟神情跟寶寶、貝貝說道理,如果孩子不明白,她也不會感到不耐煩,反而會更用心,用孩子能明白的意思解釋給他們聽,等他們聽懂了,她會摸摸他們的小頭袋,或者是拍拍他們的小肉背,表示稱讚。
所以當方砉看到貝貝搗亂時,也不自覺地用周芊的方法教訓貝貝。
或許是方砉臉上的表情太過嚴肅了,又或許是從未見過大舅舅這一面,貝貝好像受到驚嚇似的縮了縮身子,小臉蛋看上去更可憐了。
在方悠悠以為貝貝下一刻應該就是扯開喉嚨號啕大哭時,貝貝卻只是吸吸鼻子,在方砉懷裡低下頭,嗓音軟軟糯糯地說:「對不起,貝貝以後不會了。」這下子方悠悠明白了,這是周芊的功勞。
得到了滿意的回答,方砉伸手摸了摸貝貝軟軟嫩嫩的小臉蛋,點點頭,表示自己原諒她了。
見方砉不生氣了,貝貝卻不敢像在周芊教訓完她之後,就在她面前揚起可愛的小笑容,撒嬌地要讓周芊抱。
這樣的大舅舅是寶寶、貝貝都沒見過的,所以他們都有點害怕。
周芊讀過幼兒心理學,所以知道寶寶、貝貝現在的狀況,但如果現在把貝貝從方砉懷裡抱走,那麼接下來貝貝就不會再輕易地接近方砉。
方砉是真心喜愛這對外甥的,這一點周芊看得很清楚,所以她沒有抱走貝貝,而是將躲在她身後的寶寶抱起來,一起放到方砉的懷裡,讓方砉一起抱住兩個有點縮瑟的孩子。
而她自己則是拿過飯碗,湊到寶寶、貝貝面前,臉帶笑意地問著他們,「你們不是要喂姨吃飯飯嗎?來,姨餓了。」
寶寶、貝貝看看飯碗,又看看眼前笑得溫柔的周芊,再抬頭看看已經沒有端著一張嚴肅凶臉的方砉,見他恢復以前疼惜寵愛他們的神情後,這才放下心,再次揚起笑臉,一人一手拿著個小湯匙,互相配合,一口一口地餵著周芊。
周芊每吃一口,就伸手摸摸他們的小臉蛋,讓兩個孩子漸漸地忘卻方砉剛剛的凶狀,他們甚至指使方砉替周芊挾菜,因為他們還不會用筷子,所以挾菜這項艱巨的工作,當然得落在大人身上。
方砉聞言,一隻手臂同時摟好坐在腿上的兩個小娃娃,騰出一隻手拿過周芊的筷子,挾了一口茄子送到周芊的唇邊。
他記得周芊最喜歡吃的蔬菜就是茄子,同一樣菜色,她可以吃上整整一個星期也不會膩。
周芊原本想拒絕,可是兩個孩子正喂得起勁,一口一個「姨姨乖」的,叫得她心軟極了,所以她緩慢地張開嘴,吃下方砉送至唇邊的菜,只是那樣的舉動太過親暱,雖然是不得已才吃下的,但周芊還是覺得自己的臉紅了起來。
因為周芊的默許,接下來方砉也配合著寶寶、貝貝,幾乎是寶寶、貝貝各自餵了一口飯,他就挾一口菜給周芊。
方砉知道,周芊這是在幫他。
當他感到懷裡的小娃娃竟然害怕到縮起來時,他心疼不已,也後悔他竟低估了自己嚴肅起來的表情兇惡度,但周芊這一舉動,讓原本害怕的寶寶、貝貝又活潑了起來,而且他也跟寶寶、貝貝一起餵她吃飯。
看著她吃下自己送到她唇邊的菜,看著她臉頰上那淡淡的紅暈,方砉看向她的墨眸中,帶著連他自己也不察覺的溫柔。
方家的其他成員,全都一聲不吭、全神貫注地看著眼前這一幕,那其樂融融的情景,不就是一個幸福小家庭才有的氣氛嗎?
而且看方砉那眼神,有誰會相信他們兩個只不過是同班三年的高中同學?互相交換了彼此才明白的眼神,他們繼續保持最高的靜音品質,欣賞著眼前的這一幕。
方砉以為,跟寶寶、貝貝一起餵過周芊以後,他與她之間的距離就可以拉近一點,但他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周芊在他們三人合力配合下吃光整碗飯,有禮地道了一聲謝謝後,就帶著寶寶、貝貝去玩小遊戲,態度跟以前一樣疏遠有禮,始終將方砉隔在他們的小圈子外。
看著那融洽快樂地玩著拼圖遊戲的一大兩小,方砉有一種被遺棄的感覺,他們剛剛才一起吃飯,那情景多美好、多融洽得讓人捨不得離場,可如今呢?
他不想一直被他們排除在外,他不想一直被周芊拒之千里,他想要靠近她、想要她的目光像以前那樣,眷戀的落在他的身上。
到了現在,方砉已經無法對自己說,他只是想像一個舊同學一樣去關心周芊,他不是,絕對不是,他分明就是一個想打著「舊同學」的旗幟,去勾搭周芊的混蛋,他根本就沒有忘記過周芊。
與周芊分手後,他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與任何女人交往,那時候他以學業和事業為重作藉口,婉拒了所有對他有意的女人,可真正的理由只不過是他無心發展新的戀情。
而當工作室的一切都穩定下來了,在家人開始擔心他的性取向是否改變時,他開始嘗試跟其他女人交往,可是每一次都是無疾而終,分手收場。
箇中的理由他一直想不通,所以他判斷分手的原因純粹是因為個性不合,然而他現在終於懂了,之前那些女人不是不美、不是不聰明、不是不溫柔賢淑,更不是因為個性不合,而是他的心一直被一個名為「周芊」的女人佔據著,其他的女人無法取代她的地位。
但他要怎麼做才可以時時刻刻的待在她的身邊?她要照顧寶寶、貝貝,她離不開他們,他也沒有辦法從他們身邊帶走她。
他們三個必定會待在一起,一個可行的辦法在腦中一閃而過,方砉看著因為寶寶找到正確位置而綻開一抹溫柔笑靨的周芊,眼中光芒熾熱。
他走到爸媽以及方悠悠夫妻身邊低語幾句,然後他悄然無聲地與四人進入書房。
看到他們臉上別有意味的笑容,雖然覺得有幾分的心虛以及尷尬,但方砉還直接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我要把寶寶、貝貝帶去我的公寓,由我來照顧他們。」
唐琛與方悠悠互望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而方父、方母則是笑而不語。
「你是想帶寶寶、貝貝去你的公寓,還是與他們形影不離的周芊?」唐琛看著一向意氣風發的大舅子,如今竟然淪落到需要用孩子作藉口來追女人,這樣好笑的事他怎麼可能忍得住不笑?思及此,他的笑聲更猖狂了。
無視唐琛那討人厭的笑容,方砉看著方悠悠,只要方悠悠答應了,唐琛那傢伙就不是問題,反對什麼的都可以完全無視。
方悠悠停下笑聲,「大哥,周芊是好女人。」
方砉點頭,這一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我讓她來當你的大嫂。」
聞言,方悠悠更加確信方砉與周芊兩人的關係絕對匪淺,否則以方砉的個性,是絕對不可能隨隨便便地說出這樣的話來。
受到爸媽的影響,他們兄妹五個對婚姻看得無比慎重,方砉更是寧願單身一輩子,都不會娶一個自己不肯定能不能在一起一輩子的女人,而現在方砉卻說要讓周芊當方悠悠的大嫂……
「大哥,你想清楚了?」
「清楚無比,她是我唯一想娶的女人。」這話是對著方父、方母說的。
他很認真,不是說說而已,更不是開玩笑,如果再次錯過了周芊,方砉覺得這輩子他只會是單身,不可能娶其他女人了。
方父看著他,彷彿看到當年那個站在自己面前,堅定地說不要繼承家業,想用自己能力出去闖拚的年輕人,而現在,已經從年輕人長成男人的方砉又站在自己面前,對自己說,周芊是他唯一想娶的女人。
方父覺得,自己的長子真的長大了,所以他只是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方悠悠覺得,大哥那麼疼惜她,在她難過時幫她那麼多,現在要借她一對寶貝兒女追大嫂又有什麼關係,所以她也毫不猶豫,無視唐琛期待的小眼神,很豪氣地答應了,「大哥,沒問題,你想什麼時候帶寶寶、貝貝去公寓,就什麼時候帶過去吧。」
老婆大方地將寶貝的兒子女兒借人了,唐琛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反悔什麼的更是想都不要想,但是身為爸爸,他有權知道自己的寶寶、貝貝什麼時候可以回來。
「你什麼時候要把寶寶、貝貝還給我們?如果你一直追不到周芊,我的孩子不就得一直跟著你,總要有個期限吧?而且你打算用什麼藉口帶寶寶、貝貝去你的公寓?周芊不是傻子,不可能會不明不白的跟著你去你的公寓。」
這一點,方砉早就想好了對策,而且還合情合理,在時間方面,方砉說:「只要三個月,三個月後我就把寶寶、貝貝送回你們身邊。」
聽到這話,唐琛乖乖地闔上嘴巴,人家都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而且直覺告訴他,如果他敢再說一句話,今天晚上回去,他就得去跪洗衣板了。
方悠悠很滿意老公的表現,解決了大事,她的八卦之魂又熊熊地燃燒起來,而且這次本尊還在自己面前,所以她想也不想直接地就問了,「大哥,你跟周芊真的只是高中同學而已?」
雖然猜測他們兩個關係匪淺,但是方悠悠真的很想知道,他們兩個到底是什麼關係,「大哥,是你暗戀周芊,還是你們兩個曾經交往過?如果曾經交往過,那是在高中時期嗎?天啊,那可是早戀啊。」
豈料,回應她的竟是一室沉寂,以及方砉驟然變得苦澀的表情,就像那晚他看到周芊時,他臉上也有著這樣的神情,所以方悠悠知道,自己問了一個不能觸及的問題。
她支支吾吾地想繞過話題,方砉沙啞的嗓音卻緩緩地響起,「不是,我們不單只是高中同學。」
方砉看著她、看著爸媽,沉默了好半晌後才再度開口,「我跟周芊在大學時交往了一年,我們……還有過一個孩子,但是孩子卻因為我的緣故而沒了。」
這時,一記巴掌狠狠地落在方砉的左臉上。
方砉不閃不避,這是他應得的,鮮紅的巴掌印浮現在他的臉上,可見那一巴掌是完全不留情面。
手掌心熱辣辣的發疼,但方母無視那點疼痛,因為現在的她憤怒得渾身發抖,這是她的兒子,但是她的兒子卻做出這樣的糊塗事來,「你給我說清楚,你跟周芊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孩子會流掉?為什麼孩子流掉以後你們卻分手了?」
方砉深吸口氣,「我高一的時候跟她同桌,她的英文很好,所以是英文小組長,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去找她,剛好她的數理偏弱,我們就互相指導對方的功課。
接著高二、高三我們都分在同一個班級裡,那時我發現我喜歡她,只是快指考了,我不想讓她分心,所以在指考後我才向她告白,之後我們就在一起了,大學的時候,我們又在同一所學校裡,所以當時我就用藉口拐她跟我一起租房子,住在一起……」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5-2-2 18:05:55
第三章
那年,一對年輕又互有愛意的男女住在一起,理所當然地就擦槍走火、做了壞事,防護措施一直都是方砉在做,從沒出過半點差錯。
只有一次,那是幾個高中的同學聚會,方砉喝了點酒,一時情急忘了做防護措施,就是那一次的意外,讓周芊在兩個月後發現自己懷孕了。
當兩人從醫生口中得知,有一個兩個月的胚胎在周芊體內發育成形時,兩個人都愕然且驚慌失措,他們同居的事從來沒有讓家人知道。
尤其是周芊,她的爸媽傳統保守,她偷偷地背著爸媽跟一個男人同居,如果是被她爸媽知道的話,被責罰、被打罵絕對是免不了的事,更何況現在還弄出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周芊完全慌了,方砉也好不到哪裡去,但是他們兩個彼此都有共識,他們想要這個孩子,雖然是意外,雖然來的時機並不恰當,但這是他們的孩子,當時的周芊甚至準備休學一年,好好地照顧孩子,才要再繼續她的學業。
他們相約好,等期末考後就一起回家跟雙方家長坦白,方砉向周芊保證,一定會擋在她身前,所有的拳頭、指罵、責罰全由他一個人來承受,她只需要好好保持心境開朗,好好的調養自己的身體就好了。
因為醫生說周芊的身體比較虛弱,懷孕前三個月必定要格外地小心,不然很容易保不住孩子,所以他們兩個都小心翼翼地保護著孩子,那個時候的周芊覺得,她簡直是全世界最幸福也最幸運的女人。
只可惜,周芊低估了命運的顛簸。
就在期末考的最後一天,周芊興高采烈地從考場離開,走到一旁等著方砉來接她,她等了一會,考場裡的考生都走光了,方砉卻還沒有來,她掏出手機,想打電話問方砉的下落,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外來的推力,讓她毫無防備地跌下前方的階梯。
當方砉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那個他以為很友善、很善良的學妹,將周芊推下樓梯的一幕,當同學笑說學妹喜歡他時,他並不以為然,可他卻從未想過自己的不設防,會帶給他與周芊一個如此巨大的傷痛。
方砉難以置信地衝上前,抱起周芊,那個時候的周芊已經痛得渾身都是冷汗,鮮紅的血快速地滲出,很快就染了他一身,他心神俱裂地抱著她衝到醫院,可惜最後孩子還是留不住。
他寸步不離地陪在周芊身邊,當她醒過來時,她已經知道自己失去了孩子,她默默的流淚,同時不准方砉將這件事告訴雙方家長。
周芊說,她失去孩子已經傷心難過得無法呼吸,她不想讓更多的人一起陪著她傷心,她說:「方砉,我有你就好了,有你一個人陪著我就可以了,所以不要讓我們的爸爸媽媽知道,我不想讓他們跟我們一起傷心難過。」
只是周芊沒想到,原來她也高估了她與方砉的承受能力。
方砉的確是承受不了那樣的壓力,失去孩子,他傷心、他難過,但他更有著愧疚。
事後方砉去質問過學妹,原來是他沒有跟學妹說清楚,說他不喜歡她,就算沒有周芊,他也不會跟她在一起,讓學妹誤以為如果周芊有什麼事,他就會跟她在一起。
他間接成為了兇手,因為他的緣故,所以周芊才會被推、才會失去他們的孩子,他不敢告訴周芊這個事實,他害怕她會因此而恨上他,而周芊也不曾追問過學妹會推她的原因。
因為愧疚,所以他想彌補,他加倍地對她好,無時無刻地陪在她的身邊。
那個暑假,他們兩個都沒有回家,在她休養的那一個月裡,他更是向附近中醫診所的老中醫請教,要怎麼樣照顧小產後的周芊。
可到了後來,方砉卻覺得壓力越來越大,尤其是當他看到周芊抱著準備給孩子的嬰兒服,背著他無聲落淚時,他就覺得好像有人緊緊地掐住他的脖子,令他無法喘氣,所以他開始踏出他第一步的錯棋。
之後繫上的教授看上了方砉的能力,介紹了一個朋友給他認識,而教授的朋友也二話不說地將他招進自己開設的工作室,讓他開始接觸股票操作以及分析。
那種工作讓方砉覺得很充實,他從中學到不少實用的知識,也累積了不少的經驗,但同時他也變得很忙,他總是忙到夜深才會回到他們租的公寓裡,而周芊通常已經休息了。
這樣的忙碌,讓方砉不會再看到周芊悄悄哭泣的樣子,也讓他忙到沒有時間去愧疚,那樣的感覺很好,所以他也放任自己這樣做。
很快地,他們升上了大三,各種的專業課程令方砉更加忙碌,有時候忙到連跟周芊見面的時間也沒有,甚至忙到沒有時間去聽學校裡一些有關周芊的閒言閒語。
學妹因為不甘心,所以讓人製造了莫須有的謠言,他們說,他與周芊的感情早已經斷了,周芊為了挽留他,不惜手段懷上他的孩子,後來不小心流掉了,就用傷心為藉口,強逼方砉不准跟她分手。
而且當天他抱著周芊去醫院的路上,的確有不少人看到了,所以這個謠言變得更加真實。
當方砉知道這個謠言時,他們兩個已經分手了,那個時候他也想過要去找周芊,但他又覺得這樣貿然地去找她,會給她帶來不便,可天知道這只不過是一個藉口,一個他害怕、不敢去見她的藉口罷了。
另外還有一件事,方砉沒有說出來。
周芊的意外雖然是學妹一手造成的,但當時因為事出突然,他第一時間把所有的責任歸咎到自己身上,所以他的壓力才會格外地大,也因為當時他實在是太忙太亂,所以他沒有那個心力再去怪責任何人,或是指控任何人,所以那位學妹很幸運地逃過一劫。
但是學妹竟然還如此不知死活,還敢傳出這樣的謠言,氣得方砉再次找上那位學妹,他把話跟學妹說得一清二楚,甚至要她主動去澄清這個謠言。
但是學妹堅決不肯,還說了不少周芊的壞話,甚至在他面前,大膽地說出周芊肚子裡的孩子是個孽種,根本就不配來到這個世界上,她所做的,完完全全都是為了他好。
失去孩子、跟周芊分手,本就是方砉心底最不能被觸及的傷口,就連他本人也不敢提起這件事,但是學妹卻在這血淋淋的傷口上,補上一記最狠毒的致命傷。
學妹憑什麼這樣說周芊跟他們的孩子,她憑什麼?而且如果不是她,他們的孩子又怎麼會沒了,他跟周芊又怎麼會走到分手的這一步?
方砉還覺得,他到現在都不曾再見到周芊,是因為周芊故意在躲他、不想再見到他,而造成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這個變得越來越醜陋、醜得令人噁心的學妹,於是新仇再加上舊恨,方砉做出了一件沒有人會相信的事。
他設計了學妹,令她身敗名裂,沒有臉面再待在學校裡。
知道越多,方砉越覺得他當初簡直是瞎了狗眼,一個如此噁心的女人,他怎麼會覺得她善良?濫交、搶人男友,從心到身,學妹都是一個腐爛得徹底的人,即使口裡說喜歡他,但是卻不斷地跟其他男人上床。
而方砉就看準了學妹這一點,買通了一個牛郎,在酒吧裡勾搭上學妹,牛郎把學妹灌醉,帶她去開房,在完事後拍了一系列的裸照交給方砉。
那些照片,方砉一張一張親手上傳到學校最熱門的討論區,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們以為的那個清純可愛的小系花,其實是一個人盡可夫的婊子。
當下所有人都沸騰了,他們的注意力全都轉上這件事、轉上學妹,周芊的事漸漸地被人遺忘,而學妹因為這件事,在大二那一年就轉校了。
方砉嘗到了報復的滋味,然而他一點快感也沒有感受到,一點解恨的感覺也沒有,他做了這麼多、做到這樣狠,但是他與周芊的孩子再也回不來,他與周芊再也沒辦法回到從前,他所做的這一切,除了讓周芊不再受那些閒言閒語的攻擊外,根本就沒有意義,讓他更像一個傻子、一個失敗者。
方母聽完了,只覺得自己極心疼周芊,一個女孩子未婚先懷孕,會是多麼地害怕,而且在擔驚受怕之後,孩子卻沒了,那種身心上的創傷,那麼小的女孩子怎麼可能忍受得了?
最教她不敢置信的,是在失去孩子之後,她的兒子卻跟人家分手了,不只是方母不敢相信,連方父、方悠悠以及唐琛,也不相信方砉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可是他們也知道,這件事不能全怪方砉一個人,要怪也只能怪他們年輕不懂事,還有沒有好好地對爸媽說,如果當初周芊一有身孕,他們就馬上告訴爸媽,或許整件事也不會變得如此複雜荒唐。
方砉的臉火辣辣地痛,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多想周芊也是這樣憤怒地給他一巴掌,狠狠地罵他一頓,因為這是他欠她的。
可是她從來都沒有這樣做,沒有半句的指責、沒有半句的埋怨,更不可能有任何的巴掌,她只是那麼淡然地要分手。
沒有他方砉,她周芊也可以過得很好,這一點,沒有任何人比方砉更清楚。
她可以快快樂樂地活著,她可以幸福地做她喜歡的事,但是他不好,一點都不好,他不想繼續被她拒於心門之外,他想要跟她像以前一樣,一起幸福快樂地生活著,想聽到她再次對他說:「方砉,我很快樂、很幸福。」
然而方砉他更明白,他們無法回到從前,再也回不到那個時候,所以他不再像個傻子一樣,一直在沉淪在過去的回憶裡,他要把握她未來的每一天,因為沒有任何的東西比未來更重要。
「你是因為愧疚,所以才要重新跟她在一起?如果是這樣的話,我警告你最好不要這樣做,你這不是在彌補她,你這是在傷害她。」方母瞪著兒子,冷聲地說。
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希望自己喜歡的男人,是用一種彌補的心態留在自己身邊的,那是對女人的一種侮辱、是一種變相的傷害,周芊的事已經令方母覺得自己虧欠她許多,方母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再做出那種沒大腦的事情來。
「我不是。」方砉沉聲地道,如果只是補償,那他會用其他的方法去補償,而不是用一輩子這樣的承諾去做補償,「我還愛著她,當年是我愚蠢,作出那種決定,但現在不一樣,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愚蠢的我。」
方母瞪著他良久,「方砉,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再做什麼事讓小芊傷心,不然我不會認你這個兒子的。」
「我不會。」方砉看著媽媽,無比認真地道。
是的,他不會再做出讓周芊傷心的事,這輩子他只想好好地守著她,跟她生個女兒,好好地過下去。
接下來,他就要去進行他的追妻大計,雖然手段不太光明,但只要能把周芊帶回家當老婆,方砉覺得再卑鄙的事他也做得出來。
正如唐琛所說,周芊不是傻子,不會不明不白地跟著寶寶、貝貝去方砉的公寓,跟他過著像是同居的生活。
事實上,當周芊知道自己必須與方砉「同居」時,她第一時間就向方悠悠夫妻請辭,她已經下定決心不再與方砉有任何瓜葛,又怎可能會與他共處一室,過上與以前無異的生活?即使她只是去照顧寶寶、貝貝,她還是接受不了,打從心底的抗拒。
只是當寶寶、貝貝聽到他們最喜歡的姨姨竟然要離開他們時,不約而同地號哭出聲,他們像是被人拋棄的小可憐一樣,小心翼翼地揪著她的衣角,兩張一模一樣的圓圓小臉,涕淚交雜地仰望她,小嘴裡還不停地說:「姨姨不要走,寶寶、貝貝會很乖很乖的,姨姨不要走,寶寶、貝貝會聽話,不壞壞……」
這樣小可憐的模樣,再鐵石心腸的人看到也會忍不住心軟,更何況周芊是打從心底疼愛著兩個小傢伙,看著他們哭得這麼淒慘,她的心也難受極了,她一手摟著一個安慰著、親著,說盡好話想讓他們安靜下來,可是效果並不好,兩個小傢伙還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開始追問方悠悠,難道方家除了方砉一人之外,就沒有其他人可以幫忙了嗎?她很願意帶著寶寶、貝貝去跟其他人住,甚至是自己一個人帶著寶寶、貝貝也可以,反正她就是不願意跟方砉住在同一個屋簷下。
方悠悠向她表示歉意,一來是因為她也覺得虧欠了周芊,二來是因為她也要對周芊撒謊。
方悠悠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剛好,我爸媽跟公公婆婆約好了要一起去二度蜜月,二哥、三哥、四哥他們都剛好有事要忙,其他人我又不放心,所以就只剩大哥了,而且寶寶、貝貝越來越皮,你一個人帶,我也擔心你會忙不過來,周芊,你就搬過去一陣子好嗎?」
周芊當然不相信,怎麼會這麼湊巧,剛好所有的人都有事,世界上哪有這麼多巧合的事,會在同一時間發生。
只可惜,方悠悠說的理由一個比一個合理,一個比一個讓周芊無從反駁,再加上寶寶、貝貝一直在她身邊嗚咽著,要她不要不理他們,說得她心疼不已,在兩邊夾擊下,她不知怎麼地就答應了,帶著寶寶、貝貝搬進方砉的公寓裡三個月。
三個月很快就會過去的,當周芊發現自己答應了,甚至連行李都已經搬進方砉的公寓而無法反悔時,她只好這樣告訴自己。
而且身為一個專業的保姆,她有不少的辦法可以帶著孩子,迴避那些曾對自己有意的爸爸們,所以即使逼不得已要跟方砉居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她也有自信可以像以前那樣,跟方砉保持一定的距離。
然而可能是老天爺在懲罰周芊過於自信,她不但無法如願地避開方砉,反而因為寶寶、貝貝的緣故,讓她不得不跟方砉一起合作,才能讓這對越來越難滿足的小傢伙安靜下來,她以往那些成功的方法,到了方砉這裡竟全部都以失敗告終,連她也無法說明原因。
經歷過數次的失敗後,周芊幾乎是自暴自棄地不作出任何抵抗,只要寶寶、貝貝的要求不太過分,他們想怎樣她就怎樣,盡量滿足他們,免得他們又露出一副「姨姨不要拋棄我們」的小可憐表情。
周芊真的怕死了他們再次大聲號啕大哭,那一次的經歷就讓她心有餘悸,一直到今天都還印象深刻。
而且寶寶、貝貝提出的要求越來越刁鑽,越來越……讓他們像是一個幸福的小家庭一樣。
周芊也不知道這對古靈精怪的小傢伙,到底是從哪裡學來這些要求的,她整天都跟他們在一起,也不見方砉有教過他們些什麼,因此每天光想著要怎麼應付這兩個孩子,就讓她頭疼不已。
尤其是今晚,寶寶、貝貝居然提出要方砉與她一同侍寢。
周芊知道,唐琛跟方悠悠有時候也會跟寶寶、貝貝一起睡,但次數並不多,因為唐琛比較喜歡一個人抱著老婆睡,而不是中間隔著兩個孩子,但是她跟方砉不是方悠悠跟唐琛,她怎麼可能跟方砉一起躺上那張足以讓四人平躺的大床呢?
像是感覺到她的不願意,寶寶、貝貝又再一次一人一邊纏在她的身邊,軟軟的嗓音不解地問:「為什麼姨姨不跟寶寶、貝貝睡?寶寶、貝貝不會翻來翻去的,會乖乖睡覺覺的。」
周芊的太陽穴真的痛了,「姨當然知道寶寶、貝貝會乖乖睡。」但問題真的不在這裡,而是她跟方砉根本就不是夫妻,怎麼可能睡在同一張床上?
她試著跟這對小傢伙解釋,但無奈這一次,不管她解釋了多少遍,兩個小傢伙就好像認定了「姨姨跟大舅舅要跟寶寶貝貝一起睡」這句話,完全不買她的帳,於是她求救的目光就落向另一個當事人,希望他可以出面阻止一下,讓兩個小傢伙別繼續搗蛋。
有鑒於方砉上一次扳起臉教訓寶寶、貝貝的那一幕太過記憶猶新,寶寶、貝貝在特別吵鬧的時候,只要他沉著嗓音說一句不准鬧,寶寶、貝貝就會乖乖聽話。
但方砉不是一個好的同盟,他不但沒有出口阻止,還鼓吹地她說:「唐琛跟悠悠不在他們身邊,他們會覺得害怕,沒有安全感,所以我們應該做些事來安撫他們,不是嗎?」他說的話,正是她幾天前講過的。
方砉成功地用周芊說過的話,堵住了她的嘴。
周芊嘗試拖延同床的時間,但是寶寶、貝貝上床睡覺的時間是有所規定的,而且這個時間還是她定下來的。
他們都不知道,周芊有多麼想尖叫出聲,對著他們說:「去它的睡覺睡間,姨今晚陪你們玩通宵。」但是她來不及。
在寶寶、貝貝洗好澡後,方砉就一手一個的抱起他們,走進房間,在經過周芊的時候,方砉半側過臉,在周芊耳邊輕道了一句話,「去洗澡換睡衣,我……們在床上等你。」這句話讓周芊整個像火燒一樣地熱燙起來。
而且方砉說我們兩字時,中間還故意稍稍停頓,一不小心就會讓人聽成我在床上等你。
周芊覺得,她無法再維持自己的冷靜了。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5-2-2 18:07:09
第四章
話,需要經過大腦才說出口。
周芊從未像過現在這樣,如此同意這句話,如果時間可以回到幾天前,她就不會多管閒事,在方砉教訓寶寶和貝貝時,說出這樣一句話。
周芊翻遍了自己的行李袋,翻找一件最保守、最沒花樣的睡衣,只可惜,不管是哪一件,看上去都是那麼不正經,都是用來誘惑男人的。
周芊有個習慣,她睡覺時不喜歡有拘束感,因為不會有其他人看見,所以她的睡衣全都是寬鬆菲薄的真絲睡衣。
真絲的睡衣穿上後,會貼伏在她的身體上,忠實地呈現她身體的曲線,這樣教她怎麼敢走進方砉的房間,還跟他躺在同一張床上?
周芊覺得不可能,而且她也打算在寶繼、貝貝熟睡後,她就悄悄地跑回自己的房間睡,第二天早上在他們醒來時,再佯裝自己整晚跟他們睡在一起就可以了,這是一個很好的方法,只可惜她忘了還有一個躺在床上的男人。
打定半夜偷溜回自己房間睡的主意,周芊就重新換上一套褲裝的休閒服,往臉上擦了點保養品就離開自己的房間,在走進方砉的房間前,她還愣愣傻傻地站著好一會,才鼓起勇氣敲門進去。
她進去時,方砉跟寶寶、貝貝已經換好了睡衣,寶寶、貝貝平躺在中間,不知道在跟方砉說些什麼,兩個小傢伙笑得很高興。
一見到周芊,床上的三人全都坐了起來,寶寶、貝貝更是用力地招手,熱情的一口一聲:「姨姨快過來。」
周芊在內心無聲地輕歎,要自己不要去看那個坐在床上仔細打量著她的男人,一步一步地走到床邊坐下,對兩個睜著又圓又大的眼睛的小傢伙說:「好了,乖乖躺好,要睡了。」
聽到口令,寶寶、貝貝翻身躺下,等著周芊給他們蓋被子,還有睡前的床邊小故事。
周芊念給他們聽的,都是童趣又帶有教育意義的童話故事,在給寶寶、貝貝蓋好被子後,她就倚在床頭,努力忽視兩道專注無比的目光,準備開始講故事。
但是兩個小傢伙對於周芊的姿勢極為不滿,硬是要她跟他們一樣,躺平在床上才可以。
「姨姨躺好。」寶寶拉著她的手,貝貝則拉著她的腳,兩個小傢伙的力量那麼小,又怎麼可能將周芊拉上床平躺。
周芊再三猶豫,但想起自己得快點讓他們睡著才能回到房間睡覺,她就順從地爬上床躺下。
她可以感覺到,當她躺下時,方砉也跟著躺了下來,他拉起輕軟的涼被,蓋在寶寶、貝貝身上,同時也碰到她的腰。
周芊的身體因為他這個動作而僵住了,而方砉也似乎發現她的僵硬,所以他很快就把手收回去,擱回他的腿邊。
周芊頓時鬆了口氣,她差一點就要落荒而逃了。
與方砉同躺在一張床上的壓力真的不小,這讓她更加下定決心,要快點把寶寶、貝貝哄睡,她好早點回去自己的房間,所以她摒除所有的雜念,輕柔地說起故事來。
周芊今晚說的是「三隻小豬」的故事。
方砉看她一下用低沉的聲音扮著豬大哥,一下用略尖的聲音扮演著豬弟弟,感情充沛、表情生動地說著故事,不只是寶寶、貝貝,就連他也被這樣的她迷住了,簡直就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這樣的周芊,方砉從來沒見過。
記憶中的周芊,一直都是那麼的文靜、溫柔,他們在一起時,她多數都會嬌羞地看著他,偶爾還會對著他撒嬌,讓他心窩酥酥的、麻麻的,讓他只想抱著她,到哪都帶著她。
而眼前這個活潑又可愛的周芊,他真的沒見過,或許是要哄孩子,又或許是要配合那可愛的故事,但不管是哪個原因,他只知道這樣的她,令他更加喜愛了。
好想她也用這樣的神情、這樣的語氣跟他說話、向他撒嬌,他忍不住地想,如果她用這樣的神情、語氣向他撒嬌,他一定會忍不住緊緊地抱住她,狠狠地、深深地吻住她。思及此,放在腿邊的手,在他的指使下緊握成拳,他覺得,如果他不這樣做的話,他
刺癢的掌心,會不管不顧地撫上她的臉。
寶寶、貝貝在故事還沒有說完之前就熟睡了,看到兩張可愛無比的小臉蛋,換作平常的周芊,早就俯下臉在那兩張小臉蛋上面親上幾口了,可是由於床上還有一個沒有睡著的男人,所以她不敢。
其實周芊並沒有表面上那麼冷靜,她只是努力地裝作自己不在意、不在乎,但她那雙覆蓋在涼被下的腳,其實一直微微地打顫著,眼見兩個小傢伙都已經睡著了,她緩緩地往後退,掀開涼被就想下床離開。
只是她才退了沒多遠,她的手臂就被一隻有力的手掌握住,她的身體再次僵住,她以為方砉會像剛剛一樣放開她,但是這次他沒有放開,只是這樣握住她。
嚴格來講,方砉並沒有用力,他只是輕輕地攏住她,只要她用力地揮開,絕對能揮開他的手,但是她不能用力,一用力,就會吵醒好不容易才哄睡的寶寶和貝貝。
強壓下心慌意亂的情緒,周芊看向那個握住自己不放的男人,小聲地要求,「放開我。」
方砉沒有放開,「你答應過他們,今晚會陪著他們,跟他們一起睡的。」早在她進來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她今晚是不會留在他的床上睡覺,她的身上還穿著休閒服,明顯就不是來睡覺的。
周芊無意識地輕咬唇瓣,但寶寶、貝貝已經睡著了,她也沒有顧慮,「我不可能在這裡睡。」她不是在跟他商量,而是直接了當地告訴他,她的決定。
她說完後,她可以感覺到方砉握在她手臂上的手掌一緊,但很快地,他又放鬆了,但也只是放鬆而已,沒有放開她,她不想去猜這到底代表什麼意思,所以她用另一隻手覆在他握住自己的手上,想要扳開。
起初不容易,方砉不肯放開,而周芊的力量敵不過他,只能死命地拉著,一張臉因為發力而漸漸漲紅,但是過了一會後,他似乎也明白她是鐵了心要離開,所以他最後還是放開了。
重獲自由後,周芊逃得比誰都要快,甚至忘了自己掀被離開後,要替熟睡的孩子掖好被角,在離開房間前,她下意識地回頭望,卻發現方砉躺在床上不曾挪動,但雙眼卻緊緊地盯著她。
周芊的心一突,那雙幽暗得如同深淵的眼眸,透露著她看得懂的情緒,但是她催眠自己,是她看錯了、是她誤會了,那不是佔有慾,絕對不是。
她回頭,快步地走進自己的房間,俐落地鎖門,背靠在緊閉的門板上,她的雙腿微微顫抖著,幾乎撐不住她的身體,她虛弱地滑下,將臉埋進自己的膝蓋上。
她的心跳快得亂了節奏,那是不應該的,她不應該再因為方善而慌亂成這個樣子,她已經不是九年前的她了,不再是那個無助又脆弱的女孩。
用力地按住胸前,她深吸口氣,三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她只要遠離他,只要離他遠遠的就好了……
她重複地告訴自己,也催眠著自己,只可惜,她紊亂的心跳卻像是在嘲笑著她的天真。
第二天,周芊一早就站在方砉門前,她要來圓她的謊,因為昨晚她並沒有跟寶寶、貝貝一起睡,她逃跑了,但是當她站在這扇門前,她卻不敢打開門走進去。
真正的理由,她一直都強逼著自己不可以去想,也不准自己去想,因為她害怕最終的答案並不是自己想要的。
手覆上門鎖,只要她輕輕一扭,就可以打開這扇門。
「門後又沒有惡龍,周芊你怕什麼?」她嘲笑著自己,可是她的手卻使不上力。
不知道她站在門前多久,門突然被人從內打開,她一時忘記收手,就這樣被帶動著往前跌,趴進一具男性的胸膛。
那是誰,她連想都不用想,如同火燒屁股般,她自方砉的胸前站直、後退,過程不超過五秒鐘。
方砉收緊了拳頭,沒有在她後退時箝握住她的腰,強逼她留在自己的懷裡,他知道,只要他想,她根本就無法逃離。
那是一個巨大的誘惑,像最誘人的蘋果,放在一個飢渴了許久的人面前。
「寶寶、貝貝起床了嗎?」這樣的氣氛太詭異、太陰沉,周芊甚至不敢抬頭去看他的臉色,只是低著頭問。
方砉深吸口氣,也一起嗅到她發上洗髮精的香味,她剛剛才洗過澡,他知道她愛在早上的時候洗頭、洗澡,說那樣才能夠一天都精神奕奕,這麼多年來,她這個習慣還沒有改變,而且剛剛短短數秒的貼近,也讓他感覺到,她的身體比起九年前更加地誘人。
晨間的男人意志力總是特別薄弱,方砉不會蠢到去挑戰自己的毅力以及自制力到底有多薄弱,所以他越過她,回答一聲還沒有,就走進浴室、鎖門。
身體因為她的香氣而渾身燥熱著,他需要她,極度地需要她才可以平復這樣的燥熱,但是如果現在他就向她出手的話,他不用猜也能想到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她會逃,逃得比現在更遠,可能從此再也不會出現在他的面前。
相比起再也見不到她,方砉覺得這一點的燥熱還在可以忍耐的範圍內,他脫下身上所有的衣服,打開冷水,讓冰冷的水打在他的臉上、身上,冷卻那過高的溫度。
當方砉冷靜下來,重新走出浴室,寶寶、貝貝已經起床了,被周芊帶到另一間浴室梳洗好了。
一見到方砉,兩個小傢伙笑嘻嘻地問:「大舅舅,你跑到哪裡去了?為什麼寶寶、貝貝一睜開眼只看到姨姨,沒有看到你?」
方砉看向那個在準備早餐的女人,她背對著他,不曾因為聽到寶寶、貝貝喊他而轉過身,他的腳步頓了一頓,但很快又邁步前進,走到小傢伙前面揉了揉他們的頭頂,將他們才梳好的頭髮再次揉亂,讓他們又笑又叫起來。
「我一早就起來了,是你們兩個懶床,不起來。」他逗著他們,在他們抗議時用手指幫他們理好亂糟糟的鳥窩頭。
「才沒有,姨姨一叫,寶寶就爬起來了。」
「對,貝貝也是,不信可以問姨姨。」
兩個小傢伙找周芊當靠山,他也很順勢地看向她。
周芊身上穿著一件粉藍色、有著格子花紋的圍裙,那很適合她,而手上的托盤,則放著給寶寶、貝貝準備的營養早餐跟溫牛奶,重點是只有兩份。
方砉挑眉,無聲地問,今天的早餐是不是沒有他的份了?
周芊臉頰一燙,她剛剛的確有想過今天不做他的早餐,但是她最後還是做了,反正做三份也是做,做四份也是做,沒理由這幾天都有幫他做早餐,今天卻突然不幫他做,那樣太奇怪,也顯得欲蓋彌彰了。
「你的早餐在那邊,不知道你已經好了,所以沒幫你拿過來。」她看也不看他的說。
這是藉口,方砉一聽就知道了,他跟寶寶、貝貝鬧了一會了,又笑又叫的,她又不是聾子,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已經來了。
不過方砉沒有糾結這一點,而是很聽話地去把自己那份早餐端過來,還順便把她那份也拿了過來。
周芊已經在喂兩個小傢伙了,平時不覺得這有什麼,但看她遲遲沒有碰自己面前那份早餐,反而一再地餵著兩個小傢伙時,突然他覺得是時候讓寶寶、貝貝學著自己吃飯,不再由大人喂。
所以方砉拿了兩支新的小叉子,放進寶寶、貝貝的小手裡,再從周芊手上搶過小叉子,不讓她繼續餵食。
不等周芊說話,方砉朝寶寶、貝貝指指他們前面的早餐,「今天早上你們自己吃,不要讓姨姨巖,誰乖乖吃光的,大舅舅就帶誰去搭摩天輪。」今天是週末,他不用去工作室,所以他有一整天的時間跟他們在一起。
因為不知名的理由,寶寶、貝貝對摩天輪有著一股其他人無法理解的狂熱,那樣的高度他們一點都不害怕,還很喜歡、很興奮,所以知道可以去搭摩天輪,兩個小傢伙真的拿著小叉子,一口一口將早餐扒進小嘴裡,雖然吃得很凌亂,滿嘴、滿臉都是食物,衣服、餐桌也免不了遭殃,但他們就是自己在吃。
周芊目瞪口呆地看著兩個髒小孩,心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好像他們不需要她的感覺。
「別發呆,快點吃早餐,吃完要外出。」將牛奶杯放進她的手心,方砉出聲催著她,十分滿意這個結果。
握著手心的杯子,她忽地理解到方砉讓寶寶、貝貝自己吃早餐的理由,不自覺地握緊杯子,她咬了咬唇,不讓自己想下去。
車子平穩地在公路上行駛著,因為車上有小孩子,所以方砉的車速一直維持在最低限速,一路上不感到什麼顛簸。
他本來是打算帶寶寶、貝貝去遊樂場的,但是今天是假日,遊樂場必定是人潮洶湧,兩個小傢伙不一定受得了,二來是貝貝的圖畫紙快用完了,還有一些生活用品也需要補給,所以他們就決定去某個屋頂有著一座摩天輪的商場。
一路上,寶寶、貝貝慣常地黏在周芊的身邊,吱吱喳喳地像兩隻快樂的小鳥,不停地問著問題,或者你一言、我一語地表達著自己小小的偉論,小小的車廂內充斥著童稚的聲音,偶爾夾雜著一道溫柔輕軟的女性嗓音,解答著小傢伙各種奇奇怪怪的問題。
聽著後座歡樂的聲音,停車等紅燈時,方砉從照後鏡看著那三個快樂無比的人,只覺得自己無比幸福,好像周芊已經成為他的妻子,而寶寶、貝貝是他們的孩子,而他則是在假日時,帶著自己心愛的妻兒一同外出遊玩的一家之主。
胸口被一股暖意填得滿滿的,如果他不是要開車,他也想加入他們,想跟周芊一起解答兩個傢伙越來越刁鑽的問題。
周芊伸手撩過一縷垂落下來的長髮,不經意的抬起眼,卻對上方砉看向照後鏡的眼睛,不難發現他現在的心情很好,他眼中的笑意是那麼明顯,嘴角甚至都揚了起來,當他發現她也在看他時,他的目光更加挪不開,眼神也更加火熱。
周芊覺得這樣的眼神她承受不住,有些匆忙地別過視線,寧願看向車外的景色,也不願意繼續與方砉四目相接,她沒有發現,當她別過眼時,他眼中的光芒黯淡下來,但是很快地,另一種的光芒在下一刻閃爍起來。
方砉覺得他必須給予周芊時間,讓她適應他在她的身邊,所以這段時間裡他一直循規蹈矩的,半點逾越的行為也不敢做,一直拖拖拉拉得半點也不像他平時做事的方式。
但他漸漸地開始質疑,這種拖拉的方式真的可以令周芊重修舊好,重新接受他,重新跟他再開始嗎?
他們住在一起已經一個月了,這段時間裡她繼續躲他、迴避他,即使偶爾有些比較親暱的行為,例如跟寶寶、貝貝一起餵她吃飯,跟寶寶、貝貝還有她一起躺在同一張床上,這些都是她逼不得已,看在兩個小傢伙的分上才願意做的。
其他時候只要他稍稍靠近,她就會像只警戒的兔子一樣,蹦蹦地遠離他,與他保持一個很遠的距離,就像昨晚還有今天早上。
方砉自問一向是一個有耐心的人,但面對周芊,他覺得自己的耐心嚴重不足,眼見三個月的時間只剩下三分之二,他內心更加急躁。
或許他用錯了方法,他的安分可能只是給了周芊一個迴避他的機會,想那個高三的暑假裡,他向她告白的方式,也是不給她迴避,直接地對猶對情愛懵懂的她說:「周芊,我喜歡你,你當我的女朋友吧。」
然後在升上同一所大學時,在拐她與他同居時,他也只是說:「芊芊,我們同居吧。」就這樣不管不顧地將她帶進了他們的小窩。
思及此,方砉覺得他真的用錯了方法,於是他決定再也不給她迴避了。
紅燈轉綠,他再看了仍在迴避著他的周芊一眼,眼中浮起志在必得的火焰。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5-2-2 18:07:25
第五章
週末的百貨商場人滿為患,尤其是頂層的摩天輪,長長的人龍看上去就教人望而卻步,可是他們今天來的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跟這對小傢伙來搭摩天輪,所以等得再久也好,周芊還是決定先跟他們去排那長長的隊伍。
幸好今天的太陽不猛烈,氣溫也不算高,所以周芊沒有給寶寶、貝貝戴上小帽子,讓他們曬曬太陽也是好的。
可以搭最愛的摩天輪,寶寶、貝貝也很乖的站著,沒有因為等待而不耐煩地發脾氣,小臉蛋上反而一直掛著燦爛又純真的笑容。
這兩個小傢伙真的讓人又愛又恨,頑皮起來的時候讓人氣得牙癢癢的,讓人想往他們的小屁股上面拍上幾下,可到了外面,他們又乖巧得讓人心都快要融化掉,想把他們兩個抱在懷裡,好好地親親疼疼。
看著乖巧的兩個小傢伙,周芊有點驕傲,尤其當那些吵鬧哭叫的孩子的家長,用著羨慕的眼神看向她時,她高興得像只戰勝的小母雞一樣,腰桿挺得特別直。
看到她無意識流露出來的表情,方砉忍不住地笑開,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小傻瓜。」
他的語氣寵愛,活像一個疼愛妻子的好丈夫,至少在四周觀眾的眼中,他是這樣的形象沒錯。
方砉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周芊愣住,她忘了要拿下他在自己頭頂使壞的手掌,直到他輕笑出聲,用手梳理她亂成一團的長髮,她才後知後覺地漲紅了臉,想要避開這樣親暱的舉動。
只是這一次,方砉沒有讓她退開,他的手臂繞過她的背,握住她的肩頭,讓她整個人動彈不得,直到他將她一頭亂髮梳理好了,用使指輕刮了下她的鼻尖,才把發呆的她放開。
周芊被方砉這接二連三的舉動弄得發懵了,她覺得他有些不同,一反這些日子以來的小心翼翼,現在的他竟然會對她做出這樣親暱的舉動來,太過突然的改變,讓她完全反應不過來。
方砉見她這個樣子,好心地放過她,沒有再進一步的剌激她,只是他也沒有這樣緩了下來,他對著她揚起一抹笑,眼中全都是對她不掩飾的喜愛,就跟九年前一樣。
她一直以來想漠視的東西,就被他這樣地攤了開來,讓她半點想裝傻、裝不懂的機會也沒有,她輕咬著唇瓣,感覺到她的心因為他這突如其來的攻勢而亂了節奏。
這種不安又沒有把握的心情很難受,難受得周芊想轉身就跑,可她還沒有開跑的機會,她的腿就被站得太久而發累的寶寶緊緊抱住。
寶寶可憐兮兮地抬頭看著周芊,「姨姨,寶寶累。」
就算是累了,寶寶也沒有像其他等到累、等到不耐煩的孩子一樣大吵大鬧,他只是用自己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帶著祈求地看著周宇。
周芊的心一軟,彎下身把寶寶抱了起來,不過如此一來,她就跑不掉了。
方砉滿意地看著被逼留下的周芊,有責任心以及心軟可以說是她的優點,但同時也是她最大的弱點。
方砉之所以會求得寶寶、貝貝來幫忙,主要也是因為這個緣故,看她跑不掉了,他心情大好地一把抱起蹲在地上的貝貝,讓她高高在上地騎坐在自己的肩頭上。
原本貝貝累了,還很羨慕地看著周芊抱著的哥哥,不過下一刻,她高興地發現自己也長高了,低下頭一看,發現原來自己坐到大舅舅身上,當下她更高興地拍著手掌,因為她比哥哥高,看到的景物更遠。
周芊看著方砉與貝貝,心裡浮上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從他疼愛寶寶、貝貝的方式來看,方砉會是一個很好的爸爸,寵愛卻不溺愛,縱容卻不放縱,該賞便賞、該罰便罰,這樣孩子才會學到正確的價值觀,才不會容易學壞。
她不禁想,如果那個時候,他們的孩子保住了也出生了,方砉是不是也會像疼愛寶寶、貝貝那樣,疼愛他們的孩子?
忽然間,她很想知道。
又等了一下,終於輪到他們四人上摩天輪了,小小的車廂慢慢地往上攀爬,寶寶、貝貝坐一邊,興奮地指著外頭的景色,高興得不得了。
而周芊跟方砉坐在另一邊,他幾乎是緊貼著她而坐的。
周芊沒有說話,只是垂下頭,不知在想些什麼,方砉也沒有開口,但是他卻伸手握住她放在大腿上的手。
他的手掌很大,而她的手掌相比之下卻很小,他一隻手就可以包裹住她整隻手,想起以往他總愛握住她的手不放的情景,他便忍不住地將手掌合攏,將她的手牢牢地包覆住。
周芊像被電流電到似的一抖,飛快地就想把手收回來,但顯然方砉早就猜到她會有這種反應,他緊包著她的手,另一隻手在她毫無防備下,從後環住她的肩膀,讓她整個人陷入他的懷裡。
這個姿勢太過親密了,以他們兩個現在的關係,不應該有這樣的舉動,她想也不想地就掙扎了起來,想掙開箝制在身上的手臂,但她整個人動彈不得,更沒有足夠與他抗衡的力量,她扳不開他的手臂,甚至只掙扎了一會,就已經氣喘吁吁。
寶寶、貝貝看著外面的風景正看得入神,根本就沒有發現他們的大舅舅正在欺負他們最喜歡的姨姨,方砉才敢如此肆無忌憚。
沒有兩個小電燈泡妨礙自己,方砉在周芊累極停下掙扎時,靠在她的耳邊低問:「芊芊,別再躲了,好嗎?」
周芊渾身一僵,習慣性地咬著唇,好半晌後她才開口回應,「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能夠抱著她的感覺真的很好,好到方砉可以完全無視懷裡的嬌軀僵硬得像座石雕。
「別裝傻了,你懂我的意思,我的芊芊一直都是最聰明的女孩。」他語氣中帶著笑意,也帶著驕傲,彷彿她真的是一個聰明得讓他引以為傲的女孩。
「我不懂,方砉,我不懂也不想懂你的意思是什麼。」她深吸口氣,穩住自己的情緒,然後用最平淡的語氣說:「而且不管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方砉,都過去了,我們已經分手了,我也不是你的。」
方砉眸色一黯,只覺得他的心好像在她手上被狠狠地擰弄般,他不想聽到她用這麼冷漠的語氣對他說,他們的事都已經過去,「不,沒有過去,你在這裡不是嗎?芊芊,我錯了。」
錯了?他有什麼錯呢?而她呢,又犯了什麼錯?
周芊沒有再開口,只是用力地閉上眼,將眼中泛起的酸意眨去,不管是誰錯了,也不管該怪誰,那件事已經過去九年了,現在再來追究有用嗎?她不願做徒勞無功的事,也不想事事追憶過去,那沒有用,一點用處也沒有。
所以她只是再次淡漠地道:「已經過去了。」
「芊芊,抬頭看我,看著我。」方砉放開她的手,改握住她兩邊的肩膀,讓她側過身面對他而坐。
周芊不想,但方砉一直握住她不放,堅持又固執地直到她抬頭看他。
看著那雙淡然得沒有半點情緒的晶瑩水眸,裡頭再也沒有濃情蜜意,再也沒有羞監害臊,但方砉不相信他們兩人真的已經完全成為過去,而且即使過去了又如何?
「以前的事都過去了,不可以挽回,現在讓我們重新在一起,創造屬於我們兩個的未來,好嗎?」
周芊回望著他,重新在一起,創造屬於兩人的未來?不知為何,她覺得這句話真的很有童話故事的感覺。
「芊芊,我不想再放手。」方砉說。
他的語氣無比真摯,足以打動天底下所有的女人,讓她們毫不猶豫地相信他,只可惜周芊沒有回應他。
掙不開他的手,她便別過臉,看向窗外的景物,不再看他也不再開口。
不想放手,但九年前的他卻輕而易舉地放開了,不是嗎?她苦澀地在心中反問。
從摩天輪下來後,寶寶、貝貝終於發現兩個大人之間不尋常的低氣壓,活潑的小傢伙困惑地互相對望,不明白明明搭摩天輪很快樂,為什麼他們的大舅舅跟姨姨卻不高興呢?難道是搭一次不夠,要再多搭幾次才高興嗎?
大大的問號浮在小傢伙的頭頂上,只是他們的疑惑還沒有人給他們解答,就被帶到百貨商場裡採購。
儘管周芊想回去了,但是一想到回去的是方砉的公寓,那裡只有他們四人,她可以迴避的地方太少了,她就不想現在回去,所以她繼續他們原定的行程。
人來人往的百貨商場裡,讓周芊格外小心地護著寶寶、貝貝,和方砉一手一個的牽著,仔細地叮囑兩個小傢伙,不可以在人多的地方亂跑,否則會容易被會撞到人,或者被人撞倒。
方砉見狀,便想找一輛購物車來,讓寶寶、貝貝坐到裡面去,那就不怕被人撞傷或碰著了,只是今天人出奇地多,平常用來擺放購物車的位置居然空無一物,連車輪的影子也看不到。
「我去找輛購物車來,你們站在這裡等我。」這麼大的商場不可能沒有足夠的購物車,唯一的解釋是,員工來不及將購物車歸位,這個時候如果要用的話,就必須自己去找。
方砉讓周芊帶著孩子在一旁等他,只是寶寶伸手要跟著大舅舅一起去,方砉只好彎身一手抱起寶寶,去附近搜尋空的購物車,而周芊抱著貝貝站著角落,目送他離去的背影。
剛剛摩天輪緩緩地走完了一圈後,他們重新回到地面,他還是一副不想放開她的意思,她再次掙扎,但這一次她拿寶寶、貝貝來當擋箭牌,她說商場人來人往,必須把寶寶、貝貝牽好。
方砉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沒有放開她,而是讓她的另一手牽著貝貝,而他則牽著寶寶,四人並排地走進商場裡。
周芊對於這樣的方砉,實在是一點方法也沒有,這樣的他,令她不斷地想起九年前那個也總愛霸道地決定一切的大男孩。
即使周芊再怎麼告訴自己,別再去回想當年的事,但在他牽住自己不放的時候,她還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想了。
周芊覺得,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怎麼樣了,想跟他保持距離,卻又忍不住對他再次靠近而感到心悸不已。
看到他抱著寶寶,一邊找著購物車,一邊輕聲細語地跟寶寶說話,她便無法阻止自己去想像,如果他們的孩子出世了,他是不是也會像這樣抱著寶寶一樣,抱著他們的孩子?
她的確是不該這樣想的,但是她就是克制不了自己。
她到底想怎麼樣?周芊不斷地反問著自己。
見姨姨不說話,貝貝也乖乖地待趴在她的肩上,骨碌碌的眼睛不斷地打量著這個大型的商場,高高的陳列架上放著各式各樣的貨品,她剛剛還看到,在不遠處那裡有好幾個架子,放著不同款式的巧克力。
貝貝不禁想,等一下她該用什麼方法才可以讓姨姨帶她過去,挑幾包她喜歡的巧克力呢?而且她也好想推推那輛大大的車子,像那個推著車子往她這個方向跑過來的小哥哥一樣。
貝貝愣愣地看著那輛越來越靠近她們的購物車,慢半拍地想起,背對著購物車的周芊是不可能發現車子就快要撞上她們的,當下她害怕地拍著周芊,叫著,「姨姨,車子,貝貝前面。」
周芊聽到貝貝驚慌的叫聲,連忙回過神來,轉身看向背後,卻發現那輛購物車像是失控地朝她們撞來,讓她們連躲的時間也沒有。
周芊抱緊懷裡的貝貝,再急忙地側過身,下一刻,她就感覺失速的購物車撞上膝蓋,劇烈的疼痛令她倒抽一口氣,頓時間她只覺得膝蓋一軟,差點就撐不起她整個人。
她手上還抱著貝貝,而她一隻手是抱不住貝貝的,所以她只能後退幾步,讓自己的左肩重重地撞上牆壁,這才穩住自己的身體。
貝貝被嚇到了,忍不住嗚嗚地哭起來。
周芊的膝蓋還有肩都很痛,但是她還是先安撫受驚的貝貝,「貝貝乖,沒事了,不怕不怕,姨姨在這裡。」輕輕地拍著貝貝的背,盡量放緩放輕著嗓音地哄著。
可是貝貝先感受到周芊被撞到時的震盪,然後又差點掉了下去,整個被嚇得直發抖,一雙小手抓緊周芊的衣領,小臉埋在她的右頸邊不停地流著眼淚,「姨姨……貝貝怕、貝貝怕……」
「姨姨在,不怕不怕。」周芊繼續哄著,一雙眼睛四處尋找著,只想方砉快點回來,跟她一起哄貝貝。
只是她還沒有找到方砉,一個胖太太就牽著一個大概八九歲的小男孩走過來,一面氣憤地質問她,「是不是你這個女人欺負我兒子?你看看他,手都紅了!」胖太太攤開自己兒子的手,上面紅彤彤的一片。
周芊沒空理會對方的找碴,因為貝貝哭到開始打起嗝來了,而且因為對方的大嗓門,貝貝似乎又受到了驚嚇,哭得更可憐了,「貝貝乖,不用怕,姨姨跟貝貝在一起,姨姨會保護貝貝的。」
胖太太見周芊竟然理都不理自己,更加氣上心頭,無視周芊手上還抱著一個小孩子,伸手就去推她,「你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在跟你說話,你沒聽到嗎?」
周芊的膝蓋原本就已經在發痛、發軟,被胖太太這麼一推,又讓周芊失衡地再次撞上牆壁,同一個位置一再受創,周芊的肩就已經夠痛的,現在再加上這一下,疼痛翻倍,讓她臉色發白。
這一下,也讓貝貝的哭聲更大了,四周的人開始駐足,對他們指指點點。
胖太太見狀,凶巴巴地朝人群罵去,「看什麼看,沒看過人吵架嗎?」回頭,伸手又想去推周芊,但這一次她沒有如願推到周芊,因為她的手被人用力地握住,那人的力道大得好像要把她的手捏碎一樣,痛得她哇哇大叫,「你放手,放手,快斷了,我的手快被你捏斷了。」
方砉一把甩開她,走到周芊面前,將因擔心妹妹也紅了眼眶的寶寶放下,從周芊手上接過哭得淒慘的貝貝,剛剛幾乎捏碎胖太太手腕的大掌,落在貝貝的背上時輕柔萬分。
興許是感覺安全了,貝貝摟著他的脖子,一抽一抽的平靜下來,可是小嘴還在念著:「貝貝怕……」
「不怕,有大舅舅在,大舅舅會保護你們。」大掌再次輕輕地拍了拍背,方砉擔憂地看向周芊。
只見她臉色蒼白,一手不自覺地輕壓在左肩上,一雙柳眉因疼痛而皺了起來,因為看到他,原本有些彷徨的水眸浮現安心的霧氣。
此刻的她脆弱無比,讓方砉心疼極了,他忍下心中的怒火,伸手輕輕碰了碰她的肩,幸好沒有脫臼的跡象,但瘀傷是免不了的,「還有哪裡傷到了?」他低聲問。
聽到他低沉的嗓音,周芊從未像這樣想哭出來,想學貝貝一樣,趴伏在他的懷裡大哭出聲,但她還是忍住了,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方砉也沒想過她會主動告訴他,她還有哪裡受傷、哪裡難受,他迅速地掃過她,然後視線落在她微微彎曲的右腿上。
不管四周還有人圍觀,他蹲下身體,撩高她的連身裙擺,露出那已經青黑的膝蓋,他輕輕地按了按,周芊因為痛意反射性地瑟縮了一下,幾乎脫口而出的痛吟,被緊咬的牙關檔了下來。
「去醫院檢查一下比較好,我擔心會傷到骨頭。」方砉站了起來對她說,而他隱含怒氣的墨眸,銳利地轉到終於發現事態嚴重的胖太太身上。
胖太太自己也理虧,她從頭到尾都看到整件事的經過,知道是自己兒子用購物車撞上周芊,但看周芊只有一個人,懷裡又抱著個小孩,生怕她會追究的胖太太就惡人先告狀,她本打算罵個兩句就拖著兒子走人,哪知道會突然跑出個男人來,而且一看就知道是一個不好惹的角色。
胖太太當下就害怕得想逃跑,但是方砉眼鏡後的目光卻凜冽得讓她連動都不敢動,冷汗不停地從額頭、後背冒出。
隱隱猜出方砉接下來會做什麼,周芊連忙握住他的手臂,「不要生事,我們回去吧。」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不明就裡的觀眾只會覺得方砉一個大男人在欺負一個女人跟孩子。
方砉不想就此了事,但他們帶著孩子,周芊又受了傷,他分身乏術,只能點頭同意,「先去醫院,你的膝蓋需要檢查。」
周芊知道現在他說什麼,方砉也一定要把她帶到醫院做檢查,也就沒有再反對,「好。」
方砉放下已經不在哭的貝貝,抹乾小臉上的淚水,把貝貝的小手放進寶寶的手心裡,輕聲叮囑道:「寶寶牽著貝貝走在前面,大舅舅跟姨姨走在你們後面,我們去醫院,然後回家好不好?!」
「好。」寶寶看到妹妹又紅又腫的眼睛,也是難過得想一起哭出來,不過他是男孩子,就要勇敢點,所以他用力地點頭,握緊貝貝的小手,突然覺得自己被賦予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小身體忽地就高大了起來。
「貝貝不怕,寶寶跟你一起走。」他安慰著妹妹往前走,走幾步就會回頭看一下,看看大舅舅跟姨姨有沒有追上來。
看到方砉一把抱起周芊走在他們後面,寶寶安心了,牽著貝貝繼續往前面走,嘴裡不停地嘰嘰咕咕地逗著貝貝。
周芊不太習慣大庭廣眾下被抱著走,要方砉把她放下,她可以自己走,但是方砉卻不肯,逕自抱著她,一聲不吭的跟在兩個小傢伙身後,穿過圍觀的群眾,離開商場。
經過胖太太時他開口了,聲音卻冷得讓胖太太雙腿發顫。
他說:「孩子要好好教,過分的溺愛只會害了他一生,他將來不是成材,而是會禍害社會。」
一路上,行人投過來的目光實在是讓人難以消受,周芊忍不住地別過臉,額頭抵在方砉的胸前,不想被人看到。
她鴕鳥似的舉動讓方砉不自覺的勾起嘴角,胸膛內的怒火也因此而漸漸消去,他收緊手臂,讓她更加貼近自己,一來方便她把自己的臉藏起來,二來則是他忍不住地想重溫那溫香暖玉的感覺。
他的心跳慢慢地從急促平穩下來,一下一下沉穩地跳動著,那輕微的波動從她的額際傳來,鼻息之間更是屬於他的味道,一股淡淡的、不嗆人的古龍水味道。
周芊一向都不喜歡古龍水的味道,覺得那太嗆人,她的鼻子總是會覺得不舒服,每每有噴了古龍水的男人靠近她時,她都會忍不住地退開,但是方砉身上的味道卻不會讓她不舒服。
那是什麼味道?不自覺地深深吸入一口,她的心又好像失了速一樣,評評評地跳動起來,直到他鬆開一手,打開車後座的門,將她放進座椅上,周芊才驚覺自己剛剛做了什麼。
她一手按住自己的胸口,不斷地告訴自己,不可以再這樣跳下去,不可以再一次喜歡上方砉。
「姨姨,怎麼了?」寶寶發現她奇怪的舉動,湊上前問。
寶寶的問題讓周芊抬起頭來,水眸對上方砉看向她的眼眸,心跳更紊亂了,跳得她覺得有點暈眩。
「很痛?」方砉的手,探向她的膝蓋,但是被她躲過了,她那驚慌的反應,就好像他的手是最銳利、最可怕的尖刀一樣。
手掌僵在半空,好半晌後緊握成拳,方砉以為自己可以再等一陣,時間會讓她慢慢地、一點一點地重新接受他,他不想一下子就展現太過猛烈的行為,他怕會嚇到她,然而他卻發現這個方法一點都沒用,她只會趁機逃離他。
既然她都已經受驚了,那麼他也不需要再顧慮著她會不會嚇到了,方砉伸手輕撫過她垂下的臉頰,在她吃驚地抬起頭來看向他時,他露出一個志在必得的笑容。
「你逃不掉的。」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5-2-2 18:07:50
第六章
周芊完全不知道接下來到底是怎麼回事,在那記教她心神迷醉的笑容之後,她的大腦就好像一直處於空白的情況,無法思考也無法反應。
什麼時候到了醫院、什麼時候做了檢查、什麼時候離開醫院、什麼時候回到公寓,她都一無所知,直到她被放在床上,裙擺被撩高,那一瞬間的涼意教她徹底地回過神來。
看清了自己狀況後,周芊倒抽口氣,「你做什麼?」
她的裙擺被拉到大腿,露出白皙光滑的曲線,而方砉的大掌竟然覆在她的腿側,與她的白皙造成強烈的對比。
方砉本來是想替她推拿一下受傷的膝蓋,卻沒想到她的反應會這麼大。
到醫院仔細地檢查一番後,醫生告知她膝蓋的骨頭沒有損傷,只是因為被撞的那一下力道很大,又剛好在關節的位置,才會特別痛,而膝蓋的瘀傷需要時間恢復,配合推拿以
及外敷的藥膏,可以加快痊癒的速度,因此一回到家,讓寶寶、貝貝自己去房間裡玩拼圖後,他便拿過藥膏準備替她推拿一下。
只是看到她一副受驚、彷彿被採花賊調戲的模樣,方砉不由得感到氣悶,她現在受著傷,他怎麼可能會對她做出什麼事來,他還不至於禽獸到這個地步。
因為氣悶,更因為被她躲到煩躁起來,雙手一推,讓她平躺在床上,他分腿一跪,雙手撐在她兩側,懸在她的身上,居高臨下地俯視她。
周芊簡直想尖叫出聲,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被人用這個姿勢禁錮在身下,還可以保持冷靜的。
「你最好不要尖叫,也不要說話,不然後果自負。」方砉拿下眼鏡,小聲地道。
失去眼鏡的遮掩,方砉的視線頓時變得危險且深邃起來,讓人不會懷疑他這句話的真偽,因為他真的做得出來。
周芊喘息著,忍下了尖叫的衝動。
方砉的手輕輕地拂過她頰邊的頭髮,看著她躺在自己身下的美景,真的很久了,九年的時間,他到底是怎麼樣過來的?
心跳急促得不可思議,周芊應該覺得害怕的,她應該只會覺得害怕的,但她沒有,她一點都不害怕,彷彿相信方砉不會傷害她似的,但這男人曾經讓她彷徨、曾經讓她無助、曾經讓她傷心直到死心。
她以為她不怨,但原來她根本不是不怨,而是她將自己真實的情感埋藏了下來,然後對自己說她不怨,他的步步追逼,施加在她身上的壓力,超過了她可以承受的範圍,於是眼淚翻飛洶湧,再也無法控制,眼中也充斥著對他的怨。
周芊不說話,眼神再也沒有迴避他,只是眼淚不停地流淌,源源不絕,好像不會有停的一刻。
方砉停在她臉上的手指漸漸地往上移去,感覺那熱燙的淚水,「你是怪我的、怨我的,對吧?當年我那麼混蛋,你怎麼可能不怪我?」
他的話猶如一支巨錘,硬生生地打在周芊的心頭上,教她的淚水更洶湧難停,腦中的理智碎為粉末,她揚起巴掌就往他臉上揮去,鮮紅的五指痕隨之浮現在他的臉上。
「對,我怪你、我怨你!方砉,你怎能這樣對我?你不知道我有多需要你在我身邊嗎?我想念孩子、傷心難過時,你在哪裡?我遭受白眼、被人嘲笑時,你在哪裡?我孤單寂寞、沒人傾訴時,你又在哪裡?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為什麼?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就因為我喜歡你,跟你在一起,所以我就得遭受這種罪?我恨你,方砉,我恨你!」
方砉不反抗、不躲開,咬緊牙關地承受她一記又一記的巴掌、一句又一句的質問以及指控。
方砉不會知道,當時的周芊獨自面對那些傷人的謠言時是多麼地難受,被迫承受著或嘲弄、或不屑、或鄙夷的眼神,又是多麼地傷人,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失去孩子,她比任何人都要傷心,但她的傷心卻變成為別人口中威逼方砉的手段。
她覺得委屈、她覺得難過,在她受不了、想向方砉哭訴的時候,但是她卻找不到方砉,他很忙,真的很忙,忙到她已經忘了有多久沒有見過他,沒有好好地跟他吃過一頓飯,甚至沒有好好地跟他聊過一次天。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時間一天天的過去,雖然偶爾同學看向她的目光,還是帶著鄙夷以及不屑,但至少口頭的冷嘲熱諷漸漸地減少了。
周芊覺得,原來她也很了不起,面對這樣的事,她一個人也可以挺過來了,沒有方砉,她也可以過得很好。
這樣的想法,其實已經不下一次浮現在她的腦裡,剛失去孩子的那段時間,她其實多麼想趴在方砉懷裡大哭出聲,她覺得自己是多麼的無辜,她的孩子又是多麼的無辜,成了嫉妒的犧牲品。
是的,她早就知道為什麼方砉的學妹會推倒她,因為早在她懷孕之前,學妹已經三番四次地到她面前挑釁,對她說方砉有多照顧自己等等,想要她對方砉發脾氣,而學妹好得漁人之利。
但她相信方砉,所以面對學妹的挑釁也是無動於衷,總是一笑置之,但她輕待的結果很嚴重,讓她往後的日子,再也不敢忽視一個人的感情。
最終讓周芊提出分手的導火線,是在一個很平靜的晚上。
那天晚上,方砉一如既往地遲歸,換作平時的周芊早就休息了,但怪就怪在,那天她人雖然很疲憊,卻無法好好地入睡,只能躺在床上假寐。
方砉回來的時候,以為她已經睡著了,所以坐在床沿看著她,周芊以為他會吻她,因為在那場意外之前,方砉總愛突如其來地吻她,可是方砉沒有吻她,取而代之的是一聲飽含著許多抑壓情緒的歎息。
當時周芊的心跳忽然漏跳了一拍,她不知道方砉為什麼會歎息,過了好一會,她偷偷地睜開眼睛,那個時候的方砉已經躺在她身旁睡著了。
她撐起身體,看著他疲憊的面容,心疼的感覺襲上心頭,想在他醒來後勸勸他,讓他別再這樣忙下去,再年輕的身體也禁不住這樣折騰的。
只是,在周芊沉思著該如何勸他又不會傷到他的自尊心時,卻聽到他一句無心的夢囈,「芊芊,我很累……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累?她讓他覺得累嗎?周芊不知道,但從那天起,她開始留意那些以前從不留意的細節。
每當發現一點,她的心便越冷,於是她知道,方砉是故意讓自己每天都這麼忙、這麼累,目的很明顯,就是不想面對她。
而那些謠言,也不全然是虛假的,至少方砉是因為她失去了孩子,才強逼自己留在她身邊,所以他的累,真的是因為她。
她淺淺的笑了,哭著笑了,她開始明白,原來愛情不是像小說裡所講的那麼簡單,愛情太過複雜,尤其是當中交雜未婚先孕、意外流產的愛情,所以方砉會累,而周芊終於也覺得累了,她想,與其最終跟方砉反目成仇,不如早早放過彼此。
因此咖啡店、溫牛奶、黑咖啡,以及一句淡淡的我們分手吧,將他們為期一年的戀情,寫上一個正式的句號。
「現在我過得好好的,我沒有你也可以過得很好,為什麼你又要來打亂我的生活?把我玩弄在你的掌心裡,是不是很有成就感?你就不能放過我,讓我自己一個人好好地過嗎?我不需要你,一點都不需要你!你給我滾,滾得遠遠的,不要再出現我面前。」
周芊像是瘋了一樣,一邊流著淚,一邊叫罵著,一邊打著身上的男人,每一下都不留情,每一下都下足力氣。
方砉知道她絕對會傷心、絕對會難過,但他從沒想到,原來她傷得那麼的深、那麼的重,難怪她一直抗拒他,不允許他靠近她,被她不留情面攻擊的地方很痛,但是為她而心疼的心更痛。
直到他臉上身上全都是抓痕以及巴掌印,直到她已經耗盡她最後一分的力氣,她才啜泣地停下手,雙手抵在他的胸前,哀求地開口,「我求你了,算我求你,放過我,我不要再跟你在一起,我們不可能重新在一起的,所以求你放過我,我不需要你……不需要你方砉……」
如果時光可以回溯到九年前,方砉發誓他一定不會再留她一個人去面對那些痛苦,他會陪著她,無時無刻地陪著她,直到她不再傷心、不再難過,也不會離開她,但是他們都沒有回溯時間的能力,他們沒有辦法回到過去。
他造成的錯、給予她的傷已經不能磨滅,那就像是在她心頭上一個發了炎、含著膿水的傷口一樣,一直帶給她疼痛、一直都在折磨她,他沒有辦法讓那個傷口消失,他唯一可以做也能做的,就是擠出那些惡毒的膿水,等她的傷口漸漸癒合。
即使明知道這傷會留下疤痕,但事到如今,他怎麼可能肯再次放開她?分別九年,空白了九年的時間,他需要她為他填滿,更需要她為他填滿接下來的每一分、每一秒。
將周芊納入自己的胸前,方砉將臉埋在她的頸裡,吸著屬於她的香氣。
他把她抱得很緊,緊到彷彿要將她整個嵌入體內般,好半晌後才沙啞地告訴她,「對,芊芊,你不需要我也可以過得很好、過得很快樂,但是我不能,沒有你,我不快樂,我沒辦法快樂,我也沒辦法忘記你、忘記我們在一起時的日子。
我們分開了九年,在這九年裡,我完全沒有你的消息也找不到你,可是老天爺卻讓我在分開九年後再次找到你,你告訴我怎麼可以放手?你告訴我,我怎麼可以將我愛的女人再次從我身邊推開,就像九年前那個愚蠢又混蛋的我?」
他愛她?周芊的心一突,大腦更加地紊亂,無法思考,然而她卻覺得自己再也無法推開他,只能抓住他胸前的衣物,落著淚。
將抑壓在心底最難過、最悲傷的情緒抒發出來,用盡全身的力氣將方砉狠揍一頓後,她覺得她好像親手將那個困在九年前無法離開的自己,釋放了出來一樣,好像鬆了一口氣似的。
對方砉,她也不知道可以怎麼做,聽著他一句句彷彿掏心掏肺似的告白,她不得不承認,她的心動了,只是過去的事始終困擾著她,她無法對方砉有足夠的信心,她害怕他們又會再次重蹈覆轍。
「芊芊,再給我一次機會,再給我們一次機會,這一次,我用一輩子的時間來陪著你,我保證我不會再離開你,在你需要我的時候,我一定會寸步不離地陪在你的身邊,相信我好嗎?讓我們重新在一起,好嗎?」
耳邊,他的保證、他的請求不斷地重複,但她可以答應嗎?應該答應嗎?
周芊找不到答案,但在方砉吻上自己時,不曾反抗。
他的唇先是吮走她臉上的淚、眼睫上的淚,而後緩緩地,一邊開口問著她、一邊輕輕地印上她的唇。
這兩片柔軟的唇瓣他想了很久很久,睽違了九年之後,他終於可以再次嘗到它們的味道,屬於她的味道,因為有眼淚,所以這一吻帶著鹹鹹澀澀的味道,就好像他們此刻的心情!
舌尖撬開她的齒關、探進她的唇心、糾纏著她的舌尖,她沒什麼反應,他就加深這個吻,深深地吸吮著,直到她慢慢地給予他反應,慢慢地回應他、學著他的方式回吻他。
熱切的吻在彼此幾乎要喘不過氣時稍稍停下,但他捨不得離開她的唇,捨不得放過這美好的滋味,一再地留連在她的唇上,同時依舊重複著他的保證、他的誓言,像要給她洗腦一樣。
周芊闔上眼,她只覺得自己很累,很想好好地睡上一覺。
這一覺,沒有多年來不停夢到的夢魘,沒有孩子的啜泣聲、沒有鄙夷的白眼、沒有嘲諷的言語,只有無邊的黑暗,以及那一聲聲迴盪在耳邊的請求。
「我們在一起一輩子,好嗎?」
失控痛哭了一場後,周芊將內心深底最抑壓的東西釋放了出來,感覺再也不那麼抑壓,對方砉她也不再避若蛇蠍,卻之千里,只是她還是不同意他的靠近。
儘管如此,卻一點也沒有打擊到方砉,只要從公司回到公寓,他就糾纏在她的身邊,比寶寶、貝貝更黏她,無時無刻霸佔著她,令寶寶、貝貝都忍不住地吃起醋來抗議,只可惜抗議無效,方砉繼續黏著周芊,說什麼也不肯走開。
事實上,如果不是她堅決反對,方砉甚至連晚上也想跟她擠在同一個被窩裡、蓋同一張的被子、睡同一個枕頭,然而到目前為止,即使他拉寶寶、貝貝當說客,想四人同睡一張床上,周芊還是不肯答應,而最終的結果往往都是寶寶、貝貝跟周芊睡,而他只能暗自嫉妒兩個能摟著周芊入睡的小傢伙,一個人回自己房間孤枕入眠。
表面上,方砉看起來並沒有因為一再地被拒而感覺氣餒,但事實上只有他工作室的員工,以及合夥人才清楚地感受到,方砉到底有多麼地焦躁,尤其是相約好的三個月期限即
將結束,方砉更是焦躁得令工作室裡的大部分人見到他就反射性地掉頭走,完全不敢去捋虎鬚。
當然,還是有不怕死又愛生事的閒人,李揚明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看著無辜的小秘書被方砉冷言冷語地教訓了一頓,雙目含淚、可憐兮兮的走向洗手間,李揚明覺得,為了工作室未來的發展以及社會的和諧,他有必要去跟他的合夥人好好溝通溝通。
他門也沒敲,就大大方方地推開方砉辦公室的門,幾個大步就走到辦公桌前的椅子坐下,十指交握,非常有耐性地等著最近很沒有耐性的方砉開口。
果不其然,李揚明才坐下不到一分鐘,屁股下面的椅子還沒有坐熱,方砉冷淡的嗓音便響起,「有事?」言下之意是,沒事就滾出去!
李揚明仔細地打量著他,金框眼鏡一如既往地掛在鼻樑上,稍稍遮住那雙笑則春風揚面、怒則惡如夜叉的桃花鳳眼,讓方砉看上去就是一個知書識禮的新一代好男人。
只是現在,好男人的面色非常地差,以李揚明縱橫情場十多載的經驗看來,只用八個字就可以形容完,那就是求愛不遂,慾求不滿。
自問從大學時期已經是方砉「同甘共苦」的好兄弟的他,當然要好好地幫助一下他的好兄弟,所以他很愉快地說:「今晚一起去酒吧泡妞吧。」
「別為了一棵樹,放棄一座森林」是李揚明的座右銘,明明有一大片美好的樹林,為什麼要為了一棵樹弄得自己心神恍惚、陰陽失調呢?
對於這種完全不理解自己心情的大玩家,方砉是不會向李揚明透露半點,他今天心情特別差,全是因為今早周芊推開他,不再讓他吻。
那夜哭了一頓、打了一頓又被他吻了一頓後,周芊的態度明顯有所變軟,至少他三不五時找機會偷襲她、吻她後,她不會順勢賞他一記鐵沙掌。
不得不說,周芊打人的力道不小,上一次被她揍了一頓後,他足足有五天不能出門見人,不過那五天,也是他過得最順心愜意的日子。
說他賤也對,就因為她揍了他一頓後會對他心軟,在他得寸進尺時也會隱忍,以致於他總是想逗她再揍他一頓,只可惜周芊覺得揍了他一頓已經足夠了,再揍一頓是自己辛苦,所以除了不理會以及無視他以外,周芊再也沒有動他一根手指頭。
早上出門前,方砉原本想像過去那些日子一樣,趁著寶寶、貝貝沒看見時偷偷親吻一記,過去每一次都會得逞,所以他理所當然地以為這一次也會得手的。
誰知道,周芊竟然往後退了幾步,避開了他,他不死心地湊上前,非得到一記親吻不可,但她的反應卻是直接轉身回房間。
寶寶、貝貝看到這狀況,居然連一點同情心也沒有給他,不但沒有幫他追回周芊,還要他早點出門,不要遲到了。
就因為今天早上沒有吻到,而且周芊的態度還冷淡得很,讓原本很焦躁的方砉,變得好像霜打過的茄子一樣蔫了,所以就有了李揚明那八字結論出現。
只剩下不到兩個星期的時間了,可他還沒有做到自己想到做的事情,方砉開始忍不住地質疑,他是不是太過高估自己了。
方砉越想越覺得煩躁,他覺得以自己現在的狀況回去公寓,絕對不會發生什麼好事,這段日子以來,他每天一下班就跑回去纏著周芊,她可能也被他纏膩了,所以才不想見到他吧?
平時覺得跟李揚明去泡吧是一件很沒格調的事,但今天方砉完全沒有拒絕的意思,由著李揚明搭著他的肩膀拖著他,在全體員工不敢置信的表情目送下,泡了一整個晚上的酒吧。
快十二點了,但是方砉還沒有回來。
周芊坐在沙發上,不斷地重複抬頭看向牆上的掛鐘,以及看向大門的動作。
六點多的時候,她收到方砉說他晚上不會回來吃飯的簡訊,看到簡訊時她有點愕然,因為這段時間裡,她已經習慣了方砉一下班就回來,跟寶寶、貝貝一樣纏在她的身邊。
他像個急著得到大人注意力的大孩子一樣,賣乖、耍賴甚至一再地偷吻她,總之只要她太久沒有理他的話,他就會用盡方法直到她無奈地看著他。
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他讓她習慣他無時無刻的偷吻,他讓她習慣他無時無刻的陪伴,他讓她習慣只要一到晚上就會看到他,所以當今天晚上吃飯時沒有見到他,陪寶寶、貝貝玩遊戲時沒有他,幫寶寶、貝貝洗澡時也沒有他時,她覺得若有所失,好像做什麼都不對勁一樣。
這不是一個好現象,但是周芊發現,她已經無力去改變這個事實。
這段時間裡她不是沒有對自己反抗過、掙扎過,她一再地搬出過去的種種,企圖說服自己,讓自己可以清醒一點,不要再一次陷進去,她盡過力,也罵過自己,只可惜成效為零。
從早上看到他跟寶寶、貝貝一起吃早餐,露出滿足的笑容,讓她差點情不自禁地吻向他,以及從九點等到十二點,這就是她最真實的答案。
是無力,看著自己又再一次陷進去而無法自拔時,她的確是有一種無力的感覺,反反覆覆地折磨著自己,折磨到最後,她竟然會有種豁出去的衝動。
大不了也就像九年前那樣罷了,她熬得過第一次,難道熬不過第二次嗎?她為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折磨到她快要發瘋了?周芊是這麼想的。
忽然間,她聽到有人掏鑰匙開門的聲音,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走到門前,將未打開的門鎖打開,回來的不只是方砉,還有一個她沒有見過的男人。
男人在看到她的時候,明顯地愣住。
周芊沒有想太多,而是憂心忡忡地看著掛在他身上的方砉,方砉醉了,渾身的酒味,還有那站也站不直身的高大身軀,都在說明他醉得徹底,「他……」
李揚明收起傻傻呆呆的模樣,重新掛出一抹輕佻的笑,「沒事,只是喝掛了而已,明天起來除了頭痛,應該沒什麼大礙。」
說著,他扛著方砉走進屋子,將方砉扔回他的床上。
「謝謝你送他回來。」她直覺地道謝,沒發現自己的語氣以及神情,多麼像一個擔心丈夫夜歸的妻子。
李揚明看著她,好一會後才揮揮手,往大門外走去,「小事,他就由你照顧了,晚安。」
離開屋子,伸手招了輛計程車,李揚明坐在車上,一手遮住自己的臉,「竟然是她……」那個一直停留在他腦中,在冬季光禿的鳳凰木下無聲歎息的女孩。
他從不認為自己會喜歡上一個連名字也不知道的女孩,當時他也沒有想太多,只是覺得這樣的女孩,怎麼會有著那麼深的愁意,要用什麼方法,才可以拂去她眉間的微皺,還有眼中的憂愁?然而當他回過神想要上前與她交談時,卻已經失去了她的蹤影。
數不清多少個冬季的課後,他總會有意無意地回到那棵鳳凰木下,等著希望再一次見到她,可是等到綠芽萌發、鳳凰花開,他再沒有再見過她,久而久之,他也不再出現在那裡,只當成是在冬季一場無心的邂逅。
他知道他的心裡一直有著一個影子存在,與他相交交往的女人,其實或多或少都有著與她相似的地方,九年後,他終於再見到心中的女孩,只可惜原來她就是周芊。
他跟方砉相識在他們分手以後,所以他只知道方砉曾經有過一個女朋友,卻不知道周芊的模樣,方砉與周芊的事,他雖然不清楚整件事的發展,但他卻清楚知道,周芊對方砉而言到底有多重要。
先不要說,有那麼一段時間方砉完全不近女色,眼中除了工作就只有工作,把自己生生訓練成一個沒有情緒也不知疲憊的工作機器。
而今天整個晚上,有不少女人近身,只是方砉完全視若無睹,一味地狂灌著烈酒,在完全醉後,口中不斷地重複著她的名字,以及一句句讓人揪心的哀求。
李揚明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的方砉了,方砉一直以來都是那樣的意氣風發、運籌帷幄,讓鮮少敬佩人的他也忍不住地跟隨他,一起並肩作戰、一起打拚。
但今晚,方砉就像一個失去全世界的絕對男人一樣,只重複著一句話,「我保證再也不離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芊芊,我愛你。」
一字一句,如泣如訴,即使臉上沒有淚,但李揚明卻明白方砉只是在心中淌著淚,然而方砉卻不是一個人的在單相思,從剛剛周芊的擔憂,他可以看出周芊也不是對方砉無心。
所以說,兩人是兩情相悅的,所以說,他注定是不可能從兩人中間插入,注定周芊只能是他冬季裡的一個回憶。
在車後座上躺下,李揚明忽然十分後悔自己把方砉拖去喝酒了。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5-2-2 18:08:05
第七章
床上的男人渾身酒氣沖天,令周芊不禁猜測,其實方砉是整個人掉進酒桶裡了,雖然心裡有些怨怪他跑去喝酒,想扔下他不管,可是看著他一臉難受,她掙扎一番過後,還是忍不住地到浴室端來一盆熱水,擰了一條熱毛巾替他擦一下臉。
被熱毛巾擦拭過後,方砉的臉色好轉了一些,起碼那雙眉頭沒有再皺得緊緊的,但他開始感覺身上的衣服令他不舒服了,他伸手不斷地拉扯,衣服卻是文風不動,好端端的穿在身上。
周芊將水盆拿回浴室,一回來便看到方砉像只蟲子一樣,不停地在床上蠕動翻滾,那模樣莫名地有些喜感,讓她忍不住地輕笑出聲。
她伸手點了點他的鼻尖,「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喝這麼多酒。」側過臉,看著他身上的襯衫以及長褲,再看著他難受的臉,周芊想反正都替他擦臉了,幫他換上睡衣也沒什麼,反正再親密的事他們都做過了。
然而周芊有些低估自己臉皮的厚度,雖然當年他們該做的、不該做的事都做過了,但那時她生澀害臊,很多事都交給方砉,由他自己來做,她大多數的時間都是等著他來「伺候」她。
現在角色換過來,即使只是脫衣,不是做那教人羞得難以啟齒的事,周芊還是感覺自己渾身都發燙、發熱起了,連解開鈕扣的指尖都不靈活了。
「他是孩子,他只是一個五歲的孩子。」周芊說服著自己,幻想自己不是在脫一個年近三十歲男人的衣服,而是在脫一個五歲小孩的衣服。
可是當襯衫敞開,方砉只著內衣的上半身映入眼中時,周芊再也無法開口繼續說服自己了。
緊貼在他身上的內衣,清晰忠誠地反映那不算壯碩但絕對也不弱雞的厚實胸膛,以及平坦的腹部,跟九年前相比,他明顯壯了一點。
這是一個完全成熟的男性軀體,難以言喻的緊張、無法說明的燥熱,讓周芊收回放在他身上的手,有些驚慌失措地往後退,然而那個明明在昏睡的男人,卻冷不防握住她收回的手臂,用力一扯,讓她整個人失去平衡地往前撲。
周芊驚魂未定,沒想到一陣的天旋地轉,她就被方砉壓在身下。
在微弱昏黃的燈光下,酒醉的男人居高臨下地俯視身下柔軟的女人,深邃幽暗的墨眸不斷地打量著她,好像在評估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又或者是他極度思念下所產生的影像。
大手二撫過她的眉目、撫過她的臉頰,最後停留在她的唇邊,昏沉的腦袋依然記掛著那記得不到的吻,他不經思索地俯下臉,吻住那兩片看起來格外誘惑的唇瓣,完全沒想過對方願不願意被這樣的一個酒鬼吻住,只一心從她唇中吸取自己想要的香甜。
方砉覺自己在作夢,否則懷裡的女人怎麼會不反抗?對,這是一場美夢,只有他與她兩個人的美夢,如果可以,他想永遠留在這個美夢裡,再也不醒過來。
懷裡的人太過乖巧,一副願意讓他予取予求的模樣,太乖了,卻因為太乖了,讓原本已經因酒而起的燥熱蔓延全身,像要將他焚燒起來那樣地熱。
方砉再次不自覺地撕扯著身上的衣物,這一次他很成功地將身上的衣服全都扒光,只是光裸的身體沒有因此而稍稍降溫,反正因為觸及她衣物外的肌膚而更燙更熱,也令人更加難耐。
大掌下一刻,開始剝著身下女人的衣服,他的動作一點都不靈活,過多的酒精甚至讓他的手指顫抖起來,一個氣憤,他用力地撕開女人的上衣,那一下子的霸氣感覺讓他格外滿足。
俯下頭讓自己的臉貼上那有點冰涼又滑膩的頸側肌膚,屬於她的香氣環繞在他的鼻間,掩蓋住酒氣,讓他整個人放鬆下來,就這樣像抱住自己最心愛的寶物,深沉地昏睡過去。
周芊平躺在方砉的身下,直到他的體重差點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才後知後覺地稍稍推開他,讓自己得以喘息。
目光複雜地落在身上的男人臉上,一開始是他的攻勢太快太猛,她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他壓著脫衣服了,然而在她反應過來,以為兩人即將出事之際,他卻突然停了下來,甚至趴在她的身上睡著了。
周芊喘著氣,她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在他的觸摸以及熱吻下軟了身,也有了一絲不該有的期待,有點氣惱又有點老羞成怒,她開始推著他,想將他推開,自己回房間洗澡睡覺去。
可是儘管方砉睡著了,這男人卻半點也不肯鬆手,還一遍又一遍地呢喃著她的名字,「芊芊、芊芊……我們在一起好嗎?好嗎?芊芊……」
心酥軟了,她不是鐵石心腸的女人,他這段時間裡怎樣對她,她不是沒有感覺,只是過去的種種教她放不開而已,現在她都已經放棄了抗拒心底的渴望,心便淪陷更快了。
手輕輕地放到他的背上,她臉上帶著不自覺的淺笑,將臉貼在他的額邊,輕輕地回答:「好。」
窗外的陽光很耀眼且燦爛,方砉微轉過臉,想躲過這樣惱人的陽光,可是他的頭卻像被人用錘子敲打似的疼痛起來。
他趴在床上,等待那劇烈的疼痛過去,他緩慢地深深呼吸著,他可以嗅到自己身上那噴死人的酒臭味,那真的太難聞了,連他自己都覺得無法忍受,可是在這酒臭味當中,他當可以嗅到一絲不屬於自己的香味。
他不太相信,但是他感覺到一具溫暖柔軟的身軀,緊貼著他睡覺,細緻柔軟的嬌軀,隨著主人的呼吸而微微起伏著,與他肌膚相磨,有那麼一瞬間,他不太想睜開眼睛,怕這是一場夢。
但是這個時候,懷裡的女人深深地吸入一口氣,貼在他胸前的臉頰磨了磨他的前胸,柔順的髮絲滑進她頰邊,隨著她的磨蹭在他的胸前擦出令人心癢難耐的酥麻。
太真實了,他不得不承認,他懷裡抱著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
他這麼臭,應該放開她先去洗個澡,但是他卻捨不得放開,他害怕一旦放開後,就再也沒有這個機會可以這樣抱住她。
這段時間裡周芊一直沒有明確地表示,讓他的心一直七上八下的,就算現在自己已經抱住她了,她也靠在自己懷裡熟睡著,但他的心還是無法安下來,或許是他喝醉後強抱著她,她掙脫不了才會將就睡在自己懷裡。
周芊在他越收越緊的手臂中,緩緩地清醒過來,鼻息間是嗆人的酒味,不過經過一晚的消散,以及她已經聞久的緣故,已經沒有那麼醺人了,然後她想起自己現在正抱著方砉睡覺。
他的懷抱還是那麼溫暖,讓她睡得很好,整夜無夢、一覺到天明,因為睡得很好,所以她的心情也很不錯。
看看天色,她差不多該起床收拾一下,然後去把寶寶、貝貝叫起來吃早餐,她微微後退,可是下一秒又被手臂摟回去,緊緊貼在方砉赤裸的身上。
周芊的臉再次發熱發燙起來,因為實在是太羞人了,她的下半身還好,褲子還好好的穿在身上,但是與他緊緊相貼的上半身,就只剩下一件薄薄的內衣,胸前的柔軟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貼在他的前胸,隨著彼此的呼吸而廝磨著。
環在腰間的手臂十分有力,不像一個熟睡的人會有的力量,所以她可以判斷方砉已經醒了過來,只是他不肯睜眼睛,也不肯放開她。
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仰起臉對著那個還緊閉雙眼的男人說:「早,醒了沒有?醒了的話就先放開我,我要去叫寶寶、貝貝起床了,你趕快去梳洗一下。」
但是他還是不肯放手,還不斷地收緊。
周芊想,她知道方砉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如果時間許可,她也不介意被他這樣一直摟著,但是已經很晚了,他們不能再繼續躺在床上浪費時間下去的。
「你再不放開,我就要生氣了。」對,是威脅,而且她發現這一招對方砉很有用。
果不其然,方砉在一僵後緩緩鬆開了手,她趁機抓過昨晚幫他脫下的襯衫,穿到自己身上,雖然襯衫上有酒味,但比只穿著一件內衣走來走去強多了。
見方砉還躺在床上不肯動,連眼都沒有睜開,周芊無奈極了,再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再次吩咐,「快點起來,去梳洗。」
她覺得自己活像是方砉的老媽子一樣,嘮嘮叨叨的。
方砉終於睜開眼睛,他的頭還有點痛,但是他看得很清楚,那個披著他的衣服、站在床上拍著他的女人,臉上半點不悅也沒有,還有,她的眼中沒有這段日子裡一直折磨著他的疏離,她的眼裡有淺淺的笑意。
方砉很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但是她還來不及深究,周芊就轉身離開他的房間了。
平躺在床上,他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他昨晚真的抱著她睡了一整個晚上?為什麼那感覺這麼不真實,好像是作一場最美好的夢一樣?
他想了又想,一向能快速運算的腦袋好像灌了水泥一樣卡住了,讓他無法運轉、無法思考,最終只能懊惱地從床上爬起,快速梳洗後來到與廚房相連的飯廳。
方砉出來時,寶寶、貝貝已經坐在餐桌上,一見到他,馬上嘻嘻哈哈地取笑他,「大舅舅是大懶蟲,睡到這麼晚,比寶寶、貝貝還要晚。」
他伸手在兩個小傢伙頭頂上使勁揉了揉,一雙眼卻尋找著周芊的身影。
她在做飯,穿著圍裙的周芊,用著大大的木勺攪動著鍋裡的白粥,以免鍋底燒焦。
聽到聲音,周芊回過頭對他淺淺一笑,「你先坐著,粥很快就好了,還有,桌上的那杯番茄汁你先喝下去,那可以讓你的頭不那麼痛。」說完,她又忙著去顧她那鍋粥。
那一笑,迷了方砉的眼,他就像個機器人一樣,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一口氣喝掉那杯紅通通的番茄汁。
酸酸甜甜的味道十分清新,喝下一會後,方砉也覺得自己的太陽穴沒那麼疼了,昏沉的腦袋漸漸清醒,大腦又如同以往那樣急速地運轉起來。
她讓他抱著她睡、她對他笑了,她用著帶點軟音的語氣,吩咐他喝光她特地替他準備的解酒飲料。
欣喜若狂已經不足以形容方砉此刻的心情,他從位置上站起,幾個大步就走到她的身後,這樣的距離,只要他雙手一伸,就可以將她抱進懷裡。
猶豫間,方砉緩緩伸出雙手,緩慢地環上她的腰,他可以感覺到她的身體僵硬了一下,而他的心也提到最高,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他在等她下一個的動作,是推開他,還是默許他繼續抱著她?
然後他知道了,懷裡的女人漸漸軟化下來,她伸手關了火,在他的懷裡轉身,面對著他,她抬頭看著他,眼裡全都是淺淺的笑意,讓他知道他今早看到的是真的,不是他眼花看錯了。
方砉笑了,忍不住伸手將她抱得更緊,他等了那麼久,等到快要絕望了,這一刻終於讓他等到了,她原諒他了。
俯下臉,靠在她的耳邊,方砉再一次地重複著這段時間以來,問過不下百次的問題,「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他一直等著她的答案,過去每一次的發問,他都得不到回應,而這一次他有信心,他會得到答案,而且還是他最想要聽到的回答。
問題的答案,周芊昨晚已經告訴過他了,只可惜當時他已經睡著了,來不及聽到。寶寶、貝貝坐在椅子上,看著兩個大人緊緊相擁,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撝住小嘴,悶聲地嗤嗤笑起來。
就在兩個小傢伙的笑聲以及見證下,周芊輕輕地重複了自己的答案,她說:「好。」
就讓他們兩個再試一次,不管這次結果如何,她都會甘之如飴。
方砉成功把未來老婆帶回家,方家的人都覺得欣慰不已,尤其是方母,看到周芊可以放下過去的種種,重新接納方砉,方母覺得周芊簡直就是來拯救方砉,避免方砉一輩子當光棍的仙女。
當然,這想法她不會說出來,她也猜周芊未必想讓他們知道,所以方母與所有知情人士個個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最高興的人莫過於方砉,能夠牽著自己女人的手大大方方地走進家門,帶到爸媽面前,很含蓄也很擺顯地對他們說:「爸、媽,這是我未來老婆,周芊。」那滿足感,沒有任何一個形容詞可以充分形容。
其實周芊是被設計的,她要帶寶寶、貝貝回方悠悠夫妻身邊,而方悠悠跟唐琛又在方家,她當然就是帶著孩子到方家了,可是她萬萬都沒想到,方砉會在她把寶寶、貝貝交還給引頸期盼的唐琛後,就被方砉拉到方父、方母面前說了這樣的一句話。
不是女朋友,而是未來老婆,周芊覺得有點羞窘,從保姆成為人家未來的老婆,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做了什麼不見得光的勾當,勾引了男主人。
但是人都已經走到人家爸媽面前,她現在也來不及阻止方砉,所以只好略帶尷尬的微笑,「伯父、伯母,你們好。」
方母眼睛都笑得彎了起來,嘴角也高高揚起,直牽著周芊的手說好。
方母覺得自己這輩子真的很幸運,自己五個的兒女,個個都能夠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雖然當中也經過很多波折,但最後他們還是可以走到一起,建立幸福的家庭。
見方母如此高興,周芊原本有點害怕的心也緩緩地回到原地,方母想拉著她聊天,寶寶、貝貝也想讓她陪他們玩拼圖,她都二答應,可她沒想到她哪一樣都沒做到,因為方砉霸道地將她摟進懷裡。
「不行,你要陪我。」方砉就像個被搶了玩具一樣的孩子,無視家人揶揄又嘲弄的眼神,緊緊地抱著她不放。
周芊的臉瞬間變成一顆番茄,「你在說什麼?!」
說話的同時還不忘推他,要他退開一點,這裡都是他的家人,每個人都看他們像麻花一樣纏在一起,她真的感到很不好意思。
不只是她想要方砉退開點,連繼寶、貝貝地跳出來,扞衛他們的主權,「姨姨是我們的,大舅舅你走開、走開。」
「對,走開、走開。」光說還不夠,貝貝還伸出兩隻胖乎乎的小手,幫周芊一起推著方砉,「姨姨要陪我們玩,要跟寶寶、貝貝一起玩。」
「才不是,你們姨姨要陪我。」很難得的,方砉居然像個大小孩一樣地拉著周芊,從後抱住她,嚴防寶寶、貝貝的靠近,那幼稚的模樣讓眾人不禁感歎,愛情的力量真的太神奇了,竟然讓一個穩重的男人,變成一個跟小孩子爭寵的幼稚男人。
不過他們誰都不會笑誰,因為在他們自己女人面前,他們的表現,一整個就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寶寶、貝貝生氣了。
以前他們是眾人手掌心上的寶貝,個個又寵又疼,他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什麼時候需要跟人家爭寵,還是跟自家的大舅舅爭。
感受到委屈,貝貝先忍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看到妹妹哭了,寶寶也忍不住,一起跟著哭了起來,一瞬間,二重奏就在方家的大廳裡響了起來。
「姨姨,人家要姨姨嘛……嗚嗚嗚……」
「要姨姨……大舅舅討厭……嗚嗚嗚……」
周芊瞪住方砉,怪他把孩子弄哭,而方砉則一副無辜的表情,讓她又惱又氣又覺得好笑。
「寶寶、貝貝乖,大舅舅壞壞,姨幫你們報仇。」說著就用力地往環住自己腰間的手臂拍了一下,發出清脆的拍打聲,她揚起笑臉安撫著兩個小傢伙。
見方砉被懲罰,寶寶、貝貝的氣消了點,但是在周芊陪他們一起玩之前,這場爭鬥是不會結束的。
所以互望一眼後,他們繼續「嗚嗚嗚」地哭著,四隻肉肉的小手往周芊伸得長長的,一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的小可憐模樣。
周芊哭笑不得,看向方悠悠以及唐琛兩夫妻,期望他們兩個可以出手相助。
只是對方居然露出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方悠悠還很不負責任地說:「你知道的,現在寶寶、貝貝最愛的人是你,我們幫不到你的。」
很好,一句話就把她形容為夾心餅乾中間的餡,人人都爭著要。
儘管知道寶寶、貝貝不是真的在哭,是想要得到她的注意力,可周芊還是不忍心讓他們哭鬧太久,她在方砉手臂上又拍下一記五爪印,佯裝生氣地說:「還鬧?快點放開,寶寶、貝貝都哭成這個樣子了。」
豈料,方砉居然回她兩個語氣平平的字,「不要。」
他很不滿,有點後悔沒有在把寶寶、貝貝歸還給方悠悠後,就拉著周芊離開,他們才剛剛重修舊好,他還沒有享受夠溫香暖玉在懷的美好感覺,哪有可能會愚蠢地選擇鬆開手,讓她去抱兩個搗蛋的小傢伙。
「方砉!」啪的一聲響起,又是一記五爪印,而且這一次,周芊的語氣裡帶了點警告。方砉覺得,在他們的孩子出生後,這一幕一定會不斷出現,一想到他們的孩子,他不禁暗自地勾勒著孩子的模樣。
不過他沒有想太久,因為他未來的孩子他媽,快要生氣了,於是方砉很聰明地用了一個折衷的方法,既不會失去溫香暖玉在懷的美好感覺,又可以讓兩隻傢伙停下那聒噪的哭聲。
他將寶寶、貝貝摟著,輕輕一抱就將他們摟入周芊的懷裡,而他則同時抱住三個人。
這個姿勢很少見,新奇的感覺讓寶寶、貝貝一下子就停止哭泣,兩張小臉磨著周芊的蹭呀蹭,還姨姨、姨姨的叫不停。
周芊被他們蹭得發癢,忍不住地輕笑出聲。
看著這張的笑臉,方砉覺得心底某處一被空虛著的地方,被一一填滿了,他想讓她一直笑下去,一直幸福地笑著,不過眼見她所有的注意力被寶寶、貝貝搶去,他也不甘示弱地用臉磨蹭著她的後頸,「你們是不是忘記還有我呀?」
寶寶、貝貝還小,所以這個動作他們做出來只覺得單純可愛,但方砉是一個成熟的男人,做出這樣的動作,只會讓人覺得他在求歡,至少在方家人以及周芊眼中,他是這樣沒錯。
在大家曖昧的目光下,周芊害羞得想逃走,但是寶寶、貝在他的召喚下乖乖地伸手,隔著她回抱他們的大舅舅。
他們友愛是好事,但是被逼壓成夾心的周芊卻無可奈何,只能把臉垂得低低地,再也不敢抬起來見人。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5-2-2 18:08:28
第八章
讓周芊羞窘的事,不只是這一件,而是方砉夜半潛入她的房間,準備與她同床共枕。在打開心扉後的某個晚上,方砉成功地讓周芊答應,跟寶寶、貝貝躺在他的床上一起睡,實現他一直而來的願望。
現在方悠悠兩夫妻回來了,周芊將哄孩子睡覺的事交回給他們,不用哄孩子跟他們睡了,周芊便認定之後的晚上就像以前那樣,她獨自入睡,不過跟以前不同,現在她再也不會再有夢魘,她可以舒服地一覺睡到第二天早上。
只可惜,嘗過甜頭的男人卻不想再過孤枕入眠的夜晚,所以在夜深人靜之時,悄悄地潛入美麗俏保姆的房間裡,幹起不見得光的勾當……
在周芊睡得模模糊糊的時候,她感覺到自己身上的被子被輕輕撩起,然後一具高大的身體便趁機躐了進來,將她整個人從後面抱住。
周芊被他嚇了一大跳,張開嘴就想尖叫,只是被方砉一手快速地撝住,才沒有驚動屋內其他的人。
有鑒於他們兩個才重新在一起,方悠悠很友愛地決定留在方家,免去方砉與周芊要分守兩地的狀況,而其他人則是要八卦他們兩人接下來的發展,所以也難得地留了下來,沒有回去各自住的地方,所以如果周芊真的尖叫出聲,他們就被會十幾人同時圍觀。
「是我,不要尖叫。」方砉拍拍她受驚的後背,表明身份。
周芊驚魂甫定,轉身就拍了他一下,「你嚇到我了!」語氣間有著明顯的不滿以及撒嬌之意。
「好好好,是我錯,我不應該嚇你的。」為了表示歉意,他連忙輕撫著她的背,像哄貝貝一樣的哄著她。
夜深時分,被窩暖暖的,背上又有人輕輕地拍撫著,周芊覺得自己剛剛被嚇走的睡意又重新回來了,只是她需要先解決眼前的男人,「你怎麼……怎麼進來了?」還在這樣的時間。
「我想你了,這幾天我們天天都同床共枕的,回我房間只有我一個人睡,我睡不著。」說到這裡,方砉還裝一下可憐。
周芊被他的話弄得臉也快燒起來了,「你這是什麼話,被人家聽到了多不好意思啊,明明床上不只我們兩個,還有寶寶、貝貝。」
「你難道不是跟我睡在同一張床上嗎?」他反駁她,理直氣壯得令人無言,「而且現在兩個小傢伙不在了,我才可以這樣抱著你睡呢,之前他們睡在我們中間,我都不能好好抱著你。」說到這裡,他的語氣還特別委屈。
周芊真的無言了,怎麼會有這麼厚臉皮的男人呢?而偏偏這男人還是她的男人。
「就算這樣,你也不可以半夜跑來我這裡,如果被人家發現了那怎麼辦?」雖然方家的人都知道他們是男女朋友的關係了,但這麼快就被方家的人知道他們睡在同一張床上,她還是覺得不太好。
方砉不好直接對她說,他的家人還恨不得他們這樣呢,尤其是媽媽,想讓他快點娶了周芊,想到已經在短短一天裡念了他好幾遍了。
周芊以為他也同意,所以便推推他的胸膛,要他回去,「你快點回去睡吧。」
但方砉怎麼會肯,他不管不顧地緊抱住她,幾乎像只八爪章魚一樣緊緊巴住她,用行動回答她,他絕對不會回去。
「喂。」她哭笑不得,覺得方砉真的越來越幼稚了。
「快點睡覺,不然就吃了你!」大掌一下拍在她挺翹的屁股上,讓她瞪圓了眼,難以置信地瞪著他,「還看?快點閉上眼睛。」
他湊上前,唇印在她的眼皮上,讓她不得不聽話地闔上眼。
兩人親密地相擁著,讓她有種回到九年前的錯覺,在沒有發生那件意外之前,他也總是這樣抱著她睡。
認清了他不會改變初衷,周芊輕歎口氣,放鬆了身體,趴伏在他的胸前,聽著他一下又一下的心跳聲,培養起睡意,很快地,睡意便重新捲土重來,讓她整個人變得懶懶的。
只是抱著她的方砉卻一點也不好受,請相信他,他一開始就只是打算抱著她,純純地
睡覺而已,但是他是一個身體強壯且精力旺盛的成熟男人,懷裡抱著心愛的女人,她又那麼軟、那麼香,教他無法控制地想起,九年前兩人在一起時有多熱情四射。
雖然大多時候她是害羞的任他擺佈,但偶爾她也是會反抗,或者在他的引誘下,做出些教他們兩個都身心舒暢的事來。
他不該想的,但是他忍不住想了,而想了的結果,就是他的身體滾燙起來,男人的慾望對心愛的女人起了不可掩飾的反應。
方砉有些尷尬,但是她人就在他懷裡,如果他沒有反應的話,那不是更加淒慘,而且她很香。
「你換沐浴乳了嗎?」鼻尖不停地嗅著她頸邊的肌膚,越嗅越覺得懷裡的女人越來越香。
周芊很睏,沒有發現自己正處於虎口之前,被他像小狗的動作弄得低笑出聲,「沒有,還是那一種。」
「那怎麼今晚會特別地香呢?」方砉有些欲罷不能地湊近她,並且在發現嗅覺已經滿足不了自己時,就把唇印了上去,輕輕地吻了吻、吮一吮,發出一聲曖昧的吸吮聲。
這下子周芊終於發現不對勁了,她想起那天晚上他喝醉酒時差點發生的事,那時候她還沒有平復自己的心情,也沒有阻止他,現在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情,其實她也想他想了很久,所以更加沒有理由拒絕他,於是她沒有說話,靜靜地等待他的下一步。
她這麼乖巧,方砉覺得自己真的有些忍不住了,翻身把她輕壓在身下,他俯首吻上她的唇。
他舔著她,讓她的唇瓣都被舔得濕潤,麻麻癢癢的感覺讓周芊不自覺地微啟唇瓣,迎入他的舌尖,他順勢探入她的唇心,濕熱的舌尖滑過她的上顎,而後翻攪著她的香甜,再纏住她的小舌頭,徹底地嘗過她的甜美。
周芊被吻得全身虛軟發麻,唇瓣被吮得紅腫,呼吸也開始急速起來,柔軟的雙乳隱隱脹痛著,是她在期待他下一步的反應。
方砉的吻越來越深、越來越劇烈,他的掌甚至已經拉起了她睡衣裙擺,撫上她的軟乳,揉搓起來,指頭磨蹭著尖端,她喘息著,身體為他而熱燙著,兩隻小手攀上他的背,不自覺地摩挲著。
她是他的女人,她是他的。
這個念頭充斥在方砉的腦中,伸手脫去她的睡衣,她身上只剩下一套純黑色的內衣褲,在那白皙的身子上,顯得格外地妖嬈。
她的身子比九年前更美、更誘人,高漲的慾念,折磨得他快要發瘋發狂,想不管不顧地直衝進她的深處,肆意進出,然而他下一刻卻停止了所有的動作。
她的身子被他撩撥起慾念,胸乳發脹、小腹酥麻,他驟然停下動作讓她發出一聲難耐的低吟,她想要他繼續,繼續滿足彼此。
方砉重重地喘息著,他沒有忘記,因為事出突然,他沒有準備任何的安全措施。
一次的未婚懷孕成為他們心頭的一道傷痕,他不願意再重蹈覆轍,讓她再次背上這樣的指責,所以今晚他絕對不會碰她。
聽到周芊的低吟,方砉覺得有些抱歉,他不該沒有準備好就去挑逗她的身體,他差點就忘了,他的女人其實是非常敏感的,「芊芊,寶貝……」呢喃著她的名字,他再次吻上她微張的唇瓣,雖然今晚不能進入她,重溫那極致的美好,但他有的是方法讓兩人也感到愉悅。
大掌解下包裹住她胸前美好的內衣,柔軟的豐盈在失去束縛時晃出兩道眩目的乳波,極度勾人,大掌捧起其中一隻軟乳,恣意揉捻,唇則含進另一邊的尖端,舔吻吸吮起來。
耳邊聽到極為色情的吸吮聲,一聲聲的好像在敲著她的心房一樣,她的心跳很快,但越快她的感覺越好,教她忍不住地弓起身迎合他,無聲地祈求他再給予她多一點。
她的熱情回應,讓方砉差一點就把持不住,幸好最後一絲的埋智拉住他,「寶貝,你想謀殺我是不是?」雖然她還不知道他不能碰她,但這也不能否認她用她美麗的身子來令人慾火更高漲的這個事實。
聽到他羞人的話,周芊瞪了他一眼,卻不知自己眉目含情、水眸濛濛,那誘人的神情宛如致命女妖般,教人心甘情願的死在她懷裡。
方砉很後悔,如果今晚他有準備好、如果今晚他沒有來撩撥她,那他就不需要像現在這樣,受著情慾的煎熬,但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他怨不得別人。
他無聲地歎息,將全部的專注力放在取悅她身上,指掌沿著腰際的曲線,下滑到女性最隱私的地區,她矜持地夾緊雙腿,卻沒想到會將他一併趁虛而入的大掌夾緊。
「別急,我現在就給你。」他低笑出聲,沙啞的嗓音不難聽出他此刻也被情慾折磨著,周芊有些氣惱地再瞪他一眼,但是卻被他用掌心覆在眼上。
「芊芊,別再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會忍不住的。」他已經苦苦隱忍了這麼久,他不想最後在她勾人的眼神下功虧一簣。
方砉打算速戰速決,爭取用最快、最直接的方法解決她的渴望,然後他去浴室裡自己解決,不是沒想過讓她幫手,但是他就怕一讓她幫這個手,他就會沒完沒了。
隔著薄薄的內褲布料,他按上她腿心,指尖傳來的微微濕意讓他極為滿意地挑起眉角,他心愛的女人已經悄悄地為他準備好了。
輕輕地拉下她僅剩的布料,他的手指再也沒有半點試探,按上那顆收藏在層層花瓣後的小巧肉珠,指尖微微使力,在小肉珠上下地撩撥著,他馬上就聽到她急促又有點難耐的喘息,但那還不夠,遠遠不夠,所以他分開她的腿,埋身在她的腿間,用唇舌配合著手指,一併地取悅她。
他的舔吮讓周芊倒抽一口氣,不敢相信他會對她做出這樣的事,小手抓著他的頭髮想推開他,可是他卻不肯退讓,逕自地舔弄她,讓一陣陣酥麻的快慰朝她直逼而去,透明帶著魅香的水液不斷地溢出。
周芊感覺到自己身體真實的反應後更加羞窘,他用這樣絕對臣服的姿勢,對她做出這樣的事,這樣的他讓她抗拒不了,只能抓緊他的頭髮,顫抖地承受。
感覺她不再抗拒,方砉舔弄得更賣力,在他舌尖磨玩肉珠時,他的手指也隨著磨弄的節奏,一同進出著她已經濕透的甬道,充沛的水液甚至在他進出時發出羞人的水聲。
周芊聽著這樣淫媚的聲音,不禁喘息得更快,身體再也受不了似的隨他起伏,直到緊小的肉壁開始緊縮,緊緊含住他的指尖痙攣著,他加快速度,在下一秒將她送上最美好的高潮。
她渾身顫抖著,十指插入他的發中,揉亂了他的頭髮。
身體很滿足,周芊想差不多輪到他的時候,方善卻拉過被單,包裹住有些汗濕的她,乾爽的布料包裹住她時,她敏感地低吟一聲,身子再次輕顫起來。
「老天……」方砉沙啞地低喃,比起當年的她,現在的她更加敏感了,「芊芊寶貝,乖乖睡覺,別再勾引我了,我快受不住了。」
聞言,周芊不解地看向他,她都已經默許他了,不是嗎?難不成這男人要她親口邀請他,像以前那樣?想起自己曾經怎樣地邀請過他,她就覺得自己臉上的熱燙退不下來。
「我忘了準備套子了。」她想知道,他就告訴她,然後滿意地看到她有點害羞的別過眼,可是不到一會,她又看向他,好像在問他,沒有準備又怎麼了?
他的傻女人,「沒有準備套子,你就會懷孕的,芊芊,這一次,我們的孩子只會是婚生子。」這是他給予她的承諾。
她懂他的意思了,有點感激地看向他,明明他都已經忍到渾身冒汗了,但是他為了她,卻苦苦忍著。
不想讓方砉忍得那麼辛苦,她的手悄悄地往下,想給予他一點安慰,這個他曾經教過她,還說她做得很好,可是她還沒有碰到他,他就握住她,不讓她繼續。
「讓我也……」她有些焦急地開口。
「噓。」他吻了吻她的唇,阻止她的話,「不要,只要你一碰了,我就沒有辦法保證不要了你,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連本帶利」地討回來的。」
隔著被單,他抵著她用力的磨蹭著。
即使隔著被單,可周芊還是可以感覺到那勃發的火熱,還有他口中的連本帶利,她覺得她應該要開始好好的補一補身體,不然她怕她會承受不住。
「現在快睡覺。」方砉的手再次覆上她的眼,嘴裡催促著,他等一下還要去自己解決。他的吻一下又一下的覆上她的,她輕聲問:「今晚你還會回來睡嗎?」
方砉頓了頓,在被情慾折磨以及抱著她睡之間拔河,好半晌後,他再深深地吻了她一記,覺得自己快要受不住時,扔下一句話就往外走出去。
周芊看著他匆忙逃走的背影,輕笑出聲。
他說:「要,不要鎖門。」比起不能抱著她睡,忍耐什麼的,相對起來就變得沒那麼折磨,他才不要一個人抱著枕頭睡!
「嗯……等、等等……」嬌弱無力的嗓音,柔柔地迴盪在偌大的房間裡。
而後,粗喘的男性嗓音隨之響起,「等不及了。」他的聲音模糊,好像吞吐著什麼東西似的。
好不容易等到所有東西準備好,好不容易等到方悠悠因周芊生日而給予的兩天假期,好不容易等到沒有其他人,包括寶寶、貝貝跟他搶人,方砉再也想不到有任何理由可以讓他再等。
周芊渾身顫抖著,因為方砉在她身上所施展的一切,也因為她體內被他勾起的慾念,一再地讓她難耐輕擺,她也想要他,可是總不能在光天白日之下、燈火通明的客廳裡就被他吃掉吧?
「回、回房間……要不拉、拉上窗簾……」她也急,但她完全沒有給外人展現的癖好,所以她一再地阻止他。
方砉覺得,自己再不把她吃掉,他就會死。
其實窗簾沒拉那不是什麼問題,因為設計的緣故,四周的房子基本上都是獨立的,彼此看不到對方屋內的景象,這是他選擇這裡的主要原因,但很顯然地,如果他不在拉窗簾跟回房間這兩個選項裡選出一個,他的女人就不會乖乖就範。
快速地衡量過後,方砉自她腿間撐起身,抱著已經被他剝光的周芊往房間走去,他讓她像只無尾熊一樣掛在自己身上,隨著他的步伐,他勃發的慾望便會或輕或重地撞擊著她。
這樣的感覺太過刺激,他都受不了了,更何況是她,只見周芊雙眼含淚,一副承受過度的柔弱表情,眼裡含嬌帶嗔地指控著他。
禁不住這樣的眼神勾引,方砉幾乎是用跑的奔回房間,急忙忙地將她放倒在床上,而後戴上保險套,大掌握住她的腿側,迫不及待地便挺身進入。
被撐至極致的感覺,讓周芊倒抽一口涼氣,十指緊抓著身上的男人。
分開九年的時間裡,她沒有經歷過其他人,所以她就跟處女一樣窄小,方砉沒想到這一點,他以為他剛剛的舔弄已經讓她足夠濡濕、足以承受他了,誰知道那還是不夠,他的急躁、他的魯莽,不但弄疼了她,還差點讓自己落下一個早洩的笑話。
「老天……」她太緊了,而且因為疼痛,她縮得更緊,下意識地想將他推出來,他苦苦強忍,才沒有被她給擠出來。
指掌揉上她的感敏點,在豐盈上揉搓著,把弄尖端的紅果,又在她腿間的小肉珠上面磨蹭打轉,誘哄她放鬆下來,泌出更多的水液。
雖然久未經人事,但她的身子還是敏感的,在他故意的誘哄下,很快就放鬆下來,而水液更是汩汩地溢出,好像源源不絕的水泉。
對於身體的敏感,周芊覺得很羞窘,但他卻愛死了,他開始緩緩地退出,再緩緩地進入,讓她慢慢地適應他,也讓自己用著這種的速度解解饞,天知道,他多想肆無忌憚地進出她、掠奪她的一切。
被撐開的甬道傳來一陣的飽脹,既像痛卻又不像,讓她分不清楚這樣的感覺是快樂,還是難受,只是她不想他停下來,久違的肌膚之親,讓她只想好好地回味,好好地享受。
漸漸地,她的身子越來越柔軟,被他霸道佔有的的地方也越來越濡濕,在他進出時發出一聲聲的黏稠聲,迴盪在火熱四射的房間裡,她開始覺得她不滿足於這樣的速度,她想要更快、更多。
周芊抬起帶著淚意的水眸看著方砉,只消一眼,他就清楚明瞭,他隱忍了那麼久,終於不用再忍。
他不徐不急地退出,下一刻重重地搗入,直挺挺地往她的深處搗去,那力道重得好像要把她搗碎似的,深處被一出一進地佔有著,他的進出漸趨猛烈,既深又重的侵佔讓她弓起身子,原本的飽脹不適悉數化為快感。
難以壓抑的嬌吟、喘息,隨著他的進出而脫口而出,身子像在暴風雨中的小船一樣搖擺不定,他的渴求太深,輕描淡寫的律動無法使他滿足,所以他一再地試探她的底線,再逐漸地加深,慢慢地、慢慢地加重。
狂亂的快感向她蜂擁而至,沉淪在他所給予的周芊早已拋棄所有的矜持,熱情而主動地配合著他的動作,他進,她便迎,水液不住地流洩而出,隨著他的動作而被搗出,弄濕交合的地方。
方砉驀地捧著她的臀翻身而坐,而她跨坐在他的腿上,大掌扣住她的腰肢往下一壓,他又進到了比方才更深的位置,把她撐得更脹。
那充實的快感使周芊無法自已地往後弓起身,十指在他的胸前留下數道激情的紅痕,她眼角的淚意強忍不住,流淌下來。
他教導著她在他身上騎乘,上下地套弄起來,那緊窒的快感也讓他越來越狂野,他挺腰,重新掌控住她的速度以及深度,一次比一次重地埋入她,一次比一次快速地佔有她。
她的喘息越來越急促,她甚至覺得她的呼吸追不上被入侵的速度,小腹間的快意酥麻不斷堆積,她可以感覺被佔有入侵的甬道開始收縮、緊夾起來,她還來不及告訴身下的男人,她的身體就承受不了地緊繃起來,迷亂地顫抖著。
又濕又暖的甬道不停地擠壓著他,傳來一陣陣教他頭皮發麻的舒暢快感,他不禁扣住她柔若無骨的腰肢,更快、更重地進出,直到一陣強烈的酥麻竄至全身,他才低吼一聲,挺進她的最深處,釋放出來。
他們相擁著,久久都沒有人開口說話。
方砉抱著心愛的女人,失而復得的感覺令人太過欣喜若狂,「芊芊,我愛你,嫁給我好嗎?」他想要正大光明地杜絕其他人對她的覬覦,他要正大光明地告訴所有人,她是獨屬於他一人的。
「嫁給你?」周芊從昏沉中清醒過來,便聽到這句教她無法不呆滯的話。
「對,我們結婚,好不好?」
結婚這件事,周芊不是沒有想過,但是……太突然了,突然到她不知道要怎麼反應才好。
見她遲遲沒有回應,方砉反而慌了。「你不想跟我結婚?」
他以為她已經原諒了他,所以他們在成為男女朋友之後,再進一步就是結婚了,而且他在他爸媽面前,也是用「未來老婆」這個身份介紹她的。
「呃,不是……」
「那我們找個日子,讓我先去見見你的爸媽,然後再讓我們爸媽見個面,談談結婚的細節,芊芊,你喜歡中式還是西式的婚禮?你想在教堂還是在戶外行禮?你想……唔……」他興致勃勃地問著她,卻被她一個親吻打斷。
周芊努力地吻著他,想要讓他打消繼續追問這個念頭,他們才剛剛重新在一起而已,現在就談婚論嫁,實在是太快了一點,雖然他們都快三十歲了,但她還是不想這麼快就成為人妻,所以能拖得了一時就拖吧。
方砉沒想透她的想法,但是她主動吻他,他又怎麼可能會傻到拒絕,而且現在他有更急的事要做,求婚的話等一下再想吧。
伸手抓過另一個套子戴上,他無視她要求休息的可憐眼神,就著剛剛氾濫的水液,再一次深深地埋入她,掀起另一場的綺麗戰爭。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5-2-2 18:08:45
第九章
最近工作室裡頭的員工總覺他們轉運了。
想想幾個月前,他們的老闆就好像陰陽失調似的脾氣暴躁,讓他們每天都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但最近老闆的陰陽失調不但像是治好了,而且春風得意,就連合約上打錯一個字,老闆都可以心平氣和地讓秘書重新再打一份,而不是把人瞪得淚眼汪汪。
李揚明看著喜孜孜地從方砉辦公室走出來的小秘書,挑了挑眉,如同上次一樣的,他走進方砉的辦公室裡,坐在他的對方,等著他開口。
方砉也沒有讓他失望,在他坐下沒多久後就開口問他,「找我有什麼事?」語氣跟上次有著天壤之別,讓人嚴重質疑方砉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不過李揚明知道箇中原因,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只是看著他那副被「喂」得飽飽的得
意模樣,李揚明覺得格外地刺眼,「最近很春風得意嘛。」
媽的,周芊也是他的女神好不好?方砉挑眉,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如果不是知道你只喜歡女人,你這語氣會讓我誤會你愛上我,而且還愛得死來活去。」
聽到這話,李揚明差點將一口老血噴到他臉上,以顯他的不滿。
這樣沒臉沒皮的話,竟然是出自方砉之口,那真的是太太太神奇了,他頓感自己今天的武力值偏低,不能再與這人面對面,否則他除了會吐血身亡外,還有可能被他活生生的氣死。
白了方砉一眼,李揚明將一份文件扔到他面前,「這個是新來的投資顧問,按資料顯示,曾經是我們大學直屬的學妹,不過大二時就轉走了,這投資部的組長是她的表哥,這次進來也是由她表哥引薦的,聽說在別的公司幹得不錯,你要不要見見她?」
方砉沒什麼興趣地將文件推回去,他一向都不介意用人唯親這一點,只要對方有用,他也不介意對方是不是某某員工的親戚朋友,但同樣的,如果對方並沒有相對的實力,他也不會留下對公司沒有貢獻的人。
手機簡訊的鈴聲忽然響起,那不是一般的鈴聲,而是他特意設定,只屬於周芊一人的專屬鈴聲,所以不理會還有一個大電燈泡存在,方砉拿起自己的手機,打開迅息看看自己的女人傳了什麼訊息給他。
看完了訊息,又看了看時間,他快速地回了一個訊息給周芊,傳完訊息,他沒有馬上放下手機,因為他在等周芊回復他。
等了一會,卻還沒收到回復,相反地,他發現李揚明一臉無奈地瞪著他,他被這個眼神看怒了,瞪他,「看什麼看,沒看過人傳簡訊嗎?」
李揚明真的無奈了,方砉不知道自己剛剛在傳簡訊時,臉上的表情多麼地像剛剛戀愛的少女,喜孜孜又甜膩膩的,但李揚明卻看得很清楚。
「你有必要這樣高調地曬幸福嗎?難道你沒聽過,越高調越早散嗎?」不是他說話毒,而是看著方砉這麼幸福,讓他一想到令方砉這麼幸福的女人是周芊時,他就忍不住地火大,不說幾句刺激一下方砉,就覺得很對不起自己。
方砉的好心情被這句話完全打碎了,瞪了李揚明一眼,「你是不是很想再去一趟陳老闆的辦公室?」
聞言,李揚明渾身一僵,想起上一次自己差一點就被陳小姐生吞活剝掉,那記憶歷歷在目,血淋淋的血淚史,他一點都不想再次重溫,但方砉卻想再一次把他推進深淵。
女神雖然沒了,但李揚明一點也不想隨便找個女人將就,尤其是令他毛骨悚然的陳小姐,當下,一記很狗腿的笑浮現在他的臉上,他笑得格外燦爛地撈起那份文件。
「哎呀,方砉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愛就是開玩笑了,你跟你女朋友,當然是會天長地久,也是最適合的一對了。」他亡羊補牢地說著,只祈求自己能夠逃過這一劫。
方砉冷哼一聲,沒有再說什麼,但李揚明已經感動得快要哭了,深感多說多錯、不講沒錯的道理,李揚明腳底抹油地溜了。
方砉沒空跟他計較那麼多,因為他等了許久的周芊,終於回他訊息了,迫不及待地點開,他看著上面的回答,開始期待中午的來臨。
方悠悠兩夫妻自從嘗過撇下寶寶、貝貝兩個的甜頭後,就經常把寶寶、貝貝扔給周芊,然後夫妻兩個就自顧自地相親相愛去了。
而今天周芊同樣肩負起照顧兩個小傢伙的責任,她說要帶小傢伙一起去公園玩,地點就在他工作室附近。
而方砉眼見快要中午了,便撒嬌央求周芊帶午飯給他,等了一會,原本以為她不答應,但她剛剛傳來的訊息是答應的。
能在中午的時間看到周芊,方砉覺得很高興,此刻便拎著手機傻笑著,這一幕,又被去而復返的李揚明看到。
他來是想問問方砉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飯的,但現在他決定自己一個人吃,也絕對不要對著一個會隨時傻笑的方砉,那太傷胃了,他還不想年紀輕輕就有胃病。
「妻奴。」小人地在背後說著方砉,李揚明快樂地往投資部去,打算跟那個「聽說做得不錯」的新員工來段快速地交談。
「你好,我姓周,我找方砉,能替我通傳一下嗎?」周芊拿著一個大大的保溫盒,裡頭裝的全是方砉喜歡吃的東西,另一手則牽著寶寶、貝貝,兩個小傢伙手牽著手,乖巧地跟在周芊身邊不亂跑。
招待處的職員看著她手中的保溫盒,又看看她牽著寶寶、貝貝,最後又看了看周芊,好半晌後才如夢初醒般地拿起電話,朝裡面通報。
得到指示後,她向周芊笑了笑,「周小姐,老闆現在還在會議室裡,我讓人先帶你跟小朋友去他的辦公室。」
「好的,謝謝你。」
很快地,就有個像是秘書的女孩來接過她手上的保溫盒,領著她往方砉的辦公室走去,沿途上,有不少人好像同一時間很閒似的,圍觀著看她跟寶寶、貝貝。
的確,一向都沒有什麼桃色新聞的方砉,卻突然間有個女人跟一對孩子找上門來,他們當然是好奇得要命,就算有忙得要命、有時效性的事情,他們全都先放下,打算先湊熱鬧再說。
資繼、貝貝頭一次被人道樣國觀著,心底有點怕怕的,他們一人一邊抓著周芊的裙擺,縮了縮。
周芊見狀,伸手摸摸他們的頭袋,「不怕,姨在呢。」
「嗯。」寶寶、貝貝點點小腦袋。
其實周芊也不習慣被人這樣圍觀著,好像她是什麼稀有動物一樣,但是她不想分心去理會,畢竟這些人跟她完全沒有關係,她也不想節外生枝地去攪和其他事情,然而人群中突然有個女人跑了出來,惡狠狠地瞪著她。
周芊先是一愣,接著下意識地將寶寶、貝貝摟近自己,以防對方會突然發難,對兩個孩子做出什麼事來,她認出這個女人不是其他人,而是方砉的學妹,也就是當年推了她,害她流掉孩子的學妹李佑梅。
九年的時間讓李佑梅改變了許多,無論是髮型或者是妝容都與以前有著很大的差別,但是周芊仍然可以從她的眼神認出她來,那是一種不作掩飾的厭惡。
周芊從不知道自己曾對她做過什麼,以致她會如此厭惡自己,說是因為方砉,卻有點誇張,畢竟方砉從來沒有跟她交往過,也不曾對她表露過半點的興趣。
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了九年,但是對於李佑梅,周芊沒法徹底忘記她曾經對自己做過的事,所以她裝作不認識李佑梅,牽著寶寶"貝貝繼續往方砉的辦公室走去,但她沒料到李佑梅會擋住他們的去路。
周芊皺起眉,「請問有什麼事?」她不想在大庭廣眾下跟她起什麼衝擊,而且寶寶、貝貝也在。
替她拎著保溫盒的小秘書,則是很緊張地站在他們不遠處,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她想了想後,馬上就掉頭往會議室跑去。
沒人沒現小秘書的去向,因為大家的注意力都全在擋住周芊去路的李佑梅身上。
「他們兩個……」李佑梅指著寶寶、貝貝,有著精緻妝容的臉莫名地扭曲了起來。
周芊見狀,心底有些不安,帶著寶寶、貝貝退後了一步,「他們是誰與你無關,請你讓開。」
「與我無關?怎麼可能與我無關,你現在是不是還跟方砉在一起?你是不是又用孩子
逼方砉留在你身邊?」李佑梅的聲量越來越大,而內容更是教人越聽越不寒而慄。
周芊覺得,眼前的李佑梅的精神狀態似乎不正常。
寶寶、貝貝也覺得眼前的阿姨太過可怕,尤其是她看他們的眼神,兇惡得好像會傷害他們一樣,他們害怕地躲在周芊身後,小小的身子微微地顫抖著。
周芊幾乎可以確定,李佑梅的精神的確不太正常,「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但請你馬上離開,否則我會對你不客氣。」她看向四周,用眼神向圍觀的人求救。
九年的時間足以讓一段暗戀淡化,成為一個小小的遺憾,但李佑梅不是,九年的時間讓她變得偏執、變得忿忿不平。
「小姐,你先冷靜,你這樣嚇到孩子了。」有人上前拍拍李佑梅的肩,想幫周芊讓她帶孩子離開。
但是他沒想到,他還沒有拍下去,李佑梅就轉身惡狠狠地推開他,將他推倒在地,嘴裡還兇惡地大叫:「你別碰我!」
這下,她這副癲狂的模樣教所有人都駭然了,紛紛往後退,就怕她瘋起來會連他們一起遭殃。
有人去叫保全,讓保全把人抓起來,可是李佑梅卻惡狠狠地衝著保全咆哮,讓保全一時之間也束手無策。
周芊趁機拉著寶寶、貝貝,想先帶他們離開這裡,但是李佑梅發現了,就往他們的方向衝過去。
周芊不能後退,因為寶寶、貝貝就躲在她的後面,眼見李佑梅快要衝撞過來,周芊別無他法地閉上眼,彎下身摟住寶寶、貝貝,獨力以背擋下這記的衝擊,但過了一會,預期中的撞擊沒有發生,疼痛也沒有傳來。
沒想到她卻聽到李佑梅驚喜的聲音,「學長,你怎麼會在這裡?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小梅,李佑梅,是你大學的直屬學妹。」
周芊睜開眼,就見到方砉擋在她與李佑梅中間,阻止李佑梅朝她撞來,看到了方砉,周芊鬆了一口氣,她嚇得差點就站不起來了。
李揚明看到周芊這樣,連忙上前扶起她,「沒事吧?」
周芊不認識李揚明,所以有禮地向他點點頭,「我沒事,謝謝你。」
說完就勉強地站直身子,收回他扶著的手。
李揚明悄悄地收回自己的手,站到她身旁,不打算插手這件事,他相信方砉自己可以處理好這件事,他只需要站在這裡,以防那個瘋女人再次妄想襲擊周芊就好。
方砉回頭見周芊沒事,只是眼中多少有點受驚的情緒,他不悅地回頭,看著他這一生最不想再見到的女人,「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學長,我是這裡的員工,啊,學長你也是這裡的員工嗎?那我們以後也可以像以前那樣,一起上下班了,對不對?」
李佑梅逕自地說得高興,雙手更是主動地攀上方砉的手臂,彷彿沒有見到他眼中的厭惡。
但方砉卻甩開她的手,沉聲地問:「你是新來的員工?」
在他的記憶裡,他並沒有在工作室裡見過李佑梅,唯一的解釋,李佑梅就是那個新進員工,投資部組長的親戚。
方砉對員工的要求一向是能努力工作就可以,但是他一點也不想見到李佑梅,半秒都不想,不單是因為九年前的那件事,而是在九年後,她居然還妄想再一次傷害周芊,這一次如果不是有人通知他,他可能又再一次看著周芊被李佑梅傷害。
一想到自己可能來不及趕到的後果,他便一陣害怕,更加迫不及待地想將李佑梅趕出去,「保全,把她趕出去。」
「學長?」被甩開了手,李佑梅已經很不高興了,接下來居然還聽到方砉要趕她走,她難以置信地瞪大眼,「學長你為什麼趕我出去?是因為她嗎?你難道忘了這個女人用孩子威脅你,強迫你留在她身邊,所以你才不能跟我在一起嗎?
就是她那麼惡毒,所以她才會有報應,她的孩子才會流掉,但我沒想到她這麼不死心,現在又用兩個小孩困住你,不過學長你放心,我會替你解決的,等我解決後,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李佑梅說得特別愉快,看向周芊與寶寶、貝貝的眼神卻格外地陰冷。
寶寶、貝貝嚇壞了,豆大的眼淚一顆一顆的往下掉,可是他們卻怕得不敢哭出聲。
「不怕不怕,寶寶、貝貝不要怕,姨在。」周芊心疼極了,摟緊他們,讓他們再感覺不到李佑梅的視線。
方砉也心疼了,而且他也發現李佑梅不太正常,要保全捉住她的同時,也一併報警處理,「你先帶寶寶、貝貝去我的辦公室,我解決這裡後就去找你。」他對周芊說,示意剛剛去通知他的小秘書完成她的任務。
周芊也覺得此地不能久留,一看見方砉跟她說話,李佑梅眼中的癲狂神色就更嚴重,她牽起寶寶、貝貝,帶著他們緊緊跟在小秘書身後,離開眾人的視線。
直到再看也不到他們的背影,方砉收回目光,首先在一眾圍觀的員工身上繞了一圈,感覺背上寒毛全部豎起的員工,馬上就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目不斜視,好不專注。
然後,方砉看向一直在旁看好戲的李揚明,「她的那份履歷表上,有寫明她精神有問題嗎?」
「沒有。」李揚明回想了一下,很確定上頭一個字都沒有提過。
「找她表哥過來,然後讓人查查她以前待過的公司,問一下她辭職的原因。」
李揚明挑挑眉,明白方砉的用意,點點頭就離開了。
方砉在李揚明離開後,走向還在不住掙扎的李佑梅。
為了以防她逃跑或者是再度攻擊人,李佑梅被保全用領帶綁在椅子上,整個人動彈不得,看見方砉往自己走來,馬上就停下掙扎,一臉欣喜地看著他,她還在妄想,方砉會對她說些甜言蜜語。
方砉揮揮手,讓保全退開一點,因為他的確有些話要跟李佑梅好好談談。
一如她所願的方砉俯下身,靠在她耳邊開口說話,可是那傳入她耳中的話語,卻讓她渾身冷冰,「你應該感謝我有不打女人這個習慣,否則我一定會讓你好好體會一下骨折的感受是什麼,讓你去醫院躺上大半年,我無意再跟你玩暗戀遊戲,對我而言,你的喜歡讓我感到很噁心。
而你所謂的為了我,而三番四次地企圖傷害芊芊的事,讓我更加覺得你面目可憎,連看都不想再看到你,上一次我讓你逃了,你認為這一次你逃得了嗎?接下來的日子,你看你要在牢獄裡過,還是去精神病院裡過,好好想清楚吧!」
李佑梅瞪大眼,「你……是你!是你讓人把照片放上學校網頁的對不對?」大二那年,她又一次喝醉酒被人拍了裸照放上網頁,令她再也無法在原來的大學待下去,她一直找不
到真兇是誰,但現在答案卻呼之欲出。
方砉臉色未變,「是我又怎樣?你感覺很難受嗎?那你有沒有想過,當時周芊難不難受?她遭人白眼、被人嘲弄,不也可以熬到畢業?同樣是遭人白眼,她能忍得住,為什麼你又忍不住?這樣你還想跟她比,你憑什麼跟她比?你又有哪一個地方,配得上跟她比?」
當年他沒有去找周芊,但他卻為她報了仇,方砉從不認為自己是好人,為了家人,他可以不惜一切,更何況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女人。
所以即使分手了,她在他心中仍然保留了一個極為重要的位置,他又怎麼可能會給其他人再傷害她機會?要怪只能怪李佑梅不知死活,給他機會讓人幹這種事。
「方砉,你……」
方砉不理會她,招手讓保全連她的嘴也堵上,交代一聲:「等一下警察到了,告訴他們,這女人企圖人身攻擊,如果監視畫面不夠,想找證人的話可以隨時來找我。」角落的監視器可以錄下李佑梅癲狂的舉動,卻錄不到他們的對話。
吩咐完了,方砉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裡頭有著他最想見的女人。
正式解決了一直梗在心上的一根刺,方砉感到前所未有的放鬆。
事後到底李佑梅怎麼樣了,周芊一無所知,但她也不想知道,不過怕她還是會擔憂,儘管方砉向她保證,李佑梅再也不會出現在她或者他的面前。
周芊沒有多想,以為方砉跟李佑梅說清楚了,而李佑梅也選擇不再糾纏不清,所以很快地,周芊便忘掉李佑梅這個人,繼續過著她平靜又熱鬧的生活。
但最近的周芊覺得有點無奈,而她的無奈,源自一個男人以及兩個小傢伙。
她是寶寶、貝貝的保姆,整天跟他們在一起是理所當然的,但她從未想過,方砉竟然會幼稚到跟孩子爭寵的地步。
每一天,她最安靜的時間就是方砉上班,小傢伙見不到他的時候,這個時候她可以安安靜靜地跟兩個小傢伙玩點遊戲、看點啟蒙的小動畫,做好她的工作。
可自上一次替方砉送過午飯後,這男人就食髓知味,經常纏著她,要她送飯,她抗議過幾次,她是寶寶、貝貝的保姆,不是他的傭人,誰知道這個越來越幼稚、越來越不正經的男人居然說要讓她當他專屬的煮飯婆。
她當然知道他的意思是什麼,但她卻裝聽不懂,佯裝生氣地打了他一頓,說她才不要當煮飯婆。
不是她不想結婚,而是她才照顧寶寶、貝貝半年的時間,這跟她以往工作的時間相比,實在是太短了,而且她也很喜歡寶寶、貝貝,兩個小傢伙可愛到讓她打從骨子裡疼愛他們,基於這個理由,她只好一次又一次婉拒方砉的求婚。
方砉為了這個原因,「盧」了很多遍,耍賴、賣萌、秀下限什麼都做了,就連方悠悠也直說,她沒有一個這樣厚臉皮的大哥,但方砉卻不理她,他不怕丟臉,他只怕娶不到老婆回家。
跟方砉有著同樣想法的,還有一對俏皮的小傢伙,倍受眾人寵愛的他們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大舅舅跟他們搶心愛的姨姨。
周芊已經成功擊敗他們的爸爸、媽媽,登上寶寶、貝貝最喜愛榜的榜首,所以只要一見不到周芊,他們就開始鬧,鬧到天翻地覆,鬧到驚天地、泣鬼神。
於是成為無辜夾心的周芊無奈了,為保小命,夾心周芊不斷地想辦法,緩和兩方日趨不和諧的爭鬥,但是成果甚微,甚至一次又一次答應一條條不平等條約。
這裡的不平等條約,是方砉讓她答應的,寶寶、貝貝的心計沒有他們大舅舅的多,最後的結果是白天方砉上班時,周芊屬於寶寶、貝貝,晚上方砉下班回家,周芊的時間被寶寶、貝貝以及方砉平衡分配,最後晚上睡覺時,周芊完全屬於方砉一人。
對於這樣的結果,眾人反應不一。
寶寶、貝貝很滿意,因為對他們而言,白天的時間很長,他們跟姨姨在一起很高興,而且晚上時,周芊大多時間都會陪他們,而不理會他們的大舅舅,讓大舅舅總是氣得牙癢癢的,這讓他們看得很開心。
而方砉不滿意的理由剛好跟寶寶、貝貝相反,尤其是晚上周芊的確是陪著寶寶、貝貝比陪他的時間還要多,所以他很懂得善用晚上睡覺的時間,他積極地培養寶寶、貝貝早睡
早起的好習慣,然後跟周芊一起培養晚睡晚起的壞習慣。
因為他要在睡覺前好好跟周芊做點肢體上的溝通,讓她知道自己的閨怨到底有多深,他到底有多麼地備受冷落。
而周芊只覺得為什麼她要成為無辜的夾心?為什麼?
雖然不是人人都十分滿足,但至少生活是快樂的。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5-2-2 18:09:04
第十章
方砉抱著懷裡香軟的女人,萬萬想不到自己的求婚之路,竟然足足長達一年都還沒有成功。
不過基於習慣,他在睡覺前又將曾經說過的求婚理由,全部搬出來再念了一遍,而且越說越扯,什麼「你死後可以進我家祠堂」啦、什麼「跟著我,你可以吃香喝辣」啦,聽得周芊又好氣又好笑地,打了他一頓。
方砉握著周芊的手,翻身又滾了一次床單。
待她氣息稍稍平穩下來後,他才如泣如訴地摸著眼角無形的眼淚,指控地道:「周小芊,你做人不可以不厚道,明明都已經將我吃乾抹淨了,卻還是不肯給我一個名分,讓我好像你的小狼狗,這樣的日子我過不下去了……」
周芊目瞪口呆、反應不過來,好半晌後她才認出,這一段話不就是晚上看了不到十分鐘就被切掉的肥皂劇台詞?而且她記得說這句台詞的,是男主角在外包養的一個小三。
她沒想到方砉才瞄了幾眼,居然能把整段的台詞記下來,甚至還演得比那草包演員還要好,但是這樣的台詞從他口中說出來,配上他那張絕對不柔弱的臉,那巨大的反差,萌得讓她忍不住地噴笑出聲,趴在他的身上笑個不停。
方砉被她笑得惱羞成怒,他只是想,那麼多求婚方法都用過了,不如就試試用這個方法,試一下也沒有什麼壞處,但他真的沒想到,他的賣力演出,換來的卻是一場嘲笑聲,他羞憤了!
惡狠狠地將周芊壓住,唇重重地吻上去,舌尖糾纏著舌尖,深深地吸吮她口中的甜蜜,他要懲罰她、他要折磨她、他要……唔,他要好好愛她。
懲罰不成反被勾引,方砉真心覺得自己這樣真的不太好,夫綱這麼不振,結婚以後怎麼會有地位呢?
可是他真的抵擋不住她一記小小的勾引,當她媚眼一勾,他整個腦袋就昏了,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他連個「不」字是怎麼講的都忘掉了,邊吻著他邊想,今晚他的求婚之路,又得失敗了。
方砉很哀怨、很哀怨,他要咬被單……
周芊被他的眼神雷到了,有半晌只是無言地與他默默相視好一會,她突然十分霸氣地一把將他扯進自己的懷裡,勾起他剛毅的下巴,一副登徒子的模樣俯視他,強忍住到了唇邊的笑意,反問他,「真的這麼想嫁我?好吧。」
看他演得那麼開心,她也不住頑皮地配合了。
方砉愣了愣,被她的舉止以及問題嚇住了。
他傻傻呆呆的表情太過好笑,周芊再一次笑了出來,不過代價就是她柔弱的身子撐不住他高大又結實的身體,下一刻被他壓得哇哇叫。
她的笑聲讓方砉回神過來,他俯視身下的女人,指尖撩過她黏在頰邊的髮絲,帶了點期待的語氣問:「你說什麼?」
在他溢滿了情感的墨眸凝睇下,她漸漸地止住笑聲,仰望著身上的男人,在他的心快跳到喉嚨之時,她抬起手,貼上他的臉頰,輕聲地說:「小美人,本公子願意娶你了,你高興嗎?」
聽到她俏皮搞怪的回答,他忍不住也笑了起來,但他的心卻不禁雀躍起來,他沒想到,求了那麼久,在他認為自己又再次失敗時,她說:「我願意。」
雖然是搞怪了點、雖然是好笑了點,但還是讓他很高興。
她終於願意了,她終於完全屬於他了。
情不自禁地用臉貼上她的臉側,他耳鬢廝磨一番後,再接著她的「雅興」道:「那我以後是你的人了,你要好好對我,要當我尊屬的煮飯婆,早上要給我做早飯,中午要給我送中飯,晚上我陪我吃晚飯。」
他的要求讓周芊滿頭的黑線,她用兩指功夫夾起他腰間的肉,嗤嗤地陰笑著,擰了擰、扭了扭,「我深深覺得你要的是一個保姆,不是一個老婆,要不要我幫你介紹一個工作勤奮且可信任的保姆?」
她的兩指功夫很厲害,下手非常精準,疼痛的程度不下於被門打到,方砉發出「嘶嘶」的聲音,連忙討好地再磨了磨她的臉,「老婆,我還沒有說完。」
「還有?」這樣不要臉的話,他還可以說這麼多?周芊瞪圓了眼,考慮要不要一腳把他踹下床去。
這一年下來,周芊發現她越來越暴力了,全因這個男人越來越不要臉所賜。
感覺腰上的疼痛加劇,方砉含著淚、抖著嗓音說:「當然,這一定要再婚前先說好,除了剛剛那些,你還不可以辜負我,不可以因為寶寶、貝貝而冷落我,然後還要陪我一起洗澡、陪我一起睡覺……還不可以比我晚死,這樣我就不會再扔下你了。」最後一句話他沒有作怪,而是用著再嚴肅不過的嗓音告訴她。
周芊的指尖一僵,而後放開,瞪他的眼神也忍不住柔和下來,「還沒結婚就先談生死,你不覺得太早了嗎?」
「所以才說要在結婚前先談好。」他很堅持。
她輕哼出聲,算是同意了,「我也有話要說。」
「什麼?」
「結婚後我要馬上生孩子。」
這麼輕描淡寫的語氣,如果不是方砉確定自己的耳朵沒有問題,他一定會覺得自己聽錯了。
然而他還沒有反應、沒有說話,他的女人就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我要把孩子生回來,我不相信,我跟孩子的緣分那麼短暫,如果你要結婚,那麼這一點一定要做到。」
他眨眨眼,眨去那突然湧上的澀意,雙手抱緊她,緊到身體與她絲毫不分地相貼著,他很想大聲地向她道謝,很想告訴她,因為她這個決定,他有多麼高興,簡直就是欣喜若狂,但是他的喉很乾澀,他說不出話來,只能抱著她不放手。
周芊的小手在他的背心上輕撫著,安撫著他的情緒。
在寂靜的夜裡,只有他們的呼吸聲,不知過了多久,方砉終於感覺他可以開口說話了,他沒有長篇大論,他只是輕輕地在她耳邊低喃了一句:「好,我們一起努力,把孩子生回來。」
這一次,他會好好地守護他們兩個,不讓他們遭受任何的風雨或者危險。
周芊笑彎了眉眼,事實上,她之所以會答應他的求婚,還有另一個主要的因素。
寶寶、貝貝已經四歲了,要上幼兒圜的學前班了,小傢伙白天上學,而且還要長時間待在學校裡,這樣她就變得無所事事,為免自己真的悶壞了,所以她決定結婚、生孩子。
看在這麼好的夜裡,還有看在這男人這麼高興的分上,她決定保留另一個原因,以免這個男人會接受不了。
周芊學著他用臉頰與他廝磨著,兩人交纏的影子倒映在地上,如此纏綿。
雖然說是要努力把孩子生回來,但當周芊證實懷孕兩個月時,方砉還是有點接受不了。
「大哥,贊喔,手腳這麼快。」他的兄弟嘴裡讚著,眼裡卻嫉妒著,憑什麼他們比他先娶到老婆,但他們老婆還沒有懷孕?
方砉無心理會他們口不對心的恭喜,他整個人就像失去了主心骨的喪屍一樣,一步一步,拖著緩慢又沉重的步伐,走近他的老婆。
周芊淺淺笑開,小手摸著自己還沒有隆起的小腹,臉上全然是母性的光輝,看起來那麼美,但看著方砉有些蒼白的臉,她有些不明所以,困惑地看向他。
方砉看著她的肚子,久久以後才小心翼翼地伸手,將她輕摟進懷,低聲地向她保證,「我會好好保護你們的。」
周芊知道他是想起上次的意外,她輕輕地,像安慰寶寶、貝貝那樣摸了摸他的背,「放心,不會有事的。」
她有預感,這一次她一定可以跟她的孩子見面,她的孩子會健康快樂地成長的。
方砉沒有說話,只是再次重複了他的保證,「我會好好保護你們的。」
周芊只當這是一句甜言蜜語,但是過了一個星期後,她發現那不只是一句甜言蜜語,而是一句說到做到的承諾。
確定周芊懷孕後,方砉就不允許她獨自一個人留在家裡或獨自外出,不管什麼時候,她的身邊一定要有人,就算不是他,也會是一個他可以信任的人,儘管她覺得沒有必要,但是他卻非常堅持,堅持到她敗陣下來,只好順應他的意,有什麼事都找人陪著。
在周芊懷孕五個月,肚子像個小西瓜那麼大時,方砉更是每一分、每一刻都要見到她,所以她只好跟著他一起上班。
白天方砉工作,她就在他的休息室裡頭睡覺,睡醒了就看看雜誌、看看書、玩玩小遊戲,吃過飯後又休息,生活完全媲美一隻被養肥待宰的豬。
這還不算嚴重,隨著周芊的肚子越來越大,方砉也變得越來越神經兮兮,他晚上總是睡得不好,總是半夜醒過來,偷偷地摸著她的肚子,這樣令他眼皮底下的黑眼圈越來越嚴重,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
周芊心疼不已,但她知道這是心病,心病還需心藥治,她只能一邊開解著他,讓他摸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對他說:「別擔心,我跟孩子都很好,孩子剛剛還在跟我們打招呼呢。」
除此之外,她唯一能做的就只做安分地留在他的身邊,不做任何加深他擔心的事。
方砉也知道自己的反應太過誇張,完全是自己嚇自己的角色,兄弟全都取笑他,相比起努力將自己養胖、養健康而容光煥發的周芊,憔悴得像鬼的他,活生生就是患上了「孕夫產前抑鬱症」的悲催孕夫。
這一點方砉也不得不承認,但是他的心就是一直懸吊著在半空中,只要周芊起身,他的心就跳了一跳,只有她坐下,他的心才緩一緩。
每當她外出,他都緊張得想清空她四周的人群,就害怕有個不長眼的傢伙不小心碰到她、撞到她。
方砉知道周芊不喜歡這樣,卻為了讓他安心而默默地忍受著,他也很想讓自己放鬆下來,至少別讓她這麼辛苦,但是每每上一刻說要改,下一刻卻又故態復萌。
這樣的日子實在是太過難熬,但是他卻沒想過要逃避,這一次他一定要陪在她的身邊,不管遇到什麼事,他都會在她的身旁。
或許是老天可憐他這要死不活的樣子,周宇在懷孕的過程裡無驚無險、平平穩穩的,人家孕婦吐得天昏地暗,她完全沒有這個煩惱,因為補得好,甚至整個人都圓了一圈,看起來福態又可愛。
人家因為懷孕,會膚色黯沉、起色班,她卻白白滑滑什麼都沒有,就連替她做產檢的醫生都說孩子發育得很好、很健康,讓方砉稍稍放心下來。
然後在一個格外清涼的夜裡,孩子就毫無預告地出生了,比預產期足足早了兩個星期。
方砉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他慌亂得失去分寸,倒是周芊比較冷靜,「阿砉,冷靜下來,孩子是想快點見到我們,別慌、別亂,先去把我收好的包包拿出來,然後再去找媽。」
在她懷孕四個月時,他們就搬回了方家,方砉擔心自己一個人不能好好照顧她,所以寧願離工作室遠一點,都要跟她回來住。
方砉沒有發現自己的眼睛滿是通紅,他聽話地將東西拿出來,再去把方母叫來。
這一夜,是一個很熱鬧的晚上。
周芊是凌晨被送進產房的,她在進去前,她握住方砉的手,輕聲地安慰他,「阿砉,別擔心,我跟孩子很快就出來。」
她看見了,她的男人因為她要生產而雙眼充血,那模樣看起來頗為嚇人,但是她一點也不怕,因為她知道,那是他太擔憂她所導致的。
方砉沒有說話,應該說他說不出話來,他只能握著她的手,在她冒著冷汗的額角印下一記慎重的吻。
接著周芊進了產房,而方砉則在門外守候著。
他不知道時間是怎麼流動,他不知道四周發生什麼事,他甚至不知道有誰跟他說過話,他只是死死地盯著產房的門,等著它打開,等著周芊以及孩子出來。
他努力地讓自己不要去想太多、努力地放空腦袋,以免自己嚇自己。
周芊跟說過,她跟孩子很快就會出來,她說過的。
產房的門驀地被推開,一個穿著白袍的醫生走了出來,方砉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迎上去,急需知道周芊的狀況。
幸好那醫生告訴他,「恭喜,孩子出生了,很健康。」
「那我老婆呢?」沒等醫生說完,方砉就急急地問。
「產婦一切都好,已經轉送到病房,你們可以到病房看她。」
方砉覺得,自己的腿在那一瞬間好像沒了力氣,他拐了一下,幸好老三方碩撐住他。當時老二方磊還笑他,「膽子怎麼這麼小?生孩子而已,有什麼好怕的?」
然後,在他自己老婆生孩子時,這傢伙足足腿軟了一整天才好。
方砉沒理會他們,他逕自地往她所在的病房走去,一步一步,越走越快,即使走得踉蹌,他才不肯放慢腳步,他的心,只有在看到周芊的時候才能平靜下來。
他走近躺在床上的她,她的臉上還有些蒼白、還有些疲倦,那是生產過後的症狀,他緩緩地坐在她的床沿,伸手撫過她的臉。
周芊慢慢地睜開眼,看向他時笑了,「孩子回來了呢……」她有點虛弱,但是一點沒有影響她的好心情。
她幾乎可以確定那是她的孩子,他們的孩子回來了。
這時方母抱著一個小小的東西走了進來,那是他們的孩子,那麼小、那麼脆弱,但是那起伏的胸口,證明著這小傢伙有著強大的生命力。
方砉從不覺得自己是多愁善感或者是脆弱的,但是從媽媽手上接過孩子的那一瞬間,那放進臂彎裡的重量,竟讓他熱淚盈眶。
那太丟臉了,在弟弟、妹妹面前他居然如此失態,他把臉埋進周芊的頸間,感覺她的輕地撫過他的後腦,還有他手上的孩子。
方砉覺得這輩子的空白都被填滿了,再也沒有遺憾了,「我愛你,周芊。」是她給予他這輩子最美好的事,是她讓他的人生圓滿的。
頸間的濕意以及帶著沙啞的愛語,一切都教周芊感動不已,她把手放在孩子的胸口上,而後輕聲地道:「我也愛你,方砉,還有我們的孩子。」
「對,還有我們的孩子。」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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