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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草]是誰誘惑了誰[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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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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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2-3 00:2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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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草]是誰誘惑了誰[全文完]
是誰誘惑了誰
作者:千草
慶元王朝
時值仙、妖、人皆存。
人主宰大地,庸庸碌碌只為生存。
仙,不問世事,縹緲無蹤。
妖,本數量就極少,與人間的修道者目的一樣,苦修皆為升仙。
原本倒也相安無事。
但是妖的能力本就強於人,又醉心於自身妖力的強大,
再加上時常喜歡嬉弄於人。一時之間,妖孽橫行於人間。
人們開始懼怕妖魔,轉而除妖。而擁有除妖能力的人,則被稱為——除妖師。
人與妖至此陷入了混亂時期。
女主是除妖師中的佼佼者,從小就想有一個自己的妖魔,機緣巧合在南珠‘受劫’是收養了他。南珠是妖界的霸王,萬年九尾狐。女主冷淡自私,
南珠任性霸道,卻都看出自己的心意———有你真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2-3 00:25:39
是誰誘惑了誰(1)
慶元王朝
時值仙、妖、人皆存。
人主宰大地,庸庸碌碌只為生存。仙,不問世事,縹緲無蹤。妖,本數量就極少,與人間的修道者目的一樣,苦修皆為升仙。
原本倒也相安無事。但是妖的能力本就強於人,又醉心於自身妖力的強大,再加上時常喜歡嬉弄於人。一時之間,妖孽橫行於人間。
人們開始懼怕妖魔,轉而除妖。而擁有除妖能力的人,則被稱為——除妖師。
人與妖至此陷入了混亂時期。
易族,是慶元王朝時期有名的除妖世家。
據說,原是一位苦修者不忍看見妖孽橫行暴虐人類,於是開始斬妖除魔。原本也沒想到要得到任何的名聲,但是妖魔除得多了,自然而然地被人們所稱頌。
易家的祖宅,位於京城的西北邊。風水極好,是易家祖先當年選了很久才選定的建宅之地。佔地面積之大,在京城中也算少見的了——除了那些個王府與高官的住所,便屬易家的宅子最大了。
大堂之上,幾位長者攀談著。
「聽說,這次新上任的六部尚書十分重視除妖一事。」易家這一代的當家易天撫著長鬚道。因為上一任的六部尚書不太在意除妖之事,因此可以說在之前的二十年裡,易家在朝廷中,並沒有受到特別的重視。
當然,也有客觀原因。經過了數百年的除妖,世間的妖魔數量更加稀少。一些道行高的妖魔,平時甚少會出現在人多的地方,通常都是在一些人跡罕見的地方繼續修行。
而那些道行淺的妖魔,則因為懼怕除妖師,所以都會躲在山林之中,不易讓人發現。
「我也聽過這一傳聞,不知是否當真。」另一位長者易德接口道。
「應該是真的,昨日曾有幸見過少傅,他當時也有提起過除妖一事。」一旁的易仁說道,臉上掩不住得意之色。畢竟能夠被少傅約見,也算是極有面子的一事。
「那少傅的意思是?」易天、易德一起看向了易仁。
「少傅的意思是,易家最好先辦成一件大事,這樣,將來易家受到朝廷的重用,也有理可據。」易仁回憶著昨日面談時的情景道。
易天略微沉吟了一下,「那麼少傅可有說,讓易家辦一件什麼樣的大事?」既然是少傅特意召見,那麼必然不會如此簡單。
「是……」易仁語音一頓,面色不若先前那般輕鬆,而顯得凝重,「現今的慶元王朝,最為民眾所害怕的妖魔,就是東方的強月與西方的楚塵。少傅說,若是能除去這兩妖的其中一個,那麼易家想要入朝廷,飛黃騰達,亦是指日可待。」
「強月和楚塵?」易天的臉色「刷」的一下子白了。這兩個妖魔的妖力之強,很是罕見,根本就不是尋常的除妖師所能夠除去的。
因為除妖,反被這兩妖殺了的除妖師不計其數,久而久之,強月與楚塵也就成了除妖師口中的禁忌。非不得已,絕不輕易地去招惹這兩隻妖魔。
易天側頭,看看一旁的易德,臉色也是蒼白一片。
易仁頷首,「是很難,可是大哥、二哥,若是不除此二妖中的一個,恐怕易家很難再回復當年的繁華了。」榮華富貴一詞,對於易家的人來說,卻始終是看不破。
易天抿了抿唇,「那麼派誰去除妖呢?」
「這……」易仁欲言又止,在易家,有能力去除這種級別的妖魔,也只有那一人了,不過……目光微微地看向了易德,卻發現對方也正是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望著他。
清了清喉嚨,還是易德開口對易天道:「大哥,我看,在易家也只有一人,尚能試上一試。」
作者:
lf28353m3
時間:
2015-2-3 00:26:07
很棒~~~~~~~感覺就還不錯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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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2-3 00:26:16
是誰誘惑了誰(2)
易天揮了揮手道:「我知道你們想說的是誰,但是那人根本不可能會聽我的話。」若是行的話,他又怎麼會讓那人如此逍遙地偏居一處。
「大哥!」易德、易仁有些急了。
「你們別說了,更何況,當初是我們三人一起答應她,還她自由之身。」易天道。
「可是,她怎麼說也是易家的人,更是你的女兒!」偏偏易家除妖能力最高的人,竟然會是一個十六歲的女娃。
「我有什麼辦法,難不成還真的要我拉下這張老臉去求她?」
「但……」
「等等,如果真的想讓她去除這二妖的話,也許讓安涯去說更好。」
「安涯?」易天皺了皺眉頭,「他肯嗎?」
「只要大哥能答應他的要求,他恐怕還求之不得呢。」易德說道。
易天沉默了會兒,終於下定了決心似的點了點頭,「那這事兒,就讓安涯去辦好了。」
芳州城,位於京城東邊的一個小城,民風淳樸,比起京城的繁華,芳州城倒更顯樸實無華。
城郊,有一處破敗的宅子。
宅子還算大,依稀可以看出以前亦曾有過一段風光的時候,據說七十年前,是朝廷中的某位高官特意為愛妻養病所建的宅子。可是沒過多久,愛妻亡故,高官因此也不再來這處傷心地,宅子缺乏打理,久而久之,也就雜草叢生,成了一所荒宅。
直到兩年前,一個十四歲的少女,帶著兩個美婢花了一百兩銀子買下這所荒宅,宅子才算又有了一些人氣。
雖然宅子的外表沒有多大的變化,不過內部的環境,在兩個美婢的巧手下,已經煥然一新。說不上富麗堂皇,但是至少乾淨整潔。
七月的陽光,暖得讓人有些生厭。
斜斜地靠在軟墊上,少女隔著薄紗的簾子,看著坐在外堂椅子上的中年男人,忍不住地打了一個哈欠。
不算太響的哈欠聲,卻驚得椅子上的男人頓時站起,緊張地道:「我知道,冒昧來叨擾大師實在是大大不敬……」
哎,大師?!隔著簾子,少女的身子倏地歪了歪。她……她有那麼老嗎?
「可是……我那愛女昨日被妖魔捉去,現在生死未卜。」男人繼續道,原本的緊張,此刻已轉為焦心,「而芳州城內,本就很少有除妖師,因此我在多番打聽之下,才聽到了關於大師的傳聞,於是冒昧前來,只希望大師能夠救得小女一命。我那小女,今年還不過十五歲,又生得花容月貌,要是那妖魔看上了小女的美貌,起了歹念,那我可怎麼對得起她死去的娘啊!」說到最後,幾乎已經在呼天搶地了。
少女皺皺眉。
歹念?通常,妖魔捉人,除了吃之外,倒是很少聽過還有別的什麼行為。
在妖魔之中,向來信奉採陰補陽之說。簡單點地解釋,就是男妖吃女人,女妖吃男人。
至於男女交合這種行為,倒不是說妖魔與人之間不可以,而是妖魔向來不屑於對人類做這種行為。
忍不住地抬起手,少女揉了揉耳朵,「也就是說,你女兒被妖魔抓走了,對吧!」她總結了一下對方大堆廢話的主題意思道。
「是,是!」男人點頭如搗蒜。
「然後你希望我去救她?」
「是、是!」搗蒜行動繼續進行中。
「可是,今天很熱啊。」拿起扇子,她開始自主性地扇著涼風。
「嗄?」男人一愣。
而站在少女身後的兩個美婢,則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看著她們的主子。之所以說天氣熱,根本就是她懶!
沒有除魔衛道的崇高思想,她們的主子滿腦子有的只是吃飽了睡,睡飽了吃的懶豬思想。
翻轉了一下身子,少女微微合上眼眸,似乎打算繼續小憩。
美婢之一的小梅則出了簾子,走至男人面前,「高員外,我家小姐的意思是,今天她不宜除妖,所以恐怕員外白來一趟了。」欠了欠身子,她做出了一副「送客」的姿勢。
「可……可是……」男人還想繼續說些什麼,可是身子已經被小梅拖著往廳堂外移去,「我……我……」可憐他一個大男人,力氣竟然輸給一個年紀不過十八的女人。
「高員外,你還是死了心吧,我家小姐向來說一不二。」小梅一邊拖著對方,一邊說道。雖然同情高員外的女兒,不過,誰讓她家主子今兒個懶病又發作了呢。
所以……唉……不能怪她啊,她是無辜的。
「我……我……」高員外已經快要語無倫次了,腦海中猛然閃過那些曾經成功請動了這位除妖大師的人所說過的一句共同的話,「如果……如果大師肯救出小女的話,我可以給大師送上十盒翠芳齋的芙蓉糕!」
刷!
簾子應聲而開。
一道人影倏地從簾子內閃出,男人尚未反應過來之時,一個年約十五六歲的少女,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一臉期盼地盯著他道:「你說的是『翠芳齋』的芙蓉糕?」她特意強調了翠芳齋三個字。要知道這翠芳齋的芙蓉糕,有錢都未必買得到。每天都限量出售,一旦賣完,就得明天請早。
「對……對啊。」男人呆呆地點了點頭。
「是十盒?」
「啊……啊……是啊。」他又呆呆地點了一下頭。
少女垂下頭,雙眉緊縮,像在思考著很嚴重的問題。
咕嚕!
男人不由得嚥了咽喉間的口水,緊張地等待著對方的回答。
良久,少女終於抬起右手,很艱難地比出了兩個指頭,「我……我要二十盒。」
「……」緊張的感覺頓時沒了影,男人只覺得眼前的一切像是一場鬧劇。
「怎麼樣?」這回換成少女在緊張地等待著對方的回答了。
「沒……沒問題。」
「太好了!」臉上洋溢著興高采烈的神情,少女甚至不顧男女之嫌地一把握住男人的手,「高員外,你實在是太慷慨了,要知道,我已經有一個月沒有吃翠芳齋的芙蓉糕了,那酥皮,那餅餡……」
「那個,你真能救出我的女兒?」他懷疑地打量著眼前的少女,畢竟,這和他原先想像中的大師,差太多了!
「沒問題啦,絕對沒問題啦。」擺擺手,少女一臉輕鬆地道,滿腦子還沉浸在即將得到二十盒芙蓉糕的喜悅中。
而一旁的美婢,則頭痛地看著那形象全無的主子。
這樣的主子……真的沒救了!
「小姐,你真要去除妖?」送走了高員外後,小梅問著正動手換外出服的主子道。
「這還有假的?」易水楓揚揚眉,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二十盒翠芳齋的芙蓉糕啊,不拿未免太浪費了。」
「可是,小姐之前不是還說今兒個天太熱了嗎?」一旁的婢女小蘭亦開口道。
「呵呵……」易水楓乾笑兩聲,「我有這麼說過嗎?」
有!兩婢女整齊一致地點了點頭,在心中暗自道。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2-3 00:26:28
是誰誘惑了誰(3)
「好了,我現在要先去探察一下情況,你們就留在宅子裡吧。」當作沒看到婢女們的點頭,易水楓逕自說道。
「那小姐什麼時候回來?」小蘭問道。而小梅則快速地準備了一些乾糧,放在小袋中,然後再把袋子繫在了易水楓的腰帶上。
「應該會在明日午時之前吧。」易水楓想了想道,又補充了一句,「當然,前提是這妖魔不是太強。若是碰上太強的妖魔,那我可能就回不來了,當然,也就吃不上翠芳齋的芙蓉糕了。」若說會有什麼遺憾,那最遺憾的莫過於此了。
「小姐!」小梅、小蘭一起嚷道,受不了自個兒主子這樣的漫不經心。
「好啦,好啦,不要這樣板著臉,老這樣可就不漂亮了。」她趕緊賠笑道。哎,有她這樣可憐的主子嗎?還得看丫鬟的臉色。
「那是因為小姐總是這樣散漫,一點都不愛惜自己的性命。」小梅數落著道。
「就是,每次小姐出外除妖,我總是會擔心得睡不著覺。」比起小梅的橫眉豎目,小蘭則是一臉的欲涕還休。
天!饒了她吧!
對於這兩個情同姐妹的婢女,易水楓向來是沒轍的。認命地歎了一口氣,她舉起右手指天發誓道:「我保證,我一定會很愛惜很愛惜我的性命,然後會平平安安地回來。」若是不來這一套的話,她很可能會被小梅的口水外加小蘭的淚水給活活淹死。
「真的嗎?」懷疑的眸光,明顯在繞著她打轉。
「真的,真的!」一連串的點頭後,易水楓忙不迭地奔出了宅子。
「啊,小姐!」小蘭像想起什麼似的在後面追著,邊追邊問道:「小姐明兒個中午想吃點什麼菜啊?」
「棗泥糕、如意卷、紅豆粥、花菇鴨掌……」一連串的菜名,伴隨著跑動的腳步聲,飄得越來越遠……
正午,是一天之中妖魔的妖力最強盛的時候,所以若是要想除妖,最基本的準則就是,千萬別在正午的時候去和妖魔拚命,而是選擇在妖魔妖力最弱的寅時,即日月交替之際打敗魔物。
抬頭看了看已經下山的太陽,易水楓朝著高員外所說的妖魔逃逸的方向——天月山走去。
天月山,是芳州城外的一座小山,雖然是小山,不過卻極適合妖魔修煉,因此,就算有妖魔藏匿在此處,也情有可原。
荒山野外,自然是沒有家裡那般舒服了。
隨意地拭了拭額頭上的汗珠,易水楓一邊吃著乾糧,一邊探尋著妖魔可能躲藏的地方。
若是她推測得沒錯的話,就算那妖魔想要吃高家小姐,必然也會等到正午再吃,因為在那時吃人,最易增強妖力。
既然那魔物是昨天晚上逮了高家小姐,現在唯有希望他今天正午的時候肚子極飽,沒有吃那高家小姐。不然,她恐怕只能救一堆白骨回去給高員外了。
「唉,天再黑下來,就要把珠子拿出來了吧。」她喃喃自語著,瞇著眼眸看了看那映紅的夕陽。
紅得像是血染一樣。這樣的夕陽,給她很不好的感覺,似乎有什麼事情即將要發生似的。
倏地,一個隱蔽的洞口引起了她的注意。
不過,奇怪的是,她只感受到從洞內傳來的微弱妖氣,至於人氣,則絲毫感應不到。
不是吧!那妖魔不會這麼快就把高家小姐給吃了吧!
一想到此,易水楓忙不迭地奔進了山洞。漆黑的洞內,甚至連外面夕陽的餘暉都難以照進。她歎了一口氣,抬手從懷中拿出了一顆晶亮、散發著柔和白光的夜明珠。
有著光線的照明,她一路往著洞的深處走去。
微弱的妖氣,還在不斷地持續著,微弱中,似乎還參雜著一絲混亂。似乎是……
「嗯……唔……啊……」從洞口深處傳來了一陣陣隱隱的呻吟之聲。
看來,她的確是找到妖了,只不過「此」妖非彼「妖」罷了。
驀地,從洞口深處的某一點中,突然一陣白光大現,然後,如曇花一現般,又隱了下去。
易水楓趕緊提步,直直地奔了過去。
夜明珠的光,照亮了那漆黑得無法比擬的深處。
一個七八歲模樣的小孩,就這樣躺在地上,長長的銀髮,如瀑布一樣地籠罩著赤裸的身體。
那是一隻妖,一隻剛剛能夠幻化成人形的妖。易水楓在心裡暗自道。
地上的人兒微微一動,隨即像是感受到了這洞中不尋常的光芒,迅速站起身子,警戒地望著光芒的來源處——她。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啊!
雖說對方只是一隻妖,幻化成人形也只不過是個七八歲小孩的身體,但是……怎麼說也是男的啊。所以……還是不看的好。
當然,話雖如此,但易水楓卻還是大咧咧地望著對方,唇邊甚至還浮現出一絲饒有興趣的笑意。
「你是狐妖吧。」她一語道破對方的真身。
男孩眼眸一瞇,開始調動全身的妖力,似乎有所打算。
「你知道嗎?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男性的狐妖。」絲毫不在意對方的警戒神情,易水楓上下打量著對方:小孩所特有的圓潤臉頰,偏近透明的蒼白肌膚,水汪汪的大眼睛中卻有著不屬於這個年齡所該擁有的深沉。
也對。雖說眼前的妖魔看上去不過是人類的七八歲小孩模樣,但是要修煉到人形,至少需要兩百年以上的道行。
「你——是誰?」聲音雖然冰冷,卻帶著小孩獨有的稚嫩。
「我啊……」晃了晃手指,易水楓還是打算如實說,「我是一個除妖師。」
男孩的眸光更冷了幾分,「你不怕我殺了你嗎?」
「殺我?」易水楓「撲哧」一聲笑了,「相信我,以你的妖力,只有我殺你的可能,更何況你剛剛幻化成人形,應該很虛弱吧,聽說狐皮很暖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其實我還是挺想要一件狐皮大衣,尤其是在冬天的時候。」
「你——」男孩顯然被氣得不輕,一雙眸子睜得大大的,死死地盯著她。
倏地,易水楓腳跟一動,人已經晃到了男孩的面前,「咦,你的眼睛居然是金色的呢!好漂亮,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金色眼瞳的狐妖呢。」帶著新奇的目光,她好奇地看著那不曾看到過的眸色。
「放手!」男孩在身上放出狐火,試圖把她逼退。
「哎,不是都說過了嗎,你的妖力還對付不了我。」她說著,抬起右手,輕巧地在空中劃了一個五芒星,男孩所發出的狐火,瞬間化為虛無。
「你……不是普通的除妖師。」小手緊緊地握著拳頭,男孩的白齒咬了一下下唇。
「很多人都這麼說過。」她聳聳肩。有點……可愛呢!易水楓盯著眼前的男孩,心中突然揚起一股莫名的感覺,「對了,你要不要當我的寵物呢?」她問道。
「寵物?!」這個詞,顯然對男孩是一個極大的侮辱,怒髮衝冠,尚不足以形容男孩的憤怒。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2-3 00:26:57
是誰誘惑了誰(4)
渾然沒有注意對方的憤怒,她自言自語地道:「雖然,我一直想要一頭犬妖當寵物,因為犬妖一旦認定了主人,會比較忠心。狐妖比較善變,很難飼養,不過……也無所謂啦。」
「你竟然……」發顫的聲音,是憤怒到了極點,「竟然拿我和沒用的犬妖相提並論。」幾個光球,狠狠地朝著易水楓砸來。
「你不喜歡嗎?」輕鬆地避過了對方的攻擊,她倒是挺誠懇地道歉了,「那我下次會注意的。還有,你叫什麼名字?」
他沒理會她的問話,繼續進行著攻擊。
輕歎一氣,易水楓雙手劃圈,口中一聲喝:「破!」
所有的攻擊,頓時消失,男孩氣喘吁吁地貼著石壁。如果不是那一絲毅力與自尊堅持著,他恐怕早已跪趴在地上了。
「看吧,我早說過了,現在正是你最虛弱的時候,你還耗了這麼多的妖力來進行攻擊。如果我認真的回擊的話,你也許早就沒命了。」
男孩抿了抿唇,沒有說什麼。眼前的女人,絕對和普通的除妖師不一樣,她甚至沒有用到符咒,就直接破了他的攻擊。「你叫什麼名字?」她繼續執著於先前的問題。
男孩別開頭,拒絕回答她的問題。
「那麼我以後就叫你小狐了。」她擅自給他取著名字道。
「你敢!」他眸中金光一閃,如果不是沒有力氣,很可能會再來上一波攻擊。
「或者你願意告訴我你的名字?」她蹲在他面前,臉帶笑意地問道。寵物的名字,可是養寵的第一大事啊。
「哼!」男孩的鼻子冷哼了一聲,「你真確定要知道我的名字嗎?」
「當然。」她很肯定地點了點頭。
「知道我名字而在這世上活著的人,不會超過五個。」他冷冷地道。
「哦?」她微一揚眉,「那麼我就是第六個了。有點可惜呢,本來我還打算當第一個的。」她說著,手輕輕地撫上了對方那如瀑披散的銀色長髮,柔軟而順滑,手感不錯,「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嗎?」
「分幻。」像是挑釁似的,他對著她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分幻嗎……」她閉上眼眸,喃喃地念著他的名字。
他定定地望著她。這是第一次,一個人類的女人如此毫無防備地念著他的名字。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慢慢地在心底擴散著……
倏地,他的手腕不知何時被她抓住,然後一股源源不斷的力量,從手腕處傳至了他的全身。
「即使你這樣做,我也不會感激你的。」他面無表情地對著她道。
「真是不可愛呢。」易水楓咕噥了一聲,「都說了,你是我的寵物,照顧寵物,也是主人的責任。」末了,還輕輕地拍了拍他的頭,像是在安撫著他的情緒。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易水楓看看分幻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便站起身子,撣了撣裙擺上的灰塵,並且隨手解下最外層的套衫,扔給了他。
「先穿這個吧,天氣涼,赤裸著身體總是不太好。」
「你不殺我?」通常,除妖師殺了妖魔後,可以取得妖魔的內丹,從而可以增加道行。
「我為什麼要殺你?」她笑得溫柔。
「難道你不想要我的內丹嗎?」
「完全不想呢。」她撥了撥額前的髮,「因為我已經夠強大了。當然……」語氣一轉,她盯著他,「若是哪一天你想要殺我的話,那麼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我就真的會殺了你哦。」
夜風似的聲音,卻認真無比。
他知道,她說的是真的。
分幻輕垂眼眸,望了望自己的手。暫時,確是無法殺她呢。起碼,在自己還是這樣的身軀的時候,是殺不了她的。
「好了,我現在還要尋找另一隻妖魔,你呢?要不要和我一起?」回轉過頭,她問著他。而此時,她的臉上,又重新掛上了那慵懶而無害的笑容。
2
等到易水楓尋找到了所要找的妖魔的時候,已經是卯時了。
天有些濛濛亮,而易水楓,則頂著兩個熊貓眼,不住地打著哈欠。唔……翠芳齋的芙蓉糕,果然不是那麼輕易就能得到的。
「救……救命啊,求求你們救救我!」被妖魔綁著的高家小姐正在一旁猶如見到了救命稻草似的狂喊著。
「當然,當然,我一定會救你的。」易水楓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安撫著高家小姐。實在佩服這位小姐的求生毅力,和妖魔在一起待了兩日,居然還沒被嚇呆。
一旁的妖魔早已大咧咧地站在易水楓面前,「你是高家老頭請來的除妖師?」
「差不多吧。」她點點頭。
「哈哈!」妖魔猖狂大笑道,「我還以為高老頭會請什麼厲害的人物呢,沒想到居然是一個黃毛丫頭!」
「黃毛丫頭?」易水楓皺皺眉,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她看上去很小嗎?
「告訴你,我可不會像你旁邊那個沒用的妖魔一樣,輕易地被你降服!」手一揮,他指著一旁靠在樹旁的分幻。
「他可不是被我降服的。」她擺擺手,糾正著對方的錯誤,「他是我剛剛收養的寵物哦!」
「哼!」分幻冷哼一聲,對於寵物一詞極度不滿。
「寵物?真是好笑,妖魔居然會去當人類的寵物!」對方又是一陣狂笑。
揉了揉耳朵,易水楓有些受不了這樣的笑聲,「你是兔妖吧,看你的樣子,最多不過五百年的道行。」
「你看得出來?」笑聲戛然而止,兔妖有些詫異地望著易水楓。
「嗯,看得出來呢。」她點點頭。
「看來,你不是一般的黃毛丫頭。」
易水楓歎了一口氣,「不是說了嗎,我是除妖師啊。不過看你的樣子,如果我說我想把高小姐帶回高家,估計你也不會答應吧。」
「當然不會答應了!」兔妖氣竭。第一次碰到如此沒有危機感的除妖師。
「哎,又要開打了。」搔搔頭,易水楓隨手撿起了一根樹枝,在地上畫著簡單的八卦圖形。
「你以為我會讓你畫完嗎?」兔妖躍起身子,朝著她攻擊過來。
「用不著畫完,要是畫完的話,那未免太費精力了。」身子一矮,易水楓手掌碰著所畫的簡單圖形,口中喃喃著:「日破月沉,劫斷劫升,化!」
八卦圖形隱隱透出金色的光芒,然後下一刻,土中的黃沙已化為利劍,刺向了兔妖。
一招斃命,兔妖甚至沒有還手的餘地。
「為什麼……你會有那麼……強大的力量?」隨著倒下的身子,兔妖問著,不過,他已經沒有時間來聽回答了。
「這個我也不清楚呢。」即使明知道兔妖已經聽不到她的回答,易水楓還是說了,「有些力量,在一生下來就被賦予了,不管你是要還是不要……」
「哼,不過如此。」一旁的分幻冷眼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撇撇嘴道。
「是啊,的確不過如此。」沒有反駁,易水楓點頭道。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2-3 00:27:29
是誰誘惑了誰(5)
而被縛著的高家小姐,在看到了這一幕後,早已昏死過去。
把高家小姐背在身上,易水楓逕自向著山路走去,而分幻,則一言不發地跟在了她的身後。
「分幻。」她沒有回頭地開口道,「若是有一天,你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強大到足以把我打倒,那麼,你就可以自由了。而在此之前,除非我不要你,否則,你一直都是我的寵物。」
回應她的,是那山風刷過樹梢的聲音。
「我啊,其實是個很自私的女人。」她繼續道,「所以對於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絕對不會輕易地放手。」
「自私嗎……」分幻喃喃著。
真是好巧,因為他也是極度自私呢!
亭台樓閣,小橋流水。
優雅、寫意,伴隨著那琮?的琴音,讓人如置仙境。
白衣女子在涼亭之中撫著琴,而一旁,則坐著一個秀雅的青年,認真地傾聽那琴音。
當!
猛地,琴弦應聲而斷。撫琴的纖纖玉指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水舞!」那年輕男子趕緊起身,焦急地抓起女人的手,查看著上面的傷勢,「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只是彈得太用力罷了。」易水舞面露羞紅地抽回手,輕輕把破皮的指尖伸至自己的口中吮吸著傷口,「沒什麼大礙,可惜今天不能再為表哥彈曲了。」
「沒事就好。」卓安涯鬆了一口氣。
「表哥……」輕抬眼梢,她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或者是……」語音一頓,他認真地望著她,「或者是你想問什麼?」
易水舞貝齒咬了一下唇瓣,有些猶豫地問道:「聽父親說,你明天要出發趕往芳州城去見水楓是嗎?」
「嗯。」他微一頷首。
「一定要去嗎?」幽幽語音,卻越發激起人的保護慾望。
「一定要去。」
「為什麼,易家有那麼多人,為什麼一定要你去?」腳步踉蹌地往後退開一步,她眼神不安地問著他。
為什麼嗎……這個答案,似乎是永遠都不能說破的。
「因為大伯希望水楓可以再次出面為易家除妖,所以打算派我去勸說水楓。」他說著不是答案的答案。
「那你又為什麼要答應呢?」她的眼神像利劍,在不斷地指責著他。
「因為大伯答應,若是這次我可以成功勸說水楓,回來之後,便可以迎娶你。」
「真的?」她的眸光中透著不敢置信。
「千真萬確。」他跨步上前,把她攬入了懷中,「水舞,信我,我不會負你的。」
「表哥。」易水舞把頭埋進了卓安涯的胸膛,「現在,我只有你而已,所以不要拋下我,永遠不要拋下我。」她囁嚅著。
若是連他也拋下她的話,那麼她或許真的什麼都不剩了。
連最後的自尊,都會輸給她的妹妹……易水楓!
把高家小姐送回到了高家,易水楓便帶著分幻回到了自家的宅子中。
「天哪,小姐,你總算是……啊!這是怎麼回事啊?!」原本出來迎接的小梅,在看到了自家主子這一身的狼狽後,無法抑制地叫了起來。
雖然主子的頭髮沒亂,雖然主子好像沒受什麼傷,可是……可是……她衣衫外套卻沒了,只著了裡面的襯衣。雖然沒有裸露出肌膚,但是……但是……
小梅的腦海中,已經在瞬間聯想到了千萬種的想法,最後則歸於一種,「小姐,你該不會是被那妖魔給……」可憐她年紀還小,姦污這兩字愣是無法脫口而出。
「沒你想得那麼嚴重啦。」一眼看穿了小梅的想法,易水楓擺擺手道,「我只不過是把套衫給他穿了而已。」她伸手指了指站在自己身後的分幻。
「他?」小梅順著主子手指的方向望去。
一個七八歲的男孩,身上只套著主子出去時穿的套衫。俊美的臉蛋,精緻的五官,像是融合了世間所有的美麗;銀色的長髮,幾乎長到了腰際;而那一雙金色的眸子,冰冷得幾乎沒有任何感情。
這樣外貌,絕對不是人類所該有的。
「小姐……他、他是……」
「我的新寵物,很漂亮吧。」易水楓頗自豪地介紹道。
嗄?「寵物?」小梅呆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小姐,你說他是寵物?」她該不會是在做夢吧。
「是啊。」易水楓點點頭,「是只小狐妖,正是當寵物的好年紀。」
還好年紀?小梅已經傻得無法正常說話了。
「真是沒用!」分幻看了一眼呆傻傻的小梅,不屑地說道。
「不是啊,小梅挺有用的。」笑著擺擺手,易水楓蹲下身子,視線平行地看著分幻,「要是沒有小梅的話,我的生活肯定會一團亂的。」
他不悅地瞪了她一眼,「你和我說這些做什麼?」
「不知道。」她聳聳肩,「只是很想和你說。」
「但是我一點也不想聽你說這些無聊的話。」他語氣冷冷的,擺明著對她一點興趣都沒有。
「是嗎?」她專注地盯著他的臉,然後讚歎地道:「我想,你長大後,一定會傾城傾國。因為,你真的是很美。男狐妖,都是如你這麼美的嗎?」雖然她之前曾見過幾個女狐妖,美則美矣,但卻仍讓她覺得缺少了一絲懾人心魂的魅惑之感。
而他,只是這樣冷冷地站著,卻讓她覺得移不開目光。
沒有回答她的問話,分幻別開頭,懶得再去看她那帶著笑的眼眸。
「對了,你餓不餓?」直起身子,她問道。
「不餓。」因為之前他吃了不少她帶著的乾糧。口感雖然不是很好,但至少可以填飽肚子。
她抓起他的手,「我可是餓死了。所以我們一起吃飯吧。」
她的臉上,有著喜悅,而更多的,則是新奇。
給分幻換上了一套衣服後,易水楓便拉著他一起用餐。當然,用餐的只有他們兩個人。小梅是說什麼都不敢相信主子居然會找一隻狐妖當寵物,而小蘭,則很乾脆地在知道了分幻是狐妖後,兩眼一翻地嚇昏了。
「張開嘴。」用筷子夾起一塊棗泥糕,易水楓遞至分幻的嘴角邊,「很好吃的,你嘗嘗看啊。」
他厭惡地瞥了一眼棗泥糕,抬手揮開了她的筷子,「不要做這種無意義的事了。」
「怎麼會是無意義呢。」她趕忙把棗泥糕繼續夾緊,「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好想能夠親手餵食自己喜歡的寵物。」而現在,既然有機會,當然就要努力地實現這一夢想了。
他盯著她,緩緩地挪了挪雙唇,「若是我足夠強大,強大到足以殺了你,你真的不會後悔?」
「不會啊。」她笑了,笑得有些縹緲,「被自己喜歡的寵物殺死,也是一件不錯的事,起碼不是被一個陌生的人或妖魔殺了。」
「奇怪的女人。」長長的睫毛輕輕垂下,他喃喃著道。
「會嗎?」她搔搔頭,「也許比起別人,我真的是奇怪了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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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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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2-3 00:27:40
是誰誘惑了誰(6)
「不要後悔你今天說過的話。」他輕輕地吐出了一句,然後伸了伸脖子,吃下了她夾在筷子中的那塊棗泥糕。
「好吃嗎?」看著他吃下了棗泥糕,她有些興奮地問道。
「難吃。」他不客氣地評價道。比起他以前常吃的山珍海味,這塊棗泥糕嚼起來實在猶如殘渣一樣。
「怎麼會!」易水楓夾起一塊棗泥糕放進自己的嘴裡,一邊嚼著,一邊不住地讚歎道,「不錯啊,挺好吃的。」
分幻跳下椅子,不再去搭理這個吃得歡暢的女人。
一口棗泥糕,一口如意卷,連帶著紅豆粥像灌水似的灌下肚子,易水楓一直吃到肚子撐不下為止。
毫無形象地打了一個飽嗝,她拿起手絹拭了拭嘴角,逕自下著結論:「或者是因為你才幻化成人形,吃不慣人的食物。那你說,你要吃些什麼,我可以幫你準備,當然,不許說要吃人就是了。」末了,她不忘加上一條備註。
「能夠讓我吃得下的人,這世上還沒幾個。」他高傲地揚了揚下巴,目光輕蔑道。
看來,她是揀到了一個個性不太好的寵物呢。易水楓晃了晃腦袋,「既然你不怎麼要吃人,那就好辦了。你平時喜歡吃什麼?沒有煮過的肉嗎?還是蔬果?或者是特別的糕點?」
他白了她一眼,手中猛然放出一撮狐火,朝著她砸去。
「哇,不是吧。」她有些狼狽地退開身子,吃飽喝足後,通常她都會懶得動。
狐火砸上了一旁的椅子,瞬間,整張椅子被暗紅色的狐火籠罩。片刻之後,便只剩下了一堆灰燼。
「唉……」易水楓皺皺眉,咕噥著,「這下慘了,小梅一定會生氣的。」本來宅子裡的椅子就不多,這樣一來,就更少了。
不理會她的哀歎,分幻直接跨過門檻,走到了前院的一棵巨樹下,雙腿盤膝坐下。
不錯!看著對方的舉動,易水楓暗自點頭。只是那麼短的時間,他竟然能發現這棵樹是整個宅子中日月精華最集中的所在。
「你打算在這裡修煉嗎?」走到他面前,她聯想到一隻狐在她的面前盤膝坐下,不由得有種想笑的衝動。
「走開。」他閉著眼眸,似乎不想和她多說話。
「不如我們來交換,我給你這個,你呢,接下去的幾個時辰就陪著我。」她從懷中掏出了一粒內丹放置他的面前。
分幻緩緩睜開眼眸,鄙夷地看了看那粒瑩綠色的內丹,「不過是顆五百年修為的兔妖內丹,就算我服了,也沒什麼用處。」
還真是大言不慚!她抬起手,捏住了他的下頜,快速把內丹放入了他的口中。一吞一咽,內丹就此下肚,「你頂多也就不過是兩百年修為吧!」還笑話別人。
他撇撇嘴,沒有說什麼,只是閉目盤膝運氣,慢慢把肚中的內丹消化。
「為什麼你自己不吃?」一刻鐘後,他重新睜開眼眸問道。
「因為我覺得自己已經夠強了。」她笑著,是自信,卻也是無奈。
「就你這些本事,也算強嗎?」他語氣不屑道。
「起碼比你強吧。」她揉亂了他的銀髮,然後把他整個摟在懷裡,「你的身上很暖和呢。」她把臉埋在他的髮中,低喃著道。
「滾開!」他不悅道,扭動了一下身子,試圖掙脫開她的懷抱。
不過,他的力量在她面前似乎沒有什麼作用,「真是無情。」她咕噥著,繼續把他禁錮在懷中。歷來狐妖都是無情的,因為他們的本性,就對「情」這一字,極為淡薄,「不過,抱著你的感覺很舒服。你是我的呢,只屬於我的狐妖。」一直以來,都期盼著,期盼著有一個只屬於自己的妖物。
即使只有彼此,但卻依然可以相互依靠。
奇怪的女人,果然連說出口的話都是奇怪的!分幻詫異於眼前的人奇怪的想法。一個除妖師,竟然會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妖魔!
「我好像有些困了呢。」她越抱他越舒服,舒服得直想睡覺,「分幻,陪我就寢。」她下著主人似的命令。
「你要我陪你一起睡?」他整個人都快冒出火來了。
「是啊。」她理所當然地點頭道,「別忘了,你是屬於我的寵物。」
所以現在,他的身體,連同他的性命,都是屬於她的。
「好軟!」一隻色狼式的手伸向了那稚嫩的身體。
「……」
「如果是冬天抱起來的話,相信會更舒服呢。」吃豆腐的行為繼續進行著,絲毫不介意男女有別。
「……」
「真是好可愛,你一定要保持人形嗎?若是你恢復原形的話,也許抱起來會更方便一點,你真確定你不要恢復原形嗎?我想,你的原形一定也是一隻很漂亮的小狐。」嘰嘰喳喳的聲音,一刻也沒停。
那一直沉默的小人兒終於不耐煩地挪了挪唇,「以女人來說,你這樣和我躺在一起,不怕毀了你的名聲嗎?」嫩嫩的嗓音,卻說著成人式的話。
「名聲?」易水楓眨了眨,隨即忍不住地輕笑出聲,「我從來都沒有去想過這個問題呢。」既然以前沒有想過,那麼以後也不會去想。
「那麼你也不怕我毀了你的貞潔嗎?」一個翻身,他反壓在她的身上,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沒有驚慌失措,她僅僅只是奇怪地揚了揚眉,「可是,你現在的身軀還只是小孩,不是嗎?更何況,妖魔並不喜歡與人交合。」
分幻眼眸一瞇,「就算只是小孩的身軀,也可以做很多事情。」
她的手指纏著他的銀髮,如絲順滑的髮,貼著指尖的溫度,形成了奇妙的感覺。而那雙金色的眸子,則透著無法言喻的魔力。
這一瞬間,她可以清晰地感覺到,他不是人類七八歲的小孩,而是妖魔。
「你想要我?」她難得認真地問著他。
「不想。」撇撇嘴,他說出了答案。
「那就沒什麼好顧慮的了。」重新揚起了無害的微笑,她把他攬入了懷中,讓他趴在她的身上。即使真實的年齡再如何大,但是他此刻的身軀終究還是小孩的,所以讓他趴在自己的身上,並沒有太大的重量感,「如果你是一隻成年的狐妖,我倒是可以考慮把自己的清白給你呢。」她說著,倒有幾分像是玩笑。
「你不打算嫁人嗎?」他趴在她的身上,臉埋在她的胸口,聲音有些悶悶的。
「因為沒有我想嫁的人。」即使本來有,現在也不存在了,「可惜啊……」她喃喃著道,「以人的年齡來算,我應該沒有辦法看到你成年。」如果他要修煉至成年時的外表,至少也會需要千年的時間吧。而那時,她早就已經不存在於這世上了。
「為什麼會有你這樣的除妖師?」沒有抬頭,他的手抓著她的袖子,隔著薄薄的衣衫,感受著她的體溫。
「我也挺想問我自己,為什麼我會成為一個除妖師。」輕輕地合上眼眸,她似呻似吟地道,「若是我沒有這份能力的話,那麼就不會成為除妖師了,那我的人生,便會完全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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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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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2-3 00:27:57
是誰誘惑了誰(7)
「你在後悔?」他的聲音不響,卻極清晰。
「不是後悔。」她的雙手環住了他的腰,像在抱著軟枕,「因為我根本就沒有可以後悔的機會。」
「那你不想成為除妖師?」在世間,能夠成為除妖師的人,除了自身的修行之外,更重要的是天賦,即是否擁有除妖的靈力。
「嗯,不想。」她的語音輕得近乎縹緲,「不過,如果我沒有成為除妖師的話,那麼一定不會遇到分幻你了。所以……還好,我成為了除妖師,真好。」隱隱的笑意浮現在她的嘴角。
頭,微微抬起,金色的眸子盯著那抹笑容。
遇見了他嗎?
她是第一個說遇見了他真好的人。
可是……只怕以後總有一天,她會後悔吧,後悔遇見了他,更加後悔把他帶在了身邊。
手指緩緩移到她那纖細的脖頸邊,分幻那原本平滑的指甲,倏地變得長而尖銳。
只要……只要這樣一劃下去,那麼她就必死無疑了。
不過……還是算了吧。
唇一抿,他輕輕地垂下了眼眸,指甲在瞬間又恢復了原狀。
「你不殺我嗎?」她的聲音又若有似無地飄來。
「起碼,現在不想殺你。」他撇撇嘴,從她身上滾下,側睡在她的身旁,「我不喜歡自己的身子被人類的血濺到。」
「唔……是嗎?」她咕噥一聲,「還真是不可愛的寵物呢。」
一隻屬於她的,個性十分不可愛的寵物。
「啊!」一聲尖叫,劃破了清晨的寧靜。
「唔……怎麼了?」躺在床上的人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眸子,半坐起身子朝著尖叫的來源望去,「小梅啊,其實你只要輕輕地叫,我就會起來的。」打著哈欠,易水楓說道。
「小……小姐……」小梅的身子一直顫著,連帶著手中原本端著的臉盆也摔落在了地上,發出了匡啷的聲響。
「小梅,你沒事吧。」總算稍微提起了一些精神,易水楓皺皺眉問道。
「為什麼……為什麼這……這只狐妖會和小姐躺在一張床上?」手指著床上的某點,小梅雙目含淚。天……該不會是她想像中的那樣吧。她家小姐還是未出閣的黃花閨女啊,若是真的被這只妖怪給強了去,那她可怎麼對得起死去的夫人啊。「狐妖?」易水楓眨眨眼,總算弄懂了美婢失常的原因了,「你說分幻啊,昨天是我讓他和我一起睡的。」側過頭,她看著已經睜開眼眸的小人兒道。
「哎?」小梅一愣。敢情……是小姐強了那只狐妖?「小姐,你難道不知道他是妖嗎?」她覺得自己此刻有必要重新給主子灌點常識問題。
「知道啊。」撥了撥有些凌亂的髮,易水楓點頭道,「不過分幻也是我的寵物啊,抱著寵物一起睡覺,有什麼不對的。」她說得理所當然。
當然是——大大的不對了!「他……他是男人啊!」
「只能算是男孩吧。」易水楓看了眼分幻道。只見對方此刻的表情已經越來越不耐煩,像是受不了她們主僕二人之間一問一答的對話。
小梅舔舔唇,「就算是男孩,也總是男的啊,男女七歲不同席,小姐難道不知道嗎?」難得面對狐妖,她居然還能用吼的方式來說話。
「啊!好像是有這麼一句話。」易水楓認同地拍了一下掌,「不過,既然都睡了,那也無所謂啦。」
絕倒!
小梅此刻的眼淚,只差沒有狂灑了!為什麼她的主子,對於男女之事如此淡薄呢?
深深吸了一口氣,小梅走到床邊,眼睛盯著分幻,「你……呃,如果沒有我家小姐允許,你不可以對她做任何越軌的事情!」雖然,她挺怕眼前的這只妖,不過為了小姐的清白,再怕也要說。
「越軌?」他嗤笑一聲,懶洋洋地斜眼看著小梅,「對這樣的女人,我沒興趣。」
「那你還……」
「我也不喜歡和人同床呢。」他輕巧地翻身下床,微瞇著眼眸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兩個人,太擠了。」尤其她還喜歡摟著他睡。
清晨的曙光,映照在他那張稚嫩的臉頰上,竟然有著一股奇異的,說不出的美感。
易水楓側頭一笑,看著分幻道:「但是我卻很喜歡和你同床呢。」雖然擁擠了些,但是卻充實,「別忘記,你是我的。」
「只是——暫時而已。」他的嘴角,閃過一抹挑釁的笑。
小姐……到底有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啊!
看著眼前的一人一妖,小梅哀歎地抱住了頭,小姐這輩子還能嫁得出去嗎?她懷疑。
「對了,小梅。」易水楓像想起什麼似的,喊著在一旁的人。
「小姐有何吩咐?」她應得有氣無力。
「今兒個別忘了去高員外家拿那二十盒翠芳齋的芙蓉糕。」
「是。」
果然,能讓主子惦記的,也只有食物而已。
3
芙蓉糕,色黃,而味香甜。
靠在那軟墊之上,易水楓美美地品嚐著朝思暮想的芙蓉糕。
「小姐,你真打算把那狐妖留在宅子裡?」小蘭走近道。想這幾天,因為宅子中突然多了一個妖魔,害得她都沒睡好過。「對啊。」她語音含糊道,啜了一口茶水,把口中的芙蓉糕嚥下。
「可是……」小蘭欲言又止。
「別怕。」看出了小蘭的疑慮,易水楓道,「分幻不會吃人的。」
「妖魔多會吃人,小姐又怎麼敢保證他不會。」小蘭還是擔心。
「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覺得他不會吃人。」聳聳肩,她說道。或者該說,他是不屑吃人。
雖然她的話沒什麼保證力,不過小蘭還是稍稍安了安心。
「分幻呢?還在前院的樹下修行嗎?」解決了最後的一個芙蓉糕,易水楓站起身子,伸了伸懶腰。
「嗯。」小蘭點了點頭。
站起身子,她朝著前院走去。
前院的那棵大樹,春夏秋冬四季皆常青。碧綠的枝葉,透著些微的陽光。而在樹下盤膝而坐的男孩,則如白玉晶瑩潤澤。
「肚子不餓嗎?」她走近他問道。從清晨到現在,他只喝過一些水而已。
幾天的相處下來,她發現他很少進食。就算真的餓了,吃的也都是些水果而已。
「不餓。」緩緩地睜開眼眸,他面無表情地對著她說道。
「還是對人類的食物沒有興趣嗎?」她蹲下身子,把玩起他的銀髮。他的髮絲很細很軟,所以她總是喜歡把他的髮絲捏在自己的手心中細細摩挲,幾天下來,倒像是養成了一種習慣。
分幻沒回話,不過光看他的眼神,已足夠讓人明白,他對於人類的食物一點興趣都沒有。
唉……真不知道什麼事情才能引起他的興趣。歎了一氣,她乾脆在他的身旁坐下。他的身上穿著她以前扮男人所穿的男裝。原本不算大的衣衫,套在他的身上,卻顯得格外的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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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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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2-3 00:28:15
是誰誘惑了誰(8)
「不如,我們去街上走一趟吧。」手背撐著下頜,她為自己想到這個提議而感到高興。
「什麼意思?」他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意思就是說,該去給你買幾件合身的衣服。」她笑著對他說道,「不過如果你要上街的話,那麼最好改變一下眼睛和頭髮的顏色,不然,恐怕會引起騷亂。」
他盯著她的笑顏,沉默了片刻,「你是在討好我嗎?」
「討好?」她歪頭想了想,「不算吧,應該說寵愛。」
寵愛?金色的瞳孔閃過一絲不解。他撇撇嘴,有些不自在地別開了臉。
她想要寵愛他嗎?
真是——一個自不量力的除妖師!
銀色的髮,金色的眸,都變成了普通的黑色。可是,即使是與常人無異的黑色,卻也襯得他玲瓏剔透。
牽著分幻的手,易水楓帶著他來到芳州城中最繁華的一條街市上。
熙熙攘攘,來往人群頗多。
分幻厭惡地皺皺眉,似乎不喜歡這裡的熱鬧,「人太多了。」他不悅地道。
「是多了點。」易水楓認同地點了點頭,「不過,這樣才叫街市啊,逛起來才好玩。」
「好玩?」
「嗯,很有趣,可以看各種各樣的玩意兒。」她俯下身子,對著他說道,「小時候,我總是喜歡偷偷溜出府,到街市上看各種有趣的小玩意兒。不過,那時候最大的遺憾是就算看中了什麼,也沒有銀子買。」
他斜瞄了她一眼,「那你現在就有銀子買了?」
「只要不是太奢華的東西,我想應該還是夠的。」她笑笑,直起身子,拉著他來到了一家頗大的衣鋪。
一看到客人上門,衣鋪的掌櫃趕緊迎上前,「這位小姐和這位小公子是要買衣,還是訂做衣裳?」
「買衣。」易水楓道。訂做衣裳太麻煩了,倒不如直接買。
「那是哪位要穿?」掌櫃繼續問道。
「他!」指了指沒啥表情的分幻,她說道。
「原來是這位小公子要買衣裳啊。」掌櫃賠笑道。心中暗自讚歎對方的美麗。看過那麼多的人,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粉雕玉琢的娃兒。雖然現在穿著不相稱的衣裳,但是卻已經掩不住那股出塵氣度。若是好好裝扮一番的話,不知道會是何等的讓人驚艷。「這裡有些衣裳,適合小公子穿。」掌櫃說著,便領著易水楓來到了店舖內的其中一間房。
一批七八歲孩童穿的衣裳盡數陳放著。
易水楓興致頗高地在裡面東挑西揀了半天,而分幻,則只是站在那裡,一臉的不耐煩。至於這些衣裳的款式顏色,他根本就不在意。
一個時辰後,她看著已經煥然一新的分幻,滿意地點點頭。
青藍色的綢緞面料,繡著白蓮的圖案,襯得小人兒越發好看。當然……前提是他沒有板著一張臉。
似乎,從她拖他來街市,他的臉色就沒好過。
也許,他是真的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吧。易水楓暗自想著。仔細想想妖魔的修煉,通常都是在遠離人群的荒山野嶺之中。現在一下子和人如此接近,不習慣是當然的了。
「小姐,要不順便給這位小公子束個發吧。」掌櫃越看分幻的這一身打扮越是滿意,只恨不得能夠馬上把眼前之人畫下來。
「束髮?」易水楓一怔,瞥了一眼分幻披散而下的黑髮。
這樣長的髮,若他是成年之人的話,那麼用一根碧綠的翠玉簪子盤著銀色的髮絲,又會是怎樣的風華絕代呵……而現在,只是小孩的他……
「不必了,就這樣吧。」淡淡一笑,她付了銀兩,牽著他的手走出了衣鋪。
「你不喜歡我束髮?」一出衣鋪,分幻冷不防地問道。
「起碼,現在的你,還是披著發好看。」她回答道。
一大一小兩個人走在街市上。
分幻漂亮出塵,精緻得不似凡人。而易水楓,樣貌雖然只是清秀而已,但是她帶笑的面龐,和渾身所散發出來強烈的疏離感,卻反而形成了獨特的韻味。
不少人的目光都已經集中到了他們的身上,其中更不乏一些小聲的議論,似在猜測著兩個人的身份。
「好像很多人都在看你呢。」易水楓笑著說道,渾然未覺自己也是被看的其中之一。
「那麼只要把他們的眼珠子挖出來,就不會再看了。」分幻的眼中,閃過嗜血的光芒。
「真殘忍。」她皺皺眉,頗不認同他的說法,「看你,是因為你很美麗。」
「哼,膚淺!」他冷哼一聲道。
「我還以為你會欣喜自己的美麗呢。」她說著,從路邊的小販中買了一串糖葫蘆。一邊吃著,一邊繼續牽著他走。
「要吃嗎?」把糖葫蘆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她問道。
「拿開!」他厭惡地別開頭。
「唉,不知道其中的美妙滋味啊。」她聳聳肩,又咬下了一顆,放在嘴裡嚼著。
他沒去理會她,只是目光瞥向了不遠處的一幢宅樓,牌匾上的三個字,赫然是「艷春樓」。
「你對青樓有興趣?」易水楓順著分幻的眼光望去,隨即問道。
他抿抿唇,指了指樓前圍成一團的人群,「有血的味道。」雖然很少,但是確實是血。
「血?」她揚了揚眉,只聽到一聲吼叫,夾雜著女人的哀啼哭聲。那圍觀著的人群嘩然朝著兩邊閃開,一個女人被一個壯實的男人打得趴在地上。
「相公……回……回家吧,娃……娃還在等著你呢。」女人又吐了幾口血,斷斷續續地說著。
「回去?!」男人粗眉一豎,「該死的,你攪得老子沒辦法在這裡尋樂子,你居然還要叫我回去!」抬起腳,他又重重地踩了女人幾下。
周圍圍觀的人,一開始只是湊熱鬧,看到此處,有些人已經不忍再看下去,紛紛離開,但是也有些人,則在一旁起哄著,似乎還嫌不夠過癮。
「真髒。」分幻喃喃著。
「髒?」她不知道他說的是這裡的環境髒,還是女人所吐出的血髒。
「你不去救人嗎?」眼梢一抬,他仰頭看著她問道。
易水楓緩緩地搖了搖頭,「不去呢。」
「我以為你會可憐那個女人呢!」他打量著她的表情,像是在探究她此刻所說的話,究竟有多少的真實成分。
「她並沒有讓我救她。」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女人,易水楓淡淡道,「況且,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太過強求浪子的回頭,到最後只能是折磨自己。
「看不出你還會說出這樣的話。」
「那只是因為你還不夠瞭解我罷了。」說罷,她牽著他,不再去看眼前的這場鬧劇,轉身朝著來時的路走去。
「不吃糖葫蘆了嗎?」他看著她手上的糖葫蘆還有三顆未吃。
她皺了皺眉,隨後一笑,「不了,嘴裡太甜,甜得有些發膩了呢。」
他瞄了她一眼,然後放出一個狐火,把她手中未吃完的三顆糖葫蘆全部燃盡。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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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2-3 00:28:38
是誰誘惑了誰(9)
「分幻,我很自私吧。」仰著頭,她望著那還散發著光的太陽問道。
「自私——且無情。」他下著結論。
嫣然一笑,她回轉過頭,輕柔地撫摸著他的長髮,「是啊,我也是如此認為呢!」
所以,自私且無情的人,也是不可能得到幸福的人吧。
因為她已經不會再有所謂的幸福了。
郊外的宅子中,小梅開了宅門,愣愣地看著門前站著的人半晌,才喚道:「卓……卓少爺,你怎麼來了?」
秀雅的少年微微一笑,「好幾年沒見了,小梅,你們這裡還真不好找。」
「你……呃,卓少爺是來找小姐的?」除了碰上那狐妖之外,小梅鮮少有語無倫次的時候。
「嗯。」卓安涯頷首。
「小梅,你怎麼開門開那麼久啊,是小姐回來了嗎?」小蘭的聲音由遠及近。
「不是,是……」
「卓……卓少爺?!」在看清了門前站著的人後,小蘭訥訥地張大了口,半天合不上。
還是小梅率先回過神來,趕緊把卓安涯請進了屋內。
「卓少爺,如果小姐看到你來了,一定會很開心的。」端上了一杯清茶,小蘭忍不住道。
「是嗎?」嘴角浮著一絲苦笑,卓安涯垂眼看著杯中那翠綠的茶葉,「水楓呢?不在嗎?」
「嗯,小姐和那狐……呃,是新收養的小孩去逛街市了。」話到口中,小蘭及時改口道。
「她收養了一個小孩?」眼中閃過詫異,他問道。
「是啊,也不知道小姐是怎麼想的,居然會去收養那樣的一個『人』。」小梅接口道。
要知道,收養妖魔這種事,可不是人人都做得出來的。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小姐還是一名除妖師。
明明是天生的死敵,小姐卻還收養得如此天經地義。
「那……」卓安涯略一沉吟,「水楓可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小姐沒說。」小梅抬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不過,應該也快了吧。不如卓少爺去偏廳等一下,那裡安靜些。」
「也好。」卓安涯點點頭。現在的他,的確是需要安靜,安靜地想一想,等會兒,該如何面對水楓。
當易水楓牽著分幻回到宅子後,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小梅的,「小姐,你可回來了!」
然後第二句則是小蘭的,「卓少爺來了呢,還是特意來找小姐的。」
他……來了?那個她該稱之為表哥的男人……來了?!心,猛然地因為這句話而激烈地跳動起來,易水楓的手微微一顫,然後在幾個深呼吸之後才恢復平靜。
「原來表……表哥來了啊。」她盡量用此時所能達到的平靜聲音說著。
一旁的分幻奇怪地看著易水楓。向來平靜,彷彿對任何事情都不在意的她,居然會有那一剎那的激動,著實讓人驚訝。
「是啊,卓少爺現在正在偏廳等小姐呢。」小蘭一臉喜悅地說道。
「是嗎?」與兩個美婢臉上的開心相比,易水楓的臉色倒顯得有些蒼白。抬手打了一個哈欠,她懶洋洋地道:「可是我現在累了。」
「哎?」小梅小蘭一怔,主子的意思該不會是……
「我先回房小憩片刻。」轉過身子,她牽著分幻的手朝著自己的閨房走去。
「小……小姐!」小梅趕緊喊道,「小姐不打算見卓少爺嗎?」原本,她還以為卓少爺來了,會讓小姐開心一下,可是……現在的情況似乎和她所想的有些差異。
「等我休息好了,自然會去見他。」懶懶地揮了揮手,她無意再多說什麼。
沉默地走回到了閨閣之內,易水楓鬆開了握著分幻的手,半臥在軟墊之上,隨手拿了一本在坊間所買的小書看了起來。
分幻打量著易水楓,從剛才到現在,他可以感覺得到她很不平靜,甚至連氣息都煩亂無比。是因為她們口中的那個「卓少爺」嗎?她——也會因為一個男人而有著如此大的情緒波動嗎?
瞳色和髮色倏地又變回到了金銀二色,他走到她面前,眸光直直地盯著她問道:「卓少爺是誰?」
沒有抬起眼眸,易水楓一邊翻動著書頁,一邊淡笑道:「怎麼,你終於對我的事情感興趣了嗎?」
他抿了抿唇,「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會對那個人這麼在意?」在意得根本就不像這幾天他所認識的她。
「卓安涯,我的表哥,也曾經是我喜歡過的人。」合上了手中的小書,她回望著他,「如何,這個答案滿足了你的好奇心嗎?」
「曾經喜歡過的人?」他皺皺眉,「也就是說,你現在不喜歡了?」
「可以這麼說。」她點點頭。
「那麼——」他語音一頓,微微抬起右手,五指張開,平滑的指甲倏地變得尖銳如刀鋒,「就算我把他殺了,你應該也無所謂了。」
「殺他?為什麼?」她不解地問道。
「不為什麼。」他撇撇嘴,無意解釋什麼。
「那我會阻止你。」她說著,伸手抓住了他的右手,長長的指甲,劃破了她的指尖,鮮紅色的血慢慢地滲出。
血腥的味道,刺激著彼此的感官。
「你說過,你現在已經不喜歡那人了。」他盯著她,金色的眸子中閃過暴虐。
「是不喜歡,但沒說不在意。」她笑著,但是笑意卻不曾到達眼底,「畢竟,他還是我的表哥,怎麼也算是我的親人。」
「親人……」他的眼神中揚起著不屑,指甲倏地又恢復了原狀,他揮開了她的手,「真是難看。」他瞥了一眼她還在滲著血的指尖。
「誰讓你沒事老是伸出爪子。」她抬起手,看著指尖上的傷口,倒像是在欣賞一般。
他走近她,抓起她受傷的手指,放至嘴裡吮吸著。
這種行為,在人類之間,應該稱之為調情,但是在妖魔之間,卻只是簡單的止血。
片刻之後,他吐出了她的手,指尖上的傷口已經癒合。
「如何,我的血的味道還不錯吧。」易水楓饒有興致地問道。
「一般。」分幻有些不情願地說道。
「真是奇怪。」她手指搭著下頜,咕噥著,「我記得以前碰到過我血的妖魔都說我的血很好喝啊。」除妖師的靈力越高,血的濃度就會越高。而妖魔,最喜歡喝的就是這種血,不僅有著只有妖魔才能聞到的香甜氣息,更能夠增強修為和妖力。
所以一些除妖師除妖失敗,下場往往是全身的血被妖魔吸乾而亡。
「別老拿我和你以前碰到過的下等妖魔相提並論。」他不悅地道。
「好,好!」她點頭,像是在安撫彆扭的小孩,「我要小睡片刻,你呢,要和我一起睡嗎?」
「哼,我還不睏。」他說著,走到了房間的角落邊,盤膝坐下,逕自運氣。
「唔,那就算了吧。」易水楓聳聳肩,躺到床上,放下了那白色的床帳。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2-3 00:28:55
是誰誘惑了誰(10)
若隱若現的白紗,能夠隱隱窺探到床上人兒的身影。
金色的眸子,定定地凝望著那層層的白紗,良久,才閉上。
青青翠翠,陽光透過綠葉,灑在男孩的身上。
「你又和別人打架了?」看著滿身是傷,缺了一顆門牙的女孩,男孩有些無奈地揉了揉女孩的髮道。
「是吧,哈哈。」女孩搔搔頭,咧著嘴笑道。
「你啊……」男孩抽出絹布,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女孩臉上和身上的傷口,「為什麼老是打架呢?」
「那是因為不想被人欺負吧。」女孩想了想道。
男孩沉默了,沒有再說什麼。
對於女孩的境況,他是知道的,雖然是府裡的二小姐,但是因為母親是不受寵的侍妾,而父親則根本不去注意這對母女,再加上正室的善妒,所以府裡的下人們,也沒把她們當成主人看待,久而久之,甚至有不少人落井下石地欺負這對母女。
看著男孩的沉默,女孩輕輕地扯了一下對方的袖子,「表哥,你不討厭我嗎?」
男孩回過神來,疑惑道:「為什麼會這麼說?」
「因為我的娘親只是一個侍妾。」小小的年紀,卻已過分的早熟。
「那麼你會討厭你娘親嗎?」男孩問道。
女孩搖搖頭,「不會。」對她而言,這世上最重要的便是娘親了。
「那麼我也不會討厭你。」男孩說著,很溫柔地笑了笑。
他的笑容,印在了女孩的心中,那是她所見過最溫柔的笑容。
夢……似乎是挺遙遠的夢呢……
易水楓緩緩地睜開眼眸,印入眼簾的依舊是那白色的紗帳。
翻身坐起,她打了一個哈欠。
「醒了?」熟悉的嗓音,響起在房內。
轉身望去,透著紗帳,她看到了還盤膝坐在地上的分幻。
「嗯,醒了。」整整衣衫,她翻身下床,「你一直都在房裡陪我嗎?」
「陪你?」他嗤笑一聲,「你認為可能嗎?」
4
卓安涯見到易水楓的時候,已經是酉時了。
偏廳的門輕輕地推開,一身素色衣衫的易水楓緩步走進,「表哥。」微一彎腰,她禮貌地道。
「水楓。」一見來人,卓安涯趕緊起身上前。
「真是不好意思,你遠道而來,我卻讓你等了那麼久。」她說道。話雖委婉,但卻顯得生分。
卓安涯面色一動,卻沒有說什麼,而是又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
「你一個人住在這芳州城還好嗎?」良久,他才幽幽地問道。
「很好。」她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況且,我並非一個人,還有小梅和小蘭。」對於她,她們兩個從來都不是丫鬟,而是姐妹。
「是啊,還有小梅小蘭。」他喃喃著,「而且,聽說你還收養了一個小孩。」
「小孩?」她隨即反應過來,笑了笑,「是啊,是一個很可愛的人兒呢。」只不過性格彆扭了些。
望著她的笑容,他怔了怔,而後垂下頭。
「水舞她還好嗎?」她問道,對於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她從來不曾以姐姐二字尊稱過。小時候是不被允許,長大後則是不想。
他的身子微微一動,然後點點頭,「她很好。」
「那麼——表哥來我這裡,是特意想要找我敘舊嗎?」看著偏廳之上已點燃的蠟燭,她輕笑著問道。
悅耳清脆如銀鈴的笑聲,卻讓他漸漸地皺起眉頭,他知道,她一直以來都是如此的堅強,即使有什麼不快,也會用笑容來掩蓋。
本來,他欣賞她這一點,可是現在他卻不希望她如此笑著。
她的笑聲,只會讓他覺得越加窘迫。
「我來……是受大伯所托。」清了清喉嚨,卓安涯尷尬地說道。
易水楓的臉上不曾有絲毫詫異,只是淡淡地點點頭,「那麼父親大人托了你什麼事?」
她的平靜,反倒更顯出了他的不安。
「水楓。」他不自在地挪了挪唇,「大伯希望你能夠再一次幫助易家除妖。」
「為易家除妖?」她眉一揚,「兩年前的那一次除妖後,我就說過,我與易家,此後再無任何瓜葛了吧。」
那一次,為了自己的自由,她拼盡性命,除去了一隻三千年修為的妖魔;那一次,她足足昏迷了七天七夜才醒過來;也是那一次,即使倒下,她也在笑,因為從此以後,她和易家之間的牽絆就此斷了。
「我知道,可是現在……」卓安涯囁嚅著道,「朝廷中的少傅希望易家能夠除去東邊的強月,或者是西邊的楚塵這兩個妖魔的其中一個。若是可以成功的話,那麼易家以後在朝廷中必定會有所作為的。」
「強月和楚塵嗎?」易水楓垂眸。只要是除妖師,沒有沒聽過這兩個名字的。
隱隱成為妖魔之中的領袖,不計其數的除妖師都喪命在這兩妖的手中,以至到最後,已經再沒有除妖師敢冒險去除此二妖。
「這兩隻妖魔,皆有四千年以上的修為,即使是我,也辦不到。」兩年前,三千年的妖魔就讓她幾乎耗盡了生命,更何況是這兩隻更厲害的妖魔。
「但你是易家幾百年來最有天賦的一個啊。你的靈力那麼高,一定可以辦到的。」卓安涯急急道。
易水楓微一抬眉,目光盯著對方,「即使代價是我死嗎?」
「啊!」他猛地窒了窒,一時說不下去。
她的臉上重新浮出笑意,「還是說表哥也希望能夠在朝廷中有一番作為呢?」
「我……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為官。」榮華富貴,並不是他所在意的,他只是一介書生,所嚮往的也不過是與心愛之人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罷了。
「既然如此,那除妖之事就不要再提了。」站起身子,她走到門邊,推開了門,「若是表哥沒什麼事的話,倒是可以留在這裡幾日,欣賞一下芳州城的風光。」
說罷,不再去理會他的欲言又止,她跨步走出了偏廳。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2-3 00:29:17
是誰誘惑了誰(11)
除妖,除妖,又是除妖……她這一生,難道只是為了除妖而降臨世間嗎?
出了偏廳,繞過迴廊,易水楓便看到分幻正坐在迴廊的扶手上。
銀色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襯著那如月亮光輝一樣顏色的銀髮越加的耀眼。白皙的肌膚隱隱生輝,那金色如珠玉的眸子,散發著一絲魅然。
狐妖,本就是妖魔之中外表美麗的一個種族。尤其是在月圓之夜,更會散發著令人怦然心動的美麗。
分幻回頭,看見她走來,便跳下扶手,走到了她面前,「原本我還期待你所在意的男人會是怎樣的強,現在看來,不過如此。」他說著,神色之中的鄙夷,暴露無疑。
「時間總是會讓人有所變化,表哥變了,我也變了。」她瞥了一眼天際的月亮,淡淡道。
「那麼你呢?打算為你在意的人去除妖嗎?」他問著。
她輕輕一笑,「既然你剛才偷聽了我和表哥的談話,那麼就該知道我的回答啊。」
他瞪了她一眼,「以你的能力,根本不能破了強月和楚塵的妖法防禦,更何況是把他們除去。」
「是啊。」她頷首,「他們可都是四千年的妖魔啊。」四千年,該抵過她的幾世呵。
「所以你是真的打算拒絕除妖的事嗎?」他緊緊地盯著她問道。
她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俯下身子,她又揉弄著他的髮,「分幻,你這是在擔心我嗎?」
「擔心?」他皺眉,抬手揮開了她的手,「我只是不喜歡你死在別的妖魔手上,就算你死,也必須死在我的手裡。」
「原來是這樣啊。」她聳聳肩,絲毫沒有任何的不悅,「那麼你放心,因為我本就沒打算要去除了強月和楚塵。一來,這兩個妖魔很厲害,就算我真的除去了其中之一,恐怕也沒命回來;二來,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所以根本不想有什麼改變;三嘛,若是我死了,你豈不是會很傷心?」
「哼,我根本就不會為你傷心。」他冷冷道。
「可是……我卻希望在我死的時候,你能夠為我傷心呢。」她說著,彎下腰,把他摟進懷裡。
死嗎?突如其來的字眼滑過腦海,分幻瞇起了眼眸。莫名的,他不喜歡從她口中說出這個字,彷彿她隨時會走到他所抓不住的地方。
到底是怎麼了,他也會在意一個人類的死亡嗎?
真是可笑。
「咦?」詫異的聲音在他的頭頂響起,易水楓的手探向了分幻的額頭,「怎麼回事,你的體溫怎麼會這麼高?」雖然她知道他的體溫一向較暖,但卻不會如此之高。
如果不是她把他摟進懷裡的話,興許根本就不會發現他的異常。
「沒什麼。」他扭頭,避開了她的手。
「你到底怎麼了?」
「我都說了,沒什麼!」猛地掙脫開她的懷抱,他跳離了她兩三步。
「分幻!」她叫道,他的異常高溫,讓她心中升起一股不安,「別忘了,你的命是我的!」她說著。
「我知道。」他答道,「但是相對的,你的命也是我的。」手指一彈,一團紅色的狐火朝著她疾飛而來。
與以往他所發出的狐火明顯不同,這團狐火妖力強了許多。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易水楓雙手合十,在口中迅速地念著破魔咒,「封!」一聲大喝,手一揚,總算滅了那團狐火。
並不意外地看著被滅了的狐火,分幻轉過身,逕自走開。
而易水楓,則站立在原地,雙手五指微微收攏。怎麼回事?為什麼分幻的力量會突然間增強這麼多,如果不小心應付的話,也許她真的會被那狐火化為灰燼。
甩甩頭,她淡淡一笑,仰看著月亮,「我似乎是收養了一個了不得的小狐呢。」
子夜。月依舊明。躺在冰冷石板上的小人兒全身蜷縮著,原本瑩白的肌膚此刻已經漲紅,銀色的髮散亂地披散在身上和地上,整個身子早已被汗水浸濕。
好熱!
心似乎在不停地跳動著。強咬住牙關,分幻制止著自己要溢出口的呻吟。
真沒想到,傳說中的變化,竟然是如此的厲害。照理說,離二次的變化還有一個月的時間,這一次的月圓之夜,已經如此的難受,那麼下一次的月圓之夜,恐怕更會痛至骨髓。
熱度,在不斷上升著,似乎要把他體內的水分全部蒸發乾。
「該……該死的。」他在心裡喃喃著。現在的他,甚至可以被一個人類輕易地殺死。
真是狼狽呵……初次的變化就被人看到,更被人當成寵物帶著。
而現在,一個月後,即將到來的二次變化,她若看到他變化後的模樣,又會是怎樣的神情呢?
熱度迷糊了意識,他漸漸地陷入了昏迷。
而當易水楓找到分幻的時候,看到的已是他虛弱不堪的模樣。
「真是讓主人操心的寵物呢。」彎下腰,她小心地把昏迷中的他抱起,走到了自己的閨房,把他放在了那柔軟的床上。
從他此刻的樣子來看,絕對不能稱之為沒事,過高的溫度,早已比之前她碰觸他的時候更熱了。
易水楓迅速解開分幻衣衫的扣子,讓熱度能夠散發一些。
如果是人的話,這熱度,只怕早已死了。而妖……
她盯著他,思考著。雖然她是除妖師,但是對於妖魔的事,她卻瞭解並不多。唯一明白的就是,如果只是這樣放任他持續地高熱,只怕等他醒來後,不死也去半條命了。
而在她身上,唯一對妖魔有益的,恐怕也就只有她的血了。
苦笑一聲,她從發上拔下一根髮簪,悄然無聲地在右手的手腕上劃了一道口子,溫熱的血,就這樣一點一滴地滴進了他的雙唇中。
「唉,養寵物也挺麻煩的呢。」一邊餵著血,她一邊喃喃著。看來明兒個得讓小蘭幫她煮點補血的東西吃。
香甜的氣息撲鼻而來。即使他的意識模糊著,但是感觀卻還是存在。
熟悉的香甜氣息,彷彿在不久前,他還嘗過。
直覺地,身體的本能在行動著,他把自己更湊向那香甜氣息的方向。
不夠……嘗得不夠……他還要更多一點!
兩隻手猛地抓住了放在他唇上的手腕,分幻拚命吮吸著那傷口中所湧出的血。
「天啊,狐妖都是這麼吸血的嗎?」易水楓皺皺眉,卻還是沒把手拿開。
她看得出,現在的他,完全是憑著身體的本能在行動。他的眼睛,自始至終都沒有睜開。
如同嬰孩渴望母乳,現在的他,極度地渴望著她的血。
「唔,不知道還要吸多少,要是吸得太多,我明兒個可是會被小梅和小蘭罵的。」她自言自語著,小心地上床,把他攬在懷裡。
頭有些暈了,是血被吸得太多的緣故嗎?
映入眼簾的是那滿目的銀髮。她……好想睡了呢!易水楓緩緩閉上眼眸,腦中最後所想的是,狐妖真的好難飼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2-3 00:29:35
是誰誘惑了誰(12)
沉重的身子,在一點一點地變得輕盈。那讓人難受的熱度,也在漸漸地消失。
好舒服,這個身軀,好久沒有如此舒服了!
分幻輕輕地睜開雙眸,首先看到的是一張清秀的臉龐:彎彎的柳葉眉,濃黑的睫毛遮蓋著眼簾,小巧的鼻下是那愛笑的唇,雖然不甚豐滿,但是卻有著漂亮的色澤。
微微動了一下身子,卻發現她的一隻手橫過他的脖頸邊。
「咦,你醒了啊!」因為分幻的動靜,易水楓打了個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眼眸道。
「昨天晚上你抱著我睡?」他半坐起身子,看著躺在身旁的人。
「嗯。」她依舊平躺在床上,比起他的精神,她面色有些蒼白。抬高手,她探了探他身上的溫度,「還好,熱度退了。」寬慰一笑,她安心了不少。
「哼。」他抿抿唇,卻在她收回手的一瞬間,猛然地抓住了她的手腕,「這是怎麼回事?」金色的眸子死死地盯著她手腕上的一道傷口,他寒聲問道。
「沒什麼。」她毫不在意道,「只不過昨天晚上我看你好像很口渴的樣子,所以就放了點血給你喝而已。」
「你餵我喝血?」他的表情,讓人看不出喜怒。
她笑笑,天外飛來一句:「我的血明明很好喝,你昨天竟然還說一般。」若是不好喝的話,在他無意識的時候又怎麼會喝那麼多。
「你——」他狠瞪了她一眼。隨即把她的手腕移至唇邊,張開嘴,上下兩唇抵著她的手腕,舌尖細細刷舔著她的傷口。
她沒出聲,只是感受著手腕上的那股溫熱。
片刻之後,他放開了她的手腕,原本深可見肉的口子,已經光滑無痕。
「以後,不許再隨便給我喂血。」他警告著她。不管是妖或者人,血一旦減少到一定的程度,那麼就會喪命。
「你心疼我了?」她格格一笑,無視他的警告。
分幻一氣,從上往下壓住易水楓的雙肩,居高臨下地瞪著她,「我怎麼可能會心疼你!」稚嫩的聲音,在吼聲中顯得尖銳。
真是難得,她的小狐妖居然也會發脾氣。易水楓暗自感歎著,然後歎了一氣,「那你就沒有心疼我,可以了吧。」
他的嘴張了張,隨即又緊緊地抿成了一條直線。
「其實喝我的血,好處也很多啊。」她開口說道,「起碼你的熱度降了,而且也能幫你提高妖力。」
「我不稀罕!」猛然地鬆開手,他下了床。
赤裸的雙足,踩在灰色的地上,而銀髮,則散亂地包裹著他的身子。
頓時,易水楓只覺得眼前的人兒有著一種說不出的美感。
不再看她一眼,他就這樣逕自走出了房間,徒留下她一人在房內。
「不稀罕嗎?」手掌撐著下頜,她望著那半敞的門,「聽著這話,還真是覺得有些難受呢。」
他是不稀罕她的血呢?還是不稀罕她的寵愛?
分幻一路走出房間,赤裸的雙足踏在冰冷的地面上,他卻渾然未覺。
那個女人,竟然會主動喂血給他喝,他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除妖師。似乎以往他對於人的認識,都不能套在她的身上。
她的臉上總是掛著各式各樣的笑,讓人摸不透她的真正心思。虛無飄渺得如風,彷彿一眨眼就會消失。
金色的眸子輕輕垂下,他望了望自己的手。他——究竟是怎麼了?
竟然會在聽到她給他喂血的那一瞬間,心中產生著一股疼痛的感覺。
也許她說得沒錯,他的確是在心疼她。
「可惡!」喃喃地從口中吐出二字,他雙手猛地握了一下拳。他怎麼可能會去心疼一個人類呢!根本就是荒謬!
分幻深吸一口氣,才邁開步子,身子卻猛然地抖了抖。
一陣疼痛,傳至全身。所有的骨與肉,似乎都在拚命拉扯著、放肆著……
「怎麼會這樣,難道變化期提前了嗎?」身子無力地靠在一旁的牆上,他皺著眉道。
疼痛的感覺,在全身不停地蔓延著。照理說,第二次的變化,明明該是在一個月之後啊,可是現在卻……
是了,昨天晚上他喝了不少她的血,很可能是因為她的血,所以促使他的變化期明顯提前。
身子更加疼痛,體內的骨在不斷地咯咯作響。
他猛一咬唇,朝著最近的房間衝去。
砰!
門一推開,驚得原本在房內打掃的小蘭整個人跌坐在了地上。
「你……你……你……」顫抖的手指指著眼前的狐妖,她愣是沒辦法把一句話說完整。
雖然,眼前的妖魔很美麗,很可愛,可是他眼中的暴虐光芒,卻駭人得很。
他該不會是肚子餓了,想吃人吧。小蘭此刻腦海中唯一閃過的想法就是這個,「不……不要啊……如果……如果你真的餓了,我可以煮東西給你吃的。」她沒頭沒腦地蹦出一句,眼淚已經開始刷刷地流了。
「出去!」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不耐煩地說道。
「哈?」她一愣。不會吧,妖怪如此輕易地就放過她了?
然後下一刻,小蘭便已經被分幻連人帶抹布地甩出了房門。
砰!
兩扇門再次合攏,徒留小蘭一人在門外不停地揉著臀部。
「好痛!」她一邊揉著,一邊嚷道。
看來,小姐顯然沒有好好教育這只妖魔何謂禮儀!
上午的事情,對小蘭來說,可謂受驚不小。
「你都不知道,當時他的眼神有多恐怖。」碎碎念的聲音,在院子的一角響起。
「我知道。」小梅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光是看你跑來的時候哭得有多淒慘,我就知道他有多恐怖了。」
「可是……可是你都沒有親眼看到。」小蘭扁了扁嘴。
小梅點點頭。還好沒有親眼看到,要是看到的話,沒準她壽命都會短幾年,「不過,還好,起碼你現在不會一看到他就暈了,也算是不錯了。」
「那是因為……」小蘭咬了一下唇。之所以不會直接昏倒,是因為總是看到這妖魔和主子在一起,日子長了,倒沒有初見那會兒的駭然。
「怎麼了?」看小蘭沉默的表情,小梅好奇道。
「沒什麼。」她搖搖頭,「只是在想,為什麼小姐都不怕那狐妖呢。」
「那是因為小姐是一個很厲害的除妖師,所以根本就用不著怕那狐妖。」小梅想了想道。
「是這樣嗎?」小蘭有些疑惑。
「就是這樣,你看到過小姐敗在哪個妖魔手中了沒?」若說世上有哪個女人是讓小梅佩服的,那莫過於是自己的主子了。
「這倒是沒有過。」小蘭沉吟著道,「不過除妖師卻收養一個妖魔當寵物,總是怪怪的。」
「怪就怪吧。」小梅倒是坦然些,反正有這樣的主子,會遇到什麼奇怪的事都不足為奇,「這次卓少爺來,小姐似乎也沒有特別的高興。」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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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2-3 00:29:49
是誰誘惑了誰(13)
「是啊。」小蘭悶悶地點了點頭,「以前小姐看到卓少爺,總是很開心的。兩年的時間,真的會變化這麼大嗎?」
「還不是因為大小姐,如果不是她的話,也許現在小姐和卓少爺早就已經……」
「小梅!」柔弱的小蘭難得板起臉,打斷了小梅的話,「我們不是說過了,以後在這宅子裡,不要再提大小姐!」
「我……」小梅沉默了一會兒,「剛才一時情急,以後不會了。」大小姐,那是主子心中的另一個禁忌。
小蘭的表情緩了緩,「小姐呢?今兒個還沒起來嗎?」
「是啊,早上我去服侍小姐的時候,她說她今天想多睡會兒。」小梅道。
「多睡會兒?」小蘭抬頭,望望已經偏西的太陽,「小姐未免也睡得太久了吧。」
「不如我再去小姐房中看看,她是不是已經……」
「去我房裡看什麼啊?」慵懶的聲音,從兩人的身後傳來。
「啊!」兩個美婢一驚,隨即轉身,看著身上僅披著一件單衣的主子,黑色的髮有些凌亂地披散在肩上,墨黑的雙眸還有些惺忪,全身上下一副懶洋洋的樣子——明顯剛起床的樣子。
「小姐,你……你怎麼這樣子就出來了?」小蘭趕緊上前道。主子的這副德行,顯然讓她有些適應不了。
易水楓伸著懶腰打了個哈欠,「剛醒來,就想著透下氣。」
「那……那小姐怎麼也不召喚奴婢來給您更衣梳洗?」
「太麻煩了啊!」她滿不在乎地擺擺手,「況且,這裡又沒別人看見我這樣。」
本來是沒有,可是現在……
兩個美婢,不約而同地皺皺眉,「萬一卓少爺或者那狐妖走到這裡,看到小姐這樣……」
「哎,對了,你們有看到分幻嗎?」易水楓猛然驚醒地問道。她還想要再確定一下他那異常的高溫究竟好了沒有。
「小姐要找那狐妖?」小蘭問道。
「嗯。」她頷首,「他在前院的樹下嗎?還是窩在走廊的哪個角落?或是是到附近的小山上去……」
「沒有,那狐妖今兒個一大早就把自己鎖在了書房內。」小蘭抱怨道。可憐她書房打掃了一半,就被扔出來了,屁股還疼上了老半天。
「在書房嗎?」易水楓喃喃著,轉身朝著書房的方向走去。
「小姐該不會是……打算就這個樣子去書房吧。」小蘭呆呆地望著主子離去的背影,訥訥道。
「好像……是的。」一旁的小梅嘴角抽搐著說道。
她們的主子,似乎渾然沒有一點身為女人的自覺啊。
繞過了迴廊,易水楓很快便來到了書房的門口。
緊閉的門扉,看上去顯得格外的寂靜。
「分幻。」抬起手,她敲了敲書房的門。
隔了片刻,沒有任何回應的聲音。
聳聳肩,易水楓雙掌交疊,左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迅速地做著結印,然後一聲「破!」原本鎖著門的柵木霍然斷成了兩段。
「哎,估計又會被小梅說了。」嘴裡咕噥著,她緩緩地推開了門,走近了房內。
一室的幽靜。如果不是空氣中那濃重的妖氣,她幾乎會以為他不在這裡。
拉開了內室的簾子,一抹身影正平俯在地上。
「分……」她才張口,卻又猛然把話給哽住了。
躺在地上的,是一個十三四歲左右的少年,銀色的長髮包裹著赤裸的身體,白皙的肌膚,在微光下越發的瑩亮,而那張無瑕的臉龐,似在沉睡著。
這情景,彷彿她第一次在山洞中發現分幻一樣。而此刻,在他的身旁,還散落著分幻之前所穿的衣裳。
倏地,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氣息,地上的人微微睜開了雙眸,那金色的眼瞳直直地和她對視著。
「分……分幻?」她詫異地叫道。
他的五官,猶如是分幻長大了一般。圓潤的臉頰開始削尖,少了孩童的稚氣,而多了少年的青澀,新月般的眉,那水汪汪的大眼變得細長了些,挺直的鼻樑,還有那泛著光澤的紅唇。
他的身上,散發著奇異的美感,融合著清、艷、冷……讓人捨不得把目光移開。
「是你啊。」他緩緩地開口道,原本稚氣的嗓音,也變成了少年的清麗嗓音。
「你怎麼會……」向來很少會驚慌失措的她,看到他這副樣子,還是呆了呆。
「只是變化期提前了而已。」他從容地站起身子,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赤裸。
「變化期?」她眼眸一瞇。通常,妖魔幻化成人形要保持他現在的這個樣子,至少也需要七八百年的修行。
他到底是怎麼辦到的?或者該說,他一開始就不是如她所以為的,只是一隻兩百年左右的小狐妖?
沒有理會她的問話。他攏了攏有些微亂的銀髮,然後緩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原本,她需要俯下身子才能和他視線平行,而現在,兩個人卻已經是一般高了。
「你究竟修煉了多少年?」易水楓盯著眼前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龐問道。
「你以為呢?」分幻不答反問。
她抿了抿唇,「你真是分幻?」
「我是。」他輕揚著眉,似在審視她的反應。
嘴角緩緩地浮現出了一抹笑意,她的手撩起了一撮他的銀髮,放在手心中細細地摩挲,「真好,本來還以為我這輩子是沒機會看到你這模樣,沒想到居然那麼快就能見著。」
「哼!」他冷哼一聲,「那你現在看到了。」手一揚,一團紫色的狐火停浮在半空中。
「哇!」她忍不住地驚歎道,「你的狐火又變顏色了嗎?好漂亮!」
「你不害怕?」他怪異地瞥了她一眼。
「為什麼要害怕,你是屬於我的不是嗎?」她笑著伸出雙臂,攬住了他的脖子。
「但是我也可以殺了你。」尖銳的指甲倏然閃現,他的指甲抵著她的脖子。
她輕輕一笑,細白的皮膚因為指甲的尖銳而劃出了一道淺淺的血痕,「分幻,你夠強大了嗎?」黑色的眼眸直直地望著那雙金色的眼瞳,她問道。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移開了手,「你還打算讓我繼續待在你的身邊嗎?」
「本來你就該待在我的身邊。」或者該說,她從來就沒有想過別的打算。
她似乎從來都沒愛惜過自己的性命。冷著一張臉,他不悅地前傾身子,低頭湊近她的脖頸,然後伸出粉色的舌尖,輕輕地刷過她脖子上的傷痕。
溫熱而濕潤的舌尖,碰觸著有些冰涼的脖頸,引得她一陣酥麻的感覺。
奇異的,他的動作讓她驀地有種被呵護著的感覺。
雖然他依舊是寒著一張臉,但是在舌尖碰觸她傷口的時候卻又是那般小心翼翼。
呵護,原本,該是主人的她呵護著寵物的他才對啊。曾幾何時,竟然反了過來。
不過,她倒並沒有任何討厭的感覺,相反,還挺開心的,「原來,你捨不得看到我受傷啊。」笑嘻嘻的,她對著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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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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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2-3 00:30:05
是誰誘惑了誰(14)
直起身子,他斜瞄了她一眼,沒說什麼,便直直地越過她,跨步走出了書房。
「哎?」她看著他赤裸地走出書房,再看看地上的衣裳,然後搔了搔頭彎腰撿起,「唔,看來,等會又要再去買衣裳了,不知道等會小梅小蘭看到分幻那樣子,會不會比較驚訝呢?」
妖魔本就是習慣赤裸身軀,也只有在能幻化成人形後,才開始穿衣。
因此對於妖魔而言,反而是赤裸身體更為舒適。
不過……若是被人看到的話,那麼恐怕會……
「啊!」毫無意外的,片刻之後,尖叫聲果然響徹整間宅子。
她聳聳肩,走到他面前,抬手揉亂了他的一頭銀髮,「真是不誠實呢。」
「哼!」他冷哼著站起身子,攏了攏發,「你要去見你的表哥嗎?」
「是啊。」她點頭。
他盯著她,像是在審視著什麼,而後突兀地問道:「若是有一天,我傷了他,你會如何。」
易水楓略一沉吟,隨後淡淡一笑,「那麼,我一定不會原諒你哦。」
「你就這麼在意他?」眸子一瞇,他顯然因為她的回答而生氣。
「我也不清楚呢。」她坐在梳妝台前,拿起梳子梳著發。黃色的銅鏡,模糊地映著她的臉和他的身影,「所以啊,分幻,你一定不可以傷了表哥,否則的話,即使我再如何喜歡你,也會放手的。」
輕柔的語音,飄散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即使已經不愛,但是卻不能不在意,因為那溫柔的笑容,曾經佔滿了她所有的回憶。
5
雖然分幻在沒有著衣的情況下步出書房著實讓小梅小蘭受驚不小,不過這兩個美婢對分幻突如其來的長大並沒有太大的驚訝,興許是這段時間受驚過多,早已快麻木了。
「小姐。」小心地端上了一杯茶,小蘭依舊心有餘悸地瞄了瞄正在前院中那棵大樹下盤膝閉目的分幻。現在這個廳堂,幾扇門敞著,可以輕易地看到前院的景象,「我總覺得這狐妖有點怪,不如趁早讓他走,興許還好些。」
「怪?會嗎?」易水楓喝了口茶,又拿起桌旁放著的小點心放進嘴裡嚼著。
「難道小姐不覺得他總是很……陰沉嗎?」小蘭想了想,總算想到了兩個詞來形容自己的感受。
「唔……」易水楓輕鬆一笑,「他是冷了些,但還不至於陰沉。還有啊,小蘭,你不覺得分幻很好看嗎?」
「好看?」小蘭一愣。一個正常的人,當妖魔在你面前的時候,你會注意到的只有對方有多凶殘,而絕對不會是對方有多好看,「小姐,這……」她尷尬著。
「我啊,很喜歡分幻呢。」她輕聲道,「可能是因為他很漂亮吧,也可能是因為別的,總之,當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就很想要他。總覺得,應該是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拚命地想要一個屬於自己,忠於自己的妖魔,然後他出現了,我便覺得,我要的妖魔就是他。雖然他不是我以前所想要的犬妖,不過我還是覺得,應該就是他,他會是一個屬於我的妖魔。」
「小姐……」小蘭訥訥地看著自個兒的主子。
而一旁的小梅,則直接問道:「小姐你該不會是愛上了那只狐妖了吧。」千萬不要啊!
「愛上?」易水楓一怔,隨即忍不住哈哈大笑,「天啊,小梅,你怎麼會這麼想呢?」他之於她,不過是一個她所喜歡的寵物而已。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了。」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聲,她拿出手絹,抹了抹嘴角的糕點屑。
「那就好。」小梅放鬆地吁了一口氣。
而小蘭則拍了拍驚魂未定的胸口道:「小姐怎麼可能會愛上那只狐妖呢,小姐愛的,明明就是卓少爺嘛。」
「小蘭。」輕輕的一聲叫喚,突然使得空氣之中的緊繃感增加了,「我現在不愛任何人呢,當然,你們兩個是例外。」
小蘭囁嚅地住了口。而小梅則忍不住道:「小姐為什麼要一徑地否認自己的感情呢,你明明是喜歡卓少爺……」
「不是否認,而是知道什麼是自己想要的。」易水楓開口道,「我所愛的,是小時候疼惜我的表哥,而不是長大後,在我和水舞之間搖擺不定的表哥。」對於自己的感情,她從來不曾隱瞞過這兩個情同姐妹的丫鬟。
「所以小姐才會一連幾天都不見卓少爺嗎?」小梅問道。本以為卓少爺來了後,小姐一定會時常去走動,沒想到這幾天,小姐反倒是專陪著狐妖。
「我自己也不清楚呢。」只是覺得,見了面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表哥和她之間的距離似乎越來越遠。而他印在她回憶中的笑容,似乎也越來越模糊。
原來……她也是個性格彆扭的人呢!
暗笑一聲,她起身道:「我會再去見表哥的。」因為逃避,並不適合她。
心的跳動……似乎激烈了點。
在心裡暗自嘲弄著自己的在意,易水楓緩緩地推開了眼前的門。
原本待在房內的人順著聲音望來,在看到了她之後,驚訝地道:「水楓?!」
「是我,表哥。」她盈盈一福,緩步走進。
「我還以為你不會再來見我。」卓安涯迎上前,臉上有著驚喜與疑惑。
「怎麼會,你是我的表哥,不是嗎?」她笑著道,抬首環望了一下這客房的四周,「表哥這幾天在這裡住得還舒適嗎?小梅小蘭有好生伺候表哥嗎?」
「我……」他看著她滿面的笑顏,張了張口。
「聽小梅說,這幾日,表哥幾乎沒有出房門,其實芳州城還是有不少名勝可逛,不如我讓小梅陪你逛逛?」
「那麼你呢?」他衝口而出。
「我?」她啞然一笑,「我還有些事要忙,恐怕沒時間陪表哥逛這芳州城了。」
「是嗎?」他的臉上有著隱隱的失望,微微垂下眼眸,他不想再去看她的笑容,「水楓,你是不是……是不是還在恨我?」嘴裡艱難地吐出了這個他一直想要問的問題。
「恨?」她一怔。笑容漸漸退下,而轉成了一種平淡的表情,「我不知道,不過恨這個字太沉重,所以我不想恨。」淡淡的,她說道。
「是不想恨嗎?」卓安涯苦澀地道,「即使你恨我,也是應該的,是我沒有守護好你,甚至還和水舞……」
「可是表哥,你喜歡水舞。」她打斷了他的話,「即使你喜歡過我,可是你更喜歡水舞,對嗎?」對於感情,表哥太過優柔寡斷,而她,則無法適應。
「我……我那是……」他欲言又止。水楓堅強,而水舞柔弱,當這兩個女子在他面前,讓他選擇的時候,他只知道,堅強的人,可以獨自活下去,而柔弱的人,卻會肝腸寸斷。
「我知道。」他的心思,她又怎麼會不明白呢。所以她退讓,所以她離開。很多事情,只要退開了,那麼便不會再被種種煩惱所困擾,「對現在的我而言,你只是表哥。」
可以不愛,卻不能不在意。即使如何地想把回憶掩蓋住,但是胸口中的那份感覺,卻還是在沉澱著。
只是……表哥……而已嗎?胸口,蔓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是苦,是酸,是痛!卓安涯猛地抓住了眼前人的肩膀,對著那張他曾經夢到過無數次的容顏喊著:「不是!我……」他不要她用著如此陌生的態度來面對著他。
從她好小的時候,他就一直在陪伴著她了。看著她學會爬樹,看著她學會寫字,看著她一次次地受傷,看著她把眼淚拚命地逼回眼眶,用著笑容來裝飾自己的堅強……她所有的一切,他曾經都是那麼的清楚。
可是,僅僅是兩年的時間,她卻開始讓他覺得陌生。
微一皺眉,易水楓望著卓安涯難得激動的表情。在她的印象中,表哥很少會有這樣的神情,彷彿是在拚命地想要抓住某種東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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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2-3 00:30:25
是誰誘惑了誰(15)
「我啊,喜歡表哥的笑容呢。」任由他拚命地抓著她的肩膀,她的手緩緩抬起,捧住了他的雙頰,「因為那是我在易家,唯一想要珍惜的東西。每次看到表哥的笑容,我都會覺得好輕鬆,即使再怎麼不快,也會把那當成過眼雲煙。所以現在這樣的神情,真的很不適合你呢。」
「水楓!」他痛苦地沉吟著。雙手無力地下垂。
她退開一步,不再去看他痛苦的表情,「表哥你為除妖之事來找我,是真心希望我去為易家除妖,還是只是許久沒見我了,所以想見見我?」
「我……」他微一猶豫地頓了頓,隨即道,「只是想看看你,過得如何罷了。」
「是嗎?」她笑著,笑得舒心。他的一句話,似乎在慢慢地填補著這兩年來的缺憾。原來,她亦是一個如此容易知足的女人呵……「我在這裡過得很自在,所以你可以不必再擔心我了。」
他的懷抱太小,容不下兩個女人,所以只要一個人的放手,就可以成人之美。
而她,自始至終想要看到的,只是那在年少的回憶中,他臉上的那抹純真且關懷的笑容……
她笑著,而他則怔怔地望著她。
窗外,高高的樹枝上,卻站立著一抹身影。長長的銀髮垂落在肩膀上,那雙金色的眸子正死死地盯著屋內的人。
原來,她亦會有如此的笑容嗎?笑得……如此的甜美……
亥時,夜深沉。
輕輕地打了個哈欠,易水楓揉了揉有些犯困的眼,輕解羅衫,吹熄了放在桌上的蠟燭。
霎時,房間暗沉下來,銀色的月光透著窗子,照進一些亮光,「真是奇怪,今兒個竟會這麼晚才想睡。」她自言自語著,朝著床邊走去。
就在手搭上白色的床帳時,她的身子猛然怔了怔,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妖氣。
「分幻?」她開口喚著。
悄無聲息地,一抹身影從暗處走近她身邊。
「你這麼晚來我房裡,是打算陪我就寢嗎?」易水楓問道。自從他的身體變化後,入夜之後,這還是他第一次來她房裡。冷冷的視線盯著她的臉,他沒有出聲。
「或者你打算就這樣和我對視一晚?」她笑道。昏暗之中,她只能藉著朦朧的月光,看清他的輪廓。
至於妖魔,即使是黑暗之中,亦能夠看清一切。
「我不喜歡那人。」分幻開口道。清冷的聲音,卻帶著一絲厭惡,清晰地傳入她的耳內。
「那人?」她一愣,直覺地猜測道,「你是指表哥嗎?」
他的雙手按住了她脖頸的左右兩邊,尖銳的指甲,折射著冷光,「我不喜歡你對著他笑。」他的語氣任性而霸道。
不喜歡她對著除他之外的人,露出這種他從來不曾看到過的甜美笑容。不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可是卻清楚自己討厭的是什麼。
胸口中彷彿有許多東西在隱隱萌動著,而他卻懵懂不知那是什麼。
「這恐怕很難呢。」她淺淺地笑著,無視那按住她脖頸的指甲,隨時都可以要了她的命。
「你不答應?」他的眼眸一瞇。
「是啊,因為我不想答應。」她本想點頭,不過礙於他那尖銳的指甲,還是作罷。
「為什麼?」他不悅地質問道。
「當然是因為我想笑著面對著表哥啊。」她理所當然地說道,「我不喜歡板著一張臉,更加不喜歡掉眼淚。」
他緩緩收回指甲,手心貼著她纖細的脖頸,「你從來沒有那樣對我笑過。」
「哦?」她揚揚眉,好笑地問道:「那你想看的是什麼樣的笑呢?」
他沒吭聲。
「還是說,你在嫉妒呢?嫉妒我對表哥笑?」銀鈴似的聲音,伴隨這清悅的笑聲,瀰漫著整個房間。
他猛地把她推倒在床上,雙手壓住了她的雙手,忿忿道:「我沒有!」
「真的嗎?」他的焦躁,與她的平靜形成對比。
即使明知道她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可是對著她的那雙眸子,他還是別開了頭,冷哼了一聲。
被禁錮住的雙手得到了自由,她直起身子,伸手撫著他的銀髮,「嫉妒啊,應該就代表著你在乎我吧。」
「我沒有在乎你!」他否認道。
「說謊!」她扳過他的臉,自顧自地說道,「不過我很開心,你至少會因為我而嫉妒,當然,若是多了,那便不好了。」
「自以為是。」他冷言道。
「那就當我是自以為是吧。」無所謂地聳聳肩,她的手攬住了他的腰,「我好睏,可以睡了嗎?」說話間,又忍不住地打了個哈欠。
晶亮的眼眸,似在詢問他的意思。分幻心中一動,卻依然冷著面孔,「我現在已經不是孩童的身軀了。」
「我知道啊。」易水楓點點頭。若是以前,她早就可以把他抱上床了。
「既然知道,你還打算要我陪你睡?」他的聲音低低傳來。在他的面前,她似乎總是率性而為。沒有含蓄亦不存在猶豫,她似乎只是做著她想要做的事情而已。
「這有區別嗎?」她反問道。
區別嗎?他不知道。
「對我而言,你是分幻,這就夠了。」一個美麗的狐妖,一個屬於她的狐妖。
眼眸輕垂,他無聲地抱著她躺在了床上。不可思議的,她的話竟然可以撫平他心中所有的焦躁。
她滿意一笑,把身子縮在了他的懷中,「分幻,你好暖。」
「哼,是你太冷了。」話雖如此說著,但是他的手卻還是把她圈進了懷裡。
溫暖的懷抱,驅散了不少深夜的涼寂,「真想看看你的原形呢,一定很漂亮。」緩緩地合上了眼眸,她呢喃著道。
原形嗎?他盯著她的睡顏,良久沒有出聲。
金色的眼瞳,定定地望著自己的雙手。這雙手,現在已經可以攬住她了。可是,現在還不夠,力量還是沒有完全恢復。坐在前院大樹的粗壯樹枝上,分幻眺望著遠處的景象:青藍色的天,翠綠的土地,塵世間的幾番改變,對他而言不過是過眼雲煙。時間,對他而言快要變成靜止的。可是為什麼這短短的日子,卻又開始讓他覺得漫長了呢?
是因為有她的存在嗎?這個不可思議得讓人費解的女人的存在。也是第一次,一個人類敢當著他的面,對他說要他當寵物。
驀地,一股他所厭惡的人氣在慢慢靠近,然後一抹身影走入了他的視野之內。
「咦?!」卓安涯抬頭望著站在樹枝上的分幻,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十三四歲的少年,披散著一頭長長的銀髮,淡藍色的衣袍,包裹著有些削瘦的身子,就這樣直直站在樹枝之上,輕盈飄逸得不似凡人。
「你是誰?」清了清喉嚨,卓安涯仰頭問道。
「哼!」分幻居高臨下地望著卓安涯,「知道我是誰的人,通常沒那個機會繼續活在世上,你想知道?」
「你是妖魔?!」卓安涯猛然醒悟地嚷道。這樣的髮色,不是人類所能擁有的。而且少年的臉上,有著同齡人所沒有的冷漠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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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2-3 00:30:59
是誰誘惑了誰(16)
分幻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容,那雙魅人的眼眸輕輕上揚,「看來,你並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無知。」
「為什麼?!你明明是妖魔,卻會出現在這裡?你有什麼目的?這裡並不是你可以來的地方!」卓安涯說道。驚惶中的心態,甚至讓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說了些什麼。
像是看出了卓安涯的害怕,分幻嘴角邊的嘲諷更濃,「真是讓人懷疑,你這樣的男子,怎麼能夠使得她在意呢?」她的在意,讓他想要捏碎某樣東西。
不自知的情緒,在心底蔓延著。那種想要破壞和想要擁有的心情,究竟是什麼呢?
「你——你到底走是不走?」卓安涯開口道,他不過是一介文弱書生,雖然和除妖世家的易家是親戚關係,但是對妖魔的所知,卻一直只停留在別人口述上,真正看到妖魔,這還是第一次。
「我走與不走,還輪不到你來發問!」手一彈,幾團狐火朝著卓安涯的四周砸去。
原本已經心中害怕的卓安涯,看到了狐火後,更是手心冒汗,不是不想躲避,而是腳硬得像生根一樣定在原地,無法移動半分。
這就是妖魔嗎?有著妖力的妖魔,可以隨意地攻擊著人類,強大冷漠且讓人無法預測,而水楓……一直都在和這樣的怪物戰鬥著嗎?
一個被眾人所奚落的二小姐,卻每次都在用著自己的性命,和妖魔戰鬥著……
卓安涯的眼眸之中,不禁流露出了一抹內疚與憐惜。從別人的口中聽到關於妖魔的事情,遠不及這一次自己真正的體會。害怕,蔓延著全身,他甚至連逃跑的力氣都在一點點地喪失,而水楓……對於她,他似乎做錯了太多太多。或許該說,他這一次根本就不該來。
紫色的狐火,落在了卓安涯的身側。
分幻飄然從樹上降下,一步步地走到僵直著身子的人面前,「你的眼神,讓人很討厭。」厭惡地撇撇嘴,他伸出右手,猛然地掐住了對方的脖子,尖銳的指甲,隨時都可以把那脖頸給扭斷。
卓安涯的心中一涼,要死了嗎?他就這樣要死在這個妖魔的手中了嗎?他沒有辦法完成對水舞的承諾了嗎?也沒有辦法安慰水楓的寂寞了嗎?
而究竟,哪一個更讓他遺憾呢?是對水舞,還是對水楓?
「分幻!」呵斥的聲音,驟然在前院中響起來。一道人影氣喘吁吁地奔了過來,一把抓住了他的右手手腕,「放開表哥!」易水楓盯著面前的人,神色嚴肅地道。
「哼,你命令我?」他鼻子一哼,不悅地皺了一下眉。
她不語,只是用從未有過的沉沉目光盯著他。
「如果我不肯呢?」輕輕眨動了一下眼眸,分幻反問道。
「那麼——你還記得我對你說過的話嗎?」
說過的話……他輕垂下了眼眸。腦海中,閃過了一句話。
分幻,你一定不可以傷了表哥,否則的話,即使我再如何喜歡你,也會放手的。
她所指的,是這句話嗎?
他可以感覺得到,她握著他手腕的手,在微微地顫抖著。她也在害怕嗎?害怕他真的取了眼前的人的性命?
即使在以前對著三千年的妖魔,易水楓也沒有此刻這樣緊張過。分幻的手,正掐住了表哥的脖子。可是她不明白,她是怕表哥的死亡,還是在表哥死亡後,自己該如何去面對分幻。
所以——不可以,絕對不可以讓分幻殺了表哥。
終於,那尖銳的指甲變得平滑,分幻抽回了手,背過了身子,「我只是因為……不喜歡自己的身子濺著人類的血而已。」所以,他不是因為她的話,而放了卓安涯一命。
所以……她對於他,是否會放手,他根本就不在意。
是的,不在意,他是妖,怎麼可能會去在意一個人類!
纖瘦的身影,慢慢地隱去。
易水楓趕忙看著一旁的卓安涯,「表哥,你沒事吧?」雖然剛才分幻曾經動了殺機,但是還好下手並不重,表哥的脖子上破了一些皮,只要稍微休息幾天就可以無事。
「水楓,他……剛才那……」卓安涯驚魂未定地道。
「他就是我所收養的小孩。」她輕輕一笑,安撫著他的驚嚇。
「可是……你、你不是說收養的只是一個小孩……更何況,那……那是妖魔……」說到後面,卓安涯像是力氣用盡,說不下去。
「是啊,他是妖魔。」易水楓點點頭,「而且還是一隻狐妖呢。」
「你既然明知道他是狐妖,還讓他在這宅子裡?」
易水楓揚起頭,望了望天際,「表哥,記得我小時候對你說過的話嗎?我說,我希望能夠有一個妖魔,一個只屬於自己的妖魔。」而看到分幻的那一瞬間,她便覺得自己幼時所說的話要實現了。
「可是……可是那是……」人和妖魔,怎麼可能在一起呢!
「我呢,是一個不會輕易下決定的人,可是一旦真正地下了決定,那麼就不會輕易改變了。」淡淡一笑,她溫柔地望著他,「分幻是我最重要的妖魔,而表哥則是我最重要的親人,所以,我不會讓分幻再傷害表哥的。」
「你——」卓安涯震驚地望著那幾不可見的笑容。剎那間,他明白了,他無論說什麼,都沒有用。
「如果,這是你所希望的生活,那麼我不會阻攔的。」他欠水楓的太多太多了,所以他阻攔不了,也沒有資格去阻攔。
她笑了,笑意很濃。「那麼表哥便在這裡好好休息幾天吧。」
「嗯。」
6
身影,在山林間穿梭著,掠過一片又一片的樹木。遠遠望去,只能看到那銀白色的身影在晃動著。
討厭此刻的心情,討厭此刻的情緒,甚至想要毀滅週遭所有的一切。
他——究竟是怎麼了?!
「為什麼?!那人對你就那麼重要嗎?」喃喃自語地問,卻不會有人回答。
分幻不斷地奔馳於山林間。彷彿……在他的記憶中,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如此奔跑過了。
倏地,一股血的氣味瀰漫在他的鼻尖。
帶著一絲腥臭的血味,那是普通的人類的血,而在這股血氣之中,還有著一股妖氣。
是千年樹妖吧……
分幻眉頭一舒,彷彿找到了可以改變情緒的事物,朝著氣息散發的方向奔去。不一會兒,一棵週身碧綠的大樹便印入了他的眼簾。那粗大的樹枝,正緊緊地纏著一個男人。男人的皮肉被樹枝纏得皮肉開裂,而樹妖則正拚命地攫取著男人身上所湧出的鮮血。
顯然,此刻男人已經是沒有什麼力氣掙扎了,只有任其吸著自己的血。
天生的警覺,使得樹妖發覺周圍出現了別的妖魔,霎時之間,幻化成了一個有著青綠髮色的年輕女子,「是誰?是誰在這裡?出來!」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跡,樹妖喊道。
緩緩從陰暗處走出,分幻冷眼望著樹妖,「每次看樹妖吃人,還真是覺得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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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2-3 00:31:10
是誰誘惑了誰(17)
樹妖一看對方的樣子,不禁放鬆下了心情,「好大的口氣,不過是只不足千年的狐妖而已,怎麼,是打算搶這人還是打算讓我殺了你?」
「你殺我?」他嗤笑一聲,「你認為你有能耐能殺得了我嗎?」
「你我同是妖魔,我本來沒打算要殺你,不過如果你執意要搶這人,休怪我不講妖魔間的情面。」對樹妖而言,她顯然把對方看成了是來搶獵物的妖魔。
分幻目光鄙夷地看了看躺在血泊中的男人,「我對吃人沒興趣,不過,我要你的內丹。」樹妖屬植物類,以吸食人血為生,其內丹含有不少血中精華。
「內丹?」樹妖大怒,「憑你一個小小的狐妖,也敢要我的內丹?!」
「你到底是給還是不給?」他懶洋洋地盯著她,雙手的手掌微微收攏。
「要我的內丹,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能耐了!」手掌一翻,樹妖的手上頓時發出數把尖銳的竹刀。
分幻以狐火抵擋,紫色的火焰,瞬間把竹刀盡數燒盡。
「狐火?你居然會紫色的狐火?」通常,狐妖上了千年的道行後,狐火的顏色就會轉為紫色。也就是說,眼前的狐妖,並不如她想像中的那麼小。
「你應該慶幸,你現在看到的只是紫色的狐火而已。」他嘲諷地笑著,主動發起著攻擊。紫色的狐火,圍成了一個圈,把圈內的植物全部燃盡。
「你——」樹妖力氣大失。周圍沒有植物,她的攻擊裡減弱了一半,「卑鄙!」她罵道。
「卑鄙?」他的眼中,儘是火焰的光芒,「要取得你的內丹,有太多的方法了,我只是選擇了最省力的方法而已。」如果不是現在他的身體還沒有恢復,她根本沒法擋住他的一擊。
「如果……如果我肯給你我的內丹,你是不是能夠放過我?」樹妖踉蹌著問道。失去內丹,不過是修行化為無,但是起碼可以保住性命。
「太晚了。」他的嘴角勾起了無比冷漠的笑容。
一見求生無望,樹妖乾脆變回了原形,打算做最後搏命的一擊。雖然此刻周圍已經被紫色的火焰所包圍住,但是求生的慾望,卻在此刻爆發出來。
整個樹身,更加的瑩翠逼人。粗大的樹枝,不斷甩動著,而那一陣陣奇怪的咒語則環繞著樹妖。
「你這是什麼咒?」微微瞇起了眼眸,分幻有些奇怪於這陌生的咒語。
「雙滅咒,就算我死了,你也活不了!」樹妖恨恨道。樹枝舞得更加用力,而地上的土,開始一層一層地上揚,似一個環形的圓球,漸漸包圍住了分幻和樹妖。
「雙滅咒?」他的眼,望了一下四周,「對樹妖而言,的確也算是一個強大的禁咒了,不過你確定你能滅得了我嗎?」
「試過就知道了!」樹妖用盡全力,揮動了最後一下樹枝。層層的泥土,包圍著兩個妖魔,「哈哈,這下子……你也死定了。」
嘴邊流著血,樹妖一邊嗆聲,一邊等著看對方臨死前的模樣。
微微地皺了皺眉,分幻看了看被泥土包裹住的身子,「看來,現在的我似乎還不足以對付這個咒。」
「哈哈……你……你就等著和我一起死吧。」樹妖咳血笑道。
「雖然我並不想在你這種妖魔的面前露出原形,不過,現在似乎也沒有別的方法了。」分幻說著,輕輕地閉上眼眸。霎時之間,一陣狂風捲起,把泥土捲得漫天遍野。而那一團團的紫色火焰,則遍佈在那銀色身影的周圍。
「你——」怔怔地盯著那銀色的身影,樹妖不敢置信地張大了眼睛,「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明明應該是……」
「你的話太多了。」金色的眼瞳猛然一張,樹妖在火焰中倒下了身軀。
那碧綠的樹身被火焰燃盡,只有一顆嫩黃色的內丹在一堆灰燼中閃現著柔潤的光澤。
光芒之中,野獸的身影又重新變回到了人形,分幻撿起了灰燼中的內丹,轉身朝著森林外走去。
林子,依舊還是林子,戰鬥過後的毀滅,只要再過五十年就可以恢復。
五十年的春秋,對於妖魔來說,太短暫,而對於人類來說,則太漫長了……
女子的閨閣中,易水舞雙手不安地互搓著。
已經好幾天了,為什麼表哥還沒有任何消息呢?明明知道他去芳州城是勸水楓為易家除妖,可是她心中卻在害怕,害怕他對水楓餘情未了,害怕水楓會把她最後的依靠也奪去。
不行,她不能再這樣待著。與其在這裡胡亂猜測,不如直接去面對。
猛地站起身子,易水舞從廂櫃中翻出了一些衣物。
喀!
門被輕輕地推開,丫鬟進門,一看這情況,不禁叫道:「小姐,你這是在幹嗎?」
「我要去芳州城!」她說著,把衣物和銀兩放進了一個包袱裡,走出了閨閣。
「可是……可是……」丫鬟有些慌亂地跟了出去,「小姐有和老爺說過嗎?」
易水舞沒回聲,只是小碎步地朝著大門處跑著。
「小姐!小姐!」丫鬟在後面一邊追,一邊喊,「小姐你這麼走了,讓奴婢怎麼和老爺交代啊。」
「你什麼都不用交代,只要說我去芳州城就行了。」
「但……」
「荒唐!」一聲重重的呵斥,打斷了主僕兩人的拉扯。
易天站在迴廊口,沉著一張臉望著自己的大女兒,「你這是要上哪兒去?」
「芳州……城。」在父親的目光下,易水舞不禁瑟縮了一下。
「你去那裡做什麼?」易天沒好氣地道。
易水舞抿了抿唇角,「表哥去了好幾天都沒消息,所以我想……」
「你去那裡能做什麼,一個女孩子家的,去了那裡難道打算丟人現眼嗎?」
「爹爹!」她猛地叫道,「我知道我沒有除妖的能力,所以您從來都認為我不該是易家的女兒,自從我七歲那年,您知道了水楓有著易家從來都不曾有過的強大靈力,您的目光,就不曾再眷顧過我!」
他盯著她,「你想說什麼?」很少見到水舞會用如此的口氣對他說話。
「娘親只因為水楓的一句話,便被你疏遠了八年,最後鬱鬱而終。」是的,只因為水楓的一句話,一句她不想在宅子裡看見大娘,娘親便被爹爹送到了偏遠的宅子中,度過了八年的時間,直至死亡。
易天的眸光中,閃過了一絲愧疚,隨即又恢復如常,「那是因為你娘善妒。」
「善妒……呵……」易水舞苦笑一聲,善妒是因為太愛了,可是爹爹卻是一個始終不懂愛的人。「我——一定要去找表哥。」因為那是她唯一想要擁有,也是唯一能夠擁有的人了。
「不許去。」易天呵斥道。
「大哥。」易德不知何時走了過來,說道,「既然水舞想去,那就讓她去吧。」
易天疑惑地看著易德,而易德,臉上則揚著胸有成竹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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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2-3 00:31:26
是誰誘惑了誰(18)
雖然不明白對方的意思,不過多年的相處,還是讓易天歎了一氣,「你二叔既然替你說情了,那你就去吧。」
易水舞大喜,忙不迭地拜謝了後,便越過二人,朝著大門處奔去。
易天問道:「你明知道水楓和水舞不和,為什麼這當口上要讓水舞去芳州城?」
「大哥。」易德搖了搖手中的折扇道,「我瞧著安涯去了好幾天了,都沒個信兒回來,估計是沒勸說成。若說水楓在易家還有什麼缺憾的,那便是大嫂在兩年前鬱鬱而終。雖然大嫂的死,不關水楓什麼事兒,可是確是因為她的一句話,八年裡你沒有再見過大嫂一次。所以沒準水舞這次去了,事情反倒會有轉機。」
易天頷首,「聽你這麼說,倒也有理。」
「所以大哥,我們現在等著便是了。」易德淡笑著道。
「也只能等了。」易天長歎一氣,畢竟,易家想要飛黃騰達,現在唯有看水楓肯不肯再為易家除妖了。
易水楓留在客房內,幫忙處理好了卓安涯脖子上的傷。
脖子上纏著紗布,卓安涯望著眼前的人,欲言又止,「水楓……」
「怎麼了?表哥想說什麼嗎?」輕抬眼梢,她瞭然地望著對方。
「你真的打算和那妖魔待在一起?」他問道。腦中依然忘不了之前被那妖魔掐住脖子,對方那冰冷的眸光。
「是啊。」易水楓點點頭。
「妖魔都喜歡吃人,萬一……」
「吃人嗎?」她淡淡一笑,「我想分幻他應該不會想吃人的。」與其說不會想,倒不如說他根本不屑吃人。
卓安涯有些焦急地道:「妖魔總歸是妖魔,雖然你是很強的除妖師,但總歸會失了提防。」
她輕輕地垂下眼眸,嘴角上有著虛無飄渺的笑容,「若是他真的想要吃我,那便吃好了。」
「水楓!」卓安涯猛然地站起身子,顧不得身上的傷,一把把她擁進了懷裡,「不許再說這種話,為什麼你總是那樣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呢?」是心疼,是憐惜,也是自責,他明白她會這樣,他亦有一定的關聯。
那是因為她的生命中,已經沒有太讓她牽掛的事物了吧。易水楓想著,被動地待在這個她曾經渴望過的懷抱。
「表哥。」良久,她喃喃地開口道,「天色,已經暗了呢。」
「啊?!」柔柔的語音,卻像猛然打醒了他的神智。他快速地鬆開了手臂,向後退開了幾步。老天,他剛才究竟在幹什麼啊!他和她已經不是幼時的年紀了,他們之間根本不能夠再做那樣的動作,若是讓水舞看見的話……
站立在原地,易水楓的臉上自始至終保持著淡淡的淺笑,他的驚慌失措,他的驀然回神,全印在了她的眼中。
欠了欠身子,她對著他道:「表哥也好好休息吧,我明兒個再來給你換藥。」
「水……」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又閉上了。
她望了他一眼,轉過身子,緩緩地合上了門。
終究,表哥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呵……而剛才的那個擁抱,至少可以證明,他還是在擔心著她的。
輕輕地晃了晃頭,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這雙手,在剛才亦接觸到了他的體溫呵……
而嘴上的笑,是自嘲的笑呢,還是開心的笑?
「給你!」一隻蔥白的手掌攤在了易水楓的面前,而手掌中所呈現的,則是一粒瑩黃色的內丹。
「給我?」微微瞇了瞇眼眸,她看著眼前的分幻。
「樹妖的內丹,具有增血的功效。」他撇撇嘴,不耐煩地道,「快點拿了吞下。」
「樹妖的內丹嗎……」她喃喃著,拿起了內丹,好奇地看著。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樹妖的內丹,不免新奇,「你為什麼要給我?」微微側目,她饒有興趣地問道。
「你的血太少了,我不想看見你有天缺血而亡。」尤其是那天晚上,他應該吸了她不少的血,否則她當時的面色不會那麼蒼白。
「哈哈!」她情不自禁地揚起了銀鈴似的笑聲,「分幻,你這是在擔心我嗎?」
他面色一沉,眸中閃過冷光,「你聽清楚了,我從來沒有擔心過你,更沒有在意過你!」是的,只不過是區區的一個人類,根本不值得他花費任何的心思。
「是嗎?」她淡淡一笑,然後把內丹遞回到了他的手中,「既然你不是在擔心我,那麼我也無意吃這玩意兒。」
「你難道不明白它對你的好處嗎?」第一次,有除妖師對內丹視若無睹。千年樹妖的內丹,是多少除妖師的渴望。除了增血的功效外,更能夠解百毒以及增加靈力。
易水楓聳聳肩,淡然道:「就算它有再多的好處,也與我無關。」
「你——」
「分幻,告訴我,你為什麼要給我內丹?」注視著那雙金色的眼瞳,她難得認真地問道。
為什麼……他也想要知道啊!在看見樹妖的那一瞬間,他所想要得到的就是這顆內丹,然後取來給她。
「因為我不想欠你什麼,既然曾經吸食過你的血,那麼這個就當作還你的。」所有的事情,都在漸漸地脫離他的掌控。而她,也似乎越來越能夠影響他的情緒了。
「還?」她揚了揚眉,「給你我的血,並沒有想要你還什麼。」只是因為他那時的表情太痛苦了,所以她才會那樣做。
「如果我偏要還呢?!」他狠狠地盯著她,目光像是要穿透她的身子。
她輕輕垂下了眼眸,打趣道:「那麼就用你的血來還如何?」
他的血?分幻看著眼前的人,她是第一個說想要他的血的人類。他的血……神秘的狐族的血,「沒有人……像你這樣,說過這種話。」
「那麼我就是第一個了?」她笑著反問道。
「你真的要喝我的血?」他盯著她問道。
「如果——你執意要還我什麼的話。」本來,這只是一句戲言,人類,可以喝妖魔的血嗎?
「那好!」他的手猛然握緊,瑩黃色的內丹就此捏碎,瞬間化為了沙塵。
分幻舉起右手的食指,平滑的指尖變得長而鋒利。然後指尖劃過了左手的手腕,霎時劃出了一道血口子,他把淌著血的手腕伸到了她的唇邊,「還了你,就不再欠你什麼了。」
不想要她再來影響自己,不想再受到任何的牽絆,更不想被這種煩亂的心情所困擾。
「你就那麼想要和我撇清關係嗎?」易水楓深深地吸了一氣,舌尖輕輕地舔著他的傷口,「你是我的寵物,不是嗎?給你我的血,並沒有讓我覺得,你欠了我什麼。」
溫軟的舌尖,輕觸著他的傷口,竟然讓他有種酥麻的感覺。分幻怔怔地站著,茫然而無措。
傷口並不深,她用靈力止住了流血,然後又取出藥箱,拿出紗布包裹著他的傷口,「雖然知道你自己舔舔傷口,就可以讓傷口痊癒,不過我還是想要替你包紮一回。」她一邊繞著紗布,一邊說著。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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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2-3 00:31:41
是誰誘惑了誰(19)
淡淡的語音,環繞在他的周圍,分幻閉了閉眸子,而後張開,「你究竟想要什麼?」
「想要你待在我的身邊啊。」她理所當然地說道。
「我是妖魔,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裡。」他甚至不能理解她的想法,普通人根本就不會想要和妖魔待在一起。
「人的壽命,比起妖魔來,太短暫了,所以我想要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來生活。」易水楓自言自語道,「我很喜歡分幻你呢,你是我唯一想要的妖魔,想和你一起生活,一直到我白髮蒼蒼的時候,還能夠有你陪在身邊,如果是那樣的話,我想我一定會很幸福的。」
「喜歡……」他喃喃著。她喜歡他嗎?為什麼在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心跳竟然不可思議地加快了。
「是啊,喜歡呢。」她點點頭,繞好了最後一層紗布,並且打了個結。
心,跳動得更快了,彷彿有什麼東西要迸發而出。好奇怪的感覺,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他甚至想要把她摟進自己的懷裡!
猛地抽回了手,分幻瞪視著易水楓。
「你怎麼了?」她不解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突如其來的情緒化反應。
「我——」他深吸一氣,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說些什麼,乾脆又閉上了嘴。
「是身體不舒服嗎?還是……」她直覺地抬起手,朝著他的額頭探去。
他一把揮開了她的手,有些踉蹌地朝後退了兩步,「別碰我!」身體的燥熱,煩悶的情緒,所有的一切,都讓他不知所措,他這是怎麼了?
不再去看對方,分幻轉過身子,朝著門外奔去。
而易水楓則有些詫異地看著那快速遠去的背影,然後把目光放在了那被揮開的手上。一絲苦笑,隱隱地浮現在了嘴角,「剛才,說錯了什麼話了嗎?」還是因為,他根本不想要她對他的喜愛?
兩天後,易水舞來到了芳州城。也給本來已經平靜下來的宅子又憑添了一份波瀾。
「我是來找表哥的。」用著堅定的目光,易水舞站在宅子門口,定定地望著易水楓道。
「是嗎……」淺淺一笑,易水楓轉身對著一旁的小梅道,「小梅,去把表哥請到前廳吧。」
「小姐!」小梅叫道,眼神之中有著不滿。
「去啊!」她簡潔地下著命令,而後領著易水舞到了前廳坐下。
小蘭快速地奉上了茶。輕啜著清香的茶水,易水楓看著自己好久不見的姐姐。兩年不見,她出落得更加美麗了,而那種渾身充滿著讓人保護的氣息,和她這個身為妹妹的人,還真是天壤之別。
輕笑一聲,她率先打破了沉默,開口道:「我們已經兩年沒見了吧。」
「嗯。」易水舞點了點頭。在易水楓打量她的同時,她也在打量著對方。時間,似乎改變著她身上的氣質,那個當年意氣風發的女孩,似乎變得越來越內斂了,蘊涵著無數的光華,讓人……移不開目光。
心中暗暗一驚,易水舞故作鎮定地舔了舔唇,突兀地開口道:「我……我和表哥馬上就要成親了。」
易水楓托著茶杯的手猛然一頓,杯中的茶水晃出了大半,「成親?」
「對啊,成親,我和表哥,以後一定會很幸福。」她猶如一個高高在上的女皇,欣賞般地看著妹妹的錯愕。
自嘲地笑了笑,易水楓從身邊掏出手絹,擦拭了一下被茶水潑到的裙擺。即使早就告訴過自己水舞遲早會和表哥成親,但是真的聽到了這個消息,卻還是讓她失神了。
原來……表哥在她的心中,還是佔據著如此重要的地位,原來……她還是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般灑脫。
鎮定下了自己的心神,她說道:「那麼恭喜你了。」
「你——」易水舞恨恨地咬了咬牙,她應該痛哭才是啊,應該滿是不甘才是啊,而不是如此輕描淡寫地說一聲「恭喜」。
兩個女人,一個垂下眼眸,似在專心地喝茶,而另一個,則死死地盯著對方。
「水舞!」男人的聲音揚起在了廳中,也使得女人們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了來人。
「表哥。」易水舞站起身子,快速地迎了上去。
卓安涯看了看端坐著的易水楓,再看了看站在面前的易水舞,「你怎麼會來這裡?」
「因為你一直沒有消息,我擔心,所以……」她欲言又止,沒有把話說完。
卓安涯歎了一口氣,「我沒出什麼事。」水舞來這裡,只怕會更亂了。
易水楓靜靜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起身子,悄悄地退出了前廳。這裡的空間,容不下三個人,所以與其在這裡當一個旁觀者,不如離開更好。
信步走著,她走到後院的小池邊。那銀色的身影,正背靠著湖邊的樹身上,閉目養神。
易水楓放輕了腳步,近乎無聲地走到了分幻的身邊。清秀傾城的面龐,有著少年的青澀,那單薄的身子,也似少年,正處於生長階段。
原本那煩惱的思緒,在看到了他之後,便彷彿不翼而飛。
「分幻,有你,真好。」嘴角揚起了輕鬆的笑意,易水楓說著,躺在了他的身旁,閉目而睡。
而身旁的人,則緩緩地睜開了眼眸,金色的眸中,印著的是那張甜美的睡顏……
7
「表哥。」前廳之中,易水舞把頭柔柔地靠在卓安涯的胸前,「那事兒,你有對水楓提出嗎?」
「什麼事?」他問道。
「就是除妖一事啊。」
「那事啊……」語音一頓,卓安涯猶豫地道。
像是感受到了他口氣的遲疑,易水舞抬起頭,觀察著卓安涯臉上的表情,「表哥……該不會是還沒說吧。」
「不是,我——已經和水楓說過了。」他的眼,沉沉地盯著眼前的人,彷彿在透過那有些相像的容貌尋找著另外一個人的影子。
「那她答應了?」她緊張地問道。
他歎了一氣,「沒有。」
「沒有?」她驚叫道,「怎麼可能沒有!無論你提出什麼樣的要求,水楓都會答應的,不是嗎?」從以前就是如此啊!
「水舞!」他面色沉了沉,「水楓已經不是兩年前的水楓了。」兩年的時間,足夠讓人改變。
「可是……」
「還是說,你希望因為除妖,而讓水楓喪命?」
「……」咬了咬唇,易水舞沒有答話。水楓的性命,在她的眼中,根本就不值得珍惜。如果不是水楓,她的娘親……根本就不會如此早逝世。
「水舞,我希望你能夠明白水楓的處境。」卓安涯放柔了聲音道,「每次的除妖,水楓都是以性命在相搏,如果她沒有辦法把妖魔除去的話,那麼換來的只會是自己的死亡。為了易家,她付出的已經太多太多了。」又有多少女人,能夠像她一樣,在幼小的年紀,就開始除妖。
在那天遇到分幻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原來妖魔是一種如此可怕的生物,彈指間便可以取人性命。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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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2-3 00:31:59
是誰誘惑了誰(20)
易水舞幽幽地道:「表哥是不是還喜歡著水楓?」
他一愣,黯然地垂下眸子,伸手握著她的手,「我不是已經說過了嗎,我喜歡的人是你,水楓對我而言,不過是表妹。」是啊,以後,他也僅僅只是水楓的表哥而已。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還要猶豫,只要你讓水楓去除妖,她一定會答應的。」她急切地道。
「不是說了,水楓她沒答應。」卓安涯蹙起了眉。
「那麼再說一次呢?」易水舞急急道,「你明知道,只要是你提出的要求,水楓都不會拒絕的。」
「水舞!」他痛苦道,「你難道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珍惜水楓的性命嗎?」
「我……」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譴責。不要,不要!不要這樣看著她!彷彿她在他心中,不再是那個完美的易水舞。牙關一咬,她開口道:「如果你不想說的話,那麼我代你去說!」
語畢,易水舞衝出了前廳。
她要幸福,她一定要幸福地活著,無論如何,都要比易水楓——她的妹妹更加幸福!
一路奔出了前廳,易水舞繞著整間宅子尋找著易水楓。
「她在哪裡?」攔住了正從她面前經過的小蘭,她問道。
「哎?」小蘭怔了怔,沒反應過來。
「易水楓在哪裡?」她重複著問道。
「小姐在後院的小池邊……」沒等小蘭說完話,易水舞已經轉身朝著後院奔去。
小蘭納悶地撓撓頭,「真是奇怪,她問這幹嗎?」
「什麼奇怪哪?」不遠處,小梅走過來問道。
「還不是大小姐,剛才急匆匆地跑過來問我小姐在哪裡。」
「那你怎麼回答的?」
「還不是照實說,在後院的池子邊嘛!」她剛才無意中路過,便看到自家小姐和那狐妖正躺在池邊大樹下睡覺。
雖然不甚雅觀,不過好在最近這樣的畫面瞧得太多,已經快麻木了。
小梅急了,「你幹嗎說實話,你又不是不知道,每次大小姐找小姐,準沒好事。」
「我……」小蘭囁嚅了一下。
現在唯有希望,大小姐可別為難小姐啊!
「水楓!」一踏足後院,易水舞便瞧見了躺在樹下的人兒。
「唔……」眼眸緩緩睜開,易水楓支起身子,慵懶地打了個哈欠,「水舞?」她特意跑來這裡找她做什麼?現在,她不是應該待在前廳,和表哥在一起嗎?
「你——」易水舞站定在她的面前,「沒有答應除妖一事?」
「你是指代表易家除去強月或楚塵一事?」站起身子,她半側著頭問道。
「對。」
「是沒答應呢。」易水楓點點頭。
「為什麼?」易水舞不解,「從小到大,表哥說什麼事,你都會答應的不是嗎?」
「那是因為這件事是我不想答應的事。」臉上掛著若有似無的笑容,她淡淡地道。
可惡!易水舞死咬著唇瓣,「無論如何也不答應嗎?」
「是啊,無論如何也不能答應。」因為一旦答應了,那麼就代表著她會死。
「你——」她恨恨道,「易水楓,你姓的是易家的姓,如果你不打算為易家除妖的話,那麼當初又為什麼要在易家弄出那麼多的是非!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的一句話,我娘親又怎麼會那麼早去世?!」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她,可是現在,她卻把所有的一切都撇得如此乾淨。
嘴角上那淡淡的笑容僵了僵,易水楓斂下了眸子。
「好吵!」冰冷而清亮的聲音,驟然響起在了二人之間。
清瘦的身子站了起來,那一頭銀色的髮絲在微風中絲絲飛揚。
「你……你是誰?」易水舞嚇了一跳,這才注意到一旁還有人站著。可是……他真的是人嗎?沒有人類會擁有著這樣的髮色和眸色。
蹙起眉,分幻不耐煩地看了眼易水舞,直覺地揚起了右手,一團狐火赫然顯現在指尖。
「你是妖魔?」看到了狐火,就算易水舞再單純,也猜得出眼前的少年,絕對不是人類。
「分幻!」易水楓叫道,抬起手指在半空中畫了一個五芒星,滅了那團狐火,「不可以傷她。」
「哼!」鼻子冷哼一聲,他問道,「她也是你在意的人嗎?」
「就算不是,也不可以傷她。」
「她太吵了。」他冷眼睨看著已經有點嚇傻的易水舞。
「只是偶爾而已。」易水楓淡淡地道。在她的印象中,自己的這個姐姐,總是靜靜地待著,如同大多數的大家閨秀那般,靜得幾乎會讓人遺忘。
「水舞!」卓安涯奔了過來,然後在看到了正和易水楓站在一塊兒的分幻後,明顯愣了一愣。
「表哥!」像是找到浮木一般,易水舞躲到了卓安涯的身後。
「怎麼了?」他看著水舞一臉受了驚嚇的模樣,隨即看向了易水楓,「水楓,水舞她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看到了分幻,受了些驚嚇吧。」她目光有些朦朧地道。
卓安涯點點頭,表示理解。畢竟他第一次看見分幻的時候,也受驚不少。擁著水舞,他打算帶她先離開這裡。
可是水舞卻把腳步定在了原地,「表哥。」她輕輕地扯了他的袖子,目光之中,似有懇求。
從小一起相處到大,他又怎麼不會明白她目光之中的含義,歎了一口氣,卓安涯道:「水舞,別再說什麼了,這一次的除妖,原本就不干水楓什麼事。」
「可是……」水舞不甘地皺皺眉。
易水楓在旁邊看著這一切,淺笑一聲道:「水舞,你在這裡待多少天我無所謂,但是除妖一事,我不希望再聽到,可好?」「易水楓!」易水舞猶如受了刺激一般,昂起了頭,「你是知道如果這次不答應除妖一事,父親就不會讓我和表哥成親,才故意從中阻撓的吧!」她恨,若是她有除妖的能力的話,又何須這樣來求人!
身子猛然僵了僵,易水楓消化著剛吸收的信息。水舞在說什麼?若是她答應了除妖一事,便等於父親同意水舞和表哥成親一事嗎?
「水舞,你別說了!」卓安涯呵斥了一聲,隨即有些緊張地看著一旁易水楓的反應。
「我說的都是事實,她不答應除妖一事,分明是故意使壞。」易水舞忿忿道。
「就算是事實,你也不該……」
「哈哈哈!」一陣笑聲,打斷了兩人間的對話,易水楓彎腰笑著,笑得如同牡丹綻放,幾乎連眼淚都要笑出。
「水楓!」卓安涯疑惑不解地看著她的笑,而分幻則僅僅是蹙了蹙眉。
笑了許久,像是笑夠了,易水楓直起身子,定定地看著卓安涯,「表哥,你來這裡,只是為了自己的親事,所以才打算讓我答應除妖一事嗎?」
「我……」胸口猛然一窒,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她剛才的笑讓他心慌,而她此刻臉上的平靜,則更讓他意亂。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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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2-3 00:32:19
是誰誘惑了誰(21)
「只要是你說的話,我都會相信的。」所以即使是謊言,她都會選擇相信。
「水楓,我……」他的臉上,有著難以言喻的痛苦以及愧疚。
「表哥,你來這裡,其實只是為了瞧我過得是否安好,對麼?」易水楓靜靜地問道。只要他肯點一下頭,那麼她就會相信。
身子僵硬著,卓安涯明白,只要他說一聲「對」,那麼也許所有的事情都會變好。可是……對著她這樣清冷的目光,他做不到欺騙。一開始他來這裡的目的,的確是為了自己和水舞的親事。
歎了口氣,她看著久久沒有做出回答的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轉身離開。
從容的步伐,像是不曾發生過任何的事情,只有那臉上滑落的淚,在告訴著自己,原來事實的真相,往往都是傷人的。
「啊!啊!啊!」哭啞了的聲音,響徹在整個山林間。
易水楓不停地朝著森林的最深處奔著。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事實真相,原來,只有她還依舊在懷念著以前的情分。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呢?!」嘶啞的喊聲,卻沒有人會來回答這問題,「娘親,難道只是小小的幸福,對我而言都那麼難以得到嗎?」仰著頭,易水楓的目光透過層層的樹梢,看向了那湛藍的天際。
從她出生的時候,便遭受著家中的冷遇,在她那幼小的世界中,只有娘親與表哥。可是,被眾人所期盼的除妖能力,並不存在於同父異母的姐姐身上,而是在她這個毫不起眼的二小姐身上。
於是,在那之後,她所面對的,則是不斷的除妖。娘親走了後,她的整個世界,只剩下了表哥,可是就連表哥,也背棄了她的感情,轉而愛上了水舞。
她不怨,不恨,用著兩年的時間來平復自己心中的創傷。
可是……為什麼……那即將平復的心,卻因為突如其來的事實,而又鮮血淋漓。
「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罷了,原來……真正可笑的人是我啊!」身子無力地靠在了一旁的樹身上,她慢慢地滑坐到了地上。
心痛的感覺原來是這樣,她又有多久不曾心痛過了呢?目光茫茫然地瞪視著前方,她的思緒卻在神遊著。
直到一抹身影漸漸地印入了她的眼簾,才拉回了她的神志。
銀色的髮,金色的眸,出奇的冷靜,如同石雕一般的靜靜地望著她。
易水楓的嘴角努力地掀起了一絲縹緲的笑,「分幻。」她喊道。
他緩步走近著她,「在我的面前,你用不著那麼刻意地笑。」清麗的聲音,不同於她此刻的沙啞。
「可是,若是我不笑的話,我怕會哭出來。而我說過,我最不喜歡的就是掉眼淚。」她說著,繼續努力地笑著。
分幻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走到她身旁,盤膝坐下。
她的頭,輕輕地靠在了他那略顯單薄的肩膀上,「讓你看了一出鬧劇呢。」她自嘲地道。
他低頭瞥了她一眼,然後又把目光移開,「我對你們的事沒興趣。」
「是嗎?」她不理會他的冷言冷語,繼續道,「我剛才突然有著一種很絕望的感覺,真是奇怪,我對表哥的感情,明明已經不是男女間的喜歡之情,而只是親人間的親情,可是剛才,在聽到了那樣的事後,卻還是有著一種被背叛的感覺。」眼眶好熱,似乎有什麼東西要流出來似的。
他沉默著,任由她一個人自言自語。
「可是,當我絕望的時候,看到你出現在了我面前,我驀地覺得好輕鬆。」是眼淚吧,從眼眶中奔流而出,讓她想制止都來不及。易水楓把臉埋在分幻的肩膀上,抽泣著道。
冷靜的面龐有了些許的改變,他的肩膀承受著她那灼燙的眼淚。
「遇見了你,也許是我的幸運吧,分幻……有你,真好。」她輕輕閉上了眼眸,一臉倦容地說道。
太累了,今天的她太累了。
此刻,彷彿只有在他的身邊,她才能夠安心。
風,刷過了樹梢。時間,靜靜地在指間流逝著。
抿著薄唇,分幻的眼,只是直直地望著前方。她的言語,如同一張網一般,網住了他所有的神經,也網住了他的身和心。
是否……已經離不開了呢?她的眼淚,燙疼了他的心。
也許……他再也無法下手,殺了這個女人了吧,這個開口主動纏上他的女人。
天色越來越暗,而身邊的人,則依舊睡得沉沉。
小心地站起身子,分幻彎下腰,打算抱起易水楓回宅子。
倏地,一股妖氣衝入鼻尖,他斂了斂眸子,直起了身子,「出來吧,我沒興趣玩捉迷藏。」在說話的同時,右手揚了揚,對著沉睡中的易水楓布下了結界。
一旦布下結界,那麼在結界內的人,便完全不受外界的影響。即使外面打得天昏地暗,結界內的人依舊什麼都聽不到,感受不到。
十來個妖魔從那隱秘的林子中躥出,「是你殺了千回吧。」其中的一個妖魔問道。
「千回?那是誰?」分幻反問道。在他的印象中,沒有這個名字的存在。
「樹妖,就在五日前,死在這個林子中。」
他皺皺眉,「原來那個樹妖叫千回嗎?」
「也就是說,真的是你殺了她?」另一個妖魔問道。
「對。」他不耐煩地道,「你們是打算為她報仇嗎?」
「報仇?」一幫子的妖魔笑了笑,「你身後的那個女人是除妖師吧,她血的味道很香呢。」換言之,這麼多的妖魔會聚集到這裡,只是被易水楓身上血的香味給吸引過來的。
分幻冷冷地瞥了眼說話的妖魔。
「如何,既然是大家一起見到的,那麼就一起享用。」其中的一個妖魔走上前,抬手打算先破了分幻之前所設下的結界。
可是那妖魔的手才抬起,便被分幻的右手無聲地擒住。
修長的五指,包裹著妖魔的手腕,伴隨著紅色的狐火,骨碎的聲音,在驟然間響起。
「啊!我的手!」妖魔喊道,不僅是手腕的骨碎了,連同整隻手腕,都被燒得焦黑。
「滾開!」分幻冷言道。
「你打算獨吞這個除妖師嗎?沒那麼便宜!」一群妖魔群擁而上。
「哼,不過如此,妖魔之中,也有雜碎啊。」手指擺著罕見的手印,他口中喃念著咒語。
霎時之間,銀色的狐火猶如有生命般從地上捲起,包裹著一幫妖魔。
淒厲的喊叫聲不絕於耳,分幻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直到最後一個妖魔無法再喊出任何的聲音。轉過身子,他的眼只看到那依舊躺在結界內,沉沉睡著的人兒。
「楓兒……」這是他第一次,喊著她的名。
手一揚,結界散去。彎下腰,他輕輕地抱起了她,踏著一片燃燒過後的灰燼,朝著宅子的方向走去。
睡……她究竟睡了多久?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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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2-3 00:32:36
是誰誘惑了誰(22)
是夢吧,這一次又夢見了什麼呢?是娘親的笑容,還是表哥的無奈呢?可是這一次的夢中,卻還有著那金色瞳眸的出現。
緩緩地睜開眼眸,易水楓望著熟悉的床簾。
「小姐,你總算醒了啊!」一直守候在旁的小梅趕緊上前道。
「我……」她直起身子,晃了晃頭,「總算?」
「是啊,小姐已經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了,我和小蘭輪流守著,小蘭剛回房歇息了。」小梅滿臉擔心地道。從她服侍主子以來,除了那次除去三千年的大妖魔外,便沒瞧見過小姐昏睡這麼久的。
看著小梅不安的臉,易水楓笑笑,「別擔心,我沒事的。」
「可是……」
「我想先更衣梳洗。」掀起了被褥,她翻身下床,「還有,讓表哥去前廳等我,我有話要對他說。」是的,不能逃避,所有的事情,都該有個了斷了。
「小姐!」小梅的眼,透著憂慮。
「照我的話去做!」她的語氣之中,有著少見的堅決。
歎了一口氣,小梅不再說什麼,轉身出了房門。
小姐……究竟要對卓少爺說什麼呢?這恐怕除了小姐之外,沒有人會知道吧。
粉黃色的紗裙,襯得易水楓略微蒼白的肌膚更加明顯。
「水楓!」卓安涯一看到易水楓走進了前廳,便趕忙迎了上去。
臉上揚著淡淡的笑,她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表哥,坐。」
「我哪坐得住!」當他看到她轉身離去的時候,只覺得胸口被壓著一塊沉甸甸的石頭,怎麼都無法喘息。
「還是坐著吧,這樣我也比較好說話。」她堅持道,並且率先坐在了另一張椅子上。
卓安涯盯著易水楓片刻,終於在椅子上坐下,「水楓,你……想對我說什麼?」舔了舔有些乾澀的唇角,他問道。不論她如何對待他,都是他應得的。
畢竟,是他辜負了她,是他對不起她。甚至,還曾經用謊言來欺騙她。
沉默,在瞬間籠罩著前廳。
易水楓靜靜地看著眼前那一臉愧疚的男人。一個她曾經愛過,怨過,甚至可以為了他,付出生命的男人。可是……現在,她的心情卻出奇的平靜。再濃烈的愛,若是沒有細心的呵護,遲早也會消失。
而她,只是在那感情朦朧之際,便已經被他捨棄了。
「我……」輕柔的聲音,淡淡地響起,易水楓雙唇開啟,用著清晰的語音道,「我會除去強月或者楚塵其中的一個。」
「啊?」卓安涯詫異地瞪大眼睛,「水楓,你說什麼?」
「我說,除妖的事情,我答應了。」她說道。
「答應?你怎麼可以答應?!」霍然站起身子,他大聲地質問道。
「難道我不該答應嗎?」她一臉平靜地反問道,「況且表哥來這裡,本來就是想要勸我去除妖的,不是嗎?」
是這樣,可是……「你難道不知道若是你去了,很可能會回不來嗎?」她那淡然的表情,看得他心碎。為什麼她總是如此、如此地不愛惜自己的生命呢?
她的目光,變得虛無飄渺,彷彿透過他在看著什麼,「回不來……也好吧。」
「水楓!」他的雙手猛然地拽著她的肩膀,把她從椅子上拉起,「我不許你說這樣的話,若是你因為這事而死了,我一輩子不會原諒自己的。」
她的目光漸漸清澈起來。怔怔地望著眼前這張焦急的臉龐,易水楓側著頭輕問道:「表哥,你這是在擔心我嗎?」
「是,我是在擔心你!」
「那麼……這便是最後一次了。」她推開了他的手,往後退開了幾步,「以後,你可以不必再擔心易水楓這個人了。」
「你……不肯原諒我嗎?」他痛苦道。
「我的原諒與否,很重要嗎?」
「重要,對我來說,那比什麼都重要!」
「那麼——我原諒你。」淡淡的語音,幾乎聽不出聲音的起伏。
她的輕易原諒,卻讓他更加痛苦,呆呆地望著易水楓,卓安涯垂下了頭。原來,有些東西流逝過了,便不可能再回到從前。
「還有,你跟水舞說一聲,這次以後,我不再欠她什麼了。」所有的恩怨,都該清了。
纖柔的身子走出了前廳,沒有注意到的是那隱藏在黑暗處的身影。
她真的打算去除妖嗎?
從陰影處站出,分幻面無表情地看著那已經遠去的背影。
強月和楚塵,根本不是她可以輕易除去的。四千年的歲月,又豈是一個區區人類可以打敗的。
微微側頭,他從敞開的門中看著還呆站在前廳中的卓安涯。
是他吧!是因為這個男人的存在,所以她才會推翻了自己以前說過的話,答應去除妖。
悄然無聲地踏進了前廳,然後在卓安涯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的脖子已經被分幻那尖銳的五指牢牢地擒住。
「你……」卓安涯驀地瞪大了眼睛。在分幻的身上,他彷彿已經聞到了死亡的氣息。
嘴角陰陰地劃出一絲弧度,分幻瞇著眼眸盯著他手中的獵物,「若是你死了的話,那麼她也沒必要去除妖了吧。」
「你……要我死?」冷汗,不自覺地從身上湧出,卓安涯艱難地道。
「知道嗎,我最討厭的便是背叛了。」而卓安涯,則曾經背叛過楓兒。
他的話,使得他無語。背叛二字,如利刃一樣穿透著他,「是啊,也許我真的該死。」痛苦地閉上眼眸,他等待著死亡的來臨。如果他不曾來到這裡,水楓便不會去除妖。而他……若是就這樣死了的話,也許水楓……會打消了除妖的念頭。
「既然你也同意,那麼再好不過了。」分幻語畢,便微微地開始收緊五指,人類最纖弱的脖子,一旦掐斷,便再無生還的可能。
殺一個普通的人類,對妖魔來說,如同捏死一隻螞蟻般的輕易。
分幻的表情,自始至終沒變,甚至連眉頭都未曾皺過一下,而卓安涯的表情則越來越痛苦——為著迎接即將到來的死亡。
「啊!」驀地,一聲女子的尖叫聲響起在了前廳的門側。易水舞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天!她看到了什麼,那個妖魔……要殺表哥嗎?
身子一軟,她已經跌坐在了地上,渾身發顫得說不出話來。
微微蹙起了眉頭,分幻揚起了另一隻空閒的手,一團狐火自手心中出現。
「不……不……可以……」儘管已經快到窒息的地步,卓安涯還是費力地艱難道,「水舞她……是無辜的……」要死,只要死他一個人就可以了。
「無辜?」他嗤笑一聲,「那又如何?」這兩個字,對他而言,沒有任何的意義。
「放……放過她……」
「不可能。」話音一落,分幻手心中的狐火也隨之向著易水舞飛馳而去。
柔美的臉龐已經變成了死灰色,易水舞即使心中明白此刻自己應該逃跑,但發軟的雙腿,根本讓她無力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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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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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2-3 00:33:08
是誰誘惑了誰(23)
要死嗎?就這樣死在這裡嗎?
不!她不甘心,她不能就這樣死了!
倏地,一道身影飛速地擋在了易水舞的面前,隨著一聲喝:「水破。」那飛來的狐火瞬間滅了。
仰起頭,她有些怔忡地望著在她面前的人。易水楓,她的妹妹,也是她最恨最怨的女人!
「易水楓,我不稀罕你來救!」她嘴硬道。任何人來救她都可以,為什麼偏偏要是她最討厭的人呢?
「我知道。」清秀的臉龐微微回轉,易水楓朝著易水舞淺淺一笑,「你就當作是我不希望在自己的宅子裡看見死人,所以才出手的好了。」
「你——」
不再去理會身後的姐姐,易水楓望向了前廳中的一人一妖,「分幻,放開表哥。」剛才,如果不是她聽見了水舞的尖叫聲,那麼分幻是不是打算殺了這兩人呢?
「不行。」他拒絕道。
「原因呢?」
「只要他死,那麼你就不會去沒事找死了。」分幻斜斜地瞥了一眼卓安涯,同時另一隻手揚起,一圈銀色的狐火包圍住了兩人,使得旁人不能踏進火圈之中。
易水楓抿了抿唇,「你聽到我剛才和表哥的對話了?」
他不答,只是道:「你忘記你曾經說過的話嗎?你說過你不會答應除妖一事。」
當初是這麼說著,可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去除妖是我自己的意願,和表哥無關。」
「是嗎?」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唔……」卓安涯面色愈加痛苦。
「分幻!」易水楓喊道。手上迅速地做著札印,同時拋出了兩張符咒,滅了那一圈銀色的狐火。
看著自己的狐火被滅,分幻臉色陰沉著,「你就那麼想要救他?」
「你不殺他的話,我根本就用不著救。」她從懷中又掏出了五張符咒,對他下了最後的通牒,「放了表哥。」
「你在命令我?」瞇起了眼眸,他狠狠地盯著她。
「算是吧。」她給了他一個回答。不想看見分幻傷害表哥,即使是表哥先負了她,背叛了她。可是……他依舊是那個會擔心她的表哥。
「若是我執意要殺他呢?」
易水楓沉默了。若是分幻真的殺了表哥,那麼她會如何?原諒分幻嗎?還是殺了他?
不!無論哪種,她恐怕都做不到,「我不會讓你有這個機會的。」易水楓說著,同時甩出了手中的五張符咒,口中念著咒語,符咒霎時幻化成了五道閃著金光的繩索,束縛住了分幻。
而卓安涯,則因為失去被擒住的力道整個人跌在了地上。
「水舞,帶表哥到安全的地方。」易水楓一邊用著大量的靈力維持著金光繩索,一邊對著身後的人道。
「啊?哦。」易水舞這才回過神來,趕忙跑到了卓安涯的身旁,用全力拖著他躲到了角落中。
沒有去理會從他手中死裡逃生的卓安涯,分幻只是陰沉地望著易水楓,「這就是你的回答嗎?為了那個無用的男人,你竟然如此對我!」
「我——」對著他的冷怒,她無法有一個完美的解釋。
「很好,原來我在你心中的地位不過如此。」金色的眼瞳霍然睜大,一股氣流自他身上湧出,銀髮飄舞,連同他身上的衣衫也赫然生風。
嗤啦!
五條繩索驟然斷裂。散到地上,又變成了一片片碎裂的符咒。
銀色的狐火,席捲著他的週身,像是一層保護層,同時也連帶著提高了整個前廳的溫度。
不行,易水楓眼角瞥向了角落中的兩人。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那麼水舞和表哥會頂受不住這樣的高溫。而她,則因為有靈力護體,所以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可是……要滅這狐火,無論哪種方法,都會傷了分幻。
痛苦的呻吟之聲不斷地傳入她的耳內,易水楓閉了一下眼眸,然後果斷地咬破了自己雙手的中指,在地面上迅速地畫著圖形。
一股靈力幻化成的水流從血畫成的圖形中湧起,並且隨之朝著分幻週身的銀色狐火撲去。
水與火的對抗,在半空中交匯著。而支撐著前廳的木柱,也在隱隱發顫。
金色的眼瞳,怒瞪著那黑色的眸子,他的眼中流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這法術……這種除妖術,用水系來滅火系,若是他真是一隻不足千年的狐妖的話,那麼勢必會死在這種法術之下。
「你……你為了他,竟然要我死嗎?」寂靜而冰冷的聲音,透過了水火之光,傳入了易水楓的耳內。
貝齒咬著下唇,她沒有說話。死,不會,她不會讓分幻死的,可是……如果現在不用這種法術,那麼她根本就沒有辦法救下水舞和表哥。
她的沉默,使得他看向她的神情越來越冷。
手中的力道猛然加劇,伴隨著一聲巨響,易水楓整個人飛向了牆壁,重重地撞了一下後,又跌落到了地上。
痛!
她皺皺眉,苦笑一聲,狼狽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望著依舊站立在原地的分幻。
她輸了嗎?輸給分幻了嗎?
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分幻直直地走到了易水楓的面前。金色的眼瞳冷冷地望了她一眼,便越過她,走出了前廳。
「分幻!」她叫道,「你要去哪裡?」
他腳步頓了頓,卻沒有回答什麼,只是繼續朝前走著。
他……是真的準備離開她了嗎?易水楓望著那漸漸走出她視線的身影。現在的他,真的比她強大了呢,所以,她也無法再留他在自己的身邊了吧,這個唯一她所想要的妖魔。
而她,曾經說過,只要他比她更加強大,那麼隨時可以離開她。
所以……她不會難過,不會……可是……臉上那濕濕的,又是什麼呢?
8
「小姐,你真的要走?」看著身上背著簡單行囊的主子,小蘭一臉的依依不捨,而小梅則在一旁沒吭聲,可是那有些濕潤的眼眶,卻可以看得出她的不捨。
「是啊。」易水楓點點頭,輕輕地拍了拍兩個侍女的肩膀,「我離開的這段日子,你們可要好好打理宅子啊。」
「那小姐要去多久?」小蘭問道。
她隨意地說了一個數字:「可能半年吧。」
「怎麼要那麼久?」小梅冷不防地出聲問道,「小姐,那個妖魔很厲害嗎?」
面對著兩個情同姐妹的婢女詢問的目光,易水楓搖了搖頭,「不算太厲害,只是比較會躲藏而已。」她說了謊,那是因為她無法去告訴她們,她可能會回不來。
四千年的妖魔,不是那麼容易除去的,就算她僥倖能夠成功,但是……她還有命可以存活嗎?最樂觀的估計,也只是同歸於盡而已。
就當……這是她最後一次為易家辦事吧,然後再把這條命,徹徹底底地還給易家。
「真的嗎?」兩個婢女懷疑道。
「需要我指天發誓嗎?」易水楓打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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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2-3 00:33:19
是誰誘惑了誰(24)
「那……」小梅語音一頓,「小姐你要保證,你一定會平安回來。」
保證?她愣了一愣。
小梅和小蘭,用希翼的目光看著她。
清了清喉嚨,易水楓故作輕鬆地笑了笑道:「好,我保證。」善意的謊言,有時候也是不得不說啊。
揮別著二人,她朝著未知的旅途前進著。
不遠處,一高一矮兩道人影站著。卓安涯望著那漸漸遠去的人,面無表情地望向了一旁的易水舞,「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我……」易水舞咬了咬唇。
「你知道嗎?水楓這一去,根本就不可能活著回來!」而他,儘管心痛,卻又無力阻止。
「表哥。」她有些心慌了,在她的記憶中,他從來不曾用這樣的表情來面對她,彷彿對她死了心一般,「我只是希望我們的親事……親事……」
他的手指,碰上了她的唇,制止了她未說完的話,「水舞,別說了。」他語帶痛苦地道。
她怔怔地看著她唯一僅有的人,漂亮的雙眸被一層水氣所遮蓋了。
卓安涯輕輕地收回了手,用著沙啞的語音道:「我會娶你的,但——只是娶你而已。」他對她的愛,已經磨滅在了她的行為中。如果……水舞沒有來這裡,如果……水舞沒有對水楓說出那樣的話,那麼所有的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樣了?
淚水,無聲地滑落下了易水舞的面龐。一瞬間,她明白了,那個愛她、寵她的表哥,已經徹底消失了。在水楓答應去除妖的時候,便已經消失了。
青山綠水,這樣的風景著實迷人。不過,與這迷人風景不同的,是那一陣淒厲的慘叫聲。
「啊!」一陣陣的尖叫聲,響徹於耳。
「哇,叫得可真大聲。」揉了揉幾乎被震聾的耳朵,易水楓看向了倒在地上已經現出原形的妖魔——一匹灰色的狼怪。「別……別殺我!」狼怪踉蹌著用四肢站了起來,雖然已經現出了原形,但仍有力氣說話。
「可是你想吃我,不是嗎?」易水楓輕抬眼梢淺笑著道,「若是我不殺你的話,那麼我就會沒命。」
「不是,不是!」狼怪連忙道,「我……我不吃你。」要早知道對方是一個如此厲害的除妖師,他說什麼也不敢動這念頭啊。現在只希望對方能夠手下留情,饒過他一命。
「那麼你吃過多少人?」清清淡淡的聲音問道。
「哎?」狼怪愣了愣。
「怎麼,很難回答嗎?」
狼怪搖了搖頭,「你是第一個這麼問我的人類。」
「那麼你想好如何回答了嗎?」
狼怪沉默了片刻,「你是第一個,而且還沒有成功。」他說道。因為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靈力太過美味,所以他才會動了貪吃的念頭。
「是嗎?」她笑了笑,笑得燦爛,「那麼你走吧。」
狼怪詫異,「你要放我走?」
「對!」
「只因為我剛才說沒有吃過人?」
「嗯。」
「難道你不怕我會騙你嗎?」怎麼會有這樣的除妖師?
「可是我相信你的眼神,那不是一個說謊者會有的眼神。」易水楓認真道,「不過,若是你以後真的吃了人的話,那麼天涯海角,我都會殺了你。」
「我……會回到深山裡去的。」狼怪做出了保證,轉身打算離去。
「等等……」她喊住了他,「你知道強月和楚塵現在在哪裡嗎?」
「你要找強月和楚塵?」狼怪側身問道。
「是啊。」
「那麼你最好放棄這個念頭,你的確很強,但是強月和楚塵,他們已經不是人類可以打倒的了。」
「如果我非要知道呢?」
狼怪吐了一口氣,「我只知道,強月最近在東邊的月撈洞。」
「那麼分幻呢?你知道分幻在哪裡嗎?」
「分幻?」狼怪想了想道,「我沒有聽過這個名字,它也是妖魔嗎?」
易水楓晃了晃頭,「沒什麼,你走吧。」
看著狼怪走出了自己的視線,她往後退了幾步,靠在一旁的樹幹上喘著氣。
她離開芳州城,已經一個月了,她不停地打聽著強月和楚塵的消息。可惜,強月與楚塵沒見著,一些別的妖魔倒是有事沒事就出現在她的面前。
是自己身上那股子除妖師的靈力吸引著妖魔吧。苦笑一聲,易水楓打開了行囊,吃著簡單的乾糧。
分幻,他現在……好嗎?
說也奇怪,這一個月裡,她想到最多的是他。想著以前和他生活的點點滴滴,想著他離去時候那冷漠的眼神。
到了最後,她還是無法留住他。也許除妖師和妖魔,注定是沒有辦法在一起的吧。
嚥下了口中的乾糧,她閉上眼眸,喃喃著:「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在我死前,還可以再見到你,分幻!」
因為他是她真正想要擁有的妖魔,那是最初的夢想呵……
高聳的黑崖之上,萬籟俱寂。
高大的身影站在黑崖的峰頂,明明四周都有著風,可是他的衣衫和髮絲卻沒有一絲飄動。
「總算,又見到您了。」另一道身影跪在了他的面前,恭敬的聲音之中帶著驚喜。
「楚塵。」他喚著跪在跟前的人,「你最近有見過一個除妖師嗎?」
「除妖師?」楚塵一愣,最近,他倒是見過幾個除妖師,不過不明白對方說的是誰。
「十六歲的少女,中等的個頭,很清麗的臉龐,雖然時常淺笑,但是卻不會讓人覺得熱情。」
「這……」楚塵略微一猶豫,怎麼也沒想到,再次見到了首領,對方竟然會詢問這樣的事,「屬下這段時間,並沒有碰上過這樣的除妖師。」雖然心存疑惑,但是楚塵還是如實回答了。
「是嗎?」首領略一沉吟,「既然她沒有來你這邊,那麼應該是去找強月了吧。」
而他,卻偏偏忘不掉她。
即使離開了,也不希望她死在別人之手。
月撈洞,一處魔性極強的地方,強月會在這裡,想來也是情理之中。
抬頭望著不遠處的黑霧,易水楓攏了攏衣衫,繼續向前走著。等會兒,她就該能見到強月了吧,而見到之後,她又會迎接怎樣的命運呢?
她活下來的幾率,又會是多少呢?
易水楓,易水楓,她為了這個姓氏,能付出的都付出了吧,除了這條命之外。
而現在,連這條命,也即將不屬於她了。
陰沉沉的風,吹得讓人發寒。前方的光線已經越來越暗。
從懷中掏出了夜明珠,易水楓看清了周圍的環境,淤泥遍佈,盤根交錯的樹枝,猶如一層保護網一樣,保護著月撈洞。
倏地,有幾道身影快速地向她接近著。在片刻之後,五個妖魔站在她五尺開外處,擺出了一副戒備的樣子。
這五個妖魔,修為最低的,也有一千年以上的修行,修為高的,則是二千五百年的高級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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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2-3 00:33:36
是誰誘惑了誰(25)
「我來,只是想要見一見強月。」清了清喉嚨,易水楓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是除妖師?」為首的妖魔問。
「是啊。」她點點頭。
「不自量力。」另一個妖魔不屑地哼了一聲,偶爾總是有這樣的除妖師,想要證明自身力量的強大,而想要來除去強月。
「我也是這麼覺得。」易水楓倒是認同地點了點頭,臉上完全是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
她的這種反應,倒是讓五個妖魔暗暗稱奇,「你真要見強月?」
「對。」
「那麼你先過了我們這關!」五個妖魔,霎時把易水楓圍成了一團。除妖師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靈力,如同美味的誘餌,吸引著這五個妖魔。
苦笑一聲,易水楓把手中的夜明珠隨手射向了一旁的樹幹,白色的珠子,卡在了粗碩的樹幹表面。與此同時,她的另一隻手,則快速地抽出了一疊符咒射向了五行方位。
「不好,她要佈陣!」其中的一個妖魔喊道。朝著易水楓連發幾道尖針。
易水楓雙手迅速地做著陣印,在自己的週身鑄起了一道透明的水晶牆,同時使得處於五行方位的符咒組成了一個大的五芒星。
「……」易水楓口中喃喃地念著咒語,啟動著陣法的運行。
而五個妖魔,則各自利用著自己的能力進行抵禦。修為淺的妖魔,僅僅只能夠做到防禦而已,但是其中兩個修為在兩千年以上的妖魔,則伺機進行反擊。
包圍在週身的水晶牆,雖然可以在一段時間內把防禦的能力擴張到無限大,但是任何事物,有利必然有弊。一旦超過了時間,水晶牆化為無的時候,連帶著靈力也會化為無,直到三天後,才會恢復靈力。
看來,她必須在這時間內,把這五個妖魔解決了,然後找個地方躲過三天,再尋找強月。
「啊!」一聲慘叫,其中一個最弱的妖魔已經率先抵禦不住攻擊,被五芒星的光芒包裹住,陷入了地上那淤泥之中,慢慢隱沒。
其餘四個妖魔神情緊張,易水楓臉上依舊掛著淺淺的笑意,唯一與剛才有所不同的,則是額頭開始滲出細碎的汗珠。
還是有些吃力啊!同時對付五個妖魔,易水楓猛吸一口氣,加大了靈力的催吐。
五芒星的光芒越來越盛,水晶牆也不斷抵抗著攻擊。
「啊!啊!」又是兩聲慘叫,另外兩個妖魔也接連著被五芒星束縛住,慢慢地陷入了淤泥之中。
剩下的兩個妖魔,似乎更加發急了。一道道的攻擊接連而來。
似乎……水晶牆的時間快到了。
大滴的汗珠,從易水楓的額頭滾落。而水晶牆,也變得越來越薄。
咻!咻!
兩道攻擊,透過了水晶牆直接打在了易水楓的身上。血,自肩膀上滴落。
「你們……也挺厲害啊。」勉強地扯了個笑容,易水楓把自己左右雙掌沾滿著自己的鮮血,口中喃喃地念道:「天毀地面,我與我受,克!」
血掌在咒語念完的瞬間,猛地穿過了水晶牆,擊中了兩個妖魔。
兩個妖魔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已經沒有反擊的能力,而水晶牆,也淡化為無。一場惡鬥,似乎算是結束了。
易水楓倒退了幾步,無力地靠在了一旁的樹幹上。她也許真的想得太簡單了。強月的身邊,有多少這樣的妖魔呢?若是每一次都要像今天這樣惡鬥一場,那麼還未見到強月,她恐怕已經沒命了。
而現在,她最該做的,就是找個地方好好藏起來。以躲過沒有靈力的這三天。
兩個妖魔趴在地上,似乎奇怪於她為什麼不殺他們。只有易水楓自己心中明白,現在的她,毫無靈力,根本無力殺他們。
猛地,空氣之中傳來了一陣妖力的壓迫感。還沒等易水楓回過神來,一個身穿著紅衣的妖魔站在了她的面前。
「一下子滅了五個,不簡單。」臉上揚著燦爛的笑容,妖魔如是說著。
這股子的妖力……太強了,而她,竟然瞧不出他的原形為何。易水楓暗暗心驚,同時明白,眼前的這個妖魔,恐怕就是她想找的那個。
「你是強月?」她鎮定下情緒問道。
「猜對了。」對方滿意點頭。
她苦笑著晃了一下頭,「那看來我今天還真不走運呢。」曾經預想過很多次相遇的場面,卻沒想到是最糟的一次。
全身的靈力都已經沒有了,可是卻偏偏遇到了他。
「你是很不錯的除妖師。」強月稱讚道,剛才的打鬥,他亦看到了後半段,「不過,就算你靈力沒失,也不是我的對手。」
「我知道。」她點了點頭,乾脆放鬆了身子坐了下來,「你要吃我嗎?」
「你的血的氣味很美味,對妖魔來說,是不錯的選擇。」強月半彎下身子,像是看著一道豐富的美食一樣盯著易水楓。
她星眸半斂,望著自己手掌上還沒有乾涸的血跡。「易」這個姓氏,她也許是到了該還的時候,而死亡,並非都是可怕的。
除妖師和妖魔,似乎天生就是互克的。死在她手中的妖魔又有多少呢?而她,在很小的時候就明白,將來她很可能是死在妖魔之手。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強月看來心情似乎不錯。
「話……」易水楓喃喃著。如果在她臨死前,還有什麼遺憾的話,那麼就是——「你的手下之中,有狐妖嗎?」
「狐妖,有吧。」強月已經在舔食著易水楓肩膀上湧出來的血。
「那麼,他們之中,有叫分幻的嗎?」
「分幻?」原本還一臉隨意的強月,在聽到了這兩字後,霎時神情緊張,這個名字……在這世上,會知道這個名字的,不會超過五個……「你怎麼會知道這名字?!」
「知道這名字很奇怪嗎?」她淺淺地笑著,「他曾經是我的妖魔,一個屬於我的妖魔,不過很可惜,我沒有留住他。」
強月此刻的臉色,已經變得極為難看,「你在胡說什麼,妖魔怎麼可能會屈從於除妖師,更何況那是……」那名字是屬於妖魔界凜然不可侵犯的王者的名字!
「那是什麼?」
「是……」
「強月……」慵懶而清冷的嗓音響起在了這寂靜可怕的森林之中。隨著聲音,一道身影隱隱走來,「你什麼時候對人類這麼多廢話了?」
9
淡淡的嗓音,帶著特有的冰冷,似陌生,卻又有著難掩的熟悉。
兩道身影緩緩地朝著這裡走來,走在前頭的,則是一個漂亮非凡的男子。
一身雪白的長衫,映襯著那近乎透明的肌膚,眉如墨,唇如血,銀色的髮,用著琉璃簪輕輕盤起,金色的眸子則透著難以言喻的魔性。
這張臉……這張臉是……易水楓震驚地望著那本該熟悉的臉龐。若是分幻再長大的話,那麼就該是這樣的容顏。
少年般的青澀消失了,留下的則是成年的冰冷與華貴。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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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2-3 00:33:54
是誰誘惑了誰(26)
「分幻……」喃喃的,她不自覺地開口,會是他嗎?會是分幻嗎?如果是的話,他又為什麼會再一次地長大呢?不再是十三四歲的少年,而是二十來歲的成年男子。
冷冷地瞥了易水楓一眼,對方不再看她,而是把目光投在了一旁的強月身上,「強月,這是你的獵物?」
原本還隨意慵懶的妖魔,此刻已經是一臉恭敬地半跪下身子,「參見首領,這女人不過是一個除妖師,靈力還算可以。」不過以首領挑剔的目光,這樣的人類自然是入不了他的眼了。
「是嗎?」他淡淡地道。
而站在男子身後的楚塵,則暗暗心驚。這女人……太像之前首領曾和他形容過所要尋找的除妖師了,莫非真的就是……
「強月,是你打敗她的?」楚塵問道。
直起身子,強月仰了仰下巴,「若是我出手的話,她現在根本就不可能有命活著。不過她一個人能滅了我手下五個妖魔,也算是不簡單了。」在除妖師之中,有這種能力的人很少。
血的氣息,環繞著此處。
易水楓顧不得身上的傷,只是呆呆地望著眼前出現的男子。直覺告訴她,眼前的這個妖魔,就是分幻,可是……曾經那個待在她身邊的分幻,雖然高傲卻不會冷漠。
而現在……他那渾身所散發出來的冰冷氣息,讓人無法去靠近,彷彿築起了一層無形的牆。
「好濃。」皺皺眉,男子出聲道。
「呃?」強月和楚塵同時一愣,不明白首領的意思。
「血的味道,太濃了。」他說道。
強月趕緊道:「那屬下馬上把這女人給處理了。」雖然她的血很美味,不過既然妨礙了首領,那麼只能捨棄這道美味了。
可是讓強月大出意外,沒等他施法讓淤泥埋了眼前的美食,首領已經徑直地走到了對方的跟前。
男子居高臨下地望著坐在地上的易水楓,「你可知道,現在我只要動一根手指,你就必死無疑。」是的,現在的他,要殺了她,簡直是易如反掌。
「我知道。」她有些費力地點了點頭。之前的打鬥消耗了太多的力氣,以至於現在的她,連挪動一下身子都不可能。
他盯著她,卻沒有從她的眼中看到絲毫對死亡的恐懼。
「你後悔了嗎?」他問道,問著只有彼此才能聽得懂的話。
後悔嗎?易水楓的目光變得有些朦朧。若是她那天,沒有用法術阻止分幻的話,若是她那天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水舞和表哥死在她面前的話,那麼她一定會後悔。
所以她……「我不後悔。」她勉強一笑,說道。
「你——」金色的眸子驟然瞪大,他身上那原本平靜而冷冽的氣息變得煩亂了,「很好,這就是你的回答!」他所牽掛的人,攪亂他所有思緒的人,卻給了他一個不後悔的回答。
她艱難地抬了抬手指,似乎想要抓住他的衣擺,「分幻,是你吧。」她輕輕地問道。
「是我。」他的眼,盯著她那仍在流血的傷口,而手指,則無聲地擒住了她的脖子。
易水楓的嘴角,漾出了甜美的笑容。死亡,就要來臨了吧。本以為,她一直只會被上天遺棄而已,卻沒想到自己終有得到眷顧的一天,「記得我說過的話嗎?能夠死在自己喜歡的妖魔手中,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分幻,能夠見到你,真好。」
他看著她,依舊面無表情。好嗎?她竟然在對著即將要取她性命的他說,見到他,真好!
彷彿這個世界上,根本就已經沒有讓她留戀的事物!
「你就那麼想死嗎?」他恨恨地冷聲道。從認識她的第一天,他就無法掌控住她。
「無所謂了。」生與死,不過是多留了世間幾年而已,「雖然……你已經比我強了,可是在我心中,你依然還是那個屬於我的妖魔,只屬於我一個人的妖魔。所以你能比我強大……真的很好,這樣……我才沒有傷到你,那天……沒有傷到你……太好了……」喃喃自語著,易水楓慢慢地合上了眼簾。
好睏,真的好睏了,是血流得太多了嗎?想睡了,就這樣在分幻的面前睡下去了。
然後……永遠永遠不要醒來。
就這樣,用這種幸福的方式,來結束她這不幸福的一生吧。
分幻……在以後這漫長的歲月中,他是否還會記得她呢?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他記得。即使只是心中很小的一塊角落,她也希望有她的存在。
修長的手指緩緩地移開了那纖細的脖頸,他的手臂接住了她往下倒的身子。
「首領!」強月和楚塵叫道。
「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用不著你們插手。」一語完畢,他彎下腰,打橫抱起了易水楓。
隨著銀色狐火的捲起,分幻抱著易水楓,消失在強月和楚塵的面前。
「這是……怎麼回事?」強月眨眨眼,不敢置信地問道。
楚塵微聳了一下肩,「看來這一次,首領在『受劫』期間,有著不尋常的經歷啊。」
所以看起來,才會和以往不同吧。
雖然冰冷……可是卻已經有了依戀所在。
清秀的容顏,看上去蒼白得很。是失血過多呢?還是這一路太過勞累了?
靜靜地看著躺在白絨上的易水楓,分幻的臉上閃過著一絲憐惜。在漫長的歲月中,讓他已經漸漸遺忘了戀愛之情,一心只為了更高境界的修行。可是,她的出現,卻震裂了他冰封的心,讓他不知所措,讓他如此迷惑。
「楓兒,你究竟要我如何待你?」冰寂的聲音,是問她,亦是在問自己。
可惜,沉睡著的人兒,卻無法給出任何的回答。
輕垂下眼簾,分幻小心地撥開了易水楓的衣衫,肩膀處的傷口,雖然已經用術力止住了血,可是那白皙的肌膚上,卻還留著血跡。
「人類的血,果然很髒呢。」他說著,卻緩緩地俯下了頭,輕舔著她肩膀上的血漬。對他而言,只有她的血是例外,是唯一他渴望接近的血。
易水楓迷迷糊糊地沉睡著。似乎在沉睡中,有人用著很溫柔的動作在對待著她。
是誰呢?那銀色的髮……那金色的眸……
眼眸霍然睜開,她整個人本能地想要彈坐起來,可是卻因為牽扯到了肩膀上的傷口,而不得不讓她皺起了眉頭。
疼!
她手捂著肩膀,坐起了身子。
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重新換了一套乾淨清爽的白衣——是他的白衣。看得出,他對白色有著偏好,因為她現在觸目所及的,有大半都是白色。
「是你幫我換的衣服?」雖然明知道這問題問了也是白問,不過易水楓還是開口問著正在一旁閉目打坐的分幻。
「嗯。」輕抬眼梢,他應了一聲。
她的嘴角,劃過了一絲淺淺的笑意,「為什麼沒有殺我?」
「我不喜歡被人類的血濺到。」他隨意地找了個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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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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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2-3 00:34:13
是誰誘惑了誰(27)
「是嗎?」她側著頭,打量著他,「還是說,你根本就不想殺我呢?」
她的話,宛如導火線般地引燃了他的怒火,「我為什麼不想殺你?我有太多的理由可以殺你!」直起身子,他走到了她的面前,狠狠地盯著她,「敢背叛我的人,你是第一個,敢對我大不敬的人,你也是第一個,更甚至,之前你還敢回答說不後悔。要殺你,我的理由簡直用不完。」
「那麼……你又為什麼不殺呢?」她靜靜地問道。
「我……」他猛然一窒,有些狼狽地別開頭。在她的面前,他似乎總是變得透明,無從躲藏,「你就那麼喜歡看透我嗎?」她低頭,伸手拉住了他垂在身側的右手,「好漂亮的手,這是你成年的手了吧?」她突兀地問道。同時如同小孩般的比對著兩人手掌的大小。
分幻抿了抿唇,卻沒有抽回自己的手。她的手,柔軟卻冰涼,和他那溫潤的手掌是如此的不同。
「不問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原因嗎?」他問道。
她眨了眨眼眸,無所謂地道:「我問了,你就會告訴我了嗎?」在她看來,想不想說,是他的自由,如果不是她該知道的事情,那麼她也無意去知道。
他手一揚,一團青白色的狐火赫然出現在他的掌心之中,「你之前,曾看到過青色的狐火嗎?」
「……沒有。」她有些震驚地搖了搖頭,雖然早就知道他的與眾不同,可是卻沒想到他竟然會擁有著這種顏色的狐火,青白之色,那是傳說中狐火的最高境界了。
而且,不是所有的狐妖都能修煉出青白狐火,傳言,只有狐妖之中最為禁忌的種族——九尾狐妖,才可以修煉出青白狐火。而時間——則是萬年以上。
「你——」身子猛然僵住了,她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是九尾狐?!」
他嗤笑一聲,「原來你也知道關於九尾狐的傳言啊。」
「那你究竟修煉了多少年了?」
「一萬三千年。」他答道。
好漫長的歲月啊……易水楓垂下了眼眸,也遮掩住了自己眼中的震驚。原來他早已勝她太多太多了。在他的面前,她不過脆弱如螞蟻。
「那麼,你之所以會變成孩童,是因為『返修』嗎?」她問道。她曾從一本古書上看過,凡是九尾妖狐,在修行滿萬年後,都會經歷一次短暫的返修期,在此期間內,身體會變成孩童模樣,而妖力,也會大弱。
這對於九尾妖狐來說,也算是一個天劫,若是除妖師想在這種時候除去九尾妖狐,那便是最恰當的機會了。
「嗯。」分幻頷首道,「不過現在,返修期已過。」換言之,已經沒有他所懼怕的了。
收斂起了心中的那份震驚,她重新抬起頭,用著新奇的目光看著他,「原來,九尾妖狐便是你這樣的啊。」她在有生之年能夠見到,也算是幸運了。
「你為什麼不害怕?」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無論人還是妖,在知曉他是九尾妖狐的時候,總是會升起無限的恐懼。可是她的眼中,卻絲毫沒有。
「因為對我而言,你還是分幻。」她輕輕道。抬起手,撫上了他柔軟的髮,同時,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了他的身上,「分幻,你好暖。」溫暖的身體,讓人不禁想要汲取更多的暖氣。
「那是因為你太冷了。」他說著,卻沒有推開她,而是隨手抽出了床上的白絨,裹在了她的身上。
「嗯……」她閉上眼眸,聳了聳鼻子,「好像以前的光景呢。」懷念的味道,就算他的外表改變了,可是他身上的那股氣息,卻讓她安心無比。
金色的瞳眸沉了沉,他摟起她,讓她重新躺回了床上,「別再去惹強月和楚塵,他們不是你可以除去的。」
而他,也不想看到她再受傷了。
偌大的石殿之上,頎長的身影若有所思地坐在水晶椅上。
「楚塵。」清冷的聲音溢出薄唇,分幻右手手背撐著下頜,目光盯著地面的某點,「人類,真的很脆弱呢。」一點的衝擊,就能造成傷害,沒有內丹可以助其療傷,只能依靠外力來進行治療。
「呃?」單膝跪在石殿之上的楚塵愣了一愣。
「沒有靈力的除妖師,都那麼脆弱嗎?」分幻喃喃著,腦海中閃過的是那具蒼白且柔弱的身軀,那生命,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從他的手指間溜走,也讓他感覺到了心慌。
他在害怕嗎?又是在害怕什麼呢?是在害怕她的死亡嗎?還是……
楚塵動了動唇,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算了。」他無意再在這問題上多說什麼,「生病的人類,通常都會吃些什麼?」他換了個問題。因為他從來不曾碰到過這種問題,所以一時不知該如何去應對。
「哈?」楚塵又是一愣,「首領是指那個除妖師?」
「不然還會有別的人類嗎?」額前的銀髮垂落在他的頰邊,襯著他的清冷。
猶豫了片刻,楚塵開口道:「粥,或者是水果之類的東西。」比起首領來,這點常識他還是有的。
「水果嗎……」分幻自言自語道,依照楓兒現在靈力全失的情況下,妖魔的內丹根本無法吸收,所以像是樹妖之類的補血內丹,根本無用。
沒等楚塵反應過來,分幻身影一閃,已經離開了石殿。
「首……」抬起頭,楚塵不敢置信地看著空了的水晶椅,「首領該不會是……」剩下的話,他說不出口,因為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能。
明明是妖界之王,可能會去為一個普通的人類去準備水果嗎?
不可能吧!
溫暖的感覺,該是什麼樣的呢?
那是一種如同待在母親懷中的感覺吧,可是……似乎又有些不同。
「娘親,為什麼我一定要除妖呢?」小女孩帶著疑惑,問著她那美麗的母親。
美麗的婦人輕撫著女孩的額發,幽幽道:「因為妖魔會傷害人類,而你,則擁有著可以除妖的靈力。」
「難道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靈力嗎?」
「不是,擁有靈力的人,很少……很少……」雖然痛心於女兒那麼小就要遭受除妖之苦,可是除此之外,卻又沒有別的辦法。是她太懦弱了吧,連自己唯一的女兒都無法好好保護,無法讓她與別的孩童一樣無憂長大。
小女孩沉默了一會兒,「可是我討厭殺妖魔。」每次的鮮血淋漓,都讓她覺得難受,「妖魔之中,難道沒有好的妖魔嗎?」「也許有,也許沒有吧。不過,若是你看到了一種妖魔的話,那麼一定要逃,絕對不要和它對持。」
「是什麼樣的妖魔?」
「九尾妖狐。有著一身銀白色的皮毛,和長長的九條尾巴,美麗得懾人心魂。可是,它卻是可怕至極的妖魔,因為到現在為止,還沒有除妖師能夠在它面前活命。」
「九尾妖狐嗎?那一定好漂亮吧。」女孩喃喃著,眼神之中流露出了好奇與渴望,「娘親,我啊,好想要一隻屬於自己的妖魔呢。」對著母親,她說出了自己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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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2-3 00:34:34
是誰誘惑了誰(28)
「哦?那你想要什麼樣的妖魔?」
「犬妖,忠心的犬妖……」
夢,又一次做夢了,只是這次的夢,是帶著懷念的夢。
緩緩地睜開眼眸,易水楓望著印入眼簾的滿目純白。年幼時候的對話,娘親一定不會料想到,自己的女兒在長大後,真的會遭遇到九尾妖狐,而她,亦沒有料想到,自己會遇見這種傳說中的魔物。
倏地,一股熟悉的妖氣越來越近,易水楓看到了分幻走進房間,手中則捧著一大盤子的水果。
「是給我的嗎?」微微側頭,她問道。
分幻沒有答話,只是把手中端著的水果放在了桌上。然後面無表情地走到了床邊,抓起了她的一隻手,用著最原始的方法,把自己的妖力以著極慢的速度,一點點地輸入到她的體內,以此來治療她之前戰鬥所受的傷。
因為她現在已經等同於一個沒有一點靈力的普通人,根本無法去吸收任何妖魔的內丹,所以只能以此來療傷。
她被動地接受著他的妖力,一雙星眸直直地盯著他,「其實你犯不著這樣幫我療傷,再過兩天,我的靈力就會恢復了。」她開口道。
「犯不著?」他冷哼一聲。他的確是犯不著這樣小心翼翼地對待著她。對於一個曾經冒犯過他的人類,他根本早該殺了她。可是內心深處的那股子憐惜與不捨,還有那種無法掌握住她的煩悶,又是什麼呢?「兩天之後,你恢復了靈力,又打算做什麼?」
她斂了斂眸子,而後回答:「不知道。」就算靈力恢復了,她依舊不會是強月和楚塵的對手。若是非要除去這兩個妖魔,似乎只能是白白送死。
「你的命是我的,所以你的生與死,都是我的。」他盯著她,定定地說道,表情嚴肅而認真。
她怔了怔,而後淺淺一笑,「你在乎我的命嗎?」簡單的一句話,卻包含著無數的信息。
分幻沉默了半晌,終於蹦出了兩個字:「在乎。」是的,無論用什麼樣的理由來掩飾,他都無法說服自己。他,可以縱橫整個妖魔界,卻無法不去在意這樣的一個人類女子。在乎,在乎得太多了。在乎著她的一舉一動,在乎著她的一言一行,甚至,在乎著自己在她的心中,究竟擁有著怎樣的地位。
易水楓笑著,無聲地笑著。在乎呵……沒有人在乎她了,卻還有著一個妖魔在乎著她,「如果你真的在乎的話,那麼我的命就是你的了。」她的語氣有些飄忽。
「不要再去想著如何除去強月和楚塵。你殺不了他們。」分幻開口道。
「嗯。」她的命,早已在昨天的時候,就還給了易家。死過一次,這就夠了。
「也不許再去想著卓安涯。」他繼續道。
她一愣,「表哥嗎?」一個從她懂事起,就介入了她生命之中的人,又如何才能不去想呢,「這個恐怕辦不到呢。」她如實地說道。
他眸子一瞇,「到現在,你還忘不了他?」卓安涯,這三個字猶如一根刺卡在他的心中,讓他煩躁莫名。
「不是忘不了,而是不想忘。」她淡淡說道,「表哥是我的親人,從我懂事以來,就陪著我。人,所經歷的歲月太短暫了,正是因為發生過了許多的事情,才會得以長大。所以,我不想忘了表哥,更不想去遺忘自己所經歷過的歲月。」
她的眼神太清澈了,清澈到他無法再去懷疑什麼。
收回手,分幻站起了身子,背對著易水楓,「我很自私,所以從來不輕易認定什麼人,可是——一旦我真的認定了你,那麼天涯海角,上天落地,你都不能再逃離我了,你永生的妖魔,只能是我。」
語畢,不待她的回答,便直直地走出了房間,徒留下易水楓一個人怔忡。
永生的妖魔嗎……她的眸光,落在了那桌上色澤鮮艷的水果上。
分幻這是準備要……認定她嗎?
10
昏暗的森林,粗壯雜亂的樹枝遮蓋著陽光的照射。
「這一次,真是看到了千年難得一見的畫面啊。」斜斜地倚靠在粗大的樹幹上,強月一臉感歎地道。跟著首領也有兩千年以上的時間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首領如此對待一個人類。
楚塵認同地點點頭,「『受劫』期間,應該發生了不少事情吧。」
「你好奇?」眼眸一抬,強月問道。
「難道你不好奇?」他反問道。
「是啊,好奇。」強月歎了一氣,雙手交疊地枕著頭,「很難想像,妖魔會對人類有所謂的感情。」那天,他可以輕易地感受到首領在那個人類女子面前煩亂的氣息。一個人類,能夠如此影響著妖王的情緒,也許他該說聲佩服。
「人類的生命太短暫,而妖魔的生命則太漫長。」楚塵喃喃地道,「你說,首領會是愛上了這個除妖師嗎?」
「愛上?」強月詫異地瞪大了眼,「怎麼可能?!」一介妖王,怎麼可能會愛上一個人類,更何況,還是一個除妖師!
「我也覺得不可能。」楚塵聳聳肩,「可是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別的什麼理由可以來解釋首領的行為。」不僅沒有殺了那個人類,還把她帶回到獨居處療傷,甚至還親自為那個人類女子採摘水果。
強月沉默著,即使首領真的愛上了那個女子,他也無權去說什麼,可是——「人類有可能真心愛上妖魔嗎?」人類與妖魔間的相戀相愛,彷彿是已經成為了一種禁忌般的存在。
「不知道。」楚塵抬頭,仰望著樹梢間陽光的影子,「可能會,亦可能不會吧。沒有人會知道結果,妖魔也無法明瞭。」
「愛上人類,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吧。」強月喃喃著,而後望向了楚塵,「幸好,你我都不曾愛上過人類。」
「是啊,幸好,不曾。」
尤其是……愛上的人類還是妖魔的天敵——除妖師!
兩天後,易水楓的靈力如期地恢復了。
而她身上的傷,則因為分幻把妖力注入她的體內為她療傷,所以在靈力恢復的同時,傷口也好得差不多了。
以後,她又該何去何從呢?易水楓有著迷惘,可是,有一點卻可以確定,那就是她不想要再和分幻分開。
一次的分離,已經夠了。那種遺憾,她不想要再去嘗試。
倏地,一抹紅色的身影閃至了她的面前,易水楓定睛一看,卻是強月。
「你找我?」她問著一臉高深莫測的強月道。
對方臉上的表情在瞬間轉成了無害的嬉笑,「是啊,我的確是專程來找你。」強月點點頭道。
「那麼,你找我是為了什麼?」她問道。
他不答反問:「你的靈力,似乎是恢復了。」
「嗯。」
「還打算繼續除妖嗎?」
「如果我還打算繼續要除去你,你會如何?」易水楓問道。
「這個嘛……」他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道,「我當然不會任你除掉,不過,你是首領的人,我也不能直接把你殺了,你說,是不是很難辦呢?」末了,他有些挑釁似的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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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2-3 00:34:53
是誰誘惑了誰(29)
「是啊。」易水楓淺淺一笑,「強月,你跟了分幻有多久了?」
「兩千年了。」
兩千年……好漫長的歲月啊。她仰頭看了看天空,「為什麼一直跟著分幻,只因為他的強大嗎?」
「為什麼?」強月一愣,隨即笑道,「這個問題,倒是我不曾想過的。強大,也許吧,畢竟妖魔都崇尚著力量。」而首領的力量,是他在這四千年的歲月中,所見過的最強大的妖魔。
「也對。」她認同地點點頭,而後望著強月,「你放心,我不會再想著殺你了,因為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對手。」
「那便好。」她的答案,令他很是滿意。伸伸懶腰,他一躍上樹,準備離開,「對了。」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他問道:「你說,人類有可能會愛上妖魔嗎?」
「愛上?」易水楓怔了怔。
「對,愛上。」沒有把目光移向樹下的人,強月只是眺望著遠方。
「也許……會吧……」她喃喃地說著她的答案。
「是嗎,那就好。」唇角劃著笑意,紅色的身影一閃而消失。
樹下,易水楓站立在原地,口中低念著:「愛上?人可能愛上妖魔嗎?」
真的是一個很奇怪的問題呢!
如果人,真的能夠愛上妖魔,那麼她也會愛上妖魔嗎?若是愛的話,那麼又會愛上什麼樣的妖魔呢?
腦子中,閃過的竟然是分幻的臉!
猛地甩了甩頭,易水楓甩去了滿腦子雜亂無章的想法。
她這是怎麼了?似乎是被強月那奇怪的問題給困擾住了。對她而言,分幻只是一個她從小一直想要的一個屬於自己的妖魔,不是嗎?可是,曾幾何時,他在她的心中,已經不僅僅只是一個妖魔,一個寵物,而是她心中所無法割捨的感情。
當他面無表情,不留一句話冷漠地離她而去的時候,她又為什麼會無意識地淚流滿面呢?
是太在意了吧,宛若生命中那無法割捨的一部分,捨棄了她。她……愛上了分幻嗎?
猛地從椅子上彈起,她再次地用力甩甩頭,「這怎麼可能。」當初,小梅小蘭曾經問過她,是否愛上了分幻,她可以很肯定地說沒有。可是,此刻,她自己問自己,得出的答案卻讓她心虛。
「怎麼了?」白色的身影走入了房內,分幻看著易水楓不同於以往的表情。煩亂的氣息取代了平靜,似乎是被什麼問題困擾住似的。
「沒什麼。」她撥了撥額發,否認道。
「不要對我說謊。」他走至她面前,對著她的眼說道。
平緩住了自己的氣息,易水楓淺淺一笑,「分幻,我想去易家一趟。」
身子一僵,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為什麼?」是為了再去看卓安涯嗎?
「不為什麼,只是想去而已。」她說著她的答案。
他的手指,碰觸上了她的臉頰,「你的命,已經是我的了。」
「我知道。」她望著他,「而你,也是屬於我的妖魔,只屬於我一個人的妖魔,不是嗎?」
他沉默著,五指一緊,捏住了她一撮秀髮,「你真的要回去?」
「嗯,想要去確定某些事情,然後,把易這個姓還給易家,剩下的便只是水楓這個人而已。」她的兩隻手,包裹住了他的大手,「分幻,要和我一起去嗎?」
「一起?」他有著些微的詫異。
「是啊,一起。」她含笑望著他,目光如水。
他沒有答話,僵硬的手指,卻在她的手心之中,柔軟了下來。明明,她說的只是一句很簡單的話,可是卻消弭了他所有的不安。
一起……他和她一起呵……
山路之上,一白一黃兩道身影並肩而行。
「分幻,你不覺得我們這樣很像是在郊遊嗎?」易水楓一邊走著,一邊欣賞著山林間的風光。僅僅只是兩個月的時間,可是心境卻已大大的不同。之前,她是一個人踏上除妖之途,寂寞而虛空,而現在,有著他在旁邊的陪伴,看著同樣的風景,卻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不覺得。」撇撇嘴,他沒啥表情地道。
「是嗎?可是,我卻覺得很好。」她笑道,而後轉頭,打量著他,「明兒個傍晚,我們就應該會到達京城了,從此處開始,應該會碰到一些人,你不變化一下你的髮色和眸色嗎?」雖然他現在的銀髮金眸很美,可是如果讓普通人瞧見了,恐怕會引起一陣大亂吧。
「哼,麻煩。」他皺皺眉,卻還是把自己的髮色和眸色改變成了黑色。
「真新奇。」她猶如在看著一場表演般地看著他的「變色」,「有時候想想,妖魔真的很不可思議呢。」就算是人類之中靈力強大的除妖師,也無法隨心改變自己的髮眸二色,可是妖魔卻可以很輕易地辦到。
他沒理會她的評價,逕自往前走著。
「等等!」易水楓趕緊跟了上去,忍不住伸手去撫著他的一頭黑髮,「好美的髮,黑色的髮,用白玉簪子束起會比較好看吧,不過若是銀色的髮,則還是用翠玉簪子束起比較好。」
他皺眉,對於她的廢話不置可否。
倏地,空氣之中傳來了一股異樣。分幻率先停下了腳步,而易水楓,也緊接著停下了步子。
「是除妖師和妖魔在打鬥吧。」易水楓說道。空氣之中,一股還算不錯的靈力,正和著一股微弱的妖力在糾纏,看來,這場戰鬥應該是除妖師獲勝。
「嗯。」他頷首。
「不去救你的同伴嗎?」她側頭,看著他的反應。
「沒必要。」不論是對魔還是對人,他的同情心都少得可憐。
易水楓聳聳肩,卻還是拖著分幻,朝著氣息發出的方向走去。沒一會兒,便看到孱弱的小妖趴在地上,渾身是血,而除妖師,則一手拿著一粒橙黃的內丹,一邊準備給小妖最後一擊。
沒有多想的,易水楓猛地甩出了手中的符咒,阻止了除妖師的攻擊。
「是誰?!」除妖師一驚,轉頭望來。
「你已經取得了她的內丹,還打算殺她嗎?」易水楓淡淡地問道。失去了內丹的妖魔,妖力已經化為了無,甚至已經弱於普通的人類。
「你也是個除妖師,那麼就該知道,無論內丹取得與否,妖一定要除。」除妖師感受到了對方身上散發出的靈力,於是說道。
「是嗎?」易水楓直直地走到了小妖的面前,半蹲下身子,問著小妖:「你殺過人嗎?」
約莫五六歲人形的小妖滿臉已經分不清淚水和血水了,只是一個勁兒地道:「沒有……沒有……」她不明白,為什麼人類要殺妖魔,為什麼她一出森林,就遭遇到了這種事。她原本只打算瞧瞧外面的天地,可是現在卻……難道真的如那些年長的妖魔所說的,人類都是妖魔的敵人嗎?
「沒有,那很好呢。」易水楓從懷中掏出手絹,輕輕地擦拭著小妖臉上的污漬,同時用自身的靈力,治療著小妖身上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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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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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2-3 00:35:10
是誰誘惑了誰(30)
「你這是在做什麼?」除妖師不敢置信地看著易水楓的舉動。
「你沒有聽見嗎?她說她不曾殺過人。」她說道。
「那又如何?」對他而言,有無殺過人都無所謂,妖始終都是妖,那便注定要滅,「你再這樣,休怪我不客氣了。」除妖師恨恨道。
沒去理會對方的警告,易水楓繼續治療著小妖。
除妖師大怒,執起手中的劍,便朝著易水楓砍來。
易水楓目光微轉,手腕一抬,「盾!」霎時之間,以手心為範圍,空氣形成著一面透明無形的盾,阻擋著除妖師的進攻。
「你——」除妖師眼珠子驀地瞪大,可以如此之快地發動咒語,而且還是這般年紀,據他所知,這樣的除妖師,只會是……「你是易家的易水楓?」他問道。
「你知道我嗎?」她眸光流轉,散發著一絲強烈的危險感。
「我……我……」他的腦海中,飛快地閃過易水楓曾經的除妖經歷,天啊!他……他根本就不是對手!
猛地叫了一聲,除妖師棄劍而逃。
收回手,易水楓看著依舊虛弱的小妖道:「回森林吧,不要再輕易踏入這塵世間。」
小妖費力地睜大著腫脹的雙眼,「為什麼……人一定要殺妖魔呢?」
「我也不清楚呢。」她淡笑著搖搖頭,「不過只要你不做出危害人類的事情,那麼我便不會殺你。」
小妖的眼眸中,閃著淚光,也泛著疑惑,「我……我只是想和人類一起快樂地生活啊……」因為她忘不了,在她好小的時候,有一個小男孩把她從獵人的陷阱中救出,她忘不了對方心疼地看著她的傷口,給她治傷的情景。那時候,她僅僅還是一隻普通的狸貓,可是,為什麼當她可以真正幻化成人形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變了呢。
易水楓輕輕地揉了揉小妖的髮,「也許,再過百年,千年,人和妖終可以共處吧。」而她現在,只是和分幻踏出了這第一步。
站起身子,易水楓走向了分幻,「分幻,我好像有些累了呢。」她說道。剛才靈力的消耗,使得她現在感覺全身無力。
他無言地抱起她,走出了小妖的視線。
人與妖共處嗎?
他不在乎能否共處,他所在乎的,只有她而已!
山間的夜,有些冷寂,尤其是今夜。
仰望著天上的星辰,易水楓攏了攏身上的衣衫,腦海中所閃現的,依然是小妖那疑惑帶淚的目光。
「分幻,人和妖,有可能共處嗎?」她問著身旁的他。
「不知道。」
「是啊,不知道。」她歎了一氣,未來的事情,又有誰可以知道呢,「有些冷呢。」她喃喃著。
「你冷?」他問道。
「嗯。」她點點頭。
分幻手一揚,一圈銀色的狐火圍繞著他們,散發著光和熱。
「還真方便呢。」易水楓嘴裡咕噥了一下,倒也不反對如此取暖,「分幻,我還沒有看過你的原形呢。」她突兀地說道。
他有些詫異,轉頭看著她,「你要看我的原形?」
「可以嗎?」她淡笑著詢問道。
他斂了斂眸子,而後抬眼直直地看著她,「從來沒有人,看過我的原形。」
「我想也是呢。」她認同地點頭。
「你真想看?」
「傳說……九尾狐很美,美得讓人心顫,有著銀得發亮的狐毛,還有著九條長尾,它們敏捷、聰穎而且高貴,是狐族裡最珍貴的一脈。」她自語道。
他抿著唇,表情認真地道:「如果你真的要看,那便是認定了我。」
易水楓「撲哧」一笑,認定?這說詞怎麼想都有點怪怪的,不過——「你是我唯一的妖魔。」她同樣認真地回答了他的話。
下一刻,一陣風捲起,銀色的狐火跳躍著,然後由銀轉為了青白之色。慢慢地,風力又弱了下去,易水楓勉強地睜開眸子,一片銀色,印入了她的眼簾。
「好……大……」她訥訥著。怎麼也沒想到,他的原形竟然如此之大,比她足足高了兩倍之多,足以充滿她以前所住的房間。這就是一萬三千年的狐妖嗎?隨著歲月的流逝,也使得原形越發的巨大,「和我想像中有些出入呢。」她說著,伸手去撫著他狐腿上的銀毛。
金色的眼瞳直直地凝望著她,分幻開口道:「夠了嗎?」
「當然還不夠了。」她難得頑皮地掀起裙擺,跑到了他的身後,開始數著他的尾巴,「一、二、三……八、九!天啊,真的是九條尾巴呢!」像是發現什麼新鮮事物一般,她嚷道。
他皺起了狐眉,有些後悔給她看自己的原形。
猛地,易水楓有些吃力地捧起了其中的一條狐尾,放在頰邊細細地摩挲著,「好暖,好軟。」真的好舒服啊。一邊讚歎著,她一邊情不自禁地閉上了眼眸,享受似的感受著他柔軟的狐毛。
身子有些燥熱,一絲紅暈浮了上來。分幻有些狼狽地扭了扭頭,趴下了身子,伏在地上。
看著分幻伏了下來,易水楓乾脆爬上了分幻的背,然後再一路翻滾而下,最後在他的前腿中找了舒適的位置窩著,「好舒服……」她說著,又一次地閉上了眼眸。
而分幻,只是凝望著她的容顏。看著她幾乎埋在了他那片銀色的狐毛之中,心中,竟然會揚起著一股不可思議的滿足感。
她的睡顏,讓他只想默默地守護,不想打擾。
這份心情,竟然是如此的強烈。
「不要忘了……你剛才所說的話……」對著已然熟睡的她,他低聲說著……
第二天的傍晚,易水楓和分幻便抵達了京城。
留下了分幻一個人在客棧,易水楓獨自前往易家。
緊閉的門扉,那高高在上的匾額,書寫著「易府」二字。淡淡一笑,易水楓悄然無聲地翻過了圍牆,進入了易府。
燭光之下,幾道人影正在大堂之上。
「怎麼還沒有消息?」易天來回不停地踱步,滿臉的焦慮。
「大哥。」一旁的易德出聲道,「你說,楓兒該不會是表面上答應了,實則離開芳州城,遠走天涯了吧?」畢竟,普通的除妖師,光是聽到強月楚塵這兩名字,就嚇得渾身發抖了。
「這……」易天沉吟著。
「我看不會。」易仁出聲道,「依照楓兒的個性,如果答應了,那麼自然會做到,之所以到現在都沒有消息,我估摸著……」剩下的話,他沒有說出口,因為那對於易家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
「你的意思是說……」易德瞇了瞇眸子,「楓兒已經被強月或者楚塵殺了?」
「很有可能。」易仁點點頭,「否則,不會那麼久都沒有消息。」
「可是若是楓兒已死的話,那麼我們又該如何去完成少傅所交代的任務?」易德嚷道。
「大弟!」易天沉聲道,「現在什麼事都還做不得準。」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2-3 00:35:38
是誰誘惑了誰(31)
「可是大哥,萬一……」
「沒有萬一,楓兒一定可以成功。」易天道,因為他根本就拒絕去想那個所謂的萬一。
「對啊。楓兒的能力是易家幾百年來最強的,沒有道理不能除去強月或者楚塵。」易仁打著圓場道,「只要這二妖除去其一,那麼易家的榮華富貴,飛黃騰達,亦是指日可待了。」
富貴夢,是多少人所嚮往的。
易仁的話,使得易天和易德的面容緩了緩。
站立在屋外的陰暗角落中,易水楓一臉的淡然。對於這番對話,她並不意外。在易家,她所有的價值,似乎只是除妖而已。至於她的生死,似乎不是別人所在意的。這些別人之中,也包括著她的父親。
所以,就讓他們繼續去做著榮華富貴的夢吧,只是……夢終究是會有醒的一天,而醒了之後,又會如何呢?
悄然無聲地往後退開,易水楓走過迴廊,繞過小池,看著易家的一草一木。是最後一次了吧,看著這些,今天過後,她就該徹底拋下「易」這個姓氏了。
「表哥!」不安的聲音,伴隨著急促的腳步,使得易水楓趕緊藏身到了一旁的柱子邊。
「這麼晚了,表哥還是要出去嗎?」易水舞拉住了卓安涯的衣袖,一臉淒然地道。
「水舞,天色已晚,你好生歇息吧。」卓安涯淡淡地道。
「那麼表哥你呢?」易水舞不肯鬆手。
「我?我還有事要辦。」
「我知道,你又要去怡翠苑看那小賤人了,對不對。」她大聲地質問道。
「住口!」卓安涯厲聲呵斥道。
「住口,你讓我住口?」易水舞淒慘一笑,「明明是一雙玉臂千人枕的小賤人,可是你卻偏偏當作寶。你可知道,你即將成為我的夫君啊。」再過一個月,就是他們成親的日子了,可是他卻……
「我知道,我亦說過,我會娶你。」
「是啊,只是娶我。」她苦澀地道。所有的苦果,似乎都該自己吞嚥了。
深深地看了易水舞一眼,卓安涯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轉身離開。
「表哥!」她叫住他,「你每天去怡翠苑看那人,是不是因為那人……長得有幾分像水楓?」
腳步一頓,卓安涯語音含糊地道:「你在胡說什麼?」
「其實,你真正愛的,是水楓對嗎?」水舞的聲音,幽幽地問道。
只是,回應她的,是一步一步漸漸遠去的腳步聲。
「哈哈……哈哈哈……」仰起頭,易水舞望天苦笑著,「輸了,敗了,易水楓,你算準了這個結局了是不是!你去除妖,就算沒那個命再回來,可是表哥卻會念你一輩子!其實你早就算出了這個結局,是不是!」像是在發洩著自己心中的不滿,她喊著嚷著,而後則是放聲哭泣。
靜靜地望著眼前的一切,易水楓斂了斂眸子。
心情,竟然出奇的平靜,猶如在看著一場鬧劇的上演。她——終究是個自私的女人吧,所有即使看見水舞和表哥如此這般,卻也只是在一旁當個旁觀者而已。
而這一次,真的該還了這個姓氏了。
最後望了一眼哭泣中的水舞,易水楓無聲地走出了易府。
而府外,分幻竟然赫然站在月光之下,銀色的髮絲,根根發亮,襯著金色的瞳眸,妖艷異常。
「結束了嗎?」他問道。清冷的聲音,卻泛著一絲關切。
「是啊。」她笑笑,走到了他的面前,把頭埋在了他的懷中,「分幻,從此以後,我們永遠不要再分開了。」
「好。」他應著。
那是……永恆的承諾。
五十年後
當烏絲變成了白髮,當紅顏逝去,只留下蒼老的時候,所有的一切似乎又是如此的自然。
「分幻。」看著自己那雙皺紋的手,易水楓又望向了正在樹下閉目養神的人。五十年的歲月,在她的身上留下了印記,可是對於他來說,卻只不過是轉瞬而已。
「怎麼了?」抬起眼梢,那雙金色的瞳眸望著她。
「我老了呢。」易水楓淡笑著道。
「那又如何?」
「可是你還是一如當年的樣子。」她仔細地審視著他的容顏。
「你在意?」
「人都會經歷從年輕到衰老的光景,所以我不在意。」她笑著,走到了他的跟前,撫上了他的銀髮、「我只是捨不得你而已。」
是捨不得吧,害怕自己的死亡,會再次把寂寞全部留給他,「分幻,這一世,我有對你說過我愛你嗎?」掏出了隨身的梳子,她重新為他束著發。
「沒有。」他靜靜地答道。
「那麼,下一世,我一定會對你說出這三個字。」
「這算是約定嗎?」
「是約定吧。」她凝望著手中如雲的銀絲,「所以,下一世,你一定要找到我,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我。」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2-3 00:35:47
尾 聲
百年後
紛亂的戰爭,瀰漫著整個王朝。
天下之勢,合久必分。
戰亂之下,邊境的許多村子都是屍橫遍野。
一個小女孩,孤單地在倒下的屍體中尋找著可以吃的食物。在戰亂之中,成為孤兒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樹皮、草根,似乎已成為小女孩眼中的美食,她一口一口地塞進嘴裡。對她而言,那只是一種動作,一種身體本能的動作而已。
倏地,一團銀色的光芒從不遠處閃現,銀光之中走出一個男人,一身白衣飄然出塵,銀色的長髮用著翠玉的簪子盤起。幾撮髮絲則垂落在肩膀上。
瑩白的肌膚,精緻的五官,那雙金色的眸子閃現著魅然卻柔和的光芒。
男人一步一步地走近著小女孩,然後那嫣紅的唇緩緩開啟:「楓兒。」單膝半跪在她的面前,他喚著。清潤的聲音,帶著一絲獨特的沙啞。
小女孩呆愣著。她已經好久沒有說話了,因為在她的視野中一直都只有屍體與白骨。眼前的人,迷幻得不似真人,如此的美麗,如此的潔淨。
「你……是在叫我嗎?」喃喃地,她開口問道。原本的童音,已因為長期的閉口而變得乾燥嘶啞。
「是啊。」男人頷首。
「可是我不是楓兒。」她搖頭道。
「那麼告訴我,你這一世的名字是什麼?」他問著,臉上是執著的表情。
她沉默著,垂下眼,望著腳底的黃土。良久之後,才道:「綠,小綠。」在她的回憶之中,在好久之前,曾有人如此喊過她。「小綠嗎?那我知道了,以後我就喚你小綠吧。」他說著,伸開雙臂,把她攬入懷中。名字,對他而言不過是一個稱謂,而不變的,則是那個讓他約定生生世世的靈魂。
「你是誰?」她被動地待在他的懷中,暖暖的胸膛,讓她有著安心的感覺。
「我嗎?」他的聲音,輕輕地傳至了她的耳內,「我是你的妖魔,只屬於你一個人的妖魔……」
無論多久,無論她變成什麼模樣,他都一定會找到她。然後,來實現前世與她約定的承諾。
這一點,他知道,是永遠不會變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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