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標題:
【謝爾曼楊】楊真實武力(連載中)
[列印本頁]
作者:
elpisfunny
時間:
2015-3-14 15:47:54
標題:
【謝爾曼楊】楊真實武力(連載中)
本帖最後由 火影鳴人 於 2015-3-14 19:48 編輯
「真實武力,只有武力才是唯一的真實(Truth.Force,the.force.is.only.truth)」
2177年,百年的能源危機後,一艘史前文明的沉船帶來了新的科技爆炸,也帶來了超越人類極限的全新超能士兵.有著「黑色閃電」之稱,卻因為政治心灰意冷成為走私販的凌羽,突然遇到了莫名其妙上門找工作的騎士公主……
大時代下小人物的故事,就這麼開始了
百分百無修真,無龍傲天,但是有一定限度的力量和裝備成長,偏日風人物性格塑造
一本專注於情節和人物塑造,有淚有笑的小說——信不信由你
作者:
elpisfunny
時間:
2015-3-14 15:48:31
引子
21世紀中葉,基於石化能源之下的舊秩序崩潰了。
能源危機從來都不是預言,而是活生生的警告,諷刺的是,這一天的到來並不是因為自然資源的枯竭,而是因為一隻名為壟斷的怪獸。
能帶來最大利益的從來都不是新能源,而是壟斷。
石油巨頭們組成的影子勢力從一開始就將這一天視作自己一步登天的機會,他們用20世紀積攢下來的驚人財富控制滲透了政府,軍隊和媒體網絡,生活在科技革命的迷夢中的人類並沒有注意到石化資源的枯竭和頻頻受到干涉打擊的新能源開發。
直到有一天,虛偽的面具被撕下,影子勢力開始了屬於他們的收割,差一點點,他們就成功了。
好在並不是所有的國家和地區都遭到了滲透,美國內戰以後,一個全球性的政治,經濟和軍事合作組織在環太平洋聯合軍的基礎上建立起來,所有沒有淪陷於影子勢力的國家組成了這個取代聯合國的超級聯盟。
全球戰略防禦同盟(GlobalStrategicDefenseConfederation-G.S.D.C),在接下來的一百年中,充當著抵擋影子勢力稱霸全球的最後盾牌。
這場長達一百年的戰爭,讓人類的科技水平停滯不前——沒有能源,沒有基本的電力和實驗物資配給,基礎科學研究停滯的情況下,人類的科技已經不可能再繼續發展。
直到2149年,一艘被斷定為史前文明製造的飛船在北冰洋被發現,大量的「黑科技」——史前文明科技和史前文明物品的通稱——被發現並且運用,而雙方也圍繞著飛船停泊的駐地,冰島展開了激烈的戰爭。
比起上一場百年戰爭,這場戰爭可謂極其簡短,只持續了一年的戰爭因為冰島宣告獨立而告終,而這個北歐島國獨立的依仗,就是他們在偶然中掌握了進入飛船艦橋,打開防護盾和武器系統的方法。
這些人自稱為「神的僕從」,以冰島和一部分北歐國家為根據地,形成了軍政教合一的集權政府——「樞密議會」,對外自稱「樞密騎兵隊」。
而另一方面,連續遭到挫敗的石油勢力故技重施的盯上了一個學術機構:反卡特爾壟斷協會(AntiCartelAssociation-A.C.A)這個機構本身是由七位頂尖科學家組織的和平抗議組織,意在反對同盟和騎士團對於黑科技的壟斷,認為黑科技應該用於造福全人類。
這個組織一開始在全世界的學術界都擁有大量的簇擁,然而過快的膨脹也加速了其中激進勢力的發展和石油協會勢力的滲透,2152年,七位科學家中的三位被暗殺,證據指向同盟策劃了這一暗殺,隨後ACA宣佈放棄不使用武力的承諾,石油時代的幽靈完成了自己的借屍還魂,將藍色的書本和原子的徽章染成了血紅色,將和平的抗爭變成了武力的破壞。
戰爭遠沒有結束,然而黑科技卻對戰爭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除了新的材料,動力改變了傳統武器外,最大的改變莫過於一種全新的超級兵器。
真實武力(TruthForce-TF),是一種基於史前文明醫療艙改造的技術,目的在於培養出能夠僅靠一個人就突破敵軍防線,對補給,指揮和戰術節點展開破襲的超級士兵,他們能夠在時速超過八十公里的速度的奔跑中以步槍擊中目標的眉心,或者在承受大口徑機炮的攢射後一拳砸穿坦克的裝甲板。
這種基於特定的基因片段改造的超級戰士很快氾濫到了全世界,作為一種相對成熟的技術,同盟,ACA,騎士團,甚至是一些龐大的財團幾乎是同時得到了這個技術。
通過強化肉體獲得超強敏捷,速度和反應能力的肉體系TF;通過移植改造人類器官和肢體,甚至將武器裝在身上以擁有超強力量和耐力的機械TF;因為基因突變而獲得特殊的高溫,極寒,強酸強鹼或者毒液能力的化學系TF,腦域發生突變而導致擁有超級大腦,腦電波干涉能力的感知系TF……
時針指向了2177年,雖然同盟和ACA的戰爭還在繼續,但是大部分的地區已經習慣了戰爭,在黑科技帶來的新一輪科技爆發中,享受著如同百年前一樣迷醉的生活。
而我們的故事,要從47號海上都市「裡姆利亞」上的一個大齡未婚青年開始了。
作者:
elpisfunny
時間:
2015-3-14 15:49:00
第一卷 黑色閃電 第一節 昔日榮光
從同盟「播種者」改造計劃的最優秀士兵,到一個普通的「快遞員」,凌羽的生活注定不會永遠平凡……
第一章 聖誕訪客
「聖誕將至,百名政界要人聯名祈願,戰爭有望在2178年結束?」
——《國際展望報》
***
2177年12月25日。
人造的大雪一夜之間覆蓋了這座海上都市,這種待遇對於「裡姆利亞」來說,一年只有兩次,另一次則是中國農曆的春節。
這座編號第47號的海上都市終年沿著太平洋環線運動著,海上是不會下雪的,因此這場雪彌足珍貴。事實上,即使明知會消耗大量的能源,增大排水系統的負擔,加大交通事故的概率,裡姆利亞上享有自治權的人們還是以壓倒性的票數通過了在聖誕節和春節製造人工大雪的提案。
「節日這種東西,越是掙紮在貧困線上的人就越是熱衷,因為除了節日,他們就沒有其他可以麻痺自己,名正言順的不再為生計奔波的日子了。」
現年26歲的凌羽站在窗前,看著窗外銀裝素裹的城市,想起了好友羅根·克雷格一如既往嘴欠的嘲諷,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
「蒜頭,我起來了。」
昨晚在家看電影到凌晨的凌羽打了個哈欠,尚未洗漱的青年頂著個雞窩頭,衝著門外喊了一聲。
十多秒後,一個垃圾桶一樣的家務機器人推開了房間大門,頂著那盞代表「故障中」的紅燈,沿著熟悉的路徑走到了凌羽的床前,粗暴地將自己的主人擠開。
「好歹看在我把你撿回來修好的份上,下次不要這麼粗暴可以嗎?」
看著張開機械臂正在鋪床疊被的機器人,凌羽毫無意義地嘟囔了一句。
機器人抬起頭,閃爍著信號燈努力試圖從這句話中找到預定的命令詞彙,但是顯然不會有結果。
凌羽自然也不會對一個機器解釋,拍了拍鋼鐵罐頭的腦袋,走出房間,下樓洗漱。
關掉水龍頭,青年看了一眼鏡子裡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自己的面龐,而後閉上眼睛,將整個頭向著洗臉池裡埋去。
洗臉池裡的清水慢慢淹沒過他的臉龐,水很冷,就像十六年前遊樂場裡的那條景觀河裡的水一樣,但是卻沒有十四年前那片燃燒著的大海的海水一樣散發著不知是屬於鹽鹼還是屬於鮮血的咸腥味。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懷念,然而每當他試圖這樣讓自己保持清醒的時候,他就會想到自己十歲那年死於遊樂場恐怖襲擊的父母,以及那場屬於發生在海上軍事試驗設施「海森堡」的大屠殺。
這是他人生中的兩個轉折點,而這兩個轉折點都和臭名昭著的軍國主義恐怖分子,反卡特爾壟斷協會,也就是ACA,息息相關。如果說十六年前的遊樂場爆炸案,讓他開始決定將痛恨作為生存下去的動力的話,那麼十四年前的那場針對科研設施「海森堡」的襲擊,以及政府後來的不追究政策背後的政治出賣,則是讓他對全球戰略防禦同盟,或者說,對同盟的天真希望化為了泡影。
冰冷的水阻隔了他呼吸的能力,即使身為肉體強化改造的TF,他也不可能脫離一個有機生物體需要氧氣才能存活的定律。然而,即使窒息的痛苦讓他死死地摳著佈滿裂痕的洗手池邊緣,青年也倔強地不願意抬起頭來。
同盟早就被ACA滲透了,或者說,兩者某種意義上根本就是共生關係,當「海森堡」的警衛總長對同僚扣動扳機,然後打開船閘讓ACA突擊隊停靠登陸的瞬間,凌羽復仇的可能性就被斷絕了,更不要說那份禁止對ACA展開軍事報復的命令。
他無法再相信同盟,而如果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超級軍事聯合組織都無法幫你復仇,還有誰能幫你。
清脆的水聲傳來,凌羽趴在洗手池上,他的手因為缺氧而劇烈地顫抖著,慢慢地抬起手,青年將臉上的水抹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取出了牙膏和牙刷。
無論能否復仇,自己都要活下去,即使這樣偏安一隅,拋棄姓名和過去也要活下去,就像不論怎樣的風雪,太陽都會照常升起一樣。
因為這是那些死去的人的願望。
***
「叮咚--」
當凌羽剛剛準備沖掉嘴裡的牙膏沫時,門鈴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竟然會有人在這個時候拜訪。
沒有太多猶豫,在這個人口四百萬的城市中沒有幾個朋友的凌羽叼著牙刷走到門前,反正推銷員肯定在放假,會在這種時候找上門來的必然都是那些會給他帶來危險的任務和大把鈔票的熟悉面孔。
可惜他這一次猜錯了,當他打開大門的時候,出現在面前的是一抹和皚皚白雪不符的藍色。
「你好,請問是凌羽先生嗎?」
這個開場白有點像推銷員,但是僅僅掃了一眼,凌羽就明白來者絕對不可能是推銷員。
面前的少女有著一頭明亮的金發,湛藍色的眸子下面,小巧的鼻子並沒有因為寒冷的天氣而產生的紅暈,嘴角微微上挑帶著禮貌的微笑的少女比起人類更像是一尊完美的雕塑,給人一種無機創造物一般的靜態美感。
然而凌羽卻皺起了眉頭,並不是因為這張美麗的面龐,而是因為少女藍色的古典騎裝--雖然在「新文藝復興」的思潮下,穿著歐式或者中式古裝上街的人不在少數,但是這套衣服卻只會屬於一個群體。
「樞密騎兵隊」,俗稱,「騎士團」。
「你好,請問是凌羽先生嗎?」
似乎是覺得對方沒有聽清自己的話,少女再次重複了一遍,並且將嘴角上揚的弧度提高了一點點以表現自己的友善,一陣冷風輕輕將她半透明的裙子托起,長褲下的靴子上的古典金屬紋飾在皚皚白雪中反射著耀眼的光芒。
「你有東西要送嗎?」
凌羽把牙刷從嘴裡取出來,不只是因為緊張於對方的身份還是因為對方的美麗,大齡未婚青年下意識地嚥了一口滿是牙膏的口水。
「不,準確的說,我希望能在您這裡找到一份工作。」
「砰--」
被緊緊關上的大門算是給了試圖求職的少女一個乾脆的回答,躲進屋內的青年以超人的速度穿好了衣服,並且在從櫃子裡取出那把2125式手槍的同時還順便漱了個口清理掉嘴裡的牙膏。
這一切的理由當然並不是因為他打算整理一下儀容給門外的少女表白,而是因為他不想逃命的時候還含著滿嘴的牙膏沫。
作為一個「送快遞的」,凌羽的工作顯然並不是普通的快遞員那麼簡單,事實上,他的工作不合法,很不合法。
20年前,GSDC,或者說,同盟政府通過了限制史前文明科技流通的「伊卡洛斯一號法案」,然而自古以來,決定交易本身的都只是供需關係而非法律,凌羽非常有幸地成為了這個非法鏈條其中的一環--當買賣雙方達成協議之後,這些史前文明科技的產物甚至是技術,就要由專人負責躲開同盟的海關和安全部門,走私到目的地。此外,這些走私販,俗稱「送快遞的」,有時還要負責押運,代收貨款,防止黑吃黑甚至黑吃黑的工作。
就當是對無法幫自己復仇的同盟的報復吧,凌羽甚至有點享受這份可以盡情釋放自己心中壓抑了許久的怨氣的工作--不論是逃脫追捕的快感還是干掉那些人渣的快感,尤其是當準心那頭的目標是ACA的畜生們的時候。
然而,不合法的工作就意味著高風險,凌羽之所以對門外的少女如此忌憚的原因只有一個--樞密騎兵隊,也就是俗稱「騎士團」的組織,是所有史前文明科技的源頭--「方舟」的管理者,大部分「騎士」都有資格在不知會同盟政府執法機關的前提下對於非法走私的行為進行抓捕。
而根據凌羽所知,這些騎士比起「抓捕」,更喜歡直接「擊斃」。
不過,大概是灌進嘴裡的冰水抑制住了他瘋狂分泌的腎上腺素,強壓下翻窗逃跑的衝動的青年想了一下,將手槍塞進了腋下的槍套裡,然後整理了一下夾克衫的衣擺,清了清嗓子,宛如一個準備面試的大學畢業生一樣,再次握住了門把手。
理由很簡單,在他的印象中,騎士團從來不和他們認為應該「消滅」的人談判,退一步講,就算騎士團真的不遠萬里從地球另一邊跑來找他的麻煩,那也應該直接拔出劍殺過來,而不是禮貌的竅門而且用「先生」稱呼自己。
騎士最喜歡的就是以力破巧,示敵以弱之類的計謀是他們所不屑的。
腦補著騎士們端著長劍大喊著「異端!納命來!」將自己大卸八塊的場景,凌羽緩慢地轉動門把手,稍微有點糾結地把門打開一條縫。他有點後悔沒有在門上裝一個貓眼或攝像頭,不過這種遺憾轉瞬即逝,因為他驚訝地發現,門外的那抹藍色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一人多高的雪堆。
「那個……」
雪堆輕輕地顫抖了一下,隨即一隻藍色的手臂從雪堆內部伸了出來,而後露出的是金發少女的腦袋,和一抹和剛才相比多了一絲尷尬的笑容。
「這算是入職面試嗎?」
***
「我對不小心把房頂的積雪震下來,險些將你活埋這一事件表示道歉,但是先說清楚,一碼歸一碼,這個道歉不代表我認為你沒有敵意。」
凌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試圖用翹著的二郎腿掩飾自己的侷促,看著垃圾桶一樣的「蒜頭」用自己的機械臂將一杯熱水放在少女面前的茶几上,金發少女帶著溫暖的微笑,摸了摸機器人的腦袋,而彷彿是回應一樣,「蒜頭」大概是胸口的地方的幾個早就失去指示功能的指示燈亂閃了一陣。
「所以,你到底是干什麼來的。」
凌羽用手指輕輕地敲了敲面前的茶几,語氣中帶上了一點不耐煩,彷彿是因為對面的少女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破爛機器人上而感到失去了存在感一樣。
「婕絲,婕絲·美諾。」
金發少女端起面前咖啡杯,因為實在很少有客人到訪的緣故,這個杯子還是嶄新的。
「叫我婕絲就好了,凌羽先生。」
再次掛上優雅的微笑的少女大方地給出了自己的名字,然而凌羽的眉頭卻沒有舒展開來。
「據我所知,騎士團的人,對姓名的區分看得很重,對於外人,是只能稱呼你們的姓,而不能直呼其名的。」
「呵呵,看來凌羽先生對騎士團的瞭解很深入呢。」
名為婕絲的少女抬起手,抿嘴一笑,而後眨了眨眼睛,給出了解釋。
「沒錯,的確是如此,不過,既然我是來應聘的,那你就是我的老闆,自然是有權力知道我的名字,並且對我直呼其名的啊。」
「等等,這算是怎麼回事,姑且就算我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但是你明白我是幹什麼的才對吧?你是騎士團的騎士吧,你們的使命不是控制史前文明產物的流通嗎?來我這裡應聘算是怎麼回事?」
作者:
elpisfunny
時間:
2015-3-14 15:49:31
第二章 新員工
「為您解讀2178年度同盟國防報告:低烈度衝突依然為主要的戰爭形態,但同盟不畏懼任何大規模作戰。」——《同盟時報》
***
「況且,看你衣服上的紋飾,應該至少是高階騎士吧?這樣明目張膽地向從事違法活動的違法組織內尋求工作機會沒問題嗎?還是說這是什麼奇怪的測試?難道我只要一同意,或者一承認,就會出來十幾個身著盔甲的彪形大漢把我轟成粒子嗎?」
凌羽揉了揉太陽穴,心中的無奈已經多過了戒備,這種心態還夾雜著一些破罐子破摔--反正到了這個份上如果面前這個騎士小姐要搞死自己那也是地震洪水一樣的不可抗力了。
「我當然知道您的事情。嗯,準確的說,所有該知道的和不該知道的。」
婕絲優雅地抿了一口熱水後微笑著開口,然而這個瞬間,凌羽卻感覺到少女的笑容中多了一絲邪惡的意味。
「凌羽,原名劉羽,男,中國海州人,養子,2個月大時被父親劉凱,母親林珊收養。父母在2161年由ACA遠東分部策劃的海州『3.11』爆炸中遇害。隨後自願加入同盟的『播種者』計劃,接受TF改造並且成功存活,被調到12號海上科研設施『海森堡』接受訓練,各方面能力都極為優秀,被研究委員會認可為『同期最為成功的試驗品』,然而『海森堡』卻在2163年2月9日遭到ACA的突襲而被廢棄,你也下落不明,在同盟的官方檔案裡,你在那場襲擊中已經死了。」
凌羽的手肘撐在沙發扶手上,十指交叉在胸前,眉毛輕輕地一挑,這些資料都不是什麼秘密,身為騎士團的高階騎士,知道這些並不困難,所以他沒有打斷對方,而是靜靜等待少女亮出自己的底牌。
婕絲輕輕地吸了一口氣,白皙的手指將茶杯重新放回托盤內目不轉睛地盯著少年。
「現在的凌羽,是一個出生在47號海上都市的父母雙亡的青年,檔案裡也只是掛職在『克洛諾斯安保公司』下的編外僱傭兵,而不是TF。我對誰改動了你的檔案不感興趣,不過,你現在可是47號上小有名氣的『快遞員』呢。整個47號上面,敢承接ACA控制區的快遞任務的人只有你一個,我說的沒錯吧?『黑色閃電』先生?」
「所以呢,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凌羽眉毛一挑。
「老闆,我已經說了好幾次了。」婕絲苦笑一下,無比認真地再次重複了一遍,「我想找份工作。」
「你覺得你有多大概率得到這份工作。」彷彿是嘲弄一樣,凌羽勾起了嘴角。
「你不會拒絕的,至少從戰鬥能力上面而言,一個強悍的僱員可以讓你擴大你的業務範圍。你的戰鬥記錄雖然非常漂亮,但是依然拒絕了一些你認為過於危險的任務,想想看,如果你收下我這個幫手的話,可是一本萬利的事情,不光我能幫你執行危險的任務,我也可以動用騎士團『隱修會』的情報網絡和安全屋。報酬方面,試用期管飯就行,將來再談。」
完全無視凌羽眼中的挑釁,婕絲收起苦笑,簡短地推銷了一下自己,最後認真回答了凌羽之前的問題。
「……個人而言,如果我是您,我一定不會錯過這個機會,所以我認為我得到工作的幾率是……百分之百。」
你在逗我。
凌羽的嘴角抽動了一下,他有點不知道如何將話題進行下去了,重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少女,作為一個大齡未婚青年,凌羽確實承認對方的容貌與氣質,和只懂得用拳頭交流的凌羽不同,婕絲說話很有分寸,也懂得如何說服別人……
但問題是她是個騎士啊!你見過一個緝毒警察警服都不脫就跑去販毒分子的窩點說「大哥你帶我一起幹好嗎?管飯就成!」嗎?
帶著她的話,別說送貨了,估計發快遞的人都要退避三舍了吧!騎士團什麼時候開始通過這種手段來打擊黑科技走私者了,這是要活活餓死「快遞員」啊!
太狠毒了。
凌羽眯起眼睛,中斷了自己的胡思亂想,猶豫了一下,開口。
「這不能解釋你身為一個騎士為什麼需要這樣一份工作。」
「嗯……的確。」
婕絲皺了皺眉頭,卻沒有露出不安的目光,相反露出了一種「只好這樣了」的表情。
「有些事情確實我沒辦法給出合理的理由,但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如果凌羽先生實在不願意留下我的話,我或許可以去找您的好友,同盟第一科學院的韓飛先生,或者幫您篡改檔案的陸軍副參謀長楊成澤將軍,看看他們的建議能否讓您回心轉意?」
凌羽沒有動作,但是全身的肌肉都因為那兩個名字而緊繃了起來,他眯起眼睛,緩慢的吐出一句話。
「我可以理解為這是一種威脅嗎?」
「當然不是,你可以理解為是一個離家出走的叛逆期少女唯一的選擇……」婕絲伸出手,將茶杯端起,遠遠地放在了桌角,「只是當您等下踩著茶几衝過來的時候,請注意不要打翻……。」
婕絲還沒說完,凌羽就如同一隻利箭一般從沙發上彈了起來,黑色夾克的青年如同狩獵的孤狼一樣,單腳蹬在茶几上猛然發力,將茶杯帶翻的同時,右手手肘衝著少女的喉嚨直直砸下!
藍色騎裝的少女卻完全沒有遭到突襲的驚訝和錯愕,而是早有準備地向後一縮,左手擋住凌羽的手肘,右手出拳!
身為肉體系TF的強大感知讓凌羽心頭一緊,下一瞬間,一道寒光從少女右手的方向向他刺來,下意識的,青年右腳飛出踩在了少女的腹部,卻感覺像是踢到了主戰坦克的裝甲一般!
攻擊再次受阻的凌羽只得變踹為蹬,右腳發力扭轉身體躲過橫掃過來的刀刃,向後翻去,茶几破碎的瞬間,凌羽單手一撐地面,飛進沙發裡,順勢將沙髮帶倒。
下一個瞬間,卸去了力道的青年已經飛速站起,利落地抽出2125式手槍,隔著碎掉的茶几和倒地的沙發,指向了對方!
婕絲·美諾側身對著凌羽,將左手橫在胸前,指尖輕輕地蜷曲了一下,然而即使是這個姿勢,也沒辦法掩蓋她藏在身後的右手手背上彈出的二十多公分的利刃。
兩人隔著碎掉的茶几和翻掉的沙發,就這樣對峙著。過了十幾秒,婕絲先開口了。
「您知道那東西對我沒用,老闆,您那全力一腳的力量要遠勝過這把手槍。」
凌羽依舊默不作聲,不過顯然婕絲陳述的是事實。
「如果需要道歉的話,那就由我先來道歉吧,照理說您打過來的時候我是不應該這樣反抗的,不過我不能確定這是不是您的測試,所以只好證明一下自己。」
凌羽依然端著槍,他眯著雙眼,婕絲沒辦法從他的表情中讀出什麼想法。
「警告!警告!根據同盟《治安管理條例》,同盟《婦女兒童保護法》,同盟《婦女權益保障法》,家庭暴力最高可被判處10年監禁,請立即停止針對您配偶的暴力行為,否則我將自動報警!」
「閉嘴,蒜頭,你的報警系統早就被我拆掉了。」
「噗--」
尷尬的沉默被蒜頭突如其來的大喇叭打破,令人啼笑皆非的廣播內容讓婕絲噗的笑了起來,凌羽終於再也沒法繼續端著槍,放下武器,無奈地捂著額頭呵斥道。
「沒辦法,撿來的時候基本已經壞的差不多了。」
彷彿是欲蓋彌彰一般,大齡未婚青年有點尷尬地對於家政機器人剛才的行為做出了辯解,婕絲則是抬起手,將右手手背上的利刃收進袖子下面,重新掛上禮貌的微笑。
「那麼,老闆,這算是測試嗎。」
「就當是吧,不過你這種機械系TF能成為高階騎士我還是頭一次聽說。」
凌羽把槍插回腋下的槍套內,伸出手將沙發扶起來,卻不小心卡住了正在打掃茶几碎片的「蒜頭」,他只能重新將沙發放倒。
「人們對騎士團的瞭解總是一知半解,對此我表示理解,不過,您應該聽過一個關於首席騎士的傳聞吧。」
凌羽點點頭,但隨即表情僵在了臉上。
首席騎士,也就是樞密騎兵隊,第一戰鬥騎士隊的隊長,是騎士團的最高殊榮,也是騎士團最強的戰鬥人員才能獲得的唯一稱號。
而傳聞的內容很簡單--一年前新晉的首席騎士,非常難得的是一個不用劍,而用一條黑科技製作的機械手臂的少女。
「怎麼樣,現在覺得更划算了吧,首席騎士來給你打工,我保證除了騎士團長之外的任何人,都不敢再來找你的麻煩哦。」
完了,不是緝毒警察,而是同盟禁毒署的副署長要來跟毒販入夥搞販毒了。
「唉……」
凌羽沉重地嘆了口氣,而婕絲則是無視他的悲哀自顧自地半跪在地上,將大片的茶几碎片捏碎,好裝進「蒜頭」背後的垃圾筐裡,茶几有點大,「蒜頭」清掃了三次才把所有的茶杯和茶几碎片運走。
「所以我剛才說,您等我把杯子放好在衝過來,這種化纖地毯撒上茶水很難清洗的。」
「行了行了行了你趕緊起來吧,我錄用你就是了。還有,別用敬語了。」
「嘿嘿,謝啦老闆!」
凌羽實在沒辦法忍受一副騎士團首席騎士趴在地毯上擦地板的驚悚畫面,做出了最終的投降宣言,婕絲則是笑容滿面地從地上一下跳了起來,彷彿被父親答應了購買櫥窗裡的新裙子的小女孩。
「蒜頭,按照客房標準打掃一下樓上的房間。」
機器人依舊閃爍著意義不明的燈光信號,轉動著履帶走向樓上。凌羽從腰間解下一串鑰匙,遞給了面前的少女,「能住人的暫時只有樓上我的房間,不過『蒜頭』知道怎麼把那裡打掃成客房,這是房間鑰匙和大門鑰匙……我就暫時先睡地下室好了。」
婕絲接過鑰匙,露出一種蠻新奇的表情--現在也就只有47號這種魚龍混雜的平民都市還會用這種東西鎖門,隨便一個在陸地上的城市都普及了指紋鎖,更不要說「代表人類最先進科技力」的騎士團。
不過,聽到凌羽的安排,婕絲還是認真地做出了反駁。
「這怎麼行,還是我睡地下室吧。」
「聽老闆的。」凌羽乾淨利落的端起了架子。
「哦……」
「總之,」凌羽揉了揉頭髮,剛梳好沒多久的黑髮又變成了雞窩,「不要到處亂跑,這種活兒就交給蒜頭,要是實在閒著無聊就從我的電腦裡看看有沒有什麼靠譜的任務,注意查收郵件。」
「那老闆你要去幹什麼呢?」
婕絲小心地將鑰匙裝好,繼續發問。
「……買茶几。」
凌羽猶豫了一下,沉重地吐出三個字,而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客廳。
作者:
elpisfunny
時間:
2015-3-14 15:50:13
第三章 長島冰茶
「獨家報導,樞密騎兵隊否認近期大規模調動是出於軍事目的,騎士長索倫·拉斯繆森表示樞密騎兵隊和同盟的夥伴關係不會受到影響。」——《同盟時報》
***
黑色的靴子踩在厚厚的積雪上,凌羽抬起頭,玻璃天頂後的和煦陽光並不能給這座海上城市真正的溫暖--尤其是當整座城市都被設定成零下十五度的時候。
凌羽沒有選擇積雪已經被清理的差不多的大路,而是沿著建築背後的小道穿行著,他走的很慢,任由嘴裡呼出的白色蒸汽飄散在貫通樓宇間的微風中。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出門--聖誕節讓所有的家具市場顯然都已經關門歇業,況且他也並不是真的那麼需要那個茶几。
婕絲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凌羽實在是無法想到,但是至少藍衣少女在擁有強大實力和高貴身份的同時保持了最大限度的友善態度和平易近人。現在想想,自己剛才那麼言辭激烈地反覆拒絕對方,還真是需要莫大的勇氣。
自己還是太年輕氣盛了。凌羽不由得打了個冷顫,苦笑著想。
好在,現年二十六歲的青年不是那種會鑽牛角尖的人--勢力沒有人家大,打又打不過人家,再說自己的身份也確實會給朋友們招來麻煩,凌羽索性徹底破罐子破摔了。
「算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一邊低聲嘟囔著,算是給剛才的事情畫上一個句號,一邊拐了個彎走到了大路上,在一間酒吧前停下了腳步。
抬起頭,凌羽看著熟悉的招牌--「柴犬小居(Shiba『sCabin)」幾個英文字母在冷清的街上孤零零地散發著霓虹的光彩,旁邊已經發黃的卡通柴犬頭像被積雪遮住了一半,彷彿帶上了特製的白色面具一樣滑稽。
「聖誕節不在家裡呆著,跑這兒來幹什麼?」
推開充滿西部牛仔風情的木門,凌羽迎來的是一個帶點慵懶的女性聲音,凌羽穿過空蕩蕩的酒吧大堂,直接走到吧檯旁,扯開凳子跳上去,微笑著做出了回應。
「你還不是一樣,聖誕節不在家裡呆著,開什麼店。」
吧檯對面的女子抹上最後一道紫色的唇彩,抬手捋了捋深藍色的頭髮,從吧檯後面的凳子上站起,她的上身穿著一件無袖短夾克,黑色的皮製抹胸唯恐不能展示出壯觀的胸部,而下半身黑色的皮褲上,掛著的金屬鏈條隨著動作叮噹作響。
這是多麼典型的一個不良少女……不良大姐的形象,凌羽盯著她左肩上的藍色玫瑰花紋身,不知道第多少次冒出這個念頭。
蕾安娜,是面前這個濃妝豔抹的女人的名字,不過如果誰膽敢把她和獨立大道的那群站街女相提並論的話,一定會在下一個天亮時成為垃圾桶裡的一團血肉模糊的有機垃圾。就凌羽的角度而言,他很難把這個正在給自己點煙的豔麗女子和一位議員的女兒,或者一名同盟軍的戰鬥英雄聯繫在一起。
「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這行一天二十四小時,全年無休,我倒是無所謂,大不了再斃了那個色眯眯的分局局長遠走高飛,可是我家老頭子已經沒幾年好活了,總不能讓他再為我操心。」
女人無奈而憂傷地吐出一團煙霧,將煙叼在嘴裡,熟練地開始給吧檯對面的青年調酒,十五年前,這位同盟軍的女性連長率領著自己的連隊在巴爾幹戰線上阻擋了ACA一個師72個小時。然而作為唯一的倖存者,在她為自己贏得「貝爾格萊德之星」的稱號和地球貢獻勛章後的第三天,她就直接槍殺了當時拒不對她的連隊進行增援的頂頭上司。可是,就在她被判處死刑,即將被送上刑場槍決的時候,同盟特勤局的人突然跳出來,鐵證如山地說發現那個被她爆頭的倒霉營長是ACA的間諜。終於,在議員父親和特勤局的證據的干預之下,這位「貝爾格萊德之星」免去了被十二點七口徑子彈打穿腦袋的下場,卻也被剝奪了所有的榮譽,永遠踢出了軍隊,成為了特勤局在47號海上都市的一個暗樁。
不過,對於凌羽而言,面前這個風塵氣息十足的女子卻是不折不扣的財神--她可是47號上面所有走私任務的中間人,買家或者賣家將信息放在她這裡,她選擇合適的TF或者僱傭兵來完成相應的工作並從中抽成,換言之,她是47號上面有實無名的『快遞員聯盟』的盟主。
所以你看,生活總是比小說還要精彩。
「傳統長島冰茶,不要檸檬汁,今天沒人,這杯算我請你的。」
一個貼著卡通柴犬頭像的柯林杯從吧檯的另一頭滑了過來,被凌羽放在桌子上的手攔住,此時此刻的青年正抬起頭,看著掛在酒吧牆上的電視,湊巧的,上面播放著的正是他昨晚剛複習完的電影。
「那個騎士小妹妹在你家住下了?」
「嗯……嗯?!噗--」
心不在焉地凌羽剛端起酒杯淺抿了一口,下意識的做出了回答後的瞬間,就立即因為蕾安娜的問題噴了出來,連續的咳嗽了幾聲後,凌羽頂著一副苦瓜臉看向了靠在酒櫃上一臉壞笑的女老闆娘。
「反應這麼大,難道被她上了?我沒聽說過騎士團是這麼開放的組織啊,不過那個丫頭長的還真不錯,能砸中你這個和這杯酒一樣平凡的大齡未婚青年也算是老天爺瞎了眼了。」
「喂喂!你夠了!」
凌羽伸手敲了敲吧檯的桌面,另一手摀住額頭,露出了完全繳械投降的表情,開口道。
「我知道大姐你消息靈通,但是這可真沒什麼好開玩笑的好嗎?」
「我沒開玩笑,」蕾安娜露出一幅「你是笨蛋嗎」的表情,而後雙手抱在胸前托起那對呼之慾出的雄偉胸部,用一副「我已經看穿你了」的表情開口,「你無非就是擔心工作的問題嘛,不過要是老天給姐姐我丟下來這麼一個小帥哥,姐姐我還要什麼工作啊。」
「我不是隨便的人。」
「你隨便起來不是人。」
「這笑話太老了,差評。」
「送上門的還不吃,難道你真的是同性戀?對象是誰,科學院的那個基佬韓飛,還是那個不知道現在在哪個女人床上的羅根?」
「我……」
啪嚓一聲脆響,凌羽終於把面前的酒杯捏成了碎片,肉體系TF的強韌肌肉讓他避免了被玻璃劃破手指的下場,但是他感覺自己的精神已經快被大姐頭的連擊粉碎了。
「唉……不過話說,大姐頭你知道那個騎士的消息?」
在一天內第N次繳械投降的凌羽只能灰溜溜地轉移了話題,然而蕾安娜接下來的話卻讓他無奈的表情一掃而空。
「嘛,我知道的不多,不過也不是一無所知哦。」
「我要所有的,拿去刷。」
凌羽識趣地將自己的銀行卡抽出,順著吧檯滑向對方,作為47號上最大的情報販子,遊走在黑白兩道間的蕾安娜手中的情報,必然是物有所值的。
「不過話說回來,我來47號十多年了,第一次見你這麼大方,不是我說你,在47號上的這些『送快遞』的傢伙當中,你明明是最強的,收費最高,但是卻也是最吝嗇的,每一分錢精打細算的苦行僧生活,真是對不起你卡里的大額存款,難道你已經開始給你的兒子存結婚彩禮了嗎?」
蕾安娜碎碎的念叨著,用自己手腕上的手鐲式支付器在卡片表面劃過兩次,而後將卡片丟還給吧檯那頭的青年。
「兩條情報,價格不同,我全部都告訴你吧。」
收了價格不菲的情報費的蕾安娜總算是擺出了嚴肅的表情,將煙頭按在煙灰缸裡的女子走到凌羽的面前,習慣性地壓低了嗓音。
「首先,其實你並不是第一個被騎士團找上門的TF,注意我說的是TF而不是『快遞員』,也就是說,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那個小丫頭真的不是為了打擊走私這種小問題才找到你的。」
「唔……我有什麼特殊之處嗎?」
凌羽皺了皺眉頭,既然蕾安娜這樣說,那就證明婕絲確實不是來追查自己的犯罪行為的,但是除過走私非法科技外,生活平淡的如同自來水管裡流出的蒸餾水的青年,實在不明白自己有什麼能夠吸引騎士團的地方。
「我哪兒知道,也許你長得帥唄,正好是人家首席騎士公主大人喜歡的類型,裡姆利亞上的『黑色閃電』,凌羽小朋友?」
「我說過了不要在提這個該死的外好了……」頭上冒出黑線的凌羽糾結了一下,最終選擇了無視這句調侃,思考了一下發問。
「我不是第一個,那之前的呢?還有你說,『小問題』是什麼意思?」
「樞密騎兵隊的作戰力量一共有17個分隊,象徵著史前文明記載神話中的17個使徒,這個你知道吧。」
蕾安娜從煙盒中重新甩出一根煙,叼在嘴裡卻沒有點燃,凌羽愣了一下,點頭示意自己知道。
「17個分隊中,有13個分隊長離開了冰島,而其中6個分隊長--包括你的小公主,第一分隊的分隊長,首席騎士婕絲·美諾在內--被證實和一些與你年紀相仿的TF有密切而友善的接觸。」
蕾安娜叼著未點燃的香煙,甩開古樸的打火機的翻蓋,「這是第二個情報。」
「但是我們還是不知道他們的目的。」
凌羽搓了搓下巴,而後拿起旁邊的紙巾將粘在自己手上的酒杯碎片擦掉,一邊發問。顯然,蕾安娜的回答完全在青年的意料之中
「我估計特勤局局長都不知道那幫神神秘秘的宗教分子打算幹嘛。」
「嗯……就這些嗎?」
「呃--」
少有的,蕾安娜被凌羽的反問噎了一下,不過下一秒,女子就換上了一種糅雜著悲天憫人和幸災樂禍的表情。
「還有個對你來說的壞消息,由於47號上來了這麼一位公主殿下,並且指名道姓要做你的小跟班,那麼在擺脫她之前,我不會給你任何買家或者賣家發佈的送收貨任務,親愛的凌羽小弟弟,我代表47號上的『快遞員』聯盟,宣佈恭喜你正式失業了。」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凌羽還是淚流滿面。
果然,帶著緝毒大隊副大隊長做小弟的毒販,是不可能買到任何毒品了。
「所以,你還是專心進行談戀愛這份有前途的工作吧,姐姐看好你哦。」
蕾安娜拍拍凌羽的肩膀,然後衝著門口昂了昂下巴,凌羽麻木地轉過身,那抹藍色的身影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
「老闆,我忘了提醒你,我查了一下,今天家具店都不開門,你恐怕買不到茶几的。」
這一定是詛咒吧。
凌羽扭頭無奈地看了一眼桌上那杯碎掉的長島冰茶,就像是看著自己那被粉碎的平淡生活一樣。
作者:
elpisfunny
時間:
2015-3-14 15:50:41
第四章 迷路的技術宅
「……以上證據明確的顯示,樞密騎兵隊事實上是被同盟傀儡控制的,意在壟斷史前文明技術,從而控制世界的恐怖組織……」——《樞密騎兵隊:偽善的騎士傳說》摘自《進化先鋒報》
***
同盟第一科學院機械工程與基因改造分院的一等研究員,「環境保護與生態重塑」課題小組組長,現年26歲的陸軍文職少校韓飛拖著一個大箱子,在47號海上都市「裡姆利亞」上華麗的迷路了。
事實上,韓飛絕對不是一個路痴,但是對於一個身體比一般人還要缺乏鍛鍊的「感知系TF」來說,從首都空間站「伊卡洛斯」上返回地面,而後馬不停蹄地從上海坐飛機前往47號的旅程實在是辛苦了一點,更何況還要帶上一個40公斤重的箱子。
「這邊……左轉……不對應該反過來……這是我的右邊……箭頭的……左邊?不對,應該是右邊吧……」
韓飛站在空無一人的人行道上,反覆旋轉著手中的全息地圖,時不時走兩步好讓定位系統確定一下自己的方向,然而就是這樣,韓飛在持續步行了一個半小時後卻發現自己回到了起點。
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的科學院一等研究員索性一屁股坐在了箱子上,他環顧四周,一個人都沒有看到。
「這哪裡是過節啊,這簡直是寂靜嶺了好麼……哪怕怪物也好,出來一個啊……」
一邊抱怨著,一邊向手中哈著氣的韓飛很不適應人工的零下低溫,雖然轉機時途經上海也很冷,但是那是自然的寒冷,對他來說,這種「大功率空調」的奢侈行為除了大幅度增加溫室氣體排放之外毫無意義。
從口袋裡掏出半透明的手機,用目光指示再次撥通了凌羽的號碼,然而長久的鈴聲後,依然無人接聽。
「聖誕節不在家好好呆著……亂跑什麼。」
技術青年長嘆一口氣,推了推眼鏡,重新打開了全息地圖,開始和迷路奮戰。
***
「所以說,基於以上的原因,你覺得真的有留在我這裡打工的必要嗎?」
同樣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在雪地中慢慢前行的凌羽對走在自己身後一米左右的少女做出了總結--從酒吧出來整整一路,凌羽都在義正言辭地給婕絲闡明這個利害關係--簡而言之,就是公主大人你丫行行好放過我這個平凡的草民行不行,我現在已經失業了你還在我這兒打什麼工,沒人找我送貨我不光沒法給你發工資,連自己都要餓死家中,您就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您還是個宗教人士的份上放過我一條生路,大不了我以後初一十五給騎士團立個牌位放點炸雞啤酒上供還不行嗎?
當然,凌羽也想用這種牛逼哄哄的語氣痛斥這個蹭飯的公主大人,但是仔細考慮了一下現在把婕絲臭罵一頓能帶來的快感和被騎士團追殺一輩子的風險相比,理智還是最終佔了上風。他小心翼翼地斟酌著措辭,試著不要激怒藍色的少女。
很可惜,對方的裝傻等級遠遠超過他的想像。
「老闆,你放心好啦,需求決定供應,等到47號上面的大佬都找不到人執行高難度送貨任務的時候,自然就會想到您這麼優秀的TF啦,然後您還可以藉機狠狠地敲詐一比,有本事就讓他們去別的城市或者大路上找人去咯!六字真言給發貨方,『愛發發,不發滾』。嘖嘖,我簡直都能想像到你走上人生巔峰的場面了老闆!」
你真的是首席騎士不是街邊的一個小混混嗎?還有你這種爆棚的自信是哪裡來的啊!最重要的是我怎麼才能在你描述的美好未來到來前不餓死啊!騎士團能不能給我也發一份工資啊!
凌羽的心裡一陣悲鳴,但是在對方毫不掩飾的裝傻面前,凌羽知道一切解釋都是徒勞的,他沉重的嘆了一口氣,做出了最後的反抗。
「算了……我也不多你一張嘴,但是一分錢工資都沒有啊!」
彷彿是賭氣一般的,青年剋扣了藍衣少女百分之百的工資,然而,下一秒鐘,他就差一點因為對方的回答哭著跑開了。
「沒事啦老闆,難道你不知道騎士團都是不發工資的嗎?」
這下讓騎士團報銷的可能性也沒了。
***
韓飛摘下眼鏡,然後又戴上,又摘下眼鏡,又戴上,然後勉強將下巴合上,嘴裡艱難地發出了幾個不明意味的音符。
這個世界上能讓這位一等研究員露出這種彷彿目擊了哥斯拉一樣的表情的事情並不多,當然除了真的看到哥斯拉以外,就是看到凌羽這個有暴力傾向的大齡未婚青年和一個妙齡美少女打情罵俏這件事有這樣的威力了。
韓飛目光的盡頭,如同鬥敗了的公雞一樣幾乎把頭埋進夾克衫裡面的凌羽在淺淺的積雪中橫穿馬路,而藍色的少女則突然跑快一步拉了拉他的胳膊,然後向著韓飛的方向指了過來。
然後偉大的一等研究員的臉就刷的一下紅了。
「韓飛?!真的是你!你怎麼有空跑到這兒來了?怎麼也不給我打個電話?」
我都給你打了十幾個電話了,看著飛奔過來凌羽,韓飛鬱悶的想,不過下一秒鐘,他的目光就落在了凌羽身後的靚麗少女的身上,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速,瞳孔正在擴散,腎上腺素正在拚命分泌以至於讓自己的手顫抖了起來。
真是……太漂亮,太可愛了。
「喂,怎麼了,一個人在大街上凍傻了?」
凌羽一巴掌拍在韓飛肩膀上,將差點被公主大人迷傻了的韓飛同學拍回現實,而被擊中者自己也愣了一下,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
「呃,沒有,我迷路了,打你家裡電話也不接,還好在這邊碰到你們了--這位是?」
「婕絲,婕絲·美諾,我是凌羽先生的新僱員。」
婕絲禮貌的一笑,她注意到了對方的失態,但是沒有計較,淺淺的鞠了個躬,做了自我介紹。
「僱員?我怎麼沒聽說過這小子有僱員?」韓飛驚訝。
「呃,準確的說,我也是一個半小時前才知道。」為了表示自己的無辜,凌羽聳聳肩。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了,老闆,這位韓飛先生是?」
婕絲開口,韓飛才意識到沒有做自我介紹,而婕絲知道他的名字,多半是因為剛才凌羽的叫喊。
「韓飛,一科院(同盟第一科學院)一等研究員,陸軍少校。」
韓飛下意識的敬了個軍禮,但是馬上意識到場合不對,有點窘迫的笑了笑,飛速的轉移了話題。
「說起來婕絲小姐這身打扮……」
「我是樞密騎兵隊的現役騎士,還請少校閣下多多幫襯。」彷彿是回應韓飛的軍禮,婕絲回敬了一個騎士的舉手禮。
「準確的說,是首席騎士。」凌羽鬱悶的接過話茬。
「呃……首席騎士,難道說你是因為凌羽……」
韓飛心裡一沉,他是知道騎士團對走私者的態度的,不過他的反應明顯沒有凌羽那麼過激,畢竟凌羽和婕絲的樣子即使不能說是相親相愛也能算是打情罵俏了,怎麼都不像毒販和緝毒警察的關係。
「和那件事無關,有些事情說來話長,但是我現在是僱員沒錯。」
婕絲輕輕歪頭,打消了對方的疑慮。凌羽清了清嗓子,看這一男一女基本做完了自我介紹,就強勢地扭轉了話題。
「所以,你怎麼突然從伊卡洛斯上跑下來了?我記得你應該還有一個多月春節才會回來吧。」
「我預支了年假,這件事情也說來話長,先去你家吧,有件事情要拜託你。」
凌羽的疑問讓韓飛瞬間恢復了嚴肅,他將行李箱的把手交給了凌羽,皺了皺眉頭。
***
「所以說,你希望我們把這東西帶到南非去?」
凌羽看著韓飛手中香煙大小的金屬盒,這種盒子他並不陌生,這是黑科技走私用的一種專門的包裝箱,各種大小都有。事實上這個盒子本身也是黑科技的產物,只有少數大型的軍工企業才可以製造,裡面使用了一種軍用級別的金屬添加劑,可以隔絕一切人類已知的諸如X光之類的探測手段,這種盒子一般會被設計成破拆式,一旦打開就會對盒子產生結構性的破壞,再加上一些獨特的防偽方式,杜絕了快遞員調換其中物品或者窺探其中信息的可能。
「對,前南非共和國首都,約翰內斯堡。」
韓飛端著茶杯,給了凌羽肯定的回答。
「我記得那邊是ACA佔領區吧。」
「不僅僅是佔領區,老闆,整個南非現在都是『戰區』。」
坐在凌羽旁邊的婕絲的手指飛快地在從凌羽房間裡搬下來的便攜電腦上跳動著,婕絲將手指彈出,從電腦的背後打開了三維投影的開關,一些新聞資料和公開文件漂浮在了空氣中。
「南非戰線雖然不屬於西歐、巴爾幹、印度和中美洲四大戰線之一,但是在其他四條戰線相對平靜的情況下,去年夏天同盟的大西洋第三艦隊因為無法攻陷直布羅陀而採取了奪取好旺角的戰術策略,登陸進行的異常順利,但是同盟順勢拿下整個南非的計劃卻遭到了頑強的抵抗,到去年10月,因為佔領區抵抗力量和ACA的反擊的問題,再加上已經奪取了開普敦和伊麗莎白兩個大型港口,同盟轉入了戰略防禦,目前雙方沿著阿平頓到布隆方丹一線膠著中,同盟空軍略佔上風,阻止了ACA反擊部隊,但是自身損失也很大。」
婕絲平緩而有序的對當地的情況做出了簡報,
「我一直以為非洲整個都淪陷了。」凌羽伸出手,感應到青年手勢的電腦自動將一張地圖放大,那是一張勢力對比圖,代表藍色的同盟佔領區只有非洲最南端和東邊的一小部分。滿滿的紅色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坦桑尼亞一直在同盟的手中,從前『方舟』時代就是了。」
婕絲給自己的老闆做出了訂正,所謂「前『方舟』時代」,就是指人類發現方舟之前的時代。
「我知道你去過智利,剛果,也去過希臘,我認識的非軍方的TF中你在ACA佔領區活動的記錄最多,所以就來找你了。」
提到希臘,凌羽下意識的摸了摸脖子,他脖子上那道淺而明顯的傷疤就是在希臘留下的,那是他成為TF後第二次如此接近死亡,第一次則是在「海森堡」上。
「這不一樣。」
凌羽搖了搖頭,「潛入ACA佔領區,和潛入ACA戰區完全是兩回事,首先警備級別和軍事力量就不能相提並論,比如我如果在里約熱內盧被發現,那麼最近的重火力趕到至少要一個小時,而如果是巴爾幹前線的重鎮薩拉熱窩,那估計10分鐘以內就會有砲彈落在我頭上。」
婕絲抬起頭,看著坐在對面的韓飛,輕輕地點了點頭,凌羽則是盯著地圖,繼續做出了補充。
作者:
elpisfunny
時間:
2015-3-14 15:51:40
第五章 簡單任務
「新年將至,南非戰區卻依然劍拔弩張,權威人士分析,戰鬥很難在短期內結束。」——《同盟防務週刊》
***
「另一個壓力來自tf,潛入前線城鎮遇到tf的概率要大得多,而且為了防止同盟tf的特種襲擊,也會大量設置基因掃瞄儀來識別tf,雖然約翰內斯堡並不是『那麼的』靠近前線,但是作為靠近前線的大城市,肯定會有指揮機構和物資轉運站,這些地方都對tf有高度的防範。」
「根據這幾份情報,同盟其實早知道,約翰內斯堡是南非戰線上最大的補給中心,相距最大的指揮中樞比勒陀利亞只有70公里不到,最多半小時的車程。」
婕絲繼續為自己的老闆補充,凌羽點點頭,沒有去看藍衣少女,而是一揮手,將地圖掃到一邊,轉而從漂浮在空氣中的投影資料中取出幾份報紙的新聞內容,攤開在其他兩人面前。
「第三個問題是,當地的社會秩序必然已經崩潰,且不說宵禁,軍管等不便於行動的政策,居民的警惕性也很高,我這個陌生人無法偽裝成遊客,甚至不能在街上隨意走動,這大大增加了隱蔽的困難程度。」
凌羽眉頭緊鎖,目光落在一張來自印度戰區的新聞照片上,照片裡穿著印度傳統服飾的女人驚恐而警惕的通過破爛的窗戶張望著,即使隔著鏡頭也讓人感到壓抑。
「所以說,一般在佔領區活動的任務,難點在於如何從海關和邊檢潛入,只要成功潛入,無論是裝作遊客或者投靠親友的難民,都很容易達成任務目標。而在戰區,任何一個細節的疏忽都有可能導致失敗,簡而言之,我以往的任務對付的只有的海關和警察部門,而這一次,任何居民都可能是我的敵人。」
凌羽長舒了一口氣,才轉過頭,看著同樣眉頭緊鎖的韓飛,他沒有說話,或者說,沒有馬上拒絕。因為凌羽知道,韓飛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理由才會來拜託自己,但是出於快遞員的職業習慣,他不好過問過多的東西,而就在他斟酌如何開口的時候,婕絲則是直白的提出了他想問的問題。
「我有一個疑問,韓飛先生你為什麼要遞送這個東西呢,又要把這個東西遞送給誰呢。」
「呃,婕絲,你不能這樣問的……至少不能這麼直白。」
凌羽出聲打斷了婕絲,不過韓飛倒是沒有太多迴避,直接做出了回答。
「其實遞送的東西是什麼我也不知道,只是一位關係還不錯的朋友托我幫忙……雖然這樣說,但是從那位朋友的口氣裡聽起來,這樣東西似乎非常重要……」
韓飛的陳述有點猶豫,彷彿是在反覆斟酌自己應該透露哪些信息,稍微沉默了幾秒後,他抬起頭,彷彿下定決心一樣開口。
「算了,告訴你們吧,送貨人是安德森,對,那個安德森·李,這份東西,很有可能跟他們在南非的情報網有關。甚至和同盟在南非的戰局有關。」凌羽挑了一下眉頭,全球戰略防禦同盟軍事情報特別勤務與行動局——簡稱特勤局。目前是同盟最大的情報機構,副局長,安德森·李是海軍潛艇兵出身,在潛艇兵時代受過韓飛的恩惠,關係很好。
「既然是局長,這麼重要的東西為什麼特勤局不用自己的路線運送,就算是為了安全著想,也可以向陸軍的tf分隊要人押運啊。」
婕絲有點驚訝地發出了疑問。
「這我就不知道了。」韓飛搖搖頭,「特勤局嘛,你也知道他不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理由。而且他同樣拜託我,不要把你們牽扯進來,你們要做的非常簡單,就是想辦法潛入南非,把這個東西交給當地的收貨人就可以了。」
「我最怕聽到『簡單』這兩個字。」
凌羽揉了揉太陽穴,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一般在電影裡,這種背景糾葛複雜的任務往往伴隨著一系列的國家陰謀和死中求生,而這兩個詞基本上算是同義詞。
但是凌羽卻又沒辦法立即回絕對方,一方面是他暫時確實也找不到其他工作,另一方面則是那種心中難以克制的想要給找麻煩的衝動--既然沒有辦法完成轟轟烈烈的復仇,那偶爾用彈弓打打你家玻璃,給你家門口刷點油漆之類的事情,懷著一顆小市民的心的凌羽是絕對不希望自己錯過的。
而且從韓飛的說法來看,自己弄不好就能成為同盟在南非戰線的突破口,這樣一想還是有點暗爽的……除了很危險之外簡直是完美的任務啊。
「如果是特勤局的任務,那麼應該會有更詳細的計劃吧,你也知道,我們戰鬥型tf是沒辦法乘坐民航客機的。」
婕絲補充道,一邊伸手關掉了電腦的全息投影,瞬間消失在空氣中的檔案和資料讓整個客廳一下空曠了下來。
「我的那位朋友已經安排好了全部的計劃,明天下午有一班同盟從47號前往東南亞基地的通勤運輸,特勤局會讓它直接飛往南亞基地,在那裡有一架292『天空領主』運載你們直接飛到開普敦,具體的行動任務,接頭方式,以及周密的計劃我稍後通過保密線路發給你……們。」
韓飛看了一眼依然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凌羽,自覺地將談話的對象轉到了婕絲的身上,金發的少女會意的點了點頭,將徵詢的目光拋向了自己的老闆。
「有多少報酬?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打個折。」
半響,凌羽憋出這麼一句話。
「你希望多少?」
韓飛沉默了一下,將皮球踢回給了凌羽。
「同盟又不缺錢……簡簡單單給上一千萬通用幣就好了吧。」
「噗,老闆你如果不想接也不用這種手法吧。」
凌羽的開價自然是用半開玩笑的語氣,以至於招到了婕絲的吐槽,一千萬看起來是個並不算太大的數目,但是由於同盟採用物資本位和國有資產擔保制度,通用幣具有極高的購買力,舉個簡單的例子,凌羽的那把2125式手槍在黑市上只需要60通用幣就可以買到,而這棟位於47號都市核心區域的房子,也只需要兩萬多通用幣多一點。
也就是說,這個價格可以買十六萬多把2125式手槍,或者500棟房子。
相對的,凌羽在幾個佔領區送貨的工作一般能有一百萬通用幣就是很大的生意了,一千萬甚至能買到一些軍用價值不大的史前文明成熟科技--雖然是有價無市。
似乎是被這個數額嚇到了,韓飛皺起了眉頭,但是下一秒,他的話卻讓凌羽和婕絲當場石化。
「現金數額有點大,你收支票麼?」
***
「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你為什麼也會在這架飛機上!!還有!!你這身衣服是怎麼回事!!」
「不用這麼大聲!老闆!我能聽得到!!」
這架東南亞基地所屬的t-28型tvt(dvnedttilvtltrnsprt,垂直起降先進戰區運輸)運輸機的隔音效果並不是太好,似乎是因為一開始設計的時候就考慮到組員可以利用隔音耳麥交流,甚至搭載的突擊隊也可以通過單兵通訊系統進行對話,所以隔音材料的噸位就讓給了運載能力。
正是因為這個設計,此時此刻摘掉耳麥的凌羽必須扯著嗓子才能讓對面的少女聽到自己的質問--出於顯而易見的理由,當婕絲·美諾出現在運輸機對面的座位上的時候,他不能使用耳麥問出這個問題,畢竟機長,導航員和駕駛員還在線上呢。
此時的婕絲正穿著一套女款的同盟宇宙軍的黑色軍官制服,上尉的肩章掛在她的肩膀上,而從她拿著和自己一樣顏色的臨時通行證件來看,自己明顯是被面前這個小公主和韓飛一起擺了一道。
事情的開始都很正常--至少在凌羽從47號上那個規模不大的同盟軍基地登機的時候還是這樣,甚至是在東南亞基地登機的時候也沒有任何異常,直到這架運輸機艙門關閉前的一刻,一個身著黑衣的女性同盟軍官從艙門的縫隙中擠進來的時候,一切就突然不正常了。
打斷了凌羽的咆哮,婕絲抬手指了指耳麥,示意凌羽重新戴上,而凌羽則是指了指駕駛艙的方向,婕絲搖搖頭表示沒關係,兩人才用麥克風開始了正常的談話。
「我知道就算我向你申請,您也不會允許我過來的,所以我就偷偷跟上來咯,韓飛先生也認為我會能在關鍵時候成為你的助力呢。」
「這身衣服是怎麼回事?也是韓飛找來的?」
「不要小看騎士團的技術哦。」
婕絲歪頭一笑,摘下自己的船形帽,伸開五指,黑色的船形帽就這樣消失在了空氣中。而還沒等凌羽驚訝,婕絲又做了個戴帽子的動作,船形帽又憑空出現在了她的腦袋上。
變完了這個小魔術以後,婕絲抬手指了指自己額頭上的發夾,做出瞭解釋:「這個髮夾可是黑科技的產品哦,能夠在我身上形成一個視覺效應場,也就是說,現在其實我還是穿著那身騎士團的裙子,不過你看不到而已。」
「我記得你的裙子好像是那種比較大的……」
「紮起來就好了。」
「麥克風線路呢?你也是用黑科技屏蔽了麼?」
「我只是登機的時候告訴駕駛員給我們一條保密線路而已,這種要求很常見吧,難道兩個將軍在談論軍事機密的時候也要扯破嗓子?」
「唉--好吧好吧,算你贏了。」
婕絲眨著眼睛,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表情做出了回答,而凌羽則是長嘆一口氣,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額頭上,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的愚蠢還是因為面前這個少女的自作主張。
「雖然這個發卡使用一次就要充電六個小時,但是裡面可有幾千套不同風格的衣服可以隨便換哦,潛入任務什麼的老闆你完全不用擔心!韓飛先生也覺得我跟您一起去比較好,而且我也蒐集了很多關於行動的資料……」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至少這一次你就跟著我吧。」
凌羽揉了揉太陽穴,打斷了婕絲滔滔不絕的自我推銷,他不是一個非常固執的人,而且就婕絲現在表現出來的能力,自保已經沒有問題,他唯一擔心的是兩人無法默契配合,不過儘量不要把自己放在需要別人幫助的場合下是自己一貫的原則。
「有什麼資料說來聽聽?」
不再糾結的凌羽將話題轉移到了任務上,婕絲微微向前躬身,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
「我通過騎士團的情報網查到了一些東西,南非的特勤局網絡剛剛因為一次失敗的竊密行動遭到情報機構的大規模破壞,這個時候特勤局要我們送東西過去,我擔心的是這後面會不會有什麼陰謀?」
「這並不是太讓我意外的事情……這就是為什麼我不願意和情報機構打交道。」
凌羽點點頭,算是認可了婕絲情報的價值,而後補充道:「但是我們沒有太多的辦法,只能說隨機應變,小心應付吧。」
「另一方面,我聯繫了約翰內斯堡的騎士團隱修會,應該能為我們提供一些情報和庇護,扳回一些客場劣勢。」
真是有用的技能呢,這世界上騎士團的信徒可不少,婕絲這樣做等於是一個可移動的隨身安全屋。凌羽這樣想著,而後點點頭。
「不過,記住,我是行動的總指揮,你必須完全服從我的命令。」
彷彿是為了強調自己的地位不被這個能力過強的員工輕視,凌羽還是這樣補了一句。
「沒問題,老闆。」
婕絲俏皮的一笑,坐在椅子上,有模有樣的衝著凌羽敬了一個同盟的軍禮。
接下來的旅程就在沉默中渡過,直到代表飛機開始降落的指示燈亮了起來,兩人紮上安全帶,短暫的懸停後,飛機的輪胎接觸到了地面。
艙門打開,凌羽解開安全帶,看著不遠處那架巨大的292「天空領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作者:
elpisfunny
時間:
2015-3-14 15:52:42
第六章 一號公路
「……聲稱是出於戰略需要,ACA加強了對戰區的物資管理的控制,現在他們的士兵可以不加警告的射殺有走私嫌疑的車輛,毫無疑問,這種屠*殺行為加劇了居民的困苦……」——《同盟時報》特約評論版
***
三天後
南非,ACA控制區
從布隆方丹通往約翰內斯堡的一號公路上。
「1880年,這裡只是一個小農場;1886年,一個叫喬治·哈里森的殖民者在這裡被一塊黃金絆倒,從那以後,這座城市就被淘金者冠上了『黃金之城』的別名;1976年,這裡曾經發生過索韋托種族屠殺慘案,使得前南非共和國從名義上結束了種族隔離制度;而今天,這裡是ACA在非洲南部最大的軍事要塞,230萬平民人口只剩下了不到三分之一。」
凌羽坐在一輛破舊的小貨車裡,一隻手按在方向盤上,另一隻手握著排擋桿--這輛前通用動力公司的皮卡車至少已經有五十年的歷史了,電子設備基本上換了一遍,加上其他大大小小的修補改裝,估計前通用動力的資深工程師也很難從外觀上認出這輛車。
至於凌羽,則是從那破舊方向盤中間的GMC三個字母認出來的。
此時此刻,這輛車正載著一車的廢鋼材以及埋藏在鋼材下面的兩箱軍用聚變蓄電池穿過因為空襲和炮擊而坑坑窪窪的臨時公路。
事情比凌羽想像的要順利的多,兩人剛一下飛機就被特勤局的人接到了軍營裡,計劃非常簡單--雖然雙方在南非戰線時而有小規模的交戰,然而走私活動卻從未停下:ACA需要同盟這邊的一些軍用補給品,諸如聚變電池就是一類;而同盟則不希望南非的貴金屬流出徹底斷絕,畢竟拋開奢侈品層面的意義不談,黃金和金剛石也是重要的工業原料。
因此不管前線如何炮火連天,從開普敦到約翰內斯堡的一號公路從來都沒有被真正意義上的封鎖過,大量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雙方平民開著破爛的卡車,維持著流通,而其中不乏為雙方情報機構工作的人員。
所以接下來的事情就很好辦了,同盟這邊用金錢攻勢幫凌羽拿到了一份ACA南非戰區的特別通行證,這種頒發給平民的「走私許可證」在寫入凌羽和婕絲的基因識別碼後就更換了主人,一路幫助兩人通過前線的重重關卡。
「你歷史很好?」
助手席上的婕絲此時已經改變了外觀,換上了一件髒兮兮的外套,沾滿灰塵的口罩遮住了她大半個面龐,再加上壓低帽簷的棒球帽,偽裝成一個比較年輕的男人--這位漂亮的公主大人總算不會因為那張臉而惹出事端。
「韓飛歷史很好,耳濡目染,你沒聽他說過?」
同樣戴著一頂破舊棒球帽的凌羽踩下剎車降低車速,繞過前方的彈坑,回答到。
「他昨天很早就走了,我一直在蒐集情報,也沒顧上聊太多。」
婕絲調整了一下坐姿,讓自己靠在了右側的車門上,注視著窗外廣大的草原,有點漫不經心的回答。
突然,前方的公路邊出現了一輛汽車的殘骸,凌羽和婕絲對視一眼,兩人從對方眼中讀到了相似的東西。
「看來你也注意到了。」
凌羽輕輕的轉動方向盤,將車開下公路,停在那輛殘骸旁邊,熄火下車,走到已經變成一坨扭曲的廢鐵的卡車邊,繞著卡車走了半圈,在車尾的位置停了下來。
「是被無人機的導彈擊中的,是追逐戰吧。」
婕絲跟著凌羽,站在卡車的駕駛室旁邊,似乎對自己的判斷不太自信。
「是被UTV-22C,『食腐鳥』搭載的『忍者鏢』導彈擊中的,」凌羽觀察了一下殘骸,「只有這一種專門設計為攻擊無裝甲目標的超微型導彈才有這樣的攻擊效果,其他任何一種空對地導彈都足以把這輛卡車炸成碎片。」
「嗯……」
婕絲沒有搭話,向前幾步,伸出右手,一把握住已經變形的車門,機械手臂輕而易舉地將車門從殘骸上扯了下來,拍拍手,少女看到了駕駛室裡的兩具倒在方向盤上面的骷髏。而在兩具骷髏的下方的空間中,另一具明顯不屬於成年人的骨骸讓婕絲皺起了眉頭。
「果然……」
凌羽收起手錶型探測儀,走到婕絲的身邊,「和前面四輛一樣,這輛車沒有檢測出有運載黃金和鑽石的痕跡。」
「也就是說,ACA正在無差別屠殺他們認為沒有正當理由離開南非戰區的人。」
婕絲發問。
「不,你無法定義『正當理由』,並不是載著黃金或者鑽石的人就不會成為攻擊目標,你有沒有注意這一路過來,從北到南前往同盟佔領區的車輛?」
「沒有……」
「一路過來一共有47輛和我們方向相反的車輛,駕駛員有男有女,年齡也不同,但是有一個共同點。」凌羽順著婕絲的目光看過去,黑色的眸子映出已經被燒的焦黑的兒童骷髏,「所有前往同盟區域的車,都是一個人在駕駛。」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如果是運載貨物的,至少會有一個人隨車押運,就算不是隨車押運,多一個幫手也可以減輕司機的疲勞,遇到故障或者陷坑也更容易處理。」
「嗯,所以我的猜測是……可能從幾天前,這條公路由北向南的車輛,就再也沒有一輛是『平民』駕駛的了。」
「他們試圖封鎖什麼……」
婕絲總結了凌羽的觀點,而後點頭表示明白,少女彎下腰拾起剛才被自己扯下的曾經是車門的扭曲鋼鐵,走上前輕輕地躬身鞠了個躬,然後將車門重新裝回了車上。
「走吧。」
凌羽上前一步,拍了拍婕絲的肩膀,轉身上車。
「你出過任務嗎,我是說,那種TF真正的任務。」
皮卡繼續向前,又經過了兩個檢查站,其中一個檢查站甚至沒有檢查兩人的證件就匆匆放行。然而,和他們相反方向的車輛就沒有那麼幸運了,在目睹了一輛證件有誤的車上的一對母子被處決在路邊之後,凌羽將汽車調整到自動變速箱,騰出右手握住了婕絲僵硬的手臂。問出了這個問題。
「三次,都在歐洲,最多的一次我一個人幹掉了一隻ACA的滲透小隊,在芬蘭,二十六個人,其中一個TF大概只有十五六歲吧,但是確實是他們的隊長。」
婕絲似乎也有點意識到了自己的情緒波動,她嘆了口氣,摘下了口罩,彷彿有些窒息,「當時很危險,我沒辦法,只能捏碎他的腦袋。」
凌羽點點頭,拿起可能是前任車主丟在駕駛台上的煙盒,卻發現裡面一根煙都沒有。將煙盒隨手丟出窗外,凌羽有一搭沒一搭的繼續發問。
「我有點好奇,你們騎士團對於這場戰爭的態度。」
「在我們看來,現在世界屬於和平狀態。」婕絲無奈地搖搖頭,「我大概是騎士團上下唯一反對這點的人了。」
「哦?」凌羽的指尖輕輕地敲擊著方向盤,「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一個宗教團體能夠容忍和大多數人觀點不一樣的成員呢。」
「科學本身就包括質疑的態度,如果說我們是宗教團體的話,那我們崇拜的對象也應該是科學本身。」婕絲無視了凌羽話裡的嘲諷,但是笑容裡卻多少戴上了一點點苦澀的意味,「雖然持有這個觀點的人在不斷減少。」
「所以你其實是個徹頭徹尾的異端……這是你被放逐的理由嗎?」
凌羽皺了皺眉,他對騎士團瞭解不深,但是對於宗教團體並不陌生,在新文藝復興思潮盛行的今天,各種教派層出不窮,此外,他和隱修會也有過簡單的接觸--在那種環境中公然唱反調的下場一定是很悽慘的。
「算是吧,我和議長吵了一架,又扇了文士長一個耳光,現在還能穿著這身首席騎士的衣服已經很走運了,出來打打工也沒什麼,不是嗎?」
婕絲再一次笑了起來,扭頭瞥了一眼對方的笑容,凌羽只是感到一陣暴汗--樞密騎兵隊的議長可是連同盟總統都愛理不理的存在,文士長更是騎士團的二號人物,哪一個都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
不過想想,面前這個首席騎士嚴格來說也不是自己惹得起的,只希望神仙打架,自己這個凡人不要遭殃就好了。
「不過放心啦,我既然已經請調離開騎士團,這件事應該就這樣揭過去了。」
看著凌羽尷尬的表情,婕絲做了一下補充說明,安慰著自己的老闆。
「不過,不開玩笑地說,遠離戰場的北太平洋北部,騎士團或許真的有遠離這場戰爭的理由,而且你們作為一隻可以左右全局的力量,現在的態勢說不定是最好的。」
汽車已經從檢查點開出去很遠了,凌羽終於放開了婕絲的左手手腕,淡然地說出了自己的觀點,「戰爭是沒有正義可言的,也不該是騎士們的COSPLAY遊戲,我不知道你的上司們和下屬們怎麼想,對於我……或者一般人來說,能離戰爭多遠就離戰爭多遠才是明智的選擇。」
「如果只是單純的追求活下去的話……人和動物又有什麼分別?」婕絲輕輕地挑了挑眉毛,她下意識地掃了一眼倒車鏡,已經看不見檢查哨和那些血跡未乾的屍體了。
「就算你想要做些什麼,」凌羽換用右手握住方向盤,用左手撐住自己的腦袋,「也不要太衝動,我們有句古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噗--看來你把我當成那種熱血聖母愣頭青了啊。」
婕絲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被你小看了呢,老闆,放心吧,我好歹也是個軍人,不會正義感氾濫到讓所有人都陷入險境的。」
凌羽輕輕地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婕絲的說辭,這時,一陣噴氣引擎的轟鳴打斷了兩人的交談,一架掛著ACA塗裝的「食腐鳥」無人機飛快地掠過天空,而後又飛回來,跟在了卡車的頭頂上,藍色的掃瞄線來回劃過車身。
早有準備的凌羽從外套中掏出通行證,貼在擋風玻璃上,無人機和汽車保持的相對靜止持續了數秒,完成了掃瞄,核對信息無誤的無人機加大馬力,消失在了東北邊的天空中。
「其實,我這個人,到是不討厭有正義感的人呢。」
突然,凌羽沒來由的這樣嘟囔了一句,聲音很小,婕絲彷彿沒有聽到一樣,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黃昏將至,而曾經的南非共和國首都,南非中部最大的城市,已經出現在了地平線的盡頭。
作者:
elpisfunny
時間:
2015-3-14 15:53:06
第七章 小心腳下
「……我們的內線傳回的情報表示,ACA可能在南非戰區發生了一個『致命失誤』,雖然ACA官方表示否認,但是據傳團結之眼副主席馬歇爾·科洛納已經前往南非……」
——《地球在線網》
***
夜光手錶指向九點四十七分,黑暗如約降臨在這座城市,雖然離徹底宵禁還有十三分鐘,但是早已習慣早早歸家的居民們已經讓大街徹底空曠了下來。
凌羽放下光學望遠鏡,對面的房間裡沒有任何動靜,整條大街都像是已經死了一樣,他甚至能夠感覺到遠處十字路口路障邊ACA士兵低沉的呼吸聲--而在兩名鬆鬆垮垮地挎著槍的哨兵後面,一輛多功能探測車讓凌羽不敢使用任何方法掃瞄對面的樓房,而只能用最原始的光學望遠鏡進行觀察。
「老闆,這個香腸不錯哎,你要不要嘗嘗?」
婕絲的聲音很低,凌羽沒有回頭,然而下一秒鐘,出現在他眼前的一截香腸就讓他不得不將目光挪向了嘴裡還叼著一片肉乾的金發少女。
「謝謝,我自己有手。」
似乎是覺得這個動作太過親暱,凌羽皺了皺眉頭,不過他還是伸出手從婕絲手中接了過來,而後才送進自己的嘴裡。
「我們為什麼不直接進去?」
婕絲三下五除二把肉乾塞進嘴裡,又從桌上拿起一塊三明治遞給了凌羽。
「情況有些不對。」
「怎麼說?」婕絲拿出一張紙巾,文雅地擦了擦嘴,彷彿剛才狼吞虎嚥了十多塊三明治,十多包肉乾,將近兩米香腸外加五升能量飲料的姑娘是其他人一樣。
「直覺。」凌羽接過三明治咬了一口,緩慢地咀嚼著,「對面的房間裡沒有生命活動的跡象,雖然接頭時間是十一點,但是照理說收貨人早就應該在房子裡等著我們了。馬上就要宵禁了,除非對方是權限很高的軍官,否則沒辦法在街上自由活動。」
「所以多吃一點吧,做好最壞的打算,要肉乾還是肉腸?」
「肉腸,謝謝。」
看著凌羽把三明治塞進嘴裡,已經酒足飯飽的婕絲又用餐刀切下大約二十公分的南非傳統肉腸遞給凌羽。TF並非都是大胃王,而是因為幾乎所有的TF的工作原理都是生物能,即使是機械TF也是生物能以極高效率轉換為電能,所以作為一台擁有超人戰鬥能力的機器,通過飲食預存能量就和坦克飛機出發前加油充電是一個道理。雖然壓縮能量棒或者注射液能起到差不多的作用,但是美味的食物更有助於緩解神經上的壓力。
「兩百米的距離內,兩頭各有一個哨卡,兩輛裝甲車,掃瞄車上也裝了二十毫米機炮,姑且算三輛,兩個標準步兵班,二十四人,預計還有三到四個重火力組,沒有發現單獨的重機槍陣地,不過裝甲車上的武器站都在工作。」
「如果出現意外就交給我吧。」
婕絲自信滿滿地拍了拍胸脯,凌羽微微皺了皺眉頭,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點了點頭,「你是機械TF,如果對方使用EMP,不要戀戰,不要逞強,安全第一。」
「放心吧,老闆,我怎麼說也是首席騎士。」
「好吧,我倒是忘了,怎麼說呢,你還真是意外的一點威嚴都沒有。」
凌羽聳了聳肩膀,自己或許真的是太小心了--不過管他呢,小心無大錯。
「就當我是特例吧,其他騎士可沒這麼友善。」
「你承認就好。」難得佔了上風的凌羽露出淺淺的笑容,即使是三歲的小孩都知道,騎士團的人從見習騎士到議長可都是一副冷酷無情缺心眼的樣子,是摔進溝裡都要鼻孔朝天的傢伙們,也難怪凌羽總是忘記婕絲的身份。
凌羽將目光重新挪向窗外,突然,對面房間原本被遮擋的嚴嚴實實的窗簾突然毫無徵兆地飄動了一下,凌羽的眉頭瞬間鎖緊,他三下五除二將手裡的香腸塞進嘴裡,撥動了光學瞄準鏡上的倍率盤,死死地盯著窗簾右下角。
「情況不對,提前行動!」
凌羽轉過身將望遠鏡丟在一邊的床上,從腋下掏出加裝了消音器的手槍,一邊走一邊反手推彈上膛,婕絲幾乎是同時從椅子上跳起來,右手接住倒下的椅子反手丟在床上,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房間內空氣氣流有變化,因為空調開著,窗簾飄動是正常的,但是剛才有不正常的抖動,而後窗簾飄動的頻率發生了變化。」
雖然嚴格意義上講凌羽沒有解釋的必要,但是考慮到兩人第一次合作,凌羽還是在下樓的時候見縫插針地陳述了自己的觀點。
「你有感知系的能力?」婕絲發問。
「我管這個叫經驗,雖然證據不充分,但是這一路上細節問題也太多了,我有不好的感覺。」
「嗯……」
「等等!」
兩人連跳帶沖,瞬間從六樓衝到了樓下,然而在衝出門洞前,凌羽伸出手,一把扣住婕絲的肩膀,拉著少女貼在了牆壁上。
「我一個人過去就好,你留在這裡,保持無線電靜默,如果一切順利我會在窗戶上向你示意,如果是陷阱那麼我們就裡應外合搞定它。」
「明白,老闆,如果無法匯合我會直接前往匯合點。」
凌羽點點頭,對婕絲的回答十分滿意,黑衣的青年吸了一口氣,摸到門洞邊,左右張望了一下,衝進了夜色之中。
凌羽飛快地爬上樓梯,整個走廊的燈都熄滅著,只有走廊兩側每一間門上的電子鎖散發著幽幽的紅色光芒。
這種熟悉的黑暗讓他感到了些許的安心,青年如同一隻狩獵的獵豹一樣小心而快速地邁著腳步,不發出一點聲音。他來到預定的503號房間門前,他右手依然端著槍,左手在讀卡器上一刷。
哢嗒--
門鎖發出清脆的開啟聲,凌羽輕輕地推開門,然後就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沒有再耽誤,凌羽迅速閃身進門,不大的客廳裡,一具屍體歪斜著倒在沙發上,胸口的彈孔裡流出的鮮血已經發紫,幾乎乾涸。
「操。」凌羽嘴裡吐出一句國罵,即使不用DNA驗證,記憶力超群的凌羽也已經一眼認出面前這個瞳孔放大的西裝男子就是自己的收貨對象--代號「訂書機」的同盟特勤局特工。
飛快地檢查了單間公寓的洗手間和廚房,確定沒有危險後,凌羽走到屍體旁邊,摸了一下已經不再跳動的頸動脈,例行公事的又確認了一遍對方已經擴散的瞳孔以後,開始檢查屍體。
這種事情並不是第一次,買家有些時候會因為各種奇怪的理由在接頭時身亡,而這個時候快遞員要做的就是蒐集屍體的信息,然後聯繫發貨人,一般都會有後備簽收人,就算是在無法簽收,快遞員也會獲得10%的辛苦費。
但是如果真是這樣,九百萬就打水漂了好嗎?!
胸口被四發點三八口徑子彈擊中,並不是軍用制式槍械,但是也足以要了沒穿防彈衣的正常人的命。
口袋有被翻動過的痕跡,殺手翻動的很匆忙,以至於屍體的口袋都被撕破了--是在找什麼嗎?
凌羽後退一步,突然,屍體的姿勢讓他感覺到了一絲不協調--屍體的左手以一個不正常的角度被墊在身後,就像是他打算在死前從後腰掏槍一樣。
凌羽將手順著屍體的胳膊探到身下,他的瞳孔卻突然急劇的縮小,青年猛然一個翻身踹出右腳向著空氣中一踢,緊接著就傳來了一聲清脆的骨折聲!
太大意了!凌羽咬咬牙,自己僅僅因為屍體的傷口是數小時前造成的,就忽略了殺手可能依然藏在房間裡的事實!相反,如果殺手真的仔細搜查了屍體,又怎麼可能注意不到屍體這個不自然的左手!
凌羽的身體在空中一翻,單手撐地閃到一邊,飛快地扣動扳機,2125式手槍的點四五彈頭衝出消音器,傳來如同紅酒開瓶一般沉默的爆破聲,而幾乎是同時,對方的身體上也炸開了三朵血花,子彈撕裂肌肉貫穿骨骼,發出相似的聲音。
幾乎是同時,五六個身著ACA作戰服的身影衝入房間,「赤尾蠍」消音衝鋒槍的槍聲掩蓋了其他的一切聲響,凌羽向前一沖,將情報員的那具屍體頂起當做盾牌--「赤尾蠍」的彈頭注重停止作用,因為CQB需要降低穿透力,即使少數能夠穿透屍體的彈頭,也不能在TF的高密度肌肉上留下任何傷痕。
此外,凌羽在撐起屍體的時候還不忘順手撈了一把,出乎意料的,他的手在屍體身下的沙發上摸到了一個金屬物體,來不及多看,凌羽握著手感凹凸不平的金屬盒,將屍體砸向一名衝進房間內的突擊隊員!
衝入了敵群中的凌羽咬著牙,一把扣住最近的一個敵兵的槍管,身體迅速下沉,右臂砸向對方的胸口,復合陶瓷防彈板被瞬間砸碎,以至於這一擊幾乎將對方的右臂扯了下來!
有足夠把握一擊致命的凌羽反手扯住對手的防彈背心,拖著新鮮的屍體擋在了身前,右手卻從人肉盾牌的右側腋下伸出,兩個精準的單發,貫通了正在瘋狂射擊的突擊隊員的眉心,巨大的彈頭衝擊力將兩人爆頭的同時帶倒,衝鋒槍的槍口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在天花板上留下兩串彈洞。
顧不上欣賞自己一手造成的抽象化藝術,丟下屍體的凌羽衝向右前方,殘存的最後一名突擊隊員--也就是第一個被屍體砸倒的士兵掏出手槍的瞬間,凌羽已經毫不留情地一腳踩在了他的胸口,這名士兵噴出一口鮮血,凌羽身為肉體系TF的巨大蹬力甚至讓地板都發生了明顯的下沉!
「婕絲。」
「我在。」
凌羽抬起右手,雖然他帶著的微型耳機並不需要這樣,但是習慣成自然的青年還是喜歡在通話的時候摀住一隻耳朵。
「目標死了,這是圈套。」
「我已經知道了。」
凌羽微微一愣,下一秒,樓下就傳來了密集的槍聲。
凌羽衝向玻璃窗,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但是他卻只看到了兩枚衝著自己飛來的導彈!
「我操!」
沒有任何猶豫,凌羽狠狠地咬了一口舌尖,劇烈的疼痛在大腦中蔓延開的瞬間,青年的身體也消失在了原地!!
至少三十挺不同口徑的槍械衝著站在路中間的少女橫掃過去--從足以擊穿輕型裝甲車的20毫米機炮到最普通的7.62口徑突擊步槍,密集的彈雨一輪一輪地潑向目標。
然而,所有的射手都瞪大了眼睛,因為一場奇蹟就在他們的眼前發生著--站在路中間,右手平伸的少女依然淺淺的笑著,所有的子彈都猛烈地撞擊在她右手的位置,然後帶著火星被毫不留情地彈開。
劇烈的爆炸從少女頭頂的建築上爆開,被炸開的混凝土的碎片混雜著彈片落在少女的頭頂上,一同落下來的,還有丟掉了夾克衫,露出黑色緊身衣的黑髮青年。
「沒事吧,老闆。」
「死不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婕絲笑得更加燦爛了,她歪了歪頭,一陣扭曲的光影從她身上劃過,解除了偽裝的少女露出了藍色的騎士服和半透明的長裙。不過,此時的少女的右臂衣袖已經完全破裂,露出了她的機械手臂。
一同露出的,還有以右手手腕為中心,那面張開在自己面前的一人高的正十二邊形金屬盾牌--不算小口徑彈藥,光20毫米口徑機炮就承受了數百發攢射,卻連一個彈痕都沒留下的金屬盾牌!
輕輕搖了搖頭的凌羽露出笑容--那個險些讓自己都吃癟的右手手臂果然是黑科技產物,自己還是小看了這個總是保持微笑的首席騎士了呢。
「會喘氣的交給我,你負責把王八盒子都砸扁。」
「如你所願,老闆。」
簡單直白的命令得到了回應以後,一場絕對不能算公平的屠殺就開始了。
作者:
elpisfunny
時間:
2015-3-14 15:53:36
第八章火力反應
「人類的驕傲還是缺陷的畸變?TF的10個傳聞。」
——《地球在線網》
***
凌羽以肉眼幾乎無法辨別的速度衝向了由裝甲車和步兵組成的防線,他的雙眼因為巨大的過載而瞬間變得血紅,然而這不妨礙他一記膝撞將離自己最近的一個ACA突擊步兵直接撞成兩截。
青年左腳著地,輕輕一旋,凌羽整個人的身體以一個幾乎顛覆力學原理的姿勢改向了左邊,避過了密集的彈雨,他左手撐地,一個空翻,一腳蹬在一輛裝甲車上,在裝甲車的裙板上留下一個凹痕的青年幾乎是瞬間就用左肩撞斷了另一個ACA步兵的肋骨,順手帶出那名士兵腰間的戰鬥匕首,甩手刺進身邊剛舉起槍的另一個士兵的眉心。
一個滾地卸除多餘的力道,順帶躲開接踵而至的彈雨,黑衣的青年收斂了爆發性的速度,抽出手槍給站在一邊的另外三個士兵的眉心各送入一顆子彈。抬腿將滾到腳下的一枚手雷抄起,踢還給了它的主人。
另一方面,在凌羽幾乎瞬移出擊後,婕絲也開始了衝鋒,少女甩手收起金屬盾,彈出了那把和凌羽交手時就露過面的,只有二十公分的短刀,冷冷地看著將重新上彈完畢的20毫米機炮黑洞洞的炮口。
電熱刀刃瞬間被加熱到極高溫度的同時,婕絲的左眼閃過了一道不屬於有機體的光芒,下一個瞬間,她的右臂快速向前揮出,一枚二十毫米的鋼芯彈頭被瞬間切成了兩半!
婕絲右腳發力,金屬靴在混凝土地面上留下一個深深的龜裂,她幾乎是被那條機械手臂帶動著,一邊切開前進路線上的彈頭,一邊向著裝甲車衝去。
少女的速度不快,然而一個人,卻散發出了和嬌小身體不相符的山嶽一般的氣息!
婕絲保持著衝刺,速度卻越來越快,短短四百米的距離甚至不能讓她完成一半的加速。
但是這已經足夠!
婕絲在距離裝甲車只有一米的地方左腳前出,在混凝土地面上踩出一個十公分深的坑,然而這只是開始,少女臉上一直保持的笑容在這一刻消失殆盡,右手的短刀縮回機械手臂內,瞬息之間,右拳砸在了坦克的前裝甲上。
少女腳下的地面瞬間塌陷出一個四十公分的深坑--而這是一般柏油路面的極限,婕絲很好的掌握了力道的分寸--甚至包括給地面的反饋力,而不至於讓自己陷進埋在地下的排水管線內。
然而被擊中的裝甲車就沒這麼幸運了,22噸重的裝甲車被打的凌空翹了起來--頭朝下,尾朝上幾乎九十度和地面垂直!
婕絲踮腳,微微側身,任由裝甲車的履帶掠過清冷的面龐,金發紛飛的少女抬起機械右手,在九十度垂直於地面的裝甲車的底盤上撥了一把,彷彿隨手撥開一張在風中飛舞的廢紙一樣。
下一秒,裝甲車的車頂就接觸到了千瘡百孔的地面,再也無法承受重壓的地面徹底崩潰,沉重的裝甲車輕鬆砸斷了供水管線,巨大的自來水柱直衝天空。
而早已踮腳跳開的少女,已經在瞬間一腳踏上第二輛裝甲車頂,右手一把鉗住因為連續射擊而滾燙的炮管,擰腰就將其折向了一邊!
「已經一分十五秒了!」
「知道!」
當凌羽幹掉最後一個步兵的時候,他衝著無線電裡喊了一聲,回過頭,就看到了正在第三輛裝甲車上一拳一拳幾乎要把炮塔打回車身內的婕絲。
聽到凌羽的提醒,婕絲決定不再繼續浪費時間,索性一拳打穿炮塔艙蓋,接過凌羽丟過來的手雷,扯掉拉環丟了進去--而裝甲車裡早被震得七竅流血的成員是絕對不可能對這枚手雷做出反映了。
凌羽沖婕絲揮揮手,裝甲車在婕絲的身後爆炸--對於兩位TF來說,時間還有一分三十秒左右。
三分鐘,這是ACA的戰區火力的最短反應時間。
從二十年前TF第一次在戰場上亮相,這種殺傷力恐怖而具有極強自主判斷能力,還能夠不斷累積戰鬥經驗的生物兵器就成為了幾乎能夠左右戰場局勢的存在,同盟,ACA,甚至連騎士團都絞盡腦汁想要阻止這種超級兵器的腳步,在多年的研究後,戰場上出現了兩條鐵則。
第一,阻止一個TF最好的方法是一個更強的TF,沒有之一。
第二,如果沒有TF,那就不惜代價火力覆蓋TF出現的位置,不要在乎彈藥,甚至不要在乎纏鬥中的自己人,否則指揮官會付出更多代價。
這兩條鐵則大概是ACA和同盟之間為數不多的共識,而TF再強也終究不是不死之身,即使是凌羽這種高速型TF,也無法從制導火箭彈的密集攢射中倖存,況且,一般情況下戰區指揮官都會直接賞TF最少三發導彈。
所以,凌羽和婕絲在最多一分半之後,就會被不計代價的火力覆蓋還原成微觀粒子。
「食腐鳥!背後!」
顯然,ACA的戰場指揮官也明白僅靠兩個步兵班和三輛裝甲車無法抵擋兩個TF的攻擊,這架食腐鳥的任務顯然就是盯住凌羽和婕絲,為一分鐘後到來的火力覆蓋擔任引導。
兩發「忍者鏢」導彈從無人機的機翼下射出,凌羽甩手拆掉手槍上的消音器,兩發子彈準確地命中了導彈,射穿了本就不厚實的彈體,直接引爆了燃料。
第三發子彈撞擊在了無人機的機身上,但是卻只留下了一個白色的斑點,凌羽甩出打空的彈匣,將備用彈匣插入的瞬間,耳機中突然出現了婕絲的聲音。
「交給我!」
此時的無人機已經完成了一次俯衝,正在加速脫離的軌道上,凌羽疑惑的看著婕絲踮腳從地上抄起一把突擊步槍,直到少女擺出了一個投擲標槍的姿勢,才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沒有耽誤更多的時間,婕絲的左眼再次劃過一串數據,而後,她就前衝兩步,將手中的突擊步槍甩了出去。
並不鋒利的突擊步槍槍管卻直接刺穿了能夠抵擋小口徑武器攻擊的無人機的裝甲,「食腐鳥」被從腹部直接貫穿,劇烈的撞擊引爆了尚未發射的導彈,讓無人機炸成了夜空中的一團火花。
「滿分。」
凌羽露出笑容,垂下槍口,沖婕絲豎了一下大拇指,少女得意地拍拍手,沖青年眨了眨眼睛。
再然後,兩個人就默契地開始了逃命。
***
一個小時後
同盟軍事情報特勤局在南非的7號秘密安全屋(已廢棄)。
「唔……」
凌羽把頭埋在衣櫃裡,鼻子發出了表示不滿意的輕輕哼聲,他皺著眉頭,最後掃了一眼衣櫃,確定沒有適合自己的夾克衫,無奈地搖了搖頭,關上了櫃門。
一陣繃帶扯裂的聲音從青年的身後傳來,強忍著爆發後帶來的不適感覺,他轉過身,走到桌前,伸手幫助有點笨手笨腳的少女將繃帶纏好紮緊。扯過凳子坐在老舊的木質桌子前。
「謝謝。」婕絲露出略帶尷尬的笑容,有點匆忙地做出瞭解釋,「其實並不一定要扎繃帶的,我並沒有受傷,只是……嗯……只要這條胳膊不接觸空氣四個小時,就會自動生長出新的人造皮膚……唔……只是因為這種小兒科的理由才想要……」
「我看上去是那麼不解風情的人嗎?」
臉色發白雙眼通紅的青年費勁地露出一個友善的笑容,「你好歹也是個女孩子,掛著這麼一條機械手肯定不夠美觀了。」
「嗯嗯--」
婕絲的臉微微一紅,金發的少女低下頭,在後腰摸索了一下,取出一條袖子,套在被繃帶嚴嚴實實的包裹的右臂上,而後熟練地用織物膠將新的袖子粘在了衣服上,天衣無縫。
少女梳理了一下自己新的衣袖,輕輕活動了一下手臂,而後抬起頭,卻發現凌羽正靠在凳子上,用通紅的雙眼空洞地盯著天花板。
「老闆--老闆?」
「嗯?」
凌羽明顯遲鈍地做出了回應,兩秒鐘的沉默後,彷彿收信嚴重延遲的老舊機器人一樣做出瞭解釋。
「這個算是……個人的問題吧,韓飛管這個叫『超頻』,極限爆發速度的話,大概能達到一般TF4倍的速度,常人12倍的速度,不過這樣會對肉體造成損傷,所以放鬆下來的話,會變得反應遲鈍思考遲緩,應該是一種自我修復的方法吧。我朋友管這叫『腦殘』狀態。」
「唔,感覺後遺症挺嚴重的,今天沒有到那麼危險的時候吧。」
婕絲有點疑惑,斟酌了一下詞語,發問。
「可能是房間裡的時候吧,反應過來的時候導彈已經近在咫尺了,後來想開都開了,就索性搞定這些傢伙好了。」
腦殘狀態的凌羽再次木然地笑了笑,但是他知道,導彈只是一個方面,樓下突然傳來的密集射擊聲,未嘗不是他開啟超頻狀態的誘因之一,哪怕只有一點點。
凌羽閉上眼睛,一個身影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青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睜開眼睛,婕絲看著他,友善地發問:
「有沒有辦法會讓你舒服點呢,老闆?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不,我想這樣坐一會兒,如果有件夾克衫會舒服點,可惜櫃子裡沒有。」
凌羽露出尷尬的笑容,有些遲鈍地聳聳肩,道出了自己之前翻箱倒櫃的原因,「我的那件留在樓上了,恐怕已經被燒成灰了吧。」
「噗--怪不得你總是穿著夾克衫,我能說真是可愛的習慣嗎?」
「不行,身為僱員,要懂得尊重老闆。」
看著掩面而笑的少女,凌羽清了清嗓子,雖然大腦還有點呆滯,但是還是飛快的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好的,老闆!」少女並沒有因為凌羽的拒絕而感到不快,反而笑得更燦爛了。
「說起來」沒來由的感覺自己再次處於了下風的凌羽撇了撇嘴,轉移了話題。「你這條手臂……不是人類產物吧。」
「嗯,是黑科技,完全百分百史前文明製造的機械義肢,叫『燦爛(Aureate)』,我裝上這條胳膊快八年了,還沒能完全吃透它的性能呢。」
婕絲伸出手,活動了一下被繃帶包裹的機械手指。
「我還是頭一次聽說……有機械系TF可以把百分百原裝的史前文明科技產物裝在身上……」
凌羽並不掩飾自己的驚訝--理由非常簡單,機械系TF的特性。
作者:
elpisfunny
時間:
2015-3-14 15:54:02
第九章 燦爛與空洞
「……我們遺憾的發布此通知,第1788批測試軍用機械植入體的423名志願者,全部因為排異反應而搶救無效死亡,這些志願參與實驗的勇士將獲得政府規定的補償,而他們的名字,將會在人類科學史上,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訃告》,摘自同盟第一科學院官方網站。
***
四系TF中,機械系TF的基因吻合率是最高的,另一方面,機械系TF也是最容易形成戰鬥力的--凌羽這種肉體系TF光學會如何能夠像正常人一樣吃飯喝水而不咬碎叉子捏碎杯子就要很久,而機械系TF則完全可以直接接收腦電波或者神經電信號,完美地按照使用者的意志進行行動。
另一方面,機械系TF也很容易快速形成戰鬥力--當你的右手是一門20毫米速射炮而前胸肌是複合裝甲的時候,你要做的就是背起彈藥箱充當人形火力點。而肉體系TF在這方面需要的培訓時間甚至在化學系TF之上,肉體系的TF必須接受完整的特種作戰訓練,然後還需要自己摸索如何利用這具超人的身體,最終形成自己的戰鬥風格--如果還不明白,機械系TF就像學習如何開槍,正常人學個十多天就能熟練掌握;而肉體系則是需要多年深造的搏擊大師。
然而,這並不代表機械系TF就要強於肉體系TF--強大的力量和耐力的代價是犧牲速度和感知,在軍隊中,機械系TF可能有更大的建樹,但是對於特種作戰,肉體系TF自然擁有更得天獨厚的優勢。
最後,機械系TF還有另一個嚴重的問題--並不是單純的裝上機械部件,能用就代表這個TF改造成功了,大部分機械系TF必須終生服用抗排異藥物,這還僅僅是針對那些當代人類製造的器官。
但如果這個機械部件是史前文明的產物,那就又是另一個概念了--凌羽長這麼大,雖然經常和史前文明產物接觸,但是卻從來沒有真正意義上使用過一件史前文明的物品,聽韓飛說,任何史前文明的物品--不論是「燦爛」這種機械手臂,還是一般的刀劍,槍械,甚至醫療器材,都會對使用者進行基因測序,得出一個「契合度」,只有找到特定的基因片段,契合度高於一定水平才會發揮功能,更有甚者會慢慢同化和認可持有者的基因片段,從而不斷完善自身的功能--遺憾的是絕大多數人都無法達到這個地步,槍械刀劍還好說,用不了大不了扔了,機械臂這種東西會產生怎麼樣的排斥反應……
凌羽再次看了一眼婕絲,某種意義上,這丫頭還真是天賦迥異--至少從基因層面上講。
「契合度不夠高麼?」
凌羽有些困難地完成了思考,發問。
「不,『燦爛』的契合度已經超過87%了,無法發揮還是因為我的戰鬥經驗不足吧。」
婕絲笑著搖了搖頭,凌羽發現似乎只要這個小公主在面對著自己的時候,一定會帶上禮節性的笑容,這讓他多多少少有點不太舒服。
「不過,老闆,我身上的史前文明產物可不止這一件哦。」
凌羽沉默了一下,這次婕絲選擇了挑起話題,看著慢慢露出驚訝神色的凌羽,少女少有的在例行公事的笑容中帶上了炫耀的成分,她伸出手,撩起左邊額頭的劉海的同時,原本水藍色的左眼瞬間變成了金屬特有的無機灰色。
「戰術用機械眼,『空洞(inanition)』。」婕絲有點自豪地揚了揚下巴,不過隨後又苦笑一聲,「可惜只有37%的契合度,僅僅是『能用』而已,而且這枚機械眼的主要能力是測算和分析,算是聊勝於無吧,可能還有其他功能,但我開發出來的可能性不大了。」
這回凌羽是徹底無語了,騎士團就是不一樣,自己送了這麼多年貨,對於這種只有可能從「方舟」上直接流出的原產黑科技裝備的價值也算是有所耳聞--同盟最精銳的TF行動小隊都做不到每個人一件黑科技裝備,面前這個看上去沒打過多少仗的公主大人一個人就有兩個。
「呃……我個人對你的基因天賦以及你們騎士團的暴殄……咳咳……我是說物盡其用表示非常的欽佩,首席騎士閣下。」
凌羽花了好大力氣才把「暴殄天物」四個字嚥了下去--如果不是考慮到兩個人也算是一個戰壕裡的戰友了,凌羽絕對不介意毒舌一下。
想想韓飛那個學術宅在場的話會是一個什麼場景?那傢伙會不會慘叫著跳到桌子上把婕絲那隻眼睛摳出來?凌羽這樣惡意的想,他可是親口聽過那個眼鏡男的觀點的:
所有契合度低於85%的黑科技武器使用都是在暴殄天物啊啊啊啊啊!--韓飛。
「其實……我也是這麼想呢。」
婕絲的聲音突然沉了下去,她放下手,被挑起的劉海有點凌亂的落下,機械的眼眸再次變成明亮的水藍色,但是卻沒有了之前的自信和興奮。
「這顆眼睛……在我身上確實是一種浪費,是一種損失……是全人類的損失。」
「這不是你的錯……我承認,我很難說這是騎士團的錯,畢竟如果這顆眼睛不在你的身上,很難說會落在哪個野心家的手裡。」
凌羽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總是微笑著的少女露出這樣的神色,但是他的陳述並不僅僅是為了安慰面前的少女,而是他此時最真實的想法。
「雖然我不認為,騎士團真的有權利來決定人類適合使用什麼樣的黑科技,但是我同意的是,黑科技對於現在的人類來說太危險,需要有一個有超然地位的組織來約束它的使用……這或許並不是一件壞事,至少我,韓飛還有羅根……我是說另一位朋友,都是這麼想的。而我們也寧願相信樞密議會的議長也是這麼想的。」
「議長啊……」
婕絲眼中的悲傷被凌羽淡然的陳述融化了不少,她微微勾起嘴角,想起了那個被自己罵為「萬年不死的老王八」;被自己和燒死布魯諾的教皇相提並論的老上司,低聲念叨著。
「感覺你的思維沒有剛才那麼僵硬了呢,看起來有所回覆啊?」
婕絲吸了一口氣,眨著眼睛看了看凌羽,開口。
「唔,確實,你這麼一說還真……」凌羽摸摸腦袋,「原來聊天能加速回覆啊,我還是第一次知道。」
「噗,你以往都是盯著天花板當機嗎?」
婕絲俏皮的拿自己的老闆打趣。
「算是吧……畢竟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凌羽雖然尷尬,但是也不得不點頭承認。
「『蒜頭』會很傷心呢。」
「不要提那個動不動就威脅我要報警的垃圾桶。」
「咳咳--言歸正傳,老闆,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婕絲輕輕地咳了兩聲,算是結束了對自己老闆的調侃,調整了一下坐姿,將右手放在桌上,開口發問。
「原則上,我們目前的選擇不多,這個安全屋已經廢棄,不太可能有聯絡上同盟的可能,所以我們可能還要借助你的隱修會的力量,此外……」
凌羽的思路很清晰,然而他卻沒有繼續說下去,青年皺起了眉頭,微微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將左手伸進了腰包,拿出了一個盒子。
那是一個有著精美雕花的銀色盒子,然而此時卻幾乎被已經乾透的鮮血染成了紫黑色,凌羽的手在上面輕輕地一搓,已經凝結的紅細胞立即如同飛灰一樣飄散了開來。
「這東西……」婕絲的眉頭一瞬間就鎖緊了,她伸出手,試探性地在盒子上碰了碰,而後抬起頭,看著凌羽的眼睛,「我能仔細看看嗎?」
凌羽輕輕點頭,婕絲拿過盒子,端詳了片刻,先提出了問題。
「你從哪兒……得到這東西的,老闆。」
「你見過?」凌羽用問題回答。
婕絲搖搖頭,不過卻給出了一個不算太壞的答案,「我雖然沒見過類似的東西,但是我確定這是史前文明的產物。」
凌羽眉毛輕輕一挑,作為交換,也給了對方回答,「這是我在我們的接頭對象,代號『訂書機』的特工的屍體上找到的。」
「所以這就是問題的核心了。」凌羽吸了一口氣,一邊整理思路一邊開口。
「我發現『訂書機』的屍體的時候,這個盒子被他壓在身下,我認為會是什麼線索物品就帶來了,但是現在仔細一想,『訂書機』的屍體明顯被檢查過,那為什麼對方會留下這個東西?邏輯上說不通。」
「事實上……對方是有充分理由的。」
婕絲盯著手中的盒子,突然無奈地偏了一下頭,用一個問題開始了自己的陳述。
「你在第一眼看到這個盒子的時候,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吧?」
「沒有」凌羽如實回答,「我印象中史前文明的產物比這個要華麗多了,你看那些騎士的佩劍,哪個不是流光溢彩的,這個盒子雖然有很精美的雕花,但是也並不是太驚豔。」
「這就對了,我可以給你保證。」婕絲重新掛上得意的笑容,「全世界,能夠一眼從這種血污中認出這個盒子的人,不超過十個。」
「而你聰明伶俐的員工正好是其中一個哦。」
看著婕絲彷彿撿回了飛盤的哈士奇一樣得意的笑容,凌羽一陣暴汗,然而婕絲接著說出了更令他暴汗的事實。
「其實呢,史前文明的審美是……嗯……有點和我們人類不同的。」
很醜,我知道了。凌羽沒有說話,心想。
「所以樞密騎兵隊專門有一個文士團負責『美化』這些產物,你看到的那些華麗的騎士盔甲和佩劍,應該都是被他們處理過了沒錯的……畢竟這算是……嗯……騎士團的發展需要吧。」
這還真是……典型的神棍作風,凌羽一邊腹誹著一邊擦掉頭上的汗珠,清了清嗓子,回應道。
「難道說,是因為這個盒子不起眼,所以才被忽略了嗎?」
「嗯,老實說,在我看來事情就是這樣。」婕絲將盒子放在桌子上,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盒子正好處在兩個人位置的中間。
「嗯,這樣一切都能說通了,『訂書機』不知道為什麼得到了這個盒子,而殺了他的人知道我們會找上門去,於是就隨手拿這個看上去像是線索物品的盒子放在屍體身下轉移我的注意力。」凌羽點點頭,拼上了所有的拼圖,「所以襲擊我的人沒有直接向我開槍,第一個ACA的突擊步兵應該是想要生擒我,才給了我反擊的機會。」
「你覺得殺他的人拿走了想要的東西嗎?」婕絲單手托腮,發問。
「準確的說,我覺得殺他的人自己也不知道有沒有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凌羽閉上眼睛,長出一口氣,「否則他不會設下這個陷阱試圖活捉我,來一枚炸彈就足夠了。」
「那現在呢,收貨人死了,我們不能獨自離開嗎?」婕絲開口。
「別忘了我們路上看到的東西,ACA很明顯是在封鎖南非戰區,再加上你之前提供的,特勤局在南非的情報網發生狀況的信息,我懷疑很可能和這件事情有關。」
凌羽坐直身體,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為這次談話做出了總結。
「總之,想這些也沒用。現在我們要做的是和隱修會聯絡上,而後找到發貨人,問清楚下一步的行動。」
婕絲點頭表示認同,而後將目光落在了盒子上,吸了一口氣,彷彿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一樣,緩緩開口。
「我來幫你打開這個盒子吧。」
作者:
elpisfunny
時間:
2015-3-14 15:54:30
第十章 樞密隱修會
「……昨天,又有民眾在倫敦街頭舉行遊行,要求政府承認樞密隱修會為正式宗教團體,同盟政府表示正在進行磋商,樞密騎兵隊的發言人則沒有回答這一問題……」
——《同盟時報》
***
「人生大起大落實在是太刺激啦!」
凌羽記得自己看過的電影裡有句話是這樣說的,於是他就毫不客氣地拿這句話來形容他現在的心情了。
1月份,南非正是豔陽高照的季節,中午十二點的陽光透過擋風玻璃,灑在汽車的方向盤上,熱量彙集的多了,即使是冬天也多少有點燒灼的感覺。
可憐的大齡倒霉青年終究還是沒能打開那個盒子,得到人生中的第一件史前文明物品,此外,善良而誠實的婕絲公主殿下還免費附贈了他兩個消息:首先是這個盒子被打開過,裡面的史前文明物品有可能已被取走,讓他對現在盒子裡裝的東西不要抱太多的期望;其次就是打開盒子需要的專用工具她沒有隨身攜帶,雖然可以讓隱修會的郵遞網絡送來,但是等回到47號都市之前都沒有打開盒子的希望了。
不過至少還有打開的希望,凌羽只能自己這樣安慰自己,另一方面,就算盒子裡沒有值錢的東西,婕絲也承諾會回收盒子本身--雖然只有五萬通用幣,但是考慮到婕絲身為首席騎連一分錢工資都沒有,凌羽對騎士團的吝嗇也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凌羽眯起眼睛,因為出神思考而有些渙散的瞳孔瞬間恢復了神采,一輛卡車在前方不遠處的廣場上停著,那是這一區域負責給平民發放補給的卡車,荷槍實彈的ACA武裝警察毫不留情地將混亂的人群用槍托和刺刀排成歪歪扭扭的隊列,表情木然的居民一點一點沿著隊列挪動著,彷彿一群等待鮮肉分發的有秩序的行屍走肉。
和聖地亞哥完全不一樣呢,凌羽心裡嘆了口氣,他曾經去過那座作為前智利首府,同樣是ACA的佔領區的城市,雖然同樣處在ACA的控制下,但是那裡至少有一座文明城市的樣子,而這裡就像一個巨大的機器,每一個人都是機器上的一個零件,無法思考,只能跟隨著這架機器不斷地前進。
或許開普敦也是這樣吧,凌羽腹誹了一下停火線對面的同盟軍事城市,如果說12歲那年他是因為氣憤而離開同盟軍隊,那麼現在的他已經徹底意識到了戰爭的恐怖,他會奪走一個人作為人的基礎,不論是生命或者精神。
至於如何結束戰爭,讓那些「伊卡洛斯」上面的大人物頭疼去吧,既然不是軍人,也就不需要考慮軍人的職責,所以無論如何都必須遠離戰爭。
盡你所能。凌羽再一次這樣告誡自己。
放在儀表台上的老式手機震動了一下,凌羽耐心的等待著手機震動了三下,而後一切重新歸於平靜。
整個南非只有約翰內斯堡還保留有民用無線通信服務,每分鐘50通用幣決定了它只屬於少數人,而這樣一隻三十年前的古董手機也要賣到五千通用幣,此外,所有的通話都會被ACA監聽。
基於資費和安全的雙重理由,凌羽沒有接電話,而是解開了安全帶,走下了汽車。
按照婕絲和他的約定,震動三下代表一切順利,其他任何反應凌羽都會開車離開,兩人不會做無意義的碰面--昨晚的襲擊者是一男一女,這個組合已經足夠吸引滿街的守衛的眼球了。
凌羽沒有在毫無遮蔽的路面上走太久,他觀察了一下周圍警惕的守衛,接著幾個破竹筐的掩護鑽進了一家毫不起眼的民房,兩個小時前的清晨,凌羽目送著婕絲走進了這間民房。
「這位就是『樞密隱修會』南非分部的會長,具體姓名不方便透露,還請你諒解。」
估計是為了證明身份,此時的婕絲去掉了偽裝,露出一身華麗的藍色騎裝衣裙,而另一邊,一個大約60歲的瘦小白人老頭衝著凌羽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凌羽同樣用微微點頭表示回應,不過他還是下意識的環顧了一下四周,和想像中的戒備森嚴不同,除了這個會長之外,似乎沒有其他隱修會的人。
「年輕人,我的信仰不需要槍械和武器來保護。」
似乎是看穿了凌羽的問題,瘦小的老頭抬起頭來,他佈滿溝壑的臉上依然保持著淡然,給了凌羽回答。
「我記得信仰史前文明,在ACA這邊是不合法的。」凌羽雙手抱在胸前,皺了皺眉頭,「我認為你們是抵抗組織的一種。」
「戰鬥是騎兵隊的工作,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老人輕輕地搖了搖頭,提到騎士團的時候,衝著婕絲輕輕地躬了下身。
「更重要的工作?」凌羽的表情寫著一種明顯的不理解。
「信仰能夠給人希望,而傳遞希望就是我的責任,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再一次,老人向婕絲鞠了個躬,婕絲微微躬身回禮,依舊沒有開口。
即使是虛假的希望嗎?凌羽閉上眼睛,點點頭,決定中斷這段對話,他從來都不打算說服一個神棍,再說他也不是那種強迫別人接受現實的無聊中二。
「那麼,老闆,我們差不多是時候和軍情局那邊聯絡了。」
似乎是讀出了凌羽想要結束談話的意思,婕絲適時中斷了談話,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婕絲指著裡面的房間,對凌羽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同盟標配的戰地量子通訊裝置,不算太先進,但是足夠你聯繫到開普敦。」
凌羽點頭表示自己會用,而後推開門,走了進去。
不過推開門的一瞬間,凌羽卻愣了一下,因為房間裡並非他想像的那樣空無一人,相反,在放著輕型量子通訊器的桌邊,有一個大約十二歲的小男孩正一動不動的坐著。
「啊,不好意思我忘了,您說的就是這個孩子嗎,會長?」
沒等凌羽緩過神,婕絲就快步走到了門前,坐在凳子上的男孩慢慢的轉過頭,亞麻色的頭髮下,是一對似乎沒有任何光芒的金色瞳孔。
「是的,就是這個孩子……我希望騎士大人能夠將他帶去騎兵隊接受測驗。」
凌羽側過頭,難得的從會長蒼老的面龐上看到了一絲淡淡的笑意,婕絲看著男孩,輕輕地點了點頭,「作為你幫助我們的報償,我會帶他走的,以騎兵隊的名義。」
「克拉克?伊森,我希望你們能叫我伊森。」
突然,坐在桌前的男孩開口了,他從凳子上站起來,轉過身,面對著凌羽和婕絲,稚嫩的面龐上露出和年紀不相符的成熟氣息。
少年走上前,抬起頭,忽略了站在一邊的凌羽,直接看向婕絲。
「你就是騎士團的首席騎士嗎?有什麼特殊之處嗎?」
凌羽明顯感覺到他身後的年邁的隱修會會長的身體,因為這個毫無敬意的話顫抖了一下。
不過婕絲卻立即會意的向後伸手表示沒關係,而後,首席騎士小姐低下頭,看著男孩金色的眼睛,突然甜甜的笑了。
「不,其實我什麼都不是,我只是一個來自雷克雅未克的小姑娘罷了。」
凌羽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雷克雅未克--冰島前首都,同樣,也是樞密騎兵隊的本部所在。
因為婕絲的回答,小男孩的眼光閃過一絲疑惑,但是他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不知道算是告別還是認可,而後從婕絲和凌羽中間走出了房間。
「那麼,老闆,和官僚溝通的事情就麻煩你咯。」
婕絲難得的拍了拍凌羽的肩膀,宣告了這個小插曲的結束,而就在少女轉身打算離開的時候,凌羽突然衝著藍色的背影發問。
「你那句話我怎麼這麼耳熟。」
「不要以為只有你一個人喜歡看一百多年前的2D電影。」
婕絲的聲音遠遠傳來,顯得有些空靈。
***
「什麼叫不能撤回來?收貨人已經死了,而且你早知道收貨人被人追殺對不對。在這種情況下你向我隱瞞這些事實,現在又告訴我不能派出接應部隊,你是在質疑我的智商嗎?」
開普敦,同盟軍事情報特勤局駐南非分局的通信室內,一個身著軍裝的亞裔男子正面色陰沉的坐在椅子上,而在他面前的量子通訊器裡,一個戴著眼鏡,身穿白大褂的男子正對他進行著質問。
「韓飛,你冷靜一點。」
軍裝男子抬手扶了扶自己的帽子,猶豫了一下,給出了回答。
「我承認我隱瞞了一些事實,因為我不能確定你這位朋友是否能夠幫我保密。」
「呵呵……笑話,不能保密你來找我幹什麼,你找那些可以給你保密的人啊?要不要我現在就打電話給隔壁的國防部,說我們的特勤局副局長大人現在需要你們國防部TF突擊隊的幫助,你看如何?」
韓飛冷冷地笑著,他沒有憤怒地衝著軍裝男揮舞拳頭,但是半框眼鏡下的瞳孔卻已經散發出了如同毒蛇一樣的光芒。
軍裝男子無奈的從凳子上站起來,抬手摘掉軍帽,做了一個雙手向下壓的動作,「不管怎麼樣,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整個ACA南非戰區都在尋找你的那位朋友,我現在派出接應部隊只能是讓他更危險,ACA的目標畢竟不是他,你有點耐心。」
「我對你的廢話沒有一絲一毫的興趣,你最好祈禱我的朋友現在還平安無事,否則我會把隔壁生化實驗室的所有高危試驗品全部丟到對門的特勤局辦公大樓裡。」韓飛勾起嘴角,抬手推了推眼鏡,「沒錯,你猜對了,我就是在威脅你,親愛的特勤局副局長大人。」
「你冷靜一點--」
「長官,四號線路上有量子通訊呼入,來自約翰內斯堡,敵佔區線路。」
「馬上接入!」
同盟軍事特勤局副局長,安德森?李,也就是差點把韓飛變成同盟有史以來最大的恐怖分子的這個軍裝男子,在聽到通訊兵的聲音的瞬間鬆了一口氣--還好自己以防萬一將聯絡方式留給了那個僱傭兵TF,否則這事還不知道怎麼收場。
「韓飛,你等一下,你的朋友現在在線上,我馬上把你們都接進來。」
安德森的手在空氣中滑動了幾下,空氣屏幕感應到副局長的手勢,通訊室的主控電腦將三個人的通訊連接到了一起。
作者:
elpisfunny
時間:
2015-3-14 15:55:12
第十一章 諜戰劇
「……在偉大的『團結之眼』同僚們的奮戰下,我們破獲了一個潛伏在南非的同盟走狗的情報網,我們確信,現在南非的同胞們的生活,將更加安全……」
——《進化先鋒報》
***
「凌羽,你還活著嗎?」
韓飛依舊保持著右手單手背後的姿勢,左手扶著眼鏡腿,看著量子影像中的凌羽。
「我十二年前就說了,我一定不會死的比你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死宅更早。」
凌羽嘴欠的和自己的老友打著招呼,不過顯然他更在意那個身穿軍裝的中年男人,「你是特勤局管事兒的嗎?」
「安德森·李,特勤局副局長,這次任務的指派人和指揮官。」
安德森習慣性地敬了個軍禮,做了自我介紹,凌羽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呃--先不談別的,你必須馬上離開約翰內斯堡,你現在很危險,凌羽。」
韓飛直截了當的點出了凌羽的處境,但是事實上,此時此刻的凌羽卻完全沒有感覺到情況有多糟。
「不行,凌羽,你必須執行下一步的任務。」
安德森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表達了自己的看法,隨後贏來的就是韓飛殺人一般的目光,三十六歲的特勤局副局長閉上眼睛,又睜開,而後扭過頭,對著天花板上的主控電腦大喊了一聲。
「封閉通訊室,啟動最高加密協議,簽名,安德森·李。」
「收到,封閉通訊室,啟動最高加密協議,DNA掃瞄完畢,聲紋檢測完畢,簽名接受。」
主控電腦毫無感情的聲音傳來,安德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後掃了一眼韓飛,將目光挪向凌羽。
「你們接下來聽到的,是同盟最高機密之一,這不僅關係到南非戰區,甚至關係到整個同盟。」
「我可不知道我的任務裡還包含成為救世主這麼一說。」
凌羽苦笑一下,瞟了一眼韓飛,後者只是做了個向下壓的手勢,示意他繼續聽下去。
「事情是這樣,幾個月前,我們在南非的情報網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根本原因就在於,我們南非分部的高管,代號『捲尺』的情報員的背叛。」
「我可以罵人嗎?」凌羽皺了皺眉頭,雙手抱胸,「你們什麼時候才能把自己內部的問題處理乾淨,還是你們根本已經病入膏肓了?」
安德森面色平緩,沒有任何尷尬地做出了辯解。
「至少我們現在還是對抗ACA的主要力量,我們又不能學ACA搞特務政治和言論管制,難免會有些問題。」
這次凌羽沒有說話,比起被滲透腐化,他倒是更討厭特務政治,韓飛清了清嗓子索性打了圓場。
「安德森,你繼續說吧。」
「嗯,雖然『捲尺』的背叛讓我們的情報網幾近毀滅,但是我個人認為,這其中還是有蹊蹺的地方。」安德森雙手捏著自己的大蓋帽,沒有再賣關子,「『捲尺』的背叛明顯太明顯,或者說,太瘋狂。」
「衝動?」凌羽雙手抱在胸前,發問。
「我從頭給你解釋吧,和你們這些用拳頭說話的特工不同,真正的『間諜』並不是用槍械和力量說話的,打個簡單的比方,能夠獲得對方情報的間諜並不一定是最優秀的,而最優秀的間諜不光能獲得情報,還能讓對方不知道自己的情報被竊取了--因為如果對方發現情報外洩,就有可能變更作戰計劃,那就毫無意義了。」
「我明白。」凌羽點點頭表示理解,「無聲無息才是好間諜,所以?」
「你聽說過ACA的情報部門吧,『團結之眼』。」
看著凌羽若有所思的表情,韓飛適時地做出瞭解釋:「ACA特別戰術與情報控制機構,其實是類似同盟軍事情報特勤局的組織,不過『團結之眼』不光負責對內和對外的情報蒐集以及特務政治,還是ACA軍方TF突擊隊的指揮機構,權限很大,可以說是類似納粹黨衛軍和蓋世太保混合體的存在。」
「『捲尺』的叛變幾乎可以用『瘋狂』二字來形容,他在眾目睽睽之下闖進了『團結之眼』在南非的辦事處,然後作為急先鋒,親自帶隊開始一個一個的抓捕我們的特工。」
「還真是身先士卒啊,」凌羽冷冷一笑,「急著納投名狀?」
「不,如果我是團結之眼的負責人,我的第一反應是先把『捲尺』冷藏起來,然後想辦法製造他在我們的搜捕中倖免於難的假象,然後利用他繼續向同盟傳遞錯誤的情報。讓他親自帶隊抓捕,太浪費了。」
韓飛的手放在眼鏡框上,摸索著眼鏡的鏡腿,這是他思考時習慣的小動作。
「這麼說,是有什麼東西迫使他不得不這麼做。」凌羽點點頭,認可了自己的好友。
「沒錯,」安德森掃視了一下自己面前的兩個全息影像,給出了答案。
「是一枚芯片。」
「從機制上說,為了防止有人叛變後一手遮天,我們會隨機選擇幾個特工,給予他們直接與我或者局長聯繫的權利和方法。而在南非分部遭到掃蕩前,我剛剛接到了一份報告,我們在南非的44號特工,代號『訂書機』直接遞交給我的。」
「他已經死了。」凌羽閉上眼睛,搖搖頭,他沒有不尊重逝者的習慣。不過,黑髮青年突然睜大了眼睛,補充了一個細節,「對,『訂書機』的屍體被人搜索過,搜索的人很急迫,難道是在找什麼東西……在找那枚芯片?」
「應該說,他們很可能已經找到了……從『訂書機』的屍體上」安德森嘆了口氣,「幾個月前,『訂書機』給我報告,他無意中獲得了一份資料,ACA正準備策劃下一輪的,很有可能是針對平民和大城市的攻擊。」
「ACA把這份行動計劃的一個副本,以及相關的人員名單--包括在我們內部參與著此計劃的叛徒的名單,封存在了一個史前文明技術的加密芯片中,由『團結之眼』的南非分部部長隨身攜帶,『訂書機』想辦法搞到了這枚芯片,而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ACA不得不命令『捲尺』叛變,去搜捕這枚芯片的持有者。」
「也就是說,這個芯片已經重要到超過一個潛伏在同盟中間多年,並且有良好前景的間諜的價值了。」韓飛補充了一下。
「沒錯,」安德森接著說,「這就是我希望你送貨給他的理由,你負責傳遞的那個貨物,是一個利用史前文明製造的解碼器,是唯一能夠讀取那枚芯片的東西,」安德森微微皺了皺眉頭,「所以我派你過去,就是要把這個解碼器交給他,然後讓他把資料解碼好後由你或者他帶出來。」
「等等,既然這個芯片這麼重要,為什麼你們不讓他送出來,或者派出突擊隊把芯片帶回來?」凌羽抬手摸了摸下巴,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芯片是史前文明的產物,『訂書機』沒有密封盒,很容易被掃瞄截獲,此外……」
安德森稍微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痛快的說了出來。
「我懷疑特勤局內部,甚至是高層中有ACA的叛徒。」
果然是間諜頭頭,把懷疑當飯吃啊。
安德森毫不猶豫的就對自己工作的組織產生了不信任,讓凌羽不得不腹誹一句。
「理由很簡單,我將『訂書機』的報告提交上去沒多久,『捲尺』就叛變並且開始追殺所有的特工,因為按照規定我沒有提交報告人的代號,所以他只能大海撈針。」
「但是現在看來,他撈到了。」
韓飛把手從眼鏡腿上挪開,撇了撇嘴。
「所以你必須繼續進行任務,至少奪回這枚芯片,我估計ACA的攻擊計劃已經洩密修改,但是通過裡面的信息我們可以挖出潛伏在我們內部的蛀蟲。」
「最後一個問題。」凌羽再次雙手抱在胸前,「既然這個芯片這麼重要,為什麼ACA不直接摧毀它,反而要大張旗鼓的把它搶回去?」
「這一點我們也不知道,但是我相信我的人不會對我撒謊,」安德森抬起頭,黑色的瞳孔盯著凌羽的眼睛,補充了一句,「這關係到千萬人的生死。」
「這是你們的失職,和我的朋友沒有關係。」
韓飛依舊寸步不讓,「他不想做的事情,沒有人可以強迫他。況且,以他的能力,如果不是像昨天晚上那樣被伏擊暗算,逃出約翰內斯堡還是很簡單的。」
然而安德森沒有說話,只是這樣盯著凌羽的眼睛,凌羽並沒有迴避對方的目光,他輕輕地皺了皺眉頭,半晌,終於開口。
「記得把一千萬匯到我的賬戶上,我的支票在昨晚的夾克衫裡被燒掉了。」
「錢不是問題,我會通過特勤局屬下的保安公司打給你,」安德森的臉上明顯露出些許鬆了一口氣的表情,「『捲尺』現在在約翰內斯堡可是名人,你要找他應該不難。」
「是不難。」凌羽點頭認同,不過他第一個想到的還是騎士團的隱修會。
「那就拜託你了,等任務完成後,我們會派出由TF帶領的滲透小隊接你回來。」
安德森再次敬了一個軍禮,算是結束了這段對話,凌羽把目光移向一旁的韓飛,眼鏡青年微微皺了皺眉頭,但最終還是沒有再做勸阻,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注意安全。」
「明白,我收線了。」
凌羽沖好友點點頭,關閉了量子通訊裝置,全息影像組成的房間如同潮水般飛快的退去,露出了那個老舊的房間。
「我早知道這錢沒那麼好拿。」
凌羽苦笑一下,不過他還是接下了這個任務,倒不是因為安德森口中虛無飄渺的「千萬人的生死」,只是他覺得如果自己火力全開,完成這個任務也不是太難。
何況報酬空前的豐厚。
沒想到的是,他轉過身走出房間的瞬間,婕絲·美諾站在他面前,鄭重的對他行了一個騎士禮。
「不愧是我追隨的老闆。」
不過,嚴肅而鄭重的禮節後,緊接著的是那熟悉的俏皮笑容,婕絲拿過一個文件袋,遞給了自己的老闆,「這是『捲尺』的基本資料,他的位置信息很快就會發給我。」
凌羽撇了撇嘴,明顯婕絲是偷聽了他的通訊--問題是他也沒說婕絲不能聽啊,何況這是騎士團的地盤,有點提防也是正常的。
反正都要繼續執行任務,還省得解釋了,凌羽一邊這樣自我安慰著,一邊接過了文檔。
「那我們就走了。」凌羽走出房間的時候,婕絲衝著坐在旁邊的老者打了個招呼,而後彎下身,看著坐在旁邊凳子上的男孩,笑了笑。
「我在伊薩菲厄澤等你哦。」
男孩沒有回答,婕絲也沒有感到失望,只是站起身,跟著凌羽走出了房門。
作者:
elpisfunny
時間:
2015-3-14 15:56:03
第十二章 奪回
「改造人和TF的差距究竟有多大?本站特約記者專訪同盟第一科學院院長,為你揭開改造人的秘密。」
——《地球在線網》
***
當地時間,中午1:32分。
約翰內斯堡東南,艾伯頓基地。
ACA所屬,「特別戰術與情報控制機構,『團結之眼』」,南非分部。
「我說的很清楚了,『團結之眼』不需要廢物。」
鮮紅的血液沿著地磚的紋路蔓延開來,順著ACA標誌中的黑紅色長劍的劍刃,流向標誌下方同樣黑紅色的書本。
這間原本屬於南非分部部長的辦公室,此時已經成了一個屠宰場,飛濺的鮮血噴灑在白色的牆壁上,從天花板上沿著華美的水晶吊燈重新滴落回地磚上。
「我說的很清楚了,『團結之眼』不需要廢物。」
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穿著黑色軍大衣的男子搖搖頭,露出一幅惋惜的表情,不再理會面前那具被他撕成兩半的屍體--三分鐘前,那具屍體的身份是「團結之眼」南非分部的部長。
他轉過身,走到寬大的紅木辦公桌後,扯下牆上的ACA軍旗,擦拭了一下飛濺到胳膊上的鮮血,而後脫下被鮮血浸透的原本潔白的手套,隨手丟在地上,探身按動了桌上的電鈴。
數秒後,「團結之眼」南非分佈的副部長,托馬斯·亨特,推開門,走進了房間內,面色慘白的中年男人努力地控制著自己不要去看地上那具曾經的上司的屍體,挺胸抬頭卻大汗淋漓。
「有什麼吩咐,副局長閣下。」
面前這個正在淡定的用ACA軍旗擦拭自己胸口鮮血的男人名叫馬歇爾·科洛納,是「團結之眼」的副局長--雖然是副局長,但是「團結之眼」局長是由ACA的主席兼任的,基本上算是一個虛職,馬歇爾才是「團結之眼」真正的老大。
「還能有什麼事,給這個蠢貨擦屁股。」馬歇爾厭惡的看了一眼地上那具已經變成了兩半的屍體,右手拿著軍旗不斷地擦拭著胸口,彷彿沾到了什麼令人噁心的東西一樣。
「你們這群蠢貨竟然會被一個同盟的垃圾玩弄在股掌之上,太令我失望了。」馬歇爾將沾滿鮮血的軍旗甩手丟到一邊,繞過桌子冷冷的盯著顫抖的副部長,「準確的說,是兩個!先被一個同盟的垃圾偷走了數據,然後又被另一個垃圾威脅到現在!」
馬歇爾的憤怒除了因為那個廢物部長將芯片弄丟外,另一個原因就在於,原本被ACA牢牢控制的叛變特工「捲尺」竟然拿著芯片要挾ACA提供大量的現金。
在馬歇爾看來,錢不是問題,問題是背叛和侮辱。
「對……對不起,長官,但是……我們為什麼不直接摧毀那枚芯片呢?」
顫抖中的托馬斯因為緊張和恐懼而口乾舌燥,但是,鬼使神差的,他卻下意識的向面前這個煞星提出了一個問題……
「看來你也不算太蠢,」或許是剛剛殺人洩憤完畢,出乎意料的,馬歇爾並沒有衝上來一拳砸死副部長,而是眉毛一挑給出了答案,「我們必須利用芯片裡的信息,才能控制騎士團的那根內線,我從來都不相信那個傢伙是真心為我們服務,這是我們的籌碼,明白了嗎?」
「明白了!長官!」大難不死的托馬斯舒了一口氣,話語中也有了一點底氣。
「算了,多說無益,從現在開始你就是部長了,記得務必要把芯片拿回來,我下午就返回學會本部,不過……我會讓『蛇眼』留下來盯著你們的。」
「是!」副部長,或者說新的支部部長沒有任何因為晉陞而來的喜悅,畢竟上一個部長現在只是趴在地上的兩團爛肉而已,此外,『蛇眼』這個名字的威懾力,某種意義上也不亞於面前這個男人。
「還有,聽說你們已經拿到名單了,就把那些騎士團的支持者全部幹掉吧。」馬歇爾坐在辦公桌上,把依然沾著血污的雙手在桌布上抹了兩把,厭惡的說。
「是的長官!我們的『釘子』已經傳回了情報,隨時可以動手。」
「不要留活口,浪費糧食。」
馬歇爾重新給自己扣上大蓋帽,一句話決定了騎士團南非隱修會的命運,他站起身,衝著面前的新任部長敬了個軍禮。
「進化之光照耀全人類。」
「是,長官!進化之光照耀全人類!」
***
當地時間,晚上6:28分。
約翰內斯堡南郊的貧民窟內。
凌羽在空中艱難的調整著飛行的姿勢,然而他的背部依然重重地撞在了一輛裝甲車上,這樣的撞擊雖然不至於讓TF受太重的傷,但是無法調整動作的他必須面對對方接踵而至的攻擊。
「老闆!!」
一旁的婕絲將右手的利刃從一個ACA突擊兵的脖子裡拔出,一邊閃開一發槍榴彈,預製破片的風暴在她的附近爆炸,但是她的目光卻只是停留在凌羽的身上。
「做好你的任務!」
凌羽沒更多的時間去理會婕絲,面對著眼前瞬間放大的機械拳頭,凌羽只能翻身躲避,任由身後的裝甲車被砸出一個凹坑。
連續幾個翻滾躲開接踵而至的子彈的凌羽終於獲得了一個喘息的瞬間,他半跪在地上,甩了甩因為抵擋對方一拳而有些酸麻的右臂,輕輕地咂了咂嘴。
兩個小時前,婕絲和凌羽接到隱修會的情報,代號「捲尺」的叛變特工的位置在城南的貧民窟裡,婕絲和凌羽馬不停蹄的趕到的時候,正好和同樣發現了「捲尺」所在位置的ACA搜索部隊撞個滿懷。
凌羽果斷讓更適合陣地戰的婕絲去對付源源不斷的突擊部隊,而自己則是衝向打算逃跑的「捲尺」。
沒想到一個照面,凌羽吃了一個悶虧。
原因很簡單,「捲尺」並不是一個普通人類,而是一個改造人。
史前文明科技帶來的飛躍也包括在機械義肢上,這項本該服務於殘疾人的發明卻很快也被運用到了軍事上,許多士兵為了獲得更強的戰鬥力,選擇了成為改造人。
雖然聽起來很相似,但是改造人和TF有很大的區別--TF的強化大多是從基因層面,而改造人則是後天製作,相比之下,TF的能力運用更自如,副作用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持續戰鬥能力和綜合戰鬥能力遠遠強於改造人。
簡而言之,一般人類是10分的話,改造人只有30分,而TF則有100分。
但是改造人畢竟不是普通人類,雖然沒有TF那樣強悍的綜合能力,但是如果有心算無心的話,還是可能陰到TF的,比如此時的凌羽,就在對方出拳的時候才發現不對,因此硬生生的吃了一套組合拳,被打飛十多米。
和大多數的改造人一樣,「捲尺」將自己的右手換成了一個機械臂--乍一看這個改造似乎和婕絲很相像,不過從剛才的一拳就高下立判--「捲尺」的全力一擊也只能在裝甲車上打出一個凹坑--這種程度凌羽也能做到。相反,如果換成婕絲,那恐怕凌羽最好的結果也要斷一條手臂。
這種差距最直觀的原因就是,機械對於婕絲已經是身體的一部分,而「捲尺」的身體依舊是普通人類--這也是改造人和TF之間無法踰越的鴻溝!
凌羽掃了一眼面前這個矮小的黑人青年,右腳踏地,再次閃過了對方的一拳--這次就輕鬆多了。
「不過只是個改造人而已。」凌羽小聲念叨了一句,揚起嘴角露出一個笑容,彷彿是在嘲笑自己的大意和謹慎,隨後,黑衣青年帶著笑容,開始了自己的反擊!
根本不需要進入超頻狀態,精力高度集中的凌羽右腳一踩,早就看好的排水井蓋被他挑起,黑衣青年一記側踹,將在空中高速翻轉的井蓋踹向了對面的敵人!
「捲尺」揮舞著笨重的機械拳下意識的將窖井蓋砸向一邊,而凌羽已經飛快地欺進對手的身前,右手一拳向著「捲尺」的臉轟了過去。
不得以,捲尺只能以左手的衝鋒槍來抵擋凌羽的全力一擊--沒有任何懸念,衝鋒槍被瞬間打成碎片,高強度工程塑料和金屬組成的碎片帶著巨大的動能如同子彈一樣打在了「捲尺」的臉上,頓時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出乎意料的,「捲尺」並沒有因為傷勢而慌亂,甚至沒有發出聲音,他只是退了一步,而後揮出右手的機械拳向著凌羽的腦袋砸去!
「哼--」
少有的,凌羽的嘴角一挑,但是卻沒有俯身躲避,相反,他左手一縮,做出一個肘擊的姿勢,正面迎上了側面打過來的拳頭!
硬碰硬!
令人牙酸的金屬變形聲在瞬間傳來,緊接著就是一道黑色的液壓油從佈滿裂紋的機械臂內側噴出,彷彿血液一樣,飛濺在凌羽的臉上。
不理會「捲尺」發出的哀號,凌羽已經蓄勢待發的右手手刀刺出,瞄準的就是「捲尺」右臂和身體連接的地方!
「什麼時候……」
凌羽全力刺出的手刀碰上了「捲尺」右胸的裝甲,但是足以抵擋衝鋒槍零距離直射的合金裝甲卻被凌羽一擊穿透!
鮮血沿著凌羽的掌心和手背噴出,飛濺在凌羽的臉上,和黑色的機油混合在一起,散發出一種詭異的光芒。
「……區區改造人……」
凌羽的右手手指一曲,在「捲尺」的慘叫中,左手手肘一翻,鉗住了對方的機械手臂!
「也敢在TF面前放肆了?!!」
凌羽大喝一聲,將力量爆發出來,戰術靴將地面蹬出一圈龜裂的同時,凌羽的雙手向著兩個方向猛然一扯!
鮮血噴射而出,緊跟著的,就是一個條狀金屬被從對手的身上剝離了了下來!
凌羽竟然將「捲尺」的機械右臂從身體上硬扯了下來!
凌羽喘著粗氣,看著兩眼翻白倒在面前的「捲尺」--矮小的黑人青年已經被他扯掉了右臂,還連帶著重創了肺部和脊椎,就這麼放著不管,他也活不過十分鐘。
凌羽苦笑一下,自己還是太衝動了--他完全可以用其他更有效地方法解決掉面前這個敵人,但是被偷襲打飛的恥辱讓衝動的青年採取了這種極端的手段。
當然,他也享受到了報復的快感。
「我拿到芯片了,婕絲。」
幸運的是,「捲尺」並沒有把芯片吃進肚子裡,從對方已經撕破的夾克衫外套的胸口口袋裡,凌羽輕鬆地找到了一個防撞盒,凌羽做了簡單地掃瞄後,還順手打開看了一下,和特勤局那邊提供的資料沒有出入。
「老闆!小心導彈!!」
凌羽剛將芯片裝進三防腰包中,耳機中就傳來了婕絲焦急的呼喊,凌羽抬起頭,天邊一群黑點已經衝著他的位置飛了過來!
該死,光顧著出氣,忘記三分鐘守則了!!
沒有任何猶豫的,凌羽開啟了超頻狀態,以常人十二倍的速度向著不遠處一條湍急的河流衝去,他瞟了一眼,先一步行動的婕絲顯然和他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回去要罰抄自己一百遍「我不衝動」啊!!!
這是凌羽的身體撞上冰涼的河水時唯一的想法。
作者:
elpisfunny
時間:
2015-3-14 15:56:55
第十三章 雨夜
「……根據記者的走訪,約翰內斯堡現在擁有充足的配給,謠傳的饑荒根本沒有發生,ACA保證會讓任何戰區的公民享有基本的生存權力……」
——《進化先鋒報》
「要火嗎?」
「不用,我有。」
淅淅瀝瀝的小雨已經下了有一會兒了,這讓兩個剛從水裡逃出來的TF不得不找個地方躲雨。
凌羽飛快的將一本書扯成廢紙,放在由一張廢舊木椅拆成的木柴堆上,抹了一把頭髮上流下來的水,而後從腰包中掏出一份助燃劑灑在木柴堆上,最後掏出打火機。
有些發潮的木料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音,但是在助燃劑和廢書頁的幫助下還是乖乖燃起了一束火苗,繼而變成一個熊熊燃燒的火堆。
「你燒的是一本什麼書?」婕絲退後一步,一邊擰著頭髮一邊發問。
「《CEO必備口才訓練》。」凌羽面色淡然,「實用價值還不如廢報紙。」
「噗,你就這麼恨成功學?」
「誤人子弟。」
凌羽用四個字完成了對這本書的評價,他坐在地上,抬頭環視了一眼這間破舊的屋子:大概是因為轟炸的關係,屋頂坍塌了一半,擺設什麼的都已經不見了蹤影,大概早就被拾荒者拿走了吧。
城市邊緣的貧民窟不乏無家可歸者生火取暖,所以凌羽並不擔心暴露,不過他的目光卻停留在了一旁的書架上
是的,房子裡剩下的東西,只有一些已經殘破不堪的家具和半櫃子落滿灰塵的書。
當世界末日來臨,你會帶上什麼?凌羽不經想到一個羅根曾經問自己的問題,高大的金發白人男子當時指著電腦的全息屏幕裡,社交網站的調查結果給自己說,只有3%的人會帶上一本書,更多的,則沒有。
保存……希望嗎?
不經意的,凌羽想起了下午時候的那個隱修會會長的話,又想到中午那一隊如同行屍走肉的居民,目光下意識的落在了書架上。
「老闆,我能看看芯片麼?」婕絲站在一邊,將辮子解開,擰著頭髮上的水,打斷了凌羽的思考。
凌羽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從腰包中掏出盒子遞了過去。
「已經確認過了嗎?」婕絲打開盒子,而後掃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凌羽,凌羽有點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卻沒有發現婕絲的右手指尖上掃過一絲細微的掃瞄線。
「不過,總算搞定了。」面色如常的婕絲將盒子重新扣好,遞還給凌羽,而後繼續打理自己金色的長發,轉移了話題,「老闆,你不脫下來烤烤衣服嗎?」
「不,這是速乾面料,」凌羽下意識的給出了答案,而後做出瞭解釋,「畢竟還是在敵佔區,我可不想被人襲擊的時候來不及穿衣服。」
「就算是速乾面料,濕漉漉的很難受哦,」婕絲依然笑著,「有人襲擊什麼的,我會負責警戒的啦。」
「唔……」凌羽的嘴裡發出一個意味不明的音節,面對著少女的笑容,他突然有點感覺到不知所措。
雖然並不是交流障礙,但是凌羽總覺的……在少女面前……尤其是這麼漂亮的少女……
有點難為情?
下意識的東張西望著的大齡未婚青年沉默著,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有點臉紅,過了一會兒,終於艱難地擠出一個笑容,有點不知所措的說出了一句讓氣氛更加尷尬的話。
「呃,如果你想烤一下衣服,沒關係的,我可以先出去轉轉。」
「噗,犯什麼傻啊老闆,外面在下雨啊,你負責警戒就好啦!」
婕絲的回答讓凌羽一下子還沒有反應過來,但是下一秒,藍衣的少女就突然開始當著凌羽的面寬衣解帶!
「喂--」凌羽還沒來得及張口,厚重的藍色騎裝裙就從少女的身上落了下來--
--然後露出了裡面銀白色的緊身衣。
「嘿嘿。」
婕絲帶著惡作劇勝利的笑容看了面色通紅的凌羽一眼,而後將一體式的藍色騎裝提起,從旁邊拿過一個衣架,彈掉上面的灰塵,把騎裝朝著火堆掛了起來。
「咳咳--」
凌羽故作正經的清了清嗓子,但是此時的他只想跳到不遠處那條救了他命的河裡,把這條命再還給偉大的河神。
大齡未婚青年感覺自己的臉都快爆炸了,一種混雜著尷尬,無奈和失望的感覺從他的心底……
等等,為什麼會有失望啊!!
彷彿一隻正在甩毛的濕漉漉的小狗,凌羽拚命甩了甩頭,髮絲上的水滴飛進火堆裡,發出滋滋的聲音。
「噗哈哈哈哈哈,老闆,有沒有人給你說過你特別可愛。」
婕絲走到火堆對面,斜著腿用很淑女的坐姿坐在地上的婕絲露出了少有的暢快笑容,凌羽看著又擺了自己一道的少女,突然露出了壞壞的微笑。
「婕絲,有沒有人給你說過其實你挺重的。」
還沒有收起笑容的婕絲突然愣了一下,看見攻擊生效,凌羽立即壞笑著展開了追擊。
「根據我的判斷,至少在70公斤以上哦。」
準確的說,這個重量並不太重--如果針對一個機械系TF來說的話,婕絲絕對屬於「超輕量級」,畢竟那麼多的改造器官和整整一條改造手臂,甚至包括可能在皮下植入的合金防禦組件,骨骼滲碳技術,以及中樞神經傳導加速裝置,如果沒有採用騎士團的頂級黑科技,而是用同盟這邊的標準原件的話,重量在300公斤都在正常範圍內。
而當時從河里拉婕絲上來的時候,凌羽感覺也就是七十公斤多一點,最多七十五公斤,還算上了被水浸透的衣服。
但是只要婕絲還是個女人,就一定會對體重敏感的!
腦海中又出現了羅根的至理名言的凌羽第一次這麼感謝自己的損友,他看著勉強維持著微笑卻明顯咬牙切齒的少女,露出了陰謀得逞的放肆笑容。
但是凌羽的笑容只持續了一瞬間,他注意到在婕絲右側頸部的位置,銀色高領緊身衣的邊緣,似乎有一個淡淡的棕色斑點。
那是傷疤?
凌羽突然心裡一緊,和肉體系TF不同,機械系TF在改造過程中需要經歷大量的手術以植入機械器官,聯想到之前看的電影中女主角因為腰部受傷就永遠告別了比基尼,凌羽突然意識到這身銀色的連靴緊身衣,似乎是一種無奈之舉。
似乎明白了凌羽表情變化的原因,婕絲愣了一下,下意識的伸手擋住了右頸部的傷口,露出令人傷感的慘笑。
「……對不起。」
似乎意識到自己有些冒失,凌羽小聲的道了個歉,婕絲沒有回話,只是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明天我們就走吧,離開這個鬼地方。」
「嗯。」
凌羽試圖開啟一個新話題,但是一向活潑的婕絲這次卻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這讓凌羽感到有些不安。
然而,沒有等他再次開口,突然,天邊傳來了一陣低沉的轟鳴。
這聲音很像打雷,但是凌羽和婕絲卻同時從地面上跳了起來,衝到了聲音傳來方向的斷牆邊。
因為那是兩個身經百戰的TF絕對不會聽錯的聲音--
大口徑砲彈爆炸的聲音!
***
「團結之眼」南非分部新任部長,托馬斯·亨特雙眼通紅的將槍口對準了跪在地上的男人,然後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大口徑子彈瞬間將男人的腦袋轟成了碎片,彷彿不解恨一樣,托馬斯上前一步,一腳踩在屍體上,衝著屍體不斷地扣動扳機,直到打空了彈匣裡的所有子彈為止。
就在十分鐘前,他得到消息,ACA的突擊隊找到了「捲尺」的屍體,但是沒有找到芯片,結合天黑前的報告,芯片的下落只有一個--那就是被那兩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TF奪走了。
他已經讓人查過了,確認同盟沒有派遣TF到南非來,那到底這兩個傢伙是誰,又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壞自己的計劃!
憤怒的部長掃了一眼蜷縮在一旁的大約三十個男女老少,他們都是被懷疑參加了隱修會的平民,托馬斯一把抓過一名士兵的突擊步槍,衝著躲在角落的婦孺們扣動了扳機!
「冷靜一點,部長。」
就在托馬斯再次打完了一個彈匣後,他的身後傳來了一個陰冷的聲音。
在這個場合,沒有南非分部的成員願意去觸自己新任上司的霉頭,會在這個時候讓托馬斯停手的,只有那個由馬歇爾副局長留下來的特派TF--代號「蛇眼」。
「……」托馬斯依然無比憤怒,但是他卻不敢對著面前這個大約只有十六歲的斯拉夫人發火,只能象徵性的點點頭,將手中的突擊步槍扔到地上。
「我是來帶給你一個好消息的。」
淅淅瀝瀝的小雨中,蛇眼披著軍大衣,用右手摘下軍帽,露出一頭淡藍色的頭髮,輕輕勾起了嘴角。
「本部已經修復好了第一架被擊落的無人機的存儲器,我剛才拿到了畫面,確定了一件事,」蛇眼掃視了一眼那些被托馬斯打傷的和幸運的沒有在剛才一輪射擊中被擊中的平民,將目光重新挪回喘著粗氣的部長的臉上,「我確定裡面有一名騎士團的高階騎士,至少是隊長級別的。」
「狗娘養的!」托馬斯愣了一下,而後衝到屍群中間,狠狠地在一具屍體上踹了一腳,鮮血和泥水的混合物飛濺在空氣中,「我他媽的早就知道這群神神秘秘的信徒不干好事!」
「我說了,冷靜一點,部長。」蛇眼微微皺了皺眉頭,提高了嗓音讓發瘋中的托馬斯停了下來。
「是,長官,我們怎麼做?」托馬斯咬了咬牙,轉過身衝著蛇眼微微鞠了個躬--既然對手是騎士團的高階騎士,那麼就不是自己所能應付的,眼前這個少年應該會幫助自己。
「理由也就明確了,他們搶奪芯片就是出於騎士團的意思。」蛇眼冷冷一笑,「所以,我說你的運氣不錯,托馬斯部長,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把你正在做的繼續下去,找到足夠引出那名騎士的東西,然後把她找出來幹掉。」
「明白!」托馬斯血紅色的雙眼中終於浮現出了興奮的神色,他轉過頭,衝著旁邊的一名勤務軍官大喊,「我們在隱修會裡的『釘子』呢?他應該不會讓我失望吧!」
「長官,他已經等了你半個小時了。」勤務軍官敬了個禮回答,「我們在他的幫助下,抓獲了隱修會在南非的會長。」
「那我先失陪一下,長官。」托馬斯衝著蛇眼敬了個軍禮,雖然從嚴格意義上講,他的軍銜要高於蛇眼,但是他卻如同下級一樣畢恭畢敬。
「去吧,不要讓父親失望。」
蛇眼冷冷一笑,衝著他揮了揮手,托馬斯走了兩步,就開始衝著勤務兵指的方向狂奔起來。
「ACA的制度裡這種愚蠢的人還真不少啊。」年僅15歲的少年軍官扣上軍帽,搖了搖頭做出了評論,「也罷,只要他們忠誠就好了。」
「救救我……」
突然,蛇眼感覺到自己的左腳被一隻手抓住了,他低下頭,雨水和鮮血混雜的泥濘裡,一個大約二十歲的少女,不知何時從屍堆中爬了出來,她大概腹部中彈,子彈從背後扯出了一個碗口大的傷口,以至於能看到腹腔內的鮮紅臟器。
「不要弄髒我的靴子。」
蛇眼眼裡閃過一絲憤恨,而後毫不猶豫的一腳將少女的手踢開,抬起被高筒軍靴包裹的腳,狠狠地衝著對方的腦袋踩了下去。
「所以,我只能用你的腦漿清洗我的靴子了。」
直接將少女腦袋踩碎的蛇眼將靴子上的碎肉和腦漿甩掉,然後衝著站在對面的ACA士兵點點頭,決定了剩下的平民的命運後,轉身離開了這個屠宰場。
再然後,密集的槍聲就再次劃破了夜空。
作者:
elpisfunny
時間:
2015-3-14 15:57:38
第十四章 屠殺
「……ACA再次拒絕了民間機構要求對南非地區進行人道主義調查的請求,並且拒絕回答上個月失蹤的人權組織成員的下落,ACA官方聲稱仍在調查中……」
——《同盟時報》
***
「那個老傢伙還沒交代嗎?」
托馬斯急匆匆地衝進一個由ACA把守的四層小樓,這棟建築被充作這次清剿行動的臨時指揮部,他的雙眼依然通紅,只不過之前是因為憤怒,而現在則是因為興奮。
「是的長官,我們正在考慮使用吐真劑,但是嫌犯年紀大了,可能會導致嫌犯死亡。」負責審問的中士衝著自己的上司敬了一個軍禮,不知道是因為房間太熱還是犯人久不開口的焦急,青年審訊官滿頭大汗。
「還用什麼吐真劑?!還管什麼死亡?!你第一天在『團結之眼』服役嗎?!」
托馬斯一把扯過中士的領帶,可憐的士官在極近的距離上被上司噴了一頭一臉的口水。
「別廢話那麼多了,你們有帶來『尤里』嗎?!」
「當……當然……」
作為『團結之眼』南非分部的審訊官,他當然知道上司所說的東西是什麼——那是ACA臭名昭著的大腦信息提取設備,即使是這些殺人不眨眼的審訊官,都給那個大方盒子起了個名字——「尤里」
簡單說,「尤里」就是一個直接掃瞄大腦本身從而提取記憶信息的東西,然而這個設備的恐怖之處就是會把目標的大腦和脊椎直接挖出來——目標人會被關進培養槽裡,保持活著的狀態鋸開頭蓋骨,取出大腦在培養槽裡進行讀取,而讀取完成後的大腦,也絕對沒有重新植入回去的道理。
所以即使是這些精通刑罰的審訊官,對這台恐怖的機器也不寒而慄——雖然他們不能否認,這是最有效率的方式。
「還愣著幹什麼?!快去啊!你要是沒這個膽子我就找個有膽子的人來!」
「是!是的!長官!」
審訊官打了個冷顫回過神來,轉身衝進了隔壁的房間——自己上司現在可是暴跳如雷,如果不下個狠心,恐怕等下被裝進「尤里」的就是自己了。
在ACA的軍隊中,對於逃兵和抗命這類行為,關進「尤里」也是一種頂級的刑罰,因為在整個用刑過程中,你的大腦都不會死亡。你必須「活著」承受所有的痛苦。
目送部下進入隔壁的房間,托馬斯如同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瘋狂的在屋子裡打著轉,突然,他彷彿想起了什麼,衝著門外站崗的士兵再一次咆哮到:
「『釘子』呢?把『釘子』給我叫來。」
克拉克·伊森走進房間,對著自己的上司行了一個稚嫩的軍禮,亞麻色頭髮的男孩看著急躁不堪的上司,等待著對方的吩咐。
沒錯,這就是「團結之眼」的「釘子」——凌羽和婕絲在和隱修會分會長碰面時,會長希望婕絲帶去騎士團的男孩。
「對於你的工作,我表示非常感謝,你的行動非常出色。」托馬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和蛇眼一樣,面前這個男孩也是「團結之眼」本部空降下來的特派員,托馬斯對他們知之甚少,而上司給他的命令也是配合這個十多歲男孩的行動。
不過,此時的托馬斯可不敢小看這個男孩,畢竟南非的隱修會屬於最老的一批隱修會,組織嚴密,信仰堅定,行蹤隱秘,卻敗給了這個其貌不揚的小男孩,二十多年來歷任部長都沒能徹底打掉,而這個小男孩一出手就搞定了,看在這個功績的面子上,自己就算沒能追回芯片,小命也該是保住了。
「不用說什麼客套話了,無論如何,您是我的上司。」面對托馬斯的褒獎,伊森不為所動,「那麼關於下一步的行動,我有一些建議,希望您批准。」
「沒問題,請說。」托馬斯公雞啄米一般的點頭,他還擔心這個王牌特工打算收手,現在看來可能是有更大的好處等著自己。
「我之前見過那個騎士一面,她還有一個同伴,但只是僱傭兵,應該不是威脅。」
「她?」托馬斯注意到伊森用了一個女性的代詞,下意識的追問。
「是的,女性,22歲,沒有背著劍,也沒有任何可以裝劍的地方。」伊森面色冷峭,低聲陳述,「只有騎士團的新任首席騎士,婕絲·美諾符合這個條件,而且她也承認了自己的名字。」
「首席騎士啊……」托馬斯再次皺起眉頭,首席騎士可是騎士團中戰力第三的存在,就算新晉的首席騎士缺乏足夠的戰鬥經驗,但是讓他一個前線支部來對付還是有點棘手。
「沒有問題,『蛇眼』長官一定會幫助您的,您要做的就是將重型火力集中起來,據我所知,『蛇眼』長官喜歡先利用重火力和士兵來摸清對方的底牌,然後自己出手一擊必殺。」伊森看出了托馬斯的猶豫,給出了自己的方案,「只要佈置好一個陷阱,別說首席騎士,就算是騎士長親自出馬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至於如何讓她心甘情願的踏進這個陷阱……長官,把你的配槍給我。」
托馬斯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的手槍遞給了伊森,伊森熟練地上膛,而後指向了自己的左肩,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你瘋了?!」托馬斯立即一個箭步上前,奪下手槍,而後衝著門外大喊,「醫護兵!!!」
「不!不用……」伊森強忍著劇痛,他瞄準的位置非常好,子彈直接穿透了男孩的肩膀,傷勢看起來嚇人卻並無大礙,他撕下一塊衣擺,草草的包紮了一下,「長官使用了『尤里』裝置,很快就可以拿到所有樞密隱修會成員的名單和DNA樣本,而我將這個消息傳達給那個首席騎士,她將別無選擇,只能去我們的艾伯頓基地,到時候……請和蛇眼長官一起佈置。」
伊森的聲音顫抖著,豆大的汗珠從臉上滑落,他站起身,沒有敬禮,只是衝著托馬斯點了點頭,而後轉身離開了房間。
「這小子,有點意思。」
發愣中的托馬斯的身後傳來一個陰鬱的聲音,中年男人回過頭,蛇眼不知何時進入了房間,坐在了寬大的沙發上,「我欣賞他。」
「是……是……」托馬斯恭敬的點點頭,然後衝著蛇眼敬禮,「那我去佈置防禦了,閣下,屆時還請您親自出馬。」
蛇眼沒有回答,點了點頭,然後目送托馬斯離開了房間。
***
「是他們,雖然我不太喜歡同盟,但是至少他們在這種時候還是說話算數的。」
凌羽放下望遠鏡,天邊已經翻起了魚肚白,約翰內斯堡的郊外,彎彎曲曲的破爛公路上,一輛灰色的越野車正在向著兩人的方向駛來。
婕絲沒有回答,凌羽轉過頭,看著婕絲空洞的眸子,輕輕推了她一下。
「你還在擔心隱修會的事情?」
婕絲眉頭緊鎖,有些艱難的點點頭。
就像整整下了一夜的細雨一樣,ACA的清剿行動持續了一夜,凌羽和婕絲冒險潛入回約翰內斯堡外圍,看到的卻只有無數被集體屠殺的平民。
凌羽打死也不相信約翰內斯堡有這麼多的隱修會平民,雖然早就知道約翰內斯堡的人口在ACA統治的20年間已經銳減到了原來的三分之一,但是這種大規模有組織的「甄別」和屠殺,凌羽也是第一次見到。
當兩人在遠處目睹一個不滿十二歲的小女孩因為逃跑而被從背後擊斃的時候,凌羽清晰地看到了到婕絲緊握的拳頭因為用力過度而顯現出一種不正常的蒼白。
但是兩個人最終還是沒有衝出去。
如果就這樣冒冒失失的衝出去,恐怕不光救不了人,還會搭上自己吧?
就算沒有被幹掉,就算救出了眼前的這幾十個人,就算阻止了這次屠殺,只要這片土地還在ACA的統治下,那麼只會招來更猛烈的報復不是嗎?自己不是同盟那些揮斥方遒的將軍,自己甚至不能算是一個同盟軍人,只是一個普通的同盟公民而已……
再說,芯片就在自己的身上……
如果一個人想要逃避,那他總會有無數心安理得的藉口,凌羽明白這一點,但是他終究只是一個人。
或許當一個人被無力感包裹太久,他就習慣了懦弱了吧。
整個屠殺持續到了天亮,凌羽和婕絲也整整在遠處看了一夜。凌羽明顯的聽到身邊的少女的祈禱,他不禁苦笑——這個世界上會有神嗎?就算冰島那艘飛船上的史前人類,也只不過是文明更發達的人罷了。
這個世界上……或許從來沒有,也不應該有神吧。
然而,彷彿是婕絲的祈禱得到了回應,就在接近黎明前最黑的黑暗中,兩人竟然看到了一個奔跑中的男孩!
兩人幾乎是同時就認出了那個肩部受傷,正在被一台ACA小型機器人追殺的男孩——竟然是前一天遇到過的伊森。
沒有任何猶豫,婕絲幾乎是瞬間從兩人的躲藏的地方跳了出來,凌羽沒有和她一起沖上——婕絲搞定那個追蹤機器人就像捏死一隻蒼蠅那麼簡單,但是他必須幹掉機器人可能召喚來的巡邏隊。
當凌羽輕鬆地將兩輛突擊車和隨行的10名ACA突擊步兵炸上天的時候,婕絲已經在給伊森包紮傷口了。
男孩明顯收到了驚嚇,但是他卻很快恢復了冷靜——至少是能夠清晰地描述自己所看到的東西了。
緊接著就是一個壞消息——隱修會的南非分會會長已經被ACA抓住了,而ACA很可能已經利用「尤里」拿到了會長的記憶,今晚的屠殺只是一個開始,這樣血腥的夜晚很有可能會持續下去,直到殺光所有和會長有聯繫的人為止。
而阻止這一切的唯一方法,就是利用「尤里」的一個缺陷——提取記憶需要48個小時左右,只要在此期間摧毀ACA的艾伯頓基地的主機房以及同一區域的「尤里」設施,就能從物理上破壞ACA手裡的名單。
「放心吧,伊森不會有事的,」凌羽吐掉嘴裡叼著的草桿,「他既然不和我們一起走,那就是一定有百分之百的安全把握,我或許之前還有點小看他,但是能從那種屠殺中倖存下來,顯然會長推薦他去騎士團也不是空穴來風。」
顯然,凌羽在這裡忽略了一個極大的疑點,如果韓飛在這裡,必然要對伊森從屠殺中活下來的事實表示懷疑,但是或許是出於對小孩子的輕視,還是出於對婕絲和會長的尊重,凌羽並沒有往那個方面想。
作者:
elpisfunny
時間:
2015-3-14 15:58:29
第十五章 生命算法
「突發新聞!同盟在兩個小時前對南非戰區對ACA展開了大規模的空襲!分析認為同盟良好的戰術欺騙使得空襲造成了巨大的效果,但是ACA必然會發動反擊,目前還沒有ACA方面的消息……」
——《同盟在線新聞網》
***
「我並不是在擔心他……」婕絲語氣顯得有點猶豫,「但是……這場屠殺才剛剛開始。」
「我希望你不會天真到要拿芯片去交換,」凌羽走到少女身邊,抬手拍了拍婕絲的手臂,「我記得騎士團從來不和ACA談判。」
「不是談判,這個你放心,老闆。」婕絲搖搖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枚芯片落在ACA手裡,死去的人會更多,無論如何我都會護送您和芯片到同盟手裡。」
「只是……會長和名單落到了ACA的手裡,如果我不去摧毀這份名單,這些人只能等死。」
「別做傻事。」凌羽掃了一眼越來越近的吉普車,抓住婕絲的手腕,「如果我的判斷沒錯,ACA舉動這麼大,八成是已經從會長腦中得知了你的存在,如果現在硬闖基地,即使是你也沒辦法全身而退。」
「如果只是摧毀主計算機和『尤里』的話……我是說,摧毀他們從會長那裡得到的隱修會成員名單的話……」婕絲咬著下嘴唇,話語中帶著猶豫和糾結,「潛伏,破襲,這不是TF的正常工作嗎?」
「但是那是在敵人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而不是去送死。」凌羽嘆了口氣,算是對這個公主榆木腦袋的無奈,給出了一個自己都不能完全相信的理由,
「別想了,走吧,等我們回去,就申請同盟對艾伯頓基地進行轟炸,不行就通過騎士團施壓,保護信徒這件事。」
婕絲沒有回應,凌羽就拉住了她的手,走向遠處已經停下的吉普。
「南非戰區特種偵察連少尉,哈囉德。」
「凌羽。」
端著突擊步槍的男人衝著凌宇伸出手,兩人禮節性的握了一下手,身後的另一名士兵就拿著兩張卡片走了過來。
「這是你們的新身份證件,可以欺騙基因掃瞄儀,用偽造的基因。」
「謝謝,這是芯片,一切安好。」凌羽點點頭,將裝芯片的盒子遞給對方。
哈囉德少尉打開盒子,而後接過後面一名士兵遞過來的掃瞄儀,對著芯片掃瞄了一下,掃瞄儀順利的亮起綠燈。
「沒問題,走吧。」少尉點點頭,將盒子還給凌羽,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凌羽順著他的手就坐上了吉普車的助手席。
然而,當青年關上車門的時候,才發現藍衣的騎士少女依然站在原地,只是將那枚新的身份卡片裝了起來。
凌羽心裡一沉,正打算開口,婕絲卻先開口了。
「老闆,看來芯片已經沒問題了,那我也就送你到這裡吧。」
「別發瘋了!」凌羽打開車門跳下吉普車,「你這樣去送死有什麼意義,就算想救人,一個能力超凡的首席騎士活下去,不是能救更多的人嗎?」
「如果你逃了一次,你就會一直逃下去,這不是一種取捨,而是單純的懦弱。」面對凌羽的質問,婕絲搖了搖頭,依然帶著招牌式的笑容,「再說,就南非這邊ACA的裝備力量,不一定攔得住我。」
「你說過你是個士兵,」凌羽感到一陣無力——他實在不擅長這種理論性的辯論,「那就服從命令。」
「士兵之所以區別於土匪,就是因為他們明白自己為什麼而戰。」婕絲依然只是淡淡地搖了搖頭,「明明明白自己戰鬥的理由,知道自己力量的強大,卻只是每一次都想著『下次吧,也許下次會有更好的機會』……對不起,這不是我做事的風格。」
「就像我把芯片託付給您一樣,我相信的只有生命的數量,這個芯片可以救千萬人,所以我陪您到這裡;同樣,如果我的命可以有機會換更多人的命,那我不介意試試看。」
「生命是不能拿數量來衡量的!」凌羽咬了咬牙——如果話題就這樣向著「道閘問題」滑過去的話,那爭論就毫無意義了。
「沒有關係了,我很早以前就做出了選擇,」婕絲搖搖頭,「去救更多的人,可能其中會有壞人,也可能其中會有伊森那樣的孩子,也許救下三千人,裡面就能有兩個,三個新的首席騎士,很簡單的算術題不是嗎?」
「我說不過你!」凌羽無奈地搖了搖頭,如果是韓飛在這裡也許還能試圖開嘴炮說服這個一根筋的公主殿下,但是向來習慣用拳頭說話的凌羽對這種場合無能為力,「但是我是你的老闆,你得聽我的。」
「那我就辭職吧,如果沒死的話,希望您還能返聘我。」
婕絲很乾脆地遞交了自己的辭職報告,然後衝著凌羽深深地鞠了個躬,「謝謝您這些天來的照顧,謝謝。」
然後,藍衣的少女就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了。
「凌羽先生?」
沉默了一小會兒,哈囉德出聲提醒了一下呆滯的凌羽。
「操,關我屁事,愛送死就去送好了!」凌羽看著婕絲的背影,狠狠地在草地上踹了一腳,毫不猶豫地轉身上了車,賭氣一般地摔上車門。
「我們走!離開這個鬼地方。」
***
凌羽做了一個夢。
夢裡的青年彷彿回到了十四年前,那是一個平凡的星期天,他站在遊樂場巨大的摩天輪下,他看到了自己,那時候的他,和遊樂園中無數歡笑著的孩子一樣,拉著自己的父母穿梭在遊樂設施之間。
那時候的他,只是一個平凡人吧,平凡的生活,平凡的長大,而後找一份工作,但是絕對不包括參軍這個選項。
是什麼改變了這一切呢?
對,是一句話,在青年的印象中,只有這句話。
「進化之光照耀全人類!」
這是那時候的他,關於這場死傷四百多人的恐怖襲擊唯一的印象。
再然後,他就成為了孤兒,成為了TF,成為了一名同盟的少年兵。
直到他的身體再一次被爆炸的衝擊波高高拋起,落入冰冷而咸腥的海水裡。
「我們不會死在這裡的,我會讓你活下去,所以不要放棄啊,無論如何……不要放棄啊!」
溫暖的手將渾身濕透的他推上破裂了一半的救生筏,遠處燃燒著的海上都市在不斷地爆炸,金屬的碎片被高高拋起,在他身邊落在水中,徹骨的冷。
人是不是會習慣於自己的無能?以至於讓袖手旁觀成為一種常態。
是啊,人是動物,對於動物,活下去,是本能不是嗎?
那為什麼,會有人去拯救他人呢?
如果所有人只是為了活著而活著,那為什麼你活著呢?你早該死了吧。
凌羽渾身顫抖了一下,睜開眼睛的瞬間,吉普車被凹凸不平的彈坑顛起,他的身體搖晃了一下,差點撞到低矮的車頂。
「你還好吧?」
握著方向盤的哈囉德下意識的問了一句,凌羽沒有給出答案,反而反問了一句,「我睡了多久。」
「半個小時吧,」哈囉德掃了一眼前方的路況,沒有需要躲避的東西,雙手脫離方向盤點上一根煙,「這可真是一次簡單任務,沒有任何狀況,聽說為了接應我們,東線發動了一次大規模的空襲,所以ACA應該抽不出空中力量攻擊我們。」
「檢查站呢?」凌羽抬起頭,一個由主戰坦克看守的檢查站出現在了地平線上。
「我們買通了一個軍需官,我們現在正在押運一份機密文件,等出了前面最後一個檢查站,我們就換上ACA的軍服,到前線偽裝成工兵,滲透到同盟那邊去。」哈囉德敘述著詳細的撤離計劃,言語間難免有一種得意的味道,「你還真值錢,我聽說特勤局啟動了一個潛伏在ACA前線的中校,就為了把你弄出來。」
「我不值錢,值錢的是這個。」凌羽苦笑一下,側身將手伸進腰包中,把裝芯片的盒子掏出來。
然而,在他把盒子裝回去的時候,手指卻碰到了另一個盒子。
那是從「訂書機」那裡得到的史前文明盒子,那個他和婕絲花了一夜都沒能打開的盒子。
「停車。」
凌羽幾乎是下意識的吐出了兩個字,哈囉德也是條件反射一般地踩下了剎車,凌羽抬起頭,遠處不到三公里的地方,就是ACA的最後一道檢查站,再往南25公里,就是同盟的控制區。
二十八公里,這是他和安全的距離,他和一千萬通用幣的距離。
「拿著,把這個交給安德森副局長。」
凌羽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再一次將裝芯片的盒子掏出來,扔給哈囉德,而後將裝著解碼器的盒子也掏出來甩給旁邊的大兵,「把你的手槍和戰術刀都給我。」
「你不會想要回去吧?」哈囉德接過盒子,小心的裝好,一邊掏出自己的手槍,一邊提問。
「你們應該有接到命令。」凌羽接過手槍,雖然不是2125式,而是同盟標配的MK66,不過他還是熟練地檢查了一下,槍況很好,「如果我試圖摧毀或者保留芯片,你們有權幹掉我。」
哈囉德眉毛一挑,凌羽顯然是說中了。
「所以,你們是來接芯片的,不是來接我的,所以走吧,任務一樣是完成了的。」
凌羽將槍插進槍套內,將戰術刀掛在右腿的戰術帶上,拍了拍少尉的肩膀,而後跳下車,「我還有一些私人事務要處理一下。」
別死了啊,蠢公主。
凌羽不再理會身後的吉普車,握緊了拳頭,飛奔起來。
***
「看來,再往前就瞞不過去了呢。」
就在凌羽開始飛奔的同時,婕絲站在了ACA南非戰區最大的軍事基地,艾伯頓基地的封鎖線外。
偽裝成ACA女軍官的少女抬起頭,看著遠處無人機上閃爍的紅色報警燈,她靠著偽裝成功的潛入了約翰內斯堡,不過看著對方嚴陣以待的陣勢,恐怕輕鬆的路線就到此為止了。
抬手按動髮夾,光學偽裝潮水般退去,露出藍色騎裝的少女盯著正前方的LBA-3主戰坦克,露出輕蔑的笑容。
毫無徵兆的,那輛LBA-3坦克彷彿受到了侮辱,又或者是得到了命令,炮口猛然綻放出一團火球,被化學發射藥推動的APFSDS穿甲彈從滑膛內飛出,彈托飛離的瞬間,長箭型的穿甲彈就撞上了少女的右臂。
一瞬間,與其說是砲彈擊中了少女,不如說是少女的手臂擊中了砲彈——左眼閃過無機的光澤的少女,從下向上一個僚擊,竟然將足以重創主戰坦克的APFSDS彈直接打飛!
「沒有人告訴過你們,對付TF,至少要用電磁炮嗎?」
婕絲將右臂被砲彈的高溫燒破的袖子扯下,右側第二輛坦克的砲彈出膛的瞬間,少女騎士身體前傾,衝著艾伯頓基地的防線直衝而去!
作者:
elpisfunny
時間:
2015-3-14 15:58:52
第十六章 一個人的衝鋒
「……我們英勇無畏的士兵,在南非利用五十年前設計思路的主戰坦克,抵擋住了裝備有電磁炮的同盟,我們的飛行員用自己的鮮血和信仰彌補著和同盟戰鬥機上的代差,在非洲,這片孕育了人類的土地上,我們的戰士正在告訴敵人什麼是進化的意義!」
——《進化先鋒報》戰爭債券募集增刊
***
坦克同軸機槍密集的子彈打在少女右臂展開的盾牌上,如同超級電容一樣的盾牌利用子彈的動能飛快的為右臂完成了充電,似乎意識到了攻擊無效的坦克停止了同軸機槍的攢射,剛完成了鎖定的主炮發出了一聲轟鳴。
少女腳尖一點,騰空而起,一個翻身閃過了第二枚長箭一般的砲彈,單手一撐,一個空翻閃過第三枚砲彈的婕絲已經衝到了第一輛坦克的面前,一記擺拳砸在坦克的前裝甲上,戰鬥全重55噸的鋼鐵怪獸跳動了一下,兩根履帶瞬間斷裂。少女沒有停留,輕盈地閃到了坦克的側面,被硬生生擊退五米的坦克成了她最好的掩體,擋住了旁邊一輛坦克的砲彈。
順手扯下一塊坦克的裙板,抬手甩出,一枚飛射而來的的反坦克導彈被切成兩截凌空爆炸,而被賦予了巨大動能的裝甲片卻如同一把鋒利的飛刀,在切碎導彈後直直插入了發射導彈的裝甲車,引爆了第二枚準備發射的導彈!
婕絲卻沒有停留,穿過一輛正在瞄準她的坦克,直接衝向後方的一輛裝甲車,高高躍起的少女雙腳踩在步兵戰車的後發動機上,將發動機整個踩的凹陷了下去,一把抓住指揮塔上的車長,將人如同廢紙一樣甩出的少女毫不猶豫地扯下步兵戰車上已經裝好的反坦克導彈,右手的金屬手臂瞬間彈出插槽,接入導彈系統。
完全不需要瞄準,少女利用超強的反應神經在電腦之前鎖定了一輛坦克,扣下扳機,導彈一出艙,少女就丟掉了發射器,身體下蹲,如同砲彈一樣彈出,而她腳下的步兵戰車卻在瞬間被數枚導彈所淹沒。
第三輛坦克已經開足馬力,一邊倒退一邊瞄準空中的少女,意識到APCR對其無效的車組成員果斷換上了炮射導彈,然而卻不知道這是他們最致命的錯誤!
在空中的少女無法改變自己的姿勢,然而她卻完全沒有閃避的意思,抬起右手,那原本只用於步兵近戰的二十公分電熱刀彈出,從手臂上脫離,直接刺入了對方坦克的炮管,引爆了尚在炮膛中的導彈!
炮膛內的爆炸不僅在瞬間殺死了炮塔內的成員,還引爆了儲存在炮塔尾部的彈藥,劇烈的爆炸甚至將炮塔高高掀起,騰空而起的煙霧,讓後續的防衛部隊瞬間失去了瞄準的能力。
一分二十二秒,第一組攔截小隊,三輛主戰坦克,兩輛步兵戰車,全滅!
而戰鬥,或者說這種一邊倒的屠殺,才剛剛開始。
「第四火力編組失去聯絡!」
「第二十一裝甲編組的防線被擊穿!正在重組!」
「第十七裝甲編組損失殆盡!」
「累計裝甲單位損失已經超過三十五輛!」
「導彈覆蓋!!……無效,目標依然在活動中!」
艾伯頓基地中央的指揮塔上,通訊兵正此起彼伏的響起,這些司令部的通訊暨戰場監視參謀不少已經面色發白,額頭上滲出了淺淺的汗珠——不論是監視器上上摧枯拉朽的戰鬥畫面,還是耳機裡傳來的金屬變形爆炸的聲音,以及成員臨死的絕望呼喊,都讓這些參謀官感覺到了極大的心理壓力。
「不用喊了!我已經看到了!!」
托馬斯此時也是一頭冷汗,雖然事先就明白騎士團的首席騎士絕對不那麼好對付,然而當親眼目睹婕絲手刀劈斷坦克炮管,將裝甲車打翻成一百八十度的場面的時候,任何一個將領都會感到TF的恐怖。
「你看,托馬斯中將,我們是不是撤下來?」
站在一旁的ACA陸軍中將已經汗流浹背,他小心的向托馬斯提出自己建議,而後瞟了一眼坐在後面的司令席位上,輕輕咀嚼著巧克力的蛇眼。
雖然兩人同為中將,然而「團結之眼」在ACA中有著超然的地位,身為基地守備司令的陸軍中將也不得不向托馬斯低頭。
「沒有關係的。」
婕絲摧枯拉朽的戰鬥讓托馬斯也萌生了退意,而就在此時,一直坐在身後司令官席位上的蛇眼卻突然開口了。
蛇眼將最後一塊TF專用的高能巧克力塞進嘴裡,而後悠閒地將巧克力的包裝紙折成一隻紙鶴,仔細端詳了一下自己的作品,少年滿意地點了點頭,而後放在了指揮台上。
「我不喜歡有意外,所以你們要儘可能消耗對方的體力和營養液,至於她造成的損失,之後我都會申請本部補給給你,所有的武器,彈藥,人員,裝備……」
蛇眼勾起嘴角,望著屏幕中速度已經明顯比最開始慢下來的婕絲,冷冷一笑。
「只要我們幹掉這個傢伙,你想要的所有我都可以滿足你。」
「豁出去了!」台下的兩個軍官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從對方的眼中讀出了瘋狂的味道,得到了保證的陸軍中將衝著托馬斯點點頭,深深吸了一口氣,下達了命令。
「**準備!A22到A44區域進行超高密度火力覆蓋,第二十九至三十三裝甲編組準備投入戰鬥,反TF配置,火力覆蓋後進場!」
下達了命令的中將轉頭看了看蛇眼,蛇眼讚許地點了點頭,從座位上站起,稍微活動了一下腦袋,開口。
「差不多了,我就在這批部隊之後進場吧,做好火力封鎖準備,別讓她跑了。」
***
婕絲已經很累了,雖然她依然毫髮無傷。
本來這種一個人正面單挑一個軍事基地的行為就根本不屬於TF的任務範疇——從一開始,TF就不是設計出來正面阻擋一隻軍隊的,雖然TF可以通過暗殺和破襲來牽制一隻軍隊,但婕絲現在的行為絕對不屬於暗殺或者破襲的任何一種。
理由很簡單,她不會。
整個騎士團都沒有幾個人能夠如同凌羽一樣秘密潛入一個地方,完成任務而後全身而退,或者說,這大概屬於騎士團迂腐教條的一部分——自命為騎士的傢伙總是不屑於利用這些手段來完成任務。
然而婕絲卻不是那種死板而教條的人,除了不會外的另一個原因,大概是因為內心的憤怒吧。
就當是宣洩對屠殺的憤怒也好,婕絲選擇了最簡單最直白,或者說最愚蠢的方法去執行自己的目標。
這大概就是自己的叛逆吧,從騎士團的核心位置離開,來到這樣一個普通而平凡的「目標」身邊,現在卻又扔下自己的任務,為一場每時每刻都在地球上發生的普通屠殺送命。
如果自己真的是騎士,也只是堂吉訶德吧。
如果那個傢伙知道了會怎麼樣呢?
一定會被罵做白痴,蠢貨,腦殘,弱智,神經病吧。
展開盾牌擋住一枚導彈的衝擊波和飛濺的破片,婕絲露出了一絲無奈的笑容,甩手收起盾牌,閃身到發射導彈的裝甲車前,一記重拳將右手吸收的能量釋放出來,劇烈的震盪難得的誘爆了裝甲車內的彈藥,省去了飛速後退的婕絲補刀的力氣。
「呼——呼——」
劇烈地喘著粗氣的婕絲從背後摸出一根能量針劑,插進自己的後頸,這是她身上的最後用於緊急補充身體能量的壓縮針劑了。
她抬起頭,俏麗的面龐上有點點煙熏的痕跡,大約半個小時,她至少已經摧毀了超過五十輛坦克,還有超過四十輛的裝甲車,以及沒有計數的無人機和**。
這些武器的殘骸以及乘員的屍體正沿著少女的來路均勻地分佈著,熊熊燃燒的殘骸再一次證明了TF和人類武裝力量之間的鴻溝——那是史前文明和人類文明之間的鴻溝。
少女的目光落在高高的指揮塔上,她知道,那下方就是她的目標,而擋在她和目標之間的,已經不再是這些不堪一擊的鋼鐵巨獸。
而是一個在大夏天披著軍大衣,顯得有點滑稽的十多歲少年。
「你好,我叫蛇眼。」
面前的少年摘掉自己的軍帽,露出一個陰冷的笑容,他將軍帽丟在地上,做出了自我介紹。
「蛇眼……ACA特別戰術與情報控制機構,『團結之眼』的第七號TF,『團結之眼』主席馬歇爾·科洛納的二兒子,15歲的天才TF……屬性能力不明。」
婕絲伸出手,輕輕地整理了一下激戰中散亂的頭髮,繞過面前依然在熊熊燃燒,不時發生輕微爆炸的裝甲車殘骸,走到了淡藍色頭髮的少年面前,道出了對方的情報。
「婕絲·美諾,樞密騎兵隊第一分隊分隊長,首席騎士,二十年從未有過的二十二歲就成為首席騎士的高手,武器是黑科技右臂『燦爛』以及黑科技左眼『空洞』……要說天才這個名號,給你也沒什麼關係,不過在我看來,你這種有勇無謀的人能夠坐上首席騎士的位置,樞密騎兵隊也日暮西山了啊。」
「所以我不如早點死了,把這個位置讓給別人好了。」面對對方的挑釁,婕絲只是輕輕地一笑,撩起被風吹動的頭髮,「騎士團不乏比我強的高手,我只是一個比較有血性的小姑娘罷了。」
「年紀比我大,卻比我還天真呢。」蛇眼陰鬱地閉眼一笑,扯開脖子上的拉扣,厚重的軍大衣應聲落地,露出裡面一身水藍色的肌肉補強服——TF的改造理論上越早越好,所以就誕生了一大批只有十六七歲甚至更小的TF,而在他們成年前,一般都會穿上這種肌肉補強服來彌補自己和成年TF的身體差距。
「既然你這麼希望用自己的血來證明騎士團的血性的話,那就讓我來幫你達成這個願望吧!」
蛇眼腳尖點地,瞬間衝到婕絲的面前,衝著比自己略高的少女的腦袋,一拳揮出。
機械手臂毫不猶豫地迎上了少年的拳頭,少女微退半步用左拳還擊,少年一探身躲過婕絲的拳頭,一腳踩在婕絲的小腹上,卻吃了和凌羽一樣的虧,不得不索性借力空翻拉開距離。
「血性是一方面,不過在轟掉你背後的那棟令人噁心的高塔之前,我是不會那麼輕易死掉的。」
略佔上風的婕絲勾起嘴角,第一回合的試探,全盛的蛇眼即使是面對疲勞的婕絲,也沒有壓倒性的優勢,而如果戰鬥進入持久戰,肉體系TF勢必沒有機械系TF的耐力。
「那就試試看吧!」
蛇眼順了一口氣,一記膝撞就再次頂在了婕絲的右臂上!
作者:
elpisfunny
時間:
2015-3-14 15:59:57
第十七章 蛇眼
「……TF的主要任務是癱瘓對方的作戰體系,儘量不要以主要作戰單位為目標,而是側重於襲擊基地,運輸線路,通信管網或者民用設施以製造恐慌,TF的任務是將戰場移動到戰區的任何一個角落,最大限度的給對方製造負擔……」
——《TF作戰守則概論》,伊卡洛斯出版社,2171年版
***
婕絲後退一步,接住蛇眼的一記迴旋踢,右手握著對方的腳踝一擰,蛇眼另一隻腳瞬間發力,沿著婕絲擰動的方向旋轉起來,巨大的旋轉力迫使婕絲的右手脫開,速度在少女之上的藍衣少年右手一撐地面,雙腳發力再次使出一記飛踹,將堪堪招架的少女踢得連連後退。
然而婕絲卻並不急躁,右腳撐地,左拳砸向撲過來的蛇眼,蛇眼輕靈地側身躲過攻擊,婕絲卻變拳為抓,反手衝著蛇眼的脖子扣去。
蛇眼不得以只能雙手在身前抵擋,而身體儘量向後仰去,然而這一擊卻依然將身著藍色肌肉補強服的少年如同砲彈一樣砸進了一旁的裝甲車殘骸裡。
「還要繼續耗下去麼,你的消耗率是17%,而我只有5%。」婕絲的左眼閃過一絲無機的光澤,少女平緩的給出了答覆,依然保持著戒備的姿勢,「就算你的體力初始比我高,我也可以和你耗一整天。」
「對我而言,」蛇眼從裝甲車的廢墟中爬出來,「這場戰鬥才剛剛開始。」
話音未落,蛇眼再次衝向了藍色騎裝的少女,一擊飛踹被少女攔下,少年輕靈的腳尖點地,不斷地用踢踹等腿部攻擊向婕絲發起攻擊,全部被機械的右臂完美的攔住——表面上看,似乎婕絲單手就能抵擋蛇眼的攻擊,但事實上,婕絲已經完全將防禦的工作交給了左眼「空洞」控制的右臂「燦爛」,與其說是婕絲在防禦,不如說是這兩件黑科技的產物在主動地配合,防禦它們的主人。
「放棄吧,我連超音速子彈都攔得住。」婕絲微微皺了皺眉頭,連退幾步,主動結束了和對方的糾纏,對方這種連續的無意義攻擊讓她嗅到了陰謀的氣息,然而蛇眼卻沒有停下的意思,沿著婕絲退去的路線追上,右手在身側蓄勢待發!
「嘖——」婕絲咂了咂嘴,不再被動防禦,右腳點地,甩手迎著對方的拳頭衝了上去。
清脆的骨折聲傳來,出乎意料的,蛇眼並沒有用自己的右拳迎上婕絲的拳頭,甚至沒有一如既往的進行閃避,而是用左手格住了婕絲的金屬右臂,以至於在這一擊中左臂直接被打成骨折!
然而,蛇眼並沒有因為左臂受傷而有任何的退縮,主動犧牲了手臂的少年突然露出陰謀得逞的冷笑,右手就向著婕絲直刺而去。
少女心裡一沉,下意識的用左臂一擋,少年的手如同一條蛇一樣扣住了婕絲的左臂,而後,一根極細骨針從少年的食指指甲蓋下伸出,刺入了少女的頸部!
超快速彈出的骨針輕鬆地穿透了少女頸部的服裝和防彈的緊身衣,刺入了少女的頸部靜脈之中!
沒有任何猶豫的,婕絲一腳踹在了蛇眼的肚子上,將少年踢飛出去十多米,然而就在她發力的瞬間,一種疲憊的感覺突然沿著傷口快速的蔓延到了全身。
疲勞?自從成了機械系TF,這個詞就從婕絲的字典裡消失了,對於機械TF來說,可以連續以60公里的越野時速奔跑一百八十個小時以上,還可以投入一場中等烈度破襲戰,雖然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補給,但是機械TF自身是絕對不會感覺到累的。
正如字面意思一樣,以力量和耐力著稱的機械系TF,就像一部連保養都不用的超級機械!
然而此時的婕絲卻感覺到了一種發自內心的疲倦,她眨了眨眼睛,彷彿挪動眼皮都是一件異常辛苦的事情,汗水瞬間沿著她的額頭滑下,少女踉蹌著向後退了一步,卻只能勉強站立不倒。
「你聽說過銀環蛇吧,一種東亞大陸上活動的劇毒蛇類。」
蛇眼滿臉洋溢著陰謀得逞的陰冷笑容,掏出一根鎮痛劑插進自己的左臂,對於TF來說,傷筋動骨算不上什麼打傷,一條胳膊的一般骨折最多也就是損失百分之十的戰鬥力而已。
然而另一方面的婕絲,卻再次踉蹌了一下,似乎連保持站立都很難。
「兩千五百倍超濃縮的α-、β-
bungarotoxin兩種神經毒素,直接注入血液,就算是父親也沒有辦法抵抗。不過……你二十秒還不倒地,倒也真不愧是騎士團的首席騎士。」
蛇眼倒也不急著追擊,饒有興致的一手托著下巴,看著婕絲搖搖晃晃的身體,婕絲的右眼已經基本失明,機械左眼傳遞來的信息,她也無法及時的進行反應。
而後,蛇眼腳尖一點,一擊膝撞就頂在了婕絲的腹部。
無法做出任何防禦的少女騎士完全的吃下不亞於坦克砲彈直射的攻擊,如同斷線的風箏一樣,被重重地打飛出十多米,在地上劃出一道淺淺的溝壑,摔倒在了一個依然殘留有餘溫的彈坑裡。
「我殺掉的TF並不多。」蛇眼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因為攻擊而有點凌亂的頭髮,他的雙眼已經沒有了陰鬱的感覺,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飾的興奮和瘋狂,「但是我殺掉的所有對手,都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才意識到一個問題。」
邁開腳步,蛇眼向著正艱難試圖爬起的少女走去,他的腳步很慢,如同郊遊中的學生一般,他徑直走到婕絲的面前,右手一把扣住少女的喉嚨,將她的身體提起,而後重重砸在地上。
「那就是我根本就不是一個肉體系TF!而是一個……」
「化學系的TF啊!!」
化學系的TF,是肉體基因發生了變異的產物,化學系TF的存在是不可預知的,他們大部分都是在改造肉體系TF的過程中發生了進一步的變異,比如蛇眼,就是擁有了銀環蛇一般的毒腺和毒牙。
而且由於化學系TF和肉體系TF接受類似的改造,因此從肉搏能力上也接近肉體系TF,因此很難直觀的作出判斷。
彈坑的底部,蛇眼將左手背在背後,右手一拳又一拳地砸在婕絲的身體上,不能做出反應的藍衣少女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人肉沙包,而蛇眼每一拳砸在婕絲的身上,手臂上的肌肉補強服都因為超功率工作而發生些微的變形!
「我用肉搏來欺騙你,讀取你的招數和反應,瞭解你的動作……這一切都是為了找到這個最好的機會……」
「一擊必殺的機會!!」
「所以,差不多了。」
當蛇眼第四十七拳轟在婕絲的胸口上的時候,藍發的少年停手了,他看著婕絲嘴角邊滲出的血液,有些不滿意的搖搖頭——自己全力的四十七拳,就算是一輛主戰坦克,也已經被還原成一堆零件了,而面前的少女雖然傷勢嚴重,但顯然和他預期的效果有些差距。
不知道是因為連續的全力攻擊還是因為過度興奮,蛇眼喘著粗氣,將右手伸到背後,從背後的刀鞘中掏出了一把銀色的匕首。
「我知道,你們機械TF受過特殊的改造,」匕首在蛇眼的手中打了個轉,鋒利的刀刃劃破空氣,發出刺耳的呼嘯,「你們的皮膚一般接受過防彈處理,頸椎和咽喉也應該強化過。」
「不過沒關係,這把匕首也是黑科技的產物,足夠把你的腦袋切下來了。」
蛇眼一腳踩住婕絲還在抖動的機械手臂,少年陰冷的一笑,沒有再多說話,再過一秒鐘,這把刀就會貫穿騎士少女的咽喉!
然而就在這一秒鐘,異變突生!
蛇眼背後的基地指揮塔突然發生了劇烈的爆炸,不是一次,而是一連串密集爆炸準確的出現在高塔的結構支撐點,將這些支撐著高塔的骨骼完全摧毀!
比起襲擊,這更像是一次精心準備的,以拆除為目的的定向爆破!
蛇眼驚訝的保持著扭頭的姿勢,看著一點一點被自身自重壓垮的指揮塔,眼裡露出茫然的神色——無論是怎樣強大的TF,他的心智依然只是一個15歲的少年,無論是剛才衝動的發洩和報復,還是此時的不知所措,都只是一個普通人的反應!
然而,還沒等他回過神,一場更為劇烈的爆炸發生了,蛇眼飛快地把頭扭向另一邊,卻因為地面傳來的衝擊波和彈坑內凹凸不平的地面無法站穩,向後退了一步的少年這時才意識到——是軍火庫發生了爆炸!只有軍火庫的劇烈爆炸才會有這種彷彿劇烈地震一般的效果!
「你爸爸沒有教過你,怎麼對待一名淑女嗎?」
軍火庫的方向,滾滾的煙塵彷彿幕布一樣,聲音的主人從煙塵的背景中走出,衝著愣在原地的蛇眼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而後把手中的引爆器隨手一丟。
「指揮塔,軍火庫,主機房,所有的裝甲車輛和航空器的維修點,兵營。」
黑衣的青年伸出一隻指頭,衝著蛇眼搖了搖,不過與這種瀟灑相對的,確是那一副寫滿了小人得志的笑容的面龐。
「我很榮幸的通知你,蛇眼同學,ACA南非戰區指揮中樞,約翰內斯堡艾伯頓基地,在你的幫助下,已經徹底的,癱瘓了。」
回過神來的蛇眼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立即做出了最正確的反應——沒有任何猶豫的,少年手中的匕首刺向了倒在地上的藍衣騎士!
幹掉一個,再對付另一個!
但是,從他因為爆炸而分神的一瞬間,他就再也不可能殺死婕絲了。
「鐺——」
清脆的金屬斷裂聲傳來,緊接著就是肉體被匕首撕裂的聲音!
蛇眼只感覺眼前一花,黑衣的青年就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用那把從接他回家的哈囉德少尉那裡A來的軍刺,迎上了蛇眼的匕首。
沒有任何懸念的,人類製造的合金軍刺被黑科技製造的匕首一刀兩斷,而蛇眼的匕首甚至沿著凌羽的左肩砍了下去。
「就這點本事嗎,『團結之眼』七大TF之一?」
鮮血順著匕首的血槽泊泊的流出,劃過凌羽的黑色上衣落在地上,不過黑髮的青年卻只露出了一絲輕蔑的微笑。
「你作業寫完了沒有啊!!」
凌羽一把撩開蛇眼握著匕首的右臂,而後右腿帶著因為超高速踢擊而閃過的殘影,重重地踹在了蛇眼的小腹上!
蛇眼的身體如同一枚砲彈一樣飛了出去,連續撞飛了兩輛坦克的殘骸,而後在地上翻滾著,最終砸在一堆彈藥箱上,噴出一口鮮血!
「凌……老闆……你……怎麼……」
婕絲掙紮著坐起,說話依然有點困難。
「死不了吧。」凌羽沒有回頭,只是留給婕絲一個背影。
婕絲搖搖頭,「很快……就好……」
「死不了就乖乖閉嘴躺好。」
凌羽不屑地摸了一把右肩的傷口,喘了幾口氣——剛才那一踢雖然解氣,但是亞音速踢擊對青年的身體負荷也是極其巨大的。
不過,青年卻毫不在意的活動了一下四肢,看著對面目露凶光,從彈藥堆裡緩緩爬起的蛇眼,冷冷一笑。
「等我管教完中二少年,再來收拾你這個蠢貨業務員!」
作者:
elpisfunny
時間:
2015-3-14 16:00:48
第十八章 困境
「這裡是CON(Confederation OnlineNews,同盟在線新聞網)駐南非前線的記者!我們剛才確認了一個從ACA佔領區傳回的目擊報告,艾伯頓基地遭到了猛烈的打擊,發生了劇烈的爆炸,具體原因現在還不清楚,但是同盟指揮官否認同盟作戰單位對艾伯頓基地展開了打擊,我們還在蒐集ACA方面的情報,但是這有可能演變成全南非戰區的戰役級別的作戰!」
——《同盟在線網》
***
「等我管教完中二少年,再來收拾你這個蠢貨業務員!」
話音未落,凌羽腳尖點地,衝著剛爬起來的蛇眼飛速衝去,剛剛爬起來的蛇眼雖然受了傷,卻依然用單手擋住了凌羽的拳頭。
沒有任何猶豫,一擊不中的凌羽一個閃身,高速轉到對方的背後,衝著蛇眼的右側小腿就一腳踩了下去!
然而蛇眼依然做出了最正確的反應,穿著藍色肌肉補強服的少年右膝毫不猶豫地跪地,儘管凌羽依然踩在了肌肉上,但是勢在必得的斷腿攻擊卻變成了輕描淡寫的肌肉傷害。
不僅如此,蛇眼幾乎是瞬間回身,一把推在凌羽腰胯上,讓凌羽無法針對他的頭部做出補充攻擊。
風一樣的凌羽並沒有因為攻擊失敗而產生情緒上的波動,速度超過對手的青年再次轉身繞道對方的面前,對著單膝跪地的蛇眼一腳飛出,然而這一次,對方卻雙手交叉在胸前,雖然依然被挑飛,甚至撞塌了一堵低矮建築的隔牆,蛇眼卻並沒有吃到什麼傷害。
沒有放棄的凌羽彷彿閃電一樣再次追去,然而這一次,蛇眼卻飛快地跳了起來,穩穩地擋住了凌羽的拳頭,一沾即走的凌羽微微後撤,而後衝向前,迎向蛇眼的拳頭。
不過,用自己的臉去擋一個TF的拳頭明顯是不理智的,在對方的拳頭幾乎就要砸在自己臉上的瞬間,青年向後一仰,原本的高速衝刺在瞬間變成了瞄準對方腿部的滑鏟,不僅躲過了對方的攻擊,還封死了對方可能的其他動作!
然而蛇眼卻做出了令凌羽意想不到的反應,同樣是在小腿骨即將被對方的滑鏟擊中時,蛇眼的左腳輕輕一點,順著將吐未吐的拳力讓整個人向前滑到,和躺在地上的凌羽的相對位置從垂直變成了平行!
無法改變姿勢的凌羽只能從對方的下方滑過,在一堆不知何時崩起的碎石中停下,他毫不猶豫地做了一個托馬斯全旋從地上躍起,順帶用腿抄起幾塊石頭砸向蛇眼。
不過這種攻擊對於TF來說就毫無意義了,甩手如同趕蒼蠅一樣拍開打向腦袋的最大一塊混凝土後,蛇眼任由那些大大小小的石塊砸在身上,甚至懶得抬手拍去灰塵。
用一個體操動作站在原地的凌羽喘著粗氣,眼中的紅色血絲漸漸退去,並沒有繼續追擊。
「不得不承認,你讓我很驚訝,無名的TF。」蛇眼輕輕地梳理了一下藍色的頭髮,左腿向後一步,衝著凌羽甩了甩之前被婕絲打斷的左臂——似乎在藥物和TF強悍恢復力的幫助下,本身就只是骨裂的手臂已經恢復了七八成的功能。
「你想打斷我的腿,癱瘓我的行動,然後抱起那個首席騎士撒腿就跑對吧。」蛇眼輕輕一挑眉毛,「而且你差一點就成功了。」
目的被說破的凌羽並沒有任何表情,他依舊保持著兩腿一前一後,身體微微向前探出的姿勢,彷彿一隻正在等待獵物露出破綻的花豹。
顯然,凌羽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過要和蛇眼硬拚——對方可是ACA的七大TF之一,就算年輕氣盛也絕對不可小窺。
凌羽的公式很簡單——自己打不過婕絲,蛇眼卻能幾乎幹掉婕絲,就算是利用了毒素,也絕對不是自己可以以力相敵的,更何況,自己剛才在布設炸彈的時候已經消耗了很多體力,甚至包括寶貴的「超頻」時間。
所以他的戰鬥策略很簡單——利用爆炸擾亂對方心神,利用亞音速踢擊讓對方投鼠忌器,而後全力破壞對方的腿部,最後抱起那個蠢貨公主逃之夭夭——反正該炸的東西已經炸掉了。
至於剛才放下的狠話,誰還記得那東西?
「但是,我已經看透了你的實力,你那種接近音速的攻擊能力使用次數應該不多,可惜,你沒有在第一擊的時候就踢斷我的腿,否則現在的情況就難說了。」
面對道破自己秘密的蛇眼,凌羽沒有表情,卻心裡一沉——自己的底牌已經被全部看穿了,作為王牌的亞音速攻擊在現在的身體條件下只能使用兩次,而剛才已經用掉了一次。
蛇眼說的沒錯,如果剛才自己不是看到婕絲重傷下意識的怒火攻心,而是冷靜的根據需要做出判斷,情況恐怕就又不一樣了。
不過凌羽不是會因為這些事情而懊悔的人,他只剩下一次機會,必須謹慎使用。
然而,在凌羽動之前,蛇眼卻甩出匕首,先一步動了。
只是卻不是朝著凌羽,而是一旁剛剛勉強爬起來的婕絲!
凌羽心中暗叫不好,勉強再次啟動超頻狀態,終於在蛇眼的匕首刺過去之前追上了他,從背後一把扯住了蛇眼的手臂,然而蛇眼卻順勢將匕首正手變反手,順著凌羽的拉力刺向了身後的青年。
凌羽腳下一撐,如同蝦米一樣弓起身來閃避——蛇眼本身比凌羽矮,他肩膀揮過來的位置恰好在凌羽的胸口,近乎無堅不摧的史前文明匕首沿著凌羽的胸口就切出了一道鮮血淋漓的口子,順帶挑斷了青年的腋下槍套的戰術帶。
不過凌羽從來沒有白吃虧的習慣,弓身閃過了對方的匕首的他毫不猶豫的揮拳砸在了蛇眼的臉上,將矮小的藍衣少年旋轉著打飛了出去。
再次救了婕絲一命的凌羽看著飛出去十多米遠,將一輛燃燒著的步兵戰車殘骸撞翻的蛇眼,他抹了一把從胸口流出的鮮血,解下早就空空如也的腋下槍套,伸手擋在了婕絲的面前。
、
「老闆……」
婕絲搖晃著向前走了一步,勉強張開嘴唇吐出兩個字,凌羽卻只是輕輕搖搖頭,示意婕絲不要過來,側過頭,青年微微挑了一下嘴角,算是給了少女一個安心的笑容。
「你已經死了,無名的TF。」
蛇眼的傷並不重,剛才凌羽那一拳並不是亞音速——這次青年控制了自己的情緒,決定把撒手鐧留在更好的機會裡。
從燃燒著的殘骸中爬出的少年若無其事的拍掉身上的火焰,雖然一直處在防守和吃招的階段,但是蛇眼卻再次露出了看到勝利的瘋狂笑容,就像他給婕絲注射完毒液後露出的笑容一樣。
「我已經確認了最後一件事情,也抹消了你最後的一點優勢。」蛇眼握緊拳頭,彷彿難以按耐住心中的興奮和喜悅,「你很在乎那個首席騎士,你將因此喪失你唯一的速度優勢,所以你……」
「死定了!!!」
終於,蛇眼正面向著凌羽衝了過來,而凌羽也正面的贏了上去!
沒有開超頻的青年和蛇眼的速度差距不大,而凌羽也沒有再和蛇眼進行遊擊戰——不光是因為超頻狀態已經無法開啟,也因為他不能確定自己一旦再次利用遊走戰術,是否會被蛇眼抓住機會攻擊婕絲。
於是兩人就像是兩個最正統的搏擊運動員一樣,在一個二十米的圈內不斷地相互進退,試探,攻擊,然而,此時的凌羽卻不得不以赤手空拳來面對手持匕首,而且顯然對匕首的招式有很深造詣的蛇眼。
無法閃避,而又失去了遊走空間的的凌羽咬咬牙,只能進入了蛇眼的攻擊圈內,冒著被匕首割傷的危險,用以傷換傷的方法來擊中對方!
一道道深淺不一的傷口出現在凌羽的身上,咬緊牙關的他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如果不開啟超頻狀態,光論搏擊能力,自己根本不是這個十五歲少年的對手。
這就是頂級TF的實力嗎?凌羽一拳打在對方的胸口,將對方打的退出數步,然而代價卻是右臂被切開一個深達三公分的傷口,血流如注的凌羽沒有沖上去繼續追擊,而是站在原地,躬身喘著粗氣。
他的大腦飛快地運轉著,然而超頻狀態的副作用已經開始顯現,他感覺到自己的反應能力和思考能力正在飛速地下降,從他出現到現在,戰鬥僅僅持續了十多分鐘,但是對於TF來說,這場戰鬥足可以用持久戰來形容。
不幸的是,對於習慣一沾即走的凌羽,持久戰是他最不想看到的情況。
凌羽側身勉力閃開蛇眼的匕首,然而一直在單方面閃避中保持著全身而退的凌羽卻被驚出了一身冷汗——蛇眼的匕首幾乎是貼著凌羽的左側腰部劃過,甚至將他掛在身側的腰包劃出了一個口子。
連退數步的凌羽掃了一眼被切開的腰包,好在被甩出去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最重要的史前文明盒子還被固定在腰包內側。
凌羽幾乎是下意識的用右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左肩的傷口,猛烈的疼痛讓幾乎已經完全當機的大腦強行恢復了TF應有的敏銳,青年用沾滿鮮血的手扶了一下挎包,而後重新看向對面的蛇眼。
蛇眼並沒有急著攻上,他只是帶著興奮的笑容,如同在玩弄一隻奄奄一息的獵物而已。在蛇眼看來,已經看穿了面前這個無名TF的所有底牌,似乎是出於自尊,蛇眼從一開始就認為對付面前這個不入流的傢伙,根本不需要使用自己的毒素。
然而就在凌羽一邊準備應付下一次襲擊,一邊用快要凝固的大腦考慮現在的對策的時候,對面的蛇眼突然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凌羽下意識的回頭,卻只看見一輛燃燒中的坦克殘骸向著自己飛來,青年下意識的縮了一下腦袋,殘骸幾乎是擦著他的發梢飛了過去,黑衣青年甚至可以感覺到熊熊燃燒的火焰的溫度。
坦克的殘骸瞬間覆蓋了蛇眼剛才站立的位置,但是這種慢吞吞的攻擊即使是身手敏捷的正常人類都能躲開,何況TF!
因此,婕絲的攻擊在蛇眼看來並不具有威脅,相反卻是一種**裸的嘲諷信號!
在凌羽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蛇眼已經丟下黑衣青年,衝向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婕絲,凌羽轉身發動,卻已經被甩開了數米。
「蠢貨!你幹什麼!」
完全無視凌羽「你沒事搗什麼亂」的眼神,婕絲只是淡然的站在原地,用依然沒有完全恢復光彩的眸子,盯著直衝而來的蛇眼。
而藍色的少年則是亮出了匕首,他的表情緊繃著,而又帶有一點點的懊惱——明知自己的毒液不可能殺死這個首席騎士,自己為什麼要和那個無名TF耽誤這麼多時間,白白給了婕絲回覆的機會!
而現在,他打算用一次全力的攻擊來糾正自己的錯誤——比起這個首席騎士,那個普通TF的戰鬥力簡直不值一提。
凌羽的心都抽緊了,現在的婕絲是絕對不可能抵擋蛇眼的攻擊的,但是自己卻已經沒辦法再次衝到婕絲面前保護她了!
只是,婕絲卻在這個時候,喊出了他意料不到的台詞。
「老闆!準備!!」
而比起這句沒頭沒腦的呼喊,場內還有一件三個人都沒注意到的事情。
那就是在凌羽的腰包內,沾上了凌羽鮮血的史前文明盒子,閃過了一絲淡藍色的光芒。
作者:
elpisfunny
時間:
2015-3-14 16:01:14
第十九章 死裡逃生
「五分鐘前,伊卡洛斯緊急召開記者招待會,表示南非艾伯頓基地的攻擊是一次『意料之外』的行動,同盟對於攻擊表示並不知情並且否認有任何同盟軍人參與了攻擊,根據ACA方面流露出來的交戰畫面,我們可以確定至少有一場TF之間的戰鬥發生,另有消息稱有一名騎士團正式騎士參與了攻擊,然而雷克雅未克方面卻沒有回答並且強行驅散了記者……」
——《同盟在線網》
***
「老闆!準備!!」
當婕絲喊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處境事實上是非常危險的。
蛇眼已經幾乎衝到了婕絲的面前,而騎士少女卻毫無準備的意思,似乎是因為毒素使得反映下降的關係,她引以為傲的黑科技手臂「燦爛」並沒有一如既往的擋在身前,而是向右平伸著,彷彿蛇眼的攻擊不是從面前,而是從右側襲來。
然而婕絲卻彷彿完全沒有看到距離自己只有數米的蛇眼,而是衝著二十米外的凌羽喊出了這句話。
再然後,蛇眼就衝到了婕絲的面前。
鋒利的匕首閃著致命的寒光刺破空氣滑向婕絲的胸口,然而婕絲唯一的抵抗就是左手擋在了心臟的面前,這種象徵性的防禦是不可能抵擋住蛇眼的利刃的。但是吸取了上次教訓的蛇眼這次卻不想再出現任何意外,他的手臂微微一沉,匕首刺向了少女的左季肋區後外方肋弓深處——也就是胃部左側,人體脾臟的位置!
蛇眼的攻擊一如既往的處心積慮,婕絲的左臂固然會被輕鬆貫通,但是卻很難保證貫通後的殺傷效果,而機械系TF的心肺系統不但難以摧毀,同時也受到無機聚合物加強過的肋骨的保護。另一方面,胃部和脾臟的防禦要單薄的多,這兩個器官甚至往往不會被人造器官替換,摧毀脾臟也可以重創一個TF。
所以蛇眼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攻擊婕絲的脾臟,而那把黑科技的匕首也忠實地執行了主人的命令,輕鬆撕開婕絲的藍色騎裝和銀色防護衣,貫穿了少女的胃臟和脾臟。
鮮血幾乎是瞬間沿著匕首的血槽噴出,然而,和蛇眼預料中的紅色不同,噴射到他手上的,是深淺不一的紫色液體。
蛇眼的表情在這個瞬間因為驚訝和恐懼而扭曲了起來!
並不是因為婕絲的血是紫色,事實上絕大多數TF的血液都是紅色——無論是肉體系的強化紅細胞還是機械系的人工紅細胞,都只是增大攜氧量和生存能力,增強特異性,加快轉化率,本質上還是紅細胞,也絕對不會是紫色!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流出來的液體不僅僅是單純的血液,而是融合了另一種東西——RIS-83型試劑,一種可以幫助植入體內的機械組織抵抗排異反應的淡藍色有機溶劑!
人體的免疫系統是會排斥任何機械組織的,在過去的一百五十年內,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機械義肢和機械器官的問題,雖然可以注射藥物來抑制排異,但是也會降低免疫力。
RIS系列試劑是眾多人類在黑科技基礎上研發出來的藥物之一,這種藍色的液體的主要功能就是偽裝成一種糖蛋白,因為人體細胞之間的識別是靠表面的糖蛋白,這種溶劑可以附著在機械器官的表面,讓人體的免疫細胞認為機械器官是「身體的一部分」,從而防火牆將機械器官「設置為信任程序」而不再進行攻擊。
可以說,RIS試劑是強大的機械系TF的戰鬥力的保證,而由紅細胞和藍色的RIS試劑混合而成的紫色的血液也是頂尖機械系TF的標誌!
蛇眼在看到紫色液體的一瞬間就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恐怕這個首席騎士的機械改造程度,遠遠超過他的預計。
那也就意味著,他的攻擊可能並不能一擊重創眼前這個少女!
蛇眼嗅到了陰謀的氣息,然而他已經沒有時間了。
婕絲的機械右臂幾乎在蛇眼的匕首刺入婕絲身體的時候就開始了收攏,雖然中毒中的婕絲的速度遠不如蛇眼,但是當蛇眼抬頭看清婕絲嘴角那一絲狡黠的微笑的時候,少女的鐵拳已經撞擊在了他的後背上!
婕絲用自己的手臂,以擁抱的姿勢死死卡住了蛇眼,將蛇眼抱在了懷裡!
而與此同時,少女的雙腳上的金屬靴上,飛快伸出了四個機械臂,輕鬆地插入了堅硬的混凝土地面,將少女徹底固定在了地上。
這一切發生都發生在不到一秒的時間內,以至於凌羽距離抱著蛇眼的婕絲仍然有十米的距離。
但是他已經徹底明白了少女的計劃。
先是利用對方年輕氣盛的心態挑逗蛇眼,讓蛇眼將目標集中在自己的身上;而後利用蛇眼急於求勝的心理和對於一般機械系TF的思維定勢,以身體上不太重要的部位吃下一擊;最後用機械的右臂固定住蛇眼,不僅剝奪了蛇眼的速度優勢,更是將蛇眼脆弱的腹部暴露在了僅僅10米之遙的凌羽的眼前,而她所等待的,就是凌羽的攻擊——
凌羽剩下的一次,亞音速攻擊的機會!
為了讓這次攻擊不落空,婕絲不僅吃下了蛇眼的一刀,而且還打開了使用小型平射炮時才會用到的抗後坐力金屬固定靴,為的就是不給蛇眼通過翻滾的過程減輕收到的傷害的機會,迫使蛇眼沒有任何折扣的吃下凌羽這秒速接近三百五十米的攻擊!
還真是固執的傢伙呢。
這是一秒鐘之內凌羽唯一的想法,他甚至來不及與之相配的苦笑,就利用短短十米加速到了最大,而後帶著飛奔的動能,一記膝撞頂在了蛇眼的背部脊椎上!
蛇眼雙眼突出,長大嘴巴,但是卻沒有發出慘叫——劇烈的疼痛甚至讓他沒辦法發出聲音,凌羽的膝蓋準確地踢在了蛇眼的脊椎上,即使是TF的強化肌肉和骨骼,也沒有辦法抵擋這毫無折扣的一擊!
巨大的衝擊力不光將蛇眼撞成了L型,剩餘的力道甚至傳遞到了婕絲的身上,少女腳下的混凝土也飛快地崩裂,用於固定身體的鋼釘也無法阻止少女的身體向後倒去。
而蛇眼不愧為ACA七大TF之一,即使是脊椎被打斷的瞬間,他也強忍疼痛抓住了這唯一的機會,利用婕絲失去平衡瞬間的下意識自我保護,掙脫了金屬手臂的束縛,飛了出去。
「總算是……」
凌羽雙腿一軟,差一點就跪倒在地上,黑衣青年貪婪地鼓動著自己的肺部,壓榨著每一次吸入的空氣中的氧氣,用盡了所有底牌,壓榨乾淨了自己最後一絲精力的青年勉強才將自己前傾的身體拉回來,沒有跪下去,而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嘿嘿……哈哈……哈哈哈哈……贏了。」
躺在地上的婕絲多多少少還是因為沒能抓住蛇眼而懊惱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下而已,因為她確認自己的左眼清晰地捕捉到了蛇眼那嚴重變形的脊椎——就算沒有一擊秒殺,即使是TF,蛇眼也絕對不可能在短時間內爬起來了。
所以,此時此刻,右眼依然因為毒素而不能成像的少女卻發出了代表勝利的放肆笑容,她有點緩慢的抬起手,豎起食指和中指,做出一個勝利的手勢,午後燦爛的陽光透過金屬的指縫,徑直的灑在她的臉上。
「……你還有臉笑……蠢貨……」
一句有氣無力的指責從凌羽的嘴裡吐出來,身體嚴重透支的青年深深地吐出一口氣,「差點把我們兩個的命都搭上。」
「但是我們現在都活著不是嗎?」
婕絲把手放下,而後用左手撐起身體,雖然蛇眼的匕首依然插在她的身體裡,但是局部肌肉已經收縮,封住了匕首的血槽,紫色的血液已經不再繼續流出,因此少女也沒有把刀拔出來的意思。
「你從來都不考慮失敗的後果嗎?如果我不來救你,你不是死定了。」
凌羽苦笑一下,他實在不明白婕絲莫名其妙的自信心的來源,黑衣青年在腰間摸索著,將手從被蛇眼切出來的缺口裡伸入腰包,取出一小罐噴霧劑,噴在胸口和肩膀上。
「但是你還是來了不是嗎?我從一開始就覺得你會回來的。」
婕絲低下頭,將目光從天空移向了凌羽。
「你哪兒來這麼大把握?」凌羽莫名其妙。
「我說因為我漂亮你信嗎?」婕絲俏皮地眨了眨右眼,衝著自己的老闆吐了吐舌頭。
「電影裡說不能相信漂亮的女人,越漂亮越不能相信。」
好歹是同生共死過,凌羽也下意識的沒有繼續指責下去,而是跟著婕絲的話題走了一步,但是他的問題依然沒有解決,輕輕地吸了一口氣,感慨了一句。
「還好我沒有辜負你的信任,但是,就連我自己都覺得,不論是我回來救你,還是我們能在這個情況下翻盤,都是不折不扣的奇蹟。」
「『你在戰場上做任何事情都有風險,包括什麼都不做』。」婕絲坐在地上,手撐在背後,依然抬頭望著天空,開心的笑著,「人類活著本身就是一個奇蹟,人類的一生就是不斷追尋奇蹟的過程,失敗的代價會有很多,或許包括生命,但是這大概是刻在骨髓裡的衝動吧。」
「所以,我大概只是遵循了自己的本能。」婕絲緩慢從地上爬起來,如果只靠她自己慢慢分解毒素的話,估計還要至少兩個小時才能恢復正常。
少女走到凌羽的身邊,而後輕輕地伸出了手,並不是那隻冰冷的機械臂,而是被天然皮膚包裹的左手。
「但是無論如何,我還是非常謝謝你,你救了我的命,凌羽,非常感謝你能在絕境下趕回來幫我。」
凌羽一把握住婕絲的手,穩定的力量將因為失血過多而有點眩暈的青年拉起,凌羽這是第一次直接碰觸對方的皮膚,感覺著對方手心傳來的溫度,青年露出了和對方一樣的笑容。
「讓騎士團欠我一個人情也不錯,何況我從來都不會讓女人獨自面對危險。」
「雖然很少有,但這樣被保護的感覺也不錯。」
婕絲聳聳肩,而後撲哧的笑了出來。
突然,兩人遠處的瓦礫微微地震動了一下,兩人轉身的同時,一塊混凝土地面就砸了過來。
凌羽向前邁出一步,但是一陣劇烈的眩暈幾乎讓他栽倒在地,關鍵時刻,婕絲搶前一步,左手攬住凌羽,機械右臂一拳將混凝土砸成了碎片。
「你們……這群……螻蟻……」
灰塵散去,兩人只看到本該已經無法行動的蛇眼此時卻已經站了起來,他的右手在背後,捏著自己被踢斷的脊椎的位置,而脖子上,插著一根針管,最後一絲紅色的液體正在進入他的血液!
「這是……興奮劑?」
凌羽來不及思考,蛇眼又發出了一聲慘叫,但是凌羽卻目睹了一個可怕的事實,藍衣的少年的右手撕開自己的肌肉補強服,而後刺入自己的後背,將被打斷的脊椎進行了強行的復位!
「我要殺了你們!!」
彷彿是為了發洩劇痛,蛇眼喪心病狂地撕扯著自己的喉嚨,而後拔掉針管,藍衣少年的面龐已經變成了一種殭屍一般的死灰色,而婕絲卻驚呼了一聲。
「他的腎上腺素數值超過TF標準中毒線四十多倍!」
「死吧!」
好快!
來不及任何反應,蛇眼就從原地衝了出來,那一瞬間,凌羽清晰地意識到,蛇眼的速度接近了自己最佳狀態的超頻速度!
十二倍速於一般人類的極限,也就是爆發峰值瞬間速度達到四百多公里每小時!
凌羽甚至看不到蛇眼的攻擊方式,他唯一能做的一件事就是,一個轉身將婕絲拉倒自己的身後,用自己的後背擋住蛇眼。
而後凌羽就感覺自己彷彿被一架戰鬥機撞在後背上,抱著懷中的少女就旋轉著飛了起來。
再然後,凌羽就只能感覺到持續數秒的墜落的眩暈,和冰冷咸腥的海水。
海水?
直到陷入海中數秒,凌羽才反應過來,但是又過了幾秒,青年就失去了意識。
蛇眼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盯著前方一片狼藉的戰場。
興奮劑的作用仍然在持續,蛇眼確信自己的全力一擊打飛了凌羽,和他懷裡的婕絲。
但是兩人卻沒有落回地面,而是在蛇眼的目光中,在烈火,彈坑和殘骸之間閃過一道藍光,兩人就消失在了空氣中。
「畜生!!!」
蛇眼噴出一口鮮血,倒在地上,在失去知覺前,他唯一的解釋就是——身為騎士團首席騎士的婕絲,有什麼黑科技傳送裝置,用來保命。
不過這次他猜錯了。
作者:
elpisfunny
時間:
2015-3-14 16:01:47
第二十章 伊卡洛斯上的灰姑娘
「樞密騎兵隊的政府結構過於年輕化,部級官員平均年齡只有36歲,這種情況導致樞密騎兵隊很有可能在對外政策上顯得粗暴而激進,同盟需要在政治角力中充分考慮這一點,以避免過於刺激這個掌握著巨大玩具的年輕團體。」
——《環球展望》
***
太平洋上空,三萬六千公里的地球同步軌道上。
「伊卡洛斯」空間站緩慢的跟隨著地球的腳步旋轉著,巨大的桶狀空間站大部分的區域都緩慢的轉動著,提供著必要的人工重力,只有少數必要的實驗區和工廠區依然維持著失重的狀態,以方便進行低重力實驗和生產。
這個巨大的空間站最核心的部分是一個直徑為15公里的巨大滾筒——毫無疑問,如此巨大的東西並不是人類製造的,而是史前文明的產物。
當「方舟」的主艦橋被啟動的時候,人類就觀測到這個巨大的滾筒從小行星帶開始加速前往地球,如果不是同盟和騎士團找到辦法讓它停下來,人類可能早就滅絕於這個巨大金屬滾筒的撞擊了。
隨後ACA和同盟就這個滾筒的歸屬權展開了人類歷史上第一次宇宙戰爭——當然,戰爭只持續了17個小時,ACA和同盟在航天投送量上的差距大概相當於2000年的美國和伊拉克的差距,因此ACA從一開始的目標就是想辦法摧毀這個金屬滾筒,不過顯然ACA小瞧了滾筒上的激光攔截武器,這些大功率無死角,利用太陽能電池板進行充電發射等離子束的超級武器應該是史前文明用來攔截隕石等小型飛行物的,ACA在耗費了本就不多的核彈頭和彈道導彈,而突擊隊也被同盟的宇宙軍挫敗之後,無可奈何地將制宇宙權交給了同盟。
隨後的20年間,同盟不斷強化著這個人類唯一的太空堡壘,並且成功的仿製了兩個小型的滾動倉——被命名為二號和三號區域的滾筒直徑只有800米,而長度只有五公里不到,但是研製的過程也大大地推動了人類的航天,材料等相關技術。
如今的伊卡洛斯,已經擁有了十個區域,包括一個研發區,一個軍事區,三個工業區,兩個生態區,一個後勤區,一個行政區以及核心的指揮和動力區。雖然伊卡洛斯並不是完全由人類製造,但是在大多數教科書中,這個人類進軍宇宙的橋頭堡當仁不讓的被譽為了「人類文明的第十大奇蹟」。
而此時此刻在這個巨大的奇蹟的一號區域,也就是全球戰略防禦同盟的核心行政區上,一個亞麻色短髮的少女正出神地望著窗外狹小的人工草皮,完全沒有注意到面前那杯不久前剛剛沖好的咖啡已經徹底涼透了。
琳妮雅·佩特森,這是少女的名字,出生於2155年的她和婕絲·美諾有著相同的年紀,然而和22歲的青春年少固有的衝動活潑不符的是,少女已經在這個狹小的辦公室工作了整整一年半了。
當然,一個能夠在「伊卡洛斯」上擁有自己的獨立辦公室的22歲少女絕對可以用「地位顯赫,年輕有為」這兩個詞來形容,而事實上,琳妮雅的身份是樞密騎士團駐全球戰略防禦同盟的大使館國防武官,任何同盟在北大西洋,歐洲和北極圈內的軍事行動都必須對她進行事先通報,所有的軍事合作,軍事科技合作以及軍事情報互換,她都是直接的負責人,除此之外,在伊卡洛斯上的一隻200人組成的騎士分隊也歸她指揮。
然而對於琳妮雅來說,這份工作「不帶勁,很不帶勁兒」。比起在這裡整天陪著大使先生和同盟勾心鬥角,琳妮雅更喜歡拿著長劍快意恩仇的日子。
盯著窗外的少女突然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露出一絲苦笑,她將目光從窗外收回,從密密麻麻的文件堆的縫隙中看到了那幾張自己放在桌上的照片,除了自己父母的之外,一張兩個女孩並肩而立的照片在最顯眼的位置。
照片中的兩個騎士團少女很是狼狽,身上的藍色騎裝佈滿了裂痕和灰塵,照片左邊那個臉上被練習劍抽出一條紅色印子,雙手交疊放在身前的女孩是有著一條機械手臂的婕絲·美諾,而右邊那個右眼被打出紫色黑眼圈,卻開心的笑著,而且右手環抱著婕絲肩膀的少女正是此時此刻坐在辦公桌前的現任武官。
沒錯,三年前的首席騎士爭奪戰的決戰中,婕絲的對手正是琳妮雅。
作為來自瑞典北部小鎮約克莫克的農民家庭的灰姑娘,琳妮雅靠自己的努力成為了和婕絲平分秋色的戰士。那場戰鬥的結果只有少數人知道,不過婕絲和琳妮雅的友情並沒有因為這樣一場戰鬥而產生任何裂痕,灰姑娘琳妮雅對婕絲表達了誠摯的祝福,而作為回報,婕絲則是把首席騎士的佩劍送給了琳妮雅——這一不合規矩的舉動最終在婕絲的堅持下沒有被否決,再說婕絲的戰鬥風格也不適合用劍。
另一件不合規矩的事情大概就是自己的離開,一般情況下,即使琳妮雅沒有成為首席騎士,也可以擔任一隻騎士分隊的隊長,但是琳妮雅卻自己要求退出騎士現役,這讓騎士團高層非常惋惜,但是同樣在琳妮雅的堅持下,她來到了伊卡洛斯,成為了騎士團駐同盟大使館的二把手。
桌上的手機輕輕地震動了一下,琳妮雅傷感地嘆了口氣,抬手按掉了自己設好的鬧鐘,上午偷閒的時間已經結束了,面對面前差不多有半米高的文件,來自騎士團的灰姑娘露出一幅認命的表情,拿起最上面的一塊電子板,準備開始做一些對得起騎士團每個月發給她的工資的事情——至少從這一點上講,身為外派人員的琳妮雅要比婕絲幸運得多,好歹她一個月還有七千多通用幣的工資,雖然確實沒有什麼要買的。
不過就在她看完第一塊電子板,正準備伸出手指寫上自己的意見的時候,桌子角落裡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她側過頭,那是一台淡藍色的電話,代表著呼叫者直接來自騎士團最高層,而閃爍的紅燈則代表最高級別的緊急情況。
「封閉辦公室,操作人,琳妮雅·佩特森。」
「DNA確認,聲紋確認,封閉辦公室。」
琳妮雅不敢怠慢,立即把手中的電子板放回小山一樣的待閱覽文件堆上,而後按動了電話的接聽按鈕,還一邊不忘封閉辦公室,因為按照規定,這種來自騎士團的緊急呼叫必須確保保密。
「四號加密線路,這裡是『伊卡洛斯』,我是琳妮雅·佩特森,有什麼可以吩咐?」
「琳妮雅,是我,我是索倫。」
基於量子通訊裝置的電話彈出一個全息屏幕,屏幕的那頭,一個金發的年輕人正眉頭緊鎖,他是索倫·拉斯繆森,現任的樞密騎兵隊騎士長,騎士團所有軍事力量的最高指揮官兼樞密議會的副議長,地位僅次於樞密議會的議長。
「怎麼了,索倫前輩。」
琳妮雅這樣稱呼騎士團的二號人物多少有點不禮貌,但是在騎士團的時候三人就是很好的朋友,對於婕絲和琳妮雅,索倫都是大哥哥一樣的存在,因此琳妮雅打算用這種稍微親切一點的稱呼來讓看上去很煩躁的索倫稍微平靜一點。
「婕絲出事了。」
索倫一口道出煩躁的原因,琳妮雅也心底一沉——作為至親好友,琳妮雅非常清楚婕絲雖然看上去是個乖乖的白雪公主,但是發起瘋來絕對是會毫不猶豫的去玩命的典型,再加上倔脾氣和一根筋……
「怎麼回事,前輩,我能幫什麼忙?」
不過琳妮雅卻飛快地冷靜下來,他知道索倫打電話給自己,就證明自己肯定能做些什麼。
「事情是這樣,上次我們吵架之後,她就跑出去執行『創世紀』計劃了,就在一個小時前,我收到來自婕絲的緊急呼叫,她正在南太平洋的一個荒島上。」
她為什麼會跑到哪裡去?琳妮雅想要這麼問,但是明顯面前這個焦急的騎士長也不知道答案,而且老實說,以婕絲的性格,哪怕就是突然敲開自己辦公室的大門都不稀奇。
還真是說走就走的旅行啊,南太平洋的無人荒島上……
「是一級呼叫,代表有騎士或者重要人員受傷,需要帶有醫療能力的救援設備在12小時內趕到。」
彷彿是注意到了琳妮雅不正常的沉默,屏幕那邊的索倫補充了一句。
琳妮雅瞬間就收起了玩笑的心理——這種事情可不是能開玩笑的,而且按照婕絲的性格,斷胳膊斷腿都是小事,能讓她發一級呼叫,估計真的是傷勢嚴重到沒有其他辦法了。
「我明白流程,前輩。」琳妮雅幾乎是瞬間就跳到了旁邊的電腦前,手指飛快的在投影鍵盤上跳動著,「我看一下最近的同盟單位……啊,正好,有一艘傑佛遜級的戰術核潛艇應該就在那附近,我需要聯絡一下同盟國防部確定這一點,四個小時以後應該就能到達出事區域,就算不行從南非戰區派飛機過去最多也只需要……六小時。」
「嗯,那就拜託你了,」索倫皺著眉頭點點頭,「你的嚴謹我放心。」
「好的。」
琳妮雅點點頭,這個動作既包括明白的意味,也算是接受了索倫的表揚——細心,嚴謹,有時間觀念和謹慎是所有人對這個活潑女孩的評價,也是這個灰姑娘的成功秘訣。
而就在琳妮雅站起身,準備掛掉電話去聯絡同盟方面的時候,突然另一通呼叫打了進來,依然是藍色電話,紅色燈光。
琳妮雅不敢怠慢,立即接入,她沒有迴避索倫,按照規定兼職有副議長職位的索倫是可以任意參加接下來的會談的。
不過,第二個接入的人卻讓琳妮雅有些意外,屏幕那頭顯示出了一個穿著黑袍的中年男子,他是馬文·格雷格,樞密騎兵隊的文士長,樞密議會的另一位副議長。
「武官,我需要在6個小時內得到最近二十四小時內同盟關於南非戰區的所有飛行物的檢測報告,還需要『伊卡洛斯』上的史前能量爆發監視器的數據。」
陰沉的中年男子沒有給琳妮雅任何開口的機會,直接說出了自己需要的東西。
「好的,文士長大人。」琳妮雅沉默了一下,雖然馬文文士長出現的有些湊巧,不過騎士團的人都知道這個陰沉的文士長就是這樣的古怪性格,他提出這個要求一定有自己的道理,況且他要的東西並不影響拯救婕絲的行動,所以琳妮雅也就答應了下來。
「你要這些干什麼?」不過,索倫插了一句。
「我沒有向你匯報的必要,你可以讓議長大人來問我。」
馬文冷冷丟下一句話,就掐斷了通訊。
「真是個讓人不爽的傢伙。」索倫苦笑著搖了搖頭,「婕絲就交給你了,琳妮雅。」
「沒問題,放心吧前輩,我先去了。」看慣了臉色的灰姑娘倒是沒多大反應,直接忽略了古怪的文士長,點了點頭,而後中斷了通訊,開始著手聯繫同盟海軍司令部和南非戰區司令部。
作者:
elpisfunny
時間:
2015-3-14 16:02:25
第二十一章 基因的遺產
「在襲擊發生三個小時後,ACA終於發佈了官方的回應,在這份報告中ACA確認是同盟和騎士團的TF共同策劃了這場針對艾伯頓基地的攻擊,ACA官方保留進一步報復的權利,而且表示因為同盟的襲擊造成了大量的平民的死傷,ACA官方表示將在稍後出示證據……」
——《同盟在線新聞網》
***
凌羽討厭水。
尤其是冰冷而咸腥的海水,每當被水包裹,凌羽總有一種心悸的感覺,冰冷刺骨的液體彷彿一隻冷酷無情的大手,一次又一次從他身邊奪走他所依賴的人。
如果真的不想失去的話,那就從一開始就不要擁有,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依賴任何人,不要把任何人放在超過自己生命的地位上,那麼失去什麼都不會痛心吧。
「如果說,你身上有什麼事情是我認為最不能接受的話,大概就是你這種天真的想法。」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凌羽知道羅根——他的那位花花公子好友總是能說到點子上,只有天真的人才會抱有這種不去得到就不會因為失去而被傷害的想法,而同樣只有天真的人,才真的不可能放下對這個世界的希望。
才會繼續選擇相信,才會無法坐視,才會認為傷害他人比自己受到傷害更加痛苦。
耳旁傳來劈劈啪啪的火苗炸裂聲,凌羽緩緩睜開眼睛,身體的劇痛在一瞬間湧了上來,但是青年卻咬著牙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音,只是輕微地顫抖了一下。
「老闆,你醒了啊。」
熟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幾天前,凌羽還覺得這個聲音總是代表著麻煩和教條,但是此時此刻,他不得不承認,這個聲音讓他感到了些許的安心。
就像他同樣不得不承認,面對著蛇眼突如其來的全力一擊,他所想到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絕對再不能失去這個少女了。
凌羽知道,就算他有一千條一萬條其他理由,這一條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再次閉上了眼睛,似乎是沒辦法面對眼前這個少女。
快點結束這一切,讓她回到騎士團去做她的公主吧,這樣就都結束了。
這樣想著的凌羽打算就這樣裝睡過去,然而婕絲卻似乎不想讓他得逞。
「老闆,我已經幫你處理過傷口了,而且我已經聯繫了騎士團,我有一個好姐妹在大使館裡,我想同盟很快就會派潛艇來接我們了,戰術核潛艇哦,我這輩子還沒坐過戰術核潛艇呢。」
「謝謝你。」
面對著婕絲有點歡快的絮絮叨叨,長嘆了一口氣的凌羽知道自己再沒辦法逃避了——雖然自己替少女擋了幾次攻擊,但是婕絲不但帶著兩人脫離了險境,還忙前忙後的聯絡潛艇,自己再裝睡確實有點太過分了。
「不用謝我啊,我也是救自己嘛,再說老闆你救了我那麼多次,要說謝謝應該也是我說才對。」
火堆旁邊的婕絲露出莫名其妙和理所應當混合的奇怪表情,凌羽這時候才注意到她身上只穿著那件銀色的緊身衣,左側的傷口地方被草草的包紮了一下,期初凌羽還以為婕絲是把衣服曬了起來,但是很快他就發現,藍色的騎裝已經被少女撕成了布條,其中大部分都歪歪扭扭地包紮到了自己殘破的身軀上,雖然不太美觀,但是絕對有效。
「我說的不是潛艇的事情。」看來如果不是婕絲把自己撈上來,給自己處理傷口,恐怕自己早就餵魚了,一想到這些,凌羽嗓子就有點干,他突然覺得剛才想要把少女踢回家的想法有點過分。
「我是說你救了我,帶著我們傳送離開了約翰內斯堡,雖然這個落點有點……」凌羽有點艱難的起身,婕絲半透明的長裙正蓋在自己的身上,他環顧了一下四周的荒島美景,苦笑一聲,「這個落點有點偏僻,但好歹我們沒死在蛇眼手裡。」
「什麼傳送?老闆?不是你用了什麼神奇的傳送裝置嗎?」
不過婕絲卻自動忽略了凌羽的後半句話,而是瞪大天藍色的眼眸,將驚訝和奇怪的目光投向躺在地上的青年。
「開什麼玩笑,我這種窮鄉僻壤的小TF怎麼可能有定向傳送裝置?難道不是你們騎士團的保命道具?市面上傳聞很多的,說你們高階騎士都是不死的,都有配發一種生命檢測裝置,遇到危險可以直接逃走……」
凌羽同樣扭過頭,盯著婕絲的瞳孔,想要從少女的目光中找到一絲玩笑的痕跡,但是他很快失望了,婕絲的目光單純的反而讓凌羽產生了負罪感。
「噗——老闆你是地攤文學看多了吧,你以為定向傳送那麼容易啊,還配發到高階騎士,不可能的啦,再說,如果我有這東西,蛇眼剛給我下毒我就該用,還等什麼啊,再說,最後生命垂危的根本不是我啊,而是……老闆你才對啊。」
婕絲因為凌羽的陳述而笑出了聲,給出了正確的答案,但是她的聲音卻漸漸地低沉了下去,濃濃的負罪感洋溢在臉上,少女微微停頓了一下,開口,「對不起,老闆。」
「對不起,是我太輕敵,太任性了,差點就讓你……」
「不用說對不起,我們這不是都還活著嗎?」
凌羽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他不是天生的演說家,能想到的只有這句婕絲不久之前才告訴自己的話,「我命大,死不了的,好幾次了。」
「唔——」當凌羽吐出最後四個字的時候,婕絲明顯的猶豫了一下,她張開嘴,似乎想要發問,但是卻在出口的時候改變了問題。
「吶,老闆,為什麼我們會被傳送到這裡呢?」
「我哪兒知道……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黑科技產品好麼……這輩子……等等!!」
凌羽將雙手枕在腦後,無奈地重新躺會婕絲給他鋪好的乾草上,但是他馬上就跳了起來,飛快地扯下自己左側的腰包,被蛇眼切了一個口子,又和主人一起在海裡游了一圈的腰包裡面的東西已經基本全丟了,只有那個銀色的史前文明盒子靜靜的躺在夾層中。
凌羽的動作讓婕絲也一躍而起,少女幾乎是直接飛過火堆湊到了凌羽的身前,看著青年小心翼翼的將盒子從夾層中抽出來,凌羽顧不上完成了使命的腰包,隨手將包丟到一邊,仔細地端詳著面前這個香煙一樣大的盒子。
突然,銀色的盒子綻放出一道藍色的光芒,掃過二人的身體,而後,雕花的盒子上突然刺出了一根針,刺進了凌羽的手指。
凌羽皺了皺眉頭,但是卻沒有丟掉盒子的意思,而盒子也沒有進一步傷害它的主人的想法,銀色的短針收進盒子,一個眨眼的功夫,剛才冒出銀針的地方就恢復了一開始的樣子,完全看不出有什麼孔洞或者裂縫,彷彿銀針根本不存在一樣。
「這……這是……難道這是……?!!」
婕絲的手猛烈地顫抖了一下,年輕的騎士少女再也無法抑制住自己的震驚,看到凌羽徵詢的目光,少女似乎猶豫了一下,但是沒有絲毫隱瞞地給出了答案,
「基因檢定,如果沒猜錯,是基因檢定。」婕絲把目光落在凌羽依然在滲出鮮血的右手拇指上,而後又看了看銀色的盒子,「這種情況並不罕見,最典型的就是現任樞密騎兵隊的議長,當年打開『方舟』艦橋的時候,艦橋的大門也做出了類似的反應……這不是一般的史前文明產物能做到的,必須是非常重要,具有非常精密且高智能的物品才能做到的!這到底是——」
哢嗒——
沒等婕絲,盒子突然自下而上的翻開了。
凌羽曾經無數次設想過這個他打不開的盒子,這個他人生中第一件近距離接觸的史前文明產物的內部裝的是什麼,但是結果不是他想像中的任何一種。
銀白色的盒子裡,靜靜躺著一個大約1立方釐米的黑色方塊。
看不出任何作用。
「這是……」
「老闆,下面有字。」
就在凌羽不知所措的時候,婕絲突然伸出手指,金屬的手指碰觸在了黑色方塊下面的位置,凌羽這才把那些奇形怪狀的符號和花紋區分開。
「這是……『大副』,『格利爾菲亞』。」婕絲略微思考了一下,翻譯出了答案,「應該是這個盒子主人的名字。」
「『大副』?難道這個盒子的主人是那個方舟的大副?」
凌羽的左手輕輕摸了摸下巴,做出了自己的推斷,「你們那不是一艘船嗎?」
「應該是吧。」婕絲點點頭,「但是相關文獻中並沒有『格利爾菲亞』這個名字……」
婕絲眯起眼睛仔細的思考著,然而就在這時,一直盯著黑色方塊的凌羽伸出了手。
「等等!」
婕絲跳起來,一把抓住了凌羽的手臂,巨大的動作讓凌羽的身體猛烈地晃動了一下,這時候凌羽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
看著距離黑色方塊只剩下一公分而被婕絲握住的指尖,凌羽不由得感到一陣後怕——剛才他的動作完全是下意識的,青年整個人彷彿都被迷惑了一般,完全沒有意識的就要伸出手。
「對不起,這個東西可能很危險。」
凌羽搖搖頭,長舒了一口氣,看著眉頭緊鎖的婕絲,微微笑了笑。
「不……」
婕絲閉上眼睛,同樣的搖了搖頭,她的嘴唇翕動著,彷彿想要說什麼,但是卻遲遲沒法吐出音節。
「怎麼了?如果你覺得這個危……作用不明的話,我就把它先收起來好了。」
凌羽有點猶豫地再次詢問了婕絲一次,但是婕絲並沒有馬上回答,只是依然皺著眉頭,然而在凌羽沒有看到的地方,婕絲的左手已經緊緊攥成了拳頭,白皙的手背因為過於用力而滲出了絲絲血管的痕跡。
「沒事,試試吧,老闆,既然你基因檢定可以打開盒子,那一定……也不會被傷害的。」
「千萬小心。」
婕絲咬著牙,良久,才吐出這樣一句話,她長出一口氣,向後倒去,金發的少女似乎做出了一個極其艱難的,耗盡了她全身的力氣的決定一般。
凌羽輕輕地點點頭,他大概知道婕絲如此糾結的原因——騎士團的職責在於保護黑科技不被濫用,但是把這樣珍貴的一個可能有傳送功能的東西交給一個籍籍無名的TF,怎麼都算不上是保護。
為此,凌羽都已經做好了把盒子交給婕絲的準備,但是婕絲卻允許了自己的行為,雖然不知道婕絲的理由,但是凌羽不會拒絕的。
因為,史前文明的產物,對於TF來說就意味著力量,看看機械右臂給婕絲帶來的戰鬥力吧,而如果沒有那隻史前文明的左眼在蛇毒下依然保持著婕絲的視力,恐怕她早就死了。
如果說曾經的那個默默無聞的送貨員並不太需要力量的話,那和蛇眼的對戰時,壓倒性的差距,足夠讓凌羽對觸手可及的力量產生渴望!
凌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沒有去看婕絲,他的手指顫抖了一下,就碰觸到了那個黑色的晶體。
作者:
elpisfunny
時間:
2015-3-14 16:02:57
第二十二章 黑色紋路
「終於,在今天晚些時候,樞密騎兵隊官方發言人終於在伊卡洛斯上召開了新聞發佈會,新聞發佈會上,發言人展示了大量ACA在南非屠殺樞密隱修會成員的證據,然而ACA方面則以樞密隱修會是非法抵抗組織,不需進行審判即可按照游擊隊和間諜標準處決為由宣稱己方的軍事行動完全合法,顯然,這又會是一場曠日持久的輿論大戰……」
——《環球展望》網站時事評論專欄
***
「這是!!」
就在凌羽的手指接觸到黑色立方體的同時,他下意識地驚叫了一聲,因為青年的左手食指幾乎是在同時,彷彿被凍結了一樣失去了任何感覺。
而黑色的立方體也在同時產生了變化,金屬的質感瞬間消失,整齊的立方體融化成了如同巧克力醬一樣的膠狀,順著凌羽的食指開始向上爬行!
「老闆!你的心跳速度正在飛快地提升……已經超過三百了!」
婕絲的左眼閃過一道流光,對凌羽展開了掃瞄,然而凌羽的身體數據出現在了婕絲腦海中的同時,少女就被自己看到的數據嚇了一跳
「我知道!!」
這是一個即使對於TF來說也很危險的變化,但是凌羽卻顧不上這些,因為他已經感覺到一股鑽心的疼痛從他的手指和手背的位置傳來,伴隨著這種疼痛的,還有額頭和整個脊椎的劇烈抽痛。
凌羽的眼前閃過一陣陣黑暗,青年用盡最後的力氣保持著清醒,黑色的膠狀物質依然在他的手背上爬行著,但是卻沒有越過手腕。
「老闆!太危險了!」
「老闆!你的體徵已經快要到極限了!!」
「老闆!!!」
婕絲的呼喚沒有得到回應,在她看來,凌羽已經基本上失去了意識,機械系首席騎士盯著眼中劃過的數據,突然愣了一下,隨後驚恐的表情就爬上了她美麗的面龐!
因為她曾經見到過這種情況無數次!——
——這是機械系TF改造中的生理數值!!
TF改造手術誕生二十年來,「多系TF」依然是一個難以踰越的鴻溝,TF的原理是基於殘留在現代人類基因中的史前文明片段,因此能接受單系TF改造的人本身就很少,而能夠具備兩種適合的基因片段的人更是鳳毛麟角,此外還要考慮現代人類身體內的直立猿基因片段是否產生排斥,雙系之間是否會產生排斥……
此時此刻的婕絲能找到的答案只有一個——這個黑色立方體是一種特殊的機械元件,能夠對符合條件的人自動進行一種機械改造,而凌羽的身體內正好有能夠激活這東西的基因片段!
如果凌羽是一個普通人,那麼婕絲倒還不用太擔心,但是凌羽已經是一個優秀的肉體系TF,如果說普通人成功變成TF的概率只有百萬分之一的話,那麼單系TF變成雙系TF的概率只有一億分之一!
婕絲瞟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凌羽,汗水從青年的額頭上滑落,而青年的眼睛也已經變得通紅。
凌羽進入了超頻狀態!
凌羽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進入超頻狀態,事實上,他已經幾乎喪失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權,凌羽咬著牙,遊蕩在失去意識的邊緣。
而一旁的婕絲,此時也是狠狠地咬了咬牙,右手向身後一探,一把銀白色的匕首出現在了她的手上——那是蛇眼那把匕首,刺入婕絲的身體後被婕絲帶了過來。
婕絲沒有猶豫,對準凌羽的左手手腕就砍了下去!
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在她看來,這是救凌羽的唯一方法。
因為身為三萬分之一的她知道,在TF改造手術中,一旦昏過去,就再也無法醒過來了!
然而,銀光閃過,卻停在了空中。
鮮紅的血液不是順著刀刃流下,而是從一雙手的指縫中滑出。
凌羽竟然是用自己的右手接住了婕絲從他右側揮砍下來的匕首,而如果不是婕絲在凌羽伸手去接的瞬間抽回了大部分的力道,恐怕凌羽就要右手不保!
「我能行……」
凌羽依然雙眼通紅,青年艱難地從齒縫中擠出三個字,死死地盯著自己的左手,處在超頻狀態的青年幾乎是一個閃身就站了起來,當婕絲回過神的時候,青年已經鬆開了匕首,用被劃傷的鮮血淋漓的右手掐住了黑色膠狀物體覆蓋的左手。
「可是……」
婕絲掃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匕首,站起身,猶豫地看著雙腿分開,緊握右手如同正在向左手聚集力量一樣姿勢的青年。
「我說了我能行!!」
凌羽突然扯開嗓子大喊一聲,這聲怒吼甚至讓婕絲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汗水已經在凌羽的臉上匯聚成一條條細微的河流,而後從下巴上滑落到因為一旁篝火炙烤而乾燥的沙灘上。
「我已經被打敗了很多次了,我已經逃了很多次了,我已經讓相信我的人失望很多次了……」
恍惚間,凌羽似乎又回到了冰冷的海水中,眼前的篝火彷彿正在熊熊燃燒著的科研都市,而被黑色粘液包裹的沒有任何溫度的左手,則像極了那雙再次給與了自己生的權利的人的手。
「我!不!會!再!逃!了!!」
青年憤怒而沙啞的嘶吼似乎讓火焰都劇烈地波動了一下,他依然保持著蓄力一般的姿勢,但是,下一秒,婕絲卻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
因為,婕絲親眼看到,包裹凌羽左手的黑色液體突然結束了流動,而是有序的在他的左手手背形成了一個黑色的紋身一般的圖案,她甚至確定自己在那個瞬間,看到了一束藍色的光茫從這個圖案上劃過。
婕絲的腦海中冒出了一個猜測,但是她卻不敢相信,就在她不知所措時,凌羽抬起了頭。
凌羽喘著粗氣,幾乎失去焦點的瞳孔重新聚焦,整個海島在這一瞬間彷彿都安靜了下來,甚至連劈啪作響的篝火都失去了聲音,有的只是凌羽漸漸恢復的心跳和呼吸。
青年直起身,向後晃動了一步,跪在地上的婕絲下意識的爬了起來,她想要上去扶住凌羽,但是卻又因為不知道一切是否結束而僵在了原地。
凌羽依然劇烈地喘息著,他看著站在一旁,猶豫是否要上前的婕絲,緩緩地抬起右手,彷彿炫耀一樣將被刻上紋身的左手手背對著婕絲晃了晃,而後勾起了嘴角。
「成了。」
再下一秒,青年就一頭栽倒了下去。
***
「潛艇還沒來嗎?」
「就快了,你要不要再睡一下?」
「其實,我也沒坐過攻擊核潛艇呢。」
四個小時後,凌羽醒了,不過也只是醒過來而已。
凌羽感覺自己的身體幾乎癱瘓了,青年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勉強活動了一下手指,然而他想要抬起左手再看一眼那個刺青一樣的印記的願望卻沒有實現。
不過比起這個,此時此刻凌羽如果還能移動身體的話,那麼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坐起來——因為此時的大齡未婚青年正躺在婕絲的懷裡。
只剩下說話力氣的凌羽本想讓婕絲把自己扶起來,好再常年不和女人接觸的青年僅存的情商讓他覺得這樣的行為有點冷漠,於是就只能一邊破罐子破摔得講起了冷笑話,一邊期盼著接引人員早點來用擔架和急救箱緩解這種尷尬。
「老闆。」
不過正在用大腿墊著凌羽腦袋的婕絲卻沒有注意到青年的尷尬,此時的少女則是有點出神地望著遠方,黃昏的金色光芒給天際線打上一層華美的鑲邊。
「嗯?」
「我現在想……重新應聘可以嗎?」
「哈,這件事啊。」
凌羽愣了一下才想起來,婕絲說的是之前兩人分別時,婕絲提出的辭呈。黑髮的青年無奈地笑了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如果你不介意繼續沒工資的話,我倒也不缺你一口飯吃,雖然你的胃口是大了點。」
「噗——說好的紳士呢?」婕絲轉過頭,抬手將耳邊被風吹散的碎髮輕輕攏起,低頭看著懷裡的青年,「還是我應該稱呼老闆為,一夜暴富的千萬富翁呢?」
「我從來都不是紳士,只是一個小市民而已。」凌羽輕輕搖了搖頭,出了一口氣,似乎是為了躲開婕絲的目光,凌羽轉過頭,看著天邊的夕陽,「至於錢,我有我的用處。」
「好吧,反正在騎士團也是一毛錢薪水都沒有,跟著老闆你至少不會有那麼多條條框框。」婕絲聳了聳肩,露出了偽裝的不情願的表情。
「弄不好你會發現我的條條框框比騎士團還多。」
「有什麼條條框框能比騎士團多?我連馬桶都刷過。」
「……那倒不至於……有『蒜頭』呢。」凌羽看著婕絲認真的表情一陣汗顏,「我怎麼感覺好像心中對騎士團的印象又崩壞了一點。」
「騎士團是絕對的封建等級制度,」婕絲的話語中並不帶有情感波動,彷彿一台不帶情緒的解說機器,「以力量為尊的等級社會,卻能也最能激發人類本性中潛藏的能力。」
「也罷……」凌羽閉上眼睛,沒有做出更多的評價,婕絲的觀點並沒有錯,等級制度的全面壓迫和以力量為尊的環境確實可以對新人進行最大限度的優勝劣汰,但是凌羽卻沒法接受這種某種意義上甚至比ACA還要嚴苛的生存環境。
然而,就當他準備結束這個話題的時候,婕絲突然開口了。
「老闆,你有沒有想過……加入騎士團?」
凌羽有些驚訝地對上婕絲的瞳孔,在發覺少女不是開玩笑後,凌羽費力但認真地搖了搖頭。
「我不會加入騎士團的,我不想說一些難聽的話,我也不願意作為一個開著上帝視角的局外人高高在上地批判你們,我只能說,你們想走的路,不是我想走的,就算這條路我無法走出來,至少我希望,我能按照我的意願活下去,去做一些我想做的事情。」
凌羽小心地斟酌著自己的用詞,試圖儘量不要傷害面前的這個少女,因為不論有什麼不同的意見,這個少女畢竟是騎士團的首席騎士,維護騎士團對她來說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
「果然……事情沒有那麼容易啊。」
凌羽的回答並沒有什麼說服力,但是婕絲卻停止了勸說,沮喪地笑了笑——因為她感覺到了凌羽在言辭中對自己的保護,同樣也看到了青年毫不動搖的目光。
改變自己很容易,改變別人卻很難,婕絲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好友琳妮雅給自己說過的一句話,她突然意識到,這句話或許並不單純用在愛情之中。
「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凌羽順理成章的提問將婕絲從回憶和感慨中拉回,婕絲猶豫了一下,但還是伸出手,將躺在地上的凌羽的左手拉起,藍色的眸子注視著那片黑色的紋路。
「因為這個。」
作者:
elpisfunny
時間:
2015-3-14 16:03:23
第二十三章 分岔口
「……南非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同盟在人員損耗比上稍佔優勢,但是卻沒有達到既定的戰略目標,並沒有進一步的拓展制空權或者加強地面控制,軍事評論人員認為南非戰區將保持戰前的僵持狀態,看來同盟的新年開門戰役並沒有取得什麼效果……」
——《同盟時報》
***
「根據我的分析,這東西是一種微型的納米機械。」
「嗯,然後呢?」
「就這些。」
夕陽的餘暉下,凌羽露出一幅「**在逗我」的表情看著自己腦袋上方那張正經的有點過分的臉,表達出了顯而易見的對於對方回答的不滿。
「真的就這些。」終於,在凌羽散發著不爽的表情下,婕絲給出了更詳細的解釋,「史前文明的納米技術是目前為止最難以破解應用的技術之一,它已經幾乎達到了……黑魔法或者煉金術的級別,他們的超微型納米機器人每一個都有准超級計算機的能力,可以利用昆蟲類的群體智慧來達成幾乎所有既定目標……老闆你看過《終結者》嗎?」
「你是說那個液態金屬?」
凌羽恢復了一點體力,輕輕地挑了挑眉頭。
「沒錯,就比如這沙灘上的沙子,」婕絲伸出手,從身下的沙灘上撈起一把沙子,金黃色的沙礫順著少女的手掌滑落,形成一道細小的瀑布。
「當分子結構夠小的時候,固體和液體就無法用感知的方式進行區分了,這就是為什麼這些納米機器人在改造你的手掌的時候,會表現出液態的特徵。」
「你剛才說……改造?」
雖然身體已經透支,但是大腦卻已經恢復了工作的凌羽很快捕捉到了婕絲話語中的關鍵詞。
而婕絲則是露出了一副「果然沒辦法敷衍過去」的無奈表情,金發的少女抬起手將被海風吹亂的頭髮再次別到耳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恭喜你,老闆,你現在算是一個雙系TF了。」
「咳——咳咳——你說什麼?!」
「我說老闆,你已經是一個雙系TF了,肉體系和機械系,你沒聽錯,雙系。」
凌羽順了一口氣,將自己從差點被口水嗆死的窘境中拉回,躺在少女腿上的青年從婕絲的重複中確定了自己沒有聽錯。
「你是不是在剛才感覺脊椎疼痛?」
「是。」
「這就是最好的證據了……那是這東西植入你中樞神經的表現,你是那三百萬分之一,恭喜您,老闆,您差一點就死了。」
「好了,讓我理一理,」凌羽打斷了婕絲夾雜著無奈,苦笑甚至還有一絲莫名其妙的認命的語氣的陳述,「你的意思是,剛才這個……液態機器人對我的手背進行了改造,然後把我變成了機械系TF?」
體力依然為負的凌羽再一次試著將手舉起來,這一次他成功了,黑色的紋路蔓延在他的左手上,如同一個花哨而意義不明的紋身一樣。
「我可一點都不覺得幸運,」凌羽掃了一眼沉默中的婕絲,金發的少女依然表情複雜甚至有點心不在焉,「一般的機械系TF都能大幅提高生命力,我可看不出來這個審美崩壞的圖案能給我帶來什麼生存上的保障。」
「嗯……如果不是這個東西,恐怕我們已經死了哦。」
婕絲伸出左手,帶有溫度的指尖輕輕地碰觸了一下凌羽手背上的紋路,「是它把我們送到了這裡呢。」
「可是我感覺不到它,」凌羽皺了皺眉頭,將目光從紋路上移動到婕絲的指尖上,而後抬起頭,從下方注視著金發少女白皙的面龐,「這東西就像一個紋身,我完全感覺不到,更不要說使用和命令了。」
凌羽有些無奈,自己莫名其妙就成為了雙系TF,但力量卻沒有絲毫的提升,傳送能力聽起來很是酷炫,但是顯然是要付出高昂的代價的,何況現在連怎麼發動都不知道。
也許自己的運氣都用在讓自己從改造手術中存活下來了吧,凌羽苦笑。
「暫時是這樣,更多的情報,我可能得去大圖書館看看才知道,」婕絲搖了搖頭,俯身將凌羽的手按下,橫放在了青年的身上,「但是無論如何,您已經是一個雙系TF了,從學術角度這點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你還是沒有解釋為什麼會邀請我加入騎士團。」
凌羽沉默了一下,將問題轉回最關鍵的地方,「難道說我融合了這東西就有了加入騎士團的權限?還是說我不加入就要把我人道毀滅。」
「嚴格意義上來說……」婕絲輕輕笑了一笑,但是說出的話卻讓凌羽毛骨悚然,「應該把你抓去進行解剖分析。」
「喂喂——」
「騙你的。」
婕絲低下頭,衝著凌羽俏皮地吐了吐舌頭,但是這種輕鬆的表情只是一閃而過,隨即,少女換上了淡淡的惆悵。
「這種傳送能力,即使是對於騎士團,至少在我的記憶中,沒有遇到過,身為一個騎士,我有義務防止這種能力的濫用,從樞密騎兵隊的信條的角度出發……我有義務至少把你帶回去。」
「敬謝不敏。」凌羽閉上眼睛,將婕絲的目光隔斷,雖然青年此時完全無法抵抗少女對自己做任何事情——不論解剖還是囚禁——但是他依然固執地表達著自己的意見,「我還沒打算去冰島旅遊。」
「可是——」
「沒有可是,你來硬的我就咬舌自盡。」
「從醫學角度來說,咬舌無法自盡。」
「我不管,反正我一定會弄死自己。」
「……你不覺得現在的話題有點奇怪嗎?」
婕絲的頭上彷彿冒出了一滴巨大的汗珠,少女清了清嗓子,結束了這段非典型性良家婦女和**賊的對話,她張開嘴,發出一個音節,卻並沒有繼續下去。
「所以我還有別的選擇嗎?除了被你們以正義之名抓走之外?」
凌羽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他知道對於熱血上頭的宗教人士來說,是沒有任何道理可講的,但是青年從婕絲的糾結和沉默中,似乎讀到了一些特殊的東西,因此他試探著做出了詢問。
「有的哦。」
出乎意料的,婕絲給出了爽快的回答,在凌羽驚訝而期待的目光中,婕絲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著眼睛陳述道。
「每個騎士的最高使命都是相同的,那就是保證黑科技不被濫用,但是,不被濫用不代表一定要把這件科技帶回方舟對吧。」
「我相信老闆你是不會拿著這東西為非作歹的,否則以你的力量,也不會甘於在47號上面做一個小快遞員了。」
「所以,我相信還有一個解決方法,」婕絲睜開眼睛,看著凌羽若有所思的面龐,「那就是,您必須負責完全掌握並且能夠熟練使用這個……東西的能力!」
「聽上去……有點危險。」凌羽皺眉。
「是很危險。」婕絲點點頭,肯定了凌羽的猜測,「嚴格來說,這種新型的黑科技產品,必須要在騎士團的全面技術支援和監控下,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證測試人的安全,如果您打算自己掌握它,就必須承擔這個風險。」
「也就是說,不管哪條路,都注定要和平靜的日子告別了嗎?」
凌羽嘆了口氣,老實說他兩個都不想選,雖然他不是那種將自由視作生命的人,但是作為一個小市民,他也不想自己僅有的愛好——比如長島冰茶或者2D電影被剝奪。
「我考慮一下吧,」凌羽閉上眼睛,不過很快就又睜開,對婕絲露出了一個友善的微笑,「我倒是很驚訝,你們這些狂熱的宗教信徒竟然會給我一個選的機會,而不是把我削成人棍抓回去。」
「太失禮了!」婕絲掩面而笑,「樞密騎兵隊在你心中到底有多被妖魔化啊。」
「開個玩笑,不過,就算你給自己找了理由,這也不算嚴格遵照騎士信條吧。」
「我是叛逆的那一小撮嘛。」
婕絲抬起頭,用並不是開玩笑的語氣,低聲地呢喃了一句。
***
凌羽最終還是沒能等到潛艇浮出水面的那一刻,體力嚴重透支的青年在夕陽的最後一絲餘暉中沉沉睡去,而當篝火幾乎熄滅的時候,黑色的鯨魚才從遠方破水而出。
黑色的橡皮艇帶著海軍陸戰隊的士兵在黑色的水面上劃過一道尾跡,婕絲在站起身前看了看懷裡呼吸均勻的如同孩子一樣的青年,無奈地搖了搖頭。
一點點失望的情緒從她的胸口蔓延開,但是失望的原因卻和她預料的不同——並不是因為凌羽沒有加入騎士團的打算,相反她甚至有一點希望凌羽接受自己的後一個提議,利用自己的力量來開發這個黑科技的產物。
她不知道理由,也沒有意識到,發生在凌羽身上的事情,正在悄悄地改變著自己。
「管它呢……信條什麼的,並不是正義本身不是麼?」
終於,當抬著擔架的醫務兵出現在視線中的時候,少女決定用最簡單的方式不再煩惱,她輕輕地衝著援兵揮手,為這次意外的南非之旅,畫上了一個句號。
***
當屬於東半球的南非因為自傳而被黃昏線劃入黑夜的版圖的時候,系統設定標準時間為東11區的「伊卡洛斯」上,則正是絕大多數人安然入睡的時候。
然而,滿是自動清掃機器人的大街上,一輛電動車正沿著高速車道,在連接穿梭機空港和行政區之間的高速公路上飛馳著,車頭上的小旗飄舞著,迎風招展的徽章和車牌號一起展示出這輛車的身份。
全球戰略防禦同盟軍事情報特別勤務與行動局(GlobalStrategicDefenseConfederation-MilitaryIntelligenceand
SecretService,GSDC-MISS)——由於英文縮寫不論取「錯過」,「忘記」還是「女士」都顯得太過奇怪,因此一般簡稱為特勤局(SecretService)。
需要注意,如果縮寫唸成SS,是很不禮貌的。
同盟並在建立之初並沒有一個統一的情報機構,個國家的情報機構都有所保留,但是從二十年前的冬季北極戰爭之後,情報機構冗雜而缺乏效率的問題就暴露出來,因此同盟整合了情報力量,建立了負責對外情報和對內安保於一體的特勤局在冬季北極戰爭後一直作為同盟軍最堅實的情報後盾,在南非戰線開闢之後,國防部又加強了特勤局的行動能力,將它的一線力量擴充到了17個情報小組,並且配屬了三隻由TF領隊的特戰小組。
但是身為這樣一個超級情報組織的第二把手,坐在汽車後排的安德森·李此時卻顯得有些不修邊幅,長途旅行的疲勞混合著長時間工作和大量壞消息的壓力在這位剛步入中年的副局長身上一覽無遺,幾乎快要睡著的安德森用疲憊的雙眼注視著不斷閃向後方的路燈,右手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口袋裡的盒子。
金屬的盒子傳來的壓力讓他感到輕鬆,至少南非之行並不是空手而歸。
「我們就快到了,長官,局長已經在辦公室等著您了,請您準備一下吧。」
當汽車從高速公路匝道轉向一片鬱鬱蔥蔥的地面的時候,坐在前排的勤務秘書禮貌地衝著安德森做出了提醒,安德森點了點頭,將風紀扣扣上,拉好領帶,摸了摸公文包。
那棟熟悉的建築很快就出現在了眼前,而建築頂端的辦公室,是整個行政區唯一燈火通明的地方。
作者:
elpisfunny
時間:
2015-3-14 16:04:00
第二十四章 回家
「2178年農曆新年春節晚會將在2178年1月17日晚上全球同步直播,這是第七次全球同步直播這一聯歡活動。在這一過程中,同盟首任總統李民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雖然春晚導演組一直在加入更多的歐美元素,但是批評人士依然認為這種行為無異於文化霸權,但是在新文藝復興運動的助推下,東方文化在世界的流行已經成為一種趨勢……」
——《同盟時報》新年特刊,娛樂版。
***
「我回來了,局長。」
安德森的開場白簡練易懂,中年男人看著坐在辦公桌前埋頭翻閱文件的上司,敬了一個軍禮。
「嗯。」
頭髮花白的同盟陸軍中將是現年63歲的大衛·摩根,和安德森一樣,摩根也在同盟的潛艇部隊服役過,更重要的是,摩根和安德森是在一艘潛艇上服役,而年輕二十多歲的安德森曾經是摩根艇長的大副。
「你的報告我看了,老實說議會並不滿意,東線戰場發動的空襲造成了嚴重的損失,國防部和總統面對的壓力都很大。」
摩根抬起頭,半夜被叫起來的老人眼中有點點血絲,對於臨時加班他並沒有太多反感——在潛艇上從來都沒有「作息時間」一說,只是他已經明確感覺到了來自年齡的壓力。
「我並不想解釋太多,」摩根點點頭,算是表示自己明白局長的擔憂,「但是因為這枚芯片我們幾乎失去了整個南非,ACA的反應如此巨大必然有原因。」
「把寶壓在敵人的行動上嗎?這可不是一個合格的情報員該做的。」摩根局長笑了笑,而後伸出手,安德森上前幾步遞上了金屬盒,摩根並沒有立即打開,而是端詳了一下這個三防金屬盒。
「你的報告裡還提到了一個……非正規TF?」
「考慮到任務的特殊性和複雜性,我認為如果使用我們的人,洩密的可能性很大。」安德森皺了皺眉頭,嚴格來說,特勤局並不反對外包,相反和很多私人軍事承包商以及保安公司都合作密切,但是這種接觸到核心內容的任務交給外人來做,是有點不太合適的。
「你是懷疑,我們的高層內部有叛徒?」
摩根的表情並沒有太大的波瀾,但是安德森知道,自己的這個老上司一直都是這樣波瀾不驚,就算是在面對三艘性能處於壓倒性優勢的ACA「尼普頓」級潛艇的時候,表情和現在相比也沒什麼太大區別。
「是這樣,『訂書機』是我安插在南非局裡的『楔子』」安德森皺了皺眉頭,握著公文包的手不由得地攥緊了些,「你知道,『楔子』是可以繞過當地組織直接向我報告的,而我的報告也只有分部副部長級別以上的人才有權查看。」
「可是我沒記錯的話,這次的叛徒『捲尺』就是分部副部長級別的。」摩根順手從桌上摸起一隻電子筆,黃色的電子筆在局長手中打了個轉,他提出了另一種可能性,「而且根據這邊的閱覽記錄,『捲尺』確實在事發前查看了那份文件,利用南非的一個安全屋的網絡。」
「有點太湊巧,」安德森並不打算反駁局長的觀點,但是提出疑問是他的職責,「分部的人為什麼會冒著被發現的危險突然沒有理由地訪問我們這邊的數據庫,這沒有道理。」
「我會留意的,」摩根局長沉默了一下,算是做出了輕微的讓步,但馬上強調了條件,「但是如果沒有進一步的證據,我不會批准任何肅清或者類似的行動。」
「這個我明白,」安德森明白自己的質疑算是到此為止了,盡到了責任的副局長也不打算繼續固執下去,而是對於凌羽的事情給出了解釋,「至於使用非正規TF,是因為調動我們或者軍方的突擊隊牽扯太多,國防部給我們下屬的每個TF都安裝了追蹤芯片,那邊就是個篩子,我們這邊一有動作,明天就能上ACA『進化日報』的頭條。」
「嗯——」摩根點頭,算是接受了安德森的理由,他將金屬盒放在桌上,直起身,「總統和國防部長雖然喊得很凶,但是基本上也就是雷聲大雨點小,我還能坐在這兒就代表他們決定替我們扛了,這不是大問題。」
「只會扯皮的政客……」安德森無奈地搖搖頭,抱怨了一句。
「總之,這枚芯片我會妥善處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重建我們在南非的網絡,國防部正在秘密籌備一個高級指揮部,今年可能會有大動作。」摩根略微思考了一下,「不過這種工作你親自去做不合適,你在南非也露過臉了,暫時冷藏一段時間吧,派個可靠的人去。」
「好的,」中年副局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露出一個戲謔的微笑,「我也攢了不少假期了。」
「旅行愉快,走之前別忘了南非的工作。」一直面無表情的摩根終於微微地挑了挑嘴角,算是露出一個笑容,「去吧。」
安德森沒有更多廢話,敬了個軍禮就走出了房間。
摩根局長卻依然坐在辦公桌前,頭髮花白的中將目送安德森離開,而後深深地吸了口氣。
「封閉辦公室。」
系統驗證完身份後,巨大的鐵幕從房間的門窗處落下,摩根拿起那個裝有芯片的金屬盒,打開蓋子,將咖啡色的芯片從中倒出。
老局長站起身,走到牆角的設備面前,那是一台用來銷毀機密電子文件的粉碎機,猶豫了一下,將芯片丟進了機器,而後按下了啟動鍵。
白色的機器閃爍起了「處理中」的黃燈,在這個過程中,芯片會先遭受強烈的EMP清洗,然後被熱鋁劑徹底融化,即使是史前文明技術的芯片也無法倖免。
「叮——」
如同微波爐一樣,完成了處理的機器發出了一聲清脆的提示聲,黃色的燈光變成了綠色,然而摩根卻沒有注意到這一切,白髮蒼蒼的將軍,此時已經走回了桌前,閉上了眼睛。
***
「晚上好啊,安德森副局長。」
當安德森剛剛步出特勤局的辦公大樓的時候,他就打了個激靈——當然並不是因為常年保持攝氏25度的伊卡洛斯讓他感到寒冷,而是因為一個聲音和聲音的主人。
穿著白大褂的眼鏡青年從路燈無法照亮的黑暗中走出,他的左手扶著眼鏡,黃色路燈光芒反射在他的鏡片上,讓安德森看不到他的眼睛。
安德森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能讓這個潛艇兵出身的中年男人做出這個反應並不容易,何況對方只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科學家,但安德森還是感覺到了危險。
那種如同狩獵中的毒蛇一樣的危險氣息。
「韓飛……什麼事?」
「嗯……其實也沒什麼,剛下班,散步來著,走著走著就走到這裡來了,正巧碰到副局長您呢。」
韓飛將左手從眼鏡腿上拿開,和右手一樣插進了白大褂的兜裡,露出了人畜無害的微笑。
「是這樣啊,那還是真巧。」
巧個屁,安德森默默地腹誹了一句,臉上卻依然保持著禮節性的微笑——雖然科學院的那些試管保姆工作到凌晨四五點鐘是很自然的事情,但是實驗區離行政區最少有50公里的路程,還散步,就憑你那隻比正常人強一點的小身板能走這麼遠?
「說起來,凌羽差不多應該已經回去了吧,如果你們昨天就接到了他的話。」
終於來了——安德森就猜到韓飛此時出現在這裡的目的,而這也是他正頭疼的事情。
「關於凌羽是這樣……」
「行了,我是研究員,不是政客,我們開門見山吧。」
韓飛收起笑容,搖了搖頭,不過很快又重新咧開嘴,「其實我都知道了,是他自己離開而非你不去接應,照理說我也不該多說什麼,再說我剛剛也收到了他平安的消息……不過,安德森老哥,你還是欠我一個人情對不對。」
「錢我會很快打過去的……這麼大款項走一個多月也挺正常,你可不想引起監察部門的注意吧。」安德森飛快地選擇了投降——反正這是早就答應凌羽的,精明的特勤局副局長選擇了借花獻佛。
「那是你欠凌羽的,我的還沒還呢。」但是顯然,韓飛同學一眼就識破了安德森的小把戲。
「說吧,你要什麼。」安德森嘆了口氣,輕輕地搖了搖頭,「反正我早猜到你也不會提出我無法接受的條件。」
「您第一次見到我,就說我有做特工的潛質,我只是在證明您的眼力。」韓飛伸出手,聳了聳肩,不動聲色地拍了安德森一個馬屁,而後停止了陳述。
令人尷尬的沉默保持了大約三分鐘,好在潛艇兵出身的安德森不缺耐心,終於,韓飛舔了舔嘴唇,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要一個人的資料,全部的,你們特勤局蒐羅到的所有資料,並且包括將來可能蒐集到的,你要給我一份。」
「誰?同盟總統嗎?」
「不,」韓飛搖搖頭,再次掛上了令人脊背發涼的微笑。
「婕絲·美諾。」
***
2178年1月16日,星期一,大年二十九。
凌羽深深地哈出一口白氣,人工造雪機要在明天黃昏才會被啟動,但是已經運行接近白令海峽的「裡姆利亞」卻已經不再需要大功率運轉空調系統才能製造出冬天的感覺了。
這讓在南半球待了大半個月的凌羽多少有點不適應——從荒島上被救起後,凌羽足足睡了70個小時——差兩個小時三天,而婕絲大概也是差兩個小時就拆了那艘潛艇,不過好在關鍵時刻凌羽醒來揪住了差點暴走的婕絲,但是已經無法改變這艘潛艇正在前往澳大利亞的事實,也無法改變被丟進騎士團下屬的醫務中心進行檢查了半個多月的事實。
這半個月,凌羽的生活,或者說主要任務就是在悉尼邦迪海灘上曬太陽撿貝殼,偶爾做個沙雕城堡什麼的。然後每天抽出幾個小時去毆打一下健身器材然後接受一些奇奇怪怪的檢查,然而這種豬一樣的幸福生活卻讓凌羽無比鬱悶——因為不論醫生護士還是海灘安全員都是清一色的男性,雖然婕絲在電話裡一再表示這是騎士團的規定,但是凌羽肯定是不會相信的。
「你就不怕我變成基佬(同性戀)嗎?!你信不信我分分鐘變給你看哦!」
遺憾的是我們的凌羽同學除了在電話裡叫囂之外實在做不出什麼有力的反抗,而且他也知道婕絲正在想辦法一邊分析自己的身體數據,以確保自己真的能去把那個黑色印記研究清楚;一邊編造一個離奇的故事對騎士團和同盟矇混過關——比如為什麼會發生瞬間移動?婕絲把一切都推到了那個無所不能的左眼「空洞」上。
雖然凌羽對騎士團高層是否會接受這種,智商正常的人都不會接受的理由表示懷疑。但是既然婕絲拍著高聳的胸脯打了包票,那他也沒辦法多說什麼。
被人擺佈的感覺很不好受,就算知道對方對自己沒有惡意,凌羽也感覺各種不舒服,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越來越擔心自己能否趕上47號都市上的春節。
畢竟身為一個東方人,這個節日還是無法取代的。
終於,在凌羽幾乎快要吃吐澳洲龍蝦而無比想念「蒜頭」做的一點都不辣的麻婆豆腐的時候,一名勤務騎兵終於送來了返程的機票。
原來騎士團的傢伙們還能真的長得這麼像天使。
當然,直到拎著裝滿澳洲紀念品的桶包被踹上飛往東南亞軍區的軍機的時候,他依然沒有實現自己變成基佬的諾言。
順帶,紀念品都不是凌羽買的,而是醫院準備的。
在N個小時的沉悶轉機和飛行後,凌羽終於在夜幕中重新踏上了這片熟悉的鋼鐵島嶼。
作者:
elpisfunny
時間:
2015-3-14 16:04:23
第二十五章 新的一年
「……昨天,樞密騎兵隊在例行的記者通氣會上表示,近期他們將公開一批新翻譯的史前文明的資料,其中可能會涉及到史前文明的起源等重要信息,但是當有記者問起關於高效率無土栽培和人工光合作用之類的技術是否會被公開的時候,樞密騎兵隊依然沒有正面答覆,一些倡導史前文明科技公開的民間團體在社交網站上抨擊了這一行為。」
——《同盟時報》
***
「歡迎回來,剛才我查過您的賬戶了哦,特勤局從兩百四十七個賬戶轉過來的一共一千萬通用幣的報酬已經拿到啦,恭喜您正式晉級為千萬富翁哦,老闆!」
婕絲衝著走進房門的凌羽自然地打了個招呼,而後熟練地套上石棉手套,轉身走進了一樓的廚房。
還沒等凌羽反應過來,婕絲就已經從廚房裡端出了一個巨大的烤盤,少女將烤盤放在了一張嶄新的桌子上——沒錯,放在之前被砸碎的茶几的地方上的,是一張畫風完全不同的歐式餐桌!
「我的原創菜式,冰島烤羊腿披薩哦。」
「等等!」
凌羽退了一步,伸出左手叫住了婕絲,黑髮的青年抬起手撓了撓腦袋,「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
「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婕絲瞪著藍色的大眼睛,用比天使還無辜的表情注視著凌羽,「房子鑰匙是您給我的啊。」
「我不是問這個,」凌羽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太多想要問的問題讓他竟然不知道如何開口,沉默了一下,他決定按照時間線來,「騎士團那邊的事情都辦完了嗎?順利嗎?」
「反正我解釋了,報告也提交了,該辦的手續,做的檢查都做完咯。」婕絲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你不要告訴我騎士團高層真的信了你那套……」凌羽指的是婕絲編造的那個左眼「空洞」是兩人被傳送的罪魁禍首的故事。
「愛信信,不信滾。」從婕絲嘴裡聽到粗話可不那麼容易,不過藍衣少女隨即做出瞭解釋,「我有三十二分之一的斯拉夫人血統。」
「好吧,我不糾結你的血統」凌羽伸出手壓了壓,「這個……冰島披薩羊肉……」
「是冰島烤羊腿披薩。」
「無論如何,」凌羽因為婕絲莫名其妙的執著而感到一陣無力,他拍拍腦袋,「這個東西是怎麼回事?」
「晚上了就要吃晚飯,有什麼問題嗎?」
「沒錯,可是……」凌羽清清嗓子,想要反駁,但是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像從一開始婕絲的行為就沒有什麼異常啊。
凌羽突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那麼奇怪的反應——婕絲要繼續和自己住在一起也是事先定好的,做一頓飯也不是什麼大事。
「唔——」想到了這一點的凌羽突然臉上微微泛紅,有點尷尬的大齡未婚青年支吾了一下,「呃,我只是不太習慣,因為一直都是一個人的。」
「沒事,今天開始你就不是一個人了。」婕絲自然地笑了笑,算是緩解了一點尷尬的氣氛,「來,坐吧。」
「唔——」凌羽只能拘謹地點了點頭,和一個漂亮的陌生女子獨自共進晚餐對於凌羽來說是個新鮮的課題,還在考慮自己如何反應的他甚至沒有注意到婕絲那句有點**的話。
「那個……這好像不是我家的餐刀,」終於,在婕絲戴著手套開始分披薩的時候,凌羽突然意識到了自己面前的餐具——或者說,艱難地找到了一個話題,「而且……貌似吃披薩是不用刀叉的吧。」
「啊,其實只是習慣性地擺上而已,」婕絲將一塊佈滿了烤羊腿肉丁的披薩放在了凌羽面前,「至於餐刀,我從騎士團順來的,此外,還有這個哦。」
婕絲彎下身,從餐桌的一個角落取出了一瓶紅酒,凌羽不太喝紅酒,也辨認不出酒的價值——但是用腳趾頭想都能知道,從騎士團順出來的酒,能有多便宜?
「你真的是一個騎士嗎?」此時凌羽心中的尷尬已經被暴汗沖刷的一乾二淨,「我印象中的騎士守則呢?」
「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你們東方有句話是這樣說的吧。」婕絲大言不慚地一邊用開瓶器打開紅酒,一邊散佈著歪理邪說,「我相信神看在我為世界和平做了那麼多貢獻的份上,不會在意我的小小『借用』的。」
「……難得你還會提到神……」凌羽無奈地搖搖頭,決定不繼續這個毫無意義的話題,他用印著騎士團logo的餐刀切開一塊披薩,塞進嘴裡——他不愛吃披薩,但是倒也不排斥。
「說起來,下次我給你做中餐吧。」沉默了幾分鐘,凌羽重開了話題。
「好啊好啊,」吃貨少女把一塊三角形的披薩對折後整個塞進了嘴裡,毫無風度地鼓著面頰作出回應——這張餐桌上,來自47號都市的鄉下小子和來自騎士團高貴的公主彷彿調換了身份,至少從吃相上來說是這樣的。
苦笑一下,凌羽也放下了手中的銀色餐刀,拿起披薩,送進了嘴裡。
「說起來,老闆,你現在是千萬富翁了,有什麼打算嗎?」
「這錢我有用,就短時間內,我們的生活還是不會有太大改變的。」
「我無所謂啊,反正你管飯就成。」
「說真的,你真的不是假冒的首席騎士嗎?騎士團的公主大人?」
「那你就當我也是來自四十八號海上都市的灰姑娘咯。」
「……四十八號是著名的富人區……」
「……」
「對了,你還沒解釋這張桌子……」
「嘿嘿,你不知道老闆,原來家具店的老闆是騎兵隊的信徒哦,這張桌子一毛錢都沒有花哦!快誇獎我快誇獎我!」
「……明天把錢給人如數付清。」
最終,凌羽再一次徹底被面前嘴角粘著奶酪的女孩打敗了,「這是老闆的命令。」
***
三天後,大年初二。
人生中的第二十六個新年並沒有什麼太多意外出現,和之前讓47號海上都市幾乎變成寂靜之城的聖誕節不同,半個城市都為東方的農曆新年而沸騰,煙花和遊行再加上奢侈的人造雪,這種熟悉的氣息讓凌羽難得一直保持著好心情。
在他的記憶當中,很小的時候,父母會和他一起去大街上置辦年貨,一起打掃房子,準備年夜飯……當然,這一切都是很久遠的事情了。
慢慢的,凌羽變成了那種喜歡安靜的人,因此自從他來到裡姆利亞之後,就從未加入過那喧鬧的氣氛當中,但這並不代表他不重視這個節日,只是,對他來說,只要在大年三十的晚上看著那些被嚴格制定了爆破高度的煙花綻放在有限的天空中,就足夠讓他開心很久了。
凌羽就是這樣一個易於滿足的人。
當然,這個新年和過去的十幾個又有所不同——雖然對於來自冰島的婕絲來說春節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意義,但是她還是很開心地買了很多食材回來,期待著凌羽答應她的「中餐」。可惜凌羽本身對自己的廚藝太過缺乏自信,只能一概如往的將菜譜輸入蒜頭,由機器人完成了這頓年夜飯。
似乎對於首席騎士小姐來說,一切非日常的事情都能激發起她極大的興趣,兩人一邊欣賞煙火,一邊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玩起了打雪仗,然而TF下意識投擲出的時速接近一百公里的雪球輕鬆地報銷了凌羽家一樓的窗戶,讓兩個人只能乖乖地爬上屋頂欣賞遠處人工河道邊釋放的煙火。
午夜三點,兩人各自回房睡覺。
對於這個這個結果,即使是有著戰列艦主炮一般粗的情感神經的凌羽,都覺得有點虎頭蛇尾,但問題在於他是第二天早上才反應過來的,於是也就只能安慰安慰自己。
只有羅根那種傢伙才會把所有節日都過成**節。
當然,沒有太多並不意味著完全沒有,至少有一件事可以稱之為絕對的意外。
那就是當第二天,大年初一的早上,凌羽起來的時候發現,他的左手那個本該是黑色的紋路發生了變色。
閃爍著淡藍色光芒的紋身充滿了街上那種一百二十通用幣一次的劣質螢光紋身的氣息,讓凌羽毫不猶豫地用一隻和服裝不太搭配的手套遮擋住了這個奇怪的紋路。
照理說,凌羽應該第一時間就把這種變化告訴婕絲,但是凌羽稍微猶豫了一下——或許只是一個臨時性的變化呢?青年決定再等一天看看,當然更多的心思或許是一種希望明天早上一覺醒來,這破紋路又變成了黑色的僥倖心理。
不過,大年初二的早上四點半,天還沒亮,殘酷的事實就讓凌羽喪失了睡意。
好容易掙扎到了八點半,估算著婕絲一般已經起床洗漱完了,凌羽終於下定了決心,他從床上爬起來,在地下室裡洗漱完畢,目送著蒜頭開始把自己的被子摧殘成五角星,而後走出了房門。
少見的,平常六點就會起床的婕絲竟然還沒有從房間裡出來,凌羽猶豫了一下,又看了看自己左手上變色的紋路,還是輕輕地敲了敲門。
「婕絲?你起來了嗎?」
「哦,沒事,你進來吧,老闆。」
凌羽推開房門,卻吃了一驚——原本屬於他,而後來讓給婕絲的二樓臥房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數據室,各種他認識或者不認識的電子設備堆放在房間裡,而密密麻麻的數據線則鋪滿了地板和頂棚。
「啊,老闆,不好意思,我應該整理一下的。」
在密密麻麻的設備和電纜的中心,凌羽找到了兩個熟悉的東西——一個是藍衣的機械少女,另一個則是他那台曾經的電腦,當然現在已經算是被開膛破肚的改造了。
「我想我需要一個解釋。」
凌羽微微皺了皺眉頭,不僅因為自己的電腦被開膛破肚,而且因為凌羽認出了一些設備,那是一些黑市上常見的,用來破解和讀取機密資料的工具。
「我也想要一個解釋。」婕絲苦笑著搖了搖頭,「我們拿命換回來的那枚芯片到哪兒去了。」
「我不明白。」凌羽搖搖頭,「什麼意思?」
「你還記得我們從河裡爬上去的時候麼?」婕絲衝著凌羽走了幾步,摘掉了右手的手套,機械手臂的左手指間投影出了一個細小的全息影像,「我當時掃瞄了這枚芯片,包括裡面的全部資料。」
「……好吧,反正那不是我的芯片」凌羽顯然對於婕絲的自作主張不太滿意,但是那個時候兩人確實不能說彼此信任,何況對凌羽也沒什麼傷害,「不過那麼一瞬間就能夠完成這個工作,你這個機械手臂還真強啊。」
「那並不是『史前文明』芯片,而是『利用史前文明技術製造』的芯片,簡單來說,人類的山寨貨,要完全copy並不是很難。」
婕絲聳了聳肩,關閉了右手的全息影像,重新套上手套,而後雙手抱在胸前,鎖起了眉頭。
「難就難在芯片本身的加密必須花時間破解,而我不想讓騎士團知道這些,因此也沒有辦法利用騎士團那邊的超級技術。」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凌羽抬起手撓了撓頭,剛剛被梳好的頭髮又凌亂了起來,「不要告訴我,我們被捲入了什麼事情。」
「遺憾的是,正是如此,老闆。」可惜,苦笑著的婕絲沒有給凌羽他想要的回答。
作者:
elpisfunny
時間:
2015-3-14 16:04:55
第二十六章 保命與送命
「……同盟的星空探索計劃再次停滯,同盟宇航局表示2178年的年度工作主要依然集中在通天塔,月面基地等基礎設計上,對於星系外探索僅限於發射無人探測器。此外,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宇航局官員表示,同盟的最大阻礙事實上來自樞密騎兵隊,無數的外交文件是現今人類走出地球的最大障礙」
——《同盟時報》
***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凌羽抬起手撓了撓頭,剛剛被梳好的頭髮又凌亂了起來,「不要告訴我,我們被捲入了什麼事情。」
「遺憾的是,正是如此,老闆。」可惜,苦笑著的婕絲沒有給凌羽他想要的回答。
「好吧,我做好聽故事的準備了。」凌羽伸出手,做了個向下壓的動作,他向前一步,看了看那張曾經屬於自己的床和床頭疊的整整齊齊的被子,轉身走到一邊扯過一張椅子坐了下來,「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好解釋讓我原諒你把我的房間搞成特勤局情報分析處。」
「這個解釋可能不算好,但是你絕對會原諒我的。」
婕絲轉身把桌上的電腦抱起來,打開了立體投影模式。
「我就從時間順序上開始講吧,我記得安德森說過,這枚芯片對於雙方來說都很重要——這是明擺著的,否則同盟也不會花費大力氣在東線展開一次空襲,而ACA也不會到最後都不摧毀這枚芯片。」
「所以呢?」凌羽點點頭。
「所以我複製了芯片,並且嘗試破解它,這是我所破解的一部分信息。」
婕絲滑動著手指,將一些殘缺不全的信息推到凌羽的面前,凌羽的眉頭緩緩皺起——雖然他很早就離開了軍隊,並且對同盟抱有極大的不信任感,但是起碼的軍事常識和戰場嗅覺依然存在,很快的他就明白了婕絲緊張的原因。
「簡單來說,從目前這些支離破碎的信息來看,我們至少可以確定三條情報,」婕絲繼續著自己的陳述,「ACA正在策劃著一次大規模的非正規襲擊,他們將會在這次攻擊中投入大量的TF突擊隊,當然,我們都知道TF並不能在正面戰場上左右戰場的局勢,所以很可能,從一開始,ACA的目標就不是正面戰場。」
「……說下去。」
凌羽略一思索,點頭表示同意對方的觀點,
「而且這並不是一次獨立的襲擊,而是一次系統性的連環襲擊,至少我們現在可以確定的是,包括用來迷惑我們的情報在內,將會有數個大城市遭到大規模的襲擊,此外襲擊還包括了四個可能的海上都市。」
婕絲整理了一下所有的情報,頓了頓,做出了最後的總結,「這將是一次大規模的,針對平民的連環恐怖襲擊,並且這可能是一次大規模反攻的開端。」
「但是現在同盟已經拿到了芯片,知道了這些內容,我們的工作已經完成了,」凌羽搖搖頭,「他們有完善的解碼裝置,能夠獲取芯片裡的所有信息,這些輪不到我們擔心。」
「這恰恰是我最擔心的。」婕絲皺起了眉頭,「已經快半個月了,同盟沒有任何動作。」
「上面的大人物安排的東西我們怎麼可能知道。」凌羽攤手聳了聳肩,「再說說不定襲擊時間早著呢,又或者ACA因為芯片丟失,擔心情報洩露而更改了作戰計劃,類似的事件在1940年的西歐也發生過,梅克林事件。(注1)。」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這並不合理。」婕絲一手端著電腦,一手托著下巴,一邊思考一邊開口,「TF突襲和一般的戰略情報不同,這種戰略情報,必須遵從『危險推定』的原則,即如果沒有確實可信的證據證明這是戰術欺騙,就必須認真對待,而且,即使是戰術欺騙,也必須提防對方假戲真做,畢竟一隻TF小隊如果潛入一個大城市,將造成恐怖的損失。」
「我記得防禦對策應該是陸軍部制定的吧,我打個電話就知道了。」
凌羽沉默了一下,算是接受了婕絲的觀點,他轉過身,準備去打地下室的加密電話。
「不是只有你認識楊成澤將軍,我已經通過騎士團大使館的保密電話線路,和楊澤成將軍通過電話了,半個月以來,他甚至沒有收到任何來自軍情局的警告。」
婕絲的話讓凌羽挑了挑眉毛,但隨即卻又恢復了正常,青年轉過身,開口,「嗯……不奇怪,他是騎士團的同情者,一直主張同盟和騎士團應該建立真正的同盟關係。」
「你不需要迴避什麼,我知道你和他的特殊關係,當年在『海森堡』上,是他把你們最終救出來的。」婕絲補充了一下,但是凌羽擺擺手,示意婕絲到此為止。
「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言歸正傳,總之,你認為軍情局內部高層有叛徒?」
「從安德森親自去南非我就開始懷疑了,」婕絲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將電腦放回到桌子上,「如果安德森不是叛徒,那就是他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你這麼說,我也想到一點,」凌羽站起身,仔細地回憶了一下,「其實我一直就納悶,為什麼在最後,當我們已經將芯片送走,他們絕對沒有奪回可能的情況下,他們依然不摧毀這枚芯片,我一開始以為是指揮系統的混亂,但是現在想想,如果ACA的指揮系統真的那麼混亂,同盟早就統一地球了。」
「唯一可能的解釋只有兩個,要麼就是這次襲擊是個誘餌,要麼就是,他們知道最壞的情況下,就算芯片落入特勤局手裡也沒關係。」
凌羽慢條斯理地整理了自己的思路,他開始一點一點地接受婕絲的擔憂,微微停頓了一下,黑衣的青年繼續開口。
「如果是前者,那麼不管襲擊是不是誘餌,特勤局都應該加強應對,至少是去求證這東西的真假——ACA如果連誘餌計劃都被人一眼看破那也太蠢了,但是現在沒有,所以只能是後一種結果。」
「再進一步考慮到同盟其實是個篩子,說不定這背後還有更大的……傢伙。」
凌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似乎是被自己構想出來的陰謀網絡給嚇到了,婕絲點頭開口,表達了自己的認同。
「所以無論如何,只有一件事我們可以相信,那就是我們不能相信任何人。」
「騎士團也不行嗎?」
凌羽有點莫名其妙地看著婕絲,但是他馬上就反應過來,「難道說,這就是你為什麼把這間房子搞成這樣的原因。」
「沒錯,」婕絲閉上眼睛,「這個芯片裡還有一條情報,那就是在騎士團內部,也有一個地位很高的間諜。」
「不會是你吧。」凌羽無奈地笑笑,拿過椅子反過來,將靠背的一側對向婕絲,跨坐在椅子上,雙手扶住被轉到前方的靠背。
「間諜是一個常年呆在冰島聖地的人,而且可以經常接觸到方舟,」面對凌羽玩笑的疑問,婕絲倒是很認真地做出了辯解,「因此,我和琳妮雅應該都沒有嫌疑。」
「就是你那個武官朋友麼……無論如何,多一個可靠的人也是好的。」凌羽點點頭。
「所以,現在就只能靠我們自己來繼續追查了,考慮到或許這座海上都市也是襲擊的目標之一,」婕絲抬手關掉桌子上的投影系統,房間一下空曠了很多,少女雙腿交叉,雙手後撐靠坐在桌子上,「我想老闆你也不會袖手旁觀的吧。」
「我覺得你高估我了」抱著鏤空的椅背的凌羽苦笑一下,「有一大批人可以處理這件事呢,最起碼,我相信楊成澤是最坐不住的了。」
「沒辦法,」出乎意料的,婕絲露出了一副「我早猜到會這樣」的表情,她搖搖頭,轉身重新打開電腦,這次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資料投影,只有一張照片。
「但是這裡有一件事,你一定沒法袖手旁觀,作為您的首席助理,我有必要知會您,鑑於您在南非暴打蛇眼的優異表現,ACA方面已經對您開出了懸紅……嗯,沒錯,是七個零哦。」
「我操——」看著照片上的通緝令,凌羽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沒等凌羽做出進一步的反應,婕絲微微一笑,乘勝追擊,「就算您完全不想拯救世界……沒關係,但是為了您的生命和我的工作,老闆,鑑於你在面對ACA的TF時候那強差人意的表現……我們是不是應該討論一下研究那個傳送紋路的事情了?」
那一瞬間,凌羽彷彿看到了少女在身後甩來甩去的小尾巴。
他好像又被面前的少女牽著鼻子走了。
**
*
凌羽是怕死的。
雖然此時此刻他的所作所為都是在救自己的命,但是當凌羽將重力靴套在腳上的時候,他深切地開始懷疑自己的原始動機,因為自己怎麼看都在進行一項純屬送死的活動。
為了保命而去送死,這個世界上還有更令人鬱悶的事情嗎?
婕絲的邏輯很簡單——有人要殺你,那就讓自己變得更強,短時間內最快的變強方法不是跳下懸崖祈禱自己能發現個上古武功秘籍或者不知道過期沒有的大還丹吃了變超人,而是試著去探索手上的紋路。
問題是宇宙比跳崖危險多了好嗎?!
但是仔細想想,似乎好像自己沒有更好的選擇,ACA隨時都有可能派一個牛逼的殺手來搞死自己——就算這個殺手牛逼不過婕絲,但是躲在女人的背後是凌羽為數不多的自尊所無法容忍的。
無論如何,至少先讓ACA考慮考慮刺殺自己的性價比吧,而至於阻止大規模的恐怖襲擊,如果自己到最後都還只是連蛇眼都打不過的水平,那凌羽會毫不猶豫地打昏婕絲然後找個避難所躲起來——雖然如何打暈婕絲這一技術細節還有待商榷。
這樣想著的凌羽就有一點淡淡的負罪感,其實生命的選擇從來都沒有對錯一說,所有的對錯都是人類給自己尋找的藉口,在這一點上凌羽很坦然地接受了自己只是個俗人的事實,然後將最後的負罪感一掃而空,抬起頭,從婕絲的手裡接過呼吸頭盔。
「那麼,親愛的首席騎士大人,你到最後都不能給我一個明確的指示,我會被傳送到哪裡嗎?」
「唔,三個可能。」
婕絲的手指飛快地在電腦的鍵盤上跳躍著,這台已經被婕絲改造的脫胎換骨的電子儀器正迅速分析著各種概率。
「肯定不會是地殼或者地核內部,這個你放心,剩下的可能無非三種,第一是大氣層內,第二是大氣層外,這兩種你都有足夠的應對手段。」
凌羽看了看身上的裝備——一件太空梭駕駛員常用的全密封駕駛服,一個可以呼吸三天,內置簡易量子通訊系統的高級宇航頭盔,腳下是可以在失重中調整姿勢,並且可以吸附在鋼鐵上的重力靴,背後還有一個大氣層內滑翔用的動力傘。
「如果是大氣層外,你就想辦法調整姿勢,如果是大氣層內,你就落地就好了。」
「第三種情況呢?」
「第三種比較特殊,」婕絲思索了一下,「是深海,或者火山熔岩裡。」
「……如果我被傳送到這種地方怎麼辦?」
「不怎麼辦,死定了。」
(注1:1940年1月10日,德軍空降部隊司令斯徒登特派遣第7空降師參謀,賴因貝格攜帶著一份寫有入侵低地三國計劃的「黃色方案」,從明斯特飛往科隆,途中遭遇大霧迷失方向,迫降在了比利時境內的小鎮梅克林。儘管賴因貝格當即焚燒了檔案,但是比利時士兵還是將一些碎片搶了出來。希特勒聞知後大為惱火,責令陸軍參謀長部制定新的進攻法國的方案。)
作者:
elpisfunny
時間:
2015-3-14 16:05:40
第二十七章 旋轉木馬
「……針對小行星帶的探測依然無功而返,越來越多的科學家相信,小行星帶沒有史前文明的跡象,這一說法本身是來自伊卡洛斯——第一次伊卡洛斯危機的時候,確實有觀測證據表明伊卡洛斯是來自小行星帶,但是這可能只是一個偶然……」
——同盟科學速報《堅果殼》文章《史前文明在哪裡》
***
「不過放心吧,傳送後瞬間死亡的概率大概比你出門被一顆隕石砸死的概率還要低。」
婕絲眨眨眼睛,給了凌羽一個鼓勵的微笑,「畢竟相對於太陽系而言,地球深海,木星內部或者熔岩的概率要低得多,而且,從邏輯上來講,既然你這個……刻紋是曾經某個『大副』的所有物,那麼照理說點對點傳送的話,應該不會是極端惡劣的環境……或者說概率很低嗯。」
「你完全沒有給我一點安慰……」凌羽將頭盔扣在頭上,和一般的穿梭機宇航員的頭盔不同,這種全封閉式頭盔功能要更加強大,防護力也要更強——當然,面對以宇宙速度為級別的太空垃圾,紙糊一個也沒什麼區別,「我可以現在改變主意嗎?」
「為什麼呢,老闆?」婕絲眯起眼睛,站起身走到凌羽面前,伸出手,調整了一下凌羽的頭盔的位置——第一次穿戴這東西的凌羽一直沒能找到領子處的接駁口,靠婕絲的幫助才完成了全身服裝的接駁和啟動。
「想想看,探索到史前文明的任何一件東西都可以大幅提升你的實力哦,就算是不怎麼有用的東西,賣給同盟科學院都價值連城哦。」
「有錢也要有命花。」凌羽嘆了口氣,透過已經啟動的攝像頭,隔著厚厚的頭盔凌羽覺得自己清晰地看到了婕絲身後甩來甩去的小惡魔尾巴,「我可從來都不是哥倫布或者加加林啊。」
「但我相信您是羅傑斯對吧?」婕絲輕輕拍了拍凌羽的肩膀,後退到桌上的電腦前,取出一個耳機掛在耳朵上,「就算你不相信你的運氣,也該相信我的吧?」
「算了,反正都上了賊船了,大不了一死了之也不會痛苦多久,總比被騎士團或者ACA抓去大卸八塊要好。」凌羽搖搖頭,後退一步,站進婕絲佈置好的能量緩衝立場——這是為了防止凌羽把整棟房子都吸走的裝置,雖然凌羽並沒有把南非的任何東西吸走,而且在未知的史前文明面前這種黑市上買來的二手裝置能有什麼作用還尚未可知,但是多少是個心理安慰。
「通訊檢查。」
「清楚,複查。」
「清楚,沒問題,等到了那邊,你可以把頭部攝像機的畫面同步到量子頻道,只要你在太陽系內,我就可以收到畫面。」
婕絲的聲音從頭盔裡傳來,兩人飛快地完成了設備的最後檢查,婕絲被白手套包裹的修長手指輸入最後一個命令串,然後走到凌羽的面前。
「我萬一……」凌羽嘆了口氣,露出了最終的認命的表情,「算了,不吉利的話就不要說了,」
「對啊,祈禱說不定更有用哦,」婕絲現在的笑容在凌羽看來完全是一種幸災樂禍,不過下一秒,婕絲就收起了笑容,她挺了挺腰板,而後猛地對著凌羽行了一個騎士禮。
「準備完畢,凌羽,可以起飛了。」
「不要搞得這麼隆重……」凌羽深深吸了一口氣,最後掃視了一眼頭盔的UI界面,後撤一步,右手握住了左手,「上帝,佛祖,太上老君……」
「保佑啊!」
下一秒鐘,凌羽清晰地感覺到,隨著自己的腦海中產生出「開始傳送」的想法,左手的紋路在瞬間散發出熱量,如同紋身一樣的紋路恢復了當初植入他身體時的活力,青年清晰地感覺到無數細小的納米機器人正在他的皮膚下運動重組。
看來是對了,凌羽閉著眼睛,仔細感受著左手傳來的每一個細微的變化,大約過了三四秒,紋路卻沒有進一步的變化。
不行嗎?正在凌羽這樣考慮的時候,他感覺到其中一條紋路正在不斷地向著自己的手腕蔓延——不,與其說是蔓延,不如說是輕微的碰觸。
是要我確定剛才的指令嗎?沒來由的,凌羽的腦海中冒出了這樣一個念頭,幾乎是下意識的,冒出了一個「確認傳送」的想法。
再然後,青年就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
*
黑暗,一片無盡的黑暗。
一片死一般的寂靜之中,凌羽能夠感覺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我還活著……嗎?
雖然下意識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如此,但是很快,有力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就證實了自己的倖存。
看來自己最後的祈禱起了作用,至少沒有馬上被漆黑的海水壓死,或者掉進熔岩裡被蒸發。
不過自己是在哪裡?
稍微恢復了一點思考能力的青年正打算睜開沉重的眼皮確認一下自己的位置,他的胃部就感覺到一陣痙攣,劇烈的嘔吐感讓他的四肢下意識的活動了一下,如同划水一樣無力的失重感傳到青年的大腦裡,再然後,劇烈的乾嘔就讓凌羽噴出了一口口水。
「檢測到嘔吐物,正在清理。」
凌羽睜開眼睛,看到自己噴出的透明液體正懸浮在頭盔裡,而後被吸收進下方的廢物罐中,他強忍著胃部的抽搐,阻止了第二次嘔吐,同時眼睛已經開始飛快地掃視UI界面,以確定自己的狀況。
真空狀態,輕微重力……可以確定自己已經完全飛出了大氣層,而自己還沒被融化就證明自己沒有飛到太陽附近。
但是這個時候的凌羽則異常想念太陽——沒有東西南北,甚至連上下都成為相對概念的宇宙裡,以凌羽的天文知識,唯一確定位置的希望就是太陽了。
問題是他轉動了一下腦袋,目視所及的地方都是一片黑暗。
怎麼回事?
正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突然,一陣光線傳入了他的顯示屏內,而後,光芒越來越強烈,以至於凌羽幾乎失去了視力。
「調整傳感器入光量中……完畢。」
頭盔內置的AI忠實地報告了凌羽現在的狀況,但是凌羽已經顧不上那句冷冰冰的機械合成音了。
「我操……」
因為,在面前這塊巨大的金屬板因為緩緩旋轉著挪開之後,他清晰地看到了遠處如同光斑,卻無比絢爛的太陽。
凌羽從來沒有上過太空。
他對太空的所有印象,僅僅來自於那些毫無代入感而言的老式2D電影,而此時此刻,成懸浮狀態站立在宇宙中的青年,突然感到了一種沒來由的恐懼。
那是對於龐大宇宙,和渺小自身的一種最直觀的反應。
「凌羽,能聽到嗎?老闆?凌羽?」
「我還活著。」
好在婕絲的呼喚將凌羽從這種震驚中及時的拉了回來,下意識的活動了一下四肢,掃視了一眼界面上全部的綠燈之後,凌羽搖了搖頭,按動了通話器。
「我現在在哪兒?」
「真神在上……你現在的位置是在小行星帶!」婕絲的聲音帶著一種難以掩飾的驚訝和興奮——當然,至於為什麼興奮,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是火木小行星帶嗎?」
「是的,」婕絲現在一定很激動,因為透過量子通信裝置,凌羽甚至聽到了婕絲敲打鍵盤的聲音,「具體的位置我正在上傳到你的UI界面上。」
「好的,這裡的風景不算美,但絕對震撼。」凌羽再次抬起頭,看了一眼燦爛的太陽,但是此時的他卻已經失去了欣賞風景的心情,「不過重要的是,我現在該幹嘛。」
「傳送裝置不可能把你隨便丟在宇宙的某個角落,它送你去小行星帶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婕絲的聲音有點失真,凌羽皺皺眉頭,他還是第一次知道會有什麼東西干擾量子通訊,不過他沒有打斷婕絲的陳述,「找找看附近有沒有人造產物。」
「好。」簡短的做出了回答,凌羽試著操縱了一下腿部的太空靴,猛烈的推進讓凌羽猛然地翻滾了起來,失去了平衡的青年如同溺水的泳者一樣劃拉著自己的手臂,直到一把抓住了旁邊的一根條狀物才穩定住身形。
「怎麼了?你的體徵指數有變化。」婕絲的關心總是很及時。
「沒什麼,只是不太習慣。」輕描淡寫地給出了答案的凌羽真可謂無知者無畏——在宇宙中開始翻滾可是極其危險的,稍有不慎就會成為一個全新的太空垃圾。
「婕絲,你剛讓我找什麼?」
「我說有沒有人造產物的痕跡,怎麼了?」
「我想,我找到了。」看了看手中的金屬桿——或者說是一種類似鋼筋的東西,青年扭過頭,目光落在了那塊曾遮擋了自己目光的巨大金屬板上,「我發現一個絕對不會是自然形成的東西。」
「拍照給我看!」
「好的。」
雖然婕絲看不到,凌羽還是下意識的點點頭,再次調試了一下靴子,確定了讓自己平穩飛行的方法,適應性極強的青年就開始試著向前推進。
「發送了。」向前飛行了一段距離,凌羽轉過身,利用頭盔攝像機拍攝了一張基本完整的照片發送給了婕絲,無聊的等待了一小會兒,凌羽收到了婕絲的回覆。
「這是明顯的人造痕跡,而且和任何地球文明的製造物不匹配,破裂的地方有明顯的內部炸開的痕跡,最重要的是,上面這兩個圖案,是史前文明數字中的『14』。」
「但是我在周圍沒有看到其他的部分,」,凌羽扭頭看了看,甚至還打開了頭燈,但是目視所及沒有看到其他部分。
「應該是爆炸所致……幾十萬年過去了,恐怕也很難推算出爆炸的軌跡來分析原有的位置……」
「等下再說!!」
突然,凌羽恐懼而焦急的聲音就覆蓋了整個頻道。
**
*
「警告!宇航服破裂!」
「凝膠層正在生效……」
「修補完畢,警告,檢測到非正常軌跡運動,請立即糾正姿態!」
此時凌羽的狀況,已經遠遠不能用「危險」來形容了。
事情並不複雜,正在婕絲陳述自己分析的時候,漂浮在空中的凌羽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右側後背被什麼東西猛烈地刮擦了一下——準確的說,是一個高速飛行的類似金屬片一樣的東西劃過了他的右側腰部,在他的宇航服上劃出了一個大約一毫米的微小裂口。
好消息是,傷口並不嚴重,宇航服內置的凝膠層可以自動填充,不會讓凌羽變成漂浮在真空中的一具冰凍乾屍,但是壞消息是,金屬片上攜帶的巨大速度瞬間轉嫁給了凌羽,被宇航服包裹著的青年就像一個被淘氣孩子拋向空中的布娃娃,旋轉著向著小行星帶的深處飛去。
「**在逗我,**在逗我,**在逗我……」
凌羽一邊緊張地念叨著,一邊拚命地調整著各個噴口的角度,然而單人推進裝置的推力遠遠不足以化解高速太空垃圾帶來的動能,凌羽在消耗了大約一半的推進劑之後停止了無用的掙扎,關閉了所有噴口——並不是因為他放棄了,因為他不得不停止這毫無意義的浪費。
因為測繪雷達突然給出了提示,一個體積數十公里的障礙物,正出現在他的「運行軌道」上。
「恭喜你,婕絲,你謀殺老闆的計劃就馬上就成功了。」
凌羽勾起嘴角,掛上一絲苦笑。
作者:
elpisfunny
時間:
2015-3-14 16:06:20
第二十八章 昔日榮光
「……另一個角度來看,由於史前文明人體特徵和現代人類類似,那麼大部分的機械設計和科學思路,都擁有可以相互借鑑的地方。反過來說,這也導致了很多資料的無用化,比如樞密騎兵隊在2175年公開的這份六足蜘蛛的聯動系統算法,事實上並沒有比人類自制的算法優秀多少……」
——同盟科學速報《堅果殼》文章《史前文明是科技,不是宗教》(此文章在許多承認樞密隱修會為合法阻止,真神教為合法宗教信仰的地方被以宗教原因屏蔽。)
****
「警告,運行軌道上檢測到巨大障礙物,請立即改變軌道,碰撞倒計時,73,72……」
「我倒是想啊!」
冷靜!冷靜!凌羽咬著牙,好在巨大的恐懼在最後一刻也沒有讓這個三流TF喪失理智,按捺住揮霍推進劑的衝動,凌羽在整整十秒內沒有做出任何動作,就是為了讓自己冷靜下來。
攝像頭傳來的畫面因為快速的翻滾而已經喪失了意義,凌羽用目光關掉畫面,將電腦的虛擬三維成像放在主窗口上,計算機正在忠實而冷漠地通過雷達繪製出撞擊路線圖,倒計時無情地計算著凌羽將會變成一個摔在牆上的西紅柿的剩餘時間。
沒有什麼辦法嗎……就在死亡的巨大壓力讓凌羽幾乎把牙齒咬碎的時候,他突然注意到了三維成像上的一個細節。
「婕絲!三維測繪的準確率是多少?」
「99%以上!」
在這一刻,婕絲發揮出了一個職業軍人應有的素養,危急關頭沒有一句廢話,只是提供了凌羽最需要的信息。
這就足夠了!
「立即開始測繪障礙物。」
「障礙物測繪中……完成,正在成像。」
瞄了一眼倒計時,還有二十多秒,凌羽看了一眼測繪出的障礙物——那是一個巨大的,幾乎沒有什麼坑窪起伏的飛盤狀物體,如果婕絲說的沒錯,測繪準確率是99%的話,這個表面光滑的障礙物或許是他活下去的唯一機會!
「那就來賭一賭吧,看看我凌羽的命是不是那麼硬!」
距離撞擊還有整整二十秒的時候,凌羽開啟了一次最高速的噴射,這一次消耗了差不多20%推進劑的噴射只是改變了他旋轉的頻率,但是對於全神貫注的TF來說,強化過的反射神經已經足以判斷出自己撞擊時的姿態。
正好是雙腿對著目標!
「打開目視裝置!」
凌羽打開攝像頭,這個距離他已經可以在翻滾的間隙清晰地看到自己面前的障礙物,那是一個極其巨大的人造建築,或者是飛船之類的東西,和測繪的結果一樣,黑色的外殼並沒有太多的坑窪,而凌羽的落點正是圓形的飛船側面。
「我——操——你——媽——!!!!!」
生死關頭彪出一句國罵的青年已經開啟了超頻狀態——雖然肉體速度的增加在這時沒有意義,但是凌羽要求的只是自己的反射神經和大腦達到最高功率!
飛快旋轉著的青年在接觸障礙物的最後一個瞬間,將噴射開到了最大——在經過如同計算機一樣的精密測算後,凌羽在接觸飛船外殼的最後一瞬間,確保的是雙腳主噴射器的噴口正對著光滑的飛船外殼!
最後30%的燃料很快燒完,但是動能卻並沒有完全化解,凌羽的雙腿重重地撞擊在飛船外殼上,但是青年立即身體前傾,以前滾翻的姿勢貼著飛船的外殼翻滾起來!
和從高處掉落可以用翻滾來減少傷害一樣,凌羽在飛船外殼上的翻滾明顯降低了自身所攜帶的動能,然而凌羽卻忽略了一個問題——近似光滑的外殼並不意味著完全光滑!
翻滾中的青年毫不留情地撞在了一個不知是什麼的凸起上,雖然TF遠超常人的強悍骨骼和肌肉承受住了撞擊,但是滾動的動作被瞬間破壞,翻滾瞬間變成了橫滾。
而更可怕的是,緩過神來的凌羽發現,很快他就要從飛船的外壁上滾下去,變成永遠漂浮在宇宙中的一塊垃圾了!
「嘖——」
毫不猶豫的,凌羽一肘砸在飛船外殼上,雖然沒有留下任何傷痕,卻再次讓他改變了姿勢——從橫滾變成了倒飛,也就是如同正在一個巨大圓頂上向下滑落的傢伙一樣。
沒有了提示,凌羽只能目測自己變成太空垃圾的時間,好在頭盔攝像機在腦後也有攝像頭,如同倒車鏡一樣給出了凌羽大致的死亡時間。
已經沒有任何辦法的凌羽只能雙手在外殼上扒拉著,希望能有什麼最後可以抓住的東西,但是這次,光滑的外壁上卻再也沒有任何突起。
青年依然沒有放棄垂死掙扎,但是命運已經宣判了他的死刑——除非他在這個瞬間變成蜘蛛俠,否則絕對沒有倖存的可能。
「凌羽,如果你有需要,我的電熱刀就在你背後傘包的夾層裡!」
最後關頭,一句如同天籟一樣的聲音從耳麥裡傳來,凌羽已經顧不上抱怨了,下意識的將手伸到背後,兩秒鐘的摸索後,青年毫不猶豫地抽出匕首,紮在了飛船的外殼上!
大概是因為年代太過久遠的問題,原本根本無法洞穿史前文明金屬的人造電熱刀奇蹟一般扎進了飛船的外殼,劃出一道深深的溝壑,趴在飛船上的凌羽甚至能夠通過頭盔傳遞的震動隱約聽到飛船外殼傳來的令人牙酸的金屬被摩擦聲。
但是,按照現在的減速速度,似乎已經不足以在凌羽飛出去之前停下了。
三十五秒的十年如同三十五年一樣漫長,從婕絲喊出那句提示後,已經過去了三十五秒。
「婕絲……」
終於,凌羽的聲音從耳機中傳了出來。
「嗯?」
「下次……在我出發前就告訴我身上有什麼……」
飄在宇宙中的凌羽掃了一眼已經佈滿汗水的頭盔面罩——因為極度緊張和恐懼帶來的如同瀑布一樣的汗水,已經超過了清洗器的功率。
「呃……對不起……你還好吧。」
凌羽依然緊緊握著匕首,他抬起頭,頭盔顯示器清楚地展示出,刀刃距離飛船外殼的邊緣,只有五公分的距離,也就是說,他再前進哪怕五公分,耗盡了所有推進劑的青年就會變成一具永久飄蕩在太空中的乾屍。
「無論如何,謝謝你的刀。」
雖然凌羽已經從外殼上滑落,懸吊在了飛船外,不過,他總算是停下來了。
***
「這是十五號氣閘。」
凌羽抬著頭,將照片傳過去沒多久,耳機裡就傳來了婕絲的聲音,「看來,這就是我們要找的東西了。」
「我看到門了。」凌羽緊了緊手中的電熱刀——考慮到任何地球上的武器傷到這裡面的東西的概率都不大,這也是他手中唯一的武器,
「但是我不覺得這裡還有電。」凌羽右手將刀橫在胸前,左手拿著從頭盔上摘下來的手電,架在右手上,觀察了一下四周,做出了補充。
「應該有用於成員逃生的機械控制設備,」婕絲的提示總是來得很及時,「『方舟』上也有類似的設備,看來史前文明也考慮到了電子設備或許並不是那麼可靠。」
「我找找看。」凌羽小心地邁動步子,似乎是因為之前撞擊的原因,重力靴只能發揮40%的功率,也就是說凌羽只能維持一半不到的重力在飛船上行走。
「一般在門的右邊,會有一個配電箱一樣的裝置,當然只限於一般的隔間門,氣閘門應該沒辦法從外面打開……」
「感謝隕石和爆炸。」凌羽掌握好力道,輕輕踮腳飛越了一道十多米的裂縫,落在他先前看到的那扇門前。青年掃視一下,勾起嘴角,一刀將手動操作裝置的蓋子敲掉,「氣閘已經完全破碎了,我面前的這個應該是普通的氣密門,你看看。」
「看到了,lucky,正好和方舟上的是同一型號,打開方法正在上傳給你。」凌羽拍照,婕絲帶來了好消息。
「說起來,我剛才就在想。」等待下載總是無聊的,考慮到凌羽並沒有接受過專門的史前文明機械學教育,婕絲發過來的是詳細的操作方法圖解,掃了一眼龜速爬行的進度條,凌羽打開了聊天模式,「其實我剛才的處境並不危險對吧,就算沒能停留在飛船外殼上,我想我也可以傳送回地球,然後下次再來啊。」
「理論上是沒問題的。」婕絲的聲音絲毫沒有馬後砲的慚愧,和自己的老闆一樣理直氣壯的騎士少女咂了咂嘴,「好像我們剛才的智商都歸零了。」
叮咚的提示音響起,凌羽打開投影儀,將操作圖解投影在旁邊的空氣中,一邊開始枯燥的操作,一邊繼續著聊天,「我剛才試著調用了一下手背上的紋章,至少傳送回去的能量還是有的,這東西好像只有在積攢滿了往返的能量才會變藍。」
「你能確保回到家裡來嗎?」
「怎麼,你怕我傳送到騎士團去?」
「我倒是不怕,」耳麥那邊的婕絲輕笑了一聲,「大不了就當你嚴格遵從了東方風俗。」
「什麼意思?」
「沒什麼,門快開了吧。」
「嗯。」凌羽點點頭,在按照圖示解除幾道保險裝置後,他的手握住了操縱桿,吸了一口氣,凌羽將操縱手柄推了進去,而後旋轉了半圈。
「小心。」
耳機裡傳來婕絲的提醒,凌羽沒有回答,但是已經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經過了幾十萬年——至少是智人走出非洲的十二萬年,或許更久遠的時間,這扇門的機械裝置依然忠實的執行了命令,劇烈的氣流從門縫中鑽出,讓凌羽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抓住了旁邊的門框。
門完全打開,隨著氣流飄出的還有一些雜物,凌羽耐心的等待著氣流完全穩定下來,才鑽進了漆黑一片的走廊,順手還沒有忘記關上大門。
「我進去了,沒有照明。」
「收到。」
凌羽緩步前行著,一片真空之中只有從地板傳導回來的他自己的腳步聲,沉悶而毫無生氣。
在真空的步道中行走了大約十分鐘,就在凌羽感覺自己的骨頭都快被無盡的黑暗和寂靜凍僵的時候,手電的光芒反射出了另一道門。
「我遇到麻煩了。」
「怎麼了?」
「一扇門,沒有手動開關,」凌羽仔細的環視了一圈,並沒有找到和先前一樣的手動開關。
「拍照給我。」
「等等。」
就在凌羽後退準備拍照的時候,晃動的手電光中,他突然注意到了一個細微的藍點。
為了確認不是自己眼花了,凌羽關掉了手電,雙眼在經過一陣短暫的漆黑後,終於捕捉到了一絲細微的藍色光亮。
凌羽走上前,光亮的來源是來自於門口一個斜著的小平台,伸手抹去了上面厚厚的灰塵,凌羽看到了一個散發著藍色光芒的熟悉圖案。
那是一個和他手背上的紋路一樣的圖案。
「怎麼了,什麼情況?」
「稍等。」
無視了耳麥對面的婕絲,凌羽伸出手,按在了小平台上,瞬間,他感覺到手背皮下的納米機器人再次活躍起來,而後,毫無徵兆的光芒就讓他幾乎再次失明。
「哢嗒——哢嗒——哢嗒——」
下意識地做出防禦動作的凌羽很快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劇烈的光芒來自頭頂的燈光,而腳下輕微的震動,更像是他所熟悉的發電機運作起來的震動。
「這鬼地方……竟然還有電?」
凌羽喃喃自語著,但是下一秒,當他的視力回覆的時候,透過已經打開的門,他看到了令他一生也難以忘懷的景象。
那是飛船內部,在存留了十幾萬年卻依然盡忠職守的燈光的照耀下,比整個47號都市還要巨大的空間。
作者:
elpisfunny
時間:
2015-3-14 16:06:50
第二十九章 遠古機械
「……眾所周知,史前文明的金屬材料擁有極其優異的強度以及抗氧化,扛金屬疲勞性,但是這就帶來了另一個問題——史前文明用什麼方法來切割它?目前人類很難用現有手段對史前文明的金屬材料進行加工,需要大量的工時和能量才能勉強破壞史前文明金屬材料的結構,科學家推測他們肯定有一種遠超現有人類的方法來對這些金屬材料進行加工……」
——《同盟週末》科學版
***
凌羽原本以為已經沒有什麼事情會讓自己感到震撼了——不如說,這一天之內,他所經歷的震撼已經夠多了。
但是此時的青年卻只能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他下意識地抬起手,關掉了攝像機,卻不是為了逃避這份景象。
而是希望用自己的雙眼來確認這一切。
打開了呼吸面罩裝甲的青年,透過透明的有機面罩注視著這一切——超過幾十公里的穹頂讓凌羽感覺自己看到的幾乎就是真正的天空,而在這片人造的天空下,十幾公里高的機械臂如同巨人一般挺立著,幾十個類似干船塢的東西整齊的排列在凌羽的視野裡——而在被煙塵和光線所阻擋的,他所看不到的地方,或許有更多。
他低下頭,才發現自己所站的地方,是一個類似於觀察用平台一樣的地方,他向前幾步,透過已經破碎的玻璃窗,看到了自己腳下密密麻麻如同蟒蛇一樣蜿蜒著的流水線,以及成千上萬倒在流水線旁的功能各異的機器人。
「凌羽,你還在那邊嗎?」
「啊啊,我在。」
「怎麼回事,心不在焉的。」
「我拍照給你,我想你一定會喜歡的。」
凌羽合上面罩裝甲,啟動攝像頭,如同正在遊山玩水的年輕人一樣調整了一下角度,拍了十多張照片,上傳給了婕絲。
「神啊……這是……這是史前文明的生產線!每一個干船塢都可以製造方舟級別的突擊艦!如果這些生產線還能運作……」
「幾十萬年了,你覺得可能性有多大?」
凌羽搖了搖頭,儘管婕絲看不見,但她還是感覺到了凌羽的無奈。
「也是……算了,不能用最好,否則弄不好還會變成懷璧其罪的狀況呢。」
婕絲很快就轉換了思路,凌羽也點點頭,無論如何,發現如此震撼的工業奇蹟卻已經成為了無用的廢鐵,多少還是有點失落的。
「我找到了一個梯子,我下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有用的東西好了。」
一陣因為失落帶來的沉默後,凌羽走到平台邊緣一個門一樣的缺口處,一根造型有點詭異的梯子將數十米高的高台和地面連接在了一起——史前人類也是直立行走的哺乳動物,不過與其說他們像人,不如說人類是以他們為目標演化出來的。
凌羽關掉重力靴,卻發現似乎是因為接通了電源的關係,整個空間有了重力,雖然還是有輕飄飄的感覺,但是腳踏實地還是讓他安心了不少。
凌羽爬得很慢——順著有幾十萬年或者更長歷史的梯子,沒有幾個人敢快的起來,幾乎是每一節凌羽都要小心的試探是否會斷裂,好在一直有驚無險。
「怎麼樣,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嗎?」
凌羽穿行在機器人的殘骸之間,青年的左手不斷閃爍出掃瞄線,試圖找到一些有用的東西。
「這些機器人基本已經徹底損壞了,」婕絲的聲音裡難以掩蓋地流露出失望的感覺,「除了外殼之外,但是這種工業機器人的外殼防護效能比起現在地球的材料沒有代差,你撿回來也就是賣廢鐵賣的多一點。」
「同盟和騎士團已經用牙齒啃了方舟的外殼二十多年了,」凌羽的冷笑話時間,「沒咬下來些東西才是奇怪。」
「這些蜘蛛型機器人的結構我已經開始分析了,雖然不算非常值錢,但好歹不是空手而歸,」婕絲已經開始奮力挖掘已有信息的價值,彷彿凌羽已經注定了要空手而歸一樣,「這種四足吸盤的設計還是有人會出價的……等等!」
「怎麼了?」
耳麥裡突然傳來婕絲的驚叫,讓凌羽下意識的做出了戰鬥的姿勢。
「退回去!你傳送給我的第六十六份掃瞄件,我是說,倒數第五個,好像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你說這些機器人嗎?」凌羽飛快地轉過身,而婕絲更是直接回溯了凌羽的掃瞄記錄,將倒數第五個機器人在攝像頭上高亮顯示了出來。
凌羽如同一隻花豹一樣越過倒在地上的其他機器人,走到了被婕絲高亮出來的那台靠在一條傳送帶邊緣的機器人,這條傳送帶的上面和周圍到處散落著類似裝甲板的鋼鐵板材。
「再掃瞄一次,凌羽,」婕絲的聲音有點猶豫,但是卻矛盾的夾雜著欣喜,「它的芯片可能是完整的。」
「怎麼可能,都過了十幾萬年……」凌羽嘟囔了一句,用掃瞄儀重新過了一下這個倒在地上的破銅爛鐵——這個機器人大約兩米的高度,是靈活的四足機械型,上身是一個簡單的幾何形狀,右手是一條大概能夠自由伸縮的金屬軟管狀機械臂,而左手則是和人類的骨骼比較相似,不過左手的位置卻是一把如同槍械一樣的東西。
不過,就在凌羽將再次掃瞄的數據上傳到婕絲那邊的時候,青年突然注意到,在這個四足機器人的上半身靠近左側胸口的地方,有一絲無機的光芒。
凌羽躬下身,小心地碰觸著光芒的來源,大概是電池一類的東西吧,凌羽這樣想著,他繼續俯身,將攝像頭放大到最大。
如果裝回去會怎樣呢?凌羽伸出手,輕輕地觸摸著滑出來的電池,鬼使神差地向前一推,把電池裝了回去!
突然,機器人的身體劇烈地震動起來,凌羽下意識的後退一步,想要拉開距離,卻感覺到胸口傳來一陣巨大的撞擊力,彷彿一根巨大的鞭子一樣將青年直接凌空抽飛。
「老闆!沒問題!這個機器人的芯片是完好的!可以考慮把它帶回來……」
「我現在顧不上!」
從廢鐵堆裡爬起來的凌羽噴出一口鮮血,被鮮血沾濕的攝像機屏幕忠實的將畫面傳入他的瞳孔——之前一動不動的機器人現在正站在原地,將自己抽飛上百米的軟管狀右臂如同一條毒蛇一樣舞動著,而如同一把槍一樣的左手已經對準了自己。
「怎麼回事!老闆?!機器人被激活了?!」
「那是個意外!」凌羽舔了舔嘴角的鮮血,他的肋骨在剛才的一擊中至少產生了骨裂,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火燒一樣的疼痛,「現在我怎麼辦?!」
「根據騎兵隊的對策方案,先斷定對方對你有敵意,保持距離和防禦態勢!」
凌羽腳後跟向後一踹,將阻擋在自己退路上的一塊廢金屬踢飛,這樣一旦機器人突然攻過來,他也能夠保持一個合適的距離。
不過,機器人並沒有立即攻擊凌羽,而是用喇叭高聲發出一些不明意味的音節。
「它說什麼?!幫我翻譯一下!」
「『警告,檢測到非法入侵生命體,聯繫安保部門……沒有回音……允許武力應對』……老闆小心!」
不用婕絲提醒,凌羽早就已經注意到了機器人的左臂,那個如同槍械一樣的物體前端扭曲的空氣,他的雙眼死死地盯著前方,肉體系TF強大的危險感知能力讓他全身的每一根汗毛都豎了起來。
三秒鐘的沉默彷彿三年一樣漫長,而就在第三秒結束的瞬間,準確說,是第四秒開始了一點點的時候,凌羽猛地向左一躍!
再然後,一道七色的光芒就幾乎擦著他的身體飛了過去!
光束武器嗎?凌羽顧不上想那麼多,看著再次對準了自己的槍口,隨手扯過一塊地上的裝甲板就擋在了身前。
但是,翻滾中的凌羽卻依然感覺到肩膀一涼,而後就是劇烈的疼痛——裝甲板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光束沒有任何阻礙地打穿了裝甲板,而且在瞬間洞穿了能夠抵擋小口徑火藥武器攻擊的宇航服,而後毫不猶豫的在凌羽的肩膀上打出了一個直徑2.5釐米的孔洞!
「沒有燒傷,不對,不是激光,也不是等離子,老闆!小心!可能是我們尚未發現的一種武器!」
「還用你說!」凌羽顧不上肩膀上的疼痛,甩手將裝甲板衝著機器人砸去,好再通過這個動作他也知道自己的骨頭沒有受傷,只是肉體傷害的話,肉體系TF還是能夠承受的。
「怎麼辦,老闆,繼續打嗎?」
「廢話,我來這地方可不是為了學習歷史文化的!」
凌羽腳尖一點開啟了超頻,沒有任何猶豫地選擇了向前衝去——只有距離足夠近,足夠讓對方的武器難以瞄準才可以取得勝機!
在鋼鐵廢墟中穿梭著的凌羽如同黑色閃電一樣,他死死地盯著機器人的左臂,並且在瞬間判斷出槍口的指向——畢竟等開火在閃避,凌羽還沒有突破光速的打算。
飛奔中的凌羽的手也沒有閒著,不斷地從地上抄起一塊塊裝甲板和廢金屬,如同飛盤一樣丟向機器人,雖然無一例外被軟管一樣的右臂砸開,但是很好的干預了對方的瞄準。
終於,在閃過一道幾乎擦著臉飛過去的光束後,凌羽將兩人的距離拉進到了二十米以內,順手抄起一根不知道年代有多久遠的金屬桿,凌羽如同高速奔跑的標槍運動員一樣甩手將金屬桿衝著機器人甩了出去。
或許是因為太久缺乏保養,凌羽清晰地看到機器人已經做出了閃避動作,但是卻沒有能夠完成閃避,金屬桿刺穿了外殼,並沒有深入多少——但是對於凌羽來說,這一個閃避的瞬間就足夠了。
五米!凌羽已經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那隻軟管一樣的機械手上——他可不會再低估這東西的威力,他的肋骨可經不起下一次摧殘了。
凌羽右腳一蹬,身體平移到了機器人的左側,閃開了對方最後的一道光束,和他預計中的橫掃不同,這次,機器人將軟管一樣的右臂收縮起來,瞄準凌羽的胸口如同砲彈一樣飛速伸出!
雖然和計劃有所出入,但是超頻狀態的凌羽也飛快的變招——他只是一個側身小跳,而後將匕首橫在了胸前!
因為年代太過久遠而金屬疲勞的外殼被電熱刀輕鬆劃開,而破裂的金屬軟管也在一瞬間扭曲,失去了正常的伸縮功能。
機器人顯然不打算就這樣舉手投降,左手的光束槍再次指向了凌羽,凌羽迅速舉起電熱刀猛力一劈,順勢趴倒在地,不但將機器人已經無法縮回的伸縮臂一刀兩斷,而且順勢閃開了一道七彩的光束。
「結束了。」
凌羽盯著機器人指向自己的光束槍,勾起嘴角,他毫不猶豫的用手撐地,用倒立的姿勢一腳踢中了機器人左臂的關節處!
然而這還不是結束,伴隨著機器人左臂關節的破碎,凌羽雙手在地上一轉,帶動雙腳如同兩條毒蛇一樣鉗住了已經搖搖欲墜的機器人的左臂。
而後,青年將雙腳一擰,清脆的金屬斷裂聲傳來,光束槍口在發射前被硬生生對準了機器人的腦袋。
光束閃過!
一擊得手的凌羽不敢大意,雙腳馬上鬆開機械臂,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順帶將已經被擰斷的左臂夾到了自己的腳下。
他將電熱刀橫在胸前,注視著機器人眼中最後的光芒消失,似乎還不放心,凌羽上前一步,用電熱刀一刀將左胸那塊自己無意中裝進去的電池砍了下來。
「我有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老闆」
完成了這一切,婕絲的聲音才傳來。
「說。」
「好消息是,這東西的電子反應已經徹底停止了,你不用再擔心了。」
凌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將電熱刀插回後背的刀套,抹了一把在TF強悍恢復力下已經自然止血的右肩——肋骨骨裂,右肩貫通,不過對於TF來說都不算什麼,算是手賤的小小代價吧。
「壞消息是,你剛才一擊徹底破壞了芯片,老闆,這個機器人恐怕和其他垃圾一樣,沒有帶回來的價值了。」
「不一定。」雖然婕絲看不到,但是凌羽還是勾起了嘴角。
當他的目光落到自己腳下的那個「光束槍」上的時候。
作者:
elpisfunny
時間:
2015-3-14 16:07:11
第三十章 謎團的誕生
「……連續兩次,一些實驗室的儀器接收到不明來源的的能量信號,第一次發生在南大西洋,第二次則是發生在太平洋,目前科學家還不能確定這是誤讀還是有人在使用黑科技產品,又或者是其他的原因?一個民間科學團體表示將繼續追查下去。」
——《地球在線網》(科技版分頁一個很小的角落裡)
***
「所以說,我大概已經明白這把槍的原理了。」
婕絲的聲音在呼吸面具下有點悶悶的,藍衣騎士少女此時正坐在凌羽家地下室的機械台前,仔細地研究著凌羽此次行動的收穫。
「那不是槍,可能是打孔機。」凌羽躺在地下室的一張破沙發上,翹著腿,右手劃拉著面前的電子屏,上面是一本20世紀的科幻小說。
「某個討厭通風管的太空工程師可是靠著一把等離子切割機,在星際裡人擋殺人佛擋殺佛哦。」婕絲轉過頭,看著凌羽,「還有歷史上最兇殘的物理學家……」
「我不喜歡撬棍。」凌羽翻身坐起,青年此時光著上半身,被機器人射穿的右肩紮上了繃帶,「說起來,血檢結果還沒出來嗎?」
凌羽所說的血檢結果指的是自己的血檢結果——鑑於凌羽剛從外太空回來,防護服還發生了破裂,雖然命大沒有死於窒息,但是說不定會帶上什麼能夠一波帶走全人類的奇怪病毒,必要的謹慎還是有意義的,因此婕絲改造了地下室,自己也帶上了呼吸面具以免病毒是空氣傳播。
「已經出來了,發在我的手機上了,一切正常,沒有什麼未知的疾病。」婕絲掏出手機來看了一下,隨後摘掉呼吸面具露出了美麗的面孔,「接下來不如探討一下你帶回來的這個小東西?」
「我希望值回票價,」凌羽揉了揉太陽穴,那套破裂的宇航服至少價值幾十萬通用幣,此外還弄壞了一雙重力靴,「你知道,宇航服破裂我也不可能繼續探索,萬一下一道閘門後面是真空,你懂得。」
「沒有人在責怪你啦。」婕絲俏皮地一笑,「不過關於這東西的價值,還真的不好說。」
「『不好說』,而不是『不值錢』?」凌羽敏銳地注意到婕絲的用詞,顯然,一向注意說話嚴謹,從不信口開河的首席騎士既然沒說不值錢,那就還有迴旋的餘地。
「所有的探測方法都無法探明這東西的工作原理。」婕絲帶上一副厚厚的眼鏡,似乎是用來掃瞄內部結構的,「果然還是不行,不管是掃瞄,X光,量子探測還是任何一種東西,似乎都沒辦法探明內部的原理。」
「不能拆開來研究嗎?」凌羽撇了撇嘴,顯然是對這個答案不太滿意,「這東西輕鬆地穿透了史前文明的合金板,如果能搞清楚原理說不定可以大賺一筆。」
「我先說說我對這個東西的原理的推測吧,」婕絲摘掉眼鏡,毫無風度地伸了個懶腰,她已經在這兒坐了快一天了,「你很走運,老闆,這東西是完整的,除了能源系統連接在機器人的胳膊上,其他部分依然能夠正常工作,我改造了一下它的電力回路,然後試了試我們的聚變電池,民用的不行,軍用的可以。」
「你在我家玩軍用聚變電池?!」凌羽嚇得後退了一步,隨後露出了一副恨不得把婕絲腦袋擰下來的表情——民用聚變電池如果發生問題爆炸,殺傷力最多算一枚煙花,但是軍用的聚變電池可是能夠輕易夷平這棟樓的存在。
「別這麼緊張啦,好歹對騎士團高級機械師,史前科技高等研究員和清華大學新能源工程學博士有一點信心啦。」婕絲甩了甩手,一口氣丟出了三張嚇死人的文憑。
「你上過清華大學?」
「函授。」婕絲大義凌然地說出了自己文憑注水的事實。
「你下次再在我家亂玩危險品我就把你從47號上的排水口丟出去,」凌羽惡狠狠地威脅,「為了47號上兩百萬人的安全。」
「咳咳,簡單地說,這把槍……打孔機的工作原理是以亞光速射出一個不明的場,使得物質分子間的電磁力消失。」
「說點沒接受過函授的人能聽懂的,」凌羽撓了撓頭,「我只有初級軍校文憑,高中等效。」
「你知道微觀粒子間的作用力吧,」婕絲想了一下,但還是滿有耐心,「初中知識。」
「好像有這麼一說。」
「只要電磁力消失,物質就分崩離析了,也就是說直接被打散成微觀粒子本身。」婕絲拿起桌上的打孔機,「這就是原理。」
「可是這東西能射出七彩的光芒啊,」凌羽雙手抱在胸前,「有點奇怪。」
「那是彈道上的空氣被擊穿的效果,一個電離和反電離的過程,」話剛出口,婕絲就意識到面前這個大齡青年必然不懂自己在說什麼,隨即補了一句,「就像極光。」
「我投降,」凌羽轉身栽倒在沙發裡,「我寧可再和蛇眼打一架,也不想上物理課,你就直接告訴我這東西能幹嘛吧。」
「擊穿一切已知物質。」
「我聽錯了吧?」窩在沙發裡剛拿起電子板的凌羽瞪大了眼睛。
「沒錯,」婕絲轉過身,看著凌羽,「以我函授的淺薄文憑來看,地球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擋住這把打孔機的一擊,因為它根本就不可防禦,直接將彈道上的一切東西還原成微觀粒子。」
「我去,神器啊!」凌羽從凳子上彈起來,幾乎是瞬間就衝到了桌子前,「我再確認一遍,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擋住它的攻擊?」
「沒有任何東西。」婕絲點點頭,不過馬上就潑了一盆冷水,「不過,你先別太高興,仔細想想,這東西對人的殺傷力可能還不如一把普通的大口徑手槍。」
「也對……」凌羽愣了一下,瞬間明白了婕絲的意思——即使是火藥動能武器,也可以在射入目標後在體內翻滾傷害目標內臟,更不要說具有極大速度的電磁武器,這個打孔機雖然無堅不摧,但是射入口和射出口一樣大,如果不是打中要害,完全只是「無害通過」而已。
「不過你也別太傷心,只要打中目標的要害,一槍斃命還是沒問題的。」婕絲再一次露出了甜美的笑容,但是接下來的話卻和表情嚴重不符,「不管對方是在什麼樣的裝甲後面,帶著怎麼樣的防護裝置,射中腦門的話一下就死翹翹了,包殺包埋哦親。」
「你的表情讓我毛骨悚然。」凌羽嘴角抽動了一下,隨後深深地嘆了口氣,「感覺還是有點雞肋啊。」
「所以,看老闆你的意思咯。」婕絲歪歪頭,「根據《雷克雅未克條約》,任何史前文明的遺留物,都歸拾獲人所有,無論同盟還是騎士團,都不可以使用非法手段奪取,所以處置權在你手上哦,留下或者上交給騎士團或同盟換取報酬。」
「騎士團巧取豪奪『神的遺物』的事兒我可沒少聽說。」凌羽冷笑著刺了一下面前的少女,「說說看你的意見。」
「我覺得上交沒什麼意義。」婕絲搖搖頭,「根據我的經驗,這東西就是被拆開,瞭解原理的概率也不大,騎士團拆解過很多東西,基本都是在浪費;而且上交之後的報酬也比較少。」
「留著嗎?」凌羽撫摸著自己的下巴,低頭思考。
「我覺得,不如把它改造成一把手槍哦。」婕絲歪著腦袋,用手指輕輕的敲著桌子,「我記得老闆你慣用的武器就是一把手槍吧,2125式,北方軍械的。」
「手槍嗎?」凌羽皺了皺眉頭,似乎不是很滿意,「總覺得威力堪憂。」
「威力堪憂?」婕絲眉毛一挑,和凌羽大眼瞪小眼,「你管這東西叫威力堪憂?白宮地堡都分分鐘打穿給你看啊!」
「無論如何,總比沒有強。」凌羽撇撇嘴,做出了最後的決定——當然,不是那麼情願,「我又不缺錢,這東西騎士團也不會出多高的價格。」
「那我就拿去改造了。」婕絲咧嘴一笑,然後拿起桌上的打孔機,裝進一個保險箱裡,「我要回一趟冰島。」
「記得《雷克雅未克條約》」凌羽重新窩進沙發裡,端著小說頭也不抬的甩甩手,「最起碼身為一個僱員,不要私吞老闆的財物。」
「好的~」婕絲輕輕鞠了個躬,而後轉身走出了房門。
「對了,」就在關上門的時候,婕絲突然探頭進來,「給它起個名字吧,史前文明武器都是需要名字的了,我會把它刻在槍身上。」
「嗯……」不知道是沒有對武器報多大希望,還是專注於小說,凌羽顯得有點心不在焉,隨便看了一個單詞,隨口說出。
「就叫謎團(Enigma)吧。」
就這樣,日後名動一時的,被地攤文學稱為「黑色閃電的彩虹懲戒」的「謎團」手槍就這麼毫無藝術效果的誕生了。
***
「那個騎士離開了,詹森,你那邊有消息嗎?。」
就在婕絲離開房間的時候,在凌羽家對面的一個四層小樓裡,一個紅發的男青年放下手中的光學望遠鏡,衝著因為拉住窗簾而顯得十分黑暗的房間內轉頭開口。
「確定了,那個騎士訂了下午離開47號的船票,回程要到後天。」
名叫詹森的男人的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跳動著,他扭過頭,將口香糖從嘴裡吐出,被電腦屏幕照亮的臉上全是瘋狂和興奮。
「確定好,等明天晚上船到了太平洋中間再動手,以免這是個圈套。」
一旁的沙發上,一個留著平頭的中年人開口發話,他正在擦拭著一把武器——和一般的武器不同,兩根四十公分的導軌和巨大的電池倉顯示那是一把專門設計用來對付TF的電磁武器,雖然信號可能有點過時,但是足以對TF造成致命傷害。
「嗯,等莫里斯和凱斯來了,有了帶來的黑科技電容盾,我們應該能夠輕鬆拿下那個小子的人頭。」最開始靠在窗戶邊進行監視的紅發男人附和著自己老大的意見。
「不要急躁,按照原計划來,先用重武器把他逼出來,再一起上,」平頭男人放下手中的電磁手槍,看了房屋角落裡的導彈箱一眼,「就算是TF,我們五個改造人,加上重武器以有心算無心也是足夠了。」
「要是能直接炸死他就好了,省得我們動手了。」名為詹森的黑客冷冷一笑。
「詹森,到時候記得干擾警察和守備軍的通訊,聽說這小子在軍方有點關係,我可不想被他們攪合了。」似乎是不放心,老大又給操縱電腦的年輕人提醒了一下。
「放心吧老大,他們的網絡二十年前就過時了,嘖嘖,一千萬啊,ACA還從沒這麼大方過。」
電腦男舔了舔舌頭,彷彿已經看到了成捆的鈔票。
「莫里斯來信息了,下午兩點到,凱斯明早肯定到了,我們再觀察下,明晚動手。」
桌子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平頭老大拿起來掃了一眼,衝著房間內的兩個手下點了點頭。
「好的。」靠在窗邊的紅發男子再次舉起望遠鏡,看向了那棟破舊的二層小樓。
襲擊,即將展開。
作者:
elpisfunny
時間:
2015-3-14 16:07:32
第一卷 黑色閃電 第二節 上帝之城
里約熱內盧,一座被上帝擁抱的城市,凌羽在這裡勾起的回憶,會是上帝的旨意麼
第三十一章 老友記(上)
「……日前,一份由某航空公司安檢人員拍攝的TF搭乘民航班機的視頻被廣為傳播,經核實,此TF為空軍傘兵部隊特別行動隊的成員,同盟軍方發言人表示,當時這名TF正在執行特殊任務,其他細節涉及軍事機密不便公開,但是民眾卻無法對此表示信服,鑑於TF的強大破壞力,2169年通過的《TF民用交通管製法案》明確規定除特殊任務外,TF不得搭乘民航班機……」
——《同盟時報》
***
2178年1月22日,凌晨零點二十五分。
婕絲所乘坐的船正行駛在太平洋上,而在婕絲的頭頂上,三萬米的高空,一架HAMC公司的380座大型客機正在平流層平穩地飛行著。
飛機頭等艙的洗手間內,一個金發的男青年正抱著頭等艙的空姐,用一個浪漫的法式長吻讓整個洗手間都充滿了一種甜膩**的氣息。
「各位乘客你們好,這裡是機長,我們將在30分鐘後降落在海上都市『裡姆利亞』,今天由於天氣原因改變了航線,造成的延誤我表示非常抱歉,現在請回到座位……」
「真是不巧,我得回去工作了。」
有著一頭水藍色頭髮的乘務員輕輕地推開了面前的男人,眼神迷離的道歉。
「可惜,這條航線還是不夠長,不是嗎?」
金發男青年依然帶著迷人的微笑,並沒有因為對方的拒絕而產生不悅。
「克雷格先生……」
「叫我羅根。」青年伸出手,幫空姐整理了一下因為擁吻而被弄亂的衣領。
「羅根……能遇到你真是我的幸運。」
欲走還休的空姐注視著青年藍色的瞳孔,低聲地感慨了一句。
「可惜你知道,我沒辦法常坐飛機,所以也要多謝謝你。」
青年幫空姐整理好衣領,然後撩起了她的頭髮,在她耳邊輕輕地道謝。
TF是不能乘坐民航航班的,理由非常簡單——禁止攜帶武器上飛機對吧,TF本身就是一件人形兵器。
不過在名為金錢的萬能的魔鬼的驅使下,總會有一些例外,而對於這個金發的男青年來說,還要加上他那張傾倒眾生的臉。
「飛機上,似乎還有一位特殊的客人呢。」
空姐開口,但馬上意識到自己多嘴了,「對不起,我不該說的。」
「沒關係,」羅根帶著完美的紳士微笑,伸手摸了摸空姐的臉頰,「不過,你可以把他的姓名和座位號告訴我嗎?我可能會認識他的。」
「嗯……」猶豫的感情在空姐的心中只持續了一瞬間,隨即就被羅根溫婉的微笑和俊美的面龐所融化,「他叫凱斯,公務艙23B號。」
「謝謝。」羅根俯下身,在空姐的額頭上輕輕的親吻了一下,「能夠和你共度良宵,我也非常的榮幸。」
「莎倫,你在裡面嗎?」
「是的!我馬上就來!」
空姐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是敲門聲傳來,似乎是乘務長檢查機組人員,發現了空姐的離職,羅根後退一步,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算是和空姐完成了道別。空姐離開後五分鐘,羅根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凱斯……有意思」羅根坐在頭等艙的座位上,注視著窗邊的夜空,右手伸進了褲兜裡。
「看來你這次真的是通了大簍子呢,親愛的小處男同學。」
羅根苦笑一下,他的褲兜裡,裝著的正是凌羽的懸賞通知單。
***
飛機降落三十分鐘後,機場候機廳外的一處僻靜的小巷。
「切……臼齒裡的**嗎,這麼古老的手段還真被我忽視了。」
羅根無奈地搖搖頭,甩手將口吐白沫的屍體扔到一邊,帶著黑色手套的右手輕輕地扇了扇,彷彿是為了驅散那濃重的杏仁味。
這個倒在地上的男人,或者說屍體,就是和羅根同一架飛機來到47號上的殺手凱斯,羅根在簡單的跟蹤後輕鬆地扭斷他的機械手把他制服,但是卻沒想到對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自殺。
「似乎沒有什麼證明身份的東西,」羅根草草地檢查了一下屍體——一個決死的殺手一般不可能帶有什麼能證明身份的東西,不過,羅根還是從胸口口袋裡找到了一樣東西。
「看看這是什麼。」金發的男子輕輕地吹了一聲口哨,而後勾起了嘴角,「你又欠我一次,凌羽同學。」
殺了人自然不能就這麼扔著,羅根掐著屍體的脖子,把它塞進了旁邊的幾個廢棄的木箱子裡,作為47號上的原住民,羅根知道在屍體在腐爛前應該都不會被人發現。
而那張從殺手身上搜出來的凌羽的懸賞令,也被羅根撕碎扔進了箱子裡。
***
第二天早,柴犬小居。
「所以說,你在南非拆了人家半個基地,然後把『團結之眼』的七大高手之一打趴下了?」
「是最弱的那個。」
凌羽吸了一口面前的長島冰茶,看著蕾安娜意味深長的笑容,感覺有點背後發涼。
「不錯嘛,小子,有姐當年的風範,不過,果然偉大的還是愛情的力量啊,要我說,真論實力,你大概只有蛇眼的17.23332%差不多。」
「咳咳——」凌羽差一點把剛吸進去的飲料噴出,「我早知道你嘴裡沒什麼好話,但是那個那麼精確的實力數字是怎麼算出來的?」
「秘密,」蕾安娜向後一靠,讓身子放鬆在酒櫃上,雙手抱著她壯觀的胸部,胳膊上的玫瑰花紋身韻味十足,「不過你不覺得這真的很像2d老電影的情節嗎?執著於正義的女騎士和亦正亦邪的年輕戰士一起擊敗邪惡,嘖嘖,你們啥時候請我喝喜酒啊?」
「不要鬧。」凌羽伸出手,抹了一把頭上並不存在的汗珠,「如果我早知道會被通緝,我才不會管她的生死呢。」
「呵呵呵……」蕾安娜依然是一副「你不用解釋了我都懂」的表情,卻偏偏什麼都不說,這讓凌羽連反擊都無處下口,只能趴在桌前喝悶酒。
「不過說起通緝,」突然,蕾安娜彷彿想起了什麼,俯下身,從吧檯下面拿出了一疊傳單,「通緝令可都發到我手裡來了哦。」
「喂喂,47號好歹是同盟管理下的法治社會,這東西是違法的吧!」凌羽掃了一眼熟悉的通緝令,嘴角抽動著開口。
「走私黑科技產品也是違法的哦,」蕾安娜用指尖敲了敲通緝令,正好敲在照片中凌羽那並不清晰的臉上,「不過我都給你扣下來了,我放出話了,誰敢動你誰就別想在47號上混下去,大家還是買我這個老女人的面子的,還不快謝謝姐姐。」
「謝……謝謝……」凌羽有些苦澀地道歉著,倒不是對蕾安娜有什麼意見,而是覺得自己的未來彷彿一片灰暗。
「嘖嘖,我聽說南非這次被你們小兩口弄慘了,本身南非戰區就是ACA裝備最差的一個戰區,用的還是一百年前思路的傳統坦克,你們夫妻把人家打殘了,人家正好有藉口換裝備,聽說ACA正在考慮把新的電磁地面作戰平台部署到南非,同盟那些兔崽子也要受罪了。」
蕾安娜甩開打火機,點上一根煙,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
「不要一口一個小兩口……」凌羽依然進行著毫無意義的掙扎,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凌羽向後一仰靠在吧檯椅短短的靠背上,「我覺得自從遇到她後,我的人生一片灰暗。」
「這就是愛情啊,我們家的小凌羽也到了談戀愛的年紀了。」蕾安娜一副「養了二十六年的豬終於會拱白菜」了的幸福表情——不過,凌羽從14歲來到47號上,就一直承蒙蕾安娜的照顧,要說姐姐倒也合情合理。
「別沉迷在下午三點檔的愛情故事裡了,大姐頭。」凌羽依舊眉頭緊鎖,「如果您真的關心您這個腦袋值一千萬的弟弟的話,就想想該怎麼辦吧。」
「有辦法啊。」蕾安娜眼睛笑成了一條弧線,「把ACA連根拔起不就好了?」
「把地球儀拿來讓我再看看。」凌羽用一個極其古老的笑話白了蕾安娜一眼。
「說真的,我有個在同盟總參謀部的朋友給我說,你的這次襲擊在同盟高層也算是有點小小的風波,保守派現在已經沒辦法壓制激進派要求把TF成建制投入戰場的聲音了。」
凌羽皺了皺眉頭,關於保守派和激進派他是知道的——TF誕生以來,就被認為是敵後破襲的利器,然而造價高昂和基因稀少的緣故,保守派的軍官認為將TF投入生還率極低的敵後進攻作戰是極其危險的,因此不論是同盟還是ACA,對TF的使用還是集中在防禦中,即使進攻,也是配合大規模正面推進,絕對不會像凌羽這樣讓昂貴而寶貴的TF隨意去執行自殺式行動。
然而,這就導致了軍方TF變成了打治安戰的特警,即使在敵後活動也很少針對軍事目標進行突擊,更多的則是暗殺和營救,而不是直接的襲擊。
「別小看ACA,」凌羽搖搖頭,似乎對自己造成的蝴蝶效應不以為然,「TF再強也只是戰術層面,無法動搖雙方在戰略層面的均勢,再說同盟現在也沒幾個人想打仗。」
「這一點我認同,不過,有句話我還是想給你說,」蕾安娜突然收起了笑容,拿走凌羽面前只剩下冰塊的柯林杯,轉身背對著凌羽,嚴肅的開口,「ACA想殺的人很多,就算不說同盟總統,高官之類被嚴密保護的,通緝令上的TF也不是只有你一個,但是到目前為止,ACA得手的並不多。」
「這是安慰嗎?」凌羽舒了一口氣,「如果是,那你可不怎麼會安慰人。」
「不,這是告訴你該怎麼做,」蕾安娜將杯子放回架子上,轉過身,雙手撐在吧檯上嚴肅的看著凌羽,「如果我是你,我就會選擇打疼ACA,讓他們知道你的厲害,更重要的是,讓那些貪圖這一千萬的人意識到,有錢也要有命花才行。」
「不知道我行不行。」凌羽沉默了一下,苦笑著搖搖頭,「有些事情……」
「男人不能說自己不行啊,凌羽同學。」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凌羽的背後傳來,而凌羽甚至頭也沒回,直接一頭撞在了吧檯上。
因為他對聲音的主人實在是……太熟悉了。
金發碧眼的男子大大咧咧地繞過空無一人的椅子走到吧檯前,扯開凳子坐上去,然後變戲法似的拿出一朵玫瑰,插在了吧檯的花瓶裡,「蕾安娜姐姐,我真的懷疑你是在逆生長,否則怎麼可能每次都比以前年輕漂亮。」
「呵呵,俗套的段子,但是女人都吃這一套,」蕾安娜拿過花瓶,轉身給裡面加上水,「向羅根學著點,凌羽。」
「死也不要……」凌羽揉了揉腦袋磕在桌子上的紅暈,假裝沒看見被磕凹下去的部分,「羅根你不是還要幾個月才回來麼,你的『遊獵』計劃提前結束了?」
「還不是因為你?」羅根接過蕾安娜遞過來的牛奶,禮貌地微笑點頭,而後從兜裡掏出已經被揉的不成樣子的通緝令,「我走了半年,你本事見長啊凌羽同學,都敢去ACA的基地踹門了。」
作者:
elpisfunny
時間:
2015-3-14 16:08:12
第三十二章 老友記(下)
「……根據已經得到了證實的消息,(ACA)軍方即將推出新型號的改造人組件,這種型號可以大大降低排異反應的副作用,並且掛載更強大的火力!軍方發言人表示,這種改造人組件,配合新型的電磁武器,將進一步縮小TF和改造人之間的戰鬥力差距……」
——《進化之光網站》
***
「我不管你聽到了什麼,」凌羽恨不得把桌上那張通緝令給吃下去,但是他知道即使他這麼做了也於事無補,「總之都是誤會。」
「還能為什麼?為了女人唄。」蕾安娜毫不留情地把凌羽賣了,「而且是個大美人哦。」
「美人?!哪裡哪裡?快領出來讓我看看啊,按照你的性格絕對不是玩玩而已吧,什麼時候結婚啊,什麼時候生兒子啊,我可是小凌羽的教父啊。」
看著如同打了雞血一樣的羅根,凌羽在心裡暗嘆了一句交友不慎,然後清了清嗓子,一句話讓羅根閉上了嘴。
「是個騎士團的。」
「……」
「還是騎士團現役首席騎士哦。」蕾安娜持續著補刀這份極其偉大的工作。
「完了,凌羽,」羅根一臉嚴肅地轉過頭,仔細打量了一下黑衣的好友,「你已經飢不擇食了。」
「別這麼說,」蕾安娜再次點上一根煙,「小姑娘我見過,人很好,不是那種狂信徒。」
「那一定是偽裝,」羅根認真地喝了一口牛奶,然後伸出手搭在凌羽的肩膀上,「不要相信騎士團的人,她們可以為了信仰出賣一切,愛情什麼的對她們來說只是任務,你要擦亮雙眼,不要因為缺乏戀愛經驗就和發情的公牛一樣看到窟窿眼就想騎上去啊。」
「向公牛道歉!」凌羽咬著牙恨不得把面前這個男人不沾作料生吃了,「還有,婕絲不是那種人。」
「這是好友善意的提醒啊!這還沒過門了就已經胳膊肘往外拐了,將來結了婚豈不是完全沒有我的一席之地了?!」
羅根瞬間掛上一幅悲天憫人的面具,假的讓凌羽反胃。
「不要亂用你不懂的俗語!胳膊肘往外拐不能形容朋友的!還有什麼叫你的一席之地啊!我的私生活為什麼要有你的一席之地啊!」但是相比之下,快要哭的是凌羽,因為他發現自己為婕絲一句無意識的辯解好像讓自己再也說不清事實了,「總之,無論如何,事情不是你們兩個想的那樣!」
「咳……既然你這麼說,那我暫時就假裝事情不是這樣好了。」羅根清了清嗓子,然後整理了一下領帶,把揉成紙團的通緝令展開舖在桌子上,彷彿在看著兒子零分試卷的老爸,「說吧,你這次怎麼捅了這麼大的簍子?」
「我哪知道。」凌羽用指尖敲了敲桌子,「大姐頭,再給我一杯長島冰茶,酒要多。」
「果汁汽水拿去,借酒消愁是不對的,」蕾安娜遞過來一瓶果汁汽水。
「不要無視我,」凌羽還沒拿到汽水,就被羅根劈手奪走了,「一千萬通用幣啊,那可是多少錢……嘖嘖,我都想殺了你去領賞了。」
「一千萬而已嘛。」凌羽下意識地嘟囔了一句。
「對哦,我們家凌羽這次的任務報酬也是一千萬哦。」蕾安娜不愧是搞情報的,出賣凌羽輕車熟路。
「我操!」羅根的雙眼頓時瞪得如同銅鈴那麼大,「快快拿出來共產一下。」
「不在我手裡了。」凌羽倒是很淡然地打開了果汁汽水的蓋子灌了一口,「老地方去了。」
「哦……」出乎意料的,羅根聽到凌羽的話,就沒有再追問下去,蕾安娜似乎也是隱隱地皺了一下眉頭,屋內歡快的氣氛一下子冷卻了不少,三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說起來,我在機場幹掉一個殺手,」過了一會兒,羅根將杯子裡最後一口牛奶喝光,「身上有你的通緝令。」
「這麼快就被人盯上了嗎?」凌羽皺皺眉頭,捏著果汁汽水的瓶子,「看來事情比我估計的還要麻煩。」
「我最不欣賞你的就是這點。」羅根的手指在通緝令上跺了跺,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正好敲在照片裡凌羽的臉上,「身為堂堂TF,怎麼這麼膽小怕事,不就是幾個殺手嘛,不就是ACA嘛,我記得你和ACA還是有血海深仇的吧?」
「……」和羅根意料之中的不同,凌羽沒有說話,只是盯著通緝令上自己那有點陌生的面孔,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我先走了,大姐頭。」
凌羽掏出一張紙幣放在桌上,推開凳子,衝著蕾安娜點點頭,轉身走向了大門。
「我也走了,好久沒回家看看了。」羅根將牛奶杯推到了蕾安娜的面前,同樣留下一張紙幣,跟上了凌羽的腳步。
***
「他從酒吧裡出來了,怎麼辦,老大,動手嗎?」
依然是先前殺手們的監視房間裡,名為詹森的黑客將早就入侵的攝像頭上的畫面放大,而後對著身後抽煙的平頭男子興奮地大喊著。
「嗯……」然而,平頭男子卻沒有回話,他轉手將煙蒂按在已經被煙頭堆滿了的煙缸裡,「是個好機會,但是凱斯到現在還聯繫不到,你怎麼看,傑夫。」
「馬修,你擔心他被抓洩露我們的行動計劃?」紅發的男子,傑夫,也就是最開始用望遠鏡監視著凌羽的男人依然靠在窗戶邊,指出了平頭男子的疑問,而且隱隱的,他似乎是這只殺手小隊的二號人物。
「凱斯說不定是臨陣脫逃了。」一個坐在角落裡的光頭突然插話,他就是攜帶著黑科技電磁盾的莫里斯,他比凱斯要早幾個小時到達47號都市,順利和房間裡的三個人完成了匯合。
穿著背心的光頭男莫里斯毫不掩飾地顯露出自己強壯到不正常的肌肉,而後冷冷地笑著,「他本來就是我們幾個人裡面最弱的。」
「我覺得不會,」平頭男馬修將空煙盒揉成一團,而後拿起了桌上的電磁手槍,「至少他應該給我們打個招呼吧。」
「應該不是叛變,因為整個軍警網絡都沒有動靜,他們如果試圖搜捕我們,那不可能瞞過我的眼睛的。」黑客詹森臉上已經收起了剛才的興奮和激動,冷靜地做出了分析。
「我也沒有發現有可疑人員出現在我們周圍。」紅發傑夫伸出手,警惕地撩開窗簾觀察了一下周圍,彷彿是在確認自己的想法。
「這樣啊……」馬修站起身,走到詹森的電腦前,突然,他似乎注意到了什麼,指著屏幕裡凌羽身後不遠的羅根,「這個人是誰。」
「不知道,沒聽說過這號人啊,」詹森的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跳動著,一個TF資料庫出現在了屏幕上,詹森把攝像頭拍到的羅根的面部放大,加入了數據庫進行比對。
流水一般的數據劃過,屏幕上出現了「無匹配對象」的提示。
「看來是個普通人而已,」平頭老大馬修舒了一口氣,沒有再猶豫,「那就按照我們的佈置來,我們先發射導彈,如果還幹不掉他,就近戰肉搏,莫里斯上去纏住他,和傑夫配合,我在外圍遊走,詹森干擾完通訊就尋找狙擊位,作為最後的保險。」
「根據我們的情報,足夠幹掉這個傢伙了,他在南非根本就是一個水貨,靠的都是那個首席騎士,真是對不起這個懸賞啊,大概是ACA想要殺雞儆猴吧。」
「總之,有沒有問題?」
「沒有!」
「那就好,撤退路線按照事先預定的,等拿到了ACA的賞金我們就可以脫離該死的僱傭兵團,遠走高飛了!」
最後,馬修還不忘給屋子裡的四個人描繪一下美好的未來加油打氣,就連一直冷靜的紅發男傑夫的呼吸都有點加快。
似乎,一千萬已經是他們的囊中之物了。
不過他們似乎沒有注意到,自己得到的情報,根本和實際情況是天差地別。
***
而此時的凌羽,還不知道羅根幹掉的殺手,只是針對自己的陰謀的冰山一角。
沿著熟悉的道路回家的凌羽,似乎正在思考著什麼,沒有在意跟在身後東張西望的羅根,繞過熟悉的街道,凌羽很快就站到了自家門前。
「我記得你的房間沒有裝窗簾,」羅根跟在凌羽身後,看著二樓窗戶邊打開的花紋窗簾,突然發問。
「那現在是婕絲的房間。」凌羽也愣了一下,婕絲什麼時候裝了窗簾?不過這並不影響他將鑰匙插進房門,「婕絲就是那個騎士。」
「我現在理解大姐頭的想法了,」羅根被凌羽的淡定的回答弄得愣了一下,而後盯著已經打開門的凌羽,露出一個猥瑣的微笑,「這都**了啊!」
「她睡樓上,我睡地下室,」凌羽深知自己無論再說什麼都會被這個損友借題發揮,所以他決定用最簡單的方式進行回答,此外,凌羽多多少少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再說,她房間也沒什麼特別的東西,主要是一些電子設備。」
「你竟然沒有跟她睡在一起?!」羅根一把拍在自己的腦袋上,搖了搖頭,「不過,我確實不該感到驚訝,這是你會做出來的事情。」
「你進來不進來?」凌羽皺了皺眉頭,不耐煩的催促,似乎恨不得直接把門摔在羅根臉上。
「那當然,我羅根·克雷格又回來了,哈哈!」
瞬間從無奈表情變成得意的羅根搶前一步,從凌羽的身邊擠進了房間裡,凌羽帶上門,脫下夾克衫掛在門口的衣帽架上,耳邊傳來了羅根把自己扔進沙發裡的聲音。
「還是自己家舒服啊,雖然女人的床也不差。」羅根翹著二郎腿一副**的表情靠在沙發上,但隨後就注意到了新的可以當做餐桌的「茶几」。
「哪兒來的新家具?」羅根發問。
「婕絲買的,」凌羽走到廚房,取出一瓶礦泉水,順帶還把一包軟包裝牛奶丟給了羅根,「不要問更多,這是個很長的故事。」
「有機會我會讓你說清楚的,」羅根將吸管插入軟包牛奶,「蒜頭呢?」
「地下室充電呢。」
「對了。」突然,吸了一口牛奶的羅根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走到通向二樓的樓梯口,而後轉過身,沖凌羽伸出了手。
「鑰匙給我。」
「什麼鑰匙?」凌羽愣了一下。
「小騎士房間的鑰匙啊。」羅根一臉的大義凌然。
「你想幹嘛?」凌羽眉頭一挑,露出有點不爽的表情,「沒有得到女孩子的邀請就私闖人家的閨房?你不是不喜歡騎士麼?怎麼剛到家就這麼**?」
「不不不,凌羽,我是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羅根繼續說著除了他沒人相信的謊話——或許他自己是否相信也有待商榷,「騎士團的人無緣無故跑到這裡來做什麼,我身為房子的產權所有者,有必要搞清楚有沒有什麼國家陰謀,以免我親愛的好朋友,凌羽你被連累啊。」
我已經被連累的媽都不認識了好麼,凌羽腹誹了一句,但是還是清了清嗓子,「無論如何,我反對。」
「反對無效,從法律上來講,這是我的房子。」羅根再次強調了房產證上只有他一個人的名字的這個事實,「再說,你剛才說她房間裡有電子設備?那我就更有突擊檢查的必要了。」
你只是想窺探人家的隱私吧,絕對是這樣吧!
凌羽揉了揉鼻樑,略微糾結了一下——大齡未婚青年突然產生了一種想要同意的衝動,雖然他不斷安慰自己這是羅根的主意,也是他的權力,但是他卻也同樣產生了對於婕絲房間,尤其是電腦上破解的芯片的內容的好奇心。
「好吧,這是你的權力,」最終,凌羽還是放棄了抵抗,解下腰上的鑰匙串丟了過去,「但我要全程陪同,而且要監督你不能碰觸不可疑的私人物品。」
「成交。」終究這還是羅根自己的房子,沒出幾秒鐘,他就輕車熟路地找到了二樓臥室的鑰匙,兩人先後爬上樓梯,來到了婕絲的房間門前。
羅根將鑰匙插入鎖孔,輕輕地轉動了一下,老式彈簧門發出解鎖的哢嗒聲,但是彷彿是為了賣關子,羅根停頓了一下。
「凌羽,你知道嗎?女人的裙底和閨房可是比薛定諤的籠子更神奇的地方哦。」
「少廢話。」凌羽嘴角抽動了一下,飛起一腳就踹在了羅根的屁股上,西裝青年的身體一個踉蹌撞開門,不過卻沒有抱怨一句。
不是他不想抱怨,而是兩人在門打開的一瞬間,同時透過房間的窗戶看到了一個拖著尾煙向他們飛來的東西。
那是一枚導彈。
作者:
elpisfunny
時間:
2015-3-14 16:09:41
第三十三章 街頭火拚
「……海上都市的治安問題再次成為同盟關注的焦點,記者暗訪表示有43%的同盟海上都市存在極其嚴重的販毒,謀殺,非法性.交易以及走私等問題,相應海上都市的同盟安全署已經完全淪為軍方的流放地,大量在軍隊內劣跡斑斑的兵痞被發配到海上都市充任治安官,加劇了海上都市的治安問題,除此之外,嚴重的治安問題的讓人不得不懷疑,其中又有多少和ACA有牽連,有多少直接威脅同盟國家安全?」
——《同盟週末》
***
一年內第二次被導彈「炸出」房間的凌羽,和理論上應該是新年第一次的羅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背靠小巷的窗戶——也就是二樓離兩人最近的窗戶撞了出去
玻璃破碎的聲音只比爆炸聲提前一秒不到,然而對於TF來說,這些時間足夠逃生了。
一黑一藍兩個身影從二樓落下,又不約而同地滾到了一個厚重的金屬垃圾箱後,果不其然,就在兩人穩住身形的瞬間,一道火舌從天空劈下,密集的子彈撞擊在塞滿了不可燃垃圾的垃圾箱上。
「我靠,我的范思哲西裝!」
羅根無奈的聲音從凌羽的背後傳來,但是黑衣青年卻顧不上好友的抱怨,挺起腰,右手從褲兜裡摸出手機,向外一甩,打開的旋蓋手機如同一面鏡子倒映出了垃圾桶後面的襲擊者的位置。
可惜凌羽只看到了一面一人多高的盾牌,和從盾牌側面伸出來的一把六管機槍。
「暫時確定是兩個人,」凌羽從機槍的相對位置看出了射手並不是持盾人,「一個防禦型,一個攻擊性,武器是卡利爾安保設備的M328X便攜式六管機槍,應該不是TF,改造人而已,所以羅根,等一會兒我開超頻吸引火力,你趁機……羅根?羅根?」
凌羽轉過頭,看到的只有一件被彈片打爛的藍色西裝外套——應該是跳出窗戶的時候導彈彈片的傑作。
好吧,我不該對你在這種時候抱有期待的,凌羽嘆了口氣,倒也沒有太過失望,或者說已經習慣了。
畢竟羅根·克雷格的戰鬥位置是狙擊手——這是好聽的說法,不好聽的叫冷槍專業戶。
指望他能和自己一起衝鋒實在是太天真了。
「哢嚓——」
就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一發子彈準確地貫穿了凌羽的手機,巨大的動能將手機完全扯成兩半,超音速子彈和空氣的摩擦產生的高溫甚至燙到了凌羽的手指。
「……我想我有些生氣了。」
凌羽皺了皺眉頭,將半截手機裡面的通訊芯片取出裝好,在垃圾箱徹底被子彈撕碎之前化成了一道幻影,直衝向目標。
沒有任何猶豫,開啟了超頻的凌羽瞬間閃過十多米的空間,一拳砸在了盾牌上!
然而,這第一擊就用上了亞音速攻擊的一拳,卻沒有如同他預料的那樣將持盾者直接打飛!
「電容盾?!」凌羽在瞬間就意識到了自己面對的東西——這種借助史前文明科技研發的盾牌本身如同一個巨大的電容,可以在一定限度內將動能和一部分熱能吸收轉化成內部的電能,從而保證使用者不被這些能量——尤其是動能的傳遞效應所傷害。
婕絲的那條機械臂上打開的十二面盾也是電容盾,當然比這種人類仿製品要先進多了。
透過電容盾那狹小的觀察口,凌羽看到了一雙因為計劃成功而露出滿意光芒的眼神,緊接著,一記盾擊就轟在了他的身上!
被盾牌高高轟起的凌羽幾乎是飛出的同時被躲在身後的六管機槍手套進了瞄準環——操縱六管機槍的正是一直冷漠監視著凌羽的紅發男傑夫,此時此刻,他的右手已經被拆掉,換上了一把六管機槍,而背後的彈箱裡至少儲藏著幾萬發子彈!
莫里斯負責引誘TF攻擊電容盾,並且利用自己改造人的怪力將TF浮空,而後一直控制著火力的傑夫攻擊凌空不能閃避的目標,這就是兩人想出來的「殺招」。
然而,在這一刻,改造人和TF的差距再一次明顯的暴露——如果他們的對手也是一個改造人,那麼幾乎是必死的,但是面對反射神經,感知能力和判斷能力都遠遠超越人類的TF,兩人的「殺招」明顯就是一廂情願,漏洞百出。
凌羽在騰空的瞬間就看破了整個計劃,而後飛快地抽出了自己的戰術腰帶,將自己的手臂延長了差不多一米,甩向了一旁的路燈。
紅發男傑夫的機槍火舌自然是沒能奈何得了在空中改變了姿勢的凌羽,在路燈上如同體操運動員一樣旋轉了一圈的凌羽重新加力,而後鬆開腰帶讓自己順著離心力落到了兩人背後,而後右腳發力從後方一拳轟向了紅發男傑夫的後背!
然而,就在這志在必得的一擊即將得手的時候,凌羽突然感覺到右側傳來了極其危險的氣息,青年幾乎是遵從肌肉反應一般左腳一撐,強行將攻擊收回,而幾乎是同時,一發在電磁線圈加速下的二十毫米圓珠型子彈就擦著他的身體飛了過去。
有著電磁發射器的老大馬修毫不猶豫地現身為自己的隊友解了圍!
「三個……」凌羽念叨了一下,而此時,光頭男的電容盾已經回過身來,而平頭老大馬修手中的電磁槍也開始再次蓄力加速準備射擊。
凌羽一個後空翻,利用出色的反應速度和尚未關閉的超頻狀態躲開了電磁子彈和盾擊,而後出乎意料的,凌羽並沒有選擇後退,而是迎著因為盾擊而敞開的電容盾衝了上去!
凌羽這一反常態的突進收到了效果,在盾擊打在了空出的光頭男莫里斯還沒能將盾牌收回的空擋,一拳砸在了對方的胸口!
即使是經過了肉體改造,莫里斯的胸口還是沒辦法接住這TF的全力一擊而出現了一個凹陷,而光頭男則是噴出一口鮮血就被打飛出數米,滾進了凌羽房間被炸燬的二樓灑在街道上的碎片之中!
好在紅發機槍男傑夫為了向凌羽開槍已經從莫里斯的背後閃開,才沒有被波及,然而凌羽顯然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上前一步,左手扣住紅發男右手的六管機槍,扯到身前就是一記提膝,頂在了機械手臂的關節處。
金屬碎裂的聲音響起的同時,凌羽的右側腰部也終於被馬修的電磁手槍擊中,黑衣青年彷彿被高速行駛的卡車撞到一樣,旋轉著飛向路邊,砸在了一個金屬長椅上,將雕花的長椅直接還原成了扭曲的金屬。
凌羽就地一滾,斷裂的金屬條在他臉上劃出一個淺淺的痕跡,但是比起這個,接踵而至的電磁子彈顯然更加致命。
凌羽沒有停留,一個閃身鑽到了街邊的花壇後
「別管我!老大,他受傷了!你打中他了!幹掉他!」
紅發機槍男的聲音混雜著憤怒和驚喜,此時正托著已經被凌羽膝撞弄斷的機械手臂,但是他並沒有向自己的老大求救,而是拖著斷臂衝向了路邊的一輛卡車,那裡有他們事先藏好的備用武器。
「你自己小心!」
他的呼喊讓略微猶豫了一下的馬修重新端起了電磁槍,衝著已經從廢墟堆裡爬出來的莫里斯做出一個手勢,然後衝著凌羽藏身的花壇裡包抄了過去。
花壇很小,只是一個大約三米長,兩米寬的矩形區域,裡面的花草已經因為之前的幾場人造雪而完全凋零,因此一眼就可以看到凌羽不在裡面——既然不在花壇裡面,那就在花壇半米後的水泥圍欄後面了。
「詹森,你看得到他嗎?」
莫里斯端著電磁槍,扳機一緊一鬆保證鋼珠能夠不斷地在線圈中保持高速——這樣開槍的時候就不需要蓄力。他按動耳麥,呼叫著此時應該在旁邊樓上端著反器材狙擊槍的黑客小子。
「能看到,他受傷了!傷得很重,就在花壇那邊,快點老大!趁他病要他命!」
得到了肯定答覆的馬修沒有任何猶豫,加快腳步就向著花壇背後跑去,出於對隊友的信任,他並沒有考慮太多,甚至沒有等待另一側扛著電磁盾的莫里斯到位。
然而,就在他衝入花壇拐角的瞬間,一道自下而上的黑光閃過,緊接著,馬修就看到自己的右臂脫離了身體,高高地飛起,而那隻手上還握著那把電磁槍。
怎麼會——!詹森不是說了他已經重傷了嗎?!而且被電磁槍擊中了側面腰部,即使是TF也不可能依然生龍活虎的!
馬修驚訝的情緒還沒醞釀開來,凌羽就一個轉身閃到了他的背後,而後一把擰斷了他的脖子,彷彿是擔心他不死一樣,擰斷了對手頸椎的青年還把手中的半截沾血的鋼管從馬修的太陽穴裡插了進去!
「這小子……以前下手沒這麼狠啊……」
另一邊的房頂上,羅根摘掉通話器,將眼睛從槍管折斷,已經無法發射的狙擊槍的瞄準鏡上挪開,皺了皺眉頭。在他的腳邊,狙擊槍原本的主人,黑客詹森已經被他擰斷了脖子,屍體扭曲著倒在地上。
「又有客人?」
忽然,羅根抬起頭,將目光挪向遠處的天邊,透亮的天空彷彿突然被撕開了一塊,緊接著,一個藍色的身影從如同破洞一樣的黑色區域鑽了出來。
「光學迷彩?隱身直升機?」羅根看著黑色的飛行器退去天空一樣的偽裝,露出黑色的機身。
「看來你的小騎士也到了呢。」羅根咂咂嘴,將狙擊槍丟在了地上,習慣性地整了整領口。
***
「好了!這樣就成了!」
紅發男傑夫給自己的右臂換上一個新的榴彈發射器,準備去支援自己的隊友的時候,一股巨大的撞擊力就從他的背後毫無徵兆地傳來,緊接著,這股衝擊力就將他的內臟全部壓成了幾毫米厚的薄片,連同幾乎碎成粉末的骨頭一起。
「我進來了,馬上撤離,注意安全。」
婕絲·美諾按動耳邊的通訊器,藍衣的少女提著一個小巧的金屬箱,彷彿完全沒注意到腳下被自己踩死的改造人。
因為她就是瞄準了才跳出來的。
***
盾牌男莫里斯在馬修被幹掉的瞬間就已經明白計劃出現了極大的紕漏。
他也聽到了剛才詹森和馬修的無線電對話,毫無疑問詹森是不會給馬修提供假情報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詹森早就被人幹掉了。
但是更大的紕漏是,他們的情報出了問題。
事先拿到的情報明確的寫著,這個凌羽只是個普通的TF,沒有什麼保命絕技,素質水平也在一般的TF之下,純粹只是個划水摸魚的貨色。
但是一交手就發現,這個「普通」的TF,已經接近了精英TF的水準!
五個改造人,根本不可能傷到他一絲一毫!
更糟的是,剛才出現的隱身直升機,和上面跳下來的人顯然已經偷襲了傑夫,最壞的情況下,傑夫可能已經被幹掉了。
所以莫里斯在馬修被幹掉的瞬間,就將自己放在了已經被幹掉的詹森的射擊死角——當然,他並不知道詹森的狙擊槍已經在和羅根的戰鬥中損壞了。
而後,莫里斯毫不猶豫地按動了盾牌上的一個開關,然後將盾牌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如同古代重盾兵一樣,半蹲著將自己巨大的身體蜷縮在了盾牌後面。
「老闆!你沒事吧?!」
婕絲提著銀色的手提箱,飛奔到了凌羽的身邊,凌羽隨手將一直擋在身前作為盾牌的馬修的屍體丟在地上,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腰間的傷口,「一點小傷,死不了。」
「怎麼還有個傢伙,我幹掉他!」
似乎是因為凌羽指縫中滲出的鮮血,婕絲雙眼裡難得地露出火焰,而就在她準備沖上去之前,凌羽卻一把抓住了她。
「小心,那是電容盾,就算是你也不一定能一擊打穿,而且現在地上還有跨步電壓。」
凌羽冷冷一笑,一眼就看破了莫里斯最後的撒手鐧——利用盾牌吸收的能量在自己周身製造跨步電壓,吸引敵人來進攻。
「把那東西給我。」
「啊?哦!」
婕絲愣了一下,立即明白了凌羽的意思,銀白色的手提箱打開,露出了一把銀白色,像是左輪又像是自動的手槍。
沒有任何猶豫,凌羽接過手槍,衝著三十米開外的莫里斯扣動了扳機。
再然後,盾牌和莫里斯額頭中心的窟窿,就宣告這場街頭火並以一種極其虎頭蛇尾的方式結束了。
作者:
elpisfunny
時間:
2015-3-14 16:11:13
第三十四章 憤怒時間
「……僱傭兵管理章程如同一紙空文,同盟或成最大輸家?大量的未登記或者使用虛假信息登記的僱傭兵,很可能成為同盟國家安全的潛在威脅」
——《同盟週末》
兩個小時後,47號都市安全總署。
自治狀態下的海上都市一般都會將軍警統一成一個部門,冠以「安全署」的名稱,嚴格的說,安全署只是同盟軍方下屬的機構,採用武裝警察的編制,而駐軍總司令則兼任安全署的署長。
不過,即使改變了名字,也不能改變「警察總是在一切都結束後才出現」的定律,就算是市中心的居民區發生了爆炸和戰鬥級別的交火,安全署的武裝警察依然在凌羽收拾掉莫里斯整整十分鐘後才趕到,而直升機甚至是半個小時之後才趕到的,甚至比電視台的新聞直升機還要晚十五分鐘。
再然後,作為一切事情的起因,凌羽自然是毫無懸念的被帶走了——嚴格的來說,安全署是沒膽子也沒能力強行帶走一位TF的,但是凌羽對於要求「配合調查」的請求沒有拒絕,而且安全署從上到下也明白「裡姆利亞的黑色閃電」的威名,因此只是客客氣氣的希望凌羽去把事情說清楚而已。
但就是這樣,婕絲還是很煩燥,藍衣的少女雖然勉強讓自己坐在等候室的沙發上,但是不斷在扶手上敲擊的手指暴露了22歲的少女煩躁的內心。
終於,再也坐不住的騎士少女從沙發上跳起來,拉開門打算走出等候室。
「冷靜點,騎士小姐,你老闆沒事。」
不過就在婕絲拉開門的瞬間,一隻穿著白襯衫的手就伸了過來,被黑色半指手套包裹著的右手握著一罐咖啡牛奶,擋住了打算前進的婕絲。
婕絲扭過頭,皺著眉頭看了看靠在門旁邊的羅根,他那件打爛的西裝已經進了垃圾桶,只剩下白色的襯衫和領帶。
「……我以為你也去『接受調查』了。」
婕絲接過咖啡牛奶——不過這完全是禮貌性的,少女喜歡的是糖度極高的碳酸飲料,或者高濃度酒精。她走出房間,走到羅根的身邊,和他一樣靠在牆上,輕輕地扣下了易拉罐的拉環。
「開什麼玩笑,我可是見義勇為的好市民。」羅根輕輕一笑,扭過頭衝著旁邊一位安全署的美女秘書眨了眨眼睛,「他們應該給我發個獎章,然後找一堆美女記者來把我一個塑造成一個拯救城市的英雄。」
「真不愧是『隱形人』,羅根·克雷格,」婕絲勾起嘴角,端起手中的易拉罐,貼著嘴唇卻沒有喝,只有牛奶咖啡的清香瀰漫開來,「高調的花花公子身份和龐大的關係網,再加上精妙的化妝易容技術和變聲能力,能夠游離在任何TF檔案庫之外的存在。」
「騎士團還真是如同聞著花香而來的勤勞蜜蜂啊,還是沒瞞過你們嗎?」羅根苦笑一下,刻薄地諷刺著,「可惜,更多的時候你們不是蜜蜂,而是無孔不入,嗡嗡作響的蒼蠅吧。」
「不,騎士團還不知道,」婕絲的左眼閃過一絲光芒,「但是我目睹了你的出手,在直升飛機上。」
「窺探別人的隱私在同盟是犯法的。」羅根依然帶著笑容諷刺著,「哦,我忘了你們騎士團從來都不在意別人的隱私的,對此我不介意給首席騎士小姐上一堂普法課。」
「這位先生好像對於樞密騎兵隊有很深的成見啊。」婕絲並沒有因為羅根的諷刺而反唇相譏,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2154年,樞密騎兵隊宣告成立,隨即入侵挪威,瑞典,芬蘭,並且試圖顛覆丹麥政府並且失敗;利用《冬季北極合約》壟斷黑科技的使用和開發;騎士們利用《雷克雅未克條約》賦予的司法豁免權不經過審判和辯護就處死『涉嫌』走私黑科技的人;不經當事人的許可和法律的授權隨意監視同盟公民的個人信息並且將其列入『威脅』名單……這不是成見,是事實。」
「但是不可否認,在同盟拋棄北歐三國的時候,是騎士團讓他們脫離了能源危機的陰影,」婕絲沒有去看羅根,聲音中也沒有一絲動搖,「監控和處理可能威脅到『黑科技』安全的人是明顯的『必要之惡』,絕大多數人根本不明白黑科技有多可怕,人類文明有多命懸一線。」
「我不認為一個獨裁而先軍的、缺少歷史文化積澱、而且隨時有可能對整個人類發動一次『聖戰』的組織能夠很好地掌握『必要之惡』,別忘了你們自己也是人類。」
「對此,我謹記在心。」婕絲似乎是打算結束這無意義的爭辯,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照理說,我應該到此為止,因為繼續在這種情況下質問一位女士是不禮貌的,」羅根輕輕地搖了搖頭,似乎是少見地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帶著挑釁的氣息開口,「我有一位朋友告訴我,ACA確實準備對凌羽開出賞格,但是通緝令的面世比ACA計劃中的早了24個小時,此外,這批僱傭兵得到的情報,遭到了篡改,凌羽的戰鬥力,被大大的縮水了,關於這個微妙的意外,騎士小姐能不能給我一個解釋呢。」
「意外總是會發生的,」婕絲閉上眼睛,完全明白羅根的意思,「有的人需要一些動力。」
「聽好!」羅根轉過身,在極近的距離上面對著婕絲,右手一把撐在婕絲身後的牆壁上,用一個極其**的姿勢,說出了完全不**的話。
「我不管你在這裡打算幹什麼,我也沒興趣理會你們大型中二cosplay團隊的目的和訴求,我只提醒你,不要覺得你們可以利用任何人,否則,我不介意看看騎士的血是不是也是紅色的。」
「我也提醒你,」婕絲毫不避諱地對上了羅根的眼睛,天藍色的眸子散發出冷冽的光芒,「有些事情遠比你想像的複雜和重要。」
「咣當——」
就在兩人都把拳頭握緊,眼中都開始燃燒火焰的時候,走廊另一頭的門突然被人一把推開了。
「喲,凌羽。」
「老闆,你沒事吧!」
凌羽的出現讓兩人如同觸電一樣迅速地分開,分別靠在了走廊兩端的牆壁上,但是動作怎麼看怎麼不自然。
「手機借一下。」
凌羽眉毛一挑,眼角抽動了一下,但還是若無其事地走到了兩人面前,伸出右手。
婕絲比羅根快了一秒鐘掏出自己的手機,凌羽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藍衣少女水晶一樣的手機,熟練地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大姐頭,借你地下室一用。」
沒多說什麼,凌羽掛斷了手機,遞還給婕絲,衝著羅根點了點頭。
「我們走。」
「去幹什麼?」婕絲雖然有些猜到,但是依然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親自找ACA算賬!」凌羽沒有回頭,步子快得沒反應過來的兩人差點沒跟上。
*****
25分鐘後,「柴犬小居」地下室。
「所以,我覺得我的好脾氣時間已經結束了,有沒有人能告訴我襲擊者的身份,任何人!任何信息!」
凌羽一巴掌拍在面前尚在啟動中的全息指揮台上,這個動作讓婕絲和羅根都愣了一下——如此憤怒的凌羽不要說是婕絲,連相處十幾年的羅根也沒見過,而能在這種近乎黑化的氣息中依然神態如常的,大概只有在一旁戴著電焊眼鏡修補蒜頭的蕾安娜了。
「冷靜一點,凌羽,這件事情要從長計議……」
羅根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而後雙手下壓,眯著眼睛擠出一個有點困難的微笑。
「我的房子被炸了,你告訴我要冷靜?那是不是只有等到我的腦袋被切下來才能發火?」凌羽眉毛一挑。
「從法律上來講,那是我的房子。」羅根揉了揉太陽穴,而後攤開手,「我知道你的房間……或者說婕絲的房間裡有很多你的收藏……我也不是說這件事就這麼算了,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反應過激而被某些人……牽著鼻子走。」
羅根的話語裡故意拖長了「某些人」的音符,不過婕絲卻像是沒看見,不斷地在手背上的全息鍵盤上操作著。
「婕絲,騎士團有什麼消息嗎?」
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凌羽忽略了羅根的暗示,看向了婕絲。
「這幾個人的身份都做了處理,但是他們不算低調。」
婕絲機械的右手一抬,無線連接將一些透明的全息資料展示在了指揮台上,「其中一個是僱傭兵,一個是職業殺手,另外兩個來自一個環保恐怖組織,除了第一個之外,另外兩個都和ACA關係不大。」
「你想說他們不是ACA派來的?」凌羽皺了皺眉頭。
「不,我可沒有這麼說,偽造身份是正常的,但是交叉比對的數據庫太多,光ACA旗下的衝突承包商(僱傭軍)就有超過二十萬人,更不要說可能來自現役,如果是來自秘密部隊那根本沒有比對的可能。」
婕絲同樣眉頭緊鎖,雖然嘴上這樣說,但還是馬上開始了對數據庫的暴力搜索。
「DNA樣本,指紋,虹膜,牙科記錄,戶口本,什麼都好,就沒有能夠縮小比對數據庫的方法嗎?」凌羽顯得有點煩躁,右手手指不斷地在指揮台上輕輕敲擊著,而左手則是在空氣中滑來滑去,彷彿能從那些全息文檔裡看出什麼來一樣。
「DNA數據還沒有提取出來,屍體都在安全署手上,要麼我們去拜訪一次,」婕絲搖了搖頭,「至於其他的東西都可以偽造,我想克雷格先生應該深諳此道。」
「確實,」似乎是因為凌羽真的生氣了,羅根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不行我就跑一趟安全署,很快就能拿到DNA。」
「但是只有單項DNA的話沒什麼用啊。」婕絲抬起手揉了揉腦袋,「縮小不了太多比對內容,因為我們沒有ACA的DNA數據庫啊。」
「那就不要比對了,」凌羽狠狠地一拍桌子,左手將所有的全息影像全部從指揮台上塞進回收站,「婕絲,你之前說ACA正在策劃一次大規模的襲擊對不對。」
「你瘋了!」羅根下意識地伸出手,顧不上紳士風度一把拉住就要開口的婕絲,「報復性反擊是一回事,但是直接插手ACA的全球行動是另一回事!」
「我在南非已經插手過了。」凌羽冷冷地掃了一眼羅根,然後轉向婕絲,「給我一些建議。」
「因為我的房間被炸掉了,所以之前的破解和資料都毀於一旦,」婕絲嘆了口氣,「好在數據原型還在,目前能夠掌握的就是,ACA在半個月前走私了一批衛星發射設備,經由古巴運往了南美洲,中間的經手人是ACA最大的軍火企業,『吉爾伯特-凱勒軍火與安全保障集團』。」
「GK安保?『帕爾修斯突擊隊』?」突然,蹲在一旁一直無視眾人,用焊槍修補被一塊磚頭砸爛了「腦袋」的蒜頭的蕾安娜冷不丁地插了一句。
作者:
elpisfunny
時間:
2015-3-14 16:11:35
第三十五章 亂流
「……GK安保的董事會近日發佈聲明,減免ACA軍方2177年25%的欠款,董事會發言人表示,作為ACA最大的軍火供應夥伴,GK安保一直將促使史前文明科技惠及全人類作為自己的己任,GK安保不但將繼續以最低廉的價格給ACA軍方供應武器,同時還會繼續致力於研究史前文明的遺產,並且將之免費公佈於眾……」
——《南半球時報》
***
「GK安保?『帕爾修斯突擊隊』?」突然,蹲在一旁一直無視眾人,用焊槍修補被一塊磚頭砸爛了「腦袋」的蒜頭的蕾安娜冷不丁地插了一句。
在所有人詢問的目光中,藍玫瑰站起身,走到指揮台前,把凌羽塞進垃圾桶的文檔全部翻出來,然後抬起頭,看著婕絲的左眼,「把你眼睛裡的錄像共享出來。」
婕絲皺了皺眉頭,似乎是因為蕾安娜太過瞭解自己的機械眼「空洞」而有點不自在——對於TF來說,一件不被對方瞭解底細的黑科技武器往往是戰鬥中反敗為勝的關鍵。
不過婕絲還是點點頭,下意識地撩起頭髮,左眼投射出一道光芒,直接將資料全息顯示在了空中。
「羅根,你在機場幹掉了一個改造人?」
蕾安娜把一根煙從耳朵上取下叼在嘴裡,卻沒有點燃。
「沒錯。」羅根點頭。
「錯不了,這五個人來自『帕爾修斯』突擊隊,但可能不是一個單位。」蕾安娜甩開打火機的蓋子,然後手指滑動了一下,仔細觀察了一下婕絲眼睛裡投射出來的全息影像。
「電容盾和電磁投射器這種豪華的陣容,只有少數幾個傭兵組織能夠提供,而『帕爾修斯』突擊隊的特點就是高級武器私有化,這種五人陣容的配合風格也是那邊的。最重要的是。」
蕾安娜手指一搓,一團火苗從打火機中冒出,而後伸出手,指著婕絲投影出來的第一人稱錄像中的一個細節,開口,「這個光頭男,曾經和我的情報網打過交道,他是帕爾修斯的人,雖然整容了,但是電磁盾的編號卻沒變。」
「所以說,這件事是GK安保集團旗下的僱傭兵組織,『帕爾修斯』突擊隊策劃了這起襲擊?」,凌羽雙手抱在胸前,冷冷一笑。
「不一定是那邊有組織的策劃,但是這幾個人來自帕爾修斯,這點沒問題。」蕾安娜轉過身,重新戴上電焊眼鏡,開始了修補的工作。
「很好,那我們就去上門問個究竟。」凌羽的冷笑更令人脊背發涼了。
「我剛才比對了這幾個人進入47號的路線,全部來自巴西,」婕絲關掉投影,似乎有點不舒服地搖了搖頭,而後繼續操作了一下機械右臂上的全息面板,「我們可以去里約熱內盧,那裡正好有GK安保的一個大型分公司。」
「我還是覺得你們都瘋了,」羅根眉頭緊鎖,一把拍在指揮台上,「就為了一套房子就要去踢和ACA關係密切的軍火集團的屁股,不要覺得你在南非走了狗屎運這一次就不會出事!」
「我不是走了狗屎運,我是狗屎。」凌羽低下頭,透過劉海射出的目光冷冽至極,「有些事情我可沒忘,我不出聲不代表我不再追究,我可能沒本事一個人掀翻ACA,但是變成狗屎跳進湯裡讓他們所有的計劃都噁心一下還是沒問題的。」
「不……不要這麼說自己,老闆……」婕絲因為這個比喻而有點破壞氣氛地汗了一下,而後轉向羅根,「但是至少我們應該主動出擊,只要打出了名氣,不管是依賴同盟還是震懾ACA都有好處。」
「只有千日為賊,沒有千日防賊,不展示一下我們的能力,有多少房子都不夠炸的。」在一旁給蒜頭腦袋上焊上了一個大補丁的蕾安娜冷不丁地調笑了一句。
「你可以不去,」凌羽衝著羅根攤手,轉過頭,「婕絲,給我詳細說明一下『謎團』的功能,然後訂兩張去里約熱內盧的機票。」
「明白,老闆。」婕絲行了一個騎士禮,而後轉身就要出門。
「算了,真是服了你們這群傢伙了。」最後時刻,羅根嘆了口氣,「機票還是我來定吧,你們只能找到那種悶罐頭一樣的小型貨機,我可受不了。」
「三張票,記得給我報銷。」
羅根走出門,擦肩而過的時候,拍了拍凌羽的肩膀。
***
36個小時後,ACA南美戰區司令部,蒙得維地亞西北郊。
地下十四層,康復訓練中心。
藍發的少年的手刀輕鬆貫穿高強度複合材料的製成的沙袋,而後一腳將沙袋踢飛,一個轉身,手中的短刀將身旁的一塊人形裝甲板切成兩半,側身躲開代表對方攻擊的麻痺射線,一腳抄起尚未落地的裝甲板踢向了對面的標靶,砸歪了標靶手中的步槍的少年接踵而至,抬手一刀深深地切入了端著槍的人形金屬板的脖頸。
「格蘭特,看來你恢復的很好。」
訓練室的門打開,身著黑色軍大衣的馬歇爾·科洛納走進了房間,掃視了一眼面前的一片狼藉,摘掉帽子,衝著藍發的少年笑了笑。
「我就不該受傷,長官。」藍發的少年,馬歇爾·科洛納的兒子,也就是代號蛇眼的格蘭特·科洛納冷冷地敬了個軍禮,「父親。」
「對上一個首席騎士,和絕對不算籍籍無名的TF,還能逼退他們,受傷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馬歇爾將帽子夾在腋下,轉身走到一邊的凳子上,自然地坐下,「情報部門和戰區司令官的失誤更大。」
「恕我冒昧,父親,」蛇眼將手中的匕首插回腰間,這把新的匕首和之前的略有不同,但他已經適應了,「還沒有找到他們是用什麼方法逃走的嗎?」
「騎士團有很多我們也難以理解的技術或者黑科技產品,」馬歇爾右手撐著腦袋,看著穿著藍色肌肉補強服的兒子向著自己走來,眉毛一挑,「情報部門說是婕絲·美諾的左眼『空洞』的功能,但我並不這麼認為。」
「無論如何,下次我不會讓他們跑掉的。」蛇眼有點悻悻然地搖了搖頭。
「有勇氣是好事,不過,我親愛的兒子,這不應該是你的目標。」馬歇爾再次露出了笑容,彷彿料到自己的兒子會這樣說,「不要將你的目光放在一兩個人身上,作為學會將來的重要人物,你應該把目光放在更高的地方。」
「……我明白了。」蛇眼閉上眼睛,雖然不甘心的表情依然寫在臉上,但是依然接受了父親的建議,「『燭蠟計劃』什麼時候展開?」
「已經開始了,」馬歇爾向前躬身,盯著自己兒子的眼睛,「不過這和你無關,你的能力還不足以在如此重要的行動中擔當重任,你有你自己需要做的事情。」
「不能參加這種歷史性的行動真是遺憾,」蛇眼垂下眼皮,難以掩蓋臉上的失望。
「改變歷史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不要說引導人類接受進化了。」馬歇爾若有所思地陳述著,「更何況在那之前,我們必須先讓ACA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先導者』,擺脫那些寄生在這個組織身上的,存活了數百年的寄生蟲……因此,你的任務同樣重要。」
「我明白,我會完成好自己的任務的。」蛇眼再次敬了個軍禮,然而就在他似乎想要再說什麼的時候,一陣金屬靴撞擊地面的聲音從訓練室的門外傳了過來。
「赫麗斯來了。」馬歇爾站起身,將帽子重新扣在腦袋上,「忘了給你說,她剛才就發消息想要見我一面,我就讓她直接過來了。」
話音剛落,一個披著斗篷的矮小身影就出現在了大門口,她默不作聲地抬起頭,露出了兜帽下毫無光彩的綠色瞳孔。
「赫麗斯·伊萬諾夫娜·伊萬諾娃。」蛇眼小聲輕輕念叨著來者的名字,而後再次行軍禮。他眯起眼睛,複雜的目光落在了比自己還要矮半個頭的斗篷女孩的身上,「長官。」
這一聲長官叫的多少有點不情願,因為面前這個女孩的年齡比自己還小,而和這個嬌小身軀不符的,是強大的戰鬥力和顯赫的地位——這個父親從廢棄實驗室撿回來的少女,正是ACA七大TF排名第五的存在,同時她還是團結之眼內部的重要人物——她是團結之眼南美洲分部的行動指揮官,少將軍銜的她雖然並不具有實際上控制南非分部的權利,但是這個女孩依然對於作戰行動有巨大的決策權。更何況在以戰力說話的TF階層中,十二歲就能擊敗大部分ACA的TF本身就足夠贏得這些尊敬。
斗篷女孩衝著蛇眼淺淺地點了點頭,算是對蛇眼軍禮的回應,而後,斗篷少女帶著沉重的金屬靴和地面撞擊的聲音,走到了馬歇爾的面前,將手中的文件夾交給了這位團結之眼的總司令。
「近來還好吧。」馬歇爾禮貌地衝著赫麗斯點點頭,而赫麗斯則是如同木頭一樣沒有任何回應,奇怪的是,馬歇爾似乎也沒有追究赫麗斯如此不禮貌的行為,只是翻開了文件夾,啟動了裡面的電子板。
「有意思,那個婕絲·美諾和黑色的TF……凌羽,已經到了里約熱內盧。」馬歇爾勾起嘴角。
「他們?」蛇眼下意識地向前了一步,顯得有些激動,「為什麼?」
「你也不知道嗎?」馬歇爾看向了赫麗斯,似乎斗篷的少女能用除了語言以外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意見一樣,「你擔心是『那個計劃』相關的內容嗎?」
赫麗斯再次輕微的幾乎無法辨識地點了點頭。
「南非丟失的芯片,在他們手上有備份也不是不可能。」馬歇爾皺了皺眉頭思索了一下,「不過他們應該不知道全部的計劃內容,因為黑科技級別的量子加密不是那麼容易破解的,而我們在騎士團內的盟友還沒有發來提醒,那就證明婕絲·美諾並沒有求助騎士團而是決定獨自追查……而這樣的話,她最多只能順著我們上個月的那批走私部件……這樣就說得通了。」
赫麗斯沒有反應,只是站在那裡,靜靜地聽著馬歇爾的陳述。
「無論如何,出於安全起見就交給你,不過不是除掉他們。」馬歇爾略微思考了一下,「和南非不同,在敏感的里約幹掉一個首席騎士可能反而會打草驚蛇,騎士團如果大規模追查下來的話,恐怕計劃會洩露,搞清楚他們在調查什麼,有必要的話,把知**料理掉就好。」
「父親,我……」蛇眼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提出了請求,「我去幫赫麗斯吧。」
「記住我剛才說的話,不要在乎一次戰鬥的勝敗」馬歇爾將目光挪回自己的兒子身上,「你按照預定計劃行動,那比這件事更重要。」
「遵命。」蛇眼終於露出了認命的表情,點了點頭。
「總之,這些事情我知道了,」馬歇爾將文件夾合起夾在腋下,整了整帽子,而後拍了拍赫麗斯矮小的肩膀,「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你們這些年輕人了。」
蛇眼愣了一下,馬歇爾就飛快地走出了房間,他掃視了一下赫麗斯顯得有點無神的雙眸,嘆了口氣,又一次舉手敬禮。
「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我也離開了,長官。」
這次是對赫麗斯說的,但是似乎卻沒有等待回答的意思,蛇眼就走出了房間,只留下如同木頭一樣站在訓練場裡的斗篷少女。
作者:
elpisfunny
時間:
2015-3-14 16:11:56
第三十六章 計劃
「……作為ACA為數不多的開放型城市,里約熱內盧可謂魚龍混雜,前往此處旅遊的同盟公民需要通過同盟和ACA雙方海關的背景審查,此外還要簽署協議接受雙方的監控,但是即使如此,每年任有數以萬計的同盟冒險者前往這裡一睹ACA統治下的秩序……」
——《同盟時報》週末旅遊特刊
***
里約熱內盧,一座被耶穌擁抱的城市。
雖然凌羽沒有宗教信仰,不過從各個角度來說,里約都是一個特殊的城市。
自從世界從多極格局轉變為同盟和ACA兩大水火不容的勢力,再加上上百年的能源危機之後,兩個陣營之間的交流幾乎徹底中斷,甚至在過去的幾十年內,世界盃和奧運會都會一次性舉辦兩屆——ACA和同盟各自舉辦一屆。
然而就在這種極端的對立中,里約作為少有的幾個開放性的城市而存在,成為了雙方為數不多的交流渠道,在這個ACA控制下的城市中,除了本地的黑幫,ACA的駐軍以及秘密警察外,還有來自同盟的大膽遊客,ACA同情者與同盟的叛逃人員,難民以及黑市商人等形形色色,立場不一的存在,在科科瓦多山那原本在2122年毀於戰火,又在2145年被重修的耶穌像的注視下,奔波在這座特殊的城市裡。
脫掉了黑色夾克,只穿著半袖緊身衣的凌羽站在酒店的陽台上,面對著科帕卡巴納海灘的方向,南半球的夏天尚未完全過去,熱帶草原氣候特有的潮濕溫熱讓凌羽多少有點不適應,而撲面而來的海風和顏色分層的美麗海水同樣只能勾起他的一些不愉快的回憶。
「你好像很討厭大海。」
婕絲的聲音傳來,凌羽回過頭,映入眼簾的是一身天藍色連衣裙的婕絲,長長的金發在腦後紮成了活潑的馬尾,透露出和高貴騎士不同的青春活潑。
「你好像很喜歡藍色,」凌羽轉移了話題,「而且總是把自己包裹得很嚴實……這是發卡變的麼?」
「不是,是我除了制服以外少有的幾件衣服,」婕絲開心地笑著,那是和任何一個喜歡裙子的22歲的女孩子一樣的笑容,「怎麼樣,適合我麼?」
「包這麼嚴總感覺有點怪怪的,」凌羽撓撓頭,有種實話實說的味道,「騎士團有教條要求你們都這麼保守麼?」
「老闆你果然不太會說話,」婕絲的頭上冒出一顆汗珠,露出一幅「怪不得你大齡未婚」的尷尬笑容,「這可不是騎士團的教條,只是個人的……原因吧。」
「再問下去恐怕就不太禮貌了,」察覺到了自己在說話上的失誤,凌羽猛然想起了之前在南非看到過的婕絲脖子上的傷疤,尷尬地笑了笑,「很漂亮,很適合你。」
「嘿嘿,多謝老闆。」婕絲吐了吐舌頭,露出一個俏皮的微笑,她邁開腳步,從凌羽身邊走過,站在陽台上眺望著科帕卡巴納海灘,「我可是很喜歡大海呢。」
「說起來,羅根呢?」凌羽看著婕絲在陽光印襯下的美麗側臉和被海風吹起的金色髮絲,不由得臉紅了一下,甚至沒有聽到婕絲的下半句話,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克雷格先生在書房寫東西呢,」婕絲掛上禮貌的微笑,這公式化的笑容顯然沒有面對凌羽時那樣自然美麗,再加上稱呼姓氏而不是名字,顯然,花花公子和騎士公主的關係不算很好。
「凌羽,正好,來幫我把這個東西簽了。」
正說著,羅根拿著一份文件就從書房裡走了出來,把紙張和筆塞給了凌羽。
「『人壽保險合同』……這是什麼東西?」凌羽愣了一下。
「別管啦,總之這裡簽上你的名字,受益人寫我就行了。」羅根理直氣壯地開口。
「……你就那麼希望我死嗎?」
「以防萬一嘛,」羅根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反正那時候你都死了,好歹也讓我受益一下……」
「五秒內給我拿走,不然我讓你吃下去。」凌羽的嘴角因為無奈和憤怒抽動了一下,隨即下達了最後通牒。
「噗哈哈哈。」終於,在一旁憋笑憋到內傷的婕絲噴了出來,笑彎了腰。
「切,小氣。」羅根一邊碎碎念一邊把文件放在了桌上,「不簽就不簽吧,那麼凶幹嘛。」
「言歸正傳,我們接下來的行動安排是?」凌羽搖了搖頭,走到客廳裡,把自己扔進沙發,看向了婕絲。
「GK安保在里約有個大型的辦事處,主任是桑切斯·費爾南多·席爾瓦,公眾人物,想要對他下手可沒那麼容易。」
婕絲的右臂再次浮現全息投影,似乎更換服裝並不影響「燦爛」發揮它的功能。
「我想想……殺掉他沒有意義,也無法重創GK安保或者ACA,」凌羽低下頭,略微思考了一下,「我們得搞清楚他走私火箭部件的目的,以及儘可能多的關於ACA襲擊的情報。」
「抓起來吊打還是翻他家的保險櫃?」羅根似乎已經處理完了人壽保險的事情,轉身打開了冰箱的門。
「恐怕都要。」婕絲走到凌羽這一側的小沙發邊,很淑女地將腿靠在一側坐下,「保險櫃裡的東西肯定是私人加密了的,只有桑切斯本人才知道密鑰,但是如果只抓人,且不說他會不會說謊,人的記憶也有可能出偏差。」
「那就沒得選咯,什麼時候有機會潛入他家或者他的辦公室?」凌羽點點頭,而後扭過上半身,「羅根,所有額外的酒水你負責付賬。」
「一罐牛奶我還喝得起。」聽到凌羽的話,羅根已經碰觸到冰箱裡的昂貴威士忌的手一下子如同觸電一樣縮了回來,清了清嗓子的西裝青年從下層摸出一罐牛奶,「要喝橘子汁嗎,我請你。」
「兩罐,」凌羽嘴角一勾,幫婕絲也要了一份,「言歸正傳,我們怎麼做?」
「東西不在他辦公室,GK安保的私人網絡安全系統的『高級』程度直逼47號,沒有任何秘密可言,他不會把任何東西放在那裡。」婕絲暗地裡衝著自己的老闆豎了一下大拇指,但是卻保持了平常的語氣,「我們得登門拜訪。」
「我猜猜,軍用級別的保安AI體系,無處不在的危險實驗室級探測和傳感設備,前ACA特種部隊級別的保安人員,還有什麼更糟的嗎?」
凌羽接過羅根丟過來的橙汁,扯掉拉環遞給婕絲,而後才打開了自己的那一罐。
「三名TF保鏢。」婕絲輕輕地抿了一口橙汁,來自冰島的公主就算是喝易拉罐的姿勢都稱得上是賞心悅目,尤其是脫掉了那身硬邦邦的騎士制服之後。
「我們這邊正好三個半,」羅根從吧檯上撕開一根吸管插進了自己的罐裝牛奶中,「我一個,公主殿下你算兩個,他算半個。」
「沒錯,」凌羽頭也不回的給羅根比了個中指,回應了西裝男的嘲諷,「對付一個你,我用半個人的實力就行了。」
「嗯……其實我想說,」婕絲例行一汗,將橙汁放在桌上,右手托著下巴,「根據最新的情況來看,似乎有一名TF保鏢暫時不在他身邊,這些人不但是保鏢,還是他的打手,被桑切斯派出去也是正常的。」
「不是陷阱的話。」凌羽點點頭,「我想你有計劃了吧婕絲。」
「我什麼時候讓你失望過,老闆。」婕絲歪頭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甩手將胳膊上的全息影像再次扔到空中,「我查到桑切斯在這個週末會有一個慈善舞會,或許這是我們接近他的好機會,不過我們需要一個偽造身份,級別足夠高而且足夠低調。」
「電影明星卡爾·敏茲如何,ACA的同情派,曾經拍過GK安保贊助的電影,沒有檔期的時候喜歡一個人到處探險,而且是有名的花花公子。」羅根終於為計劃提供了一些貢獻,靠著吧檯的西裝青年轉過身,手裡拿著一本娛樂雜誌展示給了坐在沙發上的一男一女。
「不會穿幫嗎?」婕絲皺了皺眉,「而且一個人恐怕搞不定吧,最好是要有家室的。」
「嘟嘟——回答錯誤,」羅根吸了一口手裡的牛奶,作為化妝和潛入大師的他自然而然地展開了科普,「模仿一個公眾人物很容易,閃光燈下的人物不存在秘密可言,但是模仿他的親人,比如妻子則是非常困難的,一個細小的差錯就可能功虧一簣,還好親愛的敏茲先生是小有名氣的花花公子,更換舞會伴侶實在太正常了。至於穿幫的事情,上個星期和我共度良宵的女模特告訴我,卡爾·敏茲正在阿爾卑斯山的別墅裡過與世隔絕的滑雪生活,連他的經紀人都不知道他在哪兒。」
「所以說上個星期你在阿爾卑山,睡到了被卡爾·敏茲睡過的女模特。」凌羽做出了簡要的概括,「怎麼保證收到請柬。」
「只要我化妝成卡爾·敏茲出現在里約,請柬自然而然會送到我的手上,只要公主殿下幫我黑進他的私人電郵。」羅根衝著婕絲優雅地鞠了個躬,一邊表示感謝,也算給自己的科普畫上一個句號。
「我已經黑進去了,」婕絲點點頭,但是卻馬上皺了皺眉,「等等,克雷格先生你的意思是我要和你……一起去酒會?凌羽……老闆你不行嗎?」
「我不會跳舞。」凌羽愣了一下,「而且我也沒有帶西裝來啊。」
「這容易,反正離週末還有兩天,」婕絲的眼裡少有地露出了興奮的光芒,「我知道幾家裡約很不錯的正裝定製店舖,保證讓老闆你一秒鐘變身高富帥。」
「我可以理解為你在說我平時是個**絲嗎……」
「呃……我向真神起誓,絕對沒有那個意思,再說老闆你千萬身家要還是**絲,那同盟總統恐怕也要變**絲。」
「噗嗤——」羅根的輕笑打斷了毫無意義的爭執,花花公子早就看出了婕絲的畫外音,聳了聳肩,「關鍵是,公主殿下,我的技術是化妝不是改造人,你告訴我怎麼把面前這個一米七的傢伙改造成身高一米八八的國際巨星?」
「我身高一百七十五釐米,」凌羽搖了搖頭,而後坐直身體,伸出手衝著婕絲壓了壓,「沒事,不要擔心,我還是更適合在黑暗裡行動,你和羅根一起去,如果他對你動手動腳,就幫我踹他襠。」
「老闆……請不要一本正經的說這麼危險的玩笑,」婕絲掃了一眼不自然地抽動了一下的羅根,汗道。
「所以,你們負責搞定他本人,而我利用酒會潛入房間的保險庫拿到資料。」凌羽清了清嗓子,做出了最後的總結性發言,「我怎麼進去,你有辦法嗎?」
「當然。」婕絲再次甜甜地笑了,「和我約會我就給你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4 01:20:51
第三十七章 粉色斗篷
「……昨天,同盟和ACA在南非戰線達成了默契性停火,根據官方的統計報告,同盟的損失略小於ACA,但是雙方的報告都默契的忽略了艾伯頓基地遭到襲擊的內容,不過據悉ACA方面依然對基地負責人進行了處罰。另據未經證實的消息,ACA方面已經針對襲擊艾伯頓基地的兩名TF進行了懸賞,出於軍方干預和對個人隱私的保護,我們並沒有被授權公佈被通緝者的信息……」
——《同盟時報》
***
科科瓦多山,里約熱內盧的制高點,因巨大的基督像而聞名世界——雖然原版的已經毀於戰火,但是大部分遊客並不在乎這個修建於2145年的仿製品,依然不遠萬里來到這個城市瞻仰這座雕塑——當然,對於同盟側的民眾來說,到ACA治下的城市還是需要一點勇氣的。
「如果不是在南非目睹過那些事情,我想我大概會因為這座城市給ACA加分不少吧。」
科科瓦多山長長的遊客用山道上,婕絲用一頂巨大的淑女帽把自己的臉遮掉一半,她挽著不那麼自在的凌羽的手,緩緩地挪動著被白色高跟靴包裹的雙腿,「除了令人討厭的秘密警察之外。」
「從歷史的角度上來說,集權體制更容易建立秩序,幫助社會恢復正常的生產和生活,甚至爆發出驚人的進步速度,」凌羽抬手推了推墨鏡,不知道是因為緊張,尷尬或者單純的濕熱氣候,青年的臉上出了不少汗,「不過,集權和獨裁是不同的,最大的區別就是權利的絕對化。」
「絕對的權利帶來絕對的腐敗,絕對,遲早。」婕絲搖搖頭,嘆了口氣,「不用你說,我知道騎士團遲早得做出改變,以避免成為下一個ACA。」
「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其實,凌羽剛剛那番話只是隨口感慨,並沒有針對騎士團的意思,所以婕絲有點叛逆的坦白反而讓他顯得有點不好意思了,「慢慢來,有一種東西叫做時代的必然性。」
「噗,老闆你裝歷史學家還挺像的。」婕絲吐了吐舌頭。
「什麼叫裝,我本來就是,」凌羽大言不慚了一下,顯然不打算告訴婕絲自己這些話都是引自韓飛,連口氣和停頓都沒改過。
「言歸正傳,你不會真的就是為了拉我出來約會看風景吧,你還沒告訴我該怎麼潛入呢。」凌羽抬起頭,兩人已經接近了長長的山道的盡頭,巨大的基督像的背影已經清晰可見,而前面不遠處就是電瓶車的終點站了。
「哎哎,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亞瑟王不懂人心啊。」婕絲撇了撇嘴,顧左右而言它。
「咳咳,動畫電影也屬於老電影哦。」似乎是包含了太多的暗示,凌羽的話也顯得有點莫名其妙。
「算了,敗給你了,」婕絲攤開手,並不確定凌羽是不是理解了自己的抱怨,「嗯,簡單來說,在ACA完全掌控的核心城區,你想從地面混進桑切斯的莊園的安全屋,從概率學上來說是不可能的。」
「這個我自然明白,」凌羽感覺到婕絲挽著自己的胳膊稍微鬆了點,不由得舒了口氣,「你想從空中接近?任何飛行器都是活靶子吧。」
「任何飛行『器』都是活靶子沒錯,」婕絲咬牙強調了一下機器這個單詞,「但是飛行『人』並不是。」
「說人話。」凌羽沒聽懂。
「道理很簡單,」婕絲鬆開凌羽的手臂,快步走到路邊的一個長椅上,折起裙襬淑女地坐下,而後衝著凌羽拍了拍凳子剩下的另一半,「來,凌羽,這邊。」
「唔,」凌羽看了一眼不遠處崗亭裡漫不經心地掃視著報紙,但目光銳利外鬆內緊的哨兵,努力地讓自己的步伐表現的自然。
「我蒐集了一些情報,里約的ACA駐軍對超低空目標的監視主要是三種手段,紅外探測,巡邏人員目視,音波雷達掃瞄,此外加上偶爾飛過的預警無人機。」
婕絲拉著凌羽的手,歪著頭靠在凌羽的肩膀上,不過嘴裡卻說著極其嚴肅的事情。
「當然這是針對100米以下的飛行目標的掃瞄方式,更高的就會被雷達發現。所以老闆你唯一的選擇就是,從這邊想辦法飛到桑切斯的莊園樓頂上,全程保持高度在一百米以下。」
「為什麼是這裡?」凌羽愣了一下。
「因為重力勢能轉化為動能。」婕絲的回答讓凌羽皺起了眉頭,開了個小玩笑的婕絲掛著陰謀得逞的笑容,做出瞭解釋,「任何發動機類的裝置都瞞不過監聽,騎士團最先進的隱身滑翔傘也做不到。」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從基督的腦袋上一躍而下,然後保持在100米的高度內從空中落入莊園?」
「還不能帶降落傘,必須硬著陸,」婕絲繼續提升遊戲難度,「降落傘太容易被發現,相比之下滑行服可以保持一段時間的光學迷彩來應對肉眼觀察。」
「紅外掃瞄呢?」凌羽再次看了一眼巨大的基督像。
「我有這個,」婕絲把頭從凌羽的肩膀上挪開,然後打開自己的包包,從裡面取出了一個一升裝水壺一樣的小熊罐子。
「這是……」
「新產品,冷油,可以遮蓋目標單位的紅外信號,而且不會產生熱空洞,厚度越厚遮蓋效果越明顯,不過對於一般的人類體溫,防曬霜一樣薄薄的塗抹一層就行了,」婕絲把粉紅色的小熊水壺塞進凌羽的懷裡,而後又從包包裡拿出了一個小瓶,擰開蓋子往自己的手背上塗抹了一點,「一樣的東西,還有防曬的作用哦。」
「老實說我不喜歡把這種黏黏糊糊的東西塗在手上,」凌羽把水壺裝進自己的旅行背包裡,「不過似乎沒有更好的辦法了,無人機你能搞定吧。」
「對地掃瞄的無人機並不是無縫的,到時候我會遙控指揮你給你規劃線路。」婕絲將「防曬霜」裝好,而後站起身,拉住了凌羽的手,「走吧,既然來了,就去耶穌像那邊轉一圈咯。」
「嗯,不過先說好,」凌羽站起身,挑了一下眉毛,「這只是旅遊,不是約會。」
「嘖嘖,亞瑟王不懂人心啊。」
「……我打你哦。」
****
「真是好棒的景色!!」
婕絲·美諾站在基督像的底座上,雙手扶著欄杆,注視著遠處的城市和海灣。她淺藍色的裙子和金色的長發被海風輕輕地托起,在天空,白雲和大海的印襯下,如同一副美麗的油畫,讓凌羽下意識的想要掏出手機,拍下這幅畫面。
不過凌羽最後還是改變了念頭,他抬起手,同樣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海風吹亂的劉海,雙手插兜走到婕絲的身旁,他並不是第一次來到里約,但是一直行色匆匆的青年從來沒有到這種景點來過。
「其實,老闆,你應該活得輕鬆一點。」婕絲摘掉帽子,目光依然停留在美麗的風景上,「這樣或許,你才能明白自己到底為什麼而活,而戰。」
「謝謝,」凌羽不知道婕絲為什麼要這麼說,他只是點了點頭,「但是我有自己的判斷。」
「我很小的時候,我的父親就告訴我,『如果你想明白自己為什麼成為騎士,為什麼戰鬥,以至於為什麼獻出生命,那就去這個世界上的每個角落看看』。」婕絲扭過頭,看著若有所思的凌羽,「如果生命能夠誕生在地球上是一個奇蹟,那我們的責任就是守護這個奇蹟,守護這個文明,守護這一切美麗而美好的事物。」
「破壞是人類的天性,」沉默了十多秒,似乎是在思考是不是要說出來的凌羽在看到了婕絲期盼的目光後開口,「破壞自然,破壞彼此,甚至破壞自己……這是人類一路進化過來時,刻在自己基因裡的無法改變的天性,就連這個基督像,也是毀於戰火後重修的不是嗎?」
「但是它還會被再重修起來,」婕絲用清冽美麗的笑容回應了悲觀的凌羽,「如果破壞是人類成長的必修課,那麼重建就是必不可少的課後作業,退一萬步說,人類注定自我毀滅,那為什麼不趁著這一切還沒有降臨到我們頭上的時候好好享受呢?我說了,我,我們,能夠活著本身就是一個奇蹟了。」
「你的樂觀是我前所未見,對生命的追求也是。」凌羽的評價有點刻薄,但是最終還是露出了笑容,「不過,我並不討厭。」
「你會喜歡這個觀點的,」婕絲吐了吐舌頭,「因為這是正確的。」
凌羽還想說些什麼,突然,身後傳來了一陣貨架翻到一般的叮鈴咣啷聲,兩個TF警覺地衝著聲音的方向轉過身,不過卻沒有預想中的敵人襲擊,相反,只有一個摔倒在地的油畫畫架,滾得到處都是的顏料罐,和一個直挺挺趴在地上的粉紅色身影。
「呃——」婕絲下意識的就要走上前去,凌羽也是下意識的拉了一下婕絲的手,不過當少女的目光掃過來的時候,他又飛快地鬆開了手,而後彌補似地點了點頭。
「嗯,怎麼樣,沒事吧。」
婕絲飛快地跑到摔倒在地的粉紅色身影前,這時候凌羽才注意到,在地上掙紮著爬起的是一個大約十二三歲的小女孩,粉紅色的斗篷幾乎包裹著她全部的身體,只露出銀色的頭髮和翠綠色的瞳孔。
女孩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用很慢的動作爬了起來,凌羽走上前,將她的畫架扶起來,注意到她的膝蓋下面是一雙大的不成比例的金屬靴。
難道是個殘疾人?凌羽再次俯下身,將附近的幾罐顏料撿起來,然後和婕絲交換了一個眼神,不過婕絲卻沒有想那麼多,只是把小女孩扶起來,而後拍了拍她斗篷上的灰塵。
女孩抬起手,輕輕地拍了拍婕絲的肩膀,而後指向了凌羽手中的畫架,又指了指旁邊的一個視野不錯的高台。
「你要把畫架放在這裡嗎?」凌羽明白了她的意思,而後將畫架放在了指定的地方,將手中的顏料罐擺在下面,還順道打開了畫板。
「好漂亮!這是你畫的嗎?」婕絲一邊把滾得較遠的幾罐顏料撿起來,一邊下意識地稱讚了一句,凌羽扭過頭,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這個似乎不會說話,腿部又彷彿是機械義肢的女孩的畫,竟然不亞於這兩個外行人見過的任何一副名畫。
小女孩點點頭,斗篷兜帽上如同貓耳一樣的兩個突起微微抖動了一下,隨後,她勾起嘴角,大概是微笑了一下吧。
不過凌羽卻皺了皺眉頭,環視了一下四周,不出意外地,遠處的樓梯邊,三個黑色西裝的墨鏡男正飛快地衝著這個方向飛奔而來。
「小姐,你沒事吧。」
首當其衝的墨鏡男關切地詢問了一下斗篷女孩的狀況,女孩用力點了點頭,而後擺擺手,拿起畫筆,示意自己沒事。
「你好,我叫任修,」確認了小姐沒事的墨鏡男轉向凌羽,他摘掉墨鏡,禮貌地伸出手,「給你們添麻煩了。」
「婕絲,這是我的老……咳咳,男朋友凌羽。」婕絲帶著招牌式的陽光笑容,握住了西裝男的手,「舉手之勞,她沒事吧。」
「嗯。」名為任修的西裝男點了點頭,「沒關係的,謝謝你們。」
「你也蠻辛苦的,」婕絲似乎還想說什麼,凌羽上前一步打斷了她,「那我們就不打擾了,告辭。」
說完也不理會任修的表情,凌羽輕輕地拉了拉婕絲的手,少女沒有反對,只是丟過去一個疑惑的眼神,就跟隨著凌羽走向了出口。
「隊長,這兩個人有問題嗎?」另一個墨鏡男上前一步,耳語道。
「不,沒事,」任修猶豫了一下,輕輕地跳動了一下眉毛,重新戴上墨鏡,「小姐難得有心情出來休息,不要節外生枝。」
「是。」手下點點頭,轉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任修卻依然望著凌羽和婕絲消失的背影,隔著墨鏡,看不到他的表情。
而在她身後,粉紅色斗篷的少女的右眼前的空氣,突然如同流水一樣劃過了一串串數據。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4 01:21:07
第三十八章 猜猜今晚誰會來(上)
「疑似著名動作影星卡爾·敏茲出現在里約!……本站記者偶然接到線報,聲稱動作巨星卡爾·敏茲出現在里約,眾所周知這位動作型男沒有檔期的時候總是行蹤不定,因此出現在里約也並不奇怪,線報同時表示,卡爾·敏茲是為了參加GK安保里約辦事處主任桑切斯·席爾瓦的一個個人晚宴,目前本站記者正在更詳細的挖掘訪問細節和卡爾·敏茲的行程規劃……」
——《里約娛樂快線》網站
***
「怎麼了,老闆。」
凌羽幾乎是扯著婕絲的手一路飛奔,好在這個不自然的動作並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兩人沿著山道奔跑了十多分鐘,終於在一個供遊客休息的崗亭處停了下來。
「掃瞄一下周圍!」凌羽將手插進外套裡,握住了「謎團」的槍柄,靠在一根足夠粗的石柱後警惕地望著周圍,還不忘把婕絲擋在身後。
「怎麼……」
「照我說的做!」
「完成了,沒有異常的情況,也沒有異常的目標出現。」婕絲似乎也是很少見到凌羽如此認真而急切的命令,因此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執行。
「掃瞄一下我,然後掃瞄一下你自己,確保沒有被貼上追蹤器之類的東西。」凌羽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下,但是還是有些不放心。
「沒有問題,沒有什麼特殊的情況。」婕絲的左眼再次閃動了一下,「到底出什麼事情了?」
「情況不對,」凌羽終於將手從腋下的槍柄中挪開,靠著柱子鬆了一口氣,「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僅僅是因為預感麼?」婕絲右手輕輕敲了敲下巴,這是她思考時的一個習慣動作,「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呢。」
「這種預感到目前為止只出現過三次,」凌羽閉上眼睛,仔細的回憶了一下剛才的感覺,「是從空間站上開始的,第一次是當被機器人的打孔器,也就是謎團瞄準的時候,這種感知救了我一命;第二次是在47號上,電磁手槍擊發的瞬間,我強行在空中調整了姿勢,才只是受了皮外傷,而且讓殺手們做出了錯誤的判斷;而後就是剛才。」
「可是,我總覺得剛才和之前兩次完全不一樣啊。」婕絲皺起了眉頭,「雖然我身為機械系不擅長感知,但是『空洞』完全可以彌補這些問題……」
「不論如何,那個女孩讓我感到很危險,」凌羽把手放在婕絲的肩膀上,思考了一下後陳述著,「而且看她的樣子絕對不是一般人。」
「我覺得她是有殘疾的,」婕絲抬起手,握住了凌羽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指,讓凌羽感覺到了一絲溫暖,「那雙靴子你也看到了,我們所知的任何型號的動力盔甲或者軍用外骨骼都無法對號入座,就算是作為定製的武器,也有點顯得過時和笨重了。」
「況且,我掃瞄過了,任修是個普通人,反過來想,我們在ACA的地盤上,遇到在ACA有高地位的人也是正常的不是嗎?」看凌羽依然默不作聲,婕絲補充了一句。
「還是有疑點,如果說那個小女孩是殘疾人,那她怎麼甩掉保鏢的?」
「我感覺她是具備完全的行動能力的,否則也不會抱個畫架跑來跑去,」婕絲單手叉腰,給出了一個她認為合理的解釋,「一盎司小聰明,一盎司運氣和半盎司叛逆就夠了。」
「那得有一誇脫運氣。」凌羽沒有糾纏這個問題,顯然,一切正常,沒有追兵,沒有陷阱,也沒有追蹤器之類的東西,雖然不是很情願,但是他接受了婕絲的解釋,「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希望只是我的錯覺。」
「嗯。」婕絲點頭,而後重新挽上了凌羽的手臂,兩人如同情侶一樣從柱子後面走出,沿著大道向著山下的停車場走去。
「說起來,聽你的描述,你之前沒有這種感知能力?」
「第一次出現是在空間站上,如果之前有,那被隕石打中像個布娃娃一樣亂飛之前應該也會有這種危險的預感。」
「看來是你被宇宙射線輻射產生了變異呢,綠巨人那種。」
「……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凌羽嘆了口氣,轉過頭看向了婕絲,不過和以往總是掛著溫暖笑容說笑話的情況不同,似乎,在隨口開完那句玩笑後,婕絲自己也意識到了什麼,而陷入了沉思。
真是漫長的一天,最終還是沒有開口打擾婕絲的凌羽在心裡默默地感慨了一下,他抬起頭,看著遠處天空中的夕陽。
約會嗎?勾出一個幾乎無法察覺到的苦笑,紅色的天空中,模模糊糊的,似乎倒映出了一個紮著短馬尾的影子。
****
「鐺——」
2178年1月28日,星期六。
時針指向晚上十點的時候,凌羽正在將自己手中的登山鎬插進基督像的鼻子上。
「通訊檢查。」
「狀況良好。」
攀爬輔助靴的倒刺卡在基督的嘴唇上,靴子的主人右腿發力騰空,從上嘴唇跳到了鼻子上。
「攀岩運動感覺如何,老闆?」
「還不賴,你呢,作為電影明星的女友,應該也是舞會上閃閃發亮的存在吧。」
凌羽一個翻身再次騰空,落在了基督像的頭頂上,他轉過身,看著自己腳下一串由登山鎬和攀爬靴留下的空洞,撓了撓頭——還好這不是真正的古蹟,而只是一個後來的仿製品,所以不需要有破壞文物的負罪感。
「我們還沒進去呢,凌羽,不過放心吧,我會看好你的小女朋友的。」羅根的聲音傳來,依然是帶著一副欠打的語氣,「說起來凌羽你聽過那個女孩節和婦女節的笑話嗎?早點回來把你家小騎士……呃——」
「幫我掐死他,婕絲,我給你漲工資。」凌羽一邊聽著那邊砰砰乓乓的擊打聲,象徵性地支援了一下「自己人」,一邊將登山裝備收好,抹掉自己留下的痕跡,裝進包裡從山崖上丟了下去。
「不勝榮幸,老闆。」顯然,婕絲有空回話代表對羅根的毆打已經結束了,「我專門避開了臉,不用擔心。」
「騎士團牌懲戒服務,買一送一,包殺包埋,嘖嘖。」凌羽從另一個包裡翻出一件黑色的滑翔服,而後脫掉黑色的登山外套,露出塗上了冷油的緊身衣,「克雷格先生,請對服務作出評價。」
「哎,我真懷念當年那個純潔的凌羽,」雖然被教訓了一頓,但是羅根還是嘴上英雄,「這才有了女朋友幾天啊,就忘了兄弟,嘖嘖,東方不是有個什麼講義氣的神,關羽嗎?小心他懲戒你這個有異性沒人性的傢伙。」
「不知道是誰一年三百天有家不回,以『睡遍天下美女為己任』在世界各地流竄作案。」
凌羽拉上滑行服的拉鏈,在自己優勢的時候結束了鬥嘴,「言歸正傳,我這邊ok了,你們可以進去了。」
「好戲開場了。」
「老闆,千萬小心,有意外的話一定安全第一不要冒險。」
羅根和婕絲的聲音分別從耳麥裡傳來,讓凌羽感到了一些安心,他摸了摸掛在腰後的軍用匕首,又把謎團拿出來檢查了一遍——這把黑科技手槍現在已經被改成了雷明頓DTF-877型進攻手槍的樣子,由一節公制式聚變電池供電,可以射擊六發,取消了蓄力模式,但是在50米內無堅不摧。
戴上內置了AI的戰術目鏡,初始化之後,凌羽眼前的天空變成了一道道紅色和綠色交雜的軌道——這是無人機的掃瞄路徑,綠色的是這個巨大網絡裡的漏洞。
「行動開始。」
凌羽下達了最後的命令,按照計劃,三人隨即進入了無線電靜默,凌羽深深吸了一口氣,俯瞰了一眼腳下燈火通明的城市。
「勺子不存在。」
念叨了一句魔咒一樣的台詞,沒有攜帶任何飛行裝置,也沒有降落傘的青年前衝三步,從城市的制高點一躍而下。
***
科科瓦多山的海拔是709米,2145年落成的新基督像的高度是42米——比以前的那個高了四米。
無減速滑降在這個高度上對於TF來說並不困難,早在一百年前,2012年05月23日,原英國皇家空軍退役飛行員,特技演員加里·康納利(Gary·Connery)第一次完成無降落傘滑越的高度也是差不多的數字——730米,當然,鑑於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在跑道盡頭準備了一萬六千個紙箱作為緩衝墊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過相比這個世界第一,這個傢伙最著名的還是在2012年的倫敦奧運會上化裝成伊麗莎白二世,在007扮演者丹尼爾·克雷格的護送下空降進入倫敦碗的表演。
凌羽掃視了一眼目鏡的右上角,稍微驚訝了一下,當右腳發力躍出的時候,青年就開啟了超頻狀態,當他以為上面那段關於歷史的胡思亂想會消耗掉不少時間的時候,他發現僅僅過去了三秒——他的身體還沒有開始下落。
好像自己超頻狀態的思考速度比以前快了不少,宇宙射線的關係嗎?
沒有再耽誤時間,身體感受到地心引力的拉扯的瞬間,青年一扯左肩上的拉環,腋下和兩腿間的滑翔面飛快地展開,抑制了凌羽的下落速度。
滑翔服的靈感來自飛鼠,一種能夠在樹梢和地面之間滑行的囓齒類動物——當然,這是好聽的說法,不好聽的說法,凌羽現在就像一塊被從基督像頭頂扔出來的破抹布,在空中飄蕩。
「航向27,手動調整,標記檢查點,即時更新安全路徑。」
給目鏡中的AI下達了命令之後,凌羽開始小心地調整著自己的姿勢——以全速滑行120公里每小時計算,他需要73秒才能到達目標地區——當然,如果沒有滑行服的話,他會在12秒多一點的時候親吻大地,就算有了滑行服,他也必須非常小心的節省能量。
「看起來一切順利。」
時間很快過去了一半,凌羽獨自念叨了一句,雖然這樣說,婕絲給他留出的安全飛行空間簡直反人類,好幾次凌羽透過能夠顯示不可見光掃瞄儀的目鏡看到無人機的掃瞄線幾乎是貼著自己擦過,最危險的一次,掃瞄線甚至劃過了滑行服的一角——大概五平方釐米的區域,好在這個大小尚不足以讓無人機的人工智能發出警報,因為廢紙片也有可能飛這麼高。
然而就在凌羽已經到了無人機掃瞄網的盡頭,即將進入桑切斯的私人莊園的紅外掃瞄區域的時候,眼前原本綠色的航路瞬間變成了紅色,而凌羽只比顯示器多了零點幾秒就反應過來——有無人機臨時改變搜索路線了。
「FXXK!」
無人機在巡邏的時候會為了躲避鳥類或者其他東西而臨時改變巡邏路線,但是根據婕絲的說法,這種概率在統計學上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統計學你妹!!」
同樣只花了零點幾秒,凌羽就決定了應對方法——不管是速度或者所剩無幾的能量,都決定他不可能再改變方向,咬了咬牙,青年索性四肢併攏收起滑翼,直衝向了目標地!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4 01:21:23
第三十九章 猜猜今晚誰會來(下)
「……為何多年來,作為唯一的開放城市,在大量同盟間諜湧入的情況下,里約的城市安全依然能夠得到保證呢?今天,我們演播室請到了GK安保巴西分部的總經理以及『團結之眼』南美洲分部的新聞發言人,他們將為我們講述他們是如何通過科技和人員雙重保險,打造完美無缺的里約市監控防禦體系的……」
——《防務一百問》里約分享電視台,每週三,八點檔。
***
悠揚的舞曲洋溢在整個大廳內,圓形的舞池內,羅根禮節性地挽著婕絲的腰——這身低胸晚禮服是髮夾偽裝出來的產物,羅根能感覺到的只有騎士裝那略顯粗糙但具有防彈功能的面料。
真是個大美女,可惜除了在那小子面前外,對所有人都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
而且還是個騎士,羅根在心裡補充了一句。
「怎麼了?」
突然,羅根感覺到自己的指尖傳來一陣疼痛,他皺了皺眉頭,看到了同樣在瞬間眉頭緊鎖的婕絲。
「無人機臨時變向了。」
「凌羽失敗了?」羅根也心裡一沉,差點踩錯步子。
「不,沒有,雖然很亂來,但是他還是進來了,」婕絲努力讓自己的表情顯得平淡一點,以免被不遠處的保鏢看出問題,「觸動了一個小的感應裝置,希望監控室的人不要太在意。」
不管多小的擾動,AI都會如實上報給監察人員,現在婕絲只能希望監察人員忽略這個小小的擾動,認為是野貓或者飛鳥的傑作。
「實在是太亂來了。」婕絲還補了一句。
「按照B計划來吧,我們先搞定這邊,不行就押著闊佬去幫凌羽。」
羅根掃視了一眼舞池外大廳高台上的桑切斯,只有37歲的他比所有人想像的都要年輕。
「嗯。」婕絲點頭,「等這段曲子結束。」
****
凌羽右腳飛起,腳背狠狠地撞擊在武裝保安的兩腿之間,解開了護襠的保安下體傳來一陣令人蛋碎的聲音,還沒出口的慘叫被暈厥憋了過去。
凌羽前衝一步,一把抓住武裝保安的手臂以防止他砸到身後的電網,但是青年卻沒有進一步的打碎他的喉嚨或者擰斷他的脖子。
婕絲說的很清楚,所有的武裝保安都有被動心跳偵測儀,如果有哪個保安被殺,主防禦AI就會發佈警報,換言之,凌羽不能殺死任何一個人,至少在被發現前不行。
好在根據婕絲的情報,保安身上的位置追蹤器並不是長時間開啟的,而是五分鐘定位一次,否則這個保安也不會偏離巡邏路線,在凌羽既定的著陸區域撒尿。
「呼——呼——」凌羽躬下身,喘著粗氣,並不是因為戰鬥的激烈,而是因為剛才實在是太驚險了。
決定孤注一擲後,凌羽只能儘量保持姿勢,然後如同一枚砲彈一樣衝著目光盡頭的院落飛去。
收起了飛翼,無法繼續維持高度的凌羽差一點就變成一隻在高壓電網上被烤焦的飛鼠——或者抹布,不過幸運女神還算沒有徹底拋棄他,以接近一百公里時速幾乎是擦著電網掠過的凌羽只是在地上留下了一個彈坑,和一個本打算找個角落撒尿,卻因為他從天而降的目瞪口呆的被打暈的武裝保安。
終於理順了氣息的凌羽飛快地脫掉身上已經變成布條的飛行服,摘掉目鏡的瞬間,他掃視了一下時間,希望自己提前幾十秒的落地不要影響到整個行動。
顧不上處理敵人和藏匿裝備了,最多兩次位置掃瞄,也就是十分鐘,這個可憐的保安的位置異常就會被發現,而凌羽必須在這十分鐘內進入保險庫。
拔出謎團,婕絲很貼心的在上面裝上了通用導軌,一邊飛奔一邊從兜裡摸出強力干擾器套在導軌上,抬手對著頭頂上的監視器就是一槍。
對於TF來說,監視器的威脅從來都不來自畫面本身,而是來自紅外,聲吶,動作,心跳等一系列的高級傳感裝置,再交由監視器背後的軍用級防衛AI進行處理,判斷威脅。
而凌羽的手槍掛件射出的是騎士團最新的科技,這種微型納米機器可以在瞬間融化監視器的外殼,然後入侵核心電路,有選擇性的阻斷傳回主AI的信號,如果一定要打個比方的話,就是將監視器變成一個「電子殭屍」,由設計者遙控傳回信息,除了畫面以外,阻斷其他所有的傳感器的信號傳回。
似乎是因為對監視裝置過於自信,又或者不希望誤入後院的賓客們受到驚嚇,桑切斯並沒有在後院安排太多警衛,只有少數幾個武裝保安零零散散的遊蕩著。
「對機械的依賴果然會讓人失去應有的警惕,」凌羽沒有停下腳步,抬手又將幾個監視器變成了「殭屍」,冷冷地評價著,「看來那個倒霉蛋被發現的時間還會久一點。」
搞定了監視器,剩下的就是武裝保安了,雖然手裡有無堅不摧的謎團,但是要打暈對方還是得靠雙手,將謎團收回腋下的凌羽沒有停下腳步,甚至沒有減緩速度。
閃過拐角,左手卡住武裝保安手裡的槍,右手卡住對方的喉嚨,將對方直接提起往左一甩砸在了還沒反應過來的另一個保安的身上。
錯步沖上,對被壓在身下的保安補上一拳,凌羽右腳抄起一旁的一把步槍,右腿踢出,飛行的步槍不偏不倚地砸中了聽到動靜趕過來的武裝保安的腦袋上,特製的防護頭盔讓他避免了腦漿崩裂的結果,但是七暈八素還是難免的。
暫時搞定了這個,凌羽衝向了他的同伴,左手順著對方已經端起的步槍一抹,保安發現他已經搭在扳機上的手指無法扣下去了——凌羽在瞬間錯手,關閉了對方的步槍保險!
力道控制的很好的一拳打在頭盔外保證擊暈而不致死,凌羽扶著面前的保安的肩膀橫身一側騰空而起,雙腳鉗住一開始被步槍砸中的保安的脖子,卻沒有擰下去,而是雙手一推,雙腳卡著對方的脖子旋轉了半圈,摸出謎團手槍,納米發射器準確擊中牆壁上一個隱藏的很好的全角監視器的同時,被夾住脖子的士兵正好也缺氧昏迷過去。
搞定了警衛的凌羽終於到達了主建築的側門,停住腳步,按動了左手手套上的一個小發信器。
一縷看不見的脈衝信號劃破空氣傳入了婕絲的左眼,這是凌羽就位的代表,這種毫無意義的脈衝信號即使被攔截也毫無意義,就像夜空中偶爾閃爍一下的星光,不去觀察根本無法注意到。
右手端著槍,左手輕輕地轉動握把,凌羽看到的是空無一人的走廊,飛快地眨了幾下眼睛,在腦波和眼皮的雙重命令下,凌羽右眼的隱形眼睛散發出綠色的光芒,開啟了夜視模式——同樣是最新科技,不過並不是騎士團,而是來自同盟,這種小型隱形眼鏡幾乎具備所有個人PDA的功能,甚至還更強大。
當然,價格也一樣強大。
出乎意料的是,主建築裡並不是戒備森嚴,相反,心跳感應器沒有顯示出任何敵人的存在。
凌羽抬起左手,用微型聲吶掃瞄了一下,依然是沒有反應。
「陷阱嗎?」凌羽眉頭輕輕地抖動了一下,但是卻沒有打斷無線電靜默通知羅根和婕絲,略微的思考下,閉上一隻眼睛的青年吸了一口氣,邁開腳步,按照既定路線向著莊園最深處的安全屋前進。
***
「作為一個和ACA緊密合作的超級軍火商,你也不是很難抓嘛。」
羅根·克雷格右手一甩,將拐型的高壓電擊短棍收進袖子裡,掃了一眼一手鉗著一個保鏢的婕絲,和坐在沙發上不動聲色的桑切斯,露出了一個和藹的笑容。
「你不是卡爾·敏茲。」有著一頭黑髮和黑色瞳孔的桑切斯輕輕地搖了搖頭,「你偽裝成他有什麼想要知道的嗎?」
「你好像一點都不害怕,面對這兩個有可能是來要你命的窮凶極惡的TF。」羅根雙手背在背後,「你的膽量讓人欽佩。」
「說吧,你們想要什麼,」桑切斯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冷冷地看著羅根,「但是別忘了,這裡是ACA的地盤。」
「半個月前有一批走私的航天設備,在騎士團的幫助下被運往了這裡,這關係到ACA的一個龐大計劃,你不會沒印象吧。」
婕絲收拾好一旁的屍體,此時的她已經解除了偽裝,晚禮服如同潮水一樣從少女身上退去,露出了真實的藍色騎士裝,她帶著如同冰霜一樣的表情,踏著公主步走到了桑切斯的面前。
當然,騎士團的事情是她隨口胡編的,破解出來的芯片只顯示同盟內部的叛徒,並沒有提到騎士團,但是婕絲面不改色的選擇了套話,同時還示威似地緊了緊手套,轉頭對羅根開口。
「凌羽已經進入安全屋了。」
「所以,你明白了吧,我們不是一定非要留著你的命,」羅根依舊帶著笑容,「只不過這會讓一切都變得簡單,而且我想我身邊這位騎士小姐是不介意把你的腦袋挖出來送回冰島提取信息的,而我只是不想讓這條看起來就十分昂貴的領帶……被血弄髒,那很難洗。」
似乎是配合著羅根的話,婕絲帶著不懷好意的表情看向了桑切斯,不過她心理想的卻是恨不得把羅根的腦袋挖出來好好看看到底騎士團哪裡得罪了他。
「你是說,你們的朋友已經進入了我的安全屋?」
桑切斯直起身,似乎是有些驚訝,不過下一秒,他就突然站起身,一拳轟向了正對面的羅根!
羅根毫不猶豫地身體下探,讓過桑切斯的拳頭,當他的拳頭擦過羅根的鬢角的時候,羅根甚至感覺到了危險的拳風!
他不是普通人!他不是真的桑切斯!
沒有任何猶豫的,俯身的羅根一拳轟在了桑切斯的小腹上,羅根全力的一擊讓他清晰地聽到了對方骨骼碎裂的聲音。
「讓開!」
拳力吐盡的羅根背後及時的響起了一聲呼喊,右腳一點,西裝青年一個後滾讓出了進攻空間,而少女的機械手臂瞬間和他擦肩而過,準確地卡在了「桑切斯」的脖子上,沒有任何猶豫,婕絲四指一緊,捏斷了對方的頸椎。
「掃瞄數據出來了,DNA檢測他不是桑切斯·費爾南多·席爾瓦,而是一個替身改造人!」
改造人的鮮血順著嘴角流到了婕絲的手背上,以詭異的速度滲入了人造皮膚,完成了檢驗和分析。
「凌羽有危險!」羅根和婕絲瞬間做出了判斷,憤怒的婕絲左拳轟出,將面前這個改造人替身的腦袋打成了一個爆裂的西瓜。
「走!」羅根則是毫不猶豫的一拳打碎了旁邊的消防報警器,大廳的電源被切斷,報警器刺耳而尖利的聲音瞬間灌滿了整個建築。
「凌羽,你沒事吧!」
「我沒事,但我很忙!」
耳機裡傳來拳拳到肉的聲音,雖然聽起來激烈,但是底氣十足的回答讓婕絲稍微安心了一點,而一旁的羅根飛起一腳將大門踹爛,先婕絲一步飛奔了出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4 01:21:48
第四十章 檢查點
「突發新聞!今晚在GK安保辦事處主任,桑切斯席爾瓦的私人莊園舉辦的酒會上,發出了火災警報,我們已經從幾個消防站證實了這一消息,但是並沒有發現濃煙等明顯的火災信號,我們將會持續進行關注。」
——進化之光在線網,巴西分頁
***
凌羽抬腿一掃,踹中面前一個改造人的小腿,將他掃倒的同時右拳揮出,打在了他身後那個改造人的臉上,將他旋轉著打飛了出去。
沒有任何停留,左手一架,凌羽側身擋住第三個敵人的拳頭,反手一扣,一把擰斷了對方的胳膊。
一記重拳打在了他的背上,雖然攻擊來自專門格鬥強化的改造人,但是還在他的承受範圍內,藉著背後的攻擊一個前滾翻,閃開當面的一拳的同時也抱住了正面這個對手的腰,凌羽右肩頂在他的腹部,抱著這個改造人向前滾了兩圈,而後在一個巧妙的位置一腳將他踹飛,砸在了之前偷襲自己後背的改造人身上。
凌羽雙手一撐,利用一個之前打機器人時候類似的動作,用雙腳鉗住了一個衝上來的敵人的脖子,凌羽一咬牙,TF的超強爆發力將對方的身體直接旋轉了一百八十度,腦袋重重地砸在了地上,作為受力點的頸椎瞬間扭曲成詭異的角度。
雙腿一收,躲開一名新的敵人的踩踢的凌羽右手一撐,雙腳齊出踹在了想要踩自己的改造人用來站立的腿上,而後一個托馬斯動作盪開另一名想要接近的敵人,也完成了起身的動作。
「難道沒有人告誡過你們,」凌羽保持著格鬥的姿勢,掃視了一圈在狹小房間裡從三個方向圍上來的改造人們,「改造人和TF的差距,並不是數量能夠彌補的嗎?」
「我喜歡你的這句話,真的。」
一個聲音從七八個依然站立著的改造人身後傳來,凌羽看到一個銀發的男人從陰影中走了出來,而凌羽瞬間就得出了結論——對方也是個TF。
早就知道會遇到TF的凌羽到沒有太多的驚訝,只是吸了一口氣,全神貫注地盯著對方,沒有答話。
看到凌羽沒有開口,對面的TF也停止了貧嘴,右腳點地,徑直的衝了過來!
凌羽從他跑步的動作看出,對方似乎是擅長腿部攻擊的傢伙,凌羽右手微微抬高,準備抵擋。
突然,對方一個閃身,在奔跑中一個滑鏟,直掃凌羽下盤!
凌羽膝蓋一彎,但依然重重地挨了一腳,單膝跪地雙手下壓準備抵擋接下來的攻擊,然而銀發的TF卻縮回了腿,瞬間起身跳起,一腳側踹衝著凌羽的腦袋踢來。
「嘖——」在最後關頭縮手擋住對方腳背的凌羽一個後空翻卸除力道,但是嘴角依然被對方靴子的風壓劃破了一點,滲出一道紅色的血線。
一個轉身一拳撂倒了個想要偷襲的改造人,凌羽迅速地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面前這個TF身上。
「你們去配合灰熊阻擊另外兩個人,保護桑切斯先生。」銀發的TF沖剩下的改造人甩了甩手,「這邊我一個人就夠了。」
「太過自信會自取滅亡的。」凌羽的聲音有點悶,他依然保持著戒備,目送著改造人們離開。
「現在,就剩下你和我了,」銀發TF活動了一下腳腕,「今晚,你就是我銀狼的獵物!」
話音未落,一個下劈砸在了凌羽的手臂上,巨大的力量讓凌羽沒能實現自己攻擊對方另一條腿的計劃,而是飛快地退了兩步,左手前伸出,拍開對方連續的腿部攻擊。
「怎麼了,你剛才暴打改造人時候的氣勢去哪兒了?」
銀狼一邊保持著腿上的攻勢,一邊狂笑著挑釁,而凌羽卻不為所動,繼續如同被壓制了一樣,一邊拆招一邊後退。
突然,當凌羽後退一步讓開銀狼的一記直踹的時候,銀狼突然左腳發力,讓這一擊猛然向前移動了一段距離,踹在了凌羽的胸口上。
重心搖晃的凌羽索性一個後空翻躲過接連而來的掃腿,雙腳著地的瞬間,左手擋下銀狼的凌空側踹,右拳蓄起,但是尚未打出,銀狼就藉著側踹的力道向後彈開,避開了凌羽可能到來的反擊。
「作為ACA的頂級通緝犯,」銀狼冷冷一笑,「你比我想的要弱多了。」
凌羽依然沒有搭話,側對銀狼的黑衣青年的鼻子和嘴巴被夾克衫的立領擋住,不過卻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容。
銀狼再次攻上,凌空連踢被凌羽雙手壓下,而就當他落地蹬腳,衝著凌羽的頭部轉身迴旋踢的時候,凌羽卻突俯身,彷彿早就料到銀狼要這樣做一樣,閃開了銀狼的踢擊,藉著站起來的力道,突進一拳打在了銀狼的下巴上!
充滿爆發力的一拳將銀狼整個人打得浮空了起來,凌羽沒有停留,連續三擊輕拳打在了銀狼的腹部,而後一記右勾拳轟在了銀狼的腋下,將向上運動的對手直接向左打飛了出去。
銀狼在空中艱難地調整了一下姿勢,而後右手一撐牆面,連續的凌空踢腿打在了接踵而至的凌羽身上,但是凌羽也沒有吃虧,飛起一腳將沒有落地的銀狼又向右踢飛了出去。
意識到不妙的銀狼不敢大意,雙腳在牆面上一蹬,翻到了凌羽的背後,衝著凌羽的背後揮出一腳,凌羽反身右手一抱,鉗住了銀狼的右腿順勢一拉,將銀狼直接拉成了一字馬劈叉的姿勢。
順勢上前,凌羽抬起右腿就是一下踢膝,正中了銀狼的面門,被打飛出去的銀狼滿臉是血,卻依然在凌羽衝上來的時候踢出右腿,想要為自己贏得一點時間。
不過對於凌羽來說,一切都結束了。
微微屈膝向後一個轉身利用最小的動作躲過了銀狼的踢腿,凌羽右腳發力鑽進對方的空門一個肘擊打在了他的小腹上,而後右手扯住對方的手臂向右一甩,將對方拉動了半圈,放在了最適合自己攻擊的位置上,隨即一個轉身,右腳腳背砸在了銀狼的後頸部上。
似乎是這樣還不滿意,落地的瞬間,凌羽腳下一點,整個身體向前倒下,右肘的肘尖狠狠砸在了已經趴在地上的銀狼的脊椎上。
脊椎斷裂的清脆聲音傳來,然而致命的不是脊椎斷裂,而是氣管被整個阻斷!
TF是極難被殺死的,心臟貫穿傷對TF來說也只能算是「重傷」而非「致命傷」,但是有一種情況,即使是TF也是必死無疑的!
那就是大腦被破壞!
銀狼的身體如同一條死魚一樣不斷的跳動著,而凌羽則是緊緊地固定著他的身體,確保他沒有任何呼吸的機會。
終於,在十多分鐘後,銀狼的瞳孔散開了,大腦缺氧窒息死亡。
「作為一個ACA的通緝犯。」凌羽爬起身,用腳把銀狼的屍體翻過來,掃瞄確認是徹底死了之後,才對著死不瞑目的TF開口,「只有死人才會明白我有多強。」
「婕絲,羅根,我被伏擊了,安全屋是個陷阱,桑切斯跑了。」
即使在安全屋裡,也能清晰聽到屋外傳來的火警鈴聲,因此凌羽毫不猶豫地打破了無線電靜默。
「我們這邊的是個假貨,我正在想辦法找到他。」婕絲的聲音顯得非常的急迫,「不過恐怕得去安全中心,破解攝像頭才能抓到他。」
「安全中心太遠了。」凌羽的隱形眼鏡上顯示出建築的平面圖和婕絲與羅根的位置,安全中心在兩人相對位置的遠端,自己去都比較近——但是電腦白痴凌羽顯然沒辦法完成這麼重要的使命。
「能追蹤無線電信號嗎?」凌羽掃視了一下周圍,注意到了銀狼耳朵上的耳麥,俯身摘下來,凌羽想到了一個點子。
「可以,但是無線電污染太嚴重了。」婕絲的語氣顯然很猶豫,「我現在隨便掃瞄就能掃出幾百上千個信號,保安的,警衛的,軍隊的,還有消防隊和餐廳服務生的,空洞還沒強大到可以自動過濾內容。」
「稍等我就能告訴你了,現在監聽3345.3283這個頻道,看看誰在線上。」凌羽似乎完全沒有死馬權當活馬醫的自覺,一臉自信的將耳麥掛在左耳上,清了清嗓子,盡力模仿著銀狼的聲音。
「老闆,我幹掉那個傢伙了,您在哪兒?」
「哦!謝天謝地!還有兩個傢伙正在追我,我馬上就到安全車庫了,快去攔住他們!」
「多謝你的配合,桑切斯先生,我們稍後見。」
「我操!」
第二句露出了本音的凌羽不經意地露出了壞笑,沒理會對面意識到不對的桑切斯,按動了自己的耳機。
「我在安全車庫等你們,抄近道,婕絲。」
「明白!」
凌羽將耳機丟在地上一腳踩碎,轉身快步走出了安全屋。
***
凌羽快步衝入地下車庫,抬手一槍打出一道彩虹色的光線,貫穿了一個保安的腦袋,他不經意地搖了搖頭——雖然威力沒的說,但是這個「特效」實在是太不低調了,完全沒有暗殺的可能,他甚至有點懷念那把丟在南非的2125式。
突然,天花板猛然地震動了一下,凌羽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而後前方三四米的地方,一整塊混凝土天花板就落了下來。
「咳咳——你到底在搞什麼,婕絲?」
猛烈的煙塵讓凌羽猝不及防地咳嗽了起來,黑衣的青年甩甩手,看到了那個煙塵中心的藍衣騎士少女。
「抄近道啊。」婕絲抬起右手活動了一下,金屬靴後跟上的固定裝置飛快地摺疊起來,「不是你要求的嗎?」
「……」凌羽有點無語的看著婕絲,藍衣少女無辜地眨眨眼睛,然後炫耀似的在凌羽的眼鏡上展示出了自己的路線——完全一路砸牆過來的呢。
「公主殿下比我想像得暴力多了,」羅根從婕絲砸開的洞裡跳下來,整了整西裝的下襬,丟掉右手隨手撿來的手槍,甩了甩電棍上的血跡——他的西裝上倒是一滴血都沒沾上,「可惜她只負責砸牆,雜兵全都得我收拾。」
「桑切斯在哪兒?」凌羽搖了搖頭決定不再糾結於那個抄近道的命令,轉頭問向婕絲。
「有點奇怪,一直呆在安全車庫裡沒有出去過,」婕絲搖搖頭,「總之小心點。」
「我今天已經搞定一個陷阱了,」凌羽微微一笑,「我想這不是問題。」
「你的自信越來越顯得毫無道理了。」羅根苦笑一下,「算了,我會看好你們的菊……咳咳,後背的。」
三人飛快地穿過巨大的地下車庫,一路上已經沒有螳臂當車的武裝保安,整個地下車庫裡只有三個人雜亂的腳步聲。
「就是這裡。」婕絲抬手擋住身後的兩人,走到一個平淡無奇的配電箱之前,一把扯掉蓋子,伸出右手掃瞄了藏在下面的面板上的鍵盤,而後熟練地輸入幾個數字。
三人面前的牆壁突然整個向上收起,露出了一個銀白色的電梯門,但是三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都沒有上前。
「電梯?」羅根皺起眉頭,「沒有樓梯嗎,這種時候電梯總是不安全的。何況我們找到的也太容易了。」
「從結構上看,沒有。」婕絲搖搖頭,不過糾結的表情表示她完全認同羅根的話。
「如果桑切斯在這下面,那我們就得下去。」凌羽也猶豫了一下,但是還是做出了決定,「結構上這下面只有五層樓高,就算自由墜落也殺不死三個TF。」
婕絲點點頭,跟上了凌羽的腳步,羅根露出一幅「拿你沒辦法」的表情,最後一個進入了電梯。
「檢測到非法入侵,激活保護措施。」
不知道算不算意外,就在電梯門合攏的瞬間,整個電梯內突然亮起了紅燈,緊接著,電梯就如同一個自由落體的易拉罐,衝向了下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4 01:22:04
第四十一章 隨手關門
「現場直播!剛剛發回的消息顯示,發生在桑切斯·席爾瓦的私人莊園酒會上的並不是火災,而是襲擊!里約和ACA官方目前沒有給出任何回應,但是從封鎖道路的警察撤離來看,襲擊者很有可能是TF,但是目前尚不清楚這是一起火併案件,又或是襲擊者來自同盟……」
——ACA國家網絡電視台
***
「所以,我說什麼來著,電梯都是陷阱。」羅根拉了一把半蹲在地上的凌羽,而後拍了拍婕絲的肩膀,「你看了那麼多電影都沒學到些什麼嗎?」
「我不看恐怖片,」凌羽白了羅根一眼,向婕絲抬了下下巴,「婕絲,砸爛它。」
建築掃瞄圖顯示在他們左邊十米厚的牆壁後,是一個很大的獨立空間,也正因為是這樣,凌羽才決定冒險乘坐電梯。
即使是軍用等級的建築,10米對於婕絲來說也不是太難的事情,這個人形挖掘機能夠輕鬆地在十五分鐘內打出一條通道。
只是,當婕絲剛剛走到牆壁面前的時候,一陣金屬摩擦的聲音傳來,三人頭頂上似乎有什麼東西滑動著,封住了向上的道路。
「情況有點不對。」婕絲的左眼閃動了一下,「我們的上方空間被封閉了,材料還在解析……」
「不用解析了,女士們,先生們,歡迎來到我的鉛房。」
一個聲音從電梯的揚聲器裡傳來,凌羽瞬間就分辨出這是莊園主人桑切斯?費爾南多?席爾瓦的聲音。
「所以看來你是有把握把我們困住才沒有逃走的吧,」凌羽轉頭看向了電梯角落的攝像機,「我還以為你只是把無線電隨手丟掉了,看來你比我想像的還有勇氣。」
「如果我能獲勝,那我為什麼要逃?」桑切斯的聲音充滿了反派boss特有的滿帶嘲諷意味的笑聲,「勇氣還有一個名字,叫愚蠢,對吧,凌羽先生。」
凌羽沒有答話,只是雙手抱在胸前,閉著眼睛彷彿在沉思什麼。
「不要掙紮了,首席騎士小姐,這棟暗房是以前的安全屋,戰爭時期修建的,四壁都是10米厚的超高強度合金,即使是你和你的右手,也沒辦法打破牆壁逃出去的。」
「密封空間內的氧氣大概十五分鐘內就會耗盡,而里約的ACATF突擊隊會在二十分鐘後趕到……如果你們還沒窒息而死的話,哈哈哈哈——」
「刷——」金屬被撕裂的聲音傳來,凌羽保持著甩手的姿勢,那把出發前新配的格鬥匕首準確地刺中了監視器的鏡頭,釘進了電梯的頂角,「沒人告訴你壞人死於話多麼?」
「可是,老闆。」婕絲聳了聳肩,「你打掉了攝像頭,沒法打掉監聽的麥克風陣列啊。」
「稍微干擾一下就行了,」凌羽勾起嘴角,然後用右手扣在電梯的艙壁上,狠狠一拉,頓時電梯間內就充滿了指甲劃黑板一樣刺耳的聲音。
「喂喂,我說你們還在糾結麥克風乾什麼啊!!」同樣被刺耳的聲音弄得頭大的羅根一把拉住淡定劃牆的凌羽,轉頭看著早有準備堵上了耳朵一副幸災樂禍表情的婕絲,「你好歹也說點什麼吧,還有十分鐘我們就要憋死了哎。」
「說真的,」凌羽無視了焦急的羅根,將西裝青年的手從肩膀上挪下來,「你覺得這樣有用嗎?我覺得他在聽到你那句話之後就關掉了麥克風哎。」
「所以說老闆你還是太天真了啊。」婕絲帶著苦笑攤了攤手,「要是我,會直接劃牆壁給他一個驚喜的。」
「喂喂!你們到底在想什麼啊!太緊張瘋了嗎?!」羅根一巴掌拍在自己腦袋上,後退三步,「好好考慮一下我們的處境吧,已經三分鐘過去了啊。」
「羅根。」
「嗯?」
「他剛說,牆壁的厚度是十米,而不是一百米,沒錯吧。」
凌羽掃了一眼掛著「你是白痴嗎」表情的羅根,冷笑著掏出了謎團手槍,轉頭向婕絲,「包殺包埋哦,親。」
婕絲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而後,一道彩虹色的光束就貫穿了牆壁。
****
三分鐘後,凌羽把謎團手槍的槍管向前掰開,最後一節白色的聚變電池已經完成了它的使命,如同霰彈槍的彈殼一樣跳了出來,凌羽合上手槍,將它插回了腋下,看著面前被打出一個圓形的牆壁,沖婕絲抬了抬下巴。
「不勝榮幸。」婕絲俏皮地敬了一個騎士禮,顯然,有著小惡魔之魂的少女也在享受著捉弄桑切斯的快感,走到圓形區域前,扭過頭,看著目瞪口呆的羅根,「請後退到牆角,並且系好安全帶。」
話音未落,婕絲右腳向後一錯,金屬靴上的裝甲一片片向下剝落,雙腳一共十二根鋼釘從中彈出,毫無阻礙地插進地面,貫通電梯的地板楔入了腳下的合金中,而後膨脹成一根根樹根一樣的根系,而剝落的裝甲片則是如同起重機的支腳一樣,卡在了地面上,將少女的小腿籠罩成兩個圓柱形。
「呼——」
婕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後突然轉頭,看向了凌羽,「出去了我要吃中國菜,老闆。」
「我保證不叫外賣。」凌羽眉毛一挑。
「我要吃很多。」
「那你自己去買材料,我只負責做。」
「好!」
下一秒,還沉浸在兩人沒頭沒腦的對話中的羅根就感覺似乎整個空間都抖動了起來,彷彿十二級地震一般,讓他這個TF都必須蹲低身子保持平衡。
而一邊的凌羽則是早就蹲在了地上。
婕絲把拳頭從牆面上緩緩取下,她右臂具有防彈功能的騎士服和白色的手套已經碎成了碎片,甚至連人造皮膚都已經傷痕纍纍,裂縫中露出銀色的光芒。
第二拳!
拳頭再次和牆面撞擊,這次羅根已經稍微適應了地震一般的晃動,但是,另一件讓他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婕絲面前的牆壁,除了正對著的圓形區域外,旁邊的金屬已經沿著凌羽打出的窟窿,產生了巨大的裂縫,最寬的地方,甚至超過3個指頭!
「這他媽的真的不是伊卡洛斯上的衛星動能炮麼?」
「比那個從太空亂丟垃圾的武器環保多了。」
凌羽的玩笑剛落,第三拳轟出!
整個牆壁終於再也經不住這恐怖的摧殘,中間被凌羽圈出來的區域和牆面的連接徹底的斷裂,整個景象就像是有人在牆壁上掏了一個洞一樣,長達十米的金屬圓柱被打飛,甚至還帶著巨大的殘餘動能乒乒乓乓的砸毀了後面房間裡的一些東西。
「你要是見過她不開固定靴一拳打翻主戰坦克,你就不驚訝了。」
「……」羅根這次已經說不出話了,在西裝青年呆立在原地組織語言的時候,凌羽走到了婕絲的身邊,一把扶住了差點倒下的少女。
「怎麼樣?」
「……有點餓,大概低血糖吧。」婕絲一隻手搭在凌羽的肩膀上,雙腳固定栓飛快地收起,少女試圖站直,但是卻腳一滑差點摔倒。
「不好吃,先頂一頂,回去給你做好吃的。」
凌羽掏出一罐營養液塞給婕絲,摸摸她的腦袋,然後轉頭看向了還在研究牆壁斷面和裂縫的羅根。
「這裡是軍火庫,托美諾小姐的福,本來有三輛突擊車的,被砸壞了兩輛。」
「不是還有一輛嘛。」羅根的樂觀天賦重新上線,看了看基本上算是在凌羽懷裡的婕絲,「婕絲能追蹤,正好負責開車,接下來是男人的時間了。」
「在那之前。」凌羽環視了一圈滿是各種重型武器的彈藥庫,「Gearup(帶上裝備)。」
***
「他們上高速了,五輛車的車隊,目標應該是ACA在里約的軍事基地;此外,我們後面還有ACA的突擊車,頭頂上還有無人機。」
里約通往聖保羅的高速公路上,一輛ACA標配的「穿梭者(Shifter)」四型越野車正在非常驚險的以超過200公里的時速逆行著,而它的駕駛員,藍衣的騎士小姐則有點漫不經心地叼著甜甜圈,以至於說話的聲音有點不清晰。
「你從哪兒找到的甜甜圈。」凌羽給手中的榴彈槍裝上彈藥,而後關上保險,從前排座椅的縫隙中探出頭。
「儲物櫃裡。」婕絲咬了一口,而後指了指旁邊副駕駛前的儲物櫃,而凌羽則是親眼目睹那個巧克力甜甜圈好像有點發霉了。
「好像發霉了。」
「誰知道這輛車在武器庫停了多久了,」婕絲有些不滿地嘟囔了一下,但還是把最後一口甜甜圈塞進嘴裡,拿起腳下的一瓶同樣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運動飲料,「幫我擰一下蓋子。」
「……委屈你了。」凌羽扶額嘆息,伸手幫忙後轉過頭,看著貨艙裡正在把玩一個保險櫃的羅根,「我們需要一個計劃——你手裡是什麼?」
「保險箱啊。」羅根丟過來一個「你眼瞎啊」的表情,「武器庫裡的保險箱肯定不會裝金銀珠寶有價證券,裡面弄不好是可以讓局勢逆轉的神器。」
「在ACA的地盤上……大概只有心靈控制器才能讓我們局勢逆轉。」凌羽表情嚴肅,「據記載那東西有三個白宮那麼高。」
「不要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羅根扶額,說著,保險箱密碼鎖的暴力破解終於完成,哢的一生,箱門自動打開。
「這是。」凌羽湊上前,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那是一把三棱刺,至少看上去是一把三棱刺。
「哈,有說明書,」羅根拿起保險箱下面的一個薄薄的小冊子,卻愣了一下,抬頭看了看凌羽,又皺著眉頭看了下駕駛座上婕絲的背影。
「沒事,說吧,難道還是黑科技的武器?」凌羽看出了羅根的擔心,開口。
「倒沒什麼真正的『科技』成分,」羅根甩手將說明書丟給了凌羽,「只不過材料是史前文明的,上面加裝了電熱片和彈出式電擊刺,十萬伏,持續3秒。」
「電熱刀我見多了,這東西有多強嗎?」
凌羽拔出三棱刺,然後啟動了電熱片,刀身瞬間變成了高溫的紅邊黃色,隔著護手上展開的電磁熱屏蔽盾,凌羽依然能感覺到隱隱的高溫。
毫不猶豫地甩手一劃,旁邊的一枚靠在艙壁上的防空導彈發射筒如同黃油一樣被高溫一切兩半,甚至連背後的車輛附加裝甲也沒能倖免!
「這東西……」顯然,刀的鋒利程度遠遠超過了凌羽的預料——事實上,也遠遠超過了那把婕絲當做消耗品的騎士團制式電熱刀。
「還算對得起黑科技武器的名頭。」羅根聳聳肩,將保險箱丟到一邊,「還好筒子裡沒裝導彈。」
「這東西我先收著了,正好匕首扔掉了。」凌羽想也沒想就黑了裝備,不過羅根和婕絲顯然都不是用短刀的,唯一需求自然不用roll點。
「先生們,壞消息。」婕絲的聲音打斷了正在後面偷偷摸摸分裝備的兩人,「我攔截到通訊,桑切斯說服了ACA軍方,他們打算不顧傷亡用無人機上的導彈招呼我們了,誰去搞定?」
「謝謝,我們的防空導彈發射器剛剛被一個神經大條的傢伙切成兩半了。」
羅根看了一眼斷口處還因為高溫而散發出懾人紅色的發射筒殘骸,壞笑著看著凌羽。
「小意思,看我來搞定它。」翻了幾頁說明書,搞清楚了電擊刺用法的凌羽站起身,掀開車頂艙蓋,準備彌補自己的過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4 01:22:20
第四十二章 靠右行駛
「……我們的記者在混亂之中進入了遭到襲擊的私人莊園,根據採訪,襲擊者為一男一女兩人,其中男人化妝為著名動作影星卡爾·敏茲,襲擊了桑切斯·席爾瓦,但是並沒有造成除了武裝保安以外的平民的傷亡,因為火災警報的關係,參與酒會的人士全部及時得到了疏散……」
——進化之光在線網,該內容在發佈10個小時後被撤下。
***
凌羽一個翻身站上車頂,右手掏出謎團手槍,裝上一節新的電池而後插進右側的腿部槍套裡,左手握著三棱刺,輕輕打開了電熱片。
婕絲依然微調著方向盤躲避對面的來車,凌羽一邊蹲低姿勢來減輕搖晃感,一邊用目光死死地盯著一百多米外緊追不捨的無人機,機翼下的反坦克導彈如同毒蛇的獠牙一般。
凌羽並沒有打開超頻狀態,而是僅僅盯著目標,彷彿目光能夠擊落無人機一樣——就像之前和銀狼的戰鬥一樣,如果凌羽想,那麼全力開啟超頻狀態可以輕鬆幹掉遠不如蛇眼的銀狼。
事實上,他只是在尋找一種感覺,那種熟悉的,可以洞察危險的感覺,甚至,在和銀狼的戰鬥中,他發現這種感知的能力不僅僅能夠預測危險,還可以極其輕微的感覺到對方的動作。
那麼,同理,如果自己確實有這方面的感知天賦的話,那應該同樣可以感覺到機械體的細微變化才對!
就是現在!
凌羽清晰地看到無人機左側的第一枚導彈掛架輕微地震動了一下——那是導彈解鎖的信號!
毫不猶豫地開啟了超頻狀態的凌羽前衝兩步,踩著裝甲越野車的邊緣騰空躍起,超頻狀態下的凌羽輕鬆地看到了導彈飛行的軌跡,一個空翻調整姿勢,而後狠狠一腳踩到了飛行到一半的導彈的彈身上!
和從車頂上起跳不同,這次凌羽用上了全部的力量——畢竟如果全力起跳毫無疑問以TF的力量會踩翻汽車。
凌羽的全力一腳直接將導彈踩成了扭曲的L型,巨大的衝擊力讓導彈垂直砸在了地上,甚至沒有能夠爆炸。
不但解除了婕絲和羅根的危險,還正好運動到了無人機的上方!
沒有任何猶豫凌羽橫身一滾,入手不到五分鐘的電熱三棱刺就切過了無人機機翼和機身連接的位置!
一刀兩斷!
「老闆,你沒事吧!」
「沒事,我馬上追上去。」
劇烈的爆炸氣浪和凌羽同時落在一輛集裝箱大貨車上,爆風煽動著青年黑色夾克衫的高領,黑衣青年緩緩站起身,回應了婕絲的呼叫,輕輕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凌羽轉過身,看了看左前方不遠處逆行在高速公路上的黑色越野車,才發現自己跳到了另一條直行車道上。
還好自己跳到了直行車道上,否則豈不是和婕絲他們越來越遠了?
凌羽苦笑一下,差點弄巧成拙的青年邁開腳步,準備去追黑色的越野車。
然而,腳下的兩聲震動讓他停住了腳步。
「婕絲,你們繼續,我解決掉這些問題後馬上就來。」
轉過頭,兩個穿著ACA制服的TF站在卡車的另一端。
***
「這小子沒白跟我混這麼久嘛,現在也學會耍帥了,」羅根從天窗中探出腦袋,盯著炸成一團火花的無人機,縮回車裡,「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必須在下一波無人機甚至是**到來前幹掉前面那個傢伙。」
「所以你的計劃是什麼?」婕絲用牙撕開一包玉米片的包裝,倒進嘴裡,頭也不抬地猛然轉動方向盤,貼著一輛對面開來的重型卡車繼續前行。
「我檢查了一下我們現在的裝備,有個點子。」早有準備的羅根飛快地扶住汽車把手,沒有被婕絲晃得七暈八素,「雜七雜八的輕武器沒什麼用我也就沒拿太多,但是我們有一組熱鋁照明彈,還有一台單兵六聯裝動能反坦克導彈。」
「所以我打算衝出去,從後面接近車隊,把他們的TF引出來,然後你用動能反坦克導彈炸燬護送車隊,再把那個傢伙的防彈坐車打下高速公路。」
「嗯哼,克雷格先生竟然還有這麼靠譜的時候。」婕絲將吃光的玉米片丟在助手席上,空出來的右手在車窗上一劃,UI顯示界面打開,上面是一副附近的地形圖,「我們馬上就要到福尼爾(funil)水庫了,我會在那之前幹掉護送車輛並且把桑切斯的車撞下水庫,然後發射照明彈癱瘓追蹤敵人的夜視裝備,製造逃走的窗口時間。」
「不過,現在克雷格先生如果離開這輛車的話,到時候可要自己負責跳下水庫哦。」婕絲眨眨眼睛,「記得往洩洪的那一面跳,別被捲入了發電機。」
「一個真正的紳士是不會讓女士擔心的。」羅根輕輕聳肩,而後翻上車頂,脫掉西裝,扯下領帶的青年穿著白色的襯衣,縱身一躍,跨過了隔離帶,跳到了一輛廂式貨車的車頂上。
短暫的停留後,羅根開始了自己的追擊,這條通往聖保羅的高速公路已經離開了燈火通明的里約,進入了漆黑一片的森林區,再加上沒有了無人機的照明,在車頂上飛來飛去的羅根如同黑夜中的魅影一樣,不斷地接近著前方五輛黑色裝甲越野車組成的車隊。
突然,當羅根的皮鞋落在一輛平頂大巴車上的時候,他沒有再次起跳,而是右腳向後錯步,右手甩出了電擊棍。
「到此為止了,同盟的鷹犬。」
羅根抬起頭,透過月光和車燈的反射,一個穿著白色戰鬥緊身衣的白人女孩站在大巴車的另一端,她右手握著背後的劍,粉色的頭髮在左邊紮成的側馬尾在背後吹來的疾風中舞動著。
「唔,我不喜歡打女人。」目的達到的羅根顯得並不是那麼著急,之所以自己引出對方最後的這個TF,是為了避免婕絲發射導彈的時候被干擾,「尤其對方是個大美女的時候。」
「我可不會把稱讚當成獎賞,我更喜歡對手無力的詛咒和謾罵。」白衣的少女冷冷一笑,「尤其是同盟的走狗的。」
「我可不是同盟的人啊,」羅根搖搖頭,聳了聳肩膀,但是卻依然全身緊繃隨時戒備著,「雖然不知道你是被同盟殺了全家還是怎麼回事,不過……TF是兵器對吧。」
「哼——」
白衣的少女冷哼一聲,腳尖一點衝向了羅根,羅根右手向前一揮,拐型的電擊棍滑開了對方的長劍——之所以不硬抗,是因為羅根不確定對方會不會拿著的是一把削鐵如泥的黑科技武器,他可不想自己的胳膊像那根被凌羽一刀兩斷的防空導彈發射筒一樣。
似乎也和自己有一樣的顧慮,少女的武器也只是和羅根的電擊棍輕盈的碰撞了一下就選擇了收回——不過雙方同時得出了對方沒有黑科技武器的結論,隨即,兩把武器重重地碰在了一起。
羅根側身閃開對方的劈砍,左手一把卡住對方握劍的手,卻隨即被對方一個轉身掙脫——不得不承認,羅根覺得這個少女的戰鬥姿勢簡直如同舞蹈,每一擊的力道都恰到好處,一擊不中隨即利用轉身和步伐脫身,讓羅根都覺得有點控制不住交戰的距離。
再次閃開一劍,羅根決定將距離拉近到兵器較短的自己擅長的長度,右手一甩,電擊棍變成枴杖的握法,羅根向前一傾,衝著空門大開的少女腹部捅了過去。
然而,就在這個瞬間,少女的左手突然衝著羅根拍了過來,肉體系TF擅長的動物直覺讓他下意識的一個側身,緊接著,一聲霰彈槍特有的射擊聲就從少女的左手掌心爆開,五枚帶著巨大動能的獵鹿霰彈將羅根直接從巴士上打飛了出去。
一把抓住另一輛小汽車車頂行李架的羅根一個翻身跳上這輛明顯低矮的車頂,掃了一眼胸口滲出血的傷口,抬起頭,粉色側馬尾的少女冷冷地勾起嘴角,抬起左手,小臂前後伸縮了一下,一枚冒著煙的紅色彈殼從手臂上方彈了出來。
「竟然是個機械系的。」羅根直起身,看著如同挑釁一樣站在巴士車頂上沒有追擊的少女,搖搖頭。
「武器不是女人,機器更不是女人,所以……」
「我打你就沒有心理壓力了!」
腳下發力高高躍起的羅根看著少女刺過來的銀光,左手輕輕一扶一塊路過的指示牌,隨即改變了自己的下落路線,不去理會因為巨大衝擊力而分崩離析的指示牌,羅根不但閃開了少女志在必得攻擊,而且瞬間撲到了她的武器的死角!
有了準備的羅根一棍砸開撲上來的左手,一發霰彈在巴士車頂留下五個孔洞,白色襯衫的青年左手一擊手刀打中準備回援的少女握劍的左手,而後重重的一棍敲在了少女的肩膀上,隨即轉身將電擊棍轉回反手,帶著迴旋的動能重重地砍在了少女的脖子上!
補上一腳將少女踹飛的羅根帶著勝利的微笑看著將劍插入巴士才勉強在司機頂上停下的少女,她單膝跪地,捂著脖子,劇烈地咳出幾口淺紅色的液體。
「改造的還不徹底嘛,身體不耐受嗎?」羅根示威似的抹了一把胸口被獵鹿彈打中的傷口,沖少女勾了勾手指,「要我給你上一節格鬥課嗎?還是淑女禮儀課呢?」
「少廢話!」
因為頸部被羅根全力重擊而聲音有些沙啞的少女腳尖一點,帶著銀色的劍光再次衝了過來,銀色的光芒如同精準設定好的機器,保持著快速而準確的攻擊方式,左手的霰彈槍也不再隱藏,不斷地給羅根製造著麻煩——從他被鋼珠擦的傷痕纍纍的襯衫就能看出來,花花公子還是有點窘迫。
因為無法掌握戰鬥的距離——或者說,陷入別人能打到自己而自己打不到敵人的狀況下,而被迫防守的羅根終於退到了大巴車的邊緣。但是,少女卻並沒有從羅根臉上讀到焦急的表情。
反應時間為毫秒級的TF的戰鬥不允許少女想太多,看著已經被逼到邊緣的羅根,毫不猶豫地一劍衝著對方的腰部掃去!
然而,羅根卻出乎意料的只是向後一仰,讓劍光擦著他的皮帶扣劃過!
在這個位置這樣大幅度後仰的話,即使是TF的平衡能力也不可能再次起身,絕對會從大巴的後面掉下去的!
但是,彷彿魔術大師一樣,劍光尚未消散,羅根就重新恢復了站姿,而後一電擊棒捅在了粉發少女的咽喉上!
幾千伏的電流持續了整整三秒,羅根沒有任何停留,甚至連電火花都沒有消失的瞬間,一棍抽在粉發少女的肩膀上,被電擊麻痺的少女做不出任何動作,只能就這樣被打落到高速公路上。
「唉……褲子又廢了」
羅根把自己插入巴士車頂的右腳拔出來,看著被車頂劃破的褲腳,而後把目光投向了少女。
「砰——」
然而沒等粉發少女爬起來,一輛皮卡就重重地撞在了她的背上!
「哦操——那他媽的一定很疼……」
羅根看著被高高撞飛的少女,惋惜地摀住了眼睛,不過,就在做出這個動作的瞬間,羅根突然感覺到了一陣巨大的危險,緊接著,被撞飛的少女握著劍的左臂手背突然打開,一發微型導彈就射向了羅根。
巨大的爆炸將巴士炸成一團燃燒著的火球,而尚未落地的粉發少女則再次被捲進了一輛載重卡車的車輪裡。
「兩敗俱傷最好的詮釋。」——羅根·克雷格於一個月後的閒聊。
(其實里約通往聖保羅的公路,越過福尼爾水庫的地方只是一條小河,大家就當一百年後高速公路改道了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4 01:22:37
第四十三章 停止標誌
「……前些時候發生在里約的同盟TF恐怖襲擊事件已經造成超過四千人傷亡,三處火災,並且導致里約熱內盧到聖保羅的公路完全中斷,目前ACA軍方已經正式介入,並且開始搜索襲擊者,我們得到可靠消息,襲擊者會有針對性的選擇缺乏防護的平民目標,建議居民們取消出行計劃等到警報解除……」
——ACA國家網絡電視台
***
就在羅根不得不提前跳車的同時,凌羽也解決掉了兩個尾隨的TF——當然,和羅根一樣,這裡的解決並不代表殺掉,而是擺脫的意思。
想要殺死一個TF是很難的,凌羽殺掉銀狼可以說是一個特例,即使是被羅根連續兩次重擊,然後被汽車撞,被卡車碾壓,凌羽也明白90%的可能那個粉頭髮的TF絕對還活著——傷勢就不好說了。
順帶一提,在凌羽現在的位置是可以看到羅根那邊的情況的,所以在羅根被巴士爆炸的衝擊丟下高速公路的時候,凌羽下意識的就開啟了超頻擺脫了兩個TF——一個被匕首刺穿了肺葉而後被踹下了高速公路,另一個則是被擰斷了胳膊丟到對面車道,和那個粉頭髮的少女享受同樣的車輪旅遊待遇了。
畢竟作為能和ACA7大TF之一的蛇眼打的有來有回的TF,凌羽收拾這些一般的TF自然不在話下,何況還有新入手的黑科技匕首的幫忙。
所以凌羽一上來就廢了這兩個TF的武器,然後把他們都丟下了貨車車頂。
「羅根,死沒死。」
「咳咳……呼……幸運女神覺得我太帥了,沒辦法把我撇下不管啊,」無線電那頭的羅根氣息有些紊亂,但並不虛弱,「我可不能白摔這麼一回,我也有些發火了,去幫婕絲,她應該還沒辦法戰鬥,跳車的時候你護著點她。」
「我以為你恨不得每個騎士都死。」
「我小弟的老婆除外。」
「滾。」
凌羽抬手掐斷了通訊以免聽到羅根無聊的絮叨,而後連上了婕絲。
「婕絲,情況如何。」
「能來幫幫忙最好了,老闆。」
「在路上了。」
還在胡吃海塞的婕絲依然不斷地操縱著裝甲車如同一條逆流而上的小魚一樣穿行在逆行車道上,凌羽毫不猶豫地沿著車頂開始向前飛奔。
「怎麼樣,好點沒。」
「有些手癢。」
沒花多少力氣就追上了婕絲的凌羽利落地從天窗鑽進越野車,扶著駕駛座上的婕絲的肩膀,看了一眼快被膨化食品袋子堆滿的助手席,「膨化食品不健康。」
「沒事,不行就回去換個肝臟。」婕絲微微一笑,然後輕打方向盤將車開上車輛較少的應急車道,將方向盤交到凌羽手裡,一邊說著有點毛骨悚然的話題,「我可是見過我的肝臟長什麼樣的。」
「這並不好笑。」凌羽無奈地接過方向盤,從後視鏡裡看著在車廂後部組裝反坦克導彈發射器的婕絲。
「說起來克雷格先生沒事吧。」婕絲吹出一個泡泡,讓凌羽愣了一下——這真不是食品運輸車嗎,為什麼泡泡糖——不是口香糖都有?
「他一向很命大,」凌羽撇了撇嘴,略微思考了一下,「羅根是個好人,只是因為一些原因不太喜歡騎士團,不是針對你。」
「他這樣的男人都這樣,」婕絲聳聳肩,「見多啦,無所謂啦。」
你見過幾個男人?凌羽默默地腹誹了一下,然後就看著婕絲提著發射器走到了自己的身後。
「看著我的後背哦,凌羽同志。」
「不叫我老闆了?」
「當然,凌羽老闆同志。」
給凌羽留下一個甜美的笑容,婕絲一把抓住天窗邊沿,翻身跳出,夜幕下,藍衣的少女少有地露出興奮的表情,甩起火箭筒扛上右肩,機械手臂「燦爛」飛快的伸出一個插口插入了發射器的數據輸入端口,另一方面,機械左眼「空洞」的偽裝用瞳孔影像消失不見,變成了一片翠綠的數據流。
「ACA的大部分東西,還真是原始。」
冷笑一聲,一枚如同長箭一般的導彈從面露瘋狂的少女的肩膀上竄出,幾乎是同時就擊中了十幾米外的裝甲車,能夠將市面上絕大多數主戰坦克和一小半陸地作戰平台一發炸上天的動能反坦克導彈直接無視了裝甲車搭載的主動防禦系統,而後將在超音速彈頭面前如同薄霧的裝甲貫穿,用音爆的激波直接將乘員和內部設施化成一堆紛飛的血肉和金屬碎片。
「爽!!!」
明顯得到了發洩的婕絲完全不顧坐在車裡的凌羽的心情——巨大的後坐力差點讓這輛裝甲吉普車翻滾起來,而利用金屬靴固定在車頂上的婕絲顯然忽略了凌羽看到前輪抬起超過75度時候的感受。
「最多再兩發,頂棚就要飛了!」
凌羽在麥克風裡大喊著,然後看了一眼搖搖欲墜的頂棚——剛才一顆崩飛的鉚釘甚至打穿了儀表板。
「那就一次兩發好了!」
婕絲的聲音傳來的瞬間,兩發導彈從發射器中噴射而出——雖然這不是最初的設計,但是利用空洞的強大計算能力,一次攻擊兩個目標完全不是問題。
不過,一同飛掉的還有裝甲車的頂棚。
瞬間變為敞篷車的越野車在凌羽的控制下好容易將抬起來的前輪放下,然後躲過一輛撞過來的跑車,沒等凌羽回頭,婕絲已經拖著藍色的身影從自己身邊「飛」了過去。
雙腳踩在頂棚上的少女在頂棚被扯飛的瞬間就收起固定釘,全力一蹬,跳到了凌羽前方的一輛車上,而後越過車道,兩三下就衝到了只剩兩輛車的車隊中。
落在引擎蓋上的少女一拳砸開最後一輛護衛汽車的駕駛室的防護裝甲,一把卡住司機的脖子,如同丟垃圾一樣把司機和方向盤一起扯下,而後雙腳全力一蹬,直接將最後一輛護送車的前輪軸承踩斷!
黑色的裝甲車在原地旋轉了幾圈,而後被後面跟上的一輛車直接撞出了車道,劇烈的翻滾似乎引爆了車內搭載的彈藥,黑色的裝甲車直接炸成了一團橘黃色的火球。
高高躍起的婕絲一拳擋開一扇被爆炸吹飛的車門,而後穩穩地落在了桑切斯乘坐的最後一輛裝甲車的前方公路上!
幾乎是固定栓剛剛打入地面的瞬間,婕絲的雙手就撞上飛馳的汽車!
雙腳的固定栓瞬間開到最大,在混凝土地上拉出兩條深深的犁痕,婕絲右手剛纏上的繃帶再次因為猛烈的撞擊而徹底崩開,殘存不多的人造皮膚也分崩離析,露出了銀白色的金屬。
「……下去吧!!」
不等車完全停下,婕絲右臂發力,將時速已經降低的汽車向左一掀,巨大的衝擊力被改變了方向,帶著裝甲車直接飛出了公路的護欄。
「老闆,現在!」
婕絲發出一聲呼喊,而後毫不猶疑地向前翻滾閃開一輛家用車,而後雙腳一蹬,從被裝甲車撞開的缺口跳入了湖中!
「明白!!」
不用婕絲提醒,凌羽早就抱著那枚照明火箭彈跳出了已經變成敞篷的裝甲車,打開手動發射開關,將火箭彈往上一丟的凌羽同樣踩著車頂衝向了水壩湖的方向。
「也不等我。」
抱怨了一句,衝到了公路北側的凌羽也雙腿一蹬,躍下了大壩。
下一秒,照明火箭彈就如同人造的太陽一樣,將整個黑夜照成了白晝。
****
八個小時後,水壩湖北面的密林裡。
凌羽抬手一巴掌拍死一隻趴在自己臉上的不知名蟲子,蟲血和冷油混在一起,讓他感覺無比的難受。
左手的手腕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這是換班的信號,凌羽如蒙大赦地最後觀察了一下周圍,然後從樹上跳下來——他的叢林戰術還停留在十幾年前的軍校時代,如果真的被扔到熱帶雨林裡圍捕恐怕只有死的份,好在這一切就快結束了。
「情況怎麼樣,你來嗎?」
剛落地,凌羽就看到了一身藍色的婕絲——事實上他非常懷疑婕絲如果穿著這身去潛伏是不是只會成為一個明亮的靶子,不過按照騎士團的軍制,這種活兒一直都是侍從,也就是和一般人意義上的「陸軍」差不多的職位的人在做。
「不需要了,搜索的力度削弱了不少,而且那傢伙已經開口了,羅根讓我來叫你的,畢竟你才是把我們帶到這裡來的人。」
「我可不會有負罪感的。」凌羽看了一眼婕絲因為戰鬥而有點破破爛爛的騎士服,有些地方甚至已經露出了銀白色的緊身衣,「不過可以賠你一條裙子。」
「兩條。」婕絲歪頭一笑,伸出兩個手指,首席騎士好像在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上非常喜歡討價還價。
「成交。」
「說起來,」婕絲抬手理了理頭髮,「那把黑科技的匕首可以給我看看嗎?」
「嗯……是把挺好用的匕首,」凌羽拔出腰後的三棱刺,遞到了婕絲的手裡,「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麼要用這種21世紀就被淘汰的三棱造型。」
「是呢。」婕絲端詳著匕首,「三棱刺在殺傷效果上並不比多功能匕首強多少,但是卻失去了劈砍的功能,只能作為槍刺使用,慢慢的連大規模廉價生產的優勢也沒了,自然會退出歷史舞台。」
「不過這把匕首也是個特例,」凌羽從婕絲手裡拿回匕首,啟動了電熱片,「開啟電熱片之後,靠高溫完成切割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溫度可調,最高3000度。」
「電熱刀的造型就無所謂了,而且,因為材料的關係,電熱刀一般都會很厚,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刀刃』」婕絲身為電熱刀的行家,自然有發言權,「重劍無鋒嘛,而且就算是燒到3000度的金屬棍,切割起來人體和裝甲也無比鋒利。」
「所以,大概是桑切斯的個人愛好吧。」凌羽聳聳肩,三棱刺在他的手裡打了個轉回到後腰的刀套裡,「我試用了一下,還算順手。」
「也有可能,和謎團是打孔機一樣,這把刀本身的造型就是三棱狀的,很多史前文明的工業器具都有三棱形的特徵,這把刀也有可能本身只是一塊三棱形的史前文明合金,與其化大力氣去加工,不如就當三棱刺用咯。」婕絲的推理顯然比凌羽要有理有據多了,藍衣的少女轉過頭,衝著凌羽做了個鬼臉,「而且就和我親愛的老闆大人一樣,來自20世紀。」
「我喜歡的電影大都來自21世紀……初期。」凌羽清了清嗓子,做出了糾正。
「說起來,史前文明的武器都要有名字才行,」婕絲伸出左手,輕輕地摸著下巴,「這把看上去沒有。」
「你起一個?」
「唔……那還要用騎士團專門的機器來雕刻。」
「太麻煩就算了。」
「有機會的話,我會為老闆你留心的。」婕絲直起腰,拍了拍凌羽的肩膀,「畢竟這是你第一件真正在戰鬥中繳獲的武器嘛!」
你是不知道那個十二萬年前的破銅爛鐵多難打,凌羽苦笑一下,不過卻沒有說出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4 01:22:58
第四十四章 左手的傷疤
「……截止現在,ACA官方依然沒有給出關於襲擊的具體細節,但是根據GK安保內部人士的消息,襲擊者中很可能有樞密騎兵隊參與,而桑切斯依然下落不明,有很大概率已經死亡,里約市市長表示要對此事件追究到底,並且在早些時候和ACA官方,GK安保的特派員進行了接觸……」
——ACA國家網絡電視台
***
「所以,你沒動手就讓他開口了?」
凌羽推開藏身處的木門,看到了坐在凳子上,神情萎靡的桑切斯。
這是一間普通的護林人小屋,本來只是眾人臨時的落腳點,但是ACA不知道為什麼沒有針對性的搜索這片森林,所以三個膽大包天的入侵者也就在這裡過了一夜。
桑切斯並沒有被綁起來,因為一個普通人在TF手上是絕對沒有逃跑或者反擊的可能的,手裡夾著一根煙的中年男人雙目無神,煙頭不斷地顫抖著,完全不像是昨天還高高在上的分部總裁,而像一個全部身家炒股被套牢的散戶。
「嘖嘖,你們兩口子怎麼都那麼低級,問的問題都一樣。」羅根輕輕抬手撩了撩頭髮,做出一個有型到噁心的表情,「從心理上摧垮一個人比肉體上摧垮要高雅得多,也文明得多。」
「對你來說,也更有快感。」深深瞭解這個損友的凌羽無視了對方話語裡挑釁性的三個字,轉頭嘆了口氣,「你都說了什麼。」
「這個就是問題所在,也是我叫你們過來的原因。」羅根已經換掉了那套已經變成乞丐裝的西裝,難得穿上了一身T恤牛仔褲的休閒搭配,他轉過身,拿起桌上的軟包牛奶,「你們有沒有覺得,我們這件事兒成的太順利了。」
「有感覺。」凌羽點點頭,「比如,按照我們的推算,ACA最多兩個小時就可以確認湖裡的汽車殘骸裡沒有這個傢伙的屍體,然後最多兩個小時就可以找到這個小屋,但是他們不但效率低下,還縮小了搜索範圍,這不對勁。」
「此外,明明在高速公路上已經幾乎要追上我們了,但是僅僅在我打傷兩個TF之後就拉遠了距離……而且那兩個TF的力量太差了,只是新兵級別的,數量也不對,聖保羅軍事基地至少應該有一隻十二人的TF戰鬥班,但是只來了兩個人……無人機也不對,且不說對付TF標準流程至少要在三個高度準備四架無人機,而且增援也來得太晚了點。」
凌羽鎖起了眉頭,昨晚的戰鬥太緊張,沒能顧及到這些,但是現在想來,他們在ACA腹地的里約這樣大鬧一場確實太容易了一點。
「我也注意到了,和我交手的那個TF,嗯,那個美人。」羅根思考了一下,「她是機械系TF,左手有至少一枚微型導彈,這就是問題,她原本可以直接攻擊我們的汽車,但是她直到最後才把這枚導彈用出來,這說不通。」
「所以,你的結論就是……」
「我們給ACA當了一回清潔工。」羅根將喝空的軟包裝牛奶用一個投籃的手勢丟進垃圾桶,「這傢伙是個棄子。」
「唔,不過我們入侵別墅的行動似乎完全在他的掌握中啊。」
「我有……你們通訊系統的後門程序……昨天早上,ACA軍方的人給我的。」
「這怎麼可能?!」剛才一直處在愣神狀態的婕絲因為桑切斯的一句話突然跳了起來,「出發前我們反覆檢查過我們的所有程序……這不可能啊……」
「冷靜,婕絲,這不是你的錯。」凌羽皺了皺眉頭,「無論如何,還好我們在上岸的時候把所有的電子設備都銷毀了,不過……這大概就是我危險感的來源了吧。」
「你是說,那天那個女孩?!」婕絲瞬間反應過來凌羽的意思,「這怎麼可能……她根本沒有接觸我們裝備的機會……而且那麼短的時間……」
「小女孩?!」桑切斯突然抬起頭,渾濁的眼珠中彷彿被射入了一絲恐懼,「是她,一定是她!!『數位公主』!!」
「冷靜點!」羅根沖上前一步,將桑切斯按回凳子上,「如果你明白自己現在的立場,那就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們,我們可以考慮從ACA的勢力下保護你,比如給你申請騎士團的政治避難,我在同盟高層也認識一些人,如何?」
「是她……ACA『團結之眼』,南美分部行動指揮官,『數位公主』赫麗斯·伊萬諾夫娜·伊萬諾娃!只有她才可能在一個擦肩的時間,不用任何工具黑掉你們的設備……我不知道太多,據說她是個感知系的TF,她的腦電波可以自由的如同信號一樣入侵所有的開放設備,甚至……如果距離夠近,條件允許,她甚至可以模擬硬件,強行接入物理隔離的設備!!」
桑切斯能做到分部總裁,倒也不是容易六神無主的人,雖然聲音還是在不自然地顫抖著,但是至少是在有條理地進行陳述。
「……那我們真要感謝她。」凌羽感覺到一陣脊背發涼,下意識的環視了一下四周,這種被人盯著的感覺實在不好受,「感謝她放了我們一碼。」
「那批貨,還有騎士團的叛徒,你知道什麼。」
在電子戰上被擺了一道的婕絲冷著臉,機械手一把就按住了桑切斯的肩膀,下意識的開始用力。
「啊——疼死了!!我說!我說!鬆手!!」
「冷靜下,婕絲,別把他掐死了。」凌羽伸出手輕輕地拍在婕絲冰冷的機械手臂上,搖了搖頭,婕絲才松開手,不過目光還是能殺人。
「關於那批貨,該死的……為什麼偏偏是我!我早該在那幾天去度假的……」桑切斯雙手使勁地搓了搓臉,「那是一批發射運載火箭用的組件,運往意大利米蘭的一個ACA研究設施……內容是……同盟的最新型號,『開拓者-7』型,具體的貨物單我並沒有仔細看,交接完就銷毀了,好像收貨人也不希望其他人看到貨單列表……這和尋常不同。」
「至於騎士團的叛徒,我真的不知道是誰,或許交易過程中有騎士團的人參與,但是我怎麼可能知道是哪個人啊!」
彷彿對婕絲剛才差點捏斷他骨頭的一巴掌心有餘悸,桑切斯還做出了補充。
「收貨人是誰?」羅根明白這差不多是桑切斯知道的全部了,至於貨單,他拿到也沒用。
「查爾,查爾·皮埃爾,ACA的副主席,三軍總參謀長,是他親自簽收的,我還見到了他。」桑切斯咬咬牙,「這不是第一次了,文件上說這批貨物極其重要,大概是查爾正在監督ACA的火箭計劃,來和同盟爭奪制宇宙權,所以才需要三軍總參謀長親自監督,對,一定是這樣!真的!我還和他握了手,他的左手手腕上有一道傷疤!」
桑切斯有點語無倫次了,因為他注意到,當他念出那個名字的時候,一直沒什麼表情的凌羽的臉突然就冷了下來。
「聽好。」
凌羽突然走到桑切斯面前,然後單膝跪地,讓自己的目光和坐在凳子上的桑切斯相齊平——甚至還稍微低一點。
「凌羽……你……」
「老闆?」
婕絲和羅根同時感覺到了凌羽氣質的變化,如果說平時的凌羽就像一塊沒什麼特長的石頭的話,現在的凌羽就像一隻來自地獄最深處,連火焰都是冰冷的地方的怪獸。
凌羽抬起手,示意另外兩個人不要出聲,而後用他散發著近乎絕對零度的黑色眸子,盯住了桑切斯。
「我再問你一遍,那個ACA的三軍總參謀長,叫查爾·皮埃爾對嗎?C-h-a-r,P-i-e-r-r-e。我有沒有拼錯。」
「沒……沒有……」桑切斯如同被蛇盯上青蛙,幾乎連顫抖的力量都失去了。
「那好,你說他的左手手腕上有一道傷疤,是不是這樣。」凌羽伸出自己的左手,從手腕上比劃了一下,「14.7毫米長?」
「是……是這個形狀……長度的話……應該差不多吧。」
桑切斯艱難地吐著字,差點咬到舌頭。
「很好,謝謝你的配合,我會為你申請必要的安置的。」
凌羽站起身,露出一個笑容,但是不光是桑切斯,甚至連羅根和婕絲都覺得這個夾雜著憤怒,仇恨,冷酷的笑容極其恐怖。
「我……」
桑切斯還想說什麼,卻發現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婕絲走上前,卻注意到,凌羽伸出手從衣領裡掏出了一直戴在脖子上,但藏在**裡的半塊兵牌,輕輕地撫摸了一下。
「無人機!」
突然,靠著窗邊的羅根大喊一聲,房間裡的三個TF幾乎是瞬間就趴倒在地,緊接著,一聲嘹喨的槍聲劃破樹林的寧靜,9毫米的穿甲彈頭讓慢了一步的桑切斯的腦袋變成了一個被打爛的西瓜。
凌羽幾乎是毫不猶豫的開了超頻,一個閃身掏出謎團手槍——然而,比他還快的,銀白色的三旋翼無人機就自內而外炸成了一團燦爛的火花。
「它怎麼突破我設置的傳感器網絡進來的!!」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婕絲沖上前,難以置信地看著地上的無人機碎片。
「『數位公主』,還真不是浪得虛名啊。」
羅根掃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桑切斯的屍體,苦笑了一下,「也好,省的再去給這個傢伙申請政治避難了。」
「我們走吧,婕絲,按照原定計劃撤離。」
凌羽將手槍插回腋下槍套,然後轉過身,閉著眼睛,沖婕絲搖了搖頭,似乎剛才那個散發著令人恐怖的憤怒氣息的凌羽是另外一個人。
「……這份戰書,我收下了,『數位公主』。」
婕絲盯著地上無人機碎片中殘破的攝像頭,閉上了眼睛。
*****
「這騎士公主,孩子氣。」
聖保羅,ACA軍事基地地下17層,主機房。
穿著ACA少校軍裝的黑髮男子看著破碎的屏幕裡傳回的婕絲的表情,搖著頭不屑地評判了一句。
轉過頭,白色燈光映出他的臉龐——正是當天婕絲和凌羽見過的赫麗斯的保鏢,名叫任修的東方青年。
「小姐,收尾工作已經搞定了。」
轉過身,任修衝著身後坐在椅子上的赫麗斯輕輕地鞠了個躬,「不過,桑切斯已經供出那批貨物將運往米蘭了。」
換上了一身銀色斗篷的少女頭上的人工貓耳輕輕地轉動了一下,沒有開口,依然坐在沙發上,雙手放在腿上。
「原來是您的計劃,看來是我多慮了。」
任修突然開口,似乎是赫麗斯用什麼方法傳達了自己的意願。
突然,機房的大門被從外面打開了,一個身穿白色戰鬥服的粉發少女走了進來——她就是之前在高速公路上和羅根交手的少女。
「露易絲·弗蘭茨·卡納裡斯少尉。」任修看著來人,立正敬禮,赫麗斯則是將椅子轉了一百八十度,居高臨下的目光投向少女。
「長官。」
粉發少女輕輕地敬了個禮,開口說話,聲音卻不是從嘴裡發出——羅根對她喉部的連續攻擊對她的發聲功能造成了重創,即使是TF,也要一週後才能開口說話,現在的她只能靠一個微型外置擴音器發聲。
「你的所有行動,赫麗斯大人都看過了,監視桑切斯,你辛苦了,先休息恢復,然後就按照計劃繼續進行吧。」
「明白。」
任修如同傳聲筒一樣開口,然而露易絲卻只是盯著赫麗斯,直到赫麗斯輕輕點頭,才敬禮回應。
而坐在椅子上的銀色斗篷的嬌小少女,在慘白色的燈光下,依然沒有任何表情。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4 01:23:13
第四十五章 北大西洋(上)
「……根據ACA的官方媒體報導,發生在里約的襲擊造成了大約四千人的死傷,然而根據同盟軍方人士以及安全顧問的觀點,就目前網絡上流傳的襲擊錄像看,這次襲擊絕不可能造成如此多的人員傷亡,目前同盟官方已經否認與此次行動有所聯繫,而對於襲擊者可能為樞密騎兵隊成員的謠言,冰島方面表示將進行內部調查。」
——《同盟時報》
***
橘黃色的火焰,銀色的金屬天花板,還有蔓延著的藍色海水。
「壓力管線系統被入侵了!自動噴淋系統也下線了!火勢正在蔓延,無法控制!」
「別管那個試驗品了!快走!我聽說C區還有幾個救生艙……」
「……我要帶他出去!」
「你瘋了!高拋式救生艙可沒有兒童座椅!!」
「你閉嘴!」
棕色的馬尾一閃而過,馬尾的主人一拳打在面前的衛兵的臉上,遠處的天花板上冒出一個火球,比剛才又近了些。
「這是我的責任!我要帶他出去,你們和隊長一起走,這不是命令。」
「……」
「你會沒事的,我是說,我們會沒事的。」
「會沒事的……」
***
貨櫃輕微的震動了一下,讓躺在行軍床上的凌羽醒了過來。
然而,青年卻沒有醒來的意思,將手抬起,放在額頭上遮住眼睛,旁邊卻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凌羽……你沒事吧。」
婕絲蹲在地上,一臉擔憂地看著黑衣的青年。
桑切斯死後,眾人按照原定計劃撤離,ACA也沒有進一步追趕的意思,計劃中的撤離點是一個位於里約的塞巴迪巴港的貨櫃式安全屋——這種秘密安全屋從外觀上和普通的集裝箱沒有區別,但是內部卻是一個完善的小型居所,甚至包括了洗手間和淋浴,特種合金的外殼能夠有效地阻止大多數掃瞄——一般軍火或者高科技產品都會用這種外殼,甚至很多有錢的私人公司也喜歡將自己的貨物隱私保護在特種合金下,因此也不會顯得特立獨行。
按照計劃,三人會在這個貨櫃內等待一天,然後這個貨櫃會被裝上一架運輸機運往古巴,在那裡,會有一架為騎士團服務的運輸機將這個貨櫃運往冰島。
不用多說,婕絲又欠了琳妮雅一個人情,不過這次顯然沒上次大。
「凌羽……」
婕絲依舊輕輕地呼喚著,然而青年卻沒有任何回應。
「他……沒事吧。」
婕絲扭過頭,看了看不知什麼時候趴在隔間門上的羅根,自從桑切斯說出了那個名字之後,凌羽除了指揮行動就一直一言不發,這種詭異的沉默一直持續到三人進入安全屋,凌羽毫不猶豫的霸佔了一張下鋪就倒在了床上。
「應該沒事……」羅根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出來吧,我弄了點吃的,你這麼盯著他看了十幾個小時了。」
「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婕絲還想說什麼,卻被羅根一句話堵了回去。
無奈的騎士少女看了看羅根,又轉頭看了看凌羽,站起身,跟著羅根走過了安全屋的隔間,轉身帶上了拉門。
「凌……老闆他經常這樣嗎?」
婕絲雙手抱在胸前,反身靠在門上,沉重地嘆了口氣。
「十幾年前,我剛遇到他的時候,他就是這個樣子。」羅根走到沙發前,把自己丟進沙發,「後來,大概是過了中二的年紀了吧,才慢慢變成了你見到他的樣子。」
「你們認識多久了?」
「我算算,差不多12年了,」羅根抬起手,撓了撓金色的短髮,「他和韓飛一起從偷渡船上來的,當時我憑藉著TF的能力在47號上的碼頭區稱霸一方,和他打了一架,還是蕾安娜調停才沒有出人命。」
「12年……真是漫長啊。」婕絲似乎想起了什麼,慘笑一下,「是『海森堡』上的那件事吧。」
「我知道的不比你多多少,」羅根直起身,將手肘撐在膝蓋上,用手背托著下巴,「沒人知道『海森堡』上發生了什麼,除了那個聯邦的戰鬥英雄,和ACA又一次無恥的入侵……」
「說起來,韓飛似乎知道什麼,畢竟他們一起從海森堡上逃出來的。」羅根看著沉默的婕絲,補了一句,「而且那小子一直護著韓飛,否則就那個頭腦發達四肢簡單的傢伙,早就死在47號上的哪個垃圾桶裡了。」
「你們的過去都像是電影一樣。」婕絲聳聳肩,「我成年前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伊薩菲厄澤,雷克雅未克北面的一個小鎮。」
「是啊,還是你們聖地的所在地。」羅根似乎對騎士團很有研究,但是他似乎並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韓飛一個人離開了我的地盤,被一個不開眼的混混搶了,那個眼鏡小子還算夠硬氣,死死咬著混混握刀的右手不鬆口,把動脈都咬開了,據說後來醫生在X光片上還能看到骨頭上的五個清晰的牙印。」
「唔,然後凌羽去復仇了?」婕絲好奇地問。
「那不叫復仇。」羅根苦笑了一下,似乎還流露出經歷了十多年依然未被時間徹底沖刷掉的恐懼,「凌羽計劃了一個月,那個混混所在的幫派,124人,在三個月內被全部幹掉,而後的兩年,他們所有的直系親屬全部都『意外』身亡。」
「我管這叫屠殺。」羅根總結了一句,「他比看上去可怕多了,對吧。」
「這……」婕絲皺了皺眉頭,TF對屠戮平民是沒什麼興趣的,倒不是全都因為品德,更多的或許是一種身為超人的不屑。
「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人敢動凌羽或者韓飛一指頭,但是除了我,似乎也沒什麼人敢接近他們。」羅根撇了撇嘴,「我也是那時候才知道自己和一個什麼樣的怪物打了個平手,不過,如果他有心算計我,我肯定活不過三天,你也知道他的戰鬥風格,很少有正面直接硬上的。」
「唉……」婕絲的千言萬語只能再次化為一聲嘆息,「海森堡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後來他長大了,和ACA正面衝突了幾次……你應該注意到他脖子上的那道疤吧,那是在希臘留下的,當時的凌羽在追殺一個ACA的將軍,凌羽幹掉了他,但是在逃走的時候,整個戰區都發了瘋的追殺他……當時我和另外三個TF一起去營救他,只有我活著回來了,而整個逃亡的路上,甚至都沒有一個ACA的TF來阻擋我們。」羅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鋪天蓋地的導彈,無人機,傾斜旋翼炮艇,甚至是重型轟炸機和集束炸彈……那一次,我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野路子才真正明白什麼叫戰爭機器,什麼叫一個人再強也無法和一個系統抗衡。」
「你認識的TF還挺多的。」婕絲似乎是想沖淡一點悲傷的氣氛,開了個玩笑。
「都是小時候認識的混混,後來我發達了,他們其中也有幾個從TF改造中活了下來,成了我幫派裡的骨幹,不過你知道,接受改造的年齡越大,改造後的能力就越弱,所以他們沒能從戰場上活下來。」羅根藍色的眸子裡流露出淺淺的傷感,「在那之後,我就成立了一個碼頭貨運和保安公司,那些兄弟們現在都是合法的納稅人,裡姆利亞上再也沒有什麼碼頭黑幫了,你說那些安全署的老爺們是不是應該給我發一枚勛章?」
「你是小時候就接受了改造?」婕絲似乎是意識到自己把話題搞得更傷感了,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再次轉移了話題,「你該不會也是孤兒吧。」
「不,我的童年很幸福……至少和凌羽比起來,」羅根說著,抬起頭看了婕絲一眼,但似乎看的不是婕絲的臉,而是婕絲領口上的騎士團徽章,「家境優厚,從小就接受了TF改造,而且沒有任何後遺症的成功了,我很幸福。」
「那你為何要到裡姆利亞上去當個黑幫頭頭?找刺激嗎?」
「唔,其實我是在逃婚。」羅根難得的露出一幅極其認真的表情,「你知道,大家族總會有點麻煩的風俗,我不想那麼早就被一個女人拴住,就跑出來了。」
「真是不理解你們這些花花公子。」婕絲無奈地笑了笑。
「和隔壁房的你男朋友一個口氣。」羅根壞笑。
「呃,我覺得你真的想太多了,沒有的事,」婕絲皺了皺眉,繼續使用轉移話題大法來迴避問題,「所以,那之後凌羽就放棄了?」
「大概是吧,但是現在看來,明顯沒有。」羅根低下頭,咬了咬下嘴唇,正打算說什麼,突然隔間的拉門被人拉開了。
靠在門上的婕絲被嚇了一跳,向前一躍轉過身,看見了雙眼通紅的凌羽,那半塊兵牌掛在胸前,異常刺眼。
「我們到哪兒了。」凌羽開口。
「大概是在大西洋上的某處吧。」婕絲轉頭掃了一眼牆壁上的訊號接收裝置,「如果離開了ACA的防空識別圈,就會有人來叫我們了。」
「嗯……這次多謝你了。」凌羽沉默了一下開口,婕絲感覺到他身上的冰冷氣息消失了不少,下意識的露出了一個微笑,輕輕地鞠了個躬。
「老闆。」
「沒事,我很好。」凌羽點點頭,然後抬起手,將胸口的兵牌塞回了黑色的緊身衣裡,而後走到一旁,從衣架上取下夾克,「唔,你掛起來的?一伸手摸不到外套我還有點不安心。」
「呃……不好意思,我看你隨手扔在地上就撿起來給你掛上了,」婕絲伸出左手,輕輕地敲了敲自己的臉龐,「下次我給你疊好放在床頭吧。」
「嘖嘖,秀恩愛死得快啊,你們兩個。」羅根咂了咂嘴,無視婕絲丟過來的白眼,衝著凌羽招手,「來,吃點東西。」
「我還是等下飛機再嘗嘗冰島的特色美食吧。」凌羽微笑著檢查了一下腋下的槍套和腰後的匕首,這個動作讓婕絲輕微的皺了皺眉頭。
「滴滴——」
就在這時,安全屋艙壁上的訊號接收裝置突然發出了清脆的蜂鳴,婕絲看了凌羽一眼,後者點點頭,而後藍衣的少女走到艙壁前,打開了安全屋的大門。
「婕絲小天使~~~我想死你啦!」
眾人還沒看清是怎麼回事,一個嬌小的身影就撲了過來,瞬間跳進了婕絲的懷裡。
「琳妮雅?!」
「佩特森小姐?!」
婕絲和羅根同時發出了驚呼,讓凌羽反而有些莫名其妙,轉頭對著羅根,「你認識她?你炮友?」
「喂喂,我要是有這個級別的炮友我就是同盟總統了,你從來都不看新聞的嗎?」羅根白了凌羽一眼,興奮地吹了個口哨,「她是琳妮雅?佩特森,樞密騎兵隊駐全球戰略防禦同盟大使館的武官,前幾天才在電視上和同盟總統一起共進新年晚餐的傢伙哎。」
「好吧,理解一下還生活在二十世紀的人。」凌羽看著琳妮雅,重重地嘆了口氣。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4 01:23:29
第四十六章 北大西洋(下)
「……一個小時前,樞密騎兵隊駐里約的辦事處遭到了憤怒的民眾的衝擊,在此前的新聞報導中,ACA官方聲稱騎士團策劃了對里約的襲擊行動並且造成了超過四千人死傷,然而同盟評論人士對於這一事實表示質疑,並且指出ACA提供的所謂『傷者照片』和半年前某次襲擊事件極其相似,ACA方面拒絕對這一質疑作出評論,並且表示民眾有表達自己憤怒的權利,目前樞密騎兵隊已經承諾將展開相關調查……」
——《同盟週末》
***
凌羽打量著這個亞麻色頭髮的女孩,她有著相對嬌小的身材——當然只是針對高大的婕絲而言,目測至少要有一米六五的樣子,不過至少凌羽不再是一群人裡最矮的了。
和官面上應該有的威嚴禮貌完全不同,有著一雙綠色眸子配洋娃娃一樣精緻的五官的琳妮雅此時顯得異常的活潑,已經從婕絲懷裡出來的少女正拉著婕絲絮絮叨叨的說著些什麼——不過就她對凌羽和羅根無視的態度來看,這應該是婕絲專享的優待。
「……總之,簡單來說,因為辦公室的日子實在是太無聊了,我就想辦法拿下了這次押運的任務,來接我親愛的婕絲小天使啦!」
「好呀好呀~」婕絲見到摯友也是很開心,拉著琳妮雅的手,轉過身,介紹著身後被冷落的兩位男士,「這是凌羽,我現在的老闆,這是克雷格先生,他的朋友。」
「你好,羅根·克雷格。」比起還愣在原地的凌羽,羅根明顯對於社交要擅長的多,「叫我羅根就好。」
「凌羽。」不過黑衣青年顯然也並不是真的有社交障礙,輕輕地點頭做了極其簡短的自我介紹。
「嗯,這段時間你們承蒙婕絲的照顧了。」琳妮雅眨著眼睛,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活潑,只是帶著公式化的微笑開口。
好像有什麼東西反了,凌羽在內心無奈地吐槽了一句,「嗯……婕絲確實是一個合格的……我是說非常優秀的……騎士。」
「不要鬧了,琳妮雅。」婕絲也為這個一直如同妹妹一樣的少女汗了一下,她看了凌羽一眼,選擇性的無視了被冷落的羅根,轉頭看著比自己矮一點的琳妮雅,「所以你只是來負責接收這批武器麼?」
「不完全是。」琳妮雅退後一步,撓了撓亞麻色的短髮,「婕絲小天使,那個驢臉大叔又要找你的麻煩了。」
「驢臉大叔?」凌羽和羅根面面相覷。
「文士長馬文先生……」婕絲伸出手,摸了摸懊惱的琳妮雅的腦袋,幫她把自己弄亂的頭髮理順,「沒事,我早就知道的。」
「和以前不一樣了!因為你本來就在歷練期,又搞出這麼大的事情,這次可能會被禁閉或者奪徽也不一定啊。」琳妮雅抬頭看著婕絲嘆了口氣,「真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豁出去,就為了這個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傢伙?」
「奪徽無所謂,禁閉可不行。」婕絲回頭給了眉頭緊鎖的凌羽一個微笑,「我還有事要做呢。」
「等下,事情聽起來可不太妙,」凌羽走上前,打斷了琳妮雅和婕絲的交談,「能不能給這個『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傢伙解釋一下,奪徽和禁閉是怎麼回事,到底為什麼?」
「都是騎士團的懲罰手段。」羅根也走上前,搶在琳妮雅之前給出了解釋,「奪徽是取消某個騎士的權限,黑科技裝備被沒收,不能再調動騎士團的資源,安全屋,與隱修會聯繫的權利也會被剝奪,一般被奪徽的騎士都會被要求強制留在冰島,以免死在外面,不能調動資源的騎士是很好的靶子,ACA給每個騎士都掛了懸賞,死活不論。」
「至於原因,」羅根回了一下頭,看向飛機尾部的方向,「估計和大鬧里約有關。」
「我不知道這麼嚴重,」凌羽轉頭看著婕絲,「你應該早點告訴我,我不該帶你去的。」
「我忘了。」婕絲帶著一本正經的微笑說著誰都不信的謊言。
「喂喂,什麼叫『你不知道』!現在想推卸責任有點晚了吧。」琳妮雅顯然對凌羽的回答不太滿意,投來敵意的目光。
「我不會推卸責任的。」凌羽下意識的摸了摸腰後的短刀,然後吸了一口氣,「羅根,我記得你說過,騎士團的高層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滿口仁義道德私底下卻把政客的骯髒血腥學了個透徹的組織是吧。」
「喂喂!我們可是在人家的飛機上!」羅根下意識的退了一步,看著愣在原地的婕絲和差點爆炸的琳妮雅,「大哥你瘋了嗎?」
「不不,這是褒義,至少現在是。」凌羽勾起一個冰冷的微笑,「這樣就好辦了,只要不是真的讀聖賢書供真理神燒壞了腦子,我這裡都有他們沒法拒絕的籌碼。」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格,我的價格比婕絲高多了。」
「不行!」
凌羽說著,伸出了被黑色手套包裹的左手,就準備摘下手套,婕絲卻突然近乎瘋狂的一步衝到了凌羽的面前,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只有這個絕對不行!!」
「佩特森閣下,我們即將進入降落軌道,請回駕駛艙來。」
「好的。」
就在這個關頭,貨艙內的廣播突然響了起來,凌羽皺著眉頭看著被婕絲握住的左手,第一次,凌羽感到了婕絲的緊張,還有顫抖。
「為什……」
凌羽想要開口提問,卻看到婕絲帶著不容置疑的目光搖了搖頭,「我有我的辦法,老闆,你覺得我是那種做事不考慮後路的人嗎?」
「無論如何,如果婕絲小天使有什麼事情,我就把你的腦袋擰下來。」琳妮雅似乎也被婕絲的表情嚇到了,後退一步,放了一句狠話——當然這種時候放狠話,多半就意味著在行動上不會追究了。
「悉聽尊便。」凌羽黑色的瞳孔裡放射出冰冷的光芒。
「喂喂,不要鬧得這麼僵好嗎。」羅根走上前,做了個雙手下壓的動作,轉頭向琳妮雅,「那麼,佩特森武官閣下,你是不是要回駕駛艙。」
羅根盡力地露出一個看起來有點溫暖的微笑,不過下一秒,一個拳頭就砸在了他的臉上。
「這是為了剛才那句話。」
更多是為了出氣的琳妮雅故作鎮定地聳了聳肩,然後瞬間變臉,換上微笑的表情,「那我走啦,婕絲,回家愉快。」
「……我喜歡這拳頭。」羅根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爬起來,凌羽一把把他扶住,看著鼻孔裡流出的血線,啞然失笑。
****
冰島,雷克雅未克,當地時間下午3:42分。
凌羽是第一次來到雷克雅未克,而從無數影像資料中,凌羽對這個原屬丹麥,以冰川和騎士為特產的國家的印象就是一片雪白。
走下運輸機尾部的貨艙門,凌羽的黑色軍靴踩在了冰島的土地上,冰冷的觸感撞擊在他的身上,那是漫天飛舞的雪花。
「這地方,一年四季都在下雪麼?」
羅根走在凌羽的身後,看著婕絲超過兩人,獨自感慨了一句。
「不論冬天多漫長,它終究會過去。」婕絲笑著抬起頭,彷彿能透過厚重的云朵,看到後面的太陽,「夏天的冰島,會有草原和瀑布,每個街區都會開滿各種顏色的花。」
「就像人類的文明一樣。」婕絲回過頭,做了總結。
「除掉最後一句,我承認你挺有詩人天賦的。」凌羽伸手拍了拍婕絲的肩膀,看了看遠處穿著白色軍大衣和銀色披風,向著這邊走過來的糾察隊——相當於憲兵,「還是先應付眼前的狀況吧。」
「交給我。」婕絲一如既往地拋出一個甜甜的笑容,然後在金屬的手腕上按動了幾下,迎著糾察文士走了過去。
「樞密騎兵隊首席騎士,前近衛騎兵隊隊長,婕絲·美諾。」為首的衣著華麗的男人冷漠地開口,他大約五十多的年紀,頭髮已經完全花白了,就算是在歐美人種也十分突出的下巴很符合琳妮雅「驢臉大叔」的封號。
「樞密騎兵隊文士長,議會副議長,科學院院長,馬文·格雷格閣下。」婕絲收起了笑容,挺起身子行了一個騎士禮。
「免禮。」馬文輕輕地抬起手,面色似乎比夾雜著飛雪的寒風還要冰冷,「外交部接到了ACA的抗議,鑑於你在巴西的行動,糾察法庭已經對你進行了缺席判決,處罰是革去職務,一年苦役,剝奪騎士權限五年,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這……這個判決也太重了吧!」在凌羽身後的羅根下意識的小聲開口,這確實比琳妮雅估計的判決要嚴重多了,「騎士團沒有死刑,苦役就是最高的刑罰,而這個量刑程度,幾乎是針對叛逃騎士的懲罰,騎士團和ACA應該還是交戰雙方,婕絲最多算是抗命不遵和擅自行動啊,為什麼會被扣上叛逃的罪名?」
凌羽沒有說話,但是抱在胸前的右手輕輕地伸進了夾克衫裡,握住了謎團手槍的槍柄,而後開始測算周圍幾個騎士和自己的距離。
「等等,這不公平!」
婕絲還沒開口,琳妮雅的聲音就從旁邊傳來,剛摘掉飛行頭盔的藍衣騎士衝到婕絲旁邊,「這不合規矩,文士長!」
「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馬文冷冷挑了下眉毛,「糾察法庭的判決具有絕對的效力。」
「沒事,琳妮雅。」婕絲似乎並沒有被毫不公平的判決嚇到,「文士長閣下,我是在執行『神諭』計劃。」
「不成立,」馬文如同機器人一樣冰冷的開口,「『神諭』計劃是文士團主導的,我主導的,你應該聽從我的命令,服從我,向我匯報。」
「『神諭』計劃是樞密騎兵隊總隊長,內閣首席,武裝部隊最高司令和行政最高長官艾薩克·拉斯繆森的命令,您只是主導,我並不一定要向您匯報。」
「這些鍾愛COSPLAY的傢伙的頭銜還真長,真中二。」羅根繼續小聲吐槽著。
「艾薩克……拉斯繆森議長不知道你的行動,這一點我可是確認了。」馬文表情有點鬆動,但是凌羽卻讀到了一絲不好的意味,「難道你要糾察法庭去質詢拉斯繆森總長嗎?」
「當然沒有那個必要,」婕絲的笑容帶上了一點點冷漠的味道,「但是拉斯繆森總長曾經下過命令,任何騎士,如果發現了『神諭』計劃的線索,可以自行處置,對吧。」
「你的自行處置就是在里約製造死亡四千人的大屠殺?」馬文反駁,「ACA聲稱你們的襲擊行動造成了超過四千人的傷亡,你怎麼解釋?」
「那群人渣的話你也信?!」琳妮雅終於忍不住了。
「你閉嘴!否則後果你知道!」馬文再次衝著琳妮雅大喊一聲。
「看來,文士長閣下你是確實掌握了ACA提供的證據,證明我殺了四千人咯。」婕絲的笑容越來越冷,但是,少女卻突然苦笑了一下,而後嘆了口氣,「那我沒什麼好說的了。」
「你應該明白,我們需要一個聲音,一個思想,一個目標,這才是我們能夠在兩大陣營中存活,並且持續保護人類的根基。」馬文不可察覺的笑了笑,開口,「你能明白的話,就不會擅自行動了。」
說完,馬文揮了揮手,兩個糾察騎士就從腰間拔出了劍,衝著婕絲圍了過去。
下一秒,凌羽將左手背在背後,衝著羅根豎起了四根手指。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4 01:23:51
第四十七章 歡迎宴會
「……十五分鐘前,樞密議會副議長,樞密騎兵隊總司令,騎士長索倫·拉斯繆森在冰島召開了一個簡短的記者招待會,表示將妥善處理里約襲擊的相關問題,但是小拉斯繆森騎士長在記者招待會上強硬的批駁了ACA試圖在傷亡數據上造假的情況,並且表示樞密騎兵隊和ACA目前處在戰爭狀態,任何不以平民為首要目標的襲擊行動都是合法的……記者招待會沒有允許記者提問,此外,一名擅自越線的ACA記者還被樞密騎兵隊當場扣留……」
——《同盟時報》
***
「文士長,我希望你明白。」左右看了一眼圍上來的糾察騎士,婕絲嘆了口氣,「你這個觀點,人類歷史上出現過無數次,提出這個觀點的人,或許能將一個民族,一個國家暫時提升到世界的前列,但是無一例外,他們都給這個民族帶來的是沉重的災難。」
馬文沒有說話,看著緩緩舉起雙手的婕絲,正要鬆一口氣。
突然,他的眼前就劃過了一道黑色的影子!
凌羽動手了!
一上來就開了全力超頻的凌羽幾乎是瞬移一樣衝過了十幾米的距離,衝到了婕絲左邊的糾察騎士背後,一把扯住他背後的騎士盾,亞音速攻擊一拳打在了他的背上,將他打飛出去幾十米;而後毫不猶豫的將手裡的盾牌丟向了另一名騎士,同樣是被手臂賦予了亞音速的盾牌砸在另一名騎士的身上,打得他在空中飛舞了好幾圈才落地。
「都別動!」
沒等在場的騎士們反應過來,凌羽就一把將婕絲攬到自己的背後,掏出了謎團手槍,對準了面前的馬文。
但顯然,他這句話沒有太強的威懾力,周圍的衛兵和騎士瞬間亮出了武器衝了上來,凌羽一咬牙,謎團手槍就對準了一個衝過來的糾察騎士。
「危險!!別過來!!」
婕絲撕心裂肺的吼聲和謎團的射線同時出現,七彩的光芒劃破空氣,洞穿了沖的最前的一名騎士的盾牌和肩甲!
那可是百分百雷克雅未克合金製造的盾牌,和不次於任何一種同盟地面作戰平台正面裝甲等效厚度的肩甲!
所有的衛兵,騎士,甚至馬文本人,都如同被凍結了時空一樣,停在了原地,而那名被擊中的騎士,則是難以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盾牌上的孔洞,又艱難的掃了一眼自己的肩甲——對方肯定是TF,十幾米的距離內,如果打不中自己的腦袋才是個笑話。
「我說,對我的智商點信心好不好。」凌羽將準星重新挪回馬文的眉心,偏著頭用只有婕絲能夠聽到的聲音開口,「真的傷了人這事兒就不能善了了,放心吧,我明白。」
「年輕人,在我眼裡,你只是個玩弄核彈發射鈕的小孩子。」沉默了數秒,馬文開口了。
「我才不要玩裂變那麼低能的東西呢,要玩就要玩聚變——羅根!」
「哈哈,早知道你的兩把武器都是吃電的大戶,搜刮的聚變電池總算沒浪費。」羅根帶著豪邁的笑容從飛機機艙裡走了出來,拎著一個巨大的旅行包,他走到凌羽面前,拉開拉鏈將旅行包丟在凌羽的腳邊,白色的聚變電池滾落在同樣白色的雪地上。
「怎麼樣,我想四百顆軍用級別的聚變電池一起爆炸的話,殺傷效果我不明白,但是一定會很華麗。」羅根笑得活像一個正牌恐怖分子,「要不要試試看,格雷格閣下……嘖嘖,你的姓聽起來和我很像啊,算是我家門不幸吧。」
「你們……」現在輪到婕絲和琳妮雅傻眼了。
「我們東方有句古話,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馬文閣下,我這種垃圾TF死一個兩個根本無所謂,但是如果你們用了重武器,那我就不保證雷克雅未克的安全了,再加上文士長,首席騎士,外加一打正牌騎士,嘖嘖,ACA不但不會追究我在里約的事情,還會給我修個紀念碑吧。」
凌羽努力地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壞人,事實上他略顯「溫暖」的笑容確實讓周圍的人毛骨悚然。
「軍用聚變電池安全性很好,這是常識。」馬文皺了皺眉頭。
「但是還是可以被指定的觸發裝置引爆聚變反應。」凌羽冷笑,「而且是同時引爆,會產生更美妙的連鎖反應。」
「這裡有四百個聚變電池,我不信你們都設置了引爆。」馬文繼續開口。
「那就賭一把咯。」羅根變戲法似的從牛仔褲兜裡摸出一根雪茄,然後拿出了一個長得像引爆器一樣的東西,「用兩個垃圾TF和一個叛徒騎士的命換一個文士長,一打正牌騎士,嘖嘖,我都可以想像ACA會用豪華包機載著一飛機的美女來迎接我了。」
「……」馬文這次選擇了沉默,凌羽和羅根依然一副江洋大盜的表情,婕絲吐了口氣,閉上了眼睛,只有琳妮雅的手放在背後的劍柄上,卻不知道如果劍拔出來該對著誰。
「都給我住手!!!」突然,一聲怒吼打破了這幅沉默的浮世繪,一排身穿著藍色制服——而不是糾察隊的白色——的騎士飛快的衝了過來,而後,同樣穿著更嚴實盔甲的戰鬥步兵撒開一個戰術包圍網,將所有人困在了中間。
「索倫……」馬文低聲念出了一個名字,而後不可察覺的咬了咬牙齒,抬起手,示意糾察隊的騎士和步兵們放下武器。
「他是誰。」凌羽偏著頭問婕絲。
「武裝部隊的實際指揮官,另一個議會副議長,騎士長索倫·拉斯繆森,來救我的白馬王子,」婕絲露出勝利的微笑,「當然,如果你不出手的話。」
「我吃醋給你看哦。」
凌羽嘴上這樣說著,下意識的將槍口放低了一點——索倫帶來的騎士和步兵都將武器對準了糾察隊,偏袒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凌羽,放下槍,」一頭金髮梳成偏分的索倫·拉斯繆森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腦袋上,似乎對現在的局面感到十分無語,「放下槍,看在我在南非救了你一命的份上。」
「那艘潛艇你是派來的?」凌羽將謎團的槍口垂下,挑了挑眉毛。
「索倫哥哥下的命令,我負責交涉的。」鬆了一口氣的琳妮雅把手從劍柄上挪開,攤手。
「咳咳……格雷格閣下,根據騎士團的律令,針對首席騎士的判決必須有五位議員,或者我,或者父親閣下三者其中之一在場才可以,但是我查詢了筆錄,只有三位議員到場了,這是怎麼回事?」
索倫看到局勢緩和,抬手撩了一下披風,轉頭向馬文提問。
「特事特辦而已。」馬文輕描淡寫地打起了太極。
「你應該明白,你們需要一個聲音,一個思想,一個目標,這才是你們能夠在兩大陣營中存活,並且持續保護人類的根基。」看到局勢沒有性命之憂,羅根牌嘴炮毫無保留的功率全開,「哎呀我有沒有聽錯啊凌羽,剛才這句話是從這個大叔嘴裡說出來的吧。」
「我不小心也聽到了呢,真是遺憾啊,文士長閣下,」凌羽索性將謎團手槍在手裡打了個轉,插回了槍套,「要殺我們滅口就快哦。」
「……你們兩個……差不多也不要再製造矛盾了吧。」終於,婕絲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腦門上——這個動作倒是和索倫剛才的動作很相似——感慨到。
「所以,缺席審判本身就是非法的,判決不具備效力,這件事我會稟告父親閣下。」索倫左手扣在騎士劍的劍柄上,搖了搖頭,「至於婕絲的行動,第四騎兵隊的副隊長,布魯斯·佩恩可以作證,他也是婕絲的直接聯絡人。」
「……你應該早點給我匯報,這件事我也會稟告拉斯繆森議長。」馬文沉默了一下,終於開口,「但是無論如何,必須對婕絲·美諾進行懲罰。」
「按照律令,苦役和革職必須要進行審判,」索倫搖搖頭,「我會延期召開糾察法庭。」
「不用你們費心了。」婕絲把右手放在凌羽的肩膀上,然後走到凌羽身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挺直身子,緩慢而莊重的抬起手,雙手並用摘下了左側領子上的騎士團徽章,然後上前莊重的遞給了索倫。
「剝奪騎士權限就好了,我沒有時間在這裡等待下一個糾察法庭。」
這是不用糾察法庭的最終處罰。
「婕絲!」琳妮雅沖上前,想要攔住婕絲,「為什麼不等待法庭啊!我們有足夠的時間證明ACA根本在造謠,你根本不需要接受任何處罰……」
「沒事的。」婕絲輕輕地搖了搖頭,將徽章遞了過去,索倫猶豫了一下,才伸手接過,完成了這一切的婕絲看了看琳妮雅,又看了看凌羽,「有沒有這身騎士服,有沒有這些徽章,有沒有裝備和安全屋,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正在做的事,我相信是無比重要的,我也相信,這是最無懈可擊的忠誠。」
「按照規定……你的『燦爛』和『空洞』也應該被沒收。」馬文依然冷冷的看著婕絲。
「格雷格閣下,請你自重,」索倫彷彿被馬文的聲音電了一下,他一把握住婕絲的徽章,冷冷的抬起頭,握著劍鞘的左手甚至將劍推出了一點!「你想質疑『阿喀琉斯』計劃的必要性嗎?!」
「不……我沒有那個意思。」終於,馬文選擇了服軟,他轉過身,不再追究這個問題,但是卻將目光移動到了凌羽的身上。
「首席騎士婕絲·美諾的事情就到這裡,但是這個小子,闖入騎兵隊的領土,攻擊騎士並且試圖進行恐怖襲擊,小拉斯繆森閣下打算如何處理啊。」
「這——」索倫愣了一下,他完全沒想到馬文會轉而從凌羽的身上做文章——更要命的是,站在騎士團的立場上,凌羽確實是攻擊了騎士團的人員,而羅根也確實是試圖製造恐怖襲擊!!
「小拉斯繆森閣下,按照律令,我們應該直接將這兩個恐怖分子當場擊斃,對吧。」馬文冷冷一笑,從後面接過一個糾察隊騎士遞過來的電子板,「而且這個凌羽,還涉嫌非法持有真神遺物,並且有走私真神製品的劣跡,這些罪狀,夠他死上三次!」
「這……我……」索倫愣了一下,眉頭緊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而就在凌羽的右手再次摸到腋下的時候,突然事情再次發生了變故。
一輛黑色的轎車駛向了包圍圈,而最外層索倫帶來的武裝步兵飛快的讓開了一條道,甚至,當車子駛向中心圈的時候,連糾察隊的士兵們也讓開了道路。
因為車子的引擎前方,掛著一面同盟的國旗!
「我說是什麼事情這麼熱鬧呢,裡三層外三層的。」
汽車緩緩地停在了凌羽的身邊,一個穿著同盟軍裝的上校推門下車,走到後門前,將車門拉開,伴隨著這個聲音而邁出車門的,竟然是一條機械腿!
「不過,我還是想問問馬文副議長,樞密騎兵隊什麼時候有權利逮捕同盟現役軍人了,又什麼時候宣佈同盟軍人持有,運輸史前文明產物違法了?」
凌羽看著車裡下來的人,感覺今天真是太離奇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4 01:24:07
第四十八章 英雄舊照
「……聯手還是繼續冷戰?2178年,同盟和樞密騎兵隊的高層往來更加頻繁,雖然雙方都宣佈自己和ACA處在戰爭狀態,但是雙方結盟的問題一直未能達成共識,分析人士指出雙方的核心問題在於北歐三國的地位以及英國的『黑科技保護傘』……新聞鏈接:2162年的《倫敦保護傘條約》,樞密騎兵隊表示將英倫三島納入保護之下,任何對英倫三島的攻擊將視為對冰島以及北歐三國的攻擊……」
——《同盟時報》
***
「不過,我還是想問問馬文副議長,樞密騎兵隊什麼時候有權利逮捕同盟現役軍人了,又什麼時候宣佈同盟軍人持有,運輸史前文明產物違法了?」
伴隨著這句除了說話者和凌羽外都莫名其妙的質問,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走下了汽車,熨燙筆挺的同盟上將軍服穿在他的身上,但是卻無法掩蓋他左臉恐怖的燒傷痕跡,缺失的左手小指和無名指,以及金屬的左腿。
「楊成澤將軍……」
凌羽驚訝的開口,卻被將軍抬手制止了,雖然身體殘疾,但是老邁的將軍卻沒有絲毫傷員的樣子,邁著聯邦軍人的步子走到了凌羽的旁邊,看著馬文,衝著副官伸出了手。
「小蘇。」
「是,長官。」
蘇姓上校拿出一個電子板,在手中劃了幾下,然後遞給了被凌羽叫做楊成澤的老將軍,將軍看了一眼,然後甩手將電子板丟到了馬文的腳下。
「劉宇,2151年出生,2161年進入全球戰略防禦同盟『海森堡』特別軍事學校,2163年在戰鬥中失蹤,但是,他依舊是同盟軍人。」楊成澤冷冷地看著馬文開口,一旁的蘇姓副官想要給殘疾的老將軍披上軍大衣,但是卻被將軍抬手拒絕了,「你無權逮捕這個同盟軍人。」
「可是他襲擊騎兵隊的騎士,」馬文的臉色不太好,但是卻依然保持著鎮定,「我希望根據引渡條款將他引渡給我們。」
「那是司法部的事情,和國防部無關,」楊成澤冷冷的笑了,「何況,作為這次同盟和騎士團的秘密防長會晤代表團的成員,現役軍人凌羽和他的家屬,是享有外交豁免權的。」
說著,楊成澤還笑著看了羅根一眼——可憐的克雷格先生就這樣變成凌羽的「家屬」了。
「代表團成員?」馬文眼皮一挑。
「小蘇,他們倆是不是代表團成員?我要『最新』的資料。」楊成澤沒有迴避馬文的目光,迎了上去,特意著重強調了『最新』兩個字,而蘇姓副官則是飛快的在電腦上輸入了一些資料,然後面不改色的回答。
「是!長官!陸軍少尉凌羽及家屬共兩名!」
這現編的也太離譜了吧,就這麼大庭廣眾下偽造身份?所有人都在吐槽,但是看楊成澤的樣子還是很認真的,而且馬文的臉居然更黑了!
「如果閣下對這件事不滿的話,大可向同盟外交部提交抗議,或者別的什麼,軍人不管這些,不過國防部可能會再次『慎重』的考慮一下這次防長會晤的內容,這點我這個殘疾的老頭子還是能做到的。」
「……我會把這件事報告給議長閣下的。」終於,馬文再次開口了,他狠狠地咬了咬牙,然後抬起手,帶著白色制服的糾察騎士隊,轉身離開了機場。
「哼,」楊成澤看著馬文的背影,冷哼了一聲,然後轉過身,看著凌羽,「好久不見了,劉……你現在是叫凌羽吧。」
「我是該叫您隊長還是叫您將軍呢?」凌羽無奈地搖了搖頭,積攢在他頭上的雪花被抖落了下來,不過凌羽還是選擇了更為尊敬的稱呼,「將軍,好久不見了。」
「你小子不是在裡姆利亞上麼?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楊成澤拍了拍凌羽的肩膀,然後抬頭看了看身後完全被他氣場蓋過的一群人,「我還是喜歡有朝氣的年輕人。」
「一點……私事吧。」凌羽有點尷尬的看了看身後的一群人,「倒是將軍您怎麼在這裡?」
「一些骯髒的政治交易。」楊成澤唏噓著搖了搖頭,「走吧,我們去賓館好好聊聊。」
「嗯,吶,凌羽,我和琳妮雅先和索倫回去了,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婕絲適時的上前一步,衝著凌羽鞠了個躬。
凌羽還想說什麼,就看到婕絲意味深長的衝他眨了眨眼睛,而後轉身拉起還沉浸在強者氣場中沒回過神的琳妮雅,一路小跑跑向了索倫。
「唔……」凌羽看著婕絲的背影,甚至自己都沒有注意到有一種淺淺的失落在心底蔓延開來。
「想追就追上去啊?」楊成澤突然笑了。
「不……沒關係。」凌羽輕輕地搖了搖頭,轉過身,面色冰冷的衝著楊成澤開口。
「將軍,我有查爾的新消息了。」
******
「爸爸很想你,卡琳。」
索倫解下佩劍,放在軍車的助手席上,抬起頭,從後視鏡裡看了眼坐在後座上的兩個女孩,低聲開口。
「我知道,我也很想你們。」婕絲笑了笑,但是眼裡卻流露出難以言喻的疲憊,「哥哥。」
卡琳·拉斯繆森,這是婕絲的真名,她是騎士團議長不為人知的女兒,而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只有車裡的三個人,外加馬文而已。
「說起來,卡琳姐,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你突然會跑到那個傢伙那裡去,還跟他跑前跑後的,為什麼啊。」
將長劍放在了後備箱裡的琳妮雅解開金屬手套的腕扣,一邊如同抱怨似的開口。
「你很討厭凌羽先生嗎?」婕絲眨著眼睛,反問道。
「還好啦……」琳妮雅搖搖頭,綠色的瞳孔裡流露出淺淺的矛盾,「如果他能在那個時候……我是說剛才那樣挺身而出,那麼至少他還算個有擔當的人。」
「光有擔當可不行啊。」索倫輕輕打著電動汽車,沖旁邊的護送卡車司機做了個示意,然後踩下踏板,「剛才實在太冒險了,如果他真的打傷了騎士,那這件事肯定沒這麼容易善罷甘休。」
「你們應該等我來的。」索倫轉動方向盤,補充了一句。
「他不知道我的身份,也不知道你的存在,」婕絲笑著搖了搖頭,「就當是個測試吧。」
「測試什麼?測試他是不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對象麼?」琳妮雅吐了吐舌頭。
「不……我確定你們都想多了。」婕絲卻收起了笑容,用極其嚴肅的目光看了索倫和琳妮雅一眼,「發生了一些事情,我想……他很有可能就是『那個人』。」
「不是吧?!」琳妮雅也收起了笑容,每一個騎士都明白婕絲口中的『那個人』意味著什麼,「我覺得不可能。」
「有證據嗎?」索倫握著方向盤的手輕輕地顫抖了一下,「你不像是會信口開河的人。」
「就像你覺得不可能一樣,琳妮雅。」婕絲將手肘架在車窗邊沿,拳頭托著腦袋,轉頭看著車外銀裝素裹的世界,「我也沒有理由,至少是沒有充分的理由。」
「這件事必須要慎重。」索倫的手指輕輕地在方向盤上敲擊著,「現在的情況非常複雜,所有的大小勢力好容易取得微妙的平衡,持續二十多年的戰爭已經讓我們消耗了太多額外的資源了。」
「不論我們怎麼做,平衡遲早都會被打破。」琳妮雅搖搖頭,此時的少女似乎不再是那個吵吵鬧鬧的小姑娘,而是又變回了那個大使館裡威嚴的武官,「這次防長會晤就是一個先兆,比起這個,我更關心你的判斷,婕絲。」
「你不相信我的判斷?」婕絲勾起嘴角。
「我打算把你調出來,」索倫適時地插進一句話,「我覺得你現在不適合去執行這個任務,我會派最精銳的特工騎士來接觸凌羽的。」
「你錯了,哥哥。」婕絲搖頭,「你不能指望通過那些只知道暗殺,破壞和離間,最多在敵後傳傳教的特工騎士來處理這件事,如果他不信任騎士團,那麼一切都完了。」
「一切都會無法挽回。」彷彿是為了強調後果的嚴重性,婕絲重複了一遍。
「……我擔心你的個人情感會影響你的判斷,」索倫沉默了一下,繼續試圖說服婕絲,「而且你走了太久了。」
「馬文閣下最近在幹什麼?」
婕絲沒有回答索倫的問題,而是轉而開啟了一個看似無關的問題。
「文士團現在越來越神秘了,文士團的塞爾維特輔佐官一直在議會上不遺餘力地推行他的觀點,而馬文閣下也顯得越來越孤僻,雖然他本來就很孤僻。」索倫掃了一眼面露疑惑的琳妮雅,補充解釋了一下,「琳妮雅你太久不在冰島了,現在議會對我和父親的政策一直有所不滿,塞爾維特為首的右翼勢力有抬頭的趨勢。」
「又是討厭的政治,」琳妮雅嘆了口氣,「騎士團只有二十年的歷史,為什麼也會變成同盟那樣只知道扯皮的政治集團?」
「政治是人的天性,琳妮雅,」婕絲搖搖頭,轉頭對索倫開口,「這就是我不能留在冰島的理由,父親控制著大半個議會,你控制著所有的武裝部隊,如果我再回來控制近衛騎兵隊或者糾察騎兵隊,那無疑給了右翼口實。」
「冰島不是拉斯繆森一家的」婕絲停頓了一下,補充了一句,「不過,哥哥你還是要盯緊那些傢伙。」
因為他們之中很可能有人已經出賣了騎士團,婕絲沒有把下半句說出來。
「我會的……有時候我真羨慕那個楊成澤。」索倫嘆了口氣,「至少他可以名正言順的表示要把每一個ACA的狗屎全都抓起來吊死而不用擔心政治影響……老實說我都也想一走了之。」
「哥哥總是要比妹妹多承擔一些東西對吧。」婕絲露出俏皮的笑容,吐了吐舌頭,「對吧,琳妮雅?」
「……我和你一起去,卡琳。」沉默了一會兒的琳妮雅卻用一句嚴肅的要求回應了婕絲的笑容,「索倫哥哥,我的辭職報告拉斯繆森議長收到了吧。」
「……你現在想說你的那一百多封滿是牢騷的辭職報告不是發洩?」索倫差點一頭撞死在方向盤上。
「現在不是了。」琳妮雅冷靜地搖了搖頭,而後直接把手放在了左領的騎士徽章上,「如果有必要的話,我也可以摘徽——」
「別別別!!!」索倫轉過身一把按住琳妮雅的手,電動車在方向盤的帶動下劃過了一個S型的軌跡。
「索倫閣下,您沒事吧?」麥克風裡傳來了護衛車的聲音。
「沒事,我手滑了一下,」索倫按動麥克風給出了回答,然後轉過頭,「你去也好,無論如何不能放卡琳一個人胡跑,何況她現在也沒有權力調動騎士團的物資了,有你在父親也會放心的。」
「太好嘍!婕絲小天使~~~我們又能在一起啦!!」琳妮雅瞬間變臉,從嚴肅認真的女武官變成了活潑的超短裙少女,她一把抱住婕絲,這個動作讓車又晃動了一下。
「……我可以拒絕嗎?」被搖的七暈八素又差點被自己最好的朋友,最親的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差點勒死的婕絲艱難地從嘴裡擠出一句話,「接下來可能……很危險。」
「有多危險。」索倫眉毛一挑。
「凌羽可能要去米蘭。」好容易用非暴力手段把纏繞在自己身上的琳妮雅剝下來,婕絲嘆了口氣,「他的目標是查爾·皮埃爾。」
這個名字一出來,整個車裡的空氣,就又跌回了冰點。
「……這小子真有種。」半晌,索倫艱難地擠出幾個字。
****
「文士長閣下。」
與此同時,當馬文回到自己的車上時,一個恭敬的聲音從助手席上傳來,一個灰髮的青年男子正低著頭,沒有去看面色不太好的馬文。
「楊成澤插了一腳,我們失敗了。」馬文輕輕地搖了搖頭,而後轉頭對司機,「開車。」
「不,我們並沒有失敗,卡琳·拉斯繆森再也不會在騎士團裡有任何實權了,而琳妮雅·佩特森也應該會和她一起離開,」灰髮男子臉上帶著恭敬的笑容,眼睛眯成一條縫,「這算是意外收穫了,閣下。」
「雖然我們理念不同,但是伊薩克議長依然是我的老朋友,」馬文的臉色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他看著後視鏡裡灰髮男子的笑容,輕輕皺眉,「你要明白一點,這是為了騎士團,塞爾維特輔佐官。」
「我明白,閣下。」
安東尼奧·塞爾維特將頭埋得更低了一點,用公式化的笑容,將自己真正的表情藏起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4 01:24:23
第四十九章 雪夜
「只要我還有一口氣,我就會殺光任何一個還在抵抗的ACA份子,你可以管我叫屠夫,批判我不尊重人權——我只想說,不尊重人類的人沒有資格自成為人,那我也不需要按照人類來對待他們。」
「人物專訪:『軍人的使命就是戰鬥到最後一刻』——鐵血將軍楊成澤。」
——《同盟週末》軍事特別增刊,《英雄》。
***
「有些時候,我真懷念十幾年前單純的從軍生活,那時候我們的一切就是訓練,執勤,巡邏,偶爾在港口客串一下叉車司機,大人物來的時候夾道歡迎,偶爾用不多的薪水躲著憲兵在牌局上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從戰友那裡贏走他半個月的薪水。」
楊成澤拖著金屬的機械腿,從冰箱裡拿出三瓶可樂,遞了一瓶給呆坐在桌子上的羅根,然後把另一瓶放在凌羽的位置上,用只有三隻手指的左手擰開瓶蓋的殘疾老將軍和在馬文面前的上位者判若兩人,此時的他更像一個喋喋不休抱怨著自己經歷的退休老人。
「沒有無盡的書面工作,沒有無聊的社交晚宴,不需要面對連槍都沒摸過卻屁眼朝天的政客……好吧,其實我也是後面這種人。」灌了一口可樂的楊成澤看著羅根,聳聳肩。
「這個……中國菜不配綠茶嗎?」羅根拿起桌上的可樂,掃了一眼在廚房裡忙碌的凌羽,禮貌地笑了一下。
「如果你想喝茶,有機會我請你喝茶。」楊成澤看著手中的可樂瓶,「對我們來說,這熱量超標的東西有點特殊的意義。」
羅根看了看老將軍,又看了看桌上的可樂瓶,不知道說些什麼。
沒有人面對著一個活著的傳奇還能夠談笑風生——是的,活著的傳奇,楊成澤就是這個時代的傳奇。
即使是對同盟宣傳毫無興趣的羅根也知道面前這個人在十二年前的海森堡上幹了什麼。
根據他的瞭解,海森堡的陷落只花費了四分鐘——這是叛變的保安隊長殺光控制中心裡的同僚,然後打開船閘把滿載ACA突擊隊員的船放進VIP船閘的時間,從那之後,海森堡上的所有士兵和學員不但要對付武裝到牙齒的ACA突擊兵,還要和海森堡本身戰鬥。
這就是全自動化的危險,守備士兵們打不開武器庫,每一個路障淹沒在管線爆炸的火焰中,任何試圖反抗的士兵們都無法躲開攝像機的監視,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還沒看見敵人的樣子就被反器材武器直接打死。
所有的逃生艙被封死,噴淋系統被關閉,發電系統被超載,到處都是燃氣管線的爆炸……ACA突擊隊員在內鬼和全息地圖的幫助下分割殲滅所有的活人——守衛,研究員,教師,學員甚至是清潔工,這就是ACA的風格,沒有任何隱患。
就在這種情況下,楊成澤帶著自己的保安分隊用奪來的炸藥炸開了武器庫,取得了裝備然後在四倍於己的敵人的輪番猛攻下守住了海上都市的核心聚變反應堆,避免了一場生態災難。
倖存者不多,大都身受重傷,楊成澤則把自己的一條腿,兩根手指和一隻眼睛永遠留在了海森堡。
「我不瞭解你,你的資料我有,但我沒好好看過。」楊成澤看著沉默不語的羅根,端著可樂伸向了他,「無論如何,今天你本可以先逃走的。」
「那不是我的作風。」羅根輕輕一笑,拿起面前的可樂擰開瓶蓋,和楊成澤輕輕地碰了一下「再說這是冰島,我能逃到哪裡去?」
「冰島……騎士們的老家……」楊成澤苦笑一下,「和同盟的那群政客一樣,自命不凡的騎士們早就沒有冰島獨立和入侵北歐三國的銳氣了。」
老將軍走到餐廳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夜幕下的法赫薩灣,「要按照我的說法,我們根本就不該低聲下氣的和這群傢伙協商。」
「即使是我也知道,您是同盟軍方少壯派的代表。」羅根聳了聳肩,「這不奇怪,但是或許現在的妥協,可以讓未來的戰爭順利一點,付出更少一點。」
「我欣賞你的觀點,小夥子。」楊成澤笑了,他轉過身,「這就是為什麼我退役後會進入政界的原因……就當是安慰我這個老頭子吧,不過聽到你這麼說,我好歹也會稍微安心一點。」
「敬那些在戰爭中死去的人。」羅根的目光也落在了燈火通明的港灣上,他舉起可樂瓶,但是卻似乎另有深意。
「材料不多,將軍,我只做了麻辣香鍋,湊合一下吧。」
圍著圍裙的凌羽打斷了一老一小的故作深沉,他走出廚房,把鍋放在桌上,「別指望味道了,吃不死人而已。」
「只要十二年來沒退步就行。」楊成澤笑了笑,轉身入座,「還記得我們那次偷偷去廚房開伙嗎?」
「記得,將軍你差點炸了廚房,」凌羽笑得有些艱難,轉頭對羅根解釋,「那時候可不是每個陸軍食堂都有中餐窗口。」
「總比那些有瓶醬油就敢開中餐館的墨西哥人好得多吧。」羅根聳了聳肩,「真的,我在芝加哥遇到過。」
「可惜,我已經很久不喝可樂了。」凌羽嘆了口氣,但還是擰開了可樂瓶蓋,「軍校裡可沒有可樂喝,當年這東西可是軍校男生裡的硬通貨。」
「這算是一種虐待吧。」羅根拿起特別給他準備的叉子,「我也沒聽說軍校裡買不到可樂啊。」
「那個時候,研究員們相信可樂會對改造中的TF產生干擾,影響實驗結果。」凌羽勾起嘴角,「但我們其實還是都喝過。」
「史前文明生物機械化學的結晶要是會敗給小小可樂還真是諷刺。」羅根笑了笑,卻看見凌羽放下了剛拿起的筷子。
「將軍,我找到他了。」
凌羽的話讓楊成澤也停住了筷子,老將軍沉重地嘆了一口氣,而後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
「將軍,是他,查爾·皮埃爾,」凌羽將眼睛埋進額頭前的劉海裡,右手緊緊地握著筷子,「我確認過左手手腕上的疤痕了,是他。」
「會有人根據你的情報追查下去的,凌羽。」楊成澤的聲音有點低沉,「我保證會有最優秀的TF突擊隊去米蘭。」
「他們還沒踏上意大利的土地就會被屠殺掉!」凌羽一拳砸在桌子上,一道裂紋從他的拳下的桌面上裂開,「就像那些在海森堡上死去的冤魂一樣,同盟就是個篩子,沒有任何秘密可言,我很想相信您,但是我無法相信同盟,將軍!」
「……就算你去了,也是被屠殺的結果。」楊成澤抬起頭,半張嚴重燒傷的臉盯著桌子對面的凌羽,「過去的十二年,我主導了十四次針對查爾的暗殺行動,除了增添一長串陣亡名單之外沒有任何結果。」
「所以您退縮了。」凌羽冷冷地看著對面的傳奇人物,「但是我不會。」
「你給我閉嘴!」楊成澤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憤怒地盯著坐在對面的凌羽,「勇敢和送死是兩回事,這點判斷力都沒有的人不配稱之為士兵!」
「我本來就不是士兵!」凌羽毫不退讓地跳了起來,「我是小混混,走私販,殺人狂,我不會顧及任何代價,不會介意使用任何手段,我不需要無聊的軍人榮譽,我只要踐行自己的諾言!」
「他可以逃跑,但是我會追上他;他可以躲藏,但是我會找到他,我會擊敗他,殺了他,不惜一切代價!我打不過他,但我不信他能躲過地毯式轟炸;就算他躲過了,我也不信他能無視我在他身邊引爆的核彈。我不是軍人,我不在乎什麼平民什麼名譽,我只知道,我要殺了他,我會殺了他,我只知道,要消滅一個殘忍的恐怖分子,就要變得比他更殘忍!」
「……凌羽。」目瞪口呆的羅根一把拉住了凌羽——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凌羽這個樣子,十幾年來,甚至在給韓飛復仇的時候,凌羽都沒有如此憤怒,發表如此殘酷的宣言。
「這是戰爭,戰爭不是靠一個人就能打贏的。」面對著凌羽的咆哮,楊成澤卻不為所動,「就算你殺了他,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查爾,不毀滅ACA,海森堡的悲劇還會發生。」
「那就是你們軍人該關心的問題了。」凌羽的憤怒轉瞬間就消失在了臉上,但是他的目光依然冰冷,就像在巴西聽到那個名字時候一樣,「我並不是來向您申請援助的,我只是覺得,作為當年的倖存者之一,您有權利知道。」
「我先失陪了。」
凌羽搖了搖頭轉身拿起凳子上的夾克,走向了大門。
「凌羽。」
就在凌羽的手握住門把的時候,楊成澤的開口讓凌羽停住了腳步。
「我不怪你,我喜歡年輕人的憤怒和銳氣,這是我所缺失的東西,但是……」楊成澤扶著凳子站在原地,扭過頭看著凌羽,「回歸現實吧,孩子,不要繼續活在那個痛苦的夢境裡了。」
「謝謝,」凌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但是我有自己的判斷。」
說完,凌羽擰開門把手,離開了房間。
***
凌羽走在雷克雅未克空無一人的大街上,全民皆兵的騎士團平民大部分都嚴格恪守著軍人的習慣,當時針指向十一點的時候,即使沒有睡覺也不會在大街上亂晃。
黑色的軍靴踩過白色的積雪,留下一串深深的腳印。
黑色的青年抬起頭,他有點後悔,就算是十多年過去了,提到那件事情自己還是會失控——對楊成澤將軍發火沒有任何的意義,凌羽知道十幾年來他也做了很多,某種意義上來說,比只會縮在裡姆利亞上當一個快遞員的自己,要多得多。
凌羽知道那不是軟弱,而是成熟,因為或許這一切早就不是查爾和那個女孩的恩怨,但是凌羽卻不想接受這個現實——國家也好,正義也好,都太大,太寬泛了,大到凌羽不需要他們,只需要知道一個名字,一個復仇的對象,這就是凌羽所能承受的極限了。
趴在街邊冰冷的欄杆上,凌羽出神地望著自己哈出的白氣,和昏黃燈光下飄落的雪花,突然狠狠地握住了欄杆。
「我幫你定了去米蘭的票,要麼。」
街邊的欄杆突然輕微地震動了一下,凌羽轉過頭,一個藍色的身影正站在自己的旁邊,趴在欄杆上,而自己的思考太過入神甚至沒有發現她的到來。
「謝謝,但我心情不太好。」凌羽勉力地讓自己想要笑出來,「我不想對你發火,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可以啊,你可以一個人靜一靜,多久都沒問題。」藍衣的少女抬手梳理了一下自己金色的頭髮,「但是你沒辦法一個人對付查爾吧。」
「……」凌羽下意識的握緊了欄杆。
「查爾·皮埃爾,原籍法國,父親是毒販,死在和法國警察——或者說同盟警察的槍戰中,後來加入ACA,成為現任ACA主席克拉克·羅伯森的屬下兼頭號打手,製造過超過一百起恐怖襲擊,策劃過至少十次對同盟的軍事行動,是僅次於克拉克·羅伯森以外最危險的對手,危險程度比你遇到的蛇眼的父親,米歇爾·科洛納還要高。」
「我知道這很危險,所以我不想你們任何一個人跟我來。」凌羽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4 22:38:23
第五十章 洞察
「……襲擊『海森堡』無疑是皮埃爾將軍早年的一件壯舉,他勇敢地揭露了同盟強行利用兒童進行TF實驗的事實,並且將這些兒童拯救了出來,然而恬不知恥的同盟竟然將助紂為虐的保安隊長楊成澤奉作英雄,這樣的政體和常年愚弄民眾的宣傳政策,讓同盟的根基已經徹底腐朽……」
——傳記小說,《群星璀璨:人類進化的希望——ACA著名將領風雲錄:查爾·皮埃爾篇。》,進化日報出版社,2177年第二十三次印刷版。
***
「我知道這很危險,所以我不想你們任何一個人跟我來。」凌羽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沒有去看站在身旁的少女,「送死的話,有我一個人就夠了。」
「然後你死了,查爾還活著,你覺得這就是最有意義的復仇方式?」婕絲·美諾轉過身,背靠著欄杆,探頭看著咬牙切齒的凌羽,「雖然我確實有所察覺,但我真沒想到我家老闆的情商會低下到這個程度。」
「什麼意思?」凌羽轉過頭,看著話裡有話的婕絲。
「如果我是查爾的敵人,而我又殺不掉他。」婕絲抬起頭,看著被烏云籠罩而漆黑一片的天空,「猜猜我會怎麼做?」
「不要告訴我忘掉這一切。」凌羽低下頭,語氣有些顫抖,「我不會接受的。」
「所以說老闆你情商低啊,」婕絲噗嗤的一聲笑了出來,「在我能夠殺掉他之前,我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讓他不爽。」
「因為對於那樣一個人來說,最痛苦的根本就不是死亡,」婕絲看著凌羽疑惑的眼神,「想想楊成澤將軍吧,我不想不禮貌,但是你覺得他是貪生怕死的人嗎?」
「並不……」凌羽感覺明白了什麼,輕輕地搖了搖頭。
「因為對於他們來說,生命本就不算什麼,目的,或者說,夢想才是,父……咳咳,拉斯繆森議長的夢想是保護和引導人類,楊成澤將軍的夢想是消滅ACA結束戰爭,當年ACA的創始人,『七人學會』的夢想是讓人類共同享有史前文明的光輝……甚至是你,為了復仇也可以都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必要的話,隨時都可以為自己的夢想獻身不是嗎?」
「是的……」凌羽輕輕點了點頭,略微沉思了一下,「所以……我要破壞他的夢想嗎?」
「可能無法一步到位吧,」婕絲伸出手,拍了拍凌羽落滿了飛雪的肩膀,「但是,如果是我的話,我會想盡辦法去破壞他任何想要實現的計劃,不論多小,不論多毫無意義,只要是他想要完成的,想要得到的,我都會去破壞——你不是說過嗎,破壞才是TF的本行。」
「這可不像是一個騎士說的話啊。」終於,凌羽也笑出了聲。
「我是異端嘛。」婕絲眨下右眼,吐了吐舌頭,「而且現在連騎士徽章都被剝奪了呢,弄不好下次就是黑騎士了哦。」
「我不想說對不起,」想起下午的事情,凌羽嘆了口氣,「但是,謝謝。」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老闆你不用想太多。」婕絲聳聳肩,露出一個無所謂的表情,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信仰從來不會寄託在一個小小的徽章上,它在這裡。」
「嗯……」其實你是很在乎的吧,凌羽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只是點了點頭。
「說起來,雖然你現在還不是查爾的對手,」婕絲看了一眼凌羽的左手手背,「但是,你可以變強,把自己變強,在今天之前你有想過一槍震懾住十二個騎士嗎?」
「沒有……」凌羽搖搖頭,抬起自己的左手,摘掉手套,看了看已經再次變藍的紋路,「我……變強了嗎?」
「會變強的。」婕絲伸出手,握住凌羽的左手,寒冷的風雪中,凌羽卻隔著手套也能感覺到婕絲掌心的溫度,「而且,你需要和你目標相同的人來幫助你,看不順眼查爾的人多了去了,我們為何不一起阻止他的計劃?反正我們都知道他不會幹什麼有利於人類和諧發展的好事,所以只要是他的目的,我們破壞不就好了?」
「嗯……」凌羽輕輕地點了點頭,「謝謝。」
「活下去,讓那些你不共戴天的人明白,你活著對他們來說是多大的噩夢,輕易犧牲生命這種事情,只會讓他們感到可笑,」婕絲握緊了指頭,緊緊地扣住凌羽的手指,「所以,不要說什麼可以為了這件事犧牲一切,除了生命,需要保留的還應該是正義。」
「正義?」凌羽愣了一下,而後苦笑著搖了搖頭,「不好意思,我和這個東西無緣。」
「與惡魔鬥爭的人要時刻警惕,以免自己也變成惡魔。如果你久久地注視著深淵,那深淵同時也在注視著你。」婕絲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引用了一個句子。
「尼采,《善惡的彼岸》。」凌羽自然是知道出處的,但是他依舊輕輕地搖了搖頭,「其實,說不定我早就變成惡魔了。」
「並不是哦,」婕絲看著凌羽,咧開嘴,掛著很開心的笑容,「如果哪天你真的變成了惡魔,我會狠狠地修理你的,我親愛的老闆。」
「請不要打臉。」凌羽抬起右手,拍了拍婕絲的肩膀,但是顯然沒有打算就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他看了看空無一人的街道,吸了一口氣,「說起來,大半夜的你怎麼在這裡?」
「飯後散步咯。」
「……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是你的天賦嗎?」
「真的,看我真誠的眼神。」
……
「嘖嘖,婕絲這個口才,不去搞傳銷真是浪費了。」
不遠處的拐角,羅根摘下半隻耳機,遞給坐在長椅另一半上的琳妮雅,「我可沒心思聽那兩個傢伙纏纏綿綿,接下來對我來說是垃圾時間了。」
「真搞不懂這個中二青年哪裡好。」琳妮雅皺著眉頭撇了撇嘴,「我家婕絲小天使怎麼就這麼在意他。」
「這就是愛情的力量,你不懂了吧。」羅根咂了咂嘴,拿出手機給楊澤成發了一條沒事的短信,「你談過戀愛嘛?」
「砰——」
琳妮雅用拳頭簡單粗暴的回應了羅根的提問,不過也從另一個層面對羅根的問題給出了否定的回答。
「哎,沒談過戀愛又不是什麼恥辱的事情。」羅根揉著臉從長椅後面爬起來,「年輕人不要這麼暴躁,會嫁不出去的。」
「無所謂,」琳妮雅也結束了竊聽,將耳機取下收好,「反正我有我家婕絲小天使。」
「……等她結了婚你就不會這麼想咯。」羅根聳聳肩,轉身留給琳妮雅一個背影,「我回去吃飯啦,希望老楊還有給我留麻辣香鍋。」
「結婚嗎……」琳妮雅看著羅根的背影,卻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亞麻色頭髮的少女那總是洋溢著活潑的笑容的臉上,少有的流露出了確切的悲傷。
她雙手十指相扣,放在胸前,在雷克雅未克的雪夜中,如同祈禱一樣。
****
48個小時後,南冰洋未知的區域,水下3200米。
一艘巨大的潛艇靜靜地懸停在幾乎任何人類潛艇都無法達到的深度,而這艘潛艇的大小,也遠遠超出人類的認知——超過兩公里的全長和近兩百米的直徑的艇身本身就是一塊幾乎完整的史前文明桶狀材料,也只有能在星際中自由航行的史前文明才能夠製造出足以抵禦水下五千米的重壓——當然,絕大多數時候,它在達到最大潛深之前就已經坐底了。
這艘恐怖的海底怪物,就是反卡特爾壟斷學會——ACA的本部,以及首都所在地,超級潛水航空母艦,「尼普頓」號。
比起機構繁雜的同盟,軍國主義的ACA指揮機構沿襲了軍事機構的簡潔和高效,而且並不是所有的機構都在這艘恐怖的巨無霸潛艇裡,只有基本的行政和軍事機關能夠登上這艘潛艇。
「這次可能又要你破費一下了,馬歇爾。」
機械艙門飛快地向左收起,依舊穿著那身黑色的軍大衣的馬歇爾走進房間,看向了桌子後面那個拿著小毛刷趴在展示櫃前的男人。
「先坐吧。」
這個大約三十歲左右,有著紫色瞳孔的男人轉過頭,衝著馬歇爾笑了笑,然後又繼續專心致志地進行著清掃的動作——而清掃的對象,則是放在櫃子裡的一輛1:16的百夫長坦克。
不如說,整個櫃子裡都是各種製作精細的模型。
「你又搞砸了,查爾?」
馬歇爾倒是沒有太多拘謹,走到沙發前,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順手從桌上的果盤裡取出一個蘋果,輕輕地咬了一口,「這次的蘋果不錯,看來上次不是在南極洲進行的補給。」
「是智利,正好是夏天,有很多新鮮水果,」查爾輕輕地對著坦克吹了口氣,「言歸正傳,我這次真的有點麻煩了。」
「說嘛。」馬歇爾咬著蘋果,順手抓起旁邊的一張報紙,翻了一下,滿眼都是《進化日報》對ACA毫無營養的吹捧,「這些垃圾報紙越來越把我們塑造成反派了。」
「我早給老頭子說過新聞是一種藝術,」查爾將毛刷甩甩,理了一下然後掛在旁邊,關上櫃子門,「軍人是搞不了藝術的。」
「算了,反正這個世界是靠實力說話的。」把報紙揉成一團的馬歇爾順手將蘋果核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裡,「出什麼事情了?」
「那個討厭的首席騎士的手伸的太長了,我需要一個黑色行動。」查爾退後兩步,欣賞著一櫃子親手製作的傑作,滿意的點點頭。
「這種時候?」馬歇爾皺了皺眉頭,伸出手在面前的果盤裡翻了翻,沒有找到另一個蘋果,「會不會節外生枝。」
「已經節外生枝了,」查爾轉過頭,從辦公桌上的另一個果盤裡拿出一個蘋果,甩手丟給馬歇爾,「我沒能按照計劃把她留在冰島,她早上已經出發了,估計會去米蘭。」
「這不是我們最早的計劃嗎?」馬歇爾抬手接住查爾丟過來的蘋果,「知道的人都會被引到米蘭一網打盡,這是安全栓,從南非出事我們就準備好的計劃。」
「但是不包括一個首席騎士,」查爾搖搖頭,「『經理』失敗了,他成功影響了馬文的觀點,但是那個騎士長和楊成澤插了一槓子,她們就快去米蘭了。」
「要命的是,這次的騎士,可是『佩劍』的。」查爾轉身,走到書桌前,靠坐在書桌上,做出了補充。
「琳妮雅·佩特森也去了?」馬歇爾咬蘋果的動作微微愣了一下,「那確實,現在的局不夠嚴密。」
「有人選嗎?」查爾用手指輕輕地擊打著桌面。
「赫麗斯和她的小隊沒有問題,」馬歇爾將第二個蘋果核丟進垃圾桶,然後衝著拿著一個蘋果準備扔過來的查爾揮揮手表示了拒絕,「根據你的意思,她對『那個計劃』毫不知情,而且她似乎給那個騎士公主的眼睛裡留下了一個後門,是很合適的人選。」
「得力幹將,」查爾打了個響指,做出的評價簡單易懂,「可惜我們並不能完全信任這個『數位公主』,否則很多事情都會簡單很多。」
「她終究不是徹頭徹尾的ACA軍人,她的出身是我們之間的秘密,」馬歇爾皺了皺眉頭,「而且那張波瀾不驚的臉讓我不是很喜歡,從不表達自己觀點的人是危險的,無跡可循。」
「那你還招她做兒媳?」查爾笑了,「不過確實,無慾無求的人是危險的,因為你沒有任何可以用來要挾她的內容。」
「那只是拉攏的一部分,而且其實沒什麼作用,格蘭特好像也不是很喜歡她。」馬歇爾撓了撓頭,苦笑了一下,「我早不指望了,誰知道她有沒有人類的情感。」
「不過要處理掉她可不容易,在我看來,她還是更像個定時炸彈」查爾再次做出了善意的提醒,「必要的時候,可能得你親自出馬。」
「收拾她還是沒問題的,我只是考慮如何才能將工具的作用徹底發揮而已。」馬歇爾冷冷一笑。
查爾眉毛一挑,看到馬歇爾如此自信,也就不再說什麼,「總之,這個計劃沒問題吧。」
「沒問題,我去安排一個黑色行動給你。」馬歇爾做了個ok的手勢,「老頭子那邊好像有所動靜,我一直不在,你也注意點。」
「好。」查爾點點頭,而後閉上眼睛,若有所思。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4 22:38:47
第五十一章 圓桌會議
「……昨天,ACA里約熱內盧警察當局拘留了一名ACA記者,據悉,這名記者因為『報導失實』被ACA當局以『誹謗罪』提起訴訟,有消息稱這名記者曾經給一家同盟報紙提供了關於里約熱內盧襲擊事件死傷人數的真相,因此被捕,如果罪名成立,這名記者將有可能被判處死刑……
……新聞評論鏈接:四千人的死傷,里約的三家醫院卻沒有救護車出車記錄?」
——《同盟時報》
***
「你們以前都是這麼開作戰會議的嗎?」
琳妮雅·佩特森一邊用漏勺從面前沸騰的大鍋裡撈出一塊帶魚放進自己碗裡,一邊自然而然地用手肘戳了戳正出神地咬著一個雞翅的婕絲。
「我們以前從來都不開作戰會議。」婕絲一邊將筷子放下一邊轉頭,輕輕地拍了拍旁邊發呆的機器人,「蒜頭乖,再去切點竹筍來。」
蒜頭滴滴嘟嘟地閃爍著奇怪的燈光滾去了廚房,臉上掛著一個巨大金屬補丁的機器人本該很猙獰,但是童心未泯的蕾安娜在上面畫了一隻helloKitty,還把整個補丁都塗成了粉紅色——於是顯得更加猙獰了。
「我們都是直接殺進去,砰砰砰——然後全身而退,對吧老闆。」婕絲伸手拍了拍自己右邊的凌羽。
「你還好意思說,還有你什麼時候用筷子用的這麼好了,你的那套從騎士團A來的刀叉可還在我家的廚房裡放著呢——如果沒被炸燬的話。」凌羽轉頭看了看右邊的羅根,「那可是你的房子哎,你打算怎麼辦?」
「對於一個吃貨來說,用什麼工具不重要,」羅根也拿著筷子,不過顯然他用的沒有婕絲那麼純熟,「等保險公司處理咯,我們這個職業的人嘛,肯定是要上全套保險的。」
「工具不重要就不要用工具。」坐在羅根右邊的韓飛白了羅根一眼,他正在用眼鏡布擦拭那副「啤酒瓶底」,顯然火鍋的水蒸氣煙霧讓他十分苦惱,「說到作戰會議,這次恐怕不好好計劃下不行了。」
「米蘭可不是南非那種窮鄉僻壤,更不是魚龍混雜的里約哦,」蕾安娜毫無自覺地點上一根煙,呼出一口氣——誰讓這是在她家呢。
47號上,一群奇奇怪怪的人正圍在柴犬小居通風良好的地下室裡涮火鍋,除了即將前往米蘭準備給查爾留下一個美好回憶的兩男兩女外,還有一個剛從宇宙上回到地球的科學家和這間房子的主人。
凌羽,或者說產權屬於羅根同學的房子雖然只是被炸了二樓,一樓基本完好,但是鑑於保險公司要求勘察現場,眾人只從廚房裡搶救出來了一個煮鍋和幾包火鍋底料。
「說起來,韓飛你為什麼突然來了。」凌羽抬起頭,看著坐在對面的眼鏡男。
「我差不多八年沒休假了,按照一年50天的年假來算,我大概可以在這裡呆四百多天。」韓飛重新戴上眼鏡,拿起筷子。
「十年不休假,一休休一年嗎……同盟科學院到底是一個什麼奇怪的地方啊,」琳妮雅小心地把帶魚的刺吐進骨碟裡,「那大概是伊卡洛斯上最神秘的地方了。」
「主要是,」韓飛扶了扶眼睛,用筷子夾起一個雞蛋——鵪鶉蛋的大號替代品,「婕絲給我說了上次在里約遇到的那個『數位公主』,我覺得凌羽可能需要計算方面的資源。」
「不過我這邊的情報也來了,那個『數位公主』是南美洲行動隊的司令,沒理由會跑去意大利啊。」羅根努力地把一塊明顯已經煮老了的毛肚用TF強韌的咬合肌撕開。
「無論如何,小心無大錯,ACA畢竟是超級勢力,上次如果不是對方有意放水我們肯定沒這麼輕鬆。」凌羽搖搖頭,筷子一直在鍋裡轉來轉去卻什麼都不夾出來,「而且我估計查爾一定知道我們在追查這件事,所以弄不好有個陷阱在米蘭等待著我們也說不定。」
「所以我們必須要好好規劃一下如何行動。」婕絲做出了總結性發言,然後看著凌羽怨念的眼神,輕輕地咳嗽了一下,「好吧雖然我比較沒有資格說這個話,不過我們的琳妮雅同學可是特戰科一百分哦。」
「啊?我啊?」盯著盤子裡的凍豆腐,彷彿是在研究為什麼豆腐上面會有那麼多窟窿到底還能不能吃的琳妮雅被婕絲拍的回過了神,「書本上的成績不算數啦,我覺得凌羽肯定比我有經驗。」
「先說說情況吧,蕾安娜姐,我托你查的東西怎麼樣了。」凌羽收束了話題。
「真不想告訴你們。」蕾安娜把煙頭按在煙灰缸裡,「因為我越打聽越覺得你們這群處在大好青春的少年少女們就再也回不來了。」
「不至於吧大姐,」羅根聳聳肩,「有多可怕?」
「整個米蘭是個鐵桶。」蕾安娜把玩著打火機,認真地掃視了桌上的一圈人,「地中海地區是ACA防禦最嚴密的經濟中心,每一個城市,整個城市都被監視器實現了無死角監控,監視器可以掃瞄所有人的面部特徵和DNA樣本,和數據庫進行比對。」
「新時代的良民證啊,還是二十四小時隨時突擊檢查的那種。」韓飛握著裝有果汁的玻璃杯,苦笑了一下。
「任何潛入都是不可能的,更不要說追查了,此外,米蘭身處ACA最核心的歐洲戰區,和還在用古董坦克的南非不能比,他們已經裝備了MK3型的地面作戰平台,配有電磁炮,此外無人機,空中力量,導彈都是最先進的。」
「最重要的是,」蕾安娜再次取出一根煙放在嘴上,「地中海戰區的TF素質要遠遠高於里約和南非,而他們的常規武裝力量的反TF戰術也非常嫻熟……基本上正面交戰你們的存活概率是零。」
「某個正面硬剛坦克的傢伙聽到了沒。」凌羽故作淡定地白了一句。
「聽……聽到了……」婕絲苦笑著搖了搖頭,然後給一副「我不在的時候你到底做了什麼」表情的琳妮雅吐了吐舌頭。
「其實監視器還好說,DNA生物信號的偽裝是科學院早就在研究的了,我多少知道一點,」韓飛簡單的一句話就彰顯出了自己卓越的存在感,「但是這個偽裝的對象不能憑空造出來,得像你們潛入宴會一樣,找一個本就存在的人來進行偽裝。相比之下,面部識別靠口罩墨鏡就可以搞定了。」
「不不,諸君,我覺得你們的思路錯了。」羅根伸出手,做了個下壓的動作,「我們到底是去幹什麼的?參觀米蘭大教堂還是斯福爾扎城堡?」
「斯福爾扎城堡在五年前被炸燬了。」韓飛不放過每一個嗆羅根的機會。
「那不重要,」羅根感覺到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無視了韓飛的吐槽,「重要的是我們這次不是去參觀景點的啊。」
「有道理,」琳妮雅打了個響指,轉頭看著婕絲——或者婕絲右邊的凌羽,「我們是要去追查火箭的部件對吧,這種東西就算被偷運了也不可能藏在米蘭大教堂地下吧,我們為什麼要進入控制嚴密的市中心呢?難道他們在森林裡的每棵樹上都裝上了監視器不成?」
「你們和米蘭大教堂有仇嗎?」韓飛苦笑著搖了搖頭,「人類就剩下這點文化遺產了。」
「所以,不進米蘭市區的話怎麼辦?」凌羽抿了抿嘴,無視了韓飛的抱怨——老實說現在的情況在座的有誰能潛入米蘭還炸了米蘭大教堂,那才是本事。
「我有個點子。」羅根打了一個響指,然後從凳子上站起來,跑到隔壁的客廳翻找了一會兒,拿著一張報紙走出來,「這個,也許能幫我們。」
《進化日報》:歐洲戰線取得重大進展,消滅反政府武裝數百人。
「意大利戰區有游擊隊?」凌羽眼前一亮,明白了羅根的用意,「或許我們可以互惠互利。」
「不過這個事情也說不準,」蕾安娜開口打了個預防針,「游擊隊是不是親同盟,歡迎不歡迎你們,這都是未知數。」
「可以聯繫下看看,我們可以幫他們一把,但是不會依賴他們。」婕絲是飯桌上唯一一個還在不斷保持吃飯動作的人,不過她給游擊隊的問題作了蓋棺定論。
「問題是,」琳妮雅想了想,無奈地搖了搖頭,「整個阿爾卑斯戰線以南都是ACA控制區,而且是戰區,不太可能進去啊。」
「飛機肯定是不用想的,」蕾安娜作為最有發言權的人,開始了潑冷水的行動,「整個歐洲戰線同盟基本上是被壓著打,制空權只能勉強保證法國和德國的,有時候巴爾幹戰線的老毛子還要挨炸,好在他們已經習慣了。」
「能不能從地中海進去?」婕絲伸手托住下巴,看著蕾安娜。
「你忘了ACA的潛艇技術領先同盟五百年。」韓飛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招牌式的冷笑,「雖然確實有走私人口的情況,但是走私一個高大威猛的TF進去不太可能。」
「沒事,」羅根咬著叉子,看著桌子對面的琳妮雅的胸部,笑了笑,「她不算高大威猛。」
話音未落,一根筷子就從琳妮雅的手裡飛出,羅根向後一仰,間不容髮地閃過。
「喂喂!還有沒有言論自由……啪嚓——」
羅根剛直起身體想要抱怨的瞬間,一個乳白色的瓷盤子就打在了他的臉上,四分五裂。
「不要拿餐具來玩,」凌羽一把接住一片飛過來的碎瓷片,放回表情僵硬的婕絲的面前,「打碎的盤子,從你工資裡扣。」
「雖然我很想說你從來都沒有給我發過工資……」婕絲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從琳妮雅手中拿過另一根筷子,對餐具破壞者的嬌小少女開口,「下次請用自己的餐具做武器。」
「我是叉子,我怕一下子把他插死了不好。」琳妮雅義正言辭地表示了自己手下留情,然後聳聳肩,「所以呢,空中不行,水路不行,怎麼辦。」
「韓飛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蕾安娜完全無視了一群孩子氣的TF的打打鬧鬧,「走私人口這個似乎……不過也不行,普通人可以,但是TF是絕對逃不過掃瞄的。」
「如果只是身體上的掃瞄的話,」韓飛眼睛一亮,收起了偷偷衝著琳妮雅豎起的大拇指,「我是沒問題的,我的身體素質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別,比如剛才琳妮雅丟的是叉子還是筷子我都沒看清楚。」
「那其實韓飛你沒什麼問題,」蕾安娜伸出手拍了拍坐在她左邊的韓飛,「普通人潛入ACA控制區的方法很多,我沒記錯的話,你和同盟軍情局的安德森副局長有點聯繫,你可以問問他。」
「那我OK了,你們呢?」韓飛做了個OK的手勢,看向凌羽。
「等等,我好像有個點子了。」羅根從桌上拿了一張餐巾紙,捲了卷塞進鼻血橫流的鼻孔裡,不過他的臉上卻沒有一絲不快,穿著襯衫的青年盯著自己桌上的一塊盤子碎片,猶豫了一下開口。
「或許,我們可以這樣進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4 22:39:05
第五十二章 重返星空
「……樞密騎兵隊駐伊卡洛斯首席武官,琳妮雅·佩特森最近辭去了職務,接受調令回到了冰島,騎兵隊方面拒絕透露佩特森高階騎士接下來工作的內容,只是提到『還有更重要的崗位需要她』……新聞鏈接:樞密騎兵隊對同盟正在軟化的外交政策……」
***
「喂喂喂,不要告訴我你是認真的啊!!」
凌羽單手扶著額頭,看著面前正在寬衣解帶的婕絲,和丟在一旁沙發上的呼吸頭盔和女式宇航服,感覺事情已經超出自己的控制了。
事情有些複雜,自從上次的火鍋作戰會議之後,眾人就突然各奔東西了——韓飛自然是去和休假中的安德森好好「攀談」一翻,而羅根則是神神秘秘的丟下一句「我有個辦法」然後就離開了47號,大概是去找如何進入米蘭的計劃了。
琳妮雅的存在著實讓凌羽感到了小小的麻煩——對於凌羽來說,當務之急是抓緊時間提升自己的實力,雖然謎團手槍很強,但是一兩件裝備並不能左右一場TF戰鬥的勝負,且不說戰術和計謀,如果你的感知能力都跟不上對方的速度,那手裡的武器再強也沒有任何意義。
所謂,打不中就沒關係。
查爾有多強凌羽並不清楚,但是從楊成澤十四次暗殺沒有成功來看,一定是強到超乎想像的存在——楊成澤絕對不會輕易地派手下人去送死,唯一的可能是,十四次暗殺,幾十名同盟頂尖戰士,甚至都沒有讓查爾出過全力。
這就是TF,一種全方位的,沒有任何明顯短板的綜合生物兵器,和短板與長處一樣明顯的改造人的區別。
就在凌羽糾結如何支開琳妮雅,再去一趟廢棄空間站的時候,琳妮雅突然自己跑了——武官這麼重要的工作可不是說走就走的,自然還有很多手續要交接。
所以偌大的房子裡就又只有凌羽和婕絲了——二樓被炸燬的房子已經被保險公司定損完畢,雖然羅根拿到了保險金後完全沒有要修的打算,但是婕絲,凌羽加上琳妮雅走之前三個人一起稍微收拾了一下,好歹是恢復了一樓和地下室的功能——婕絲那套黑市上淘來的「旅行設備」還藏在地下室呢。
但是讓凌羽沒想到的是,就在這個時候婕絲提出了一個要求——這次,她要跟著去。
婕絲這次也要跟著去,而從她帶來的裝備來看,完全不是說著玩的。
「我什麼時候在這種事情上開過玩笑。」婕絲脫掉了騎士裝,露出那一身銀色的緊身衣,然後拿過凳子上的宇航服就開始往身上套,一邊眨著眼睛無辜地看著凌羽。
「不,等等……」凌羽撓撓頭,看著穿好宇航服繞到電腦前進行著最後數據處理的婕絲,「你說過這東西是檢定基因的吧,那應該只對我的基因有效啊。」
「嗯哼,對啊。」婕絲若無其事地敲打著鍵盤。
「那你怎麼跟我一起去啊!」凌羽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你怎麼保證不會在傳送中被還原成粒子啊。」
「咱倆不是已經傳送過一次了嗎?」婕絲反而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著凌羽,「南非那次?」
「可是性質不一樣啊!」
「哪裡不一樣?」
婕絲眨著水藍色的眼睛,反而把凌羽問住了。
「我……」
「我覺得老闆你想得太多了。」婕絲終於直起身,用手摩挲著下巴,一邊思考著一邊開始認真對待凌羽的問題,「我仔細考慮過了,這個傳送顯然是可以傳送你身上的衣服的,也就是說,傳送的並不是物理意義上的『你』,否則你的衣服和裝備肯定不會一起過去。」
「所以呢?」凌羽撇了撇嘴。
「所以我可以是你身上的一件『物品』啊。」婕絲點了點手指,然後壞笑了一下,「只要你把我抱緊就好了啦。」
「……最起碼你需要一個安全座椅吧!(注1)」凌羽咬了咬牙,「太胡來了!我不能同意。」
「別啊老闆,你看我連裝具都準備好了,」婕絲拽了拽自己的宇航服的領子,用委屈的目光看著凌羽,「我連遺書都寫好了哦。」
「……能不能別鬧了……」凌羽已經快脫力了,「無論如何這太危險了,我要為你的安全負責。」
「那好吧……」婕絲悻悻然的搖了搖頭,走到凳子前拿起頭盔罩在頭上,啟動了攝像頭,「好歹讓我帶上頭盔過過癮吧。」
凌羽看著婕絲,想要說什麼卻沒有開口,他搖了搖頭,然後走上了能量緩衝立場台,給自己扣上頭盔,熟練地檢查了各個必要裝置。
「我準備好了。」
凌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已經不是第一次傳送了,所以也沒太多的緊張,凌羽將注意力集中在了左手上,已經變成了藍色的紋路再一次跳動了起來。
然而就在凌羽剛剛下達完傳送命令的瞬間,突然,他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
準確的說,是什麼東西撲到了他懷裡!
凌羽下意識地睜開眼睛,卻發現身邊已經是一片黑色的星空,而自己的身體正在高速的旋轉著!!!
「我靠你這是自殺也要帶上我啊!!!!」
「對——不——起——啦——老闆!!!!」
凌羽絕望地喊了一聲,咬了咬牙,按照最理性的推斷,凌羽現在應該把抱在懷裡的少女一腳踹飛,但顯然他死也不會這麼做的。
不過好在這次沒有上次那麼凶險,凌羽定了定神,發現自己雖然正在飛快地旋轉著,但是移動速度並不快——換句話說,就像一個陀螺正在飛快自身旋轉,卻不帶有巨大的動能,不會撞在什麼東西上一命嗚呼。
相比之下凶險程度比上次差遠了,明白了這一點的凌羽冷靜下來,用重力靴上的噴射裝置調整了一下位置,他低下頭,看著死死抱著自己腰部的少女——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的她是指望不上了。
「別慌,抱緊我,沒問題。」凌羽吐了一口氣,伸手摟住了少女的脖子——因為婕絲是抱著他的腰,所以他最多也只能摟到這個位置。
「好的。」意料之外的,婕絲的聲音卻比他想像的要平靜得多。
凌羽轉頭確定了一下自己的位置——離上一次進入飛船的船閘並不遠,至少在目視所及的範圍內,凌羽用目光啟動了電腦測算了一下,應該可以安全飛到。
凌羽考慮了一瞬間,大膽地決定了一個策略,他用重力靴的噴射調整了一下位置,讓自己衝著那個巨大的船閘破洞飛去。
「什麼感覺?第一次來到太空。」凌羽掃視了一下屏幕,發現把一切都交給慣性就好,於是他低下頭看著懷裡的少女,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說過可以的吧!我說過我不會變成原子的吧老闆~」似乎是過了剛才一瞬間的緊張,婕絲的聲音恢復了活力,這讓凌羽十分的無語——為什麼這種時候還可以這麼樂觀啊。
「……下次……別這樣了……」責備的話在嘴邊打了個轉,凌羽最終只是輕輕地做出了告誡,自己真是越來越對這個女孩狠不下心了,是被羅根傳染了嗎?凌羽苦笑著想。
「嗯。」婕絲只是輕輕地點了頭,凌羽看不到她的表情。
「準備衝撞,這一次一定要抱緊我!」頭盔顯示器上發出了提示,凌羽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心態,在顯示器閃爍起綠色光芒的瞬間,噴射調整了姿態。
凌羽在最後一刻調整了姿勢,以背部對準了空間站的一個平台,巨大的衝擊讓他感覺五臟六腑都攪在了一起,然而就在他正準備讓婕絲拿自己當緩衝墊的時候,懷中的少女卻鬆開了手!
「婕絲!!」
依然在動能衝擊下在平台上滑行的凌羽大喊一聲,一個翻身就伸出手想要拉住飛出去的婕絲,但是少女卻沒有接住凌羽的手,而是直接飛向了平台的盡頭,如同體操運動員一樣一個空翻,一把抓住了一根伸出平台的鋼筋,停了下來。
「我靠,你差點在五分鐘內嚇死我兩次。」在地板上滑行了十多米最終停下的凌羽在確定婕絲完全停下後,才深深地舒了一口氣,緩緩爬起來,青年看著順著鋼筋爬上平台的婕絲,皺了皺眉頭,「不是說好不要這樣了嗎?」
「我好歹也是TF啊,」婕絲到絲毫沒有愧疚,抬手打開頭盔裝甲,半透明的面罩後,凌羽再一次看到了那張總是帶著溫暖笑容的面龐,「剛才如果我把我的衝擊力加在你身上,我不確定你的宇航服能不能吃得住。」
「……可是萬一……」凌羽還是嘆息著搖頭。
「沒有萬一,我說過了,我也是一個強悍的TF哦。」婕絲站在順光的位置,輕輕地拍了拍凌羽的肩膀。
「不要總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扛在自己肩膀上,我會陪你到最後的。」
「哈——」凌羽差一點爆發出來的憤怒再一次被天使的笑容消彌於無形,苦笑一聲,青年輕輕地拍了拍少女的胳膊,「走吧。」
*****
「這可真是……」
凌羽和婕絲一前一後穿行在長長的通道里,和上次不同的是,似乎是因為上次凌羽打開了發電機的原因,這次通道里有幾盞尚未損壞的燈也亮了起來,照亮了整個通道。
婕絲一直保持著面罩裝甲開啟的狀態,如同一個走進了圖書館的文學少女一般,目光不斷在周圍的牆壁上游弋著。
「這和方舟是一樣的固定方式,這種內裝甲的獨特拼接方法……差不多……就是這附近了吧。」
婕絲伸出手,輕輕地觸摸著佈滿裂紋的走廊牆壁,凌羽沒有說話,只是警惕的戒備著四周。
「所以說這就是你拼了命也要和我一起來的原因嗎?」凌羽端著謎團,兩人在通道里前行了一會兒,才苦笑著開口,「像不像保鏢和科學家的傳統組合。」
「朝聞道,夕死可矣,是這麼說的吧。」婕絲半跪在地上,輕輕抹開地上的浮塵,然後拍了一張照片,「我可是史前文明研究學家,正牌畢業生哦。」
「那你能告訴我們我們現在在哪裡嗎,大科學家?」
凌羽半開玩笑地開口,其實他已經注意到了這條通路是他上次走過的,「再往前走就是上次的那個大型車間了。」
「這就是我一定要跟你來的原因。」婕絲站起身,搖搖頭,俯下身用手臂擦開了大約一平方米的灰塵,凌羽才注意到在婕絲的腳下,有一個路標一樣的東西,一串串史前文明的文字附屬在箭頭的下方,「以你對史前文明的瞭解,上次已經入寶山空手而歸了,不說別的,就這個路標就可以揭示很多東西。」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4 22:39:23
第五十三章 艾薇娜
「史前文明為何來到地球?科考?探索?亦或是被追殺逃竄?無論如何,史前文明並不是地球的原住民這一觀點已經慢慢被大多數人所接受,然而與人類在基因上極其相似卻又不能讓我們將之簡單的歸納為『外星人』,因此『史前文明』這一稱呼就被保留了下來。」
——堅果殼文章:《為什麼明明是外來生命,卻被稱為『史前文明』?》
***
「現在我們所在的位置是貨物碼頭。」婕絲指著地上的史前文明文字開口,「準確的說,是礦物碼頭,太空採礦船在我們進來的那個氣閘卸貨,然後被上層的機器人運往冶煉中心,鋼材則被輸送到這一層,再到你之前看到的生產車間,生產效率高的可怕。」
「我上次倒是沒發現。」凌羽搖頭,「如果我看到了,可以拍照給你看啊。」
「你不瞭解史前文明的文化,老闆,更不瞭解飛船構造,你不明白他們會把標誌寫在哪裡,何況,這是一艘停置了十多萬年的飛船,很多東西都損壞,消失甚至被隱藏起來了,就像這個路標一樣,我不來,你走來走去幾萬次也發現不了,不是嗎?」婕絲雖然話語比較嚴厲,但是口氣卻很輕柔,並不讓凌羽覺得難受。
「唔……沒錯。」凌羽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婕絲的批評,青年也打開了面甲,露出了自己的臉,「那我們現在怎麼走呢?」
「這邊,應該有個緊急疏散通道,離開氣閘,根據地面上寫的東西,通往貨艙18-44,第23,24,25三個生活區,第12生態區和第六艦橋。」婕絲指了指兩人前進方向的左邊,「不過不是說一出去就是這些東西,只是他們都在這個方向。」
「……這艘船上有至少六個艦橋?」凌羽大惑不解。
「不,不是這個意思,是史前文明的一個習慣而已,」婕絲給出了解釋,「分艦橋一般都是分管某個區域的,並不能控制整艘船,類似於一個分區的控制中心吧,理論上說主艦橋是可以控制所有分區的,但是如果主艦橋出現問題,這些分艦橋也可以,比如第六劍橋應該可以控制生活區23到25……大體就是這樣。」
「原來如此。」
凌羽點點頭,繼續端著槍搜索前進,不多久,兩人就看到通道的左邊出現了一扇被漆成黃色的小門。
「你說的疏散通道就是這裡了吧,」凌羽走上前,注視著這扇基本上和牆壁融為一體的黃色小門——事實上,它和周圍金屬牆壁的區別只有顏色而已,對於上一次沒有充分照明的凌羽,是不可能發現的。
「是這裡,黃色對於史前文明來說,是危險和緊急的意思,相當於我們的紅色。」婕絲伸出手,一把按住左邊的一塊沒有任何異常的牆壁,輕輕一滑,牆壁後面露出了凌羽上次見過的機械開鎖裝置。
「這真的是逃生通道嗎……」凌羽對於藏得這麼深的手動開門裝置表示了質疑和無奈,「緊急時候怎麼才能注意到這個逃生通道的手動開門裝置啊。」
「這是因為文化差異,」婕絲一邊開門一邊耐心地解答著凌羽的問題,「所有史前文明的逃生通道都會用黃色標註,倒三角形的牆板左數第二塊必然有手動開啟裝置,如果所有都是這樣設計的話,那麼大家就都會記住。」
「而敵人……則找不到開關。」
婕絲的話停頓了一下,凌羽卻覺得婕絲似乎說出了不得了的事情。
敵人?什麼敵人?史前文明的敵人嗎?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有些事情說來話長,你知道了也沒什麼意義。」伴隨著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凌羽面前的金屬板緩慢地向上收起,裡面的感應燈一串串地亮了起來,露出了一節向下的直梯。
「沒關係,我對理論知識沒什麼興趣。」凌羽拍了拍婕絲的肩膀,示意她不用擔心,然後向前一步,鑽進了門裡。
「安全,下來吧。」
向下的直梯大約有三十米高,凌羽並沒有直接滑下去,而是一步一個橫槓確定這個至少十二萬歲的梯子沒有問題,然後走到了底,端起槍,確認沒有問題,才按動了通訊器。
婕絲倒是很爽快地夾著梯子直接滑了下來,而後俏皮的衝著凌羽吐了吐舌頭,抬頭看向了前方的平台。
「這個應該是運輸系統,文獻裡有記載。」婕絲一邊從左眼裡調取數據,一邊向前走去,「這種超大型飛船都有懸浮交通系統。」
「呆在我後面。」凌羽伸出手,攔住了想要走到前面的婕絲,緩緩走向了遠處的平台。
「有軌道,沒有列車。」凌羽走到平台的邊緣,即使是對史前文明一無所知的他也看出來這是類似地鐵站台的東西。
「唔……不應該啊。」婕絲繞到站台邊的一個類似控制台的東西前,伸手抹掉上面大約二指厚的灰塵,露出了一張已經幾乎完全破碎的「紙片」。
「安全須知……須啟動……『艾薇娜』?」婕絲看了看整個面板,突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老闆,這邊這邊。」
「怎麼了?」
「試試看,啟動這個。」
凌羽看了婕絲一眼,點點頭,而後將自己的手掌按在了控制台旁邊的一個方框裡。
一陣電子回路的光芒從凌羽的手掌下閃過,整個面板上的等逐次亮起,而後,一個光球突然出現在了兩人的面前——控制台的正上方。
「是全息影像。」婕絲一把拉住了端起槍的凌羽,「『方舟』上我見過。」
「唔……」凌羽有點窘迫地笑笑,不過本著小心無大錯的道理,凌羽只是把槍口放低了一點。
就在這時,光球轉動了一下,飛向了兩人的身後,緊接著,一道道數據流閃過,光球變成了一個半透明的漂浮在空中的女性的形態。
一陣意味不明的聲音傳來——當然,這是對於凌羽而言,婕絲看了一眼聲音的主人——那個半透明的數字少女,而後轉過頭,金屬的左臂食指上伸出一個接口,插入了控制台下方的一個缺口中。
「接收到來自艦橋的命令,正在加載新的升級補丁。」
半透明的少女的身影因為婕絲的動作瞬間消失,甚至連那個光球都抖動了幾下,不過很快,它就恢復了亮度,並且重新恢復了女性的姿態。
「它的數據庫被毀了,所以不太可能回答我們關於這艘船從哪兒來的秘密,」婕絲一邊操作著全息鍵盤一邊給出了凌羽不太好的答案。
不過那其實也不是凌羽感興趣的。
「歡迎登艦,大副先生,距離您上次登陸艦已經過去了——53443233個——第三行星自傳週期,約合146419.8個第三行星公轉週期。」
「加載17到51號附加補丁包。」就在凌羽發愣的時候,婕絲開口了,「備註名,『太陽系與地球』『人類的文化』等。」
「加載完畢,歡迎您,大副先生,距離您上次登艦已經過了53443233天,有什麼可以效勞的。」
「這是人工智能?」凌羽側過頭,從婕絲那裡得到了點頭肯定後,微微沉默了一下,下達了第一個命令,「介紹一下你自己。」
「這裡是限制型人工智慧輔助界面,代號『艾薇娜』,我的主要工作是負責飛船上的低主觀能動性智慧管理,如果權限許可,您可以通過我聯繫附近的艦橋以及總艦橋,並且通過我對本區域內的所有設備進行管理和控制。」
「好像是……很方便的系統。」凌羽和婕絲交換了一個眼神,「不過限制型是怎麼回事,你不是這艘飛船的AI嗎?」
「AI:無限制型人工智能,我並不是AI,我只是一個擁有低等管理權限的輔助性限制型人工智慧,本身並不具備高主觀動能性。」
「也就是說,她只是一個基本的輔助程序,並不是『智能』。」婕絲轉頭看著凌羽,「不奇怪,真正的AI,說不定在『方舟』裡。」
「有空我再慢慢問你關於方舟的事情。」凌羽點點頭,「艾薇娜,這個區域是做什麼的?」
「這裡是通勤交通第17號線終點站,貨物與資源碼頭區,從這裡乘坐通勤交通車可以前往飛船的90度環區。」艾薇娜的聲音散發著機械特有的僵硬和麻木,即使她的外形是個少女。
「90度環區?」
「飛船被分為四個環區,以圓周角劃分,90度環區是指90度到180度這一區域。」
也就是說,飛船按照角度被分為了四個區域。凌羽點點頭,用手托著下巴,轉頭看向婕絲,「你怎麼看?」
「先去第六艦橋吧。」婕絲略微思索了一下,「最好能先搞到這個區域的地圖才好。」
「我需要去第六艦橋的……通勤車?」凌羽點點頭,對著艾薇娜用不太確信的口氣下達了命令。
「好的,正在調度中……檢測到基因序列錯誤,您沒有前往第六艦橋的權限,請重新進行身份檢定,如有其他疑問,請利用旁邊的通訊裝置聯繫第六艦橋。」艾薇娜的身體突然閃過一道黃光,而後給出了讓凌羽意外的否定回答。
「呃……怎麼會這樣,我不是大副嗎?為什麼連進入第六艦橋的權限都沒有呢?」凌羽摩挲著下巴,轉頭看了看,沒有找到艾薇娜口中的「通訊裝置」。
其實凌羽是有心理準備的,不管艾薇娜給出什麼理由——沒電了,車壞了,路被堵了,他都不奇怪,但是這確實是他沒想到的一個回答。
「是的,大副先生。」艾薇娜只是沒頭沒腦的給了這樣一句回答。
「果然是這樣。」就在凌羽莫名其妙一籌莫展的時候,托著下巴思考的婕絲突然出聲了。
「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凌羽轉過頭,不過婕絲卻沒有回答,只是將自己的右手按在了凌羽剛才進行基因檢定的面板上。
「鑑定錯誤,如果您使用了機械手臂,請使用自然手臂進行基因檢定,如果您沒有自然手臂,請使用基因權限卡。」
這次,艾薇娜給出的回答讓凌羽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但是當他轉過頭的時候,卻只看到婕絲衝著他揮了揮手。
「老闆,先去生活區吧。」
「我要去生活區,權限夠嗎?」凌羽看著婕絲,還想問些什麼,但是卻把話又嚥了回去,轉頭對艾薇娜下了命令。
「好的,指令收到,正在檢測車輛狀況……檢測完畢,已收到13號車回應……調撥中……」
凌羽看著婕絲,少女似乎在沉思什麼,凌羽也就沒有開口打擾。
很快的,一輛黑色的三角形車廂開了過來,停在了站台邊。
「史前文明好像很喜歡三角形的造型。」凌羽打量著面前的「通勤車」,刻意的開了個玩笑。
「嗯啊……」婕絲心不在焉地點點頭,「無論如何,我們先去居住區吧,其他的東西,我路上再給你解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4 22:39:44
第五十四章 基因密碼
「……因此,很明顯的,從TF改造手術以及史前文明設備的使用情況上來看,當代人類有極大可能是史前文明根據自己的基因圖譜製造出來的,此外,還有另一種觀點認為現代人類是被史前人類在基因層面進行了篩選和改造的直立猿,無論如何,人類並不完全是由自然演化出來這一觀點,已經得到了相當一部分人的認可。」
——同盟時報,科學版文章《再議人類的起源》。
***
「其實這件事情,說來非常複雜,我就想辦法直截了當的給你說清楚吧。」
凌羽站在「通勤車」上,雙手扶著欄杆,透過三角形的玻璃注視著窗外的一片黑暗,婕絲站在他的身邊,雙手抱在胸前,似乎是花了一段時間來整理自己的話語。
「目前世界上的主流看法,一般認為人類的進化過程中,史前文明是扮演著極為重要的角色,大概,重要到上帝的層面也不為過吧,那些人類進化過程中的空洞,有很多證據直接指向了史前文明的『催化』。」
「當然,這個觀點二十年前就被提出來了,」婕絲繼續陳述著,「在人類最後的黃金時代,能源危機爆發前的21世紀初,就有無數藝術作品已經做出了預言,所以其實人類還是蠻容易的就接受了這個事實呢。」
「我看不僅僅是接受,」凌羽的笑聲透過麥克風傳來,青年聳了聳肩,「藝術屆已經普遍承認了『新文藝復興』的存在呢。」
「嗯,從2154年到現在仍然在持續著,對神話的新解讀,對古代文明的重新研究和新的崇拜,復古主義橫行的藝術界……說起來我沒從你的衣服裡找到一套漢服啊,我以為你是很復古的人呢。」
似乎是因為氣氛有點嚴肅,婕絲輕輕地開了個玩笑。
「我已經過了裝中二玩cosplay的年紀了……」凌羽下意識的吐出了回答,不過突然感覺到這個打擊面似乎大了點,補充了一下,「當然這不代表我對傳統文化的意見,只不過比起現在的年輕人,我已經是『套中人』了也說不定。」
「才二十六歲就不要一副六十二歲的口氣啦,」婕絲抬手拍了凌羽的肩膀一把,「言歸正傳,根據騎士團可以透露的研究成果,和一些我們身上發生的事情,我是這麼考慮的。」
婕絲吸了一口氣,猶豫了一下開口。
「很有可能,史前文明在改造我們的時候,使用了自己的基因片段,甚至,大膽一點的猜想,我們甚至可能是史前文明和直立人的混血後代。」
「主張你們的『神』曾經和一群高等猴子交配過應該不是騎士團能夠接受的觀點,」凌羽明白了婕絲猶豫的原因,轉過頭,「你可是越來越異端了。」
「究竟應該遵從科學,還是應該遵從神明,這是騎士團從誕生之日起就一直在爭論的話題,這種爭論,大部分時候都以雙方的妥協告終,」婕絲抬手在頭盔面罩上輕輕地抹了一把,「但現在是二十二世紀了,即使最激進的神明派,也不會覺得宗教可以控制所有人,尤其是一群科學家。」
「嗯,很高興看到人類的守護者還有這個態度。」凌羽笑笑。
「言歸正傳,根據剛才艾薇娜表現出來的態度,很明顯,史前文明是利用一套基因密鑰的系統來確定飛船的權限範圍的,除此之外,還有一點需要注意的,就是這些史前文明的『黑科技』武器,很多也是利用這個系統來確定使用者的身份的。」
「你是說,『契合度』?」凌羽看著下意識的握住自己右臂的婕絲,後者輕輕地點了點頭。
契合度,也就是大部分史前文明物品對使用者進行基因測序的結果,某種意義上,可以理解為一個「對使用者認可」的過程,只有擁有匹配的基因序列,才能發揮武器的完整性能。
「說起來,『謎團』好像還沒有進行過『契合度』的檢測,不要緊嗎?」凌羽下意識的摸了摸腿上的手槍。
「謎團內部沒有史前文明的納米電路,不需要這個過程。」婕絲搖頭打消了凌羽的疑惑,而後繼續陳述,「然而,我想,你左手手背上的黑色紋路一定是讀到了你身體裡的基因片段,從中找到了吻合的內容,因此才允許你使用傳送能力。」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為什麼我明明被認可是那個『大副』,但是卻沒有相應的權限,」凌羽看了看自己的左手,隔著手套他並不能看到那個應該還是藍色的紋路,「此外,如果不認可我,為什麼我又能啟動發電機,甚至坐上這輛纜車?」
「因為基因是會被污染的。」婕絲若有所思的給出了解釋,「簡單來說,假設你的父親是史前文明人,而你的母親是人類,那麼你只有二分之一的史前文明基因,而如果你的母親還是人類,那你們的孩子將只有四分之一的史前文明基因。」
「這個我理解,就像血統一樣,」凌羽點點頭,轉過身,背靠著欄杆看著婕絲,「那會不會完全喪失史前文明的基因呢,十五萬年過去了。」
「『一尺之捶,日取其半,萬世不竭。』」婕絲搖頭。
「……說人話。」
「那……芝諾的阿喀琉斯與烏龜的悖論聽過嗎?」婕絲愣了一下。
「……沒有。」
「總之,1被無數個二分之一整除,只會無窮小,而不會成為零,懂了吧。」
「哈,你還是會說人話嘛。」凌羽毫無自覺的點了點頭,「所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就算是十五萬年過去了,還是會有極少一部分的人擁有史前文明的基因,所以人類可以打開『方舟』,使用史前文明那些會對基因測序的工具和武器……以及成為TF。」
「是的,TF改造本身是一種基因改造,不管哪一系的改造都是對基因的優化,進行引導性或者非引導性的突變。」婕絲雙手一推,離開了欄杆,在小小的通勤車裡轉了半圈,「但是這就出現了個問題。」
「什麼?」凌羽眉毛一挑。
「那就是,如果整艘飛船都是用基因密碼進行管理的,那如何應對史前文明對自己不斷的改造,」婕絲走到旁邊的金屬椅子上坐下,十五萬年歷史的椅子發出了小聲的吱呀,「而且,機械改造也很普及,如果有哪個史前文明的船員把自己改造成了全身的機械人,那麼怎麼通過基因檢定?」
「嗯……」凌羽點點頭,沒有打斷婕絲,於是少女終於給出了自己的結論。
「我覺得,事情是這樣的,檢定和基因測序並不是完全測繪32對染色體,而是由操作者指定幾個基因序列進行測序,而每個權限都不一樣——通俗的說,假設,我指定調動這輛纜車需要測定我的7號基因,那麼只要測定我的7號基因序列,那就可以確認我的身份;但是進入艦橋,可能就要測定我的7,12,23三組基因,確定沒問題才可以,所以,這就是為什麼老闆你可以傳送,可以啟動發電機,卻去不了艦橋。」
「嗯,有說服力的推理,」凌羽點頭表示認可,不過他還是攤開了手,「但是我們該怎麼找回這些失落的基因呢?」
「兩個方法,其中一個短時間解決不了,另一個就是艾薇娜給我提到的,『請使用基因權限卡』——就像我剛才說的,基因檢定必須接觸到身體,至少是身體的某個部分才可以,那裝備了機械身體的史前人類怎麼辦呢,很簡單,把自己的基因信息儲存起來,需要的時候類似門禁卡一樣一刷就可以了。」
「這樣不會太危險嗎?等於別人擁有了你的基因信息,而且這樣的話,豈不是艦長的基因卡一旦丟失,整艘船都有可能被竊取?」凌羽揉了揉頭盔的下部,皺著眉反駁。
「如果只是低級船員這樣,那就不會有太高的風險,」婕絲搖搖頭,「我還注意到一個細節,當你出現錯誤的時候,艾薇娜沒有要求你『請使用基因權限卡』,所以,很可能,大副這種職位根本就沒有基因權限卡,而必須經過全身的基因檢定,甚至相關的編碼才可以。」
「……嗯,我暫時沒有什麼問題了,所以你的意思就是,我們現在去生活區,看看能不能找到基因權限卡,然後才能進行下一步的探索,對嗎?」
凌羽總結了一下,而後,他清晰地感覺到一直高速行駛的列車速度慢了下來,而不遠處,一盞盞燈也逐次地亮了起來。
「對,就是這樣,」婕絲點點頭,站起身,不多時,車輛穩穩地停在了一個寬大而空曠的站台上。
「對了,有件事問你。」車門打開,凌羽卻突然想起了什麼,跟著婕絲走出了列車,「你剛才說,還有一個短時間解決不了的方法,是什麼意思。」
「這個啊……」婕絲抬起手整理了一下頭盔和宇航服連接的部分,似乎是有點不太舒服,「簡單,給你也做一下基因優化就好了。」
「……你是認真的?」凌羽伸手幫她在脖子上揉了揉,但是臉上驚訝的表情卻非常清晰。
「同盟完全是山寨騎士團的TF改造技術,效率低下,廢品率高,騎士團的騎士都是『方舟』醫務室的培養艙裡改造出來的,是正牌的史前文明技術,水平自然不可同日而語。」婕絲花了一番功夫,總算把頭盔調整好了,轉頭看著凌羽,微微一笑,「老闆,你覺得這麼大個飛船上,找不到一個醫務室,一個醫療艙?」
***
凌羽原來以為,所謂的生活區就像科幻電影裡面的船艙一樣,金屬的天花板和走廊兩旁都是一間一間的如同賓館一樣的房間,但是眼前的景象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錯落有致的金屬模塊化小房間搭成了一個個並不算高的小樓,雖然談不上私人花園,但是陽台,公共綠地和小花園卻是滿地都是——根據婕絲的說法,這種設計的必要性在於最大限度緩解船員的心理壓力,不要讓船員染上一系列長途星際航行可能帶來的心理和生理疾病。
當然,鑑於人類從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因此也說不出是什麼病。
這個編號為23的生活區並不大,只有一條街和一個小花園——當然所有的植物都已經消失無蹤,甚至連泥土都不知所蹤,只留下一個一百平方的坑洞,金屬的地板上,還有依稀是噴灌裝置的殘留痕跡。
「要搜索這裡可是個苦差事,而且飛船上大概會有幾百個這樣的小型生活區……有什麼好的建議嗎,史前文明專家?」
凌羽端著槍,站在花園前,抬頭望著天頂上如同太陽一樣的照明燈,就如同一個站在空無一人的大馬路上的小孩,又像是鋼鐵森林裡迷失的路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4 22:39:59
第五十五章 生物鏈
「……生命的頑強要遠遠超出人類的想像,且不說可能隨著人造設備飛散到其他星球上的地球原生微生物,即使很多在科學角度看來很『脆弱』的生物,都有可能在極端的自然淘汰中進化並且生存下來,而人類的適應能力的強弱,則又是科學界無法達成統一的問題了……」
——ACA科學雜誌《科學視野》
***
「這……老實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婕絲站在凌羽的旁邊,聲音很輕,彷彿聲音稍微大一點就會驚醒這座沉睡了十五萬年的小鎮一樣。
「有沒有什麼能夠給我們線索的東西,比如主電腦,信息記錄什麼的?」
凌羽轉過身,繞過花壇,小心地端著槍走到了一間房子的門口,把手放在旁邊的類似掌紋鎖的平台上。
平台閃過了一絲黃光,沒有更多的反應。
「這些房間的基因鎖應該都是針對房主本人的,老闆你應該打不開。」
婕絲事後諸葛亮地走到門前,思考了一下,然後抬起右手,擰動了一下右手的手套,把手套摘了下來!
「喂喂!你……」
「不要緊的,我在手腕處做了密封。」婕絲抬了抬手臂示意沒事,「我早料到這種狀況,所以做了準備。」
「你準備砸開這扇門麼?」凌羽走到門前,輕輕地敲擊了一下金屬門,回聲很悶,「實心金屬的。」
「試試看吧,連接的地方經過這麼久的歲月應該很脆弱了,就算不行還有窗戶。」婕絲後退幾步,吸了一口氣,衝刺向前,一拳砸在了金屬門上。
「轟——」
出乎意料地,門不僅僅被打開了,而且是整塊金屬板整個如同砲彈一樣被打飛出去,扭曲變形著插入了後面的牆壁中。
「看來我們高估了史前文明的民用材料技術。」凌羽一把從後領子處提住因為慣性差點一頭栽倒的婕絲,「這種程度的話,我一個迴旋踢也能打開。」
「唔,呃,民用材料啊。」捷絲點點頭,尷尬地笑了笑,馬上轉移了話題,「那要不然,老闆我們分開搜索吧,我搜索對面,你搜索這條街。」
「嗯……」凌羽猶豫了一下,不過轉頭看了看被打成一百二十度角還深深插入牆壁的門板,點了點頭,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頭盔,「總之萬事小心,有任何狀況立即聯繫我。」
「明白~」婕絲敬了一個騎士禮,但是半透明的頭盔後面吐著的舌頭讓這個動作怎麼也莊重不起來。
看著轉身離開的婕絲,凌羽嘆了口氣,轉頭開始了自己的搜索。
****
生活區並不大——準確的說,只有兩條街,大約二十棟不到的二層到三層小樓,在第一個房間裡一無所獲後,凌羽開始了枯燥無味而又必須保持警惕的搜索過程。
大部分房間都只剩下一些金屬的家具,或者說,家具的金屬部分,凌羽不知道史前文明的客廳裡有沒有沙發,但是從大片大片的空曠來看,史前文明也蠻喜歡木質——或者其他可能會在十五萬年中徹底消失的材料做家具的。
一無所獲。
「你那邊有進展嗎?」凌羽這邊已經幾乎走到了街道的盡頭,掃瞄過的所有的房間裡沒有任何電子產品的痕跡,他緩慢地從房間裡退出來,走到空曠的大街上,開口。
「沒有,」婕絲的聲音也很輕,「運氣不好的話要到下一個生活區才能找到了。」
「我試試這間,說不定有什麼收穫。」凌羽轉過身,目光落在了街尾的一間小樓上——之所以讓他跳過另外三間更近的房間的原因是,這棟隱藏在街道最裡側的二層小樓,似乎比其他幾間都要大一點。
凌羽一路小跑穿過街道,走到了建築前,令他感到驚訝的是,這棟建築的電子門竟然是開著的。
凌羽小心地往前走了幾步,然而耳邊卻突然傳來了婕絲的聲音。
「等等,老闆,情況不對。」
「怎麼了?」
「灰塵的厚度不均勻,不是自然形成的,我掃瞄了一下,很明顯是有生物活動,然後掩蓋自己痕跡的跡象。」
「看來我們有伴了,」凌羽攥緊了槍柄,隨即又讓自己放鬆下來——用力過大會導致肌肉僵硬從而降低反應能力,「能判斷是什麼類型的麼?」
「這手法有點像地球上的一些犬科動物,但是相比地球上的動物又有些拙劣,有可能是人為偽裝的也說不定。」
「明白了,我會小心的。」
凌羽邁進門,小心地注視著房子的每個角落,確認安全後,他啟動了掃瞄儀。
「沒有嗎……」
房間的掃瞄進度很快超過90%,但是依然沒有任何電子信號的反應,然而,還沒等失望的情緒蔓延開來,突然,綠色的窗口就伴隨著清脆的滴答聲充滿了凌羽的頭盔!
「婕絲,有收穫,我去看看。」
「小心。」
雖然婕絲看不到,但是凌羽下意識地點點頭,他按照掃瞄儀的提示,走到了隔著半張牆,大約是飯廳的地方,根據頭盔顯示器的指示,蹲下身,伸手在堆積的灰塵中翻找到了一塊半透明的人造物體。
「是這東西嗎?」凌羽仔細端詳著手中的如同切片樣本一樣的東西,就如同一塊平淡無奇的玻璃一樣,既不發光,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凌羽的手指輕輕用力,金屬的外廓哢嚓地一聲碎裂開來,凌羽嚇了一跳——好容易找到的東西可千萬別被弄壞了。
「老闆,把你找到的芯片插進腰間的插槽裡,我在那邊裝了一個3D掃瞄儀,我先拿到信息,看看能不能複製。」
「唔,好。」做賊心虛的凌羽小心地把碎裂的金屬外廓復原,然後插入腰間的掃瞄儀裡。
但是,下一秒,凌羽就順勢一把握在了腰後的匕首上!
巨大的危險感從背後傳來,凌羽瞬間做出了三個反應——蹬腿前撲而後轉身;把謎團手槍擋在身前;以及關閉了頭盔的面部裝甲。
而最後這個動作,毫無疑問,救了他一命。
而後,他就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巨大的撞擊力砸在了他的頭上,從左側臉部如同耳光一樣將剛完成翻身的青年抽了出去。
頭盔面甲瞬間破裂,連帶能抵擋步槍直射的透明面罩一起破碎,系統在第一時間做出了面罩破裂的封閉應對——一個藍色的半透明密封目鏡從頭盔上部向下彈出,和下面彈出的軟質呼吸面罩一起將凌羽的整個臉部保護了起來。
撞擊在牆壁上的凌羽看著一閃而過的黑影,迅速抬起手槍,一道彩虹色的光芒劃過空氣,卻沒能阻止黑影直接撞擊在凌羽的胸口。
整面牆壁被徹底地撞塌,而凌羽卻也抽出了匕首,三棱刺衝著懷裡的黑影一刀刺下,凌羽只感覺到匕首如同刺入了花崗岩中一樣難以寸進。
頂著黑影的謎團手槍再次噴射出彩虹色的光芒,連中兩槍的黑影發出一聲哀號,被凌羽一腳踢飛。
直到現在,凌羽才看清楚自己的對手。
那是一隻犬科類動物,比狼還要大一些,大概有獅子的大小,爪子上有利刃一樣的指甲——這就是頭盔破碎的罪魁禍首。
此外,它的武器應該還有鋒利的牙齒,以及背上的如同劍龍一樣的背刀。
凌羽低下頭,撞擊的痛覺緩緩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撕裂的疼痛——胸口到小腹大概20公分的切口應該就是面前這個怪物背刀的傑作了。
凌羽握緊左手的匕首,剛才匕首的攻擊沒有起到什麼作用,因為他發現在這個狼犬怪物的正面頭肩的部分,有一層和膚色幾乎相同的有機物甲殼,大概硬度應該不次於花崗岩——根據剛才一刀的測試,厚度不明。
「正好,這些麻煩的東西也就不用了。」
凌羽抬手摘掉破碎的頭盔——事實上上次凌羽就證明了一旦電力系統啟動,那麼飛船上的環境至少是不會致命的。
將頭盔丟在地上,凌羽的目光回到同樣在原地沒有攻上來的怪物身上,最有效的武器顯然還是謎團手槍,怪獸腹部和胸部流淌出來的紅黑色血液證明了這一點,但問題也顯而易見:毫無停止作用的謎團手槍,對付這種近身攻擊的怪物顯然並不合適。
正在凌羽打算繼續觀望的時候,怪物突然動了,黑色的狼犬四肢一蹬,張開嘴巴露出獠牙就衝著凌羽撲了過來。
凌羽一個側身閃開,衝著狼犬的側面就是一槍,一個二點五公分的孔洞出現在怪物的腰腹部,然而狼犬卻完全不為所動,一個撲空馬上調整姿勢,衝著凌羽端著槍的手臂一口咬了下來。
不過,還沒等它滴著口水的牙齒碰觸到凌羽的右手,左手的匕首自上而下一閃,重重地砸在了它的腦袋上!
之所以用「砸」而不是「刺穿」,是因為凌羽也沒想到這一擊竟然會被滑開——堅硬的頭部半圓形的皮膚裝甲滑開了凌羽的匕首。
而凌羽才發現到現在他都沒有打開匕首上的電熱片!
這個失誤讓凌羽的右臂被怪物的牙齒劃出了一道血痕,留有後路的凌羽一個後空翻,帶起雙腳踢在了怪物的下巴上,阻止了對方追擊的可能。
翻身落地的凌羽沒有猶豫,連開兩槍打空了謎團裡的蓄電池,似乎是察覺到了謎團手槍對自己的威脅,同樣調整姿勢重新撲上的怪物靈巧地扭動了一下身體,避開了凌羽瞄準的頭部。
右手一甩丟掉謎團手槍的凌羽瞬間開啟超頻,衝著怪物直衝而上,亞音速攻擊一拳打在了怪物的頭部!
然而,凌羽卻沒有放過它的意思,意識到了這個怪物的危險之處的他右腳蹬地,跟隨著被打飛的怪物衝了出去,貼著向後飛行的怪物,一記膝撞頂在了怪物柔軟的腹部!
在巨大的慣性作用下,一人一怪就這樣直接撞破了古老的金屬牆壁,沖上了大街!
「幫個忙!婕絲!!!」
無獨有偶,衝出牆壁的瞬間,凌羽突然發現了正在向這邊奔跑的婕絲,隨即改變了策略,再次蹬地跟上依然浮空的怪物,一腳將它踢向了婕絲的方向。
心神領會的婕絲亮出機械的右臂,一拳打在向自己飛來的怪物的背部,保持著音速飛奔的凌羽接踵而至,一記膝撞打在了怪物的腹部!
怪物堅實的身體終於再也無法承受如此猛烈地連續撞擊,被來自背部和腹部的兩股巨大的反向力量生生撕裂,沿著胸部下方被「一刀兩斷」!
一聲悽慘的嚎叫從怪物的嘴裡噴出,一同飛上天空的還有暗紅色的鮮血,而凌羽為了確保萬一,還高高躍起,將已經預熱完畢的短劍從上而下貫穿了怪物像狼犬一樣的頭部,將它釘在了地上。
燦爛的火焰沿著匕首燃燒起來,凌羽鬆開刀柄後退幾步——電熱刀最高功率的近三千度高溫將怪物的脂肪和肌肉直接點燃,對上半身完成了火化的步驟。
「老闆你沒事吧!!你的頭盔呢?!!」
完了,這下要被煩死了。
聽著婕絲責備而關切的聲音,凌羽愣了一下,心想。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4 22:40:15
第五十六章 信仰與現實
「……真神教作為一種邪教,已經滲透到了地球的各個角落,這種否認進化論精神,單純的認為人類應該通過對根本不存在的『高等文明』進行膜拜,從而解決一切問題的思想毫無疑問是一種墮落而最終會將人類的未來斷送的思想,事實上,騎士團建立在這種思想上的統治,毫無疑問也是風雨飄搖的……」
——《進化日報》
***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你能不能看在我是老闆的面子上……放過我呢?」
凌羽摸了摸被婕絲噴上止血噴霧的胸口傷痕,帶著無奈的笑容,從怪物被火化的灰塵中翻找出了那把匕首,出乎意料的,刀柄竟然完好無損,看來不僅是刀刃,連刀柄都是可耐高溫的設計。
「唉……真是拿您沒辦法。」婕絲也掛著同樣無奈的表情,抬手摘掉頭盔,露出一頭被盤起的金發。
「十五萬年了,這艘船上竟然還會有生物存在。」
凌羽轉過頭,將匕首甩了甩,散去上面的餘溫,而後轉手插進了自己的後背的刀鞘裡,又拿出謎團手槍,將槍管向下掰開,彈出還冒著煙的聚變電池,從腰後的口袋裡掏出一個新的裝進去。
「雖然不是什麼好消息,不過也算是預料之中吧。」婕絲一邊梳理著凌亂的劉海一邊轉過身,衝著尚未被火化的狼犬怪物的下半身走去,蹲下開始檢查殘存的屍體,「這麼大的飛船,肯定有生態區,生態區在飛船被廢棄後演化出自己的生態系統和生物鏈,雖然概率不大,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那看來我們的探索必須要更小心才行。」凌羽走到婕絲身邊,手扶在她的肩膀上,「怎麼樣,結果如何。」
「是一種沒見過的生物,從基因角度講,和始祖犬科動物可能會有聯繫,但是在這艘船上進化了十五萬年了。」
「武器是牙齒,利爪和背部的刀刃,攻擊方式和犬科動物類似,但是能判斷威脅,有基本的戰術智力,正面有花崗岩級別的裝甲。」凌羽甩了甩手,看著被婕絲小心塗上了抗生素而後包好的右手手腕,「是否有毒不清楚,但是就算有,對TF也沒有效果。」
「對了,還有一點,」婕絲也伸出手,不顧流淌在地上的黑紅色血液,將怪物的身體翻了個身,指著對方大腿上的一道痕跡,「這個傢伙受傷了,就在腿這裡。」
「你是想說,它其實也是獵物嗎?」凌羽蹲下身,順著婕絲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也就是說你之前發現的掩蓋痕跡,是它用來掩飾自己痕跡的?」
「很有可能,因為這個區域是我們剛剛通電打開的,而且從痕跡來看也不像是經常有動物活動,」婕絲皺了皺眉頭,「對了,還有一點要注意,這種犬科動物有很大的可能是群居的。」
「那看來我們還是挺走運的,」凌羽站起身,「如果第一次就面對十幾隻這種傢伙,那可能就很麻煩了。」
「嗯……總之研究的價值不大,我提取一些樣本就可以了。」
婕絲的右手在被分為兩半的怪物灑落一地的內臟裡不斷地翻找著什麼,粘稠的紅黑色血液和不知道什麼的五顏六色的液體沾染在婕絲防護服的手臂上,看得凌羽皺了皺眉頭。
「不習慣嗎,老闆,」婕絲俏皮地笑了,「我可是見過自己肝臟的人哦,給你說過的吧。」
「我只是擔心會有什麼不知名的病菌而已,」凌羽輕輕地搖了搖頭,「有時候真覺得機械TF不人道。你這麼漂亮的小姑娘,也虧那些改造的人下得去手。」
「這句話我就當表揚收下啦。」婕絲扭過頭,吐了吐舌頭,而後站起身,雙手交錯,將沾染上了體液的手套脫下,丟在地上,而後從身後拿出一副備用的手套套在手上,「大概……因為我們是兵器吧,兵器也就無所謂人道了。」
「唔……」凌羽垂下頭,意識到自己似乎說了什麼不太合適的話,抬手輕輕地拍了拍婕絲,沉默了一下,拿出腰間的那個玻璃一樣的卡片,轉移了話題。
「怎麼樣,卡片是我們需要的嗎?」
「看信息來說,至少這應該是還能工作的一片記錄有DNA信息的。」婕絲接過凌羽遞過來的卡片——說是卡片,其實是三乘三釐米的一個正方形,「這種有機材料我在方舟的文獻中見過,是這東西沒錯,不過能不能正常工作就要看我們的運氣了。」
「我有個問題。」凌羽猶豫了一下,「這裡面如果有DNA信息,那你們豈不是能夠複製出來一個史前人類?」
「噗,在你們看來騎士團真的是無所不能的嗎?」婕絲噗嗤地笑了出來,將卡片交還給凌羽,「首先,且不說我們有沒有能力單純根據信息就還原染色體的逆天能力,這裡面一般都不可能含有完整的23對染色體的信息啊。」
「唔……做不到嗎?」凌羽對科學不是很在行,「我還以為你們可以複製一個史前人出來切片研究呢。」
「完全沒可能的,光知道信息,和能夠根據信息製作出對應的東西,本就是天差地別的能力,如果我們能做到那一步,恐怕也不需要什麼神了,我們自己就是神。」
婕絲說著,意味深長地看了凌羽一眼,不過凌羽卻不太能夠理解這個眼神背後的意義。
「無論如何,這樣的話,應該可以打開去第六艦橋的道路了。」
沉默了一會兒,婕絲將卡片交還給凌羽,點了點頭,凌羽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婕絲已經轉身走向了電車的方向。
****
「我說,該不會我們這次又要空手而歸了吧。」
沉默持續了一段時間,以至於這種沉默讓凌羽感覺到了不自在,終於,青年在去第六艦橋的半截懸浮列車上主動發問了。
兩人原路返回了艾薇娜那裡,而後用基因卡片啟動了去第六艦橋的懸浮列車,不過當列車進站的時候,兩人驚訝地發現這輛通往第六艦橋的懸浮列車只有一半——列車的尾部彷彿吃了一發大口徑砲彈一樣化為灰燼,斷裂處扭曲的金屬和被燒黑的內襯如同狗牙一樣參差不齊。
「嗯?啊,不至於吧。」婕絲扭過頭,把目光從斷裂的地方挪開,婕絲這個反應讓凌羽多少有點安心——她並不是在生氣或者難過,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是在思考什麼而已。
「第六艦橋裡可能不會有什麼有用的東西吧,我猜,」凌羽搖搖頭,露出一個無奈而糾結的笑容,「當然,只是直覺而已。」
「其實第六艦橋不是目的,目的是醫務室。」
婕絲再次思考了幾十秒,而後開口,「如果我們找到醫務室,而老闆你的權限足夠進入的話……可能就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還以為那是將來的事情呢?」凌羽倒是被婕絲的說法愣了一下,「我們現在就能找到嗎?」
「至少第六艦橋可以給我們關於醫療區的地圖,這個很重要,」婕絲點點頭,「而且可能還有武器庫和自動防禦系統之類的分部,這些都是潛在的資源,不過當飛船被拋棄的時候,這些區域肯定都被清理過後進行封閉處理過,所以也不要抱太大的期望。」
「飛船被拋棄?」凌羽眉毛一挑,「什麼意思。」
「其實從第一眼見到這艘船我就這麼覺得,很可能,方舟,也就是騎士團的『聖地』就是這艘船的一部分。」婕絲看著凌羽的眼睛,雙手環抱在胸前,因為思考而時而有些停頓,「這艘船在十五萬年前來到太陽系,目的暫時還無法確定,可能是星際戰爭,或者是科學探索,又或者僅僅是一次盲目而錯誤的跳躍……總之,他們來到太陽系後,飛船發生了嚴重的問題,以至於不得不拋棄這個主要的船艙區域,利用『方舟』空降到地球上。」
「等等,你是說,這些人不是史前人類?!」凌羽愣了一下,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這些人難道是外星人?」
「這個很難界定,」婕絲搖搖頭,「沒人能夠證明這個過程是反過來的,即史前文明誕生自地球,而後向外擴張,又回到母星,當然這個角度考慮的話,也有很多很難解釋的問題;不過從另一個方面來說的話,即使這些人來自地球以外的地方,他們也確實居住在了地球上,並且在人類創造歷史之前就擁有了極高的技術並且干預了人類的進化,所以從這個角度講,叫史前文明也沒什麼錯誤,而且更習慣。」
「名字只是裝飾嗎?」凌羽笑了笑,聳聳肩膀,「好吧,方便起見,那就繼續管他們叫史前文明好了。」
「不過,其實騎士團內部早就有類似的論調,因為目前史前文明的遺蹟只有方舟而已,至於金字塔之類的古代文明奇蹟,老實說連騎士團人自己都不信和史前文明有關,」婕絲繼續陳述著,不過卻皺起了眉頭,「但是從另一個方面看,現在宗教的部分已經成了騎士團一個重要的精神支柱了,任何可能質疑這一點的內容,即使是事實也不能隨意公開,更不要說在看到這艘飛船前,一切都只是假設。」
「其實我早就想問這個問題了,雖然不太禮貌,但是騎士團是怎麼把宗教和科學統一在一起的?拜科學教嘛?152神教的一個變種?」凌羽發問,似乎是為了不讓氣氛太嚴肅,還帶上了一個冷笑話。
「其實騎士團一開始只是一個科學組織,騎士團的前身是冬季北極戰爭中的同盟冰島方面軍,以及一些反對同盟對黑科技進行高壓管制的科學家。」婕絲開始了她的科普課堂,「雖然有方舟,但是冰島還是缺乏戰略縱深,所以我們開始了吞併北歐三國的計劃,但是當拿下北歐三國的時候,我們才發現我們缺乏足夠的政治經驗——奪下容易,管理困難,軍人和科學家都不是政治家,軍事管制又不能無限期地進行下去。」
「所以你們就創立了宗教?」
「準確的說,真神教發源於巴爾幹地區,當然任何一個騎士團的人都不會承認這一點,伴隨著第二次文藝復興的萌芽和那些神乎其神的『洩密』『爆料』,在媒體的炒作下,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相信史前文明的強大並將其作為精神依靠,為了快速在國際上獲得有利於我們的輿論,馬文文士長提出了利用宗教的方案。」
「馬文啊,」凌羽皺了皺眉頭,又想起那張如同誰都欠了他幾百萬通用幣的臭臉,「所以騎士團本身並不信仰真神教?」
「不……」婕絲搖搖頭,「事實是,大多數中下級軍官,尤其是騎兵隊和戰鬥步兵內部,都信仰真神教,而且大部分都把它作為戰鬥的理由——我們是神的使者,要代替神來保護人類。」
「唔……至少聽上去比『燒死異教徒』要好聽點,『保護』這種說法。」凌羽撇撇嘴,顯然對這個說法不是很感冒。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4 22:40:31
第五十七章 第六艦橋
「到底是人類的守護者,還是人類進步希望的的斷送者?騎士團這種對於史前文明科技徹底壟斷封鎖的態度,毫無疑問違背公眾的知情權,而且極容易被少數人利用反而對人類造成危害,因此騎士團至少應該定期公佈破解的黑科技的基本內容,再由和同盟協商決定是否公開這些技術細節……」
——《同盟日報》
***
「唔……至少聽上去比『燒死異教徒』要好聽點,『保護』這種說法。」凌羽撇撇嘴,顯然對這個說法不是很感冒。
「至少我們不會發動沒來由的『聖戰』,我們的教義也趨向於溫和的佛教和道教,」婕絲苦笑一下,「你應該慶幸這個宗教是由軍人,政治家和科學領導的,我們明白宗教的力量,同樣也明白宗教一旦被錯誤的利用會導致什麼。」
凌羽點點頭,他也必須承認,如果一個規模巨大的宗教的領袖是一個和正常人類有共同價值觀的人實在是一件幸運的事情,最怕就是宗教的主導者是個大齡中二,以拯救世界或者毀滅世界為己任,無法收買,不能溝通,只有破壞沒有建設。
「所以,任何可能干涉到教義的東西都被騎士團封存,僅僅作為高層科研人員的參考用。」婕絲嘆了口氣,「就是為了避免產生騎士團和隱修會內部的動搖。」
「說起來,南非那些人……最後怎麼樣了?」
突然,凌羽岔開了話題。
「伊森已經加入了騎士團的少年軍校,我親自安排的,其他大多數人都被全球各地的隱修會分散接收了,大部分都是同盟控制區的隱修會,不過逃出來的人一共只有預計的三分之一。」婕絲嘆了口氣,拋出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呵……我能說還好我們最後沒有死在南非,否則就太不值得了。」凌羽苦笑一下,一巴掌拍在欄杆上,輕輕地嘆了口氣,「你依然覺得自己一個人去突襲基地,是值得的嗎?」
「那你打算一個人去米蘭,就是值得的嗎?」婕絲沒有因為凌羽略顯過分的言語而感到生氣,只是輕輕地笑了笑,「我很喜歡一句話,很多時候,人做事並不是因為值不值得,而是因為他們知道那是對的,那是他們必須去做的,那是只有他們才能做到的,這也是人類和動物的不同不是嗎?只是單純的趨利避害的話,為什麼要去改造那些我們無法適應的東西呢?又為什麼會有『犧牲』這個毫無意義的詞存在呢?」
「……或許吧。」被別人拿自己當做例子來反駁,本就不太擅長辯論的凌羽輕輕地搖了搖頭,「你知道嗎,有些時候,你樂觀的不像人類,你像那些躲在虛擬網絡後面的聖母,更可怕的是,你確實是在那麼做。」
「因為我是異端嘛。」婕絲依然沒有生氣,而是俏皮的吐了吐舌頭,「這些話我就當是誇獎了。」
「你還真是……」凌羽無奈地摸了摸頭,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不過無論如何,拯救他人生命都談不上是錯誤,何況,騎士團也有責任為自己的信徒負責吧。」
「我只是想儘可能地拯救更多的人,在看遍這個美好世界的同時,」婕絲轉過身,扶著欄杆,遙望著窗外,「這大概也就是我能做到的,和我認為正確的事情了吧,可惜我終究只是個人類,也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也會把一些生命凌駕於另一些生命之上。」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吧。」
「嗯,所以也沒有什麼好煩惱的。」
婕絲再次露出了陽光的笑容的同時,只剩下半截的列車漸漸地開始了減速,兩人相望一眼,再次檢查了一下裝備,在列車停穩的瞬間,踏上了塵封十五萬年的站台。
***
「安全。」
凌羽將謎團手槍垂下,衝著身後的婕絲點了點頭,少女邁著輕盈而無聲的腳步跨過了剛剛被凌羽打開的電子門。
這裡就是第六艦橋,和凌羽想像的差不多,上下兩層的結構,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電子設備和三角形的顯示器,不過現在整個房間都被厚厚的塵土所覆蓋,根本看不到有什麼東西。
不過,就在少女剛剛邁出第三步的時候,她的腳下就傳出了一聲清脆的響聲,這個意外讓凌羽飛快地推了她一把,把她擋在自己和牆壁之間,端著手槍四處張望。
「嗯……沒事。」婕絲拍了拍凌羽的後背,而後指了指地上,「只是一塊十五萬年前的電子板而已。」
凌羽順著婕絲的指尖確認了一下,而後點點頭,挪開了腳步。
「謝謝。」
沒來由的,婕絲突然這樣說了一句,而後,她走上前,輕輕地抹開地上厚厚的灰塵,撿起了這個丟在地上的電子板,彷彿剛剛的道謝不是出自自己一樣轉換了話題,「他們走得很匆忙。」
「看出來了。」凌羽走到一張桌子前,幾個依稀是合金茶杯一樣的東西東倒西歪地躺在桌子上,而非金屬的部分,大部分已經消失殆盡。
「這些電子設備大部分都不能用了,意料之中吧,」婕絲將電子板放在一邊的桌子上,扶著二層的欄杆探身向下一看,目光落在了一個淺淺地閃爍著黃色光芒的控制台上。
「老闆,那邊。」
「嗯。」
凌羽抓住欄杆,一個側身翻過,跳到了五米高差的下層,走到中間偏左的控制台,擦開灰塵,果然露出了一個閃爍著黃光的掌紋識別器,凌羽伸出手,按在掌紋上,而後將旁邊的一個拉桿輕輕地推了上去。
發電機的轟鳴讓凌羽感到一陣安心,伴隨著一盞一盞的燈依次亮起,第六艦橋似乎又再次恢復了工作。
不過還有多少設備可以工作就是個未知數了。
「接下來怎麼辦?」凌羽轉過身,抬起頭,從這個角度,他看不到站在第二層的婕絲,「我看不懂史前文明的文字。」
「來了來了。」婕絲的聲音從上層傳來,她兩步跑到欄杆邊,而後用和凌羽類似的動作從二層翻了下來,少女走到控制台前,將一個金屬盒丟到凌羽的懷裡,而後手指開始熟練地拉出投影鍵盤,開始在史前文明的文字上跳動,一邊露出微笑,「不算空手而歸啦,快誇獎我。」
「這是什麼?」凌羽接過盒子,輕輕一捏,盒子就發生了變形破損,就在他心裡一涼以為自己又弄壞了什麼東西的時候,盒子破裂的地方露出了三根銀白色的針劑。
「這可是好東西哦。史前文明的戰場救護藥劑。」婕絲一邊用左手從右臂上拔出幾個線纜插在控制台的接口上,一邊做出瞭解釋。
「戰場救護藥劑?」凌羽輕輕一挑眉毛,拿過一根藥劑,「還挺重的……」
「說來複雜,先說這個藥劑的作用吧,這是史前文明制式的戰場救護套件的一部分,是一種納米機器人,機器人內部具有高濃縮的有機基礎分子,可以用於非骨骼和大腦部位的快速修復,簡單來說,就是如果有人在你的身上開了個大洞,你把這根針扎進去,那些肉眼看不見的小可愛就會如同蜘蛛一樣趴在傷口邊緣,用自帶的高濃縮有機基礎分子修復傷口重組器官哦。不過骨骼和大腦不行。」
「對你的機械部件有用嗎?」凌羽第一反應考慮到的是婕絲,「如果只對生物體有作用的話,也就是說你不能用。」
「正確,基本不能,」婕絲笑了笑,目光卻沒有從屏幕上挪開,「不過我的存活能力大概是老闆你的20倍左右,所以還是先考慮你自己比較好。」
「唔……」凌羽一陣尷尬,想到剛才一直都是自己打頭陣,還有她的那句「謝謝」……啥時候一定要想辦法比面前這個騎士公主更強才行,否則矮人一頭啊,凌羽嘆了口氣,「說起來,你剛才強調『戰場救護』了對吧,有什麼隱含的意思嗎?」
「是這樣的,」婕絲皺了皺眉頭,總算抬起了腦袋,看著凌羽,「如果我沒記錯,按照文獻記載,這種功效極強的藥劑,即使對於史前文明來說,也是絕對的軍需品,這艘船上有不奇怪,但是為什麼會配發到第六艦橋?」
「這裡好歹也是艦橋吧?」凌羽直截了當地做出推斷。
「不,不是這個問題,這裡確實是一個重要的控制區域,但是這裡同樣也是防範嚴密的地方,」婕絲用手托著下巴,緩慢地推理著,「這裡能夠發現這種戰鬥藥劑,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即使是艦橋也不是絕對安全的,那麼只有一種情況,就是這裡有可能被擊中擊穿造成人員傷亡,或者會有……敵方的突擊隊。」
「你是說……很可能史前文明正在和另外的文明交戰。」凌羽皺了皺眉頭,給出了結論。
「暫時來看這是比較合理的解釋。」婕絲點點頭,而後重新在鍵盤上操作了幾下,激活了左邊的一個控制台,「不過先不說這個,我找到離這裡最近的醫務室的位置了,不過它需要你的權限來激活。」
凌羽點點頭,走到新激活的控制台前,將手放在識別器上。
沒有反應。
凌羽皺了皺眉頭,把手挪開,再試了一次,依然沒有反應。
「唔……」凌羽抬起頭,看著同樣一臉茫然的捷絲,正在考慮說些什麼的時候,突然,他的左手傳來一陣灼熱的感覺。
「這是……」凌羽抬手擰動手腕上的環扣,取下左手的手套,手背上的紋路,正閃爍著黃色的光芒。
「之前有過這種情況嗎?」婕絲伸出手摸了摸凌羽左手背上的紋路,皺著眉頭髮問。
「沒有,」凌羽搖頭,給出了否定的答覆,「之前充滿能量是藍色的,而沒有充滿則是黑色的。」
「還記得我說的嗎,黃色的光芒代表著危險,在史前文明的顏色序列中,黃色之上只有咖啡色,黑色相對代表的只是綠色而已,藍色倒是共通的,」婕絲盯著凌羽手背上的紋路,科普了一下史前文明的顏色制度,而後揉了揉鼻樑,「這個信號會代表著什麼呢?」
「不是敵人的攻擊,」凌羽環視了一下四周,然後閉上眼睛沉默了幾秒,開口,「我沒有感覺到危險,而剛才被襲擊前,我感覺到了危險。」
「說起來,你剛才開超頻了?就是在打那條狗的時候。」婕絲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嗯,怎麼了?」凌羽抬頭,不知道為何婕絲突然轉換了話題……
「老闆你沒發現嗎,你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陷入『腦殘』的狀態了。」婕絲撓撓頭,有點尷尬地看著凌羽。
「好像……確實!」凌羽愣了一下,在里約,在47號上對抗傭兵的時候,凌羽數次開啟超頻,但是卻沒有出現以前「腦殘」的情況。
「弄不好……」婕絲猶豫了一下,雙手抱在胸前,斟酌了一下語言後開口,「這個紋路的能力,不僅僅是作為一個簡單的傳送裝置而已。」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4 22:40:47
第五十八章 保護者
「……不明來源的的能量信號在太平洋區域再現,民間科學團體『望遠者』最近公佈了他們的研究結果,這個最早出現在南非海域,後來頻繁出現在太平洋上的信號和任何人類已知信號均不相符,雖然有人主張47號海上都市的路線和探測到信號的位置有重合,但是這不能解釋第一次出現在南非海域的情況。」
——《地球在線網》(依然是科技版分頁一個很小的角落裡)
***
「弄不好……」婕絲猶豫了一下,雙手抱在胸前,斟酌了一下語言後開口,「這個紋路的能力,不僅僅是作為一個簡單的傳送裝置而已。」
「我可以得到更確切的解釋嗎?」凌羽抬著手,自己端詳著閃爍著黃色光芒的紋路。
「安全起見,你先試試看,我們能不能回去,」婕絲突然露出緊張的表情,凌羽隨即也反應過來——要是能量不足以傳送兩人回去就麻煩了。
凌羽閉上眼睛,衝著紋路發出信號,納米機器人再次活躍地跳動起來,這個感覺第一次讓凌羽感到了安心。
「回去應該沒問題,紋路的活性還在。」凌羽轉頭給了婕絲答覆。
「那就好,」婕絲舒了一口氣,而後張開嘴,似乎是要給出解釋。
但是她的第一個音還沒發出來,凌羽就猛然發力而後一把摟住她,兩個人在凌羽的衝擊下飛快地滾到了一邊。
而幾乎是同時,兩人剛才站立的地方的天花板就塌陷了下來,一個黑影伴隨著天花板的碎片落在地上,衝著地上的兩人衝了過來!
凌羽瞬間拔出手槍,對準了這頭和之前在居住區遇到的一樣的狼犬型怪物,光芒閃過,但是和之前一樣,只有開孔機作用的謎團手槍根本沒辦法阻止這隻怪物的前進。
他下意識地想要取出匕首,但是左手卻被婕絲壓在身下,眼看著黑色的怪物撲過來的瞬間,婕絲的聲音突然從他耳邊響起。
「謝謝,老闆,不是客氣。」
隨後,穿著銀色緊身宇航服的婕絲就瞬間從地上彈起,金屬右臂重重地轟在了怪物的腦袋上!
婕絲腳下的合金板哢嚓的一聲塌陷出一個凹坑,右手的宇航服手套瞬間破裂,而銀色的機械手臂,直接將超過兩百公斤的怪物打飛出了數米。
凌羽終於能翻身抽出匕首,不過婕絲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右手一甩,電熱刀從手背上彈出——不過她似乎沒有注意到這個動作差點把凌羽的腦袋切開,而是繼續毫不猶豫地直衝了上去。
婕絲的量產型電熱刀幾百度的溫度自然是無法和凌羽手裡的黑科技武器相比的,一刀向著怪物的肩頭砍下,怪物卻已經完成了前方皮膚的硬化,這一刀被花崗岩一般的皮膚完美格擋。
但是婕絲只是冷冷一笑,右手的電熱刀在撞上堅硬皮膚的瞬間就從手腕背部脫離,而後,帶著巨大衝擊力的重拳就再次轟在了怪物的腦袋上。
凌羽自然也沒有坐而觀戰,他一個閃身衝到怪物的背後,在怪物被婕絲的下一擊勾拳打的雙腳抬起的瞬間躍起,預熱完畢的電熱刀準確地從怪物的左側腦袋刺入,穿出右側,與此同時,整隻怪物就如同一個塗滿了汽油的木棒遇到了飛濺出來的火星一般,劇烈地燃燒了起來。
「好樣的,老闆。」婕絲豎起大拇指,衝著凌羽眨了眨眼睛。
「現在不是高興的時候!」凌羽依然反握著匕首,抬頭看著天花板,「危險的感覺還沒過去!」
話音未落,兩人進來的密封門就被重重地撞擊了一下,婕絲正要沖上前,卻被凌羽一把拉住了。
「至少先看看是什麼敵人,有多少吧!」
婕絲愣了一下,不過馬上接受了凌羽的建議,衝到控制台前,在第三次撞擊到來前調出了區域掃瞄雷達。
「哦……該死,多謝你老闆,」婕絲看到地圖上密密麻麻的紅點——超過三十隻——也不禁感覺頭皮發麻,這種優點和弱點一樣明顯的怪物,單打獨鬥合格的TF都可以獲勝,但是一旦每個人要應付的超過三隻,那麼勝負數恐怕要倒過來算!
尤其是婕絲這種不夠靈活的機械系TF。
「算了!先離開這兒!」
凌羽一把拉過控制台前的婕絲,在密封門被撞開的瞬間,死死地摟住婕絲,然後啟動了傳送紋路!
***
「咣當——」
「唔——」凌羽感覺自己好像被一輛載重卡車撞到一樣,只不過不是在前胸,而是後背。
「呼——還真驚險。」婕絲舒了口氣,她盤在腦後的頭髮不知什麼時候散落開來,落在凌羽的臉上,散發著淡淡的香味。
「下次動動腦子。」凌羽也鬆了口氣,索性就這樣平躺在地上,「要不是我,你真打算和那麼多怪物正面硬鋼?」
「這不是有老闆你嗎?」婕絲噗嗤的笑了出來,「總之謝謝啦。」
「我說……」凌羽皺了皺眉頭,開口,「你打算在我身上趴多久?」
「我很重嗎?」婕絲露出一個委屈的表情。
「不……並沒有……只是這個姿勢有點……」凌羽露出一個尷尬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因為婕絲的委屈還是因為兩人現在的姿勢。
「我知道我是比正常的女生重那麼一點點啦……但是不要在人家的傷口上撒鹽啊!」
「……不要隨便把別人往壞的方向揣摩!」凌羽無奈地摀住了額頭,「算了,隨便你啦,想趴著就趴著吧。」
「嘿嘿,我開玩笑的。」不過陰謀得逞的婕絲卻突然換上了笑容——女人果然都是天生的演員——她雙手一撐,翻身從凌羽身上爬起,走到一邊,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
「說起來……」凌羽明顯地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決定開口,「其實你不用說謝謝,你比我強的多……沒有我,你一個人也可以的。」
「大概算是我保護過度吧,對不起。」看著端著杯子的婕絲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凌羽感覺有點不自在,撓著頭又補了一句。
「噗……咳咳咳咳——哈哈哈哈老闆你好可愛。」婕絲費了好大的勁才勉強讓自己不要把那口水噴出來,「說什麼對不起,我又不討厭這點。」
「唔,我不希望你覺得我把你看扁了,」凌羽搖搖頭,「我也不是不信任你的能力,只是……習慣性的……」
「想要保護自己身邊的人,這是沒有錯的啊。」婕絲眨眨眼睛,露出一個**的笑容,「男生來保護女生的話,這叫溫柔哦。」
「……算了,還是說點別的吧,你沒有不開心就好。」
凌羽愣了一下,而後低下了頭,起身走到一邊,開始脫自己的宇航服,婕絲端著水杯,這樣靜靜地看著26歲的青年——她已經不止一次的確定,這個大男孩在心底的最深處,是渴望著能夠保護身邊的每一個人的。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在抗拒著扮演這樣的角色,而和自己的內心渴望所衝突,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關於這個紋路,你有什麼結論吧?」凌羽的聲音打斷了捷絲的思考,他抬起左手,開口。
「嗯,我基本可以確定,這個紋路在改造著你的身體,讓你變得更強,」婕絲把思維扭轉到當前的話題上,「你莫名其妙的感知能力,除了被宇宙射線照射之外,就只有可能來自這裡。」
「如果是來自宇宙射線呢……」凌羽挑了挑眉毛。
「那就等著變成綠巨人吧,」婕絲白了凌羽一眼,「這樣就好理解了,如果手鐲有100份能量,而從地球到這裡傳送一次要40,開啟飛船的一個區域可能需要5,而剩下的15就會改造你的身體,黃色的警示,應該就是電量警告,同時也是不再允許你打開新的區域,所以你試圖打開醫療區才沒有反應,看來這個紋路還被設計了至少保留一次單程傳送的能量呢。」
「我還有點不明白,」凌羽搖搖頭,「按照你的結論,那我根本就不可能攢夠傳送的能量,有能量就用來改造我的身體了啊。」
「從設計的角度來看,這個紋路優先保證的是傳送的能量,其次才是別的,否則你不會打不開醫療區的系統」婕絲撇了撇嘴,「還有一種可能,很多史前文明的產品,都被設計成一次性充滿能量才能使用,很不人性化。」
「嗯……」凌羽雖然依然投射出懷疑的目光,但是婕絲簡單到不真實的回答好像讓他也沒有什麼反駁的餘地,只能接受了這個回答。
「無論如何,總算也沒空手而歸。」凌羽伸手從宇航服裡掏出婕絲給他的三根針劑,去掉了盒子後,十五萬年前的銀白色針劑散發著無機的光澤,「希望真有你說的那麼神。」
「站在我的立場上,我倒是希望你永遠都不會用到它。」婕絲聳聳肩——顯然,如果真的需要這種東西,那局勢一定已經非常危險了。
「嗯……你說得對。」
凌羽轉身將宇航服放在沙發上,重新披上夾克,不過當他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卻看到了婕絲端著手機呆滯地站在原地,幾秒鐘後,呆滯變成了驚恐,而後,首席騎士第一次毫無風度地衝上前,開始收拾地下室裡的東西。
「完了,死定了。」
這真是讓凌羽毛骨悚然的碎碎念。
***
加勒比海的海浪衝刷著金黃色的邁阿密海灘,平時總是西裝革履的同盟特勤局副局長安德森·李正和沙灘上的其他男性一樣,**著上身,穿著花色的沙灘短褲和人字拖。
這是他的假期,享受著一個月的長假的安德森副局長就這樣每天和他心愛的衝浪板一起過著曬日光浴,看比基尼的逍遙生活,偶爾晚上再去酒店或者沙灘酒吧豪飲一通——總之,和絕大多數西方人一樣,假期就應該這麼渡過。
不過顯然,今天的局長大人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我說,你能不能稍微合群一點,我也不要求你穿成我這樣,但是……至少休閒一點吧,這身白大褂是怎麼回事。」
安德森有氣無力地靠在躺椅上,看著面前躺椅上身著白大褂,推了推眼鏡的青年,「還有,你不熱嗎?」
「別打岔,我說的事情能行不。」
韓飛拿過桌子上屬於安德森的冰檸檬茶,從旁邊取了個新的吸管,插進去吸了一口。
「不要質疑同盟的諜報工作,」安德森白了韓飛一眼,「我打個招呼把你塞進罐頭裡運進去就行了,打個電話不就好了嘛,這種事,還要勞煩你從伊卡洛斯上跑下來。」
「面談一下比較好,」韓飛向後一仰,翹起了二郎腿,「說起來,摩根局長還好麼?」
「老大他還是忙,」安德森搖搖頭,表情有些無奈,「遠不如當年做一個小小的潛艇的艇長的時候了。」
「說起來,新一代的『冷櫃』就要批量生產了,」韓飛扯了扯領口,似乎確實有點熱,「一晃也快十年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4 22:41:11
第五十九章 紀念日
「……同盟的撫卹制度再次遭到民間傷殘士兵救助團體『老兵不死』的抨擊,上百人集中在華盛頓的勝利紀念碑前進行示威遊行,據悉這次示威的主要目的是要求增加30%的一次性補助,並且要求傷殘等級超過四級的老兵享受補貼的時間延長五年……新聞鏈接:購買力對比,同盟陣亡親屬撫卹價值超過ACA4倍……」
——《同盟週末》
***
「『冷櫃』啊,」安德森思緒發散開來,和韓飛一樣沉浸在了回憶中,「8年前,如果不是你這個剛進入科學院打雜的小子的發明,我和老大,還有那艘『波多馬克』級潛艇上的231個人估計就在南太平洋餵魚了。」
「所以你欠我一條命,」韓飛露出狡黠的笑容,絲毫沒有一點客氣和謙讓,「我會慢慢討回來的。」
「所以基本上,我能給你的資料都給你了,好在你是個嘴巴不大的人,」安德森無奈地搖搖頭,「而且我希望你不是ACA的間諜。」
「我覺得同盟裡肯定有很多ACA的間諜,但肯定不會是我。」韓飛聳聳肩,索性端起安德森的檸檬茶,後仰靠進躺椅。
「說起來,你為什麼突然問我要婕絲的資料,上次。」安德森轉過頭,帶著玩味的笑容,「怎麼,看上人家首席騎士了?那可是個大美女哦。」
「你想太多了,」韓飛明顯地愣了一下,不過很快,有間諜天賦的科學家就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我只是對她的過去比較感興趣而已。」
「我沒猜錯的話,是『阿喀琉斯』計劃的部分吧。」安德森身為情報局局長,自然是敏銳地捕捉到了韓飛一瞬間的愣神,不過顯然情報局副局長沒有戳穿面前這位對自己有救命之恩的年輕人的心事,轉移了話題。
「嗯……確實是一個讓人印象深刻的實驗。」韓飛點點頭,閉上眼睛,「不過就正常人的角度來看,太殘酷了。」
「那你的角度看呢?」安德森轉頭又要了一杯冰檸檬茶,從穿著比基尼的服務小姐手裡接過滿是水凝的杯子,開口。
「效率太低了,成本太高,難以量產化,總之只能歸類為『那些在科學研究中不可避免的彎路』,這一類吧。」
韓飛搖了搖頭,不過安德森怎麼都覺得,韓飛這個動作和神情,比起往日的他略有不同。
「其實據我所知,在你進入科學院之前,同盟有很多類似的計劃。」安德森吸著檸檬茶,支支吾吾的說,「但是後來迫於輿論壓力不得不放棄了。」
「同盟龐大的人口基因庫,騎士團的高超技術,和ACA不顧及人道的大量實驗,讓三方在TF這個超級戰力上達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但是這個平衡不可能永遠存在下去。」韓飛冷靜地推了推眼鏡,「而且,ACA背後那些上個世紀,甚至上上個世紀的亡靈們,也差不多該退出歷史的舞台了。」
「ACA可是科學家建立的哦。」安德森微笑。
「不要明知故問,現在連五歲小孩都知道ACA早就已經被那些做著依靠能源統治全球的古董夢的傢伙控制了,」韓飛咬著吸管,白了安德森一眼,「只要能讓他們早一天滾回棺材裡,我不介意把自己貢獻給同盟。」
「這口氣,和當年那些連鯊魚都沒見過的新兵一樣呢。」安德森俯身將飲料放在桌上,躺回椅子裡,而後嘆了口氣,「說起來,已經快到那個日子了吧。」
「嗯。」韓飛點頭。
「沒有什麼紀念活動嗎?」安德森睜開眼睛,想從韓飛臉上找到一些情緒的波動,但是他失敗了。
「我應該能做完手裡的這個課題……」韓飛吸光最後一口飲料,少有的眼裡放出寒光,「投產了的話,應該能幫那些大兵們多殺幾個ACA的雜碎。」
安德森嗯了一聲,沒有更多回應,轉頭看著人來人往的海灘,卻似乎什麼都聽不到了。
****
「嗯,咳咳,真的什麼事情都沒有,我們只是在整理房間而已。你看,這個房間多亂啊。」
「整理房間為什麼會在親愛的凌羽先生的身上整理出那麼大一道傷口呢,我親愛的婕絲小天使。」
凌羽和婕絲分別站在房間的兩端,看著推門而入的琳妮雅,滿臉難以掩飾的尷尬。
事情其實很簡單,兩人傳送回來的同時,婕絲發現了自己手機的留言——就在兩個人探索廢棄飛船的時候,琳妮雅給婕絲打了十五個未接,表示自己提前回來了。
於是兩個人瘋了一樣的「破壞犯罪現場」——把所有的設備放回原處。
而就在兩個人剛剛把所有東西都藏起來的瞬間,琳妮雅推門進來了。
於是亞麻色頭髮的前武官少女就看到凌羽和婕絲兩個人「衣不蔽體」「氣喘吁吁」「大汗淋漓」……
她腦補了什麼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
「咳咳,簡單說呢,我剛和婕絲在這邊因為一些……政治立場上的偏差而進行了友好的『切磋』,戰鬥中我不小心弄傷了身體,大概就是這樣。」
凌羽自然覺得這個時候自己必須出來說話了,「你也知道我這把匕首是剛拿到的,又是少見的三棱刺,所以不小心就……嗯。」
「總之,不是你想的那樣,琳妮雅。」婕絲臉上勉強的笑容帶著完全不加掩飾的壞事被撞破的尷尬,插嘴。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嘛親愛的婕絲小天使?~」
凌羽一巴掌拍在自己額頭上,這個動作倒是和索倫,婕絲一家十分相似,他轉頭丟給婕絲一個幽怨的眼神——這種場合你應付不來就乖乖的站樁微笑算哥哥求你了好嗎?
琳妮雅沒有出聲,不過表情已經明顯的寫上了「你騙鬼去吧」。
凌羽嘆了口氣,抬手撓了撓頭,開口。
「無論如何,總之剛才是很危險的沒錯啦,你看我這傷口就知道咯。」
凌羽的辯解怎麼看都有點避重就輕的嫌疑,不過琳妮雅仔細打量了一下已經基本癒合的傷口,皺了皺眉頭——好像某些少兒不宜的運動確實不會造成這樣的傷痕。
「唔……」琳妮雅猶豫了一下,轉頭看向婕絲,只穿著銀色緊身衣的婕絲也沉重地嘆了口氣,而後無奈地看向這個妹妹一樣的少女。
突然,琳妮雅似乎想起了什麼一樣,明顯地愣了一下,而後皺了皺眉頭,抬頭看著凌羽。
「嗯,凌羽同學,這次我姑且就相信你那個拙劣的謊言好了。」
凌羽也皺了皺眉頭,因為他明顯感覺琳妮雅已經從剛才的惱羞成怒,瞬間變成了現在的虛張聲勢,他下意識地回過頭,看著婕絲,而少女似乎也明白了什麼,下意識地提了提銀色緊身衣的領口。
「總之,如果下次再……」比凌羽矮的琳妮雅雙手叉腰,抬起頭看著面前的凌羽,卻最終連虛張聲勢都放棄了。
「唉……」
琳妮雅沉重地嘆了口氣,繞過凌羽,一把抓起了婕絲的手臂。
「總之,不管你們幹什麼,我希望好歹我有知情權吧。」琳妮雅拉著婕絲,轉過頭看著凌羽,「你女朋友我先借走了,晚上還你。」
沒等凌羽給出答覆,琳妮雅就幾乎是拖著婕絲走出了房間,凌羽皺了皺眉頭,除了莫名其妙,似乎還有一種別的情緒蔓延開來。
他俯下身,撿起婕絲之前脫下的裙子,彈掉上面的灰塵,掛在了衣服架上。
轉身出門的凌羽腰部突然傳來一陣振動,拿出褲兜裡的手機,半透明的機身上只有一行白色的小字。
又到了那個日子了啊。
嗯。
凌羽滑動手指,輸入了一個簡單的回應。
是啊,又到了這個時候呢。
凌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過身,關掉燈,拉好地下室的門,爬上了樓梯。
***
「我有事情要離開一下。」
第二天中午,當凌羽把最後一盤菜放在桌上後,一邊用脫掉的圍裙擦手,一邊這樣說。
「哎?有什麼事情嗎?」琳妮雅端著湯從廚房走出來,意外地,武官同學對於做飯這件事情有極大的熱情,因此一直在廚房裡幫工。
別小看我,我什麼家務都會哦,琳妮雅這樣說。
凌羽是知道的,婕絲告訴過凌羽琳妮雅的身世,那是一段絕對算不上幸福的童年。
於是一般擔任幫廚的蒜頭就被凌羽一腳踢出了廚房,去陪桌上那個孤獨的等飯的公主,琳妮雅甚至連飯都不讓她盛,擺放餐具也是一手包辦。
「一點……私事。」凌羽拉過凳子坐下,猶豫了一下開口。
「你該不會一個人跑去米蘭吧。」琳妮雅眨著綠色的眼睛,給婕絲先盛了一碗湯,用不信任的目光看著凌羽。
「呃……這算是用最壞的惡意來揣測嗎?」凌羽掛上一個無奈的表情,「多少看在你親愛的婕絲小天使的份上給我多一點的信任吧。」
「唔……」正在學習用筷子的琳妮雅發出一聲低哼,算是認同了凌羽的話。
「票我已經給你訂好了,」突然,婕絲冷不防地開口,讓桌上的人都愣了一下。
「三張,一起去吧,羅根應該也會去那邊吧。」婕絲放下筷子,自然地拿起面前的湯勺,盛了一口湯無聲地喂進嘴裡,而後才微笑著看著驚訝狀態的凌羽,「是去阿拉斯加安克雷奇的機票,對吧。」
「嗯……對……」
凌羽點點頭,算是從驚訝中回過神來,拿起筷子,卻皺了皺眉頭。
「呃,為什麼我們要去阿拉斯加啊,還有婕絲你是怎麼知道的啊,不要因為你們夫婦兩個有心電感應就完全不解釋啊,這兒還有一個蒙在鼓裡的呢!」琳妮雅咬著筷子,眉頭緊鎖地看著凌羽,又看了看婕絲。
「什麼夫妻,你再亂開玩笑我翻臉了啊。」婕絲白了琳妮雅一眼,如同一個正在教訓小妹妹的姐姐一樣,「不要咬筷子,不健康。」
「哦……」琳妮雅感覺到婕絲是真的有點生氣了,所以瞬間收起了自己的玩笑氣場,轉而看著凌羽,「可是到底是什麼事啊。」
「其實……真的只是私事,琳妮雅你不一定要去的,婕絲也是。」凌羽憋了半天終於發表了自己的觀點,「而且畢竟不是什麼開心的事情。」
「嘛,其實我們也可以不給你說,然後偷偷跟著你去啊,就結果論而言完全沒有區別,所以為什麼不一起去呢。」婕絲慢慢地把面前的湯碗喝空,而後再次露出笑容,「就當去安克雷奇觀光啦,我還沒去過阿拉斯加呢。」
「我也沒去過。」琳妮雅舉手示意,不過臉上怎麼都是一副「我才不會把婕絲一個人交給你」的表情。
「也好,那邊有極光,極地動物。」凌羽笑笑,但其實,他知道這些東西,冰島都有。
飯有點沉悶,琳妮雅雖然不知道婕絲和凌羽心照不宣的是什麼,但是她終究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悶著頭吃完了這頓飯。
牆上的電子日曆,用藍色的螢光顯示著2月8日幾個字符。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4 23:59:14
第六十章 微光
「……無論如何,在海森堡上的實驗,是違反同盟法律的,雖然後來的同盟通過了相關的法規,出於戰略需要不得不以合法途徑招募少年TF,但是在遭到襲擊的時候,『海森堡』確實是在進行著當時而言非法的兒童TF實驗,這一點是無論如何都無法迴避的,因此,在最初的宣傳後,同盟主流媒體在這些年一直淡化海森堡事件,並且迴避對死難人員的補償,目前為止,大部分海森堡的倖存者的救助和傷者的醫療開支都來自著名私人軍火企業『克洛諾斯』旗下的一個名為『羅倫斯斯坦尼斯』的醫療機構承擔,這個醫療機構還同時擔負著許多同盟試圖迴避的『黑色行動』死傷者的撫卹……」
——《榮光還是恥辱?襲擊紀念日,再看科研都市『海森堡』》,環球展望,2月8頭版頭條。
***
凌羽輕輕一腳剎車,越野車寬大的輪胎捲起的雪塵隨之一滯,圍繞著黑色的車身飄散開來。
黑衣的青年抬起頭,透過後視鏡看著坐在後座上的兩個少女,他輕輕地皺了皺眉頭,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是卻最終選擇了沉默。
拉下手剎,跳下越野車的青年沒有說話,也沒有要等待後座少女的意思,獨自一人雙手插在口袋裡,向著前方封凍的海灣走去。
「那我在管理員室那裡等你。」
琳妮雅看著凌羽的背影,嘆了口氣,而後轉頭對婕絲開口。雖然她也很想跟上去看看婕絲和凌羽說些什麼,但是在這種場合下,就太不禮貌了。
婕絲點點頭,沒有說什麼,哈出一口白氣,跟上了凌羽,藍衣的少女刻意地沒有追上去,只是在後方十米左右的距離跟著。
然而凌羽卻沒有在意後面跟著自己的少女,他踩著厚厚的積雪,一步一步地沿著木製的平台向前走著,某個瞬間,婕絲似乎看到他搖晃了一下。
但是那似乎只是錯覺吧,沿著長長的木板行走的青年,似乎每一步都比上一步沉重,或者說,堅定。
木板拼成的台階的盡頭,一個水晶一樣的雕塑靜靜地矗立著,俯瞰著面前的一片蒼白的世界,背後的雪山和封凍的坦納根海灣(TurnagainArm)一起如同幕布一樣,襯托著明顯不屬於自然的產物。
「這裡安眠著12號科研浮島『海森堡』,以及和它一起血灑大海的3054名勇士。」
「全球戰略防禦同盟,海軍本部,2165年2月9日。」
「大海不會忘卻死去的人,和他們的忠誠——楊成澤。」
凌羽站在紀念碑兩米的地方,注視著底座上這段自己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文字,沒有聲音,甚至沒有任何動作,凜冬的寒風拍打著他的夾克衫的領子,如同搖擺的旗幟抽擊在他的臉上。
他就這樣沉默地站著,如同站在他身後五米的那個藍衣少女一樣,天氣不算晴朗,極地碧藍色的天空躲在厚重的烏云後,彷彿有著和黑衣青年一樣默不作聲的理由。
「每天都有人死在戰場上。」
不知過了多久,凌羽開口了,他的聲音淡淡的,讓剛好能聽到的婕絲無法猜出他的心思。
「每天都有人死在戰場上,在阿爾卑斯的群山裡,在安道爾的風雪中,在恆河平原上,在巴拿馬運河的波浪中。」
「所以你很想知道,為什麼這件事,讓我永遠都無法放下,對嗎?」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婕絲沉默了一下,同樣小聲地開口,「如果凌羽你不想說,我不會勉強的。」
「是啊,」凌羽苦笑一下,低下頭,將臉埋在高高立起的夾克衫領子中間,「這是我的秘密,是我個人的秘密,不是同盟的,也不是ACA的。」
凌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抬起頭,將目光挪向紀念碑中間的同盟國徽,「我從來都不是一個軍人,我戰鬥的理由並不是為了同盟,也不是為了守護什麼人類文明,更和那些在伊卡洛斯上喝著咖啡的官老爺們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我之所以戰鬥,都是因為私人恩怨而已,我不會去憑弔那些躺在阿爾卑斯山脈的屍體,或者那些在安道爾的前線醫院嚥下最後一口氣的孩子,他們是軍人,這是他們選擇的道路,軍人不會記恨,也不該記恨端著槍站在對面的人,我太渺小了,渺小到不知道誰才是正義的,渺小到不知道到底歷史會走向哪個方向,我只知道,有一個理由,讓我不得不以身涉險,不得不繼續,或者說永遠的戰鬥下去。」
「私人恩怨……嗎?」婕絲苦笑了一下,凌羽沒有回頭,卻感覺那充滿了無奈的語氣裡,也夾雜著淡淡的傷感。
緊接著,又是漫長的沉默。
「那半塊兵牌……是遺物嗎?」良久,婕絲咬了咬牙,終於開口。
「嗯。」出乎她意料的,凌羽乾脆地點了點頭,邁開腳步,走到紀念碑前,單膝跪下,伸出右手,輕輕地放在那一列列名字縮寫的其中一個上。
「一個救了我的人的,另外半塊,就躺在這裡。」
「我……很抱歉。」婕絲想要說什麼,但是覺得說什麼都毫無意義,最終,只能擠出這麼幾個字。
「沒有什麼好道歉的,」凌羽閉上眼睛,將手從水晶碑上挪開,轉過身,看著遠處封凍的海灣,「同盟花了一年多才把『海森堡』解體回收,所有找到的屍體都運回了公墓,沉睡在這裡的,只有那些沒能找到屍體的。」
「整整五年,我都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憑弔她,等到我再回來的時候,什麼都沒有了,曾經屬於海森堡的那些東西,都已經分散在了世界各地,作為補充件被回收發放了下去,只剩下一些私人物品被埋藏在這個會封凍大半年的海灣下,以及這個紀念碑。」
「她……?」婕絲注意到了凌羽所用的代詞,那是一個女性的代詞。
「一個普通人,有著棕色頭髮,喜歡扎馬尾的姐姐,」凌羽的目光依舊沿著海灣延伸著,「雖然那條清爽的馬尾總是會被那個保安小隊的戰術頭盔壓在下面。」
「這就是,我所記得的全部了,」凌羽轉過頭,終於看著婕絲露出了苦笑,「是不是很可笑,時至今日,我甚至想不起她的樣貌了。」
「那是因為……她總是把你護在身後吧。」婕絲閉上眼睛,輕輕地呼出一口白氣,低聲開口。
「大概吧……」凌羽明顯沉默了一下,用複雜的眼光看著婕絲,而後苦笑著搖了搖頭。
「凌羽,那把刀,我想好名字了。」突然,婕絲莫名其妙地岔開了話題,「就叫微光(shimmer)吧。」
「……怎麼說?」
「不論多弱小的光芒,都一定會刺破黑暗,而無數個斑駁而脆弱的微光,才會帶來光明。」婕絲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凌羽,緩慢而堅定地開口,「就像那個背影一樣,即使是普通人散發出的光芒,也在凌羽你的心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痕跡不是嗎?」
「仇恨……能算是光芒嗎?」凌羽苦笑著,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如果……那真是仇恨的話。」婕絲的回答多少顯得模棱兩可,「如果我說,我不相信那是仇恨呢?」
「討論這些,或許沒有意義吧。」凌羽吸了一口氣,站直了身體,扭過頭,最後看了一眼高聳的紀念碑,低下頭,沿著木板向著來路走去,「我只是,知道有些事情,我必須去做而已。」
「我也是。」
婕絲低著頭,在凌羽擦肩而過的瞬間,輕輕地開口。
****
「下雪了,你還不回去嗎?」
琳妮雅縮在地上,拿著手裡的乾草料,雙目無神地注視著面前的駝鹿,突然,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亞麻色頭髮的少女轉過頭,看到了端著紙杯的金發青年。
「熱牛奶。」
「唔……你怎麼會在這裡。」
琳妮雅接過羅根遞過來的牛奶,小心地把暖暖的飲料捧在手心,看著羅根。
「每年這個日子,要找凌羽一定要到這兒來,這個……動物保護區。」羅根苦笑著搖了搖頭,看了一眼不遠處慢悠悠地踱著步子的駝鹿,「倒是你,怎麼在這裡。」
「陪婕絲咯。」
琳妮雅似乎有點委屈地撅了撅嘴,「他們現在越來越神秘了,婕絲也是,什麼都不給我說。」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羅根走了幾步,用手掃掉一根倒伏的木頭上的雪,坐了下去,「而不讓你知道,或許更多的是為了保護你。」
「你知道凌羽的秘密嗎?」琳妮雅雙手捧著紙杯,從蓋子上的小縫裡吸了一口。
「不全知道吧。」羅根搖搖頭,不過卻沒太多不開心的神情,「男人總是懂得不要打聽太多。」
「『隱形人』也會說這樣的話嗎?」琳妮雅走上前,站在羅根的旁邊,「那你呢?你有什麼樣的秘密呢?」
「和你們比起來,我大概是最沒秘密的一個了,」羅根笑著用手拍掉原木上的雪,衝著琳妮雅伸手,「不坐麼?」
「想站一會兒。」琳妮雅搖搖頭,「我知道你出身豪門,而且多少還和自己的家族有點聯繫。」
「我也知道你出身貧寒,曾經……有一個姐姐。」羅根望著遠處的天空,多少有點出神。
「過去並不一定是秘密吧,」琳妮雅倒是對於羅根的回答沒有太多情緒上的反應,不過,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扭過頭看著坐著的羅根,「你為什麼討厭騎士團,這是秘密嗎?」
「不正確的事情,大概不能算是秘密吧。」羅根聳聳肩。
「什麼意思?你不討厭騎士團嗎?」琳妮雅愣了一下。
「誰知道呢。」羅根把最後一口牛奶喝光,而後甩手將紙杯丟進十米外的垃圾桶裡,「走吧,雪大了,你可還穿著絕對領域呢。」
「我打你哦……」
琳妮雅白了他一眼,不過這次沒有真的出拳,只是捧著飲料,一邊喝一邊向著公園管理處走去。
「女人啊。」羅根搖了搖頭,紛飛的雪花中,他的眼前似乎又浮現出了那塊墓碑,和沒有哭泣的男孩。
「接下來,該去米蘭了吧。」
****
「小姐,該動身去米蘭了。」
地球另一邊,依然是2月8日的南美洲,一身ACA軍官制服的任修拿著電子板,輕輕地推開了地下掩體的門。
這並不是在聖保羅,也不是在里約,甚至不是在任何一個南美洲的ACA基地。
這是在布宜諾斯艾利斯,一座已經從地圖上消失的城市。
2124年,ACA在和同盟爭奪這座城市失守後,利用地毯式轟炸徹底地摧毀了這座城市,完全變為廢墟的城市下,還有上百萬無辜的死難者。
而這也是赫麗斯「出生」的地方。
「是的,已經安排好了,這是科洛納局長親自命令的,露易絲?卡納裡斯中尉和她的小隊也已經集結完畢了,此外,南美分部的主要幾個高管在外面等您,他們希望送您一程。」
赫麗斯抬頭看著任修,而後點點頭,站起身,從對方的手裡接過斗篷披在身上,走出了掩體。
掩體外,赫麗斯的衛隊分列在街道的兩側,高大的儀仗兵端著步槍,目送著黑色斗篷的銀發少女緩緩穿過在彈坑上臨時搭建的道路,道路的盡頭,幾名ACA的將軍正等待著自己嬌小的上司。
而黑髮的男子則是恭敬地微微欠身,一直目送著赫麗斯走出掩體,隨後,悄悄地將一張紙片,甩手丟在了房間的角落裡。
關上門,任修拍拍手,夾著電子板,走出了地下掩體。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4 23:59:19
第一卷 神明的謊言 第三節 勃朗峰下
巍峨的勃朗峰下,血與火的戰場中,你是否還相信自己戰鬥的理由?這是一群失去了家鄉的人,最後的堅守
第六十一章 飛行垃圾
「……當北半球的大多數人還在慶祝農曆新年的時候,我已經在阿爾卑斯的群山中跋涉了一個星期,這裡的士兵在足以凍結外骨骼關節的低溫下進行著持續的作戰,每天晚上雙方都會向對方陣地進行滲透,如果有幸有一天雙方指揮官都決定不要短兵相接,那就會不約而同的發射大量的砲彈,這些砲彈大部分被激光防禦系統攔截,我想這大概就是我的新年焰火……無論你在何處,你必須要知道,在阿爾卑斯山腳下,這裡正在進行著戰爭,是你無法想像的,讓一切文明都歸於野蠻,讓一些生命都無比渺小,讓一切靈魂都為之麻木的,真正的戰爭……」
——《前線二十三天》,同盟日報戰地記者,約瑟夫·徐的回憶錄。
***
2178年2月13日
瑞士,日內瓦
阿爾卑斯山脈北側,原瑞士第二大的城市,前聯合國眾多機構的所在地的日內瓦現在是整個阿爾卑斯戰線——或者說意大利戰區同盟最大的前進基地,和柏林的同盟歐洲戰區司令部遙相呼應,這裡控制著橫貫日內瓦到馬賽的法國東南部防線。
過去的幾十年的戰爭裡,同盟一直控制著日內瓦和馬賽這防線兩端的兩個支撐點,倒是里昂曾經反覆易手三次,不過現如今,同盟在集結了重兵以後重新奪回了這個法國重鎮,並且穩固了下來,70年代以後,戰線就一直膠著在日內瓦-格勒諾布爾(Grenoble)-馬賽港一線。
相比如同過家家一樣,大規模空戰雙方損失的飛行員加起來還不到200人的南非戰線相比,這裡,才是真正的地獄——200人只是激戰時雙方一天損失的戰鬥機飛行員人數——而且還不算被俘,或者跳傘逃生,單純戰死的人數。
這條最激烈的戰場,同樣也是同盟和ACA最新型武器的試驗田,和還在使用差不多50歲壽命的坦克的南非不同,大量的先進技術兵器被集中在窄小的戰場上——各種型號的無人機和主動攻擊性機械人,配備有大口徑電磁炮的懸浮坦克,第七代空優機和第四代對地攻擊機,以及剛配屬不久的單兵動力外骨骼。
不過TF部隊並不配屬在日內瓦,這裡只有一隻30人的策應分隊,而主要的力量全部集中在里昂,雙方在這條戰線上集中了至少兩千名能力不同的TF,而光同盟一側永久在這條線上失去戰鬥能力的TF,在過去的10年裡就超過了300人。
這就是,地獄的南阿爾卑斯防線。
「好久不見了,羅根!」
「好久不見,巴希勒叔叔。」
凌羽一行人剛剛走下運輸直升機,就看到了前來迎接的中校——同盟歐洲方面軍第二十四機械化步兵師參謀,現年44歲的巴希勒·方丹,羅根自稱的遠房親戚。
換上了一身同盟制服的凌羽轉過頭,看著運送他們來的傾斜旋轉翼飛機重新升空。婕絲和琳妮雅自然也是穿上了同盟的軍裝——婕絲這次是真的換衣服了。
「走吧,我們進去談。」巴希勒和羅根寒暄了幾句,就衝著羅根揮了揮手,凌羽也注意到下一架飛機即將在這個停機坪著陸,衝著後面的兩位女士抬了抬下巴,三人跟上了羅根的腳步。
「今年冬天可真冷。」巴希勒帶著眾人走出機場,坐上一輛軍用吉普,「雖然每年都很冷,但是我在這兒服役十多年了,今年絕對算最冷的一年。」
凌羽看了一眼羅根,示意他應付自己的這個親戚,而後自己將目光轉向了車窗外的基地。
「奪回戛納!」
「打到都靈去!」
「把ACA的畜生們趕下地中海!」
軍用建築和車輛上到處都噴塗著這種富有濃郁戰地氣息的標語,除了最後一句外,前兩句明顯充滿了法國的鄉土氣息,這又是和南非不同的地方——南非方面軍沒有多少本土人,整個南非嚴格意義上都屬於「敵方的領土」,而歐洲戰線則充斥著大量的本土軍人。
在同盟誕生以前,法國軍隊在這條防線上吃了不少敗仗——當然他們比意大利軍隊頂得久一點,遭受了突襲和叛亂的意大利軍隊能將大部分部隊成建制地撤過阿爾卑斯山就足夠沾沾自喜了,但是戛納在ACA的閃擊中失守一直是法國人的一個傷疤。
現在,法國方面軍依然由曾經的法國陸軍和意大利陸軍,以及少量的德國陸軍組成——德國人還要和俄羅斯人一起搞定巴爾幹火藥桶的問題,奧地利,匈牙利和羅馬尼亞都被切成兩半,而烏克蘭會戰則是過去一百年內同盟在歐洲戰場上的最大勝利——俄羅斯南部集團軍群在同盟成立之前就將烏克蘭叛軍和ACA軍隊從雅爾塔踢進了黑海。
不過在高加索地區就沒那麼順利了,俄國人為自己的輕敵付出了代價,他們沒能跨過高加索山脈,從南奧塞梯出發的ACA軍隊甚至在北奧賽梯把俄國人包了餃子,終於在前美國空軍的支援下,四個師免於全軍覆沒,但是俄羅斯顯然也收起了對ACA的輕視心情。
當然這些都是同盟成立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ACA也不叫ACA。
一輛救護車擦著眾人的汽車飛馳而去,而遠方,一架B-774轟炸機正拖著數公里的尾煙搖搖擺擺地扎向跑道。婕絲皺著眉頭,目送轟炸機消失在樓群後——沒有劇烈的爆炸,大概是平安降落了——而後開口。
「真不敢相信,同盟紙面上竟然和ACA處在和平狀態。」
「歡迎來到戰場,歡迎來到地獄,女士。」
在前排和羅根聊天的巴希勒無奈地聳了聳肩,「不過沒去過戰地醫院的人應該不知道地獄的真正模樣吧。」
「截肢是最幸運的結果了,至少你還可以裝上一條機械腿,那些被坦克的反步兵霰彈打成篩子卻還有一口氣的,那些被微波武器蒸發成半個殭屍的,還有化學武器……ACA可沒簽日內瓦公約。」
巴希勒依然自顧自地侃侃而談,「別看我現在坐辦公室,我也是火線晉陞的,十幾年前的第三次阿爾卑斯會戰我可是親自參加了,別看這些光鮮的破玩意兒,什麼外骨骼,什麼動力裝甲,機器人,導彈……都是垃圾,雙方把EMP打成了照明彈,我他媽都看到極光了,真的,我發誓,除了無線電什麼東西都沒法用,咖啡機都被燒掉了,我們只能打著兩百年前的第二次……媽的,空軍都沒有,第一次世界大戰才對,用壓縮木柴煮咖啡,靠譜的裝備只有步槍,頭盔和防彈衣,匕首也是,不過大部分人活不到用匕首的時候。」
「比起一戰,至少你們不用擔心煮咖啡的時候被遠程火炮一鍋端。」凌羽微笑著聳聳肩。
「哦,該死,你說得對,激光攔截器是唯一還在工作的東西。」巴希勒哈哈大笑,「不如說那玩意兒必須工作,否則一次火箭彈或者重炮齊射就沒有什麼防線了。」
「唔,明明是很嚴肅很悲慘的事情,你們討論得很歡快似的。」琳妮雅發表了沒上過戰場的外行的意見,「不過最近防線相對穩定了吧。」
「所以說,小姑娘你不明白,不樂觀的人要麼死在戰場上了,要麼現在就在精神病院裡關著,戰場就是這麼個操蛋的地方,優勝劣汰的自然法則體現的淋漓盡致。」巴希勒緩緩地把車停下——前面的道路似乎是管制了,穿著全封閉頭盔的士兵頭上頂著巨大的「MP(憲兵)」的全息投影,像極了遊戲中把名字掛在頭頂的NPC。
「至於戰線,說好聽點叫穩定了,說不好聽就是進入了『絞肉機』模式。」巴希勒接過羅根遞過去的香煙點上,「沒有了大規模的戰鬥,但是小規模的突擊和滲透也在持續,戰區司令部三次要求同盟批准焦土作戰,給我們更多的迴旋空間彈性防禦,但是放棄里昂對士氣打擊實在是太大了,而且法蘭西南部還是重要的工業中心,這個焦土代價也太大了。」
「士氣問題不可以不重視,」琳妮雅搖搖頭,「第三次會戰收復里昂後,同盟的參軍熱情提升了四個百分點,體制如此,沒有持續不斷的勝利,民眾會崩潰的。」
「不說勝利吧,至少不能輸,」巴希勒點點頭,「ACA那邊簡直和莊稼似的,年年都有地裡面種出來的士兵……同歸於盡的火力覆蓋已經見怪不怪了。」
「至少,這不是一隻哀兵。」沉默許久的婕絲終於開口了,她的目光集中在一隻路邊剛從前線下來的滲透小隊身上,六七個滿是煙灰血污的士兵脫掉了頭盔,解下了盔甲懶洋洋地躺在地上抽煙說笑,一台兩米三高的半裝甲動力外骨骼保持著快閃一樣的姿勢,而駕駛員正拿著兩個巨大的彈藥箱從背後插入機甲。
「仗還有的打,」同樣沉默的羅根終於開口,搖了搖頭,「不知道有幾個人能活著回去。」
「問題是不打的話,」凌羽托著下巴,嘆了口氣,「就沒有家可以回去了。」
*****
「所以說,你們打算掛在無人機下面,在無人機被擊中的一剎那混在無人機解體的飛行垃圾裡面……落地?」
車子並沒有去基地,因為凌羽一行人並沒有進入地下基地的權限,更何況,嚴格的說,這是一件私事,自然不能大張旗鼓地到基地的參謀室裡面說。
所以會議就選在了巴希勒的房間裡。
「沒錯,因為沒有別的辦法了。」羅根雙手抱在胸前,絲毫不覺得自己這個計劃有什麼不妥,他抬手指了指琳妮雅,「那個小姑娘丟盤子的時候我就想到了,就算ACA可以監控任何飛行單位,也絕對沒有仔細分析無人機爆炸後的每塊碎片的下落軌跡,就算下落軌跡有些不自然,也不可能派部隊去搜索。」
「就算你們都是TF……這個計劃也太冒險了,從沒有人嘗試過……」巴希勒終於收起了「**的在逗我」的表情,開始認真考慮計劃的可行性。
「如果我沒猜錯,你們就是這樣給山區的游擊隊提供武器補給的吧。」凌羽坐在凳子上,手指敲擊著裝滿劣質咖啡的紙杯,補充了一句,「TF的身體強度不會比一些精密武器差太多,而且我們還可以利用一些減速手段。」
「載貨氣囊就不錯。」婕絲豎起大拇指補充了一下,她說的是一種用於空投精密貨物的載貨氣囊,這些飲料瓶大小的氣囊可以在落地瞬間充氣,抵消大部分衝擊力。
「虧你們想得出來……」巴希勒苦笑一下,但似乎並沒有繼續阻止的打算,這些火線晉陞上來的軍官大都有很強的自主意識,和軍校裡面讀書讀傻了的傢伙們不一樣,「倒不是完全不行,正好上面要在後天給游擊隊提供一批物資,你們可以和物資一起去,四架無人機一起出動雖然比平常多了一架,但應該不會引起太多注意,你們兩人一架就好,剩下兩架運載物資。」
「此外,」凌羽輕輕地敲了敲桌子,將巴希勒從思考中喚回,「我們不介意在米蘭配合游擊隊製造一些麻煩,不過,你得給我們牽線搭橋。」
「沒問題,負責這一塊的指揮官我熟。」巴希勒點點頭。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4 23:59:45
第六十二章 針葉林(上)
「……不同於擁有著廣大戰略縱深和迂迴空間的其他戰區,歐洲戰區的爭奪可謂犬牙交錯,往往一個戰略節點的失守,就有可能導致一座工業重鎮的失陷,這一事實上歐洲戰區的爭奪往往以公里,甚至米作為計量單位,因此也就分外的血腥殘酷。」
——《同盟時報》增刊,《軍事專家為您解讀歐洲戰區》
***
2178年2月15日凌晨,同盟日內瓦的「黑潮」基地,17號機場,第三飛行員休息室。
「十二點了。」
琳妮雅·佩特森緊了緊手套,似乎這個動作可以緩解她的緊張,少女轉過頭,看著躺在沙發上,拿著電子板划來划去看漫畫的凌羽,有點催促地開口。
「嗯,我看著表呢。」
凌羽漫不經心地回答著,目光卻沒有離開手中的電子板,琳妮雅嘆了口氣,把目光挪向茶几旁邊的兩個人。
「操,又輸了,你開掛吧。」
羅根把手裡的牌丟在桌子上,一把拍在自己滿是紙條的臉上,伸出手,端起那杯加了三份牛奶幾乎變成白色的戰地咖啡,靠在沙發上長嘆一聲,「怪不得凌羽你不跟公主殿下玩。」
「我早給你說過不做死就不會死。」凌羽頭也不抬地釋放了嘲諷,「跟她玩任何博弈類的遊戲都是作死,你瞧不起她的左眼嗎?」
「我真的沒有開透視,」婕絲聳聳肩,把手裡的牌放在桌子上,然後伸手把桌上的牌收起來,裝進盒子裡,抬手撕掉臉上的兩根紙條,「再說我也不是全贏了啊。」
「不行不行,敗了,」羅根萎靡的表情好像剛剛在美女的床上大戰一夜然後馬上被拉出去跑馬拉松似的,把咖啡杯揉成一團甩手丟進牆角的垃圾桶的青年目送婕絲將撲克牌放回書架裡,轉頭看著如同焦急等待高考成績的高中生一樣的琳妮雅。
「放鬆一點,武官殿下,」羅根衝著琳妮雅招了招手,「有我呢。」
「就是因為跟你一組我才不放心。」琳妮雅白了羅根一眼,竄到婕絲的身邊,「婕絲小天使為什麼不能讓那兩個基佬一組啊啊啊啊,你就這麼丟下我不管了嗎?」
「……琳妮雅,你有點不會說話哦……」婕絲眉毛一挑,露出一個有點尷尬,而且夾雜了憤怒的笑容,「這不是沒辦法嗎?」
「嗯,因為如果婕絲和你一組,那我們這組就會超重,我們之中,最重的是羅根,最輕的是你,婕絲比我稍微重一點,所以必須我們一組,你和婕絲一組的話我和羅根這邊會超重。」
凌羽大概是這個房間裡唯一可以毫無顧忌地戳破事實真相的人,不過顯然平時並不像羅根一樣長了一張嘲諷嘴的凌羽此時的發言就純粹是幫琳妮雅吸引火力了。
「老闆……你太過分了……」果然,婕絲如同洩了氣的皮球一樣深深地嘆了口氣。
「這有什麼嘛,」凌羽終於抬起頭,按動按鍵鎖定了電子板的屏幕,青年看著一臉幽怨的婕絲,端起桌上已經涼掉的軍用咖啡,喝了一口,「理性的看,我覺得你真的很苗條。」
「凌羽你真是不懂人心。」羅根縮在沙發裡冷冷一笑,而後帶著意味深長的表情拿起桌上的一份紙質文件夾轉移了話題——在隨時都有可能被EMP籠罩的戰區,用紙張來擬定計劃下達命令是有絕對的必要的,「所以,這次和我們同行的還有兩架無人機?」
「嗯,準確的說,並不是我們『同行』」計劃的完善者,有騎士團高級參謀資質證書的琳妮雅總算是找到了一個自己能夠開口的話題,「大規模的無人機活動會引起ACA當局的警惕,因此兩組無人機保持三十公里的距離,每一組帶有一組飛行乘員和一個裝備箱。」
「也就是說,我們事實上是分開行動,距離相差30公里。」凌羽站起身,端著半杯咖啡走到了咖啡機旁邊,「定點降落應該沒有問題吧。」
「有。」婕絲站在窗前,看著不遠處機場跑道上正在從機庫中滑向跑道的「鸕鶿-R」型偵查無人機,用手摸著下巴,「不能太早從飛機上釋放,否則ACA的雷達上會提前出現兩個點,但是如果太近的話,可能會被爆炸的氣浪波及。」
「GPS信號會被追蹤不能使用,因此有必要的話儘量找到武器箱,游擊隊會撒網式地尋找武器箱的,而且武器箱會定時發送一個定向脈衝。」凌羽面前的咖啡機打出一股熱騰騰的咖啡,和凌羽手裡的冰咖啡混合在一起,他抬頭最後總結了一下,「實在無法匯合的話,就向阿拉尼亞·瓦爾塞西亞(Alanga-Valsesia)小鎮移動,那裡有游擊隊的秘密據點,保持無線電靜默。」
「準備好了,你們現在出發嗎?」似乎是給凌羽的總結畫上一個句號一樣,黑衣青年話音剛落,披著大衣的巴希勒就推門進來,沖羅根點了點頭。
「走吧。」凌羽把手中半溫熱的咖啡一飲而盡,走到門口桌上,拿起了一個頭盔扣在腦袋上。
***
ACA的防空單位的反應比凌羽和婕絲想像的要慢一點,似乎是因為這種無聊的偵查和打靶遊戲已經進行了很多年,從效費比上來講,同盟是穩賠不賺的,但是面對擅長滲透襲擊的ACA來,如果沒有同盟這樣不斷浪費的偵查的話,很有可能就會被ACA翻過阿爾卑斯山直插瑞士的腹地。
所以,當導彈飛射而來的時候,凌羽感覺到的並不是緊張或者刺激,而是些許的焦躁和不耐煩,好在沒有什麼意外,婕絲精準地啟動了掛鉤,被環扣連在一起的兩個人在無人機炸成一團火球之前鬆脫了下來,並且正好處在無人機的正下方,爆炸的氣浪並沒有把他們拋離預定的軌道太遠,這樣兩人可以等到最後落地前再分開——對於凌羽來說,這次飛行任務的順利程度簡直像是在演習,比起上次。
「希望她們兩個也平安降落了。」
「嗯。」
凌羽一邊把一些不必要的裝備丟進不遠處一塊熊熊燃燒著的無人機殘骸裡,一邊漫不經心的對捷絲的話作出回應——另一個順利到不真實的意外之喜就是這些殘骸,不但可以掩蓋兩人落地的痕跡,而且熊熊燃燒的火焰還可以掩蓋他們的熱量信號,讓他們可以從容整備,而後出發。
甚至,這份好運還惠及到了一頭幸運的高地山羊。
「完成了,」婕絲開心地把繃帶的結打成了一個蝴蝶結的樣子,這只被從天而降的金屬碎片刺破了大腿的高地山羊被嚇得縮在雪地裡動彈不得,好在有美麗善良的天使騎士出手相助。
「無論如何,我們先找回三號機搭載的彈藥箱吧。」凌羽將最後一個緩衝氣囊丟進火堆裡,抬手看了看表,凌晨兩點的寒風即使是有TF體質的他也感覺到了刺骨的寒意,緊了緊身上的同盟標準作戰服,凌羽檢查了一下右腿外側的謎團手槍和腰後的短刀,若有所思地開口。
「你……在擔心什麼嗎?」婕絲溫柔地撫摸著高地山羊的背部,轉過頭,看著凌羽。
「嗯……不是那種對於危險的感知,」凌羽搖了搖頭,用一個笑容暗示婕絲不用太擔心,「我只是注意到彈藥箱……我有點想知道是什麼武器而已……走吧。」
「好吧。」婕絲點點頭,已經掙脫了恐懼的高地山羊轉過頭輕輕地舔舐著婕絲帶著防寒手套的手掌,婕絲輕輕地摸摸它的頭,然後站起身,跟上了凌羽的腳步。
****
「那個……還疼嗎?」
「嘶——沒事……這點小傷舔舔就好了。」
相比運氣爆表的凌羽那邊,羅根這邊則是集聚了幾乎所有的厄運。
首先是,擊中他們的導彈並沒有能夠成功地近炸誘爆無人機,而是直接帶著發動機如同長箭一樣刺穿了無人機,而後才爆炸。
這使得羅根和琳妮雅被氣浪高高地拋離了原定的投放軌道。
另一方面,和凌羽他們搭載的一號機不同,二號機幾乎被徹底炸成了碎片,而不是完整的幾塊,大量的破片如同利刃一樣劃傷了處在上面的羅根的背部。
但這還不是厄運的結束,不知道是因為「中獎」還是被破片損壞,將兩人連接在一起的掛鉤竟然卡死無法鬆脫,於是兩人只能以遠超預計的速度重重著地——代價就是最後關頭將自己墊在下面的羅根左手的開放性骨折。
「優等生就是好,包紮都這麼漂亮。」羅根沉重地喘著氣,背上傷口滲出的鮮血在靠著大樹坐著的青年身下匯成一個小血窪。
「你背上的傷怎麼樣?」琳妮雅剪斷羅根手上的繃帶,這個年代,開放性骨折倒不是什麼太難以處理的傷口,何況TF還有極其強大的自癒能力,但是顯然,羅根的出血量即使對於TF來說也是危險的。
「現在沒有做手術的條件,噴一下止血噴霧就好了。」羅根咬著牙,用右手支撐著身體勉強站起來,他背上的防寒服已經千瘡百孔,這讓琳妮雅皺了皺眉頭。
正常情況下,TF的體能是可以保證在零下二十度的氣溫下只穿單衣活動的,但是不論是出於受傷還是保存戰鬥力的考慮,羅根現在的狀況確實需要保暖。
「來,穿上。」沒有猶豫,繞道羅根身後給他噴上止血噴霧——刺入太深的破片只能有了手術條件再取出——琳妮雅收起醫療包,脫下了自己的防寒外套,扣在了羅根的背上。
「喂喂,太小看我了吧。」羅根抓住防寒服的領子,想要重新脫下來,不過琳妮雅卻一把扣住了他左臂的傷口。
「敢脫下來就把你胳膊扭斷。」琳妮雅試圖讓自己顯得窮凶極惡一點,不過事實上這個表情卻只是一隻張牙舞爪的小貓。
「是的,遵命,長官。」羅根無奈地看了看自己被吊在胸前的左手,而後轉過頭,給了琳妮雅一個安心的微笑,「不用說謝謝。」
「下次記得用這張臉好好討好一下幸運女神,別連累我也跟著倒霉。」被看破心事的琳妮雅白了羅根一眼,活動了一下四肢好讓自己適應這寒冷的氣溫。
「走吧,先到四號機投下的彈藥箱那裡去,」羅根推開扶著的大樹,背後和手臂的疼痛讓他的動作有點變形,不過他還是衝著要過來攙扶的琳妮雅甩了甩手,「我個大老爺們還沒矯情到那個程度。」
「隨便你。」琳妮雅再次丟給羅根一個白眼,不過卻刻意地減緩了自己的腳步,而且,一直走在羅根的右側一臂的距離之內——就如同會走路的枴杖一樣。
深夜,巨大的針葉林裡寂靜無聲,四個人就這樣分別前往既定的方向。
而在另一邊的密林裡,一個裹著厚厚的大衣的青年,看著閃爍的脈衝信號燈,推了推眼鏡,勾起了嘴角。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5 00:00:07
第六十三章 針葉林(下)
「……作為活躍在ACA後方的眾多抵抗組織之一,意大利自由軍無疑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支,這只由來自不同國家的志願士兵組成的突擊隊,忍受著阿爾卑斯山脈的嚴苛氣候,堅持不懈的與ACA進行著戰鬥。在同盟不斷地物資和人員協助下,這支部隊在第三次阿爾卑斯會戰中取得了優異的戰績,幫助同盟有效的擴大了戰果……」
——《環球展望》
***
「我們已經收到信號了,『獨狼』小隊就在一號機和三號機的落點附近,四號機和二號機的落點在『斑鳩』小隊的轄區內,他們已經出發了。」
現年38歲的「南阿爾卑斯自由軍」總指揮奇諾·塞爾維特衝著信號機前的通訊兵點了點頭,而後轉身對另一旁的通訊兵發問,「ACA那邊什麼情況。」
「一切正常,沒有監聽到異常的通訊,也沒有部隊調動的痕跡。」
一頭灰髮的通訊兵一手按著耳機,一邊在桌前的紙上寫寫畫畫,一邊轉過頭向自己的長官匯報。
「進展順利,我的人很快就會找到他們。」奇諾上校轉過身對裹著軍大衣的韓飛禮貌地點點頭。
「嗯,還有執行任務用的裝備一起。」眼鏡青年同樣用點頭回應。
只有普通人體質的韓飛是兩天前找到這只反抗軍的,混在難民群裡的科學家很是找到了十多年前和凌羽一起流浪街頭的感覺,難民潮的源頭甚至要追溯到克羅地亞,對同盟不滿,政見不同,幫助過ACA,甚至只是單純想要逃離戰爭的形形色色的人湊在一起,向著相對安定的意大利前進。
是的,即使是ACA的統治,只要安定下來也就沒關係,即使是標榜正義的同盟也沒辦法保證在治安戰中完全保證平民的安危,近東集團軍群更是出了名的「裡面的反抗分子聽著!快投降!你們的人質已經被我們擊斃了!」。
為此這只由斯拉夫人和少數波蘭人組成的方面軍沒少被政客和媒體詬病,天生不和的波蘭人和斯拉夫人也沒少相互拆台,能保持如此銳利的戰鬥力怎麼看都是個奇蹟。
政治和經濟的統一已經基本完成,但是文化的融合卻需要好幾個世紀才行。
至於ACA,只要是戰區,那就做好準備「為人類的進化事業」獻身吧。
有趣的是,從克羅地亞加入難民隊伍的韓飛親眼目睹著這支隊伍越來越小,上萬人的難民隊伍,等到了米蘭就剩下了幾百人,大部分青壯年都在半路上加入了ACA的當地衛戍部隊,這些位於戰區後方的倉庫大兵們只需要接受一般的訓練,就可以在當地獲得一定的社會地位以及還過得去的薪水,而家人往往也比較容易在軍工廠找到一份工作。
相對安定的生活,一定的社會地位以及大把的腐敗機會讓難民隊伍還沒進入意大利就變成了一隻幾乎只剩下老弱婦孺的難民隊,不得不承認,ACA的這種做法最大程度上利用了難民的人力資源,同時又迫使當地人要麼和ACA合作要麼在ACA軍隊的壓榨下淪為難民,而難民又會被別的地方吸收,成為ACA的預備部隊,一方面強化對佔領區的統治,另一方面促進民族融合。
很有效。
好在安德森早就幫韓飛辦了張患有先天性心臟病,哮喘,乙型肝炎和精神分裂的醫院證明,這份堪比**前美國隊長的身體證明才讓他沒有半路被抓走。
不過,進入意大利後,難民團很自然地解散了——除了極個別的人,沒有多少人有往西的衝動了,而且和斯拉夫國家不一樣,意大利發達的輕工業和服務業讓只要有手有腳的人都能有口飯吃,於是韓飛的保命符就成了一份ACA官方的戶籍證明,證明這個人有個在米蘭衛戍部隊工作的親戚,關卡上的檢察人員也就匆匆掃瞄了一下確定不是滲透進來的TF之後就放行了,當然,少不了一筆賄賂。
不過,當韓飛通過同盟情報網和反抗軍接上頭的時候,他才發現似乎自己來的不是時候。
「隊長,事情進展順利嗎?」
一個不算陌生的聲音傳來,聲音的主人,一個紅發的士兵拉開防寒帳篷的簾子走了進來,他小心地轉身拉好簾子,以免熱氣散失——帳篷內的保溫爐只以最小的功率維持著,游擊隊的油料補給沒辦法讓他們揮霍一絲一毫,而有限的聚變電池光是供應重型武器就捉襟見肘了。
「馬卡,你來了。」奇諾上校轉過身,將手裡的報告轉頭遞給穿著戰鬥服的紅發青年,「一切進展順利。」
馬卡·賽科斯塔上尉,反抗軍二號人物,29歲,父母都是前希臘陸軍軍人,在韓飛的印象中,他是一個典型的熱血游擊隊青年,父母死於ACA的攻擊的他幼小就流落到了意大利,加入了游擊隊,在和ACA戰鬥的五年裡,他表現出了「英勇頑強,自我犧牲,臨危不懼的特質,所表現的勇氣與大無畏精神也明顯超過他的同伴」
不過正在默念授勳標準的韓飛不知道,馬卡·賽科斯塔真的有一枚同盟頒發的榮譽勛章,只不過鑑於他在敵後只能秘密頒發而已,至於來源,據說是第三次南阿爾卑斯會戰中曾經有過傑出表現。
「那我們就準備轉移營地吧,」馬卡翻了翻文件,將它遞還給上校,而後看了看表,「我們在這裡呆了太久了,正好我們要向北移動,可以迎上去。」
「嗯,應該沒什麼問題吧。」奇諾點點頭,不過確是看了韓飛一眼,似乎是在徵求他的意見。
「他們是TF。」韓飛簡潔地表達出了不用擔憂的觀點。
「說起來,我還沒見過四個TF同時出現在一個戰場上呢。」比奇諾小九歲的馬卡顯然還帶有著年輕人的熱情,他拍了拍韓飛的肩膀,哈哈一笑,「這次ACA的傢伙們要倒大黴了,同盟還真沒這麼下血本過。」
「嗯,賽科斯塔先生,我必須要再次提醒你我們和同盟的計劃真的無關,」韓飛聳了聳肩,不過顯然他也不希望把氣氛搞得太僵,馬上補了一句,「不過我相信我們所有人都樂於看到ACA吃癟。」
「無論如何,打包營地吧。」
奇諾衝著馬卡揮了揮手,算是解救了韓飛。
*****
二十五分鐘後,凌羽看到了對面把步槍舉過頭頂的士兵,而後緩緩垂下了謎團的槍口。
凌羽兩人剛剛找到彈藥箱,就遇到了這個士兵。
踏著厚厚的積雪走過來的士兵穿著同盟制式的極地作戰服,和黑潮基地的正規士兵不同的是,他的胸前有好幾處破裂修補的痕跡,從彈孔的位置不難看出這件作戰服已經換了好幾個主人,而且這樣的修補即使勉強能達到合理的防護效果,但是重量會大大增加。
另外就是,迎面走來的士兵左肩上畫著一朵黃白相間的花朵。
「雛菊,是意大利的國花,看來他們的骨幹是曾經的意大利陸軍。」
婕絲站在凌羽身後一米,警惕地注視著四周,給凌羽做出了提醒。
「是來自黑潮基地的凌羽和婕絲·美諾麼?」走向兩人的士兵抬手拉下了自己的防護面罩,露出了一張清秀的地中海面龐,「我是意大利自由軍『獨狼』小隊的隊長,卡米洛·歐金尼奧少尉,叫我卡米洛就行。」
「是我們。」
「沒事就好。」
卡米洛似乎對兩人的出現顯得很冷淡,完全沒有期望的感覺,從作戰服胸口的口袋裡拿出一張照片確認了一下後的少尉隊長沖後面揮揮手,而後沒有理會兩人,徑直走到了一旁的彈藥箱邊,一絲不苟地檢查著箱子上的編號和貨物清單。
「真的是TF嗎?好瘦小的樣子,還有女的……」
「笨,不是TF是怎麼翻過阿爾卑斯山的?ACA連口咖啡都不讓我們喝,沒超人的力量能飛到這邊來?」
「同盟總算是想起我們這些山溝裡的泥腿子了。」
這些穿著ACA和同盟混搭裝備,身經百戰的游擊隊員們熟練地圍繞著彈藥箱構築起陣型,有些士兵還公式化地展開了便攜式掩體和機槍塔——不過也只是照章辦事而已,這些老兵們大部分的精力還是集中在婕絲和凌羽身上,讓兩人好好尷尬地享受了一把珍稀動物的快感。
「抽煙麼?」就在凌羽琢磨著是不是要上去和卡米洛主動搭話的時候,另一個士兵摘掉了頭盔,露出一張明顯接近40歲的臉,湊到兩人面前,遞上了一包香煙——是ACA陸軍配發的白盒香煙,沒有標誌,而且只剩下了兩根,「有點抱歉,但是為了振奮士氣,命令上說的是你們是來協助我們完成任務的,希望不要見怪,這些小夥子們一大半出生在意大利,根本沒見過真正的同盟軍人。」
好吧,我勉強算半個同盟軍人,凌羽搖頭拒絕了香煙,不過卻接受了對方的請求,沒有多說什麼,轉移了話題,「你也出生在意大利?」
「我是瑞士人,小時候在美國長大,第二次南阿爾卑斯會戰的時候被打散了,後來沒能回去,」大叔不在乎地點上煙,奢侈地吸了一口,而後掐滅,重新裝回煙盒,「在哪兒打不是打?反正都是踢ACA的屁股,這兒更需要我。」
「你更像個美國人。」凌羽看著有點似曾相識的語言風格和笑容,聳了聳肩。
「格林,找兩個人帶上武器箱,我們走。」
「是,長官!」
卡米洛檢查完了貨物清單,冷冰冰地衝著和凌羽聊天中的格林揮了揮手,然後沒理會凌羽和婕絲,向著一邊走去。
「別介意,我們隊長就這個樣子。」格林拍了拍凌羽的肩膀,轉過頭,衝著旁邊兩個向這邊指指點點的士兵揮了揮手,「你們兩個,帶上箱子,我們走。」
凌羽皺皺眉頭,這麼沉重的武器箱就讓兩個人來扛?
不過很快就有了答案,兩個士兵走到武器箱前,熟練地打開鍵盤操作了一下,箱子下方彈出了四條山羊一樣造型的腿,搖搖晃晃地自己站了起來,兩個士兵只是要在雪地裡負責勘查路線和保持平衡而已。
「我們接下來去哪,格林先生?」就在凌羽盯著驢子一樣的武器箱發呆的時候,婕絲已經跑了兩步追上了格林,不過她跑開前拉了凌羽一把,倒是沒有把凌羽一個人丟在那裡。
「我們的營地一直是在機動中的,我們會直接去下一個臨時營地。」和沉默的隊長卡米洛不同,老兵格林顯得很健談,「其他小隊找到你們的同伴之後,也會前往那裡。」
「說起來,我都忘了自我介紹了,」似乎是因為林間的寒風,格林大叔揉了揉鼻子,而後帶上了頭盔,「我是意大利自由軍『獨狼』隊的副隊長,上士,真名太長不好記叫我格林就行了。」
「好的。」凌羽伸出手,「凌羽,同盟陸軍,TF特遣隊,詳細番號保密。」
「同盟陸軍,同屬,婕絲·美諾。」婕絲也露出了會意的表情,故意扯開了嗓門,好讓周圍的士兵們都能聽到自己的話。
格林大叔笑了一聲,雖然隔著面罩看不到他的笑容。
而這只敵後武裝,似乎也因為兩個強力外援的到來,而迸發出了看不到的活力。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5 00:00:19
第六十四章 冰點(上)
「……許多城市,比如曾經的文化之都米蘭,在我們的治理下,已經一掃同盟時期的頹廢,奢靡和浪費,人民安居樂業,治安蒸蒸日上,如果您自認為是一名意大利的公民,希望為意大利做出貢獻,就請停止協助那些甘為同盟腐朽統治鷹犬的游擊隊。為了您的人身安全,也為了意大利的繁榮昌盛。」
——至意大利公民的一封信,ACA傳單。
***
凌羽和這只二十多人的小分隊到達的時候,營地已經紮好大半了。
這些重量極輕的帳篷最早是設計給山地巡邏部隊的,這種可以裝進一個士兵背包的帳篷,展開面積超過20平米,納米材料可以極好的保證帳篷內的溫度,帳篷內置了一個可以使用電池或者燃油的加熱爐,雖然燃油燃燒的煙霧可能會暴露目標,但是對於這支游擊隊來說,用電池來取暖實在是太奢侈了。
一共只有兩百人的營地內,大概已經佈置完了四分之三的帳篷,通過了幾重明暗哨位後,凌羽和婕絲總算進入了基地的外圍。
游擊隊的機械設備並不多,大概有七八輛電動全地形車,車頂上明顯帶有ACA武器風格的電磁炮和六管機槍顯然是游擊隊的戰利品——也是吃電池的大戶,口徑最大的四十毫米電磁炮射擊一次就要消耗三發聚變電池組成的電池盤。
另一邊還有幾輛半履帶輸送車,這些車輛也是電老虎,尤其在冬天的山地,此外,凌羽還看到了一些重型的動力盔甲,以及一些重裝兵穿戴著的外骨骼。
「老闆,你覺得這些人的戰鬥力有多強。」婕絲和凌羽一樣打量著基地裡的裝備,不過她顯然更留意輕武器,反坦克武器除了一些小型的動能反坦克導彈之外,就是大口徑化學裝藥反器材步槍了——要用這東西癱瘓ACA的坦克,可需要一定的技術才行。
「端掉南非那個基地沒什麼問題,」凌羽給出了自己的評價,他的目光落在一個正在指揮倒車的士兵身上,這個小夥子上半身好歹還是同盟的防寒服,下半身則只是一般的民用極地裝備了,防寒效果天差地別。「歐洲戰場和南非戰場本來就有代差,我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士兵在這樣艱苦的條件下還能保持如此高昂的士氣。」
「我覺得似乎反了,」婕絲雙手抱在胸前,轉頭看著凌羽,「倒不如說,正是高昂的士氣造就了這只突擊隊吧。」
「喲,凌羽。」
這時,羅根的呼喊讓東張西望的凌羽轉過了頭,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左手吊在胸前的羅根正衝著這個方向跑來,而脫掉了防寒服的琳妮雅則只穿著同盟的單薄軍裝跟在後面。
「你怎麼搞成這個樣子。」
凌羽的目光落在羅根的手臂上,面露疑色。
「意外總是會發生的,」羅根聳聳肩,抬手理了一下頭髮,轉頭看向琳妮雅,「尤其是你身邊總是跟著一位女士的時候。」
「耍酷玩脫了就直說唄,還『意外』……」凌羽搖搖頭,他大概已經能猜到發生了什麼,不過看上去羅根活蹦亂跳怎麼都不像是傷重的樣子,也就沒多問。
「說起來,你的防寒服呢?」婕絲上前一把拉住了琳妮雅的手,而後脫下自己的防寒服給亞麻色短髮的少女披上,「我是機械的,比你抗凍。」
「唔,沒什麼,只是有人更需要而已。」琳妮雅輕描淡寫地拒絕了婕絲遞過來的衣服,不過在婕絲緊鎖的眉頭下又只好接過。
「我說你們,不到帳篷裡來在外面扯來扯去幹什麼?」
韓飛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披著大衣跑的氣喘吁吁的眼鏡男找了大半個營地總算找到了這四個傢伙。
「韓飛,你小子還活著啊,」凌羽迎上去,拍了拍韓飛的肩膀,「什麼時候到的。」
「我兩天前就到了,」韓飛點點頭,顯然沒有戰鬥類TF體質的他對這種嚴寒很不耐受,連續吸了兩下鼻涕後,有點迫不及待地開口。
「奇諾上校在那邊的指揮部裡,去那邊吧。」
****
「條件簡陋,只有速溶咖啡和壓縮熱巧克力,喝什麼?」
「冰水就好了。」
凌羽上前一步,抬手阻止了走向行李的奇諾上校,而琳妮雅更是手腳飛快地把桌上的幾個空杯子攬到了懷裡,而後走向了淨水機。
顯然,四個TF不可能和這群在敵後艱難掙扎的游擊隊員搶奪珍貴的飲料,而奇諾中校也只能窘迫地笑笑,寒冬尚未過去,現在可不是充大頭的時候。
「我們直入主題吧,」凌羽滿意地衝著抱著四個杯子手忙腳亂的琳妮雅笑了笑,婕絲主動上去幫忙的同時,身為隊長的黑衣青年繞過擋在自己前面比自己高的羅根,走到了電子地圖桌前。
「首先要澄清一個誤會,」奇諾上校撓了撓淺金色的頭髮,「我知道你們來是有特殊任務的,但是我還是拿你們做了宣傳,我需要提高一下士氣。」
「不用道歉,我們已經知道了,」凌羽雙手撐在地圖桌上,搖搖頭示意沒有關係,「不過,我希望有些事情你們可以向我們坦白。」
「你們是不是,也在執行特殊任務?」凌羽轉過頭,看了一眼習慣性站在帳篷邊上的韓飛,後者點了點頭,示意確有此事。
「沒錯,我正要說明,」奇諾上校到沒有隱瞞的意思,而是抬手在地圖桌上畫了幾個符號,不知道是因為天冷還是設備老舊的關係,地圖桌卡了一會兒才出現圖像,「黑潮基地給你們說了嗎?」
「沒有,」凌羽搖搖頭,「只是我注意到隨行的彈藥箱的編號,這些編號一般是用來運載高精尖設備的,恕我直言,我不認為以貴軍的裝備水平,需要補給這種精密程度的裝備。」
「的確,這是我們和同盟特勤局共同籌劃的一個秘密行動,」奇諾無奈地搖了搖頭,而後放大了地圖,指著上面的一個點,「這裡是帕維亞(Pavia),是阿爾卑斯南部戰區的幾個大型綜合補給基地之一。」
凌羽眉毛一挑:這傢伙該不會是想要我們打進這裡去吧?別說四個TF,以意大利戰區的能力,四十個都不一定夠用。
「你該不會想讓我們攻擊這裡吧,」羅根半開玩笑地開口,「我們可不是超級英雄啊。」
不過凌羽沒有說話,因為顯然面前這個意大利自由軍的指揮官還沒瘋。
「當然不是。」奇諾上校聳聳肩,並沒有因為羅根的失禮而生氣,相反接過了玩笑的話柄,「雖然我真的很想你們這樣做。」
「簡而言之,這是我們和同盟的共同行動,我們利用同盟的設施癱瘓米蘭區域的反衛星系統,然後上傳攻擊指令,這樣『伊卡洛斯』的攻擊子衛星就可以轟擊帕維亞,這一行動將癱瘓整個南部阿爾卑斯戰線的ACA滲透進攻,成千上萬的同盟士兵將因此而得救。」
奇諾是一個很會說話的人,不知是刻意還是無意,他並不是從殺傷效果強調攻擊的重要性,而是從挽救生命的方面——這一定很合兩位騎士團女士的口味,凌羽默不作聲地想。
「我要知道這個戰區ACA的反衛星系統的架構,還有基地的位置,以及基地的情報。」
凌羽沉默了一下,開口提出了三個要求,琳妮雅和婕絲對視著微笑了一下,因為這個要求代表著凌羽打算接受這個高難度的任務,而角落裡的韓飛則是皺了皺眉頭。
「查爾知道我們來了,直接去攻擊火箭基地是不明智的,」凌羽想起了里約的那個殺掉了桑切斯的無人機,搖搖頭,轉過頭,給站在自己左邊的兩位男士做出瞭解釋,「如果我們能夠成功襲擊帕維亞,那麼在我們目標路上的ACA大兵也會少很多,從戰術上這是值得的,而且如果可能的話,我們或許可以直接申請軌道攻擊摧毀工廠,而後潛入偵查破壞剩餘的部分,無論如何,從天上轟兩下對我們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此外,還有一個理由,對於現在連火箭基地在哪兒都不知道的眾人來說,如果想要得到游擊隊的全力配合——至少是情報上的配合,那自己這邊必須首先大度一點,強龍不壓地頭蛇,如果游擊隊這邊划水摸魚,那到頭來倒霉的還是自己。
「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如果你們足夠快。」
奇諾點點頭,手指在地圖上滑動了幾下,調出了之前準備好的資料。
「意大利戰區的反衛星系統是相對來說最完善的,僅次於ACA的工業中心智利,大體上分為三層,第一層就是總部設在米蘭西部諾瓦拉(Novara)的反衛星導彈中心,這個基地負責了幾乎整個歐洲地區的反衛星任務,同盟的攻擊衛星在進入軌道前就會被摧毀。」
「你們打算怎麼癱瘓它。」凌羽伸出手,轉動了一下諾瓦拉基地的三維模型——當然只有偵察兵繪製的地表圖,光正規發射井就有十多個,而周圍的建築和農田裡還不知道有多少隱蔽的,更不要說機動發射單元了。
「利用同盟提供的這枚電磁脈衝炸彈。」奇諾上校抬手,一個一人多高的設備出現在了全息屏幕上,而後給出了普通的解釋。「整個基地是反EMP結構的,如果不能進入基地內部,哪怕只是在基地上方,攻擊也是無效的,無法摧毀核心的控制計算機。」
「備用設備呢?」
「至少有4套備用系統,」奇諾上校皺起了眉頭,顯然作為一個戰區級別的反導中心,不可能隨便就被破壞,「可能還有更多,甚至有可能有機動型的備用主控計算機,所以憑一般的手段是沒法破壞的,我們沒有能力同時摧毀這麼多的備用計算機,就算這枚炸彈也做不到。」
「看來你們有特殊的辦法了,」真不愧是正經的基地,反TF做的滴水不漏,就算自己一行人炸燬了主機房,3分鐘內備用設備就可以連線,「打算怎麼辦?」
「這枚炸彈不僅是炸彈,還配有一個攻擊型計算機,當我們把這枚炸彈和工作中的主機連接的時候,它會先發送出廣域的火災告警信號。」奇諾繼續給出解釋,「這些信號大部分都會被防火牆過濾,但是如果我們同時派人關閉備用電源控制系統和主電源控制系統的防火牆,將這兩處的反應速度降到最低,那麼基於計算機的『優先判斷』,『發生火災』的兩處電源設施將被強制關閉,這就是我們的窗口時間。」
「電源只有兩處嗎?」羅根插了一句嘴,「好像少了點,你確定?」
「有一處將檢修一個半月,此外基地還可以直接使用米蘭市區的民用電網,」奇諾上校解釋著,但是並不擔心,「檢修中的備用發電設施不足以供應整個基地,在同盟衛星的機動變軌面前,攔截成功率會大大降低,而米蘭的電網,我們的人到時候會關閉它。」
「關閉,而不是摧毀?」沉默了半天的韓飛終於開口,縮在角落的他就像盤起身子的毒蛇,一開口就指出了最重要的問題,「我不想有任何隱患,或許我們應該炸燬它。」
「炸燬發電廠會對米蘭市區帶來災難性的後果,」奇諾上校搖搖頭,「有可能導致同盟聲譽上的嚴重失敗。」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5 00:00:34
第六十五章 冰點(下)
「ACA三軍總參謀長,查爾·皮埃爾昨天在公開場合表示,將加大對各戰區游擊隊,樞密隱修會以及其他非法組織的清剿力度,希望市民們不要恐慌。並且許諾將對主動舉報游擊隊的市民給予獎勵……新聞連接:ACA加勒比海戰區一舉剿滅海盜團體『黑旗』,並擊斃匪首。」
——《進化日報》
***
「我不想不禮貌,但是這是戰爭,而且是我們衝在最前面的戰爭,」韓飛推了推眼鏡,走到了桌前,手指在桌上輕輕地敲了敲,「且不說攻擊,撤離一個電力部分中斷的基地,和撤離一個有完善電力供應的基地的難度,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如果你真的認為這是戰爭,就應該明白戰爭是政治的延續。」一個聲音從門簾的方向傳來,一個摘掉了面罩,卻沒有脫掉頭盔的反抗軍士兵拉開門簾走了進來,凌羽從這特有的冰冷聲音判斷出這是那個不愛說話的『獨狼』隊隊長,卡米洛。
「打贏了戰爭輸掉了政治,等於滿盤皆輸。」卡米洛冷冷地補充了一句。
「一個發電廠不至於上升到政治的高度,」韓飛同樣用近乎冰點的聲音反駁著,「你正義上的精神潔癖和我們無關,我們的生死更重要。」
「韓飛,請注意你的言辭。」婕絲皺了皺眉頭,銳利的目光鎖死了桌子對面的男人眼鏡後面的瞳孔——如果說這張桌子上還有誰總是會考慮非戰鬥人員的生死存亡,那無疑是這位騎士公主。
「對不起,我並不是有意的,」兩人目光接觸數秒,韓飛挪開了目光,而後道了歉,這個舉動讓凌羽愣了一下——韓飛的性格可是認準了就死不服輸的,就算他剛才的話說過了頭,但也不至於這麼快就道歉。
「卡米洛,事到如今你還要袒護那些可惡的傢伙嗎?」
有一個新的聲音在帳篷裡響起,這個會議看來是越來越熱鬧了——走入帳篷裡的是游擊隊的副隊長,紅色頭髮的馬卡·賽科斯塔上尉,和冷冰冰的卡米洛不同,馬卡一上來就把一臉的厭惡擺在了臉上,「米蘭那幫畜生早死早超生的好,一群數典忘祖的混蛋,舔ACA的屁股舔上癮了,我才不承認他們是無辜的。」
「這和正義無關,」面對火冒三丈幾乎燒起來的馬卡,卡米洛依然如同帳篷外的積雪一樣,「我只是服從命令,隊長的命令你也聽到了。」
「隊長!」馬卡瞪了一眼搬出司令做擋箭牌的卡米洛,轉過頭看向奇諾上校,「我依然建議我們按照C計劃行動。」
「都給我閉嘴!」終於,忍無可忍的奇諾上校狠狠地拍了一下地圖桌,老舊的電子地圖桌搖晃了一下,幾乎就要散架,「你們兩個想幹什麼?我讓你們進來了嗎?」
「對不起。」卡米洛似乎完全沒看到奇諾上校的憤怒,依然是波瀾不驚的表情,不過他的反應卻比馬卡要快,敬了個軍禮就轉身走出了帳篷。
「對不起,長官……」馬卡咬了咬牙,但最終還是沒有繼續說下去,他只是敬了個軍禮,但是在轉身前,卻丟下一句話。
「希望司令閣下沒有忘記『狐蝠』隊的十三條冤魂。」
說完,馬卡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帳篷。
****
「看來大家對於接下來的計劃,都抱有自己特殊的看法啊。」
帳篷裡的氣氛顯得有些尷尬,凌羽給羅根眨了眨眼,有驚人交際天賦的羅根會意地選擇了出面救場,「既然我們這次來配合司令您行動,那我們肯定是尊重您的意見的。」
「對不起,讓你們見笑了。」奇諾上校倒是很快恢復了常態,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苦笑了一下,「在敵後作戰,士兵們精神壓力都很大,多少都有心理疾病,我們又不可能有心理醫生……只能這樣湊合著了。」
「簡單說,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我們的行動計劃是這樣。」凌羽點點頭,看出了上校眼中的無奈,主動岔開了話題,「我們四個人打進基地,然後在主機房內連接好這枚超級炸彈……或者說計算機,怎麼都好吧,然後這個設備就會在炸掉主計算機的同時,偽造出火警信號,而後你的人和我配合阻斷兩處發電設施,而且關閉米蘭城的發電廠,這樣就可以製造出窗口時間給衛星打擊,沒錯吧。」
「完全正確。」
「這個時間是多少。」
「40分鐘到一個小時,這是最多的了,衛星開始變軌到進入瞄準程序至少需要35分鐘,也就是說可能我們只有十多分鐘的時間。」
「計劃是有可行性的,至少從戰術層面上來說。」一直默不吭聲端著水杯的琳妮雅沉思了一下,衝著凌羽點了點頭。
「但是傷亡會很大。」凌羽輕輕地搖搖頭,「而且必然會導致ACA的大規模報復。」
「這是純志願行動。」奇諾上校閉上了眼睛,「你也看到了,我們的情況,只要一開春,ACA肯定就會展開清剿,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
「我注意到一個細節。」韓飛推了推眼鏡,看了低頭沉思的婕絲一眼,再次開口了,「你沒有回答一個問題,當凌羽問你能不能用衛星武器支援我們的時候,你說『如果你們足夠快』,可以解釋一下嗎?」
「是這樣,我剛才說了,這邊的軌道打擊防禦系統都是三級配置,諾瓦拉只是第一級,最高的一級,」奇諾中校點了點頭,給出了補充性的解釋,「我雖然還不知道你們的目標是什麼,但是絕大多數ACA的大型軍事設施都配備有作為第二級的末端攔截導彈和作為第三級的超低空激光攔截系統,如果你們能夠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發動打擊,就可以打他們個措手不及,否則就只能破壞這些次級攔截系統,然後再攻擊了。」
「明白了,」韓飛點點頭,轉向凌羽,「總之,不能依賴衛星武器,攻擊諾瓦拉更多還是牽製作用。」
「我要是能指望天上丟垃圾的傢伙們也就不會親自到這邊來了,」凌羽苦笑一下搖搖頭,轉向奇諾上校,「那好,我這邊也要提條件了。」
「請。」
「我們的目標是一處ACA的軍事設施,從功能上講應該和軌道武器相關,」凌羽雙手抱在胸前,右手摩挲著下巴,「當然這個基地不可能掛著招牌寫著『我是火箭基地』,它甚至明面上可能不是一處軍用設施,所以我需要你們的情報,包括具體的基地位置,最好還能有其他情報。」
「當然,諾瓦拉基地的情報我們也要,越詳細越好。」凌羽補了一句。
「沒問題,這是應該的。不過我們整天窩在深山老林裡,也沒什麼情報,這樣,我安排你們和我們在米蘭最大的贊助商見一面。」
話音剛落,凌羽等人臉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因為這句話透露出兩個信息——首先,他們有辦法進入米蘭,其次,這個米蘭的『贊助商』的身份很高,高到足以瞭解到ACA高度保密的火箭工廠的所在地。
這幾乎是一個重磅炸彈,而奇諾上校拋出來的時候沒有任何猶豫,顯然已經是選擇了相信眾人——如果眾人是ACA派來的,那這只游擊隊將面臨真正意義上的滅頂之災。
凌羽盯著奇諾上校的瞳孔,也讀到了一絲賭博的意味。
看起來,這個計劃對奇諾上校來說,實在太重要了,而他等自己這樣一行人,也已經等了太久了。
不過,更重要的,凌羽的策略顯然起到了作用,如果一開始拒絕幫助奇諾上校的話,很可能就沒有這樣的好事了。
「那這樣就最好了,具體的戰術細節到時候我們根據諾瓦拉的詳細資料再商定。」凌羽終於露出了笑容,衝著奇諾上校伸出了手,「我們很樂意給ACA多找點麻煩,順帶拯救一下前線苦苦掙扎的同盟士兵。」
「那就太好了。」奇諾上校也伸出了手,兩隻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
夜幕如約而至,整個營地沒有意外的早早就實行了燈火管制,而特質的帳篷也可以將紅外輻射降到最低,即使如此,營地內仍然有三分之一的士兵徹夜值守。
這並不是一天兩天,這些掙紮在雪山裡的士兵已經保持高強度的精神壓力好幾年了,這大概也是凌羽佩服他們,願意幫他們一把的原因之一吧。
「凌羽,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好好梳理一下白天發生的事情。」
脫掉了同盟作戰服,露出銀色緊身衣的婕絲坐在凌羽對面的睡袋上,小聲打破了入夜以來的沉默。
「我也覺得,」琳妮雅輕輕點了點頭,「我還是覺得好混亂,於是現在我們要去幫同盟打諾瓦拉的導彈中心了?」
「這倒不是重點,」婕絲搖了搖頭,轉頭看向琳妮雅,「這點我和凌羽想的一樣,我最擔心的是這群游擊隊油鹽不進,沒有任何需要我們幫忙的,這樣的話我們也就很難提出要求。提出了他們也不會用心配合,這樣反而會加大我們襲擊火箭工廠的難度。」
凌羽點點頭,韓飛和羅根顯然在下午就被說服了,所以也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不過,我們真的所有人都要去米蘭嗎?萬一被發現就被一網打盡了哦。」羅根平躺在睡袋裡,雙手枕著腦袋。
「我也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輕易就相信這個游擊隊司令,」韓飛繼續保持著自己質疑者的角色,也就是俗稱的黑臉,「你們以前認識嗎?」
「動腦子想想,我們有什麼價值嗎?」凌羽轉頭看著韓飛,「如果這支游擊隊整個都叛變了,那麼完全可以選擇更大的目標,比如一整隻同盟的TF小隊,而我們,一群僱傭兵和流放騎士的組合體,雖然不是毫無價值,但是不足以讓這一整隻游擊隊——如果他們叛變了的話——暴露出來。」
「所以,我很放心我們的米蘭之行。」凌羽伸了個懶腰,簡單明了地終結了韓飛的問題。
「其實,我想說的不是這個,」婕絲輕輕地搖了搖頭,「我在意的是馬卡和卡米洛的態度。」
「還有那個『C'計劃,聽起來就有一種不祥的感覺。」躺在地上雙目無神地望著帳篷頂的羅根再次插嘴。
「嚴格的來說,我是說,純理性的來說,並不代表我就會這麼做,只是分析一下。」
突然,韓飛開口了,他猶猶豫豫地,不時瞟婕絲一眼,糾結了一下,才給出了解釋,「我是說,從純理性的角度看,癱瘓米蘭並不是一個錯誤的選擇。」
「米蘭畢竟是ACA的統治區,米蘭的癱瘓會牽扯ACA很多的精力,別的不說,光核輻射洩露的謠言和停電帶來的恐慌,就足以讓ACA抽調大量部隊去米蘭維持秩序……減輕各方面的壓力。」
「韓飛,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都是理性的。」凌羽嘆了一口氣,抬手阻止了眉頭緊鎖準備發言的婕絲,也阻止了一場可能到來的爭吵,「不擇手段的人往往會為之付出更多。」
「……」韓飛沒有說話,抬頭瞟了一眼婕絲,沉重地嘆了口氣,而後點了點頭。
他還是不服,凌羽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太瞭解韓飛的脾氣了,一切都像書本上那樣公式化,一切行動都以最大的利益為出發點……
看來這次行動,會是一個複雜的考驗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5 00:00:48
第六十六章 黑皮狗
「……昨天,歐洲戰區軍事法庭就七天前發生在南阿爾卑斯戰區的誤擊事件作出判決,狙擊手傑克森·杜蘭被宣判無罪,他在夜間執勤時誤擊了一名宇宙軍的前線觀摩團成員,並且呼叫了炮擊,多重證據表明在當時的條件下,因為EMP無法使用電子設備的同盟士兵,無法用肉眼識別和ACA軍裝極像的同盟宇宙軍軍裝……新聞鏈接:調查結論顯示,30%的宇宙軍士兵因為制服帥氣參軍,67%的民眾認為綠色陸軍軍裝『不好看』。」
——《同盟週末》
***
冬季的阿爾卑斯山南麓難得有如此晴朗的天氣,絢爛的陽光經過厚厚的積雪的反射,讓整個森林都充斥著一種不正常的高亮,如果不帶護目鏡,整個視野裡的世界都如同被人把亮度開到了最大的老式顯示器一樣,炫目刺眼。
幾隻白色的山兔踩著密密麻麻的腳印,圍著一棵云杉,細細啃食著它的樹皮,嚴冬裡找不到它們喜歡的嫩枝和嫩葉,大雪剛過,飢餓難耐的山兔們只有靠乾硬的針葉樹木的外皮來勉強填飽肚子。
突然,一隻一直在專心啃食樹皮的兔子抬起了頭,隨後,其他的幾隻也警惕地豎起了耳朵,一秒鐘之後,這群兔子就飛快地四散奔逃,這些夏天灰色,冬天脫毛變成白色的小動物很快就依靠著保護色消失在了樹林中。
再然後,一排人影就沿著山坡滑了下來。
「琳妮雅,你小心撞在樹上。」
羅根抬手扶了扶護目鏡,而後通過無線電提醒前面踩著滑雪板不斷地在樹木間繞來繞去的小姑娘。
「呀吼吼——」
而被點名的女孩則是選擇性地無視了羅根的提醒,一邊興奮地低吼著,一邊繼續著每一次折彎都繞過一棵樹的遊戲。
「沒事,反正TF的話,撞不死。」凌羽蜷縮著身體,膝蓋有規律地扭動著,跟在羅根的雪板滑出來雪道中,掃了一眼護目鏡右下角的數字,現在他們的時速接近一百九十公里。
跟在凌羽身後的婕絲則是走著一條自己的雪道,她精準地控制著折彎的大小,並不像琳妮雅一樣浪費多餘的體力。
「格林先生,你還能跟上嗎?」婕絲轉過頭,看著身後的最後一個人。
「沒問題,真不愧是TF啊,這個速度差不多也是我們人類的極限了,奧運冠軍也不過220公里時速,還是在專用雪道上,還好我從小就學習滑雪,否則還不一定跟得上你們。」
格林說得很慢,顯然討論會讓他分神,而對於普通人來說,這個速度下任何分神都是致命的。
所以婕絲沒有再說話,只是看著左前方的凌羽和羅根,又掃了一眼右前方繼續玩障礙滑雪的琳妮雅,舒了口氣。
來到營地的第三天,奇諾上校總算搞定了他們去米蘭的事情,而作為中間人的就是開朗的老格林大叔,眾人先是換上了準備好的ACA軍裝,然後化裝成一隻完成了巡邏換防的ACA山地小分隊,潛入山中小鎮阿拉尼亞-瓦爾塞西亞,在那裡,會有和他們接頭的「大人物」安排好的交通工具。
而韓飛則沒有加入這個小隊,而是帶著自己事先就準備好的,從科學院搶過來的DNA偽裝系統,直接去坐纜車了。
如果凌羽知道韓飛曾經被安德森評價為「間諜的最優秀人選之一」,他或許就不會太過驚訝,畢竟,間諜和特工的差距有兩個軍種那麼大,特工擅長的是破壞,而間諜必須不起眼到根本沒有人知道他來過最好。
「快到了。」琳妮雅的呼喊讓凌羽回過神,他抬頭確認了一下地圖,然後跟著羅根滑出了一個大彎用於減速,理論上,熟練的TF可以在2分鐘之內完成3000米的高山速降,但是為了尋找合適的雪道,他們不得不繞了一個大圈子。
這趟十分鐘的滑雪之旅差點難住從來沒有滑過雪的凌羽,好在在超頻和TF的超強反應下沒有出什麼問題,羅根雖然不太滑雪但至少有過心得,而兩個來自冰島的騎士女孩則顯然很享受這一次速降。
「呀吼吼~~~~」琳妮雅找到了一個天然的跳台,毫不猶豫地轉變了自己的方向,高速的雪板劃過跳台,帶著白衣的少女完成了一個高難度的空翻,而後穩穩地側板落在地上。
第二個側身停住的是羅根,凌羽和婕絲接踵而至,而老格林則是滑向了另一邊,看起來花了一番功夫才停住。
「就是這裡了,」凌羽將滑雪手杖插在積雪裡,低頭用目光控制系統解鎖了滑橇連接腳上的固定栓,「阿拉尼亞-瓦爾塞西亞。」
「嗯。」婕絲點點頭,也解掉了腳上的滑撬,而先人一步的琳妮雅則是已經拉開了防寒服的拉鏈,露出了一身黑色的ACA軍官制服。
眾人將裝備埋好,這些細小的東西對於游擊隊來說也有用處,因此半夜會派人來回收的。
「走吧。」數分鐘後,凌羽掃視了一眼穿著黑色制服站在雪地裡的五個人,給自己的腦袋上扣上大簷帽。
「黑皮狗。」歪戴著大蓋帽的羅根聳聳肩,掃了一眼身後的婕絲,「不過船形帽還挺適合你的。」
「謝謝。」機械少女露出日常的微笑。
***
「嘿,好久不見了,格林老兄。」
「您好,莫里斯先生。」
阿拉尼亞-瓦爾塞西亞的規模勉強能夠算得上是一個小鎮,這個有著悠久歷史的度假小城在戰爭剛爆發的時候因為大批居民逃難而經歷了一段時間的沉寂,然而那些從更北面的村莊裡逃難來的人則成為了這裡的主人,這個穿著傳統意大利西裝的小鎮鎮長莫里斯,則是為數不多的土生土長的本地人。
「我就不寒暄來耽誤時間了,」和格林握了握手,莫里斯清了清嗓子,「你們要的東西已經準備好了,錢就按照之前的價格吧,有幾樣東西沒有弄到,希望奇諾老闆諒解一下,最近確實風頭緊。」
凌羽打量著面前這個小鎮的鎮長——在來之前他就聽說過這個莫里斯是一個游擊隊的同情者,不過這麼明目張膽的提到「奇諾老闆」,還是讓凌羽皺了皺眉頭——意大利自由軍的司令,奇諾·塞爾維特可是ACA的通緝犯,雖然賞金沒自己那麼高,但也有一百多萬。
「這些就是你提到的朋友對吧,你們好。」莫里斯自然不知道凌羽的腹誹,他衝著其他四人躬了躬身算是打過了招呼,而後走到旁邊的桌子上,拿起一個金屬盒子,「這裡面是你們要的DNA信息,別在胸口就行了,可以騙過所有的自動校驗設備。」
凌羽看著莫里斯遞過來的ACA徽章,眉頭再次鎖緊了一點。
「我可以看出你們不是本地人,但我這個人有個優點,就是不喜歡多問。」莫里斯微微一笑,「可以看得出來你的疑惑,為什麼會有這種東西對嗎?其實很簡單,即使是ACA軍方,也有些人不希望團結之眼管的太寬,比如一個功勛卓著的將軍的DNA信息被一個**家門口的儀器捕捉到,就是一件很尷尬的事情。」
「看來你比我想的更有『力量』」凌羽勾起嘴角笑了笑,看著莫里斯,「價值不菲,嗯哼?」
「多貴的水都有。」羅根捋了一下自己的金色短髮,而後將胸針別在了胸口,「但是如果買家渴死了,賣家也得餓死。」
「我保證這是一次雙方皆大歡喜的合作,不信你們可以去問奇諾老闆。」莫里斯摸了摸自己地中海的腦袋,露出一個自嘲的表情,「還是年輕好啊。」
「感謝你,莫里斯。」格林開口終結了這段對話,「車準備好了吧。」
「準備好了,我已經檢查過了,我可不能讓小鎮的最大客戶有什麼危險。」莫里斯伸手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串鑰匙,「雖然還是燒油的老舊貨,但性能沒問題。」
「那位大人物……還在老地方?」
「不,」莫里斯搖了搖頭,不自覺地嚴肅了起來,「這次在吉亞科莫(Giacomo)的頂層包廂裡。」
莫里斯猶豫了一下,側身看了看門口的衛兵,而後俯下身,小聲地給格林開口,「我也不知道那個黑皮狗為什麼突然換地方,不過應該沒關係,我聽說有一位團結之眼的大人物幾天後要到這邊來,所以各方面都在準備迎接。」
「明白了,我會小心為上的,老闆的貨物就煩勞您放在老地方了。」格林點點頭,而後直起身,「那我就先告辭了。」
「一路順風。」莫里斯點點頭。
***
「看來游擊隊的環境要比我們想的好得多啊。」
從小鎮到米蘭要兩個多小時的車程,黑色轎車沿著河谷公路飛馳著,雪白色的阿爾卑斯山漸漸被甩在身後,檢查站的數量也是漸漸變得稀少,終於,當汽車駛出山谷,進入平原的時候,坐在後排右側靠窗的琳妮雅開口了。
「哦?怎麼說?」老格林握著方向盤,這個動作事實上只有心理安慰,現在整個車都在自動導航的控制下。
「應該是一些生活必需品吧,武器估計不行,但是看樣子阿拉尼亞-瓦爾塞西亞的主要支柱產業就是和游擊隊的貿易了。」坐在助手席上的凌羽依然習慣性的把手架在車門上,支著腦袋,「似乎和游擊隊很融洽的樣子。」
「只是各取所需吧。」格林大叔苦笑了一下,「小鎮並不是一直都支持游擊隊的,ACA一直是配給制度,離米蘭這樣的大城市越遠,配給就被剋扣盤剝的越嚴重,冬天,活不下去的鎮民們就必須想辦法『撈外快』,就這樣和游擊隊一拍即合了。」
「ACA居然會容忍這種事情,真讓我驚訝。」坐在中間的婕絲撇了撇嘴,鑑於琳妮雅死活都不要和羅根坐在一起,婕絲小天使只能充當後排中間的人肉擋板。
「ACA的二線部隊,大部分都是混口飯吃,戰鬥力並不算高,也沒有接受過專門的山地作戰訓練,所以他們需要一個前進基地,小鎮就是最好的選擇,尤其是冬天,士兵們爬了一天雪山,如果能從鎮民那裡買到熱飯,床鋪甚至是**,對士氣大有幫助。」格林帶著一種類似苦笑的複雜表情,「而且這也讓鎮民們有了工作機會和收入來源,如果游擊隊被剿滅了,也就不會有軍隊來這個鬼地方了,鎮民們又得回到配給制度的時候。」
「所以小鎮上就形成了一種默契的和平。」羅根終於開口做出了總結,「雙方都需要這樣一個小鎮。」
「但是很快就不行了,我們都能想到的,ACA會想不到?」格林吐了一口氣,「每年開春都是游擊隊最艱難的日子,去年我們的人員和裝備都比現在好一倍不止,都差點沒撐過去,ACA認真起來的時候……這些小鎮就不會給我們支援了。」
「說起來,這些二線部隊,大部分都是意大利本土人吧。」好奇寶寶琳妮雅再次提問,「他們也要和你們以死相拚麼?」
「早就沒有什麼意大利了,」格林的眼裡掛滿了落寞,「仗打了這麼多年,就算是游擊隊裡最熱血的青年,也明白意大利早就不在了,只是大家都不說出來而已,現在只有同盟和ACA。」
「只不過,奇諾上校說的好,他的這句話,也是我留下來的原因。」車裡簡短地沉默了一下,於是格林繼續開口,「他說,『只不過,在考慮意大利之前,我們要先把ACA從我們的土地上趕走,不管這塊土地叫什麼,他都是我們的家』。」
「我有點喜歡奇諾上校了。」琳妮雅輕輕一笑,不過卻多少有點傷感。
「我有個問題,我希望你能回答,和這次行動有關。」
就在婕絲看著琳妮雅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時候,凌羽突然嚴肅地發問了。
「什麼?」格林轉頭,「我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我要知道你們的『C'計劃,馬卡·賽科斯塔以及『狐蝠』小隊的事情是怎麼回事。」
凌羽的聲音,和車窗上的霜一樣冷。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5 00:01:13
第六十七章 變色龍 (上)
「……昨天,邁阿密的悼念活動發生了流血衝突,2人死亡14人受傷,這個悼念活動是用來紀念死於ACA清剿的海上反抗團體『黑旗』的首領愛德華·格林以及其屬下,但是悼念活動開始後,悼念者和示威者產生了衝突,這些示威者大多是『黑旗』組織無限制掠奪戰的受害者,前古巴海軍上校愛德華·格林和他的『黑旗』組織在加勒比海的無限制掠奪戰一直充滿了爭議,同盟內部對於他是英雄還是海盜的說法也褒貶不一……」
——《環球展望》
***
「我要知道你們的『C』計劃,馬卡·賽科斯塔以及『狐蝠』小隊的事情是怎麼回事。」
「……」健談的老格林沉默了一下,但是似乎對凌羽這個問題早有準備,他沉默了一下,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包煙——是上次遇到凌羽時掏出的那一包。
「總算可以再買幾包煙了,」格林大叔把煙叼在嘴上,從口袋裡摸出打火機點燃,這次他沒有節省,而是一口氣就將只剩下三分之二的煙差不多抽完,而後按下車窗,將嘴裡的煙霧吐到窗外,「我早知道你要問這個問題,老實說,你也只能在這裡問。」
「……」凌羽看著格林,和其他人一樣默不作聲。
「這個話題是被禁止的,在游擊隊內部,並不是因為誰定下的什麼規章制度,而是大家很默契的都不去談這些問題。」老格林又吸了一口,直到煙頭燒到了滿是焦油的濾嘴,才依依不捨地將煙頭彈出窗外,「畢竟,這是會導致信仰崩塌的一件事。」
「信仰……崩塌?」琳妮雅低聲念叨了一下,婕絲抬起手放在琳妮雅的腿上,示意她不要打岔。
「仗打了這麼多年,為什麼呢?奇諾上校自己有個表親就在佛羅倫薩的警察廳工作,沒錯,為ACA工作。」格林苦笑一下,深深地嘆了口氣,「即使游擊隊裡最熱血的小毛頭也知道不可能把ACA趕走,勝利和希望從來都不屬於我們這些傢伙……沒有一份看起來可笑的信念的話,我們在雪山裡啃樹皮嚼草根的時候,恐怕大家就丟掉武器散夥了吧。」
「可是那是ACA啊……」琳妮雅皺著眉頭,似乎想要糾正什麼,但是又缺乏底氣,所以只能用一種介於詢問和自言自語的語氣開口。
「你真的做過武官嗎?」羅根苦笑一聲,打斷了琳妮雅,「我以為在大使館幹過的人多少也會明白一點政治呢。」
「我……」琳妮雅似乎還想要說什麼,但是卻沒能開口,事實上,出人意料的,面對羅根近乎諷刺的語言,她沒有狠狠地反擊回去。
因為並不是不知道,只是不願意從自己嘴裡說出來而已。
「是啊,那可是ACA啊,有計劃屠殺,奴役,宵禁,重稅,配給制度,限制娛樂,滿街的秘密警察,說不定什麼時候出門買個滿是謊言的報紙就被抓去改造了,無窮無盡的『為人類進化而獻身吧』……這些東西我們都知道,這也是我們信仰的來源,我們想讓我們的家鄉恢復以前的自由和安樂——雖然我們之中沒有幾個人經歷過那些日子,但這不妨礙我們這樣認為,」格林到沒有因為後座上的爭論而波動,只是依然用戲謔的語氣陳述著,「但是那些『平民』是什麼看法呢?戰爭爆發了但是日子還能過,雖然苦了很多,但是好歹還能活下去,偶爾還可以被自己的飼主施捨一杯啤酒或者一點娛樂活動……人是一種適應性很強的動物。」
「也是一種……冷漠的動物。」前排的凌羽閉上眼睛,「所以你們現在很難得到大部分民眾的支持嗎?這是馬卡憤怒的原因?」
「我們是民族主義分子,嚴格來說,我是『國際主義戰士』,這兒發生的事情和我一毛錢關係都沒有,但我們確實是民族主義份子,一百年前,或許還有個同義詞叫恐怖分子。」格林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但是凌羽卻毫不懷疑自己捕捉到了一絲哀傷,「或許,其實,我們就是一群只會破壞而不會建設的恐怖分子而已。」
「所以我們慢慢放棄了,慢慢動搖了,我們開始懷疑自己抵抗的意義,在被我們炸燬的軍火庫的廢墟上,米蘭的女孩們和母親們端著自己男朋友和兒子的遺照泣不成聲……」格林大叔嘆息著搖了搖頭,「所以,狐蝠隊的隊長,也是當時游擊隊裡的主和派,接受了米蘭市長的提議,代表奇諾上校去參加了一場和平談判。」
「是個陷阱吧。」凌羽閉上眼睛,他從來不介意用最壞的惡意來揣測人類,因為這就是人類的一種真實。
「事實上我們早有準備,之所以將地點選在米蘭,就是考慮到ACA全城搜捕的難度,而且所有人都配備了你們的這種DNA檢測徽章,當ACA的士兵出現的時候,他們就逃跑了,一切都進展順利……如果不是那些他們所『為之戰鬥』的『平民』的話……」
「他們完全可以逃出來,我們甚至不奢望那些『平民』的幫助,我們只希望他們看到陌生人的時候選擇無視而不是馬上呼叫ACA憲兵……就這,都沒有做到,那些他們所保護的人帶著恐懼和敵意的目光,毫不猶豫的檢舉了這些『叛亂分子』……」
「十三個人,全部都被抓住,然後被公開處決了。」
格林大叔惆悵地掏出煙盒裡的最後一根煙,叼在嘴上,卻沒有點燃。
「其中就包括,馬卡的未婚妻,狐蝠隊的副隊長……」
凌羽抿了抿嘴,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是很快他就意識到任何言語都是毫無意義的,不過好在,似乎格林也不打算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他點上煙,淺淺地吸了一口。
「從那以後,馬卡就成為了極其激進的存在,他一直主張針對米蘭市展開大規模的報復,甚至包括這次的行動,在奇諾上校和同盟情報人員接頭後,他就一直主張我們使用衛星攻擊米蘭城,但是奇諾上校沒有同意他的『C計劃』,就奇諾上校而言,這次計劃只是對狐蝠小隊的事件展開報復,而且報復的目標也是ACA,而不是平民。」格林大叔語氣不變,緩緩地陳述著,「游擊隊的情況越來越不好,馬卡就越來越寂靜,這次事情完全是他一手促成的,奇諾上校大概也知道游擊隊撐不過這個冬天了,才遣散了老弱,同意了這個計劃。」
「其實,從純理性角度來講,」凌羽閉上眼睛,嘆了口氣,「攻擊米蘭城能造成更大的損失,因為將戰火燒到敵人的領土上自古都是戰爭的不二法門,如果米蘭出現大量人員傷亡……我是說,百萬級別的傷亡,那麼ACA必須在整條戰線上採取守勢,即使他們不會抽調作戰部隊,也需要使用大量的後備部隊去處理米蘭的殘局,此外,米蘭還是意大利西北部最重要的交通中心,摧毀米蘭會掐斷都靈前線的ACA軍隊的脖子,不要說進攻了,恐怕防禦成本都會大大增加。」
「如果是……粒子炮的型號的話……是有能力一擊摧毀米蘭城核心區域的……傷亡可能會高達七位數……包括大量的燒傷,燙傷,以及被廢墟掩埋的傷員……ACA需要幾十萬訓練有素的人和上億噸的物資來完成救援。」
琳妮雅的聲音有些輕微的顫抖,作為曾經在伊卡洛斯上親眼目睹過衛星武器攻擊的少女武官來說,蒐集這些超級武器的資料本身就是她的職責,「因為米蘭是一座不設防的城市,沒有大量的地下掩體……即使有也來不及逃進去,米蘭有兩百三十萬人!如果以斯福爾扎古堡為定位點……神啊……至少有七十五萬人會直接被蒸發,上百萬人被波及……」
「我希望……這永遠只是個危險的假設。」婕絲閉上眼睛,向前探身,扶住了凌羽的肩膀。
「我也這麼希望。」凌羽抬手拍了拍婕絲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我想,奇諾上校也這麼希望。」
「至少,我們還在打一場正義的戰爭,」格林無力地笑了笑,「我們不會改變這場戰爭的性質的。」
「可是。」羅根靠著椅背,看著窗外一片白色,嘆了口氣,「進攻基地會造成巨大的傷亡,很可能……這一次就是意大利自由軍的絕唱了。」
「那也比變成意大利屠夫軍要好,」格林咬著煙蒂,聲音平淡而堅決,「其實,現在你們看到的,已經是純粹的志願者隊伍了,所有有疑慮的人,都被遣散或者派遣到其他反抗組織去了,我們已經決定了,就算所有人都放棄了抵抗,接受ACA的統治,我們也不會,我們會戰鬥到底,至少在最後一個真正的意大利人倒下之前,ACA會為此流出足夠多的血。」
「對毫無還手之力的人揮拳不叫勇敢,叫懦弱。」婕絲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知道會失去一切,依然決定要為了守護什麼而對比自己強的人揮拳,才叫勇敢。」
****
真正的戰士可能會是軍人,但是並不是軍人都是真正的戰士,這句話並不是貶義,因為戰爭不是浪漫的遊戲,而是成王敗寇的歷史。
某種程度上,結果更加重要。
凌羽抬起頭,晴朗的天空下,這座有著悠久歷史的城市如同他所去過的任何一個古老的城市一樣,平靜,安寧,祥和。
帶著明顯巴洛克和拜占庭風格的建築中,卻又夾雜著哥特式和羅馬式的影子,這些明顯後來建造,卻又努力想貼近古代的建築和街上嶄新的電動汽車構成了鮮明的對比,在陽光勾勒出來的光影下,彷彿一幅穿越時空的超現實主義抽象畫。
除了街頭的那些零零散散的黑色軍裝之外,這座城市沒有一絲一毫的戰爭氣息,來來往往行色匆忙的人們的眼中也沒有太多的恐懼和緊張。
戰爭來了,但是生活還要繼續嗎?
「老闆,這邊。」
「哦,嗯。」
婕絲用輕柔的聲音叫醒了出神望著街道的凌羽,凌羽輕輕地扣上大蓋帽,整理了一下領口,跟上了前面四人的腳步。
「這座吉亞科莫餐館有上百年的歷史了,而且從來沒有被炸燬過,那個大人物就在裡面。」格林走在前面,指著熙熙攘攘的大街另一頭的一棟小樓,凌羽則是敏銳地注意到除了門口的衛兵之外,街道的兩邊還有好幾個秘密警察。
「走吧,去會會這個大人物,」羅根吹了一個口哨,沖琳妮雅招了招手,跟上了格林,凌羽和婕絲也交換了一個眼神,緊隨其後。
「長官!」
格林穿著少尉的制服,而凌羽幾人都是士官,所以門口的憲兵自然是要敬禮的,走進昏暗的餐廳裡,服務生直接迎了上來。
「請問幾位要點什麼呢?」
凌羽愣了一下,一般的飯店都是服務生先帶客人入座,然後才會問出這句話,不過顯然,格林對這一套已經很熟悉了。
「應該已經有一位點了波本套餐的男士已經到了,就在樓上。」格林大叔點點頭,「帶我們上去吧。」
「好的。」
眾人跟隨著服務生走上樓梯,老舊的木質樓梯傳出低沉的吱呀聲,就在這時,婕絲輕輕戳了戳凌羽的腰。
「老闆……」
凌羽沒有回頭,只是右手背在背後,伸出兩個指頭,表示「我知道了」。
他明白婕絲想要說什麼——諾大的餐廳裡並不是沒有顧客,但是卻沒有一個秘密警察,這和門外的七八位秘密警察的存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種安排的可能性只有一個——那就是,門外的秘密警察的作用並不是保護,而是監視。
這樣想著,走上了樓梯的眾人跟隨侍者走到了一間包廂的門口,侍者向左邁出一步,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那位先生就在這裡了。」
格林點點頭,推開門走了進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寬大的沙發,而坐在沙發中間的,是一個大約四十多歲的男人,黑頭髮的中年男人留著兩撇小鬍子,除此之外,令人印象深刻的特徵就是圓滾滾了——是個很胖的胖子。
這個男的好像有點眼熟。
就在凌羽思索的時候,突然他感覺到站在自己身後的琳妮雅向後退了一步!
「喲,又帶新人來了啊。」沙發上的男人笑了笑,臉上的肥肉擰在一起幾乎看不到他的眼睛,「格林老弟。」
「說什麼呢,安道爾局長。」格林上前一步,露出恭維的笑容,而就在這時,剩下三個人的臉色也猛地一變。
安道爾·耶利哥——面前的這個人是團結之眼,意大利分局的局長!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5 00:01:27
第六十八章 變色龍(下)
「……ACA有著很明確的等級制度,這一制度劃分的主要依據是根據個體力量,TF這一生理兵器在ACA軍隊中有著相當超然的地位,TF下屬可以公然反抗自然人上司的命令而不會受到處罰,這一問題困擾了ACA很久,直到團結之眼現任主席馬歇爾·科洛納提出『TF領導TF'的方案才基本緩解,這也是為什麼大部分ACA現在都在團結之眼的體系下,毫無疑問,馬歇爾的這個計劃不僅解決了軍隊矛盾,而且大大提高了團結之眼的戰鬥力,鞏固了ACA的統治……」
——《同盟時報》
***
「坐吧,要喝點什麼?」
安道爾坐在沙發裡,衝著眾人招了招手,眯著眼睛的胖子似乎很享受眾人臉上的表情,用玩味的目光看著愣住的四個人。
「老格林之前說是個大人物,我還真沒想到……居然是你。」不過很快的,第一個反應過來的凌羽走上前,拉開一張凳子就坐了下去。
「你的懸賞額度高的嚇人,凌羽,只可惜我不是TF。」安道爾看著凌羽,依然帶著玩味的笑容打量著青年男子,「不過就算是,怕是也對付不了你,不是誰都有辦法和騎士團的小公主一起把科洛納家的公子打成殘廢的——對吧,婕絲·美諾。」
「嗯哼,安道爾先生消息很靈通嘛。」婕絲聳了聳肩,自然地走到了凌羽身邊,坐在了凌羽旁邊的凳子上。
「那我肯定也沒跑了,雖然化了妝,不過我怎麼說也是個公眾人物。」琳妮雅攤手,而安道爾則是點了點頭,目送琳妮雅走到房間邊上,靠在牆上。
只剩下羅根,不過,安道爾卻只是盯著羅根,卻什麼都沒有說,半響,羅根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走到格林大叔所在的沙發邊,坐在了扶手上。
「羅根·克雷格……你用過很多名字……不過我對你的所知也就僅限於這個名字,一些毫無意義的身體數據而已,今天見到你,我估計你也是個TF吧。」
「看來你們也不是太笨。」羅根自覺地拿起桌上的一罐牛奶,撕開了封口,「我只是沒有打算繼續隱藏而已,貓和老鼠的遊戲我玩的差不多了。」
「我可不這麼認為,團結之眼的特工能夠把今天同盟總統的**顏色上傳到數據庫裡,卻無法搞到你去裡姆利亞之前的背景……如果不是你上次和露易絲交手,我恐怕也不會知道你,總之,你很厲害。」
「我只是在你們的數據中心有幾個朋友而已。」羅根喝著牛奶,說著不知道是吹噓還是真實的信息,「機器總是不可靠的。」
凌羽看著自己的好友,苦笑著搖了搖頭,他想起羅根的「低調法則」,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出手的時候一定要有比自己耀眼的存在,而且自己的攻擊目標一定不能活下來。
所以羅根直到里約都很好地躲藏在婕絲的光環下,如果不是碰到了那個叫露易絲的女性TF,恐怕隱形人依然默默無聞,會被歸類到普通TF的那類。
「他是我的心腹,你們不用迴避他,這間房間也是絕對隔音的,」安道爾清了清嗓子,衝著身後的勤務兵點點頭,勤務兵轉身走到旁邊打開冰箱,取出了一些瓶裝水。而安道爾眯著眼睛看向了坐在桌子前的格林,「言歸正傳吧,老格林,我的規矩你有沒有告訴他們?」
「沒有,」格林搖搖頭,轉頭看向凌羽,「安道爾先生並不免費提供信息,一條信息五十萬通用幣,『每一條』的定義由安道爾先生決定,如果安道爾先生不願意回答或者不知道,不收費。」
「還真是不公平的遊戲啊。」羅根把喝了一半的牛奶放在桌上,而後隨手拿起一個蘋果,卻沒有自己吃,甩手丟給了牆角的琳妮雅,完全不看著安道爾,「你可以通過我們的提問知道我們想幹什麼,如果我們問到了關鍵的內容,你也可以不回答。」
「我就當是誇獎了,」安道爾微微一笑,但是依然把目光挪向了凌羽——顯然他知道了凌羽才是做決定的人,不過凌羽也沒打算隱藏。
「我沒錢。」凌羽的左手背在背後,右手則是插在口袋裡,保持著這樣一個奇怪的姿勢的凌羽坦然地看著安道爾,「就算有也不打算給你。」
聽到這話,婕絲輕輕地皺了皺眉頭——倒不是因為凌羽撒謊了,而是因為凌羽說的是實話,當初南非任務的一千萬通用幣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從凌羽的卡上消失了,而記錄裡甚至沒有轉賬記錄,錢就這樣憑空消失了九百五十多萬。
「哦?那看來你有能讓我滿意的東西咯。」
就在婕絲還在糾結這筆巨款的下落的時候,安道爾露出了玩味的笑容,他直起身拿起桌上的酒杯,肥胖的身體讓他這個動作有點艱難。
「首先我說說我想要什麼吧。」凌羽站起身,走到桌上拿起了一罐可樂,「ACA應該在一年之內試圖修建,擴建,或者改造一個大型的軍事基地,就在米蘭附近,我要你通過這些建築材料的去向,確定這個位置。」
「你們要襲擊ACA的軍事基地?」難得的,圓滾滾的安道爾的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他轉過頭看著老格林,而老格林則是一邊拆著煙盒一邊露出一幅「我什麼都不管」的神情。
「沒錯。」凌羽點頭,掃視了屋子裡的眾人,羅根和琳妮雅都漏出了一幅「你腦子燒壞了吧」的表情,就連事先有了準備的婕絲,都苦笑著搖了搖頭。
按照眾人事先的商量,他們不打算讓安道爾知道他們的目的,所以只是打算從供水方面入手——一個新的基地要增加很多供水的配額,而且供水也不是一個非常敏感的內容,誰知道凌羽一上來就選擇了攤牌。
「有意思,這個情報我不能給你,不過我想你一定有把握說服我才選擇攤牌的吧。」安道爾依然笑眯眯的,滿是肥肉的臉上看不出他的真正情緒。
「『團結之眼』,ACA最大的諜報與特工機構,主席團下分為部長,局長,組長以及隊員,除了蒐集情報之外,團結之眼最大的作用就是領導與指揮ACA所有的TF,這在所有的地區,或者說戰區,都是慣例……」凌羽扣開易拉罐可樂的拉環,但是卻沒有喝,轉身將飲料遞給一臉茫然的婕絲,繼續開口,「但是,在意大利不是這樣,對不對,安道爾局長。」
「有意思,繼續。」安道爾端著酒杯眯著眼睛,彷彿在欣賞有趣的藝術作品一樣。
「沒錯,安道爾局長,你雖然是意大利分局的局長,但是意大利的TF,你一個都調動不了,我說的沒錯吧。」凌羽雙手抱在胸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圓滾滾的安道爾,「地中海分部的部長直接指揮這個暫且不提,只是普通人類,靠著情報工作升任局長的你,根本無法指揮那些TF,更何況,前線戰事吃緊,每隻部隊的指揮官都會來找你要人,而你又無法拒絕……所以不光是TF,你手下所有有本事的人都被挖走,如果說你是一個甘於屍位素餐的人也就罷了,但偏偏你不甘心就這樣在這個局長的位置上做一輩子,不甘心被架空,但是光桿司令一個,你又能幹什麼?」
「不過,你終究還是意大利分局的局長,對吧,」凌羽伸了伸胳膊,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翹著二郎腿露出了和安道爾一樣的笑容,「對於等級森嚴的ACA,暗地裡架空你可以,但是絕對不能把你放到檯面上來說,因為你如果要鬧起來,官司打到克拉克·羅伯森主席那裡也是你的勝算比較大……所以,你已經被軟禁了對吧,除了我們,你聯繫不到任何ACA的高層,我說的沒錯吧。」
「呵呵……」安道爾輕輕地笑了一聲,眼睛眯到凌羽幾乎覺得他已經閉上了眼睛。
「當然,猜測歸猜測,問題是,以你的身份,為什麼只會有一個勤務兵,連一個保護你的TF都沒有?就算前線TF吃緊,這家對外營業的餐廳一樓二樓一個秘密警察都沒有,難道你真的對米蘭的治安這麼放心,不怕我們上來送你一顆子彈吃?」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凌羽最終完成了自己的蓋棺定論,而後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所以,局長大人,你給這只游擊隊的情報,只是一種投資而已……這支游擊隊就是你的籌碼,體現你價值的地方,而我,事實上是來幫你的。
「之所以說是來幫你,是因為你也知道意大利自由軍的情報,事實上,你願意見我們,就證明你已經開始因為手中的籌碼貶值而感到不安,所以,你需要我們。」凌羽最後補上一刀。
「哈……別叫什麼局長大人了,米蘭城防司令還差不多,」安道爾依然帶著笑容,彷彿被凌羽說破的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他輕輕地抿了一口酒,而後苦笑一下,「不設防城市的城防司令,我大概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吧。」
「所以我們打算襲擊一處軍事基地,」已經完全明白了局勢的羅根把身體向後一仰,接過了凌羽的話語,「四個TF,足夠引起最高主席團的關注了。」
「可是我依然負責分管情報,」安道爾搖搖頭,右手晃動著紅酒杯,「你們發動襲擊,我卻什麼都不知道,這是失職。」
「所謂危機,就是危險之中才會醞釀出機遇來,你一個兵都沒有,怎麼查?」靠牆而立的琳妮雅微微一笑,將羅根丟給她的蘋果高高拋起,而後抬手接住,整體氣質瞬間完成了從少女到武官的轉變,「事情鬧的夠大,上面才會派人來查,架空主官這種事情是瞞不過特務政治的,到時候你是願意拿這個當籌碼和那些前線的將領交易,還是把他們都噁心一下換個別的地方做,都隨便你了。」
「就當我是被架空了吧,」安道爾聳聳肩,「我雖然不甘心,可是我憑什麼認為一定會有人為我出頭呢,恐怕就被那些將軍們做替罪羊送上絞架了吧。」
「『團結之眼』的權威不容破壞,想想看彈劾黨衛軍和蓋世太保的陸軍軍官會有什麼下場吧,ACA又沒有龐大而權傾朝野的容克軍官團,以你的政治嗅覺,應該明白怎麼做。」婕絲站起身,她的語氣更像是一個正在誠懇提出建議的秘書,但是毫無疑問,她補上了最後一刀。
「有意思,」安道爾沉默了一下,直起身,將酒杯放在桌上,若有所思地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三層下巴,「你們只要建築材料的流向麼?」
「足夠了。」凌羽眯起眼睛,心道本來我們只需要自來水廠的數據就好了。
「利特,這件事情你去辦好,」安道爾倒是很爽快地給勤務兵下了命令,後者點點頭,沙發上的胖子將目光轉向凌羽等人,「我有些奇怪,想要問一個問題,如果不方便,你可以不回答。」
「請,」凌羽向後一仰,從背後的桌上拿起了一罐可樂,扣下拉環。
「可能這麼說有點冒昧,但是以我的情報,凌羽先生你並不是一個擅長談判和分析的人,而今天之前你不可能知道你要見的人就是我。」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秘密,安道爾先生。」
凌羽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不過顯然,安道爾沒有猜錯。
凌羽這一番話,完全是剽竊自另一個人的分析。
而那個人,現在正拿著地圖,迷失在米蘭的街道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5 00:01:44
第六十九章 生存之名
「……如您所見,這是一隻正在從巴爾幹地區向意大利移動的難民隊伍,這些人大部分在同盟的侵略中失去了家園,只能前往意大利地區避難,ACA方面提供了大量的救援物資來幫助這些難民,在我手邊的這些箱子裡就是這些難民們可以領取的飲水和食物……此外,ACA還調動起國家機器,創造了大量的工作機會給這些難民,讓他們可以在新的城市工作生存,融入社會……」
——ACA國家電視台,現場直播
***
韓飛又迷路了。
韓飛並不知道他之前和凌羽針對意大利戰區ACA的情報分析幫了大忙,當時的他只是在翻閱團結之眼的資料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一個團結之眼的局長竟然不是TF,所以做出了一些推斷而已,而凌羽正是在這個基礎上,才完成了精彩的說服。
此時的他像任何一個標準的路痴一樣,糾結於米蘭錯綜複雜的街道。
在道路清晰的四十七號上,拿著有GPS追蹤功能的電子地圖尚且會迷路,更不要說在米蘭這種錯綜複雜的城市,拿著一張紙質地圖了。
眼鏡男推了推眼鏡,即使是冬日,他的鼻樑上依然因為緊張和無奈而滲出了細細的汗珠,這讓那副金絲眼鏡不斷地從鼻子上滑下來。
「我就不該花這錢……」終於,韓飛嘆了口氣,停住了腳步,四處張望了一下滿是行人的街道,一種漫無目的的感覺油然而生。
不過,其實自己本來也沒有什麼目標的吧。
韓飛這樣想著,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市區來幹什麼,只是,從貧民窟一路乘坐公交來到市中心的他,看到的是和凌羽他們截然不同的風景。
貧窮的難民,乾瘦的兒童,無助的父母,這些在ACA的配給制度生活下的平民們的每一絲勞動力都被徹底搾取,相比之下,同盟那群享受著八小時工作制還抱怨薪水太低,可以隨意批判政府還覺得言論不夠自由的傢伙們實在是太幸福了。
烏合之眾。
無奈地搖搖頭,韓飛加快腳步走到街邊的一個自動販賣機前,掏出幾個硬幣——貧民窟裡還有大把大把的失業人口為了找到一份工作而四處奔走,而市區則是充斥著自動化設備——這種寧可把工作交給機器也不願意讓一個下等貧民來獲取一份額外補貼的行為,簡直是等級森嚴的ACA的出廠商標。
人類還沒進化呢,愚蠢的傢伙們就已經把人類分成了三六九等。
自動販賣機裡滾落的飲料打斷了韓飛的沉思,他俯下身,拿起一個塑料做的易拉罐——鋁可是戰時管制物資。
韓飛拉開拉環,把罐子送到嘴邊,一口氣將糖和香精勾兌的飲料一飲而盡,下意識地將罐子捏扁的韓飛正準備把它丟進旁邊的回收桶裡,不過手揮到一半卻僵在了空中。
「臭小子!給我站住!!」
一陣呼喊從韓飛右側的街道方向傳來,眼鏡青年幾乎是瞬間就做出了反應,他一轉身,將自己藏在自動售貨機側面的陰影裡,右手手腕中滑出了一顆微型煙霧彈。
韓飛是沒有戰鬥力的,只能算是強壯的青年男子罷了,所以硬拚是沒有勝算的,如果被發現,只能伺機逃走。
不過顯然,事情和他判斷的一樣,身後人群中飛奔著的ACA憲兵的目標並不是自己,一群人影撞開路人,從自己的身邊跑過,韓飛看清了四個ACA的憲兵正在追一個小孩子。
米蘭是有很多小孩子的,很多針對大人的封鎖無法擋住他們,似乎ACA也不想對這些孩子太過苛刻——又或者是懶得去處理,因此在市中心見到貧民區的孩子也屬於正常。
不過被憲兵看到還是會被抓的。
韓飛躲在售貨機的陰影裡,低著頭,透過劉海的縫隙目送這一群人跑遠,皺了皺眉頭。
別管閒事,別管閒事,別管閒事,韓飛,你可不是那個中二騎士。
不過只是看看,應該沒關係吧。
嗯,只是看看,絕對只是看看,反正想阻止也沒力量吧,又沒事做。
就當是科學實驗,韓飛,拿出你研究埃博拉的勇氣來。
然後韓飛就快步跟了上去。
***
「臭小子!叫你偷東西,叫你偷東西!!」
韓飛花了一點功夫才在不跑步的情況下追上了飛奔的四個憲兵,算是意料之中吧,那個可憐的男孩還是沒能跑過四個身強力壯的憲兵,正被堵在一條小巷裡毆打。
韓飛小心的探出頭,儘量讓自己遠離這個毫無意義的麻煩,不過他還是看見了——男孩顯然已經是對應付這種毆打習以為常,他將身體弓起來,雙手抱頭,用後背和手背迎接著雨點般的拳頭。
不過韓飛看了一眼也就得出了判斷,這幾個憲兵不會打死這個孩子,畢竟四個成年人想要干掉一個小孩實在是太容易了,衝著肚子踹幾腳就能造成嚴重的內出血。
大概四五分鐘的毆打後,一個ACA憲兵一腳將男孩踹到牆角,而後罵罵咧咧的轉過身,走出了小巷。
韓飛迅速的躲到一邊的一家書店裡,直到四個憲兵走遠了之後才出來,他猶豫了一下,而後走進了巷子。
「喂,沒事吧。」
韓飛的口氣實在算不上友善,他和正在地上緩慢爬起來的男孩保持著大概四五米的距離,遠遠地發問——這種如同流浪狗一樣的小孩,往往是很兇狠的。
「哈,死不了。」
男孩一開口,就是和年齡不符的成熟氣息,他抬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頂著被打的青腫的眼睛,衝著韓飛笑了笑,露出一口被鮮血染紅的牙齒。
「大叔你要是不想舉報我,就給我點錢唄。」
***
「為什麼跑到城中心來?」韓飛將手裡的罐裝飲料的拉環拉起,而後遞給面前看上去就知道餓了好幾頓,卻依然慢條斯理的保持著吃飯速度的男孩。
韓飛肯定是不會蠢到帶著這個男孩去飯店的,那基本上等於呼叫憲兵來抓自己,於是他買了兩份簡單的快餐,兩個人就躲在男孩被打的小巷裡,在一個巨大的,散發著腐爛氣息的垃圾箱後面大快朵頤。
韓飛倒是沒什麼少爺病,這樣的吃飯場景倒是勾起了一些他塵封的回憶——當年剛和凌羽流浪到裡姆利亞上的時候,居無定所的兩個男孩也是在這樣的小巷子裡搭起棚子擋風避雨。
凌羽動手能力很強,也很有辦法,真是比自己強太多了。
「媽媽病了,雖然不嚴重,但是不工作就沒有配給,全家人都在餓肚子,只能靠我。」男孩依然保持著勻速的進食習慣,顯然,這已經是他的生存法則,他也知道吃得太快會有什麼結果。
「你爸爸呢?」韓飛雖然已經猜到了,但是還是問了一句。
「戰死了,在前線,」男孩搖了搖頭,露出了一絲近乎嘲笑的笑容,「只是個上尉,撫卹金也沒拿到多少,不過好在是第三階級,還有個房子住不用被趕出去住窩棚,其實雖然也差不了多少。」
「……」韓飛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雖然沒有明確的規定,但是米蘭附近的居民是被劃為了四等,第三等只是相當於平民,沒有政治權利,也沒有福利,比那些第四等唯一的好處,大概只是警察還會顧及到他們,至於第四等,你被人搶了是你活該。
「大叔你一看就是外來者吧,」男孩咬著叉子,將吃空的飯盒放到一邊,拿起了韓飛沒動的另一盒飯。
「怎麼看出來的?」韓飛愣了一下,照理說,被安德森都稱讚過得,適合當一個特工間諜的自己竟然被一個小孩子看破了。
「因為你同情我了,事實上,在這米蘭,我已經屬於活得很好的人了。」男孩再次咧開嘴,牙齒上的血跡已經被沖刷掉了不少。
「在這個城市,只要能活下去,就已經是幸運的了,」男孩繼續慢條斯理的吃著通心粉,一邊給韓飛解釋著,「至少憲兵打我的時候還不會下死手,上個禮拜他們就打死了一個第四階層的小子,沒保命符還敢來這邊混,找死。」
男孩雖然試圖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嚴厲而不屑一顧,但是眼中還是流露出了一絲悲傷。
「既然這樣,為什麼沒有人組織反抗?」韓飛閉上眼睛,將手中一直拿著的飲料放在地上,「不說虛的,米蘭是重要的工業基地,如果缺乏勞動力,ACA肯定會妥協的。」
「所以你們這些蜜罐子里長大的外來者真的是不懂。」男孩露出了一個嗤之以鼻的笑容,而後突然換上了嚴肅的表情,「ACA不會妥協的。」
「難道說……」韓飛輕輕地皺了皺眉頭,事實上他倒是知道曾經有人在ACA後方組織和平反抗,並且成功的事情,難道說……
「ACA從來都沒有妥協過,他們會殺掉所有人,然後找一批新的難民來,偽裝成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男孩坦然給出了韓飛懷疑的事實,「反抗的話,只有死。」
「所以就忍受著嗎?」韓飛輕輕點了點頭,完全理解。
「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輝煌的反抗固然燦爛,但是忍辱負重的活下去才需要更大的勇氣,媽媽說的。」男孩放下手中的叉子,然後將吃了一半的通心粉扣好,端起飲料喝了一口,「他們估計是看不到了,我們也懸,但是只要活下去,只要繼續生兒育女,孫子,孫子的孫子,總有人能看到這些黑皮狗倒霉的一天。」
「我該說這是樂觀……還是天真呢?」韓飛嘆了口氣,無奈的笑笑,「說到底,自己的生死還是掌握在別人的手裡啊。」
「只要能活下去,就不算在別人手裡。」男孩搖了搖頭,再次反駁了一下韓飛的觀點,「所以我一定要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就不算失敗。」
「……」韓飛張開嘴,不過最後還是選擇了沉默,青年抬手推了推眼鏡,而後站起身,掏出了錢包。
「你收通用幣麼?」
「收。」男孩也站起身,把吃了一半的飯盒抱在懷裡,咧開嘴沖韓飛笑了笑,「雖然麻煩點,還要被那些傢伙抽頭,但是總比沒有好。」
大概說的是那些負責兌換的人吧,韓飛打開錢包,看了一眼不算太多的現金,全部取了出來。
「知道怎麼處理吧。」雖然不算太多,但是對於這樣一個孩子來說也算是一筆巨款,韓飛想要提醒一下這個男孩,但是轉念一想,好像對方已經深諳此道。
「當然,不是我瞧不起你,大叔,我曾經偷過一個團結之眼的少校,光現金就讓我花了半年才慢慢消化完。」男孩毫不猶豫的接過了韓飛手裡的錢,還順帶嘲諷了一下對方。
「快回家吧。」韓飛苦笑了一下,而後拍了拍男孩的腦袋。
「閃啦大叔!」
男孩將錢小心的裝進衣服裡,然後抱著飯盒,沖韓飛甩了甩手,就飛奔著跑出了巷子。
原來,這個世界上,確實是有一些人,以活下去作為生命的全部的啊。
不過自己,曾經不也是這樣嗎?
那個時候的自己,有凌羽的保護……這個孩子呢?
韓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不自覺的,眼前浮現出了那個藍色的身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5 00:02:06
第七十章 閃雷
「……這種觀點認為,衛星武器攻擊,對地面生態環境會造成極大的影響,支持這一觀點的主要是一些環保組織,其中就包括歐洲地區最大的環保主義團體『綠色未來』組織;另一方面,同盟科學院的官方文件則顯示,這種武器比其他戰略武器,諸如核武器,對環境造成的破壞要小得多,無論如何,衛星武器『里奧斯』的出現都讓同盟充分利用自己的制宇宙權,擴大了戰果,可以想見,未來一段時間,衛星武器將會扮演更重要的角色……」
——《環球展望》增刊,《雷神之錘:同盟衛星武器簡介》
***
「敬禮!」
太平洋上空,三萬六千公里的地球同步軌道上,大型宇宙空間站「伊卡洛斯」零號區域——指揮和動力區。
同盟特勤局局長大衛·摩根穿著一身黑色的西服,抬手給門口身著黑色宇宙軍制服的士兵,摩根看了一眼這些一身漆黑,帶著有簷巡邏帽的士兵,不經意地皺了皺眉頭。
宇宙軍的制服某種意義上和ACA還真像。
而且這種鼻孔朝天高人一等的心態也是宇宙軍的特產,簡單來說,以摩根的身份,如果是陸軍至少會派出一名將軍來接待,而宇宙軍只派出了一名校官參謀。
「長官,」一名宇宙軍軍官看到走進指揮室的摩根,快步爬上樓梯,走到了摩根的身前,敬了一個軍禮,他肩膀上掛著兩個北極星和兩條金色的橫槓——這是一名中校參謀,也是預定好負責接待他的人,「我奉命接待您。」
「你們應該已經接到命令了,我們去裡面談。」摩根沖中校點點頭,而後轉頭對跟著自己的三個同樣穿著黑西裝的開口,「查爾斯你跟我進來,你們等在外面。」
「休息室在那邊。」中校參謀倒是很熱心地伸手指了一下旁邊的一道門,而後讓開通道,沖摩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請來這邊的四號CIC。」
摩根點點頭,邁開了腳步,而名叫查爾斯的副官則是提著一個用手銬銬在手腕上的黑色手提箱,跟著摩根走進了空無一人的CIC。
「我要的『里奧斯』準備好了嗎?」摩根掃視了一眼CIC,這是宇宙軍的習慣,當計劃正式開始執行的時候,才會有通訊參謀進駐這裡負責具體的操作,所以,一般情況下CIC也可以充作保密會議室。
「按照總統的命令,我們準備了LEOWS-I和LEOWS-Q型號各一個,」宇宙軍的中校象徵性的啟動了地圖桌,「不過,在那之前,請允許我校驗一下總統的命令和您的身份。」
「開始吧。」摩根點點頭,查爾斯上前一步,解開手銬,將黑色的手提箱放在了桌上,而後退後。摩根走上前,先驗證了掌紋和DNA信息,而後掃瞄了虹膜,最後輕輕開口。
「大衛·斯科特·摩根,識別碼CA89332242,授權碼HT3328X93UA。」
「操作密碼,299792458CT。」指紋,掌紋,DNA信息,虹膜,面部掃瞄,聲紋驗證,姓名,識別碼,授權碼,中校看著箱子上亮起了十個綠燈中的9個,而後輕輕點了點頭,報出了一串數字,操作密碼是總統直接傳達給他的,也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同時,也是驗證了他的身份。
最後一個綠燈亮起,箱子哢嚓的一聲打開,裡面是寫著命令內容的文件,雖然這些文件上依然有防偽手段,但是一般經過之前的驗證就不需要再確定真偽了,只是用來防備事後偽造。
「確認無誤,長官。」不過中校還是仔細確認了一遍命令,而後再次敬了個軍禮,「我是同盟宇宙軍第二軌道打擊部隊中校操作員,羅傑·傑克森,我奉總統命令全權負責『鐵匠行動』的軌道打擊部分。」
「稍息,中校。」原來不是參謀,而是操作員,但是有必要保密到這個程度嗎?摩根心裡腹誹了一句,不過臉上卻依然平靜,「我要的衛星準備好了嗎。」
「是的,兩顆衛星都已經處在待命狀態,隨時可以聽候您的調遣。」傑克森中校點點頭,手指在地圖台上拉出了兩個模型的數據。
「近地軌道打擊系統(Low
EarthOrbitWeaponSystem-L.E.O.W.S)」即「里奧斯(縮寫音譯)」系統,是擁有制宇宙權的同盟開發出來的超級武器,它是一種由人類製造的,純武器型的小型攻擊衛星,依託於「伊卡洛斯」上面的主控計算機的指揮。比起伊卡洛斯極大的變軌成本,里奧斯可以用極其低廉的成本完成變軌打擊,而且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在打擊後放棄子衛星。
不過最重要的,比起核武器,里奧斯系統不僅是一種戰略威懾武器,更是可以用作手術刀式的戰術打擊。
目前在宇宙軍中服役的里奧斯有兩種——I型和Q型,I型是「離子炮(Ioncannon)」首字母的縮寫,而Q型則是「質量投送(Qualitydelivery)」的縮寫,前者是利用收集宇宙中因為太陽輻射而產生的大量氫離子,用帶磁性和靜電的金屬板從太陽風中吸引帶電粒子,並將它們儲存到容器中。攻擊時將高能粒子通過發射裝置將高能氫離子發射出去,對於輕裝甲和非針對性工事的區域殺傷力極大;而後者則是通過投送合金桿,利用地心引力賦予武器巨大動能,對於地下掩體等工事毀傷效果明顯,但是範圍就要小得多。
鑑於兩種型號的威力都會因為大氣層而產生衰減,離子炮型在對地攻擊前會先用加速的電子束在目標上空創造出高度帶電的環境——具體的表現就是迅速生成的暴風雨——而後離子束會擊中目標,帶來小規模的聚變效應以及大量亞原子輻射的攻擊以摧毀目標。而質量投送型則是會將金屬桿做成導彈的模樣,甚至在發射前就根據軌道,由計算機控制重量,並且賦予很大的動能,暴力抵消進入大氣層的燒灼減重和阻力減速。
就單發成本而言,離子炮型是大大低於質量投送型的,但是後者的衛星本身成本卻要小得多,不過,更多的時候,離子炮針對ACA專門修建的深層掩體無能為力,因此兩種型號在軍隊中都有服役,根據戰場情況由指揮官進行選擇。
「你已經看過任務計劃了。」摩根的目光盯著兩種衛星武器的全息影像,「具體的型號選取不是由我決定的,而是由戰場指揮官決定的,到時候他會在前線完成身份驗證和定位,到時候再根據選擇進行變軌打擊。」
「是在歐洲戰區對吧。」傑克森中校點點頭,劃出一副歐洲地圖,「計劃裡是地中海戰區,具體打擊對象還沒確定麼?我們可以提前輸入變軌數據,到時候啟動就行了。」
「戰場指揮官的判斷更重要。」摩根局長搖搖頭,「總之,命令裡寫得很清楚,這一個星期內就會展開行動,你們要隨時保持待命。」
「明白,」中校敬了個軍禮,這種情況很常見,尤其是在第三次南阿爾卑斯會戰中,高層指揮官往往會將呼叫軌道打擊的權限下放給中層作戰人員,那個時候宇宙軍只能三班倒,二十四小時高度待命進行變軌和遙控打擊,「等待總比閒著好。」
「好好幹,這次攻擊很重要。」摩根伸手,輕輕地敲了敲桌子,而後看了一眼查爾斯,「那我就先走了,查爾斯有我的完全授權來指揮這次行動,我希望二十四小時內你們準備完畢,攻擊請求最快會在72小時內到來。」
「明白,我們會保持10天的全負荷戒備。」傑克森中校挺直腰板,大聲回答。
摩根沒有多說什麼,點點頭,轉身走出了控制中心。
接下來,就看他們的了。
和門口的保鏢匯合,走入電梯的瞬間,他轉頭看了一眼控制室巨大的窗戶外的星空,勾起了嘴角。
****
與此同時,米蘭,馬爾彭薩機場。
「就是這架飛機了。」
一名ACA陸軍中將看著慢慢滑行到停機位的ACA軍機,轉頭看向旁邊的一名掛著團結之眼袖標的少將,輕輕點了點頭。
「我不喜歡這丫頭。」中將搖搖頭,抬手接過身後的勤務兵遞過來的電子眼鏡,「每次見她都要帶上這玩意兒,她就不能好好開口說話麼?」
「似乎是這裡受到過創傷吧」少將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一揮手,兩邊掛著團結之眼袖標的儀仗兵就飛快地衝了上去,整齊的列隊在舷梯的兩側,「據說有人見過她開口說話,不過也只是不可靠的傳言罷了。」
「也不知道馬歇爾將軍從哪裡找來這麼一個怪胎,」似乎是巨大的電子眼鏡讓中將有點不太舒服,他帶著黑色皮手套的右手在不斷地調整著茶色的目鏡,「現在的排位是第五吧。」
「是的,當然,馬歇爾·科洛納閣下和查爾·皮埃爾閣下是沒有參與這個排位的。」少將解釋了一下,「而且還是在她沒有出全力的情況下。」
「明明看上去只是個小女孩,還沒我女兒年紀大」中將苦笑著搖搖頭,「不過現在七大TF的排名,也有很大的水分吧,我聽說你們團結之眼很多新人已經不參與這個排位了?」
「這是克拉克·羅伯森閣下的意思,這個排名現在更大的作用是為了培養新人同時迷惑同盟。」少將語氣平淡的介紹著。
「我聽說查爾搞了一個什麼……新的TF秘密行動隊,也不知道他想要幹什麼。」中將這句話中試探的意味已經很明顯了,因此,少將只是輕輕點了點頭,嗯了一下,沒有多說什麼。
「敬禮!!」
艙門打開,兩個掛著南美洲分部臂章的衛兵一馬當先,緊接著,一個身穿黑色斗篷的小女孩走出機艙,她抬起右手,衝著站在扶梯兩側對自己敬禮的士兵們還禮,黑色的斗篷在晚風的吹拂下輕輕地搖擺著。
跟在她後面的黑衣上校自然就是任修,而走在第三位的則是有著粉色頭髮的露易絲——她的脖子上還帶著輔助發聲的裝置,再然後,四個穿著制服的TF魚貫而出。
「反卡特爾壟斷學會陸軍,地中海方面軍總參謀部,克拉克·羅森中將。」
「反卡特爾壟斷學會直屬特勤機構,『團結之眼』,地中海分部第三副部長,克里斯·羅賓少將。」
兩位將軍上前做了介紹,而後,少將上前一步,畢竟他的任務是充當協調人,「我奉命配合您,調動團結之眼地中海分部的資源和聯絡陸軍的協助。」
「陸軍方面的要求可以給我提。」中將左手握著右手手腕,禮貌的點點頭。
他再次打量著這個大概只有十二歲左右的小女孩,他並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孩,但是他倒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孩兜帽下的貓耳裝飾——根據克里斯少將的解釋,那東西是赫麗斯的輔助裝置,只有在執行戰鬥任務的時候才會佩戴,和它的主人一樣,甜美而可愛的頭飾有著令人恐怖的功能。
謝謝您,中將。
赫麗斯沒有出聲,但是他帶著的茶色目鏡上突然莫名其妙的出現了一串文字。
我不會調動前線的TF,但是後方的TF可能會抽調一些,具體計劃方案,按照之前的既定即可。
「好的。」中將點點頭,對於正在前線和同盟激戰的陸軍來說,這無疑是個好消息,不過想到之前的具體方案,中將不由得想到了那個新建在韋爾切利(Vercelli)的偽裝基地。
似乎,這個小女孩早就計劃好了一切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5 00:02:20
第七十一章 快遞時間
「……我們來看下一個問題,這位叫做『黑皮狗都去死』的觀眾在社交網站上留言,問為什麼同盟不用衛星武器『把ACA佔領區燒成灰』,那麼答案是這樣,ACA方面有著以反衛星導彈為主要支撐的多層反衛星體系,在發現攻擊衛星進入軌道的時候,就會利用飽和導彈攻擊來摧毀它,因此更多的時候,我們的攻擊衛星無法順利的完成攻擊,除非地面的反衛星設備被破壞,另一方面,ACA也針對衛星武器修建了大量的掩體和假目標,這同樣需要地面部隊進行識別和引導。」
——同盟有線電視總台節目,《軍情問答》,每週二晚上十點。
***
「火箭基地就在那裡。」
婕絲的手指輕輕地點在老式地圖桌上,那是一座在米蘭西南偏西,軌道防禦系統所在的諾瓦拉還要偏西南的意大利小鎮,塞西亞河從它的東邊緩緩流淌而過,至少從地圖上看上去,那個平靜的小鎮似乎和成百上千普通的意大利小鎮沒有什麼區別。
「韋爾切利(Vercelli)鎮,小鎮的西面有一個裝甲兵訓練基地,然而,過去的七個月,有大量的建築材料流向了那裡,遠遠超過一個普通裝甲兵訓練基地的需要。」
戴著白色手套的纖長手指劃出一個屏幕,婕絲掃視了一眼圍在地圖桌前的眾人,「此外,根據奇諾上校手下的偵察兵提供的資料,這個基地的戒備也遠遠超出了一般裝甲兵訓練基地所需,外鬆內緊的防禦和大量的防禦設備,很明顯查爾知道我們要對這裡下手了。」
「我們大概會面對多少TF?」凌羽站在婕絲的對面,雙手撐著指揮台,看著那些全息資料。
「很遺憾,不知道,但是最多應該不超過二十個。」婕絲搖搖頭,而後重新敲擊了一下桌面,「所以主要的摧毀任務,應該還是交給衛星武器來完成。」
「恐怕不行。」韓飛抬手推了推眼鏡,帳篷裡昏暗的燈光讓他鏡片背後的目光並不清晰,「我們至少必須確認了火箭就在裡面才可以呼叫攻擊。」
「我同意,」羅根摩挲著自己的下巴,「偽裝基地這種事情也是常用戰術,我們手裡的資料只有一年以內的,如果ACA的B計劃已經持續了很久,那這個基地修建超過一年並不稀奇。」
所謂B計劃,就是婕絲南非那張芯片中找到的,關於一次針對同盟的大型襲擊的內容,在里約的行動之後,婕絲認為火箭很有可能是這個大型襲擊的一部分,而由於ACA攻擊的城市代號為B,這個計劃也就被稱作B計劃。
「我倒不這麼認為,」琳妮雅搖搖頭,扭頭看了一眼站在身邊的羅根,「意大利是前線,如果這個計劃開始的很早,那完全不需要把如此重要的基地修建在這麼危險的戰區,火箭之所以被運往米蘭,很有可能是有什麼必須到這裡來的理由,所以基地應該是近期才建成的。」
「總之,」看到羅根還想說什麼,凌羽抬起手做了個下壓的動作示意大家安靜,而後做出了總結,「韓飛說得對,無論火箭在不在米蘭,我們都必須親眼看到才可以,如果在那自然好說,如果不在,我們還必須想辦法找出火箭去了哪裡,這是個誘餌也就罷了,如果火箭是被臨時轉移走的,那麼必然在基地裡留下相關的線索,這個風險必須得冒。」
「好的,你是老闆。」婕絲歪頭笑了笑,而後轉頭看向互相把頭扭開的琳妮雅和羅根,「沒問題吧。」
「沒有。」
「那關於突入後的作戰細節……」婕絲微微皺了皺眉頭,卻被凌羽直接打斷了。
「八個字,集中突入,隨機應變。」凌羽手指在桌面上敲擊了幾下,「我們沒可能,也沒時間去考慮這個基地裡有什麼了,既然有可能是陷阱,那麼就不要分散兵力,集中突破也更容易撤離,意大利最精銳的TF應該都集中在前線,而且我們又多了琳妮雅這個生力軍,應該困不住我們。」
「好吧,」婕絲掃視了一圈,看到其他人沒有反對的意思,也點了點頭,於是五指一握,將韋爾切利的作戰方案打包丟在一邊,手指劃開了另一個文檔,「那麼,接下來就是,關於我們攻擊諾瓦拉的事情。」
「這個計劃應該詳盡一點了吧。」琳妮雅似乎多多少少不適應凌羽他們的草率,問了一句。
「嗯,這個名為『閃雷』的行動是自由軍深思熟慮的產物,所以我們只需要配合自由軍行動就可以了。」婕絲用手指戳開幾份文件,「不過大體上,這份計劃沒有什麼意外的部分,基本上是對基地進行突襲的教科書式攻擊。」
「教科書之所以是教科書,就是因為這是最穩妥,最有效的策略。」韓飛左手插在口袋裡,右手撐在桌上,「嘗試新方法是需要冒險的,我可不希望我們成為嘗試的犧牲品。」
「嗯。」婕絲點了點頭,和凌羽交換了一個眼神,而後開始了陳述。
「簡單來說,第一波肯定是EMP火箭彈攻擊,不過考慮到自由軍的儲備,EMP壓制只能持續十分鐘左右,我們必須在這段時間破壞外圍的自動防禦設施。」婕絲抬手打開一張作戰圖,「所以我們可能得使用噴射背包快速接近。」
「這個容易,」羅根嘴角一勾,「不過凌羽你好像還沒用過那玩意兒吧。」
「我用過類似的東西,」而且還用過更難操縱的,凌羽心裡補了半句,搖頭否定了羅根的猜測,而後轉頭對婕絲,「然後呢?」
「除了奇諾上校的指揮和作為預備隊的接應組之外,突擊隊被分為五組,按照標準的突進模式,一組負責備用電源系統,在EMP攻擊後,地表上的發電設備應該會被我們摧毀;二組負責地表軍械庫,負責製造破壞,延遲重型裝備的出擊;三組負責警備中心,地表指揮部被破壞後那裡將暫時負責基地防禦的指揮;四組是攻堅組,負責直接進入地下機房。」婕絲一邊彈著手指一邊劃出四張圖片,「第五組則是執行組,負責攜帶精密設備進入機房,破壞主防火牆,引發火災命令。」
「關於電力方面,可以更詳細的解釋一下嗎?」琳妮雅和羅根對望了一眼,提出了兩人共同的問題。
「是這樣,一旦地表的發電設備被摧毀,那麼會隨機有一組備用電源啟動,而後四組先攻下機房,五組連接上主計算機引發火災警報,火災警報會暫時封鎖基地,同時,五組利用主計算機關閉待命中的其他發電機,與此同時,一組摧毀運行中的備用發電設備,而後四組再摧毀主計算機,就可以讓整個基地即沒有電源,也沒有計算機控制。」
「挺混亂的,」羅根伸手揉了揉太陽穴,「不過我沒聽懂也沒關係,遵從命令行動就沒有問題了吧。」
「克雷格先生……」婕絲無奈地笑了笑,不過還是默認了這個事實,畢竟羅根說的也有道理,只要他不負責指揮,那麼即使不理解整個計劃也沒關係。
「那麼接下來我就分派任務吧。」凌羽點點頭,目光死死地鎖定在地圖桌上,他考慮了幾十秒,而後轉頭看向琳妮雅,「琳妮雅,如果讓你在狹窄的通道內作戰,有問題嗎?」
「不算最理想,但是沒問題。」琳妮雅抬手拍了拍背上的箱子,「我有它。」
「那你帶第一組,負責備用發電機,我們之中屬性最平均的就是你,發電機可能在地下深處,你可能很難得到我們的快速支援,沒問題吧。」
「沒問題。」
「那好,婕絲你負責二組,破壞軍械庫,你的破障能力是最強的,針對防護嚴密的軍械庫和重型裝備,你最合適。」
「唔……」婕絲其實是比較想去第一組的,不過她也接受了凌羽的解釋,「明白,老闆。」
「羅根你負責第三組,先用遠程武器進行精確壓制,而後突入。」凌羽轉過頭,看到了羅根做出的「ok」手勢。
「我負責第四組,韓飛你負責第五組,你跟著我,因為我們之中你的信息戰能力是最強的,此外你沒有什麼戰鬥力,跟著我會安全一點,畢竟第四組的任務就是保護第五組。」
「嗯……」韓飛推了推眼鏡,點了點頭,看向了婕絲,「之後呢?在我們完成了對基地的破壞後。」
「根據我們和奇諾上校的協議,完成了基地破壞後我們就可以自由行動,而游擊隊也會撤退,而後我們將直奔韋爾切利,那個時候韋爾切利的部隊應該還在增援諾瓦拉的路上,我們的壓力會減輕不少。」
「那我應該是和游擊隊在一起,」韓飛點點頭,苦笑了一下,「我就算和你們一起去,也幫不上什麼忙。」
「不僅如此,我有個任務交給你,韓飛。」不知道什麼時候把姿勢變成了雙手交叉抱胸的凌羽皺了皺眉頭,「在我們攻擊火箭基地之前,你要以最快速度趕到指揮部。」
「你是在擔心游擊隊不用衛星掩護你們撤離嗎?」韓飛扶著右邊的眼鏡腿,在破壞了計算機後,最後的攻擊命令是從游擊隊營地的設備上下達的。
「確實,我會做好準備的。」
「這算是一個方面,不過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大概」
凌羽猶豫了一下,而後深深地嘆了口氣。
***
十六個小時後,冬日的意大利的第一縷陽光剛剛照耀在大地上的時候,凌羽給自己套上了頭盔,而後再次檢查了一遍火箭背包的帶子。
「要不要喊一句,『人間大砲一級準備?』。」他右手的兩米處,羅根已經站上了發射器,調笑著開口。
「我對那些上古的東西真的不感興趣。」凌羽毫不猶豫地豎起一個中指給羅根,「小心等下一頭插進草地裡。」
「老闆,注意保持平衡,必要的時候就開超頻吧。」
換回了同盟軍裝的婕絲調整了一下頭盔的帶子,做出了善意的提醒,但是這句話在凌羽聽來是一種明顯的關心過度。
所謂的「火箭背包」,並不是真的背包,而是一種物資投送裝置,簡單來說就是利用火箭噴射的加速度,將物資像砲彈一樣打出去,不過以TF的身體素質,也是可以承受這種拋射的。
這是接近基地的唯一辦法——距離邊牆一公里範圍內都是禁區,就算是TF,也不可能冒著自動防禦系統的火力衝到邊牆下,而EMP火箭彈雖然可以暫時癱瘓這些設備,但是如果依靠自己衝擊,不但會浪費大量體力,而且也會浪費寶貴的EMP壓制時間。
雖然被當成貨物丟出去多少有點不爽,不過這也是最有效的辦法了。
「準備完畢了,告訴奇諾上校,我們隨時可以發動。」
站在拋射器上的凌羽和另外三人確認了一下狀況,而後按動了麥克風。
十多秒後,凌羽就看到自己所在的軌道上的燈,瞬間變成了綠色。
緊接著,十幾枚EMP火箭彈衝天而起,分成三個批次飛向遠處的基地,而幾乎是同時,凌羽就感覺到一陣巨大的衝擊力從背後傳來,而後,他整個人就騰空而起。
行動開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5 00:02:38
第七十二章 外牆
「突發新聞!剛才本台住米蘭的記者站接到消息,一位居住在米蘭西南部小鎮,諾瓦拉附近的居民打電話聲稱諾瓦拉的軍事基地遭到了襲擊,現場濃煙滾滾槍聲大作,我們正在派出記者進行核實,諾瓦拉是北意大利地區最大的反衛星武器基地,相信ACA會有很好的防禦措施應對游擊隊的襲擊……」
——ACA國家電視台,插播新聞。
***
在空中如同一塊破布一樣飛行著的凌羽在一瞬間想到了自己在太空中翻滾的經歷,不過那絕對算不上愉快的經歷在瞬間就被他拋在了腦後,拋射裝置的最大射程只有一公里,而他需要手動延長這個距離,如果能直接落在圍牆內側的話,會輕鬆很多。
凌羽低頭,他清楚地看到高牆上的自動炮塔如同訓練有素的軍隊一樣豎起炮口瞄準了自己,而近防炮則更高一點——它們鎖定了飛在凌羽前面的十多枚EMP火箭。
可惜,沒等近防炮開火,第一批次的電磁脈衝火箭彈就炸響在半空,這些經過特殊處理的近防炮雖然不會被一擊擊毀,但是數分鐘的信號混亂和重啟系統會讓他們暫時無法發揮功能。
這也就是凌羽他們的「窗口時間」。
在空中調整了一下姿勢,凌羽毫不猶豫地抬起右手,伸到左肩前方,一把扯開滑翔傘的拉扣,黑色的青年背後彈出一個彩虹形的滑翔傘,凌羽清楚地感覺到來自肩膀的拉力,雙腳前蹬,從水平變成垂直的青年幾乎是同時就拉下了左側腹部的拉扣,剛剛張開數秒的滑翔傘和凌羽身體的環扣飛快地脫開,而幾乎是同時,數發大口徑子彈就帶著灼熱的彈道將它撕成了碎片。
滑翔傘只有兩個作用,簡單的緩衝和增加滯空時間,而此時的凌羽已經在壽終正寢的滑翔傘的幫助下越過了高高的圍牆,他一腳踹在一名ACA的哨兵身上,將他從十米的高牆上踹下的同時再次減緩了自己的落地速度。
一個翻滾,黑衣的青年終於再次落在了地面上,半蹲在地上的他毫不猶豫地端起剛剛被他踹下圍牆的倒霉蛋的突擊步槍,放翻了三個急匆匆跑過來的ACA士兵,而後丟掉步槍,摸出謎團手槍的黑衣青年單手瞄準了一秒,而後一道彩虹色的光線就劃過空氣,貫穿了前方一台機械近防炮的裝甲板,準確的洞穿了複合裝甲後面的操作員的腦袋。
第二個落地的是琳妮雅,不擅長力量的她連續三個翻滾來抵消衝力,緊接著,密集的爆炸就從兩人身後的圍牆上方響起——這是自由軍的電磁炮和迫擊炮開始對早就標記好的自動防禦設施進行點名,以免電磁壓制過後這些炮塔重新恢復工作。
「降落場已經確保,紅色煙霧!」
因為沒有無線電,凌羽只能在劇烈的爆炸聲中努力聽到琳妮雅的聲音,他手中的謎團不斷地劃出光束,洞穿著因為遭到突然襲擊而盲目奔走的ACA士兵的腦門。而琳妮雅只是掃視了一下周圍,就從腰間扯出一個圓筒,一折兩半丟在了地上。
紅色的煙霧迅速的蔓延開來,凌羽抬手掰下槍管,一節滾燙的聚變電池跳出來的同時下一顆就被填裝完畢。
「小心!!」
突然,一陣刺耳的破空聲音傳來,凌羽右腳一蹬,向後退出,用脊背撞在了琳妮雅的肩膀上,兩個人滾成一團滾出紅煙的瞬間,三枚迫擊炮就覆蓋了紅色煙霧的所在地,爆炸的衝擊波將紅色的煙霧沖的高高飄起。
「多謝!」
「小心點,你應該坐了很久辦公室了吧,希望你還沒忘怎麼打仗。」
「我可是一路打到辦公桌前的。」
要強的亞麻色短髮少女輕輕砸了一下凌羽的肩膀,而後飛快地站起身,抬起右手,凌羽這個時候才注意到短髮的騎士雙手套上了之前從沒見過的金屬手套,而一發子彈撞擊在她的右手護手上,毫無懸念地被彈開了。
「我先去了!」
琳妮雅換成左手擋在身前,雖然她並沒有快到能夠看清子彈軌跡的反射神經,但是從對方的槍口角度來判斷進行閃躲和格擋對任何TF來說都不是太困難的事情。
琳妮雅右手握在背後的金屬箱上,似乎是專門設計了一個握把一樣,這個金屬箱在背後較高的地方有被挖空了一部分,不過,此時的凌羽已經得到了答案。
因為在琳妮雅握住金屬箱凹陷內的圓柱體的瞬間,整個箱子突然向四周炸開,露出了一把長達一米四的長劍。
而隨著長劍現身的瞬間,凌羽感到自己的耳膜傳來了一陣刺痛。
這竟然是一把高分子振動劍(High Frequency Blade)!!
利用自身幾千赫茲的高頻振動,讓目標材料結構中細小的不均勻之處發生震動而迅速產生金屬疲勞,這簡直是任何金屬或者剛性材料的噩夢!
琳妮雅如同一道流星一樣衝到一輛步兵戰車前,腳尖點地,如同芭蕾舞者一樣迴旋了半圈,刀光閃過,整個裝甲車就被一刀兩斷,而乘員在鮮血噴出前,甚至感覺不到自己被切割了!
毫無疑問,這是一把史前文明的原裝武器——人類還沒有找到能在高頻震動下自身不崩解,還能完成切割的材料,因此大多數近戰TF只能裝備電熱刀。這樣一把致命的武器配合上琳妮雅輕靈而連貫的動作,在爆炸的火光和切割的血雨中,宛若死神。
不過凌羽此時沒空欣賞琳妮雅如同舞蹈一樣的戰鬥,再次一個閃身躲開落下的迫擊炮砲彈,就在他準備衝向那輛遠處的自行迫擊炮的時候,一個身影從他的頭頂閃過,直直的落在了那輛迫擊炮的頭頂。
猛烈地撞擊讓本就不算太堅固的裝甲車直接被砸成了U型,而藍色的身影則是在砲彈殉爆之前就一點腳尖,再次跳起,落在了凌羽的身邊。
「對不起,老闆,我的彈射器好像有點問題。」
「所以你連傘包都沒帶。」凌羽從主樓前的水泥路障上面探出頭,迫擊炮車還在猛烈地殉爆著,灼熱的氣浪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嘿嘿。」婕絲壞笑一下算是默認,剛才一擊已經讓她的右手的人造皮膚發生了破裂,這讓凌羽不禁覺得這丫頭只是植皮就要花不少錢吧,每次都這樣,人造皮膚還是很貴的。
不過對於一個青春年少的女孩來說,讓她露著一條銀色的機械臂恐怕比殺了她還難吧,凌羽抬手放翻一個從側面衝過來的ACA士兵,「羅根呢,也沒飛進來?」
「那邊塔樓上咯。」婕絲抬了抬下巴,凌羽順著方向望去,一道道反器材狙擊槍特有的火光從樓上射出,收割著下面的士兵的生命。
「他還是真在意他的衣服。」凌羽站起身,幾個點射收割走幾條生命,換上一個新的電池,「上吧,軍械庫就在那邊。」
「嗯,老闆你千萬小心!」婕絲點點頭,而後左眼一閃,就翻出了掩體。
緊接著,一聲巨響從凌羽的身後傳來,動作迅速的自由軍已經炸開了外牆,服裝各異,只能靠肩膀上的雛菊來辨別敵友的自由軍士氣高昂的魚貫而入,而被夾在中間的韓飛則是提著一個銀色的手提箱,爆炸的氣浪吹動他的衣擺,卻不能讓他的臉上有任何表情。
「無線電可以用了,電磁壓制已經過了,不過這代表基地內部的防禦系統也將開始運作。」
凌羽站起身,走向韓飛,訓練有素的自由軍士兵已經在主樓附近展開,擺開標準的防禦隊形。他接過韓飛丟過來的無線電掛在耳朵上,調試了一下,而後把隱形眼鏡塞進左眼,把目光挪向了後面的兩個由機械「驢子」馱著的金屬箱子。
「這就是設備?」
「沒錯,」韓飛點點頭,「這玩意兒的防禦交給我,你專心打開通路。」
「嗯,」凌羽認可,轉頭看了看韓飛,「你自己也注意安全,別離開我太遠。」
「當然。」韓飛輕輕地解開衣領,露出了一件黑色的防彈衣,「ACA要員專用,正牌,能擋點五零。」
「腦袋光著呢。」凌羽抬腳抄起地上的一個ACA頭盔扣在了韓飛的頭上,而後轉身,「第四組跟上,我來開路,和我保持三米左右的距離,看我手勢前進!」
「明白!!」
****
安道爾·耶利哥失眠了。
第一縷陽光剛剛照進他的房間,團結之眼意大利分局的局長就已經穿好衣服,站在自己的書房裡了。
他很不安。
因為前天抵達的大人物,他沒有收到任何的消息——倒不是因為自己沒有得到消息本身,早就知道自己被架空的胖子並不驚訝,他所感到不安的原因,是因為這個大人物的突然造訪,讓他開始擔心那群游擊隊的行動。
凌羽的話是對的,但是現在整個前提都已經變了,這個大人物的到來改變了很多事情——尤其是當這個大人物調走了包括諾瓦拉在內的四個後方基地所有的TF,這顯然不是針對同盟的行動,因為那樣的話抽調前線的TF更合適——前線的TF一般都更強,而且有豐富的對同盟經驗。
不是對外,就是對內了,胖子想了很久,內部最大的,最活躍的目標就是意大利自由軍了,然而如果這是針對游擊隊的一個必殺局面的話,那不但自己的投資全部白費,而且還有可能引火燒身。
就在胖子考慮自己應該如何應對才能抽身事外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突然從走廊上傳來,緊接著,自己的勤務兵,利特就一把推開了書房的門。
「長官!出事了!」
「怎麼了?」安道爾雖然被嚇了一跳,但還是勉強保持了冷靜,「那位大人物有關嗎?」
「不是!長官,十分鐘前,諾瓦拉基地遭到大規模襲擊!!」
安道爾愣了一下,隨即感覺到脊背一陣涼意。
「諾瓦拉……你確定是大規模襲擊?!」
「沒錯,在我來的路上,似乎外牆已經被突破了,襲擊者是意大利自由軍。」
「怎麼可能!那群土包子怎麼會這麼快就突破外牆!」安道爾感覺到一滴冷汗從他肥胖的臉上劃過,「莫非……」
「沒錯!突擊梯隊裡……有四名TF!」利特的聲音也顫抖著。
「這……」安道爾感覺自己的心臟病都快要犯了,這種大規模的襲擊,而且還有大量的TF出沒,別說那位大人物在這裡,就算不在,地中海分部也會直接插手調查!
「等等……」就在利特考慮要不要抬手擦一下自己額頭上的汗的時候,瘋狂地念叨著「怎麼辦」的胖子突然抬起頭,「你說襲擊的目標是……諾瓦拉?!」
「是的!諾瓦拉基地,我們的反衛星武器基地!」利特下意識地打了個立正。
「利特!馬上以我的名義,調動米蘭市所有你能調動的部隊,分散開,以援救和加強警備的名義開赴附近所有的基地。」
「可是……這樣會阻塞所有的道路,反而會導致混亂……」利特考慮了一下,還是決定出聲提醒這位老上司這個行為背後的意義。
「已經顧不上這些了,對了,馬上在市區內散佈消息,說衛星武器要打在米蘭市區了!」安道爾轉身衝到自己的書桌前,用與身形完全不相符的速度打開了保險箱,「我們必須想辦法製造混亂!這樣我們才有逃到對面的希望!」
「你說……逃到對面去?!」利特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因為對面只有一個意思……
那就是同盟那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5 00:02:52
第七十三章 進退兩難
「……ACA最近在意大利北部地區新建和擴建軍事基地的舉動遭到了一些民眾的批評,但是官方已經給出了足夠的證據,證明民眾仍然需要更多的軍事基地來防範同盟的侵略,今日的犧牲將是明日安全的萌芽……新聞鏈接:一週前在米蘭被逮捕的漫畫家羅伯森·斯坦被執行死刑,斯坦被指控利用漫畫誹謗ACA軍人……」
——《米蘭日報》
***
「婕絲,你那邊有遇到TF嗎?」
凌羽靠在冰冷的基地內牆上,接過旁邊的馬卡遞過來的反步兵手雷,青年用手指摸索了一下,確定拉環已經拔掉,就毫不猶豫地彈開手柄保險片,一個閃身從拐角丟了進去,而後甩手一槍將準備把手雷反踢回來的士兵幹掉,而後看著手雷完成自己清理拐角的工作。
「沒有,我這邊一切順利,軍械庫的三個大型出口全部都已經摧毀,一時半會那些電磁作戰平台是開不出來了。」
婕絲的聲音從麥克風裡傳來,雖然對方看不到,但凌羽還是點點頭,一邊向前走去,一邊用手指指一旁楔入牆內,在進攻手雷的衝擊波下安然無恙的保安計算機,馬卡會意地點頭,帶著跟在身後的兩名自由軍士兵沖上前,小心確認沒有什麼危險存在後,才招手讓一名戴著貝雷帽的技術人員上前開始操縱。
「其他人回報進展。」
「琳妮雅第一組,已經拿下備用發電機房的控制權,正在鋪設炸藥。」比起婕絲那邊零零星星的槍聲,琳妮雅則是完全安靜的背景音,看起來確實比較輕鬆。
「羅根第三組,已經控制幾個必要的出口,考慮轟塌建築來阻塞出入口,」羅根的聲音就顯得有點緊張,背景音不時傳來大口徑狙擊步槍子彈的獨特轟鳴,「不過我這邊也沒有遇到TF。」
「這不正常。」馬卡將槍口垂下,湊了上來,「這個級別的基地至少應該有一隻6名TF組成的快速反應小隊,雖然比不上前線身經百戰的,但是也絕對能把你們拖住。」
凌羽沒有回答,點了點頭,這也是事先凌羽認為琳妮雅的一組是最危險的一組的原因,不論對方的TF隊長是否看破這邊的核心目標,孤軍深入的琳妮雅都是一個極其誘人的目標。
但現在,因為「不交戰規則」的存在,琳妮雅的任務反而成了最容易的——所謂「不交戰規則」是反制TF攻擊的一部分,也就是當基地內沒有TF或者TF不在的陣線,普通士兵可以放棄與TF正面交戰以避免不必要的損失,當然有些士兵並不會這樣輕易放棄就是了。
只是,近乎於物種差異的巨大鴻溝並不是簡單的勇氣和戰術可以彌補的。
「會不會是陷阱,凌羽。」
耳機裡傳來的是韓飛的聲音,第五組跟在第四組身後一百米的距離,因為第五組沒有TF,因此時常會有小股ACA的士兵試圖從後方進行包抄,因此凌羽要求馬卡將第四組三分之二的力量都加強給了第五組,而確實在凌羽熟練的作戰技巧下,沒有TF的ACA士兵幾乎傷不到第四組的突擊隊員。
「是個陷阱,但不是在這裡。」凌羽稍微沉思了一下,而後按動耳機,「婕絲,你那邊搞定就去支援羅根,把警衛中心整個拆了,我們必須提前離開,儘量幫自由軍多爭取一點時間。」
「你擔心火箭基地?」韓飛的聲音聽不出情緒的變化,不過這是顯而易見的結論——如果說應該鎮守在這裡的TF擅離職守,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被抽調到了火箭基地,加強防衛也好,設置陷阱也罷,總之不能在這裡耽誤更多的時間了。
「我們為什麼不等在這裡?」突然,琳妮雅的聲音突然從耳麥裡傳出,凌羽掃了一下右眼隱形眼鏡裡的UI界面,顯示是凌羽他們專用的保密線路,「反衛星基地遭到攻擊,估計整個意大利都炸鍋了吧,團結之眼還不增援這邊?」
「我同意,」韓飛的聲音依然不帶感情,「這個地方ACA沒法使用重型武器,炮擊,轟炸和導彈都要考慮對反衛星武器基地的破壞,會束手束腳。」
「恐怕不行。」凌羽按著耳麥,「如果我們破壞了主計算機還沒有增援,那就證明火箭基地絕對比我們這裡要重要!我們不能耽誤太多時間,必須盡快過去以免他們加強警備!」
「都這個時候了還費什麼話!」插入耳麥的是羅根,話音未落,一聲狙擊步槍的射擊聲就化作背景音傳入了所有人的耳朵,「凌羽快叫你老婆來幫我,我們抓緊搞定這裡然後去火箭基地!」
「已經上路了!」婕絲沒多說話。
「那就這樣,結束。」凌羽關掉頻道,轉過頭看著帶著貝雷帽的技術軍官,「我們還有多遠?還要多久到達主機房?」
「馬上就到!」軍官抬起右手,重重地從鍵盤上敲下回車,前方緊閉的房門後傳來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就從前面這個電梯下去,我已經黑掉了電梯控制,把電梯鎖死在了底層,不過不能持續太久,而且電梯門被地上這些屍體手動封閉了,你們快點轟開大門,打斷吊索和安全栓,而後垂降下去。」
「收到!」
凌羽左手一甩抽出微光匕首,電熱片瞬間開啟,帶著數千度高溫的匕首輕鬆切入了合金板,劃過封閉門的邊緣,而後被青年飛起一腳踢到了電梯井的下方。
關掉匕首插入後腰的耐高溫刀鞘,凌羽抬起手用手中的ACA制式衝鋒槍幾個點射打斷了吊索——謎團是吃電大戶,游擊隊可沒有那麼多聚變電池給他揮霍。
一旁的馬卡和自由軍士兵也沒閒著,他們掏出智能槍榴彈,衝著電梯下部的方向打出,劇烈的爆炸中,安全鎖瞬間崩潰,電梯廂如同一個鐵棺材一樣,帶著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音墜向底部。
「第四組第三小隊第四小隊,第五組第二小隊留下確保通路,其他人跟我下,動作快!」
一把接過馬卡丟過來的攀岩繩,凌羽沒有說話,等著馬卡發號施令完畢,而後將繩索扣在地板上由自由軍士兵打入地面的大型膨脹鋼釘,沖馬卡點點頭,縱深躍入了漆黑的電梯井。
****
「赫麗斯少將!現在情況十分危急,我要求你馬上把從諾瓦拉抽調的TF分隊,以及你手上所有的TF力量增援諾瓦拉!這是命令!」
反卡特爾壟斷學會陸軍,地中海方面軍總參謀部,克拉克·羅森中將一把拍在桌子上,他的用詞已經非常的不禮貌,即使面前的女孩軍職沒有他高,但女孩的行政級別卻比他高一級,照理說他不應該使用命令的口吻。
但是他已經在這裡耽誤了二十分鐘了,沒錯,這不是他的辦公室,這甚至不是他辦公室所在的都靈,而是韋爾切利鎮,ACA秘密火箭中心的所在地。
一個小時前他接到消息,諾瓦拉的反衛星武器基地遭到了攻擊,就在他想不通那些游擊隊哪兒來那麼大膽子攻擊守備森嚴的諾瓦拉基地——那些山林裡的野人甚至沒辦法在電磁壓制的時間內衝到外牆下面——但是接下來的消息就讓他撒了手上的咖啡。
攻擊諾瓦拉的隊伍裡出現了四個TF!而且都是非常強力的TF,騎士團所屬,ACA內部代號「薔薇」的首席騎士婕絲·美諾和代號「劍鞘」的琳妮雅·佩特森也在此列,此外還有大鬧南非的通緝犯凌羽和一個使用狙擊槍的不太出名的TF。
克拉克·羅森頓時就知道大事不妙,果然,他馬上就接到了都靈的電話——身為聯絡官,他必須說服將後方大部分TF抽調到韋爾切利的赫麗斯支援諾瓦拉!
然而羅森中將給赫麗斯的通訊被冷淡而有禮貌地拒絕了,他不得不親自乘坐高速直升機前往韋爾切利,來說服固執的赫麗斯。
「赫麗斯少將,這同樣是地中海分部部長閣下的請求。」站在一邊的地中海分部第三副部長,作為團結之眼代表接待赫麗斯的克里斯·羅賓也皺著眉頭,不過語氣就要客氣的多,作為團結之眼內部的人士,他知道今天就算赫麗斯說什麼都不派出手下的人,也沒有人能命令她來這樣做——從職位上能命令她的人,只有團結之眼主席馬歇爾·科洛納,三軍總參謀長查爾·皮埃爾和學會會長克拉克·羅伯森這三巨頭。
抬頭看了一眼幾乎要發瘋的克拉克·羅森,羅賓少將苦笑了一下——誰讓你是羅森(Rawson)而不是羅伯森(Roberson)呢。
另一方面,羅賓不是沒考慮過給馬歇爾打電話,但是赫麗斯這個行動本身就是馬歇爾授權的,那邊那個快抓狂的陸軍傻大個不知道,但是他是知道的,這個黑色行動的要求就是全力配合赫麗斯。
這是馬歇爾閣下的直接命令,如果計劃有變更,我需要來自團結之眼主席團的命令。
終於,赫麗斯「開口」了,一行文字出現在了不遠處身後的電視機上,如同打字聊天那樣。
「我已經派人去聯繫馬歇爾將軍了!但是我怕時間來不及!我現在需要TF的增援,否則整個米蘭地區都有遭到衛星武器攻擊的可能!」
羅森中將一推桌子,向後兩步,他現在只覺得寧可赫麗斯抽調的是前線而不是後方的TF分隊——這和他幾天前的想法,正好相反。
事實上,此時此刻站在赫麗斯身後沉默不語的任修也對這個消息感到無比的驚訝——沉默不語是因為一群將軍中間他沒資格發言。
不過沉默的少校卻在考慮另一個計劃,而後,他就發現,這或許是讓另一個計劃成功概率更大的機會。
面無表情的少校繼續看著面前暴跳如雷的陸軍中將,終於俯下身,在赫麗斯的耳邊輕輕地耳語了幾句。
那好吧,你們可以抽調不超過12名TF去增援諾瓦拉基地。
「多謝了!」
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拒絕的赫麗斯突然鬆口了,羅森中將愣了一下,而後轉過身,直接跑出了房間。
而空曠的房間裡,屬於團結之眼的克里斯·羅賓少將的目光,卻在這個年輕的上校身上停留了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
與此同時,北美洲,渥太華,全球戰略防禦同盟陸軍第一次級司令部。
同盟的所有指揮核心,比如國防部,陸海空以及宇宙軍所有的司令部都在三萬英呎的「伊卡洛斯」之上,但是考慮到溝通協調,以及士氣的問題,除了宇宙軍之外的三大軍種都設置了在地面上的司令部,陸軍方面,第一次級司令部設置在渥太華,而每個戰區都有一個第二次級司令部,諸如德國海登堡的歐洲戰區司令部;花城的亞太戰區司令部;以及德克薩斯胡德堡的北美戰區司令部,以及散佈在世界各地的諸如特種作戰司令部之類的第三次級司令部。
相比陸軍,海軍的第一次級司令部設置在海參崴,同樣也是太平洋艦隊司令部以及太平洋第一和第七艦隊的錨地,而在美國羅德島的紐波特,則有一個紐波特第二次級司令部。最慘的當屬空軍,只在北達科他州的俾斯麥有一個第一次級司令部。
當凌羽他們開始攻擊沒多久,已經是凌晨的渥太華陸軍司令部裡,一個情報軍官敲開了陸軍副參謀長的房門。
「將軍,緊急情報,來自南阿爾卑斯戰區的。」
雖然已經接近凌晨三點,但是現任陸軍副總參謀長的楊成澤上將卻依然沒有睡覺,他穿著睡衣坐在床上,把那條機械假腿靠在床頭,坐在床上翻閱著手裡的文件。
「給我看看。」楊成澤接過電子版,然後翻動了幾下,露出了苦笑的表情。
「這幫兔崽子還真能給我找麻煩……小蘇,扶我起來,我要打幾個電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5 00:03:11
第七十四章 戰士的選擇
「……對!我現在就在米蘭的街頭,這裡現在一片混亂!我看不到維持秩序的ACA憲兵……對!幾分鐘前,米蘭城防軍突然宣佈米蘭城即將遭到衛星武器的打擊,將對全城進行疏散,這一消息導致了恐慌,現在市民們擁擠在街道上……根本看不到城防軍維持秩序……(槍聲)」
——進化之光在線網,現場直播,4個小時後錄像被刪除。
***
「有狀況,凌羽!」
接下來的路上,凌羽並沒有遇到什麼抵抗,根據地圖的指引,很快的到達了主機房。
然而,凌羽等人看似一切順利的進攻行動,卻突然遇到了挫折。
站在電腦前的韓飛此時就像一個鋼琴家,但是卻沒有演奏心愛曲目的喜悅,而是眉頭緊鎖。
「怎麼了?」凌羽轉過身,看向韓飛。
「D類情況,我要直接和奇諾談話,」韓飛搖搖頭,而後就按動了耳麥,「這裡是五組韓飛,D類情況,我發現基地內有一個備用計算機,和整個系統是物理隔斷的,emp攻擊無法摧毀,在主計算機被摧毀的同時就會上線接管導彈防禦系統。」
「我是奇諾·塞爾維特。」凌羽從頻道中聽到了奇諾的聲音,「有辦法解決嗎?」
「沒有辦法,計算機的位置不明,基地太大,來不及搜索。」韓飛按著耳麥搖了搖頭,轉身看了凌羽一眼,不過卻又如同想到了什麼一樣,「不過,我倒是可以在不摧毀主計算機的情況下,設置一個程序來誘騙主計算機,但是很容易被人關閉,你的人必須堅守這裡,直到攻擊打擊完成。」
「沒可能的。」凌羽轉過身,直接插入了通訊頻道中,「雖然不知道這個基地裡的TF去了哪裡,但是他們馬上就要回來。」
無線電中傳來了一陣沉默——一個進退兩難的局面擺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凌羽等人如果不留下來,這些普通士兵很可能堅持不到衛星攻擊到達——凌羽等人對
但是如果眾人留下來,很可能會錯過調查火箭基地的機會。
ACA不會再鬆懈一次,給眾人這樣一個完美的機會了。
「靠,你們幾個小毛頭,小看我們是不是?」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插入了頻道,凌羽瞬間聽出來這是老格林的聲音,照理說,他是沒有權限插入這個頻道的。
「格林,你無權在這個頻道發言。」果然,卡米洛冰冷的聲音緊隨其後。
「都快死了,還扯這些條條框框幹嘛?」格林的聲音充滿了滿不在乎的意味,隔著無線電,凌羽甚至聽到了這個老兵劃開打火機的清脆金屬碰撞聲,這個老兵照舊給自己點上一根煙,而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你們去你們該去的地方吧,這個破地方,我們來守。」
「你們沒把握的。」韓飛皺著眉頭,和凌羽交換了一個眼神,但是還是說了出來,「在TF的攻擊下,你們撐不了多久的。」
「別一口一個TF攻擊,你以為,ACA就沒派出過TF來收拾我們?打了這麼久,我們又不是那些沒見過超人的傻小子。」格林輕輕地笑了笑,然後突然吸了一口氣,在無線電裡吼了出來。
「自由軍的小夥子們,我們能不能守住這個破基地!」
「能!」
異口同聲的呼喊從耳麥裡傳來,這些聲音的主人,有些就站在凌羽的身邊。
凌羽轉過身,環視了一拳緊握著武器的自由軍士兵們,隔著頭盔和面罩凌羽看不到他們的表情,但是他卻從半透明的目鏡中,讀到了一種情緒。
那是一種驕傲著的自信。
一個自然人士兵,在面對即將到來的TF的時候,用自信的目光,給出了回答。
「沒有道理,讓你們看扁意大利人啊。」馬卡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他走到韓飛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看向了凌羽,「韓飛的安全,我們同樣會負責的。」
「卡米洛,馬卡,你們兩個負責韓飛的安全,一旦他完成了任務,你們兩個馬上護送他回來!」奇諾的聲音再次從無線電裡面響起,似乎是意識到了這個命令的意義,奇諾咬著牙,重複了一遍,「這是命令!」
「明白。」
「……收到。」
馬卡的回答很乾脆,而卡米洛的聲音,則是明顯的猶豫了一下。
「老格林,現在你全面接受自由軍突擊隊的指揮權,」奇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後有條不紊的下達了命令,「務必,不惜一切代價,要堅守基地到衛星武器發射!」
「沒問題,上校。」老格林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依然是帶著那種滿不在乎的自信,似乎自己要面對的不是一群TF,而是幾個毛孩子一樣。
「這裡是凌羽,」凌羽再一次環視了一圈自己周圍的士兵,最後將目光落在馬卡身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婕絲,羅根,琳妮雅,把你們手上所有的爆炸物全部留給自由軍的士兵,讓他們炸燬通道和設置詭雷。」
「明白!」
「婕絲,我們可以走了嗎?」
「交通工具已經確保,ACA制式戰地救護裝甲車,IFF修改過了,只要不貼近看應該只會覺得我們是從諾瓦拉逃出來的敗兵。」
婕絲的聲音伴隨著引擎的轟鳴傳來,依然可靠而安心。
「那麼——」凌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後閉上了眼睛,張開嘴唇。
「現在開始,諾瓦拉基地的防禦由意大利自由軍接手,我們的目標,轉變為韋爾切利!」
「明白!」
***
「凌羽,你過來一下,我有些事情要給你說。」
就在凌羽下達了最終命令,轉身準備離開之前,韓飛突然摘下耳朵上的麥克風,衝著凌羽招了招手。
「你應該也明白現在的情況,」韓飛推了推眼鏡,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擔憂,「即使現在有TF回援這裡,火箭基地也有很大可能集中了重兵,他們知道你會去,所以還有可能準備了各種各樣的陷阱和針對性手段,何況我們還可以用衛星完成打擊——所以我最後勸阻你一次,即使這樣你還是要去嗎?」
「這不是關鍵,」凌羽輕輕地搖了搖頭,「我們沒有衛星基地的結構圖,衛星打擊可能無法造成致命破壞,而且如果他們早就拋棄了基地,我需要找到去下一個目標的線索,意大利戰區只是一個部分,這裡的成就並不能阻止查爾的進一步的,危險的攻擊。」
凌羽沉默了一下,伸手拍拍韓飛的肩膀,「我們都瞭解查爾·皮埃爾,他是一個擅長並且沉迷於主動進攻的人,只有斬斷他的手才有可能挫敗他的陰謀,我必須去。」
「既然你決定了,那我也不再阻攔,」韓飛看到凌羽並沒有產生動搖,就沒有再做勸說,「我會在這邊儘量寫一個複雜的,不容易破解的欺騙程序,為你們爭取更多的時間。」
「好久沒有這麼並肩作戰過了,」凌羽輕輕地笑了笑,看著這個自己一直的好友,伸出手,豎起一個大拇指,「多謝你幫我。」
「好吧,最後一點,」韓飛對凌羽的感謝,只是輕輕的笑著搖了搖頭,他停頓了一下,做出了最後的補充,「你們所有人都忽略了一點,在我們整個進攻路上,除了TF,還有一樣東西始終沒有出現。」
「什麼?」凌羽眉毛一挑,發問。
***
「無人機,整個進攻的過程中,一個無人機都沒有出現。」
凌羽掰開謎團手槍的電池倉,檢查了一下電池存量,雖然還有兩發,但是他還是換上了一個新的——反正裝甲車後部堆滿了包括聚變電池在內的各種武器彈藥。
四個精銳的TF此時都坐在裝甲車的後座上,而外面畫著紅十字的裝甲車正在車載AI的控制下駛向韋爾切利,也就是ACA火箭基地所在的地方。
「你這麼一說還真是!」羅根愣了一下,隨後繼續檢查著自己的電擊棍,這把武器是他專門向軍火商定製的適合自己的反TF武器,因此在突襲基地的時候完全沒有發揮作用,而至於那把出發前從他叔叔那裡弄過來的狙擊槍,則已經送給了自由軍。
「是的,進攻整個基地的時候都沒有無人機,」琳妮雅背上背著那把分子振動長劍——野薔薇(multiflora),這是那把無堅不摧的長劍的名字。
「你是說,這些無人機和TF一樣都被抽掉用來埋伏我們嗎?」婕絲活動著右手的手腕,皺了皺眉頭。
「如果是別的原因消失,游擊隊應該會有情報,畢竟這樣一個重要的基地,各種無人兵器應該在200架左右,就算是維修,也不可能全部調走。」凌羽皺著眉頭進行著陳述,這倒不是他的推理,而是韓飛的原話,「所以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的了——除了十幾個優秀的TF以外,我們可能還需要面對上百架無人兵器,人操的或者無人的。」
「還有一個更壞的可能。」
就在這時,婕絲的聲音傳來,她睜大眼睛,掃視了坐在裝甲車後的四個人,輕輕地吐了一口氣,「這些無人機,是某個人的武器。」
「你是說……」凌羽皺了皺眉頭,想到了一種可能。
「『數位公主?!』」羅根直截了當地將凌羽的猜想提了出來,「她就是一個用無人機的高手,但是她不是在巴西嗎,為什麼會跑到意大利來。」
「是的,」婕絲抬起手摸了摸下巴,看向了一頭霧水的琳妮雅,「琳妮雅你也應該知道,有很多感知系TF在腦電波方面有些特長,我們在巴西遇到的團結之眼南非分部負責人,赫麗斯·伊萬諾夫娜·伊萬諾娃就是一個,根據我事後蒐集的資料,她是感知系TF,使用的武器是各種型號的無人機。」
「那就是說,我們這次的對手是她?」琳妮雅做出了回應。
「很有可能。」凌羽閉上眼睛,將謎團手槍插入右腿的槍套中,拔出微光匕首,更換了一個電池,「雖然沒道理她為什麼會跑到這裡來,但是我有這種感覺。」
「你什麼時候也開發了感知系天賦了。」羅根調笑了一句。
還真的……有那麼點感覺,凌羽苦笑著抬起頭,正好碰上了婕絲的目光,對面的少女投給青年一個「你懂得」的表情。
「咳咳,總之無論如何,一起行動,小心為上,」凌羽最後做出了總結,「如果遇到敵對TF,就集中火力,以癱瘓對方行動能力為首要目標。」
「記住我們的首要任務是破壞火箭發射中心或者尋找火箭的相關線索,」凌羽停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以我們的能力必須快速完成這些,其他的根據具體情況臨時應變,總之不要太過戀戰。」
「明白!」
三人整齊地給出了回答,而當凌羽將目光挪向婕絲的時候,突然發現少女的笑容中,多了一些深沉的東西。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5 00:03:27
第七十五章 數位公主
「……我現在已經到達了諾瓦克基地的外圍!大家現在就能看到遠處冒煙的就是諾瓦拉基地,ACA方面已經查證了這次襲擊是名為意大利自由軍的恐怖組織策劃的,現在恐怖分子依然盤踞在基地內部,而在我的身後,遠處的臨時營地裡,已經有集結起來的十二名TF準備奪回基地,因此我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我們很快就可以回覆諾瓦拉基地的反衛星設備,同盟將對米蘭進行的慘無人道的衛星武器打擊,勢必將被阻止!」
——ACA國家電視台,現場直播
***
凌羽一個閃身閃過一把長刀,而後左手扣住對手的手腕,左膝一提撞在對方的胸口的同時,把自己拉到了對方的身前,閃過了一發電磁步槍的攻擊。
「婕絲!」
左手鬆開對方的手腕,凌羽的右手反手一甩,用手背將目前的這個TF砸飛向婕絲的方向,藍衣的少女的機械手臂一把捏住自己對手刺過來的長劍,反手一扭,將高強度合金的長劍直接捏斷,而後轉身,將手中握著的一截劍刃送入了被凌羽迎面丟過來的TF的喉嚨,而後飛起一腳踹在這個倒霉的TF的肚子上。
「他們的目的是為了拖住我們,加快速度!」
凌羽抬起謎團手槍,將一個衝過來的壯漢逼退——雖然即使是TF也絕對無法抵擋謎團手槍的攻擊,但是一般的TF都可以在槍口對準自己的瞬間做出反應,因此即使是光速彈丸也很難一擊命中脊椎或者大腦,而在TF身體的別的地方開一個直徑2.5釐米的洞基本沒什麼作用。
「我來!」
琳妮雅甩出一個劍花——短髮的騎士少女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成為了癱瘓敵方TF人數最多的人,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拜她手中那把恐怖的高分子振動劍「野薔薇」所賜,這把用荊棘和薔薇花裝飾著護手,有著雙手劍長度的單手劍是每一個TF的噩夢,即使是凌羽如果正面硬抗劍鋒,應該也會像一個西瓜一樣被輕鬆地切開,只是不知道碰到婕絲的「燦爛」機械臂會怎麼樣。
琳妮雅縱身躍起,一腳踩在一個被羅根用高壓電擊中後推過來的TF的肩膀上,旋轉著瞬間從人群頭頂飛過,一個女性的ACATF想要躍起阻攔,而羅根則是將手中的電擊棍甩出去,迫使那個TF不得不翻身躲避。
琳妮雅帶著金色的劍光將前方的安全門一刀兩斷,而後反身飛起一腳將衝過來的TF踹退,跟上一劍,躲閃不及的ACATF被直接削掉了一隻手臂!
「跟上!」
落在最後的羅根和凌羽交換了一個眼色,而後飛奔兩步一個滑鏟從一個身高超過2米的TF的胯下滑了過去,反身一個肘擊準確的砸在了TF的腰部,利用撞擊的反作用力繼續流暢地衝向凌羽的方向,而凌羽則是拔出了微光匕首,三千度的高溫直接點燃了他和羅根中間最後的一個TF。
另一邊,發動起來的婕絲就如同一輛坦克一樣,在將一個肌肉壯漢TF的手腕直接擰斷後,婕絲瞬間蹲低身子,一擊肩撞將面前超過兩百公斤的壯漢直接頂上了天花板。
掃清了最後一個障礙的婕絲飛奔兩步衝向琳妮雅,琳妮雅則是一個劍光甩出,在婕絲碰觸到劍光的瞬間,金發的藍衣少女一個滑鏟讓過了劍光,金色的刀刃直接切中了緊跟著婕絲的一名TF的腰間,將這名機械系TF直接一刀兩斷,露出了銀白色的金屬內臟和閃爍著的電光。
凌羽一把拉住羅根,將他甩向大門的方向,而後將微光匕首的電磁屏障關閉,利用旋轉的力量用匕首在空氣中劃出一道火焰逼退其他想要衝上來的TF,瞬間開啟了超頻,甚至比羅根更快衝進了安全門。
婕絲雙手分別拉住羅根和凌羽向後一甩,而後一腳踹在手動控制栓上,在安全門合併的最後一瞬間,負責掩護的琳妮雅還衝著門外甩出了一道金光。
「快走,這道門應該阻擋不了他們太久。」凌羽左手搓開微光匕首的後蓋,將滾燙的聚變電池甩在地板上,握著匕首做了一個向前的手勢。
凌羽等人用了十五分鐘就突破了基地的三層防禦線,意料之中的,這個基地內並沒有任何普通人,甚至連強化人都沒有,所有的守備力量都是TF,不過這些後備TF無論戰鬥經驗還是對自身能力運用都遠遠趕不上都靈前線的軍隊TF,最多和在巴西被料理掉的銀狼差不多,更不要說蛇眼這種高手了。
不過即使是這種魚腩TF,凌羽等人也沒有真正「幹掉」幾個,無論是局部的肢體傷殘,還是乾脆被琳妮雅一刀兩斷,大部分都可以經過治療和復健重回戰場,唯一一個凌羽確定死了的,大概只有被琳妮雅從腦袋直接劈成兩半的傢伙——大腦的傷勢是唯一TF必死的傷勢,即使是銀狼,凌羽也是砸碎了器官,通過窒息破壞大腦才幹掉了他。
「我們快接近基地的核心車間了。」
飛奔中的婕絲的左眼已經功率全開,不斷地掃瞄著基地內部的結構,「不管我們要的是什麼,就應該在前方了。」
「等等,」琳妮雅翻過手腕,看了一下手腕內側的顯示屏,「這道門後面,剛才阻攔我們的TF都撤退了!」
「要麼就是這個基地已經被搬空了,他們已經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羅根皺了皺眉頭,他現在已經是赤手空拳了,「要麼就是,裡面的東西已經足夠料理我們了。」
「保持警惕!」凌羽用一句話為這次談話畫上了句號,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的高能炸藥,這種高能塑膠炸藥可以輕易地摧毀一些精密的設備,而廠房本身,則交給衛星武器會比較妥當。
「就是這裡了!」
琳妮雅腳尖一點,翻身一道斜劈將面前的大門一刀兩斷,羅根和婕絲一馬當先,撞飛還在空中的大門金屬板,突入了車間區域。
但是,什麼都沒有。
凌羽眉頭瞬間鎖緊,他端著槍,看著空曠一片的廠房,一時間,竟然有一種不知所措的感覺。
「我們來晚了嗎?」琳妮雅把劍插回背後,長劍被自動收納進長方形的金屬箱內。
「不,不對……如果是我們來晚了,沒道理這麼幹淨,這裡不僅僅是沒有機械,而是沒有機械存在過的痕跡!」婕絲的眼睛閃爍了一下,「這裡從來就沒有出現過所謂的火箭基地!」
「如果這是為了針對我們而設下的陷阱,那真是抬舉我們了。」羅根攤了攤手。
「陷阱嗎?倒是不意外,但是到底……為什麼要專門修建這樣一個基地?」凌羽環視了一下四周,只有應急燈的照明下的車間,散發著血紅色的不祥氣息。
哢嗒——
突然,整個車間的所有照明設備在瞬間被全部點亮,突如其來的光芒讓凌羽下意識的抬起手擋住了眼睛。
再然後,四人對面牆壁上,不知何時突然出現了一塊電子顯示屏!
歡迎來到『清掃設備』,老鼠們。
黃色的文字出現在背景一樣的牆壁上,而在顯示屏的下方,凌羽瞬間就看到了穿著斗篷的少女。
赫麗斯!
「喲。好久不見啊,露易絲,嗓子好了沒?」羅根攤開雙手,向前走了兩步,這時候凌羽才注意到了站在旁邊,背著一把劍的粉色斜馬尾少女,露易絲·卡納裡斯。
「你很煩啊。」露易絲的聲音從頸部的擴音器中傳出,經過麥克風的放大,充滿了冷漠的電流聲。
而凌羽則是顧不上看這邊,因為在赫麗斯的右邊,一個身高超過兩米的黑人壯漢正站在高台上,不斷地扳動著自己的手指指節。
新的敵人?
凌羽皺了皺眉頭,看著壯漢那紅色背心下明顯不正常的肌肉,一種危險的感覺再次蔓延開來。
雖然這個清掃設備不單單是為你們準備的,但是看來,不會有其他同盟的老鼠發現查爾閣下的計劃了。
屏幕上如同打印機一樣出現一個個文字,凌羽知道這是赫麗斯在「說話」,但是這種壓抑的沉默讓人不由得感到窒息。
「那就不要廢話了,既然這裡沒有線索,那就把你抓起來拿到線索好了」琳妮雅右手握上背後的劍柄,上前兩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著高台上的三個人,「你們三個哪個先來?」
沒有回應。
凌羽依舊眉頭緊鎖,他死死地盯著高台上的赫麗斯,突然,露出了緊張的表情!
「琳妮雅,小心!」
話音未落,琳妮雅腳下和周圍三米的地板突然翻開,站在她身邊的羅根下意識的一把上去,想要拉住她,卻發現塌陷在瞬間就蔓延到了自己的腳下!
兩人就這樣掉了下去!
「你——」
凌羽和婕絲幾乎是同時下意識地跳離了自己所在的地板,但是兩人腳下的金屬地板卻沒有塌陷的跡象,婕絲想要沖上前,卻被凌羽一把拉住。
「小心,這個車間不太正常。」
婕絲輕輕地點了點頭,這個基地倒不是在多高的高空,就算陷坑深也不至於摔死琳妮雅和羅根,不過下面有什麼陷阱就不知道了。
不要太緊張,兩位,自然會有人幹掉她們兩個……稍後。
屏幕上出現的新的文字,不過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這裡的文字被稍稍的更改了一下。
同樣沒人注意到,赫麗斯不經意的皺了皺眉頭,不過這個表情轉瞬即逝,斗篷少女只是默默地在顯示屏上繼續「說話」。
而至於你們……我知道你們兩人有可以從蛇眼手下逃走的傳送能力,所以,我不會給你們這個機會的。
凌羽和婕絲的目光死死地鎖住緩緩下降的,赫麗斯三人所在的整個平台,看著它直到落到地面。
這個空間被叫做「清掃設備」是有原因的,這裡的每一面牆,每一道門,都是我的控制下。
黃色的文字出現,赫麗斯緩緩地抬起手,向外一甩,頓時,整個車間左右兩邊的牆壁突然翻轉起來,露出了一架架型號不一的無人機!
「原來那些消失的無人機在這裡。」
凌羽和婕絲下意識地斜對著兩邊的牆壁,而凌羽轉過頭,瞟了一眼眾人來的道路,那扇被琳妮雅劈成兩半的大門已經不知所蹤,有的只有和天花板地面完全相同的金屬板。
這個『清掃裝置』可是花了不少心血修建起來的,也是查爾大人和學會科學院的嘗試性產品,我知道兩位都不是常人,不過用這個可以對付三個同盟精銳突擊隊的納米空間來對付兩位,應該夠尊敬了吧。
赫麗斯將手放回斗篷下面,彷彿背後牆壁上出現的文字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可以開始了嗎,長官。」
就在這時,紅背心的肌肉男終於開口說話了,他看著赫麗斯,恭敬的眼光中卻流露出了壓抑已久的不滿。
「小心!」
而幾乎是同時,凌羽突然感到一陣危險從背後襲來,他下意識地將婕絲一推,自己滾向另一邊,而幾乎是同時,一架無人機就直接撞向了兩人剛才站立的位置,劇烈的爆炸混雜著高溫的氣浪衝來,將凌羽和婕絲又往兩邊推了些。
就在爆炸發生的瞬間,赫麗斯輕輕地點了點頭,紅發背心男露出一個笑容,如同出籠的猛獸一樣,翻過護欄就衝向了一邊的婕絲!
「婕絲!」
凌羽幾乎是下意識地抬起手槍,但他瞬間就看不到婕絲了——似乎是得到了指令,這個如同有生命的空間的地板飛快地向兩邊打開,一道厚重的金屬隔牆從地下冒出,撞在天花板上!
危險感覺不出意外地襲來,凌羽向後一個空翻躲開一道銀色的劍光——就在凌羽一個愣神的瞬間,露易絲已經衝到了面前,衝著自己揮出了一刀。
凌羽扣動扳機逼退露易絲,穩住身形,看到赫麗斯就站在不遠處,微微安心——至少婕絲那邊的壓力沒有自己這邊這麼重。
開始吧。
凌羽的隱形眼鏡裡閃過一串無意義的代碼,而後就是這句話。
伴隨著無人機的掃射和露易絲的劍光。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5 00:03:42
第七十六章 垃圾清掃
「……多系TF的瓶頸主要在於力量的兼容性,以及控制者對於力量的掌握能力上……有證據表明,機械改造將削弱實驗體成為多系TF的可能……而最有潛力的能力組合就是肉體系與感知系的組合,我們知道,肉體系TF往往會具有很強的動物直覺,這事實上就可以被認為是一種可以開發出『危險偵測』感知能力的潛在徵兆,對於這一方面的研究,最早要追溯到2151年……」
——《再議雙系TF的最優組合》,同盟第一科學院,內部刊物,《自然科學》2178年第一期。
***
「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亞當,亞當·巴裡特,個人而言,我早就想要和你交手了,騎士團的公主殿下。」
在牆壁的另一邊,穿著紅背心的肌肉男已經接住了婕絲的右手,他身上的肌肉不正常地膨脹起來,就如同一個充氣的玩偶一樣,但是婕絲能夠捏碎花崗岩的雙手卻和對方的雙手扣在一起,不能存進。
「我聽說你是最強的機械系TF,能夠在力量上碾壓所有的肉體系TF……我不服氣啊!!」肌肉男帶著興奮的笑容緊咬牙關,他超過30公分直徑的手臂上爆出巨大的經脈的同時,婕絲的手臂竟然被壓回去了一點!
「我對你是否服氣沒有興趣!」婕絲幾乎是瞬間打開了鞋跟上的固定栓,一道紅光從婕絲的左眼閃過,在這個距離上,亞當甚至能聽到婕絲胸口反應爐提高出力的聲音!
「有意思,擔心那個小子,想要速戰速決?」然而,在婕絲提高出力的同時,亞當腳下的地面也同時出現了龜裂,但是肌肉男的身體卻紋絲不動,能夠舉起一輛裝甲車的力量在他面前完全沒有效果,「可惜,我在這裡就是為了和你一決勝負!」
「這樣嗎……」婕絲閉上了眼睛,而後輕輕地勾起嘴角,「你該不會真的認為,我只有力量一個優勢吧。」
「那有什麼招式,儘管使出來啊,」亞當也露出了笑容,彷彿他臉上的汗水完全不存在一樣,「我倒是很想見識一下。」
「悉聽尊便!」婕絲話音剛落,右手就突然變推為拉,措不及防的亞當被自己巨大的力道和婕絲突然地劇烈拉扯瞬間拉倒,而婕絲的雙腿依然被固定在地上,就這樣拉著亞當的手做了一個類似德式背摔的攻擊!
幾乎同時翻身而起的兩人再次碰撞在了一起,但是顯然雙方都沒有選擇僵持,亞當右手探出抓向婕絲的胸口,而少女則是一矮,從對方的手下鑽過,右手金屬的手肘徑直撞在了亞當的小腹上。
亞當露出一絲冷笑,而婕絲手肘末端傳來的如同鋼鐵的撞擊感也證明了這種攻擊是毫無效果的,但是顯然這並不是婕絲的真正意圖,下一秒,少女伸出左手扣住對方的肩膀,成弓步的雙腳就彈出鋼釘,猛然發力的瞬間,亞當整個人都被手肘作為支點直接撬了起來拋了出去!
亞當雙手撐地,避免頭部著地,而後連續幾個前滾翻拉開距離。
「有點意思,小丫頭,摔投技嗎?」亞當輕微地活動了一下胳膊,他的肩膀處還有幾道被婕絲摳出的血痕。
婕絲沒有回答,顯然雙方已經達成了共識——對方都是那種極其難以殺死的對手,那麼這極有可能成為一場曠日持久的拉鋸戰,而另一方面,對婕絲更加不利的是,對方的體重要比自己重多了。
活動了一下左手,少女並非機械的左手已經因為剛才的巨大出力而沾滿了鮮血——雖然有一半是對方的,但是這確實是她的另一個軟肋——如果她最大程度發動自己機械的部分,那麼人體的部分就有可能受傷。
真是一個麻煩的傢伙啊……完全是專門設計出來克制自己的。
不過,也只是麻煩而已。
婕絲冷笑一下,伸出了金屬的右臂,而後雙腳發力衝向了對方!
亞當蹲低身子,顯然是對剛才的一招有所防備,然而婕絲卻沒有繼續往對方的懷裡鑽,而是在距離對方半米的地方突然站定,左手一拳轟向對方抓過來的右手,而金屬的右臂則是變拳為爪,一抓扣在了對方左側大臂上!
四根金屬的手指帶出四道鮮血淋漓的傷口,然而婕絲卻沒有停下,被擊中的亞當下意識地挪開了右臂,空門大開的男子被婕絲用左手一拳擊中胸口,而後再次一抓從右肩劃到了左腹部。
「可惡——」
然而,亞當卻並不打算就這樣讓婕絲佔到便宜,他右腿上前一步,一腳揣在了婕絲的小腿上,而後用被劃的鮮血淋漓的右臂抓住少女的肩膀,直接高高拋起甩在了天花板上!
沒等婕絲落下,雙腳蹬地的亞當就撞在了婕絲的身上,不過婕絲也沒有坐以待斃,調整了一下姿勢一腳踩在想把自己撞到牆角的亞當的肩膀上,落在對方背後的瞬間還不忘用金屬靴上沒有收回的鋼釘在對方背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在牆角勉強停住腳步的亞當轉過身,看著半蹲在地上的婕絲,他右手上的傷痕已經止血,這種癒合能力,即使是在肉體系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其實剛才忘了說,我雖然是駐守諾瓦拉的守備TF隊成員,但是戰場上的那些小子,大部分都是我教出來的呢。」
婕絲皺了皺眉,她顯然明白一個有著這樣實力的TF不可能只是一個守備TF——但如果是TF教官,那就說得通了,而且顯然的,這個肌**子是完全針對自己的,還有可能服用了一些興奮劑類的藥物……
這會是一場麻煩的戰鬥——婕絲有百分百的把握可以幹掉面前的TF,但是那可能花上三個小時,甚至更長,這個傢伙的力量讓自己不能碾壓,而生命力又像史萊姆一樣噁心,完全就是為了拖住自己而出現這裡的。
果然……自己太容易被針對了。
堅持住啊,凌羽。
***
不過牆的另一邊,凌羽顯然連支撐三十分鐘都很困難。
凌羽抬起手槍,彩色的光芒劃過,然而目標的無人機卻瞬間做了一個平移躲開了光速彈藥的攻擊——這種閃避顯然不是無人機的簡單智能能夠做到的。
但是凌羽顧不上去看另一邊矮小的無人機主人,一個魚躍前滾翻同時閃開前方無人機的子彈和身後砍過來的刀光,然而借力打力的計劃卻沒有實現,只見露易絲抬起左手,一發裝滿了防禦型鋼珠的霰彈槍將迎面飛來的大部分子彈擊落,而剩餘的幾發也打在她的劍刃上,發出砰砰乓乓的聲音。
凌羽一個托馬斯調整方向,跳起一刀將漂浮在空中的無人機切開,而後藉著下墜的力量,一刀砍在了路易斯的長劍上,和高溫的匕首交鋒多次的長劍已經佈滿了淺淺的傷痕,但是這並不代表這把劍砍在凌羽身上的效果會有多少折扣。
盪開長劍,看著粉發少女的左臂跳出一顆滾燙的霰彈槍彈殼,凌羽側身一閃,一枚獨頭彈就擦著自己的胸口飛了過去,一個後空翻閃過一架新的無人機的掃射,而本來可以直接刺入露易絲肩膀的匕首也不得不跟著主人一起後退。
這樣不行。
凌羽終於抽空出來瞟了一眼遠處的赫麗斯,露易絲的戰術水平比較多變,但完全在自己可以應付的範圍內,而且自己還有武器上和感知上的優勢。
但是赫麗斯無處不在的無人機實在是太麻煩了。
照理說,凌羽不應該現在就打赫麗斯的主意——潛意識裡,他總覺得赫麗斯應該不僅僅只是一個會玩遙控玩具的存在,應該有更可怕的撒手鐧才對。
但是現在的情況已經不允許凌羽再有任何猶豫——這是一個死局,再這樣下去,自己遲早體力耗盡而出現失誤,到時候被無人機的大口徑機炮打爛腦袋還是被露易絲一刀兩斷就只是時間問題了。
再次艱難地閃躲掉一次夾擊,凌羽接住露易絲的長劍,毫無疑問的,露易絲的霰彈槍左手再次對準了他的胸膛。
但是這一次,凌羽卻沒有阻擋霰彈槍,而是手腕一翻,將三棱刺對準了露易絲。
「砰——」
獨頭彈藍色的彈殼彈出的瞬間,凌羽就飛了出去——為了借助這枚子彈的動能,他甚至輕輕地跳起了一點,好讓自己飛的更遠。
沒錯,這就是凌羽的計劃,如果直接衝向赫麗斯,那麼顯然會給對方準備時間,如果裝作被擊飛再中途發難的話,就可以把對方的反應時間壓縮到最低。
而就在凌羽吃了一發獨頭彈倒著飛向赫麗斯所在的位置的時候,原地的露易絲突然發出了痛苦的慘叫!
藍色的電流在她的身上不斷地流竄著,而如同惡魔一樣的電流的來源,正是在她鎖骨的位置刺入的,一根白色的電擊鏢!
微光匕首的隱藏殺招——在三棱刺三條血槽的末端,有三根數萬福特的飛鏢,飛鏢裡面的黑科技納米電容可以維持放電3-4秒,這足以對一名TF,尤其是機械系TF造成嚴重的傷害。
但是凌羽顧不上看痛苦地倒在地上的露易絲,霰彈槍的動能已經耗盡,他迅速右腳蹬地轉身,開啟超頻,閃身衝向了站在一邊的赫麗斯!
毫不猶豫的,全力以赴的黑衣青年一腳衝著斗篷少女踹去,出於對這位「數位公主」的忌憚,凌羽在第一擊就用上了音速攻擊,務求至少能夠傷到對方!
然而,結果卻彷彿給他開了個玩笑。
***
「鐺——」
凌羽的音速踢擊停在了赫麗斯身體大約半米的地方,凌羽甚至清晰地看到了赫麗斯腳下的地板因為猛烈的撞擊而發生的龜裂。
但是赫麗斯依然站在原地,唯一與剛才不同的是,矮小的女孩此時卻只是單腳而立……
她用腿接住了凌羽的腿!
凌羽清晰地看到,在自己出腿的一瞬間,赫麗斯的右腳一轉,側對自己,而後一道迷彩色的光芒就和自己的腿重重地撞在一起!
「怎麼……」
然而沒等凌羽回過神來,少女的右腳下突然噴出一道火焰,而後,她嬌小的身體整個凌空飛起,左小腿依然和凌羽保持著接觸,而右腿卻重重地轟在了凌羽的腦袋上!
完全沒反應過來的凌羽被這一擊直接抽飛,黑衣的青年如同一張在狂風中翻滾的廢紙,劃破空氣重重地撞在了一旁的牆壁上。
頭部遭到毫無防備的直擊,凌羽感覺自己的大腦如同被插進了一根打蛋器然後攪合了半小時一樣,整整十秒,他幾乎無法思考——在TF的戰鬥中,3秒的眩暈就可能決定勝負。
但是赫麗斯卻只是靜靜站在原地,而一旁的露易絲依然在艱難地嘗試爬起,凌羽終於回過神,輕輕擦掉鼻孔裡流出的鮮血,重新看清面前的女孩。
披著黑色斗篷的赫麗斯面無表情的抬起手,將斗篷胸前的繩子拉開,而後一把扯掉了黑色的斗篷,露出了一頭銀色的短髮,黑色的肌肉補強服和那雙迷彩色的動力靴。
「操……」
雖然心裡早有準備,但是凌羽還是冒出了一句國罵,因為從剛才的一擊交手,他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尤其是在曾經和蛇眼交手過之後,他更加清楚的明白,即使是蛇眼,也絕對不可能如此輕描淡寫的接下自己剛剛的一擊。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面前這個少女,不僅僅是感知系TF。
而是肉體和感知雙系TF!
好久沒活動了,鍛鍊一下也不錯。
依然面無表情,選擇用文字來交談的少女輕輕地在原地跳了跳,那雙明顯不適合她的金屬動力靴十分搶眼——那種感覺就像一個穿著屬於媽媽的明顯尺碼過大的鞋趿拉趿拉走來走去的小女孩一樣。
但是凌羽知道,對方的武器,應該就是這雙迷彩色的動力靴了。
而那,絕對是致命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5 00:03:58
第七十七章 左手和右手
「……每日自由戰士!今日給大家介紹的,是來自意大利的游擊隊英雄,『意大利自由軍』的指揮官,奇諾?塞爾維特!他帶領著他的戰士們,在阿爾卑斯山南麓的冰天雪地裡和ACA頑強抗爭著!他們在極其艱苦的條件下,依然沒有放棄自己的信仰,堅持為自由,為失去的家園而戰鬥!想要和這樣的英雄並肩作戰嗎?馬上加入同盟軍,成為保護人類文明的自由戰士吧!」
——同盟歐洲戰區徵兵節目,《每日自由戰士》
***
而就在凌羽正在面對人生中最危險的困境——沒有之一——的時候,韓飛撩開帳篷的簾子,走進了阿爾卑斯山腳下的指揮部。
奇諾上校站在地圖桌前,雙手撐著地圖桌,一動不動,如同一尊雕塑一樣,他閉著眼睛,甚至沒有注意到,地圖桌已經進入了待機模式。
「長官,我們安全的把韓飛帶回來了。」
卡米洛走進帳篷,衝著奇諾敬了一個軍禮,然後用明顯低沉的聲音,緩緩開口,「隊伍……現在怎麼樣。」
「聯絡中斷了,不過已經足夠了,到現在,諾瓦拉基地的戰鬥還沒有結束……已經足夠了。」奇諾中校勉力的衝著韓飛擠出一個笑容,「多謝你了。」
「接下來……你們打算怎麼辦?」韓飛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同盟會再派出一支TF突擊隊來接應我們……畢竟,奇諾上校作為反抗軍的一道旗幟,將來說不定還會有打回來的一天。」馬卡輕輕地搖了搖頭,韓飛看著奇諾上校,沒有說話,在最後關頭將自己最有戰鬥力的兩個骨幹,以護送自己的名義抽調回來,估計也是為將來打算。
這大概,也是上位者必要的殘忍吧。
「上校,我們可以開始了嗎?」卡米洛依然是一張冷的要死的臉,看著奇諾,低聲開口。
「嗯,我也希望能盡快對火箭基地展開打擊。」韓飛點點頭,現在完全聯繫不上凌羽讓他稍微有點焦躁,不過從來都能很好控制自己情緒的研究員並沒有任何表露。
「馬卡,你來吧。」奇諾上校從地圖桌下面取出了一個手提箱,讓出位置,看著韓飛做出瞭解釋,「馬卡是主要負責人,接受過相關訓練,而且衛星的命令代碼也在他那裡。」
這種重要的東西不是應該由你親自保管嗎?韓飛皺了皺眉頭,但是沒等他問出這個問題,馬卡就走到了奇諾上校的位置上,開始熟練的輸入指令。
「馬卡隊長。」突然,韓飛開口,「你的槍還上著膛呢。」
馬卡低下頭,看到韓飛正看著自己右腿的腿部槍套,哦了一聲,取出手槍,而後退掉槍膛裡的一發子彈,合上擊錘,關上保險,重新插回槍套裡,「多謝提醒,剛剛太匆忙,忘記了。」
只是忘記了嗎,這種老兵怎麼會犯這種錯誤?韓飛皺了皺眉頭,向後退了一步,拉遠了自己和馬卡的距離。
「這裡,上校,需要你的指紋,DNA和虹膜掃瞄才能打開。」
馬卡輸入最後一道命令,然後將手提箱式終端轉過來對準奇諾的方向,奇諾點頭,走到手提箱前,完成了身份驗證。
而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站在奇諾身後的馬卡突然掏出手槍,抬手用槍柄打在了奇諾上校的後腦上,而就在上校失去意識昏迷的瞬間,馬卡伸手掏出了上校的配槍,對準了站在旁邊的卡米洛和韓飛。
「別動,我是認真的。」
卡米洛的手已經握在了槍套上,但是卻硬生生地僵住了,而算是早有準備的韓飛則是乾脆地舉起了雙手,示意自己沒有威脅。
「對不起了,老大。」
馬卡將暈過去的奇諾上校放在一旁的凳子上,而後把槍交到左手,依舊對準著卡米洛,而自己走到電腦前,選擇了LEOWS-I型衛星武器,而不是之前約定的LEOWS-Q!
按照之前的約定,為了襲擊ACA的補給基地,在癱瘓反衛星武器後,應該調用攻擊軍用設施,有極強鑽地破壞能力,對ACA的軍事堡壘有強大殺傷能力的質量投送型衛星武器LEOWS-Q,而不是用來攻擊暴露在地面上的輕裝甲掩體,大規模殺傷人員和製造無人區的LEOWS-I型!
韓飛和卡米洛瞬間就明白了馬卡想要幹什麼了!
「你想要攻擊米蘭。」卡米洛的聲音比平常更冷,「你要違抗奇諾上校的命令嗎?」
「不用你們槍斃我,」馬卡冷冷一笑,笑容中多少帶著點苦澀,「等這一切都結束了,我會自己了斷的。」
「為什麼要攻擊米蘭?攻擊ACA的軍事設施不好嗎?」韓飛依然舉著雙手,他試著不要用太過嚴厲的話語刺激馬卡。
「什麼軍事設施有米蘭重要?!」馬卡的手指重重的敲在鍵盤上,彷彿在宣洩他的憤怒,「我已經受夠了所謂的大義,我們在冰天雪地裡為了意大利的自由而奮戰,而那些我們所保護的人,我們想要解放的人卻在ACA的庇護下花天酒地!好吧,你們可以愚昧,可以裝睡,這不要緊,我們的目的就是喚醒你們,但是看看你們都幹了什麼?!為了一個月的配給能夠多一點,就把自己的孩子送上戰場;為了能有更好的地位,就和侵略者合作,在自己的國家,自己的領土上修建敵人的軍事設施,而你現在告訴我,這些人是無辜的?!」
馬卡憤怒地揮舞著手中的手槍,韓飛掃了一眼屏幕,馬卡已經進入輸入坐標的界面了,而一旦他完整的輸入了坐標,那麼挽回的餘地就很小了。
「這些叛徒和人渣用自己的勞動養育著侵略者,用自己的兒女讓侵略者更壯大,我不承認這些人是我們要保護的人,是我們要解放的對象,」馬卡臉上的憤怒突然消失不見了,他停在輸入坐標的界面,抬起頭,看著卡米洛,「但這並不是我這麼做的理由,更重要的是,你們都在自欺欺人而已。」
「沒有什麼比攻擊米蘭更加有效,對於南阿爾卑斯戰線來說,米蘭有工業和基礎設施,是巨大的轉運站,攻擊米蘭ACA不得不再次花費時間和精力來重建米蘭;和都靈不同,米蘭一直被ACA宣傳成『前線的明珠』,這次攻擊無疑會對ACA的士氣造成巨大的打擊;最後,超過百萬人口的燒傷傷員,會嚴重牽扯ACA的前線力量,就像那些被ACA恐怖襲擊過的城市一樣,米蘭是ACA必須要去拯救的城市,大量的藥品,食品,維持秩序的軍事人員,醫護人員……一個小小的補給基地算什麼,攻擊米蘭可以牽扯整個南阿爾卑斯戰線,甚至為同盟創造反攻意大利的機會!!」
韓飛皺了皺眉頭,事實上,打心底裡,他是同意馬卡的說法的,戰爭只是單純的數字計算,成王敗寇的戰場上,或許真的不應該考慮太多。
「砰——」
就在他一個愣神的時候,馬卡手中的槍響了,韓飛一扭頭,只看見端著槍的卡米洛胸口炸開一團紅色的血花,軟軟地倒了下去。
「我告訴過你不要逼我!」馬卡的槍口微微顫抖著,雙眼通紅的青年臉上招牌式的溫和而具有活力的笑容已經蕩然無存,他現在就像是一頭受傷的野獸。
他沉重地呼吸著,好容易讓自己的手穩定下來,而倒在地上的卡米洛,卻突然開口了。
「阻止他……韓飛……會有……人……不願意……看到……這一切的……」
韓飛突然愣了一下,然後猛地打了個冷顫,他明白卡米洛在說什麼,事實上,他意識到了卡米洛的話語裡最深層的意思……
「砰——」
但是沒來得及等他反應過來,一發子彈就重重地擊中了他的胸口,巨大的推力將韓飛直接撞飛,砸在了旁邊的櫃子上。
「結束了,等這一切都結束,我會自己做個了斷的!」
馬卡放下手槍,深深地嘆了口氣,他的瞳孔中的瘋狂似乎在轉瞬間就被驅散,一同被驅散的,似乎還有他眼中一直留存有的光芒。
他將手放在鍵盤上,米蘭的坐標早就印在了他的腦海中。
然而,當他剛敲下第三個數字的時候,第三聲槍響了。
子彈重重地砸在馬卡的胸口,將他推離了電腦的操作台足足兩米,而倒在地上的卡米洛,依然舉著冒著青煙的槍口,咳出一口鮮血。
一直沉默不語的冰冷青年艱難地爬起來,他用槍撐著地面,拚命地想要走向放著控制台的桌子。
但是,他還是倒下去了,他沾滿鮮血的右手在控制台的背後劃出幾道血痕,卻無法阻止已經失血過多的主人失去最後的力氣。
然而,在他失去視力前的最後一秒,他聽到了一個從身後走過來的腳步聲。
***
韓飛劇烈地咳嗽著,在這個距離,卡米洛的防彈衣都沒有能夠擋住馬卡手槍的破甲彈頭,而自己這件專門加厚處理的防彈衣雖然擋住了彈頭,但是卻撞斷了韓飛的肋骨。
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卡米洛,這個從不多話的青年看了自己一眼,而後閉上眼睛停止了呼吸,韓飛沒有表情,走到電腦前,皺起了眉頭。
這門離子炮可以發射三次,而馬卡的射擊目標全部都是米蘭地區。
他操作了一下,將一發離子炮瞄準了火箭基地的位置,然後鎖定了這個操作。
要更改剩下的兩發嗎?韓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胸口的疼痛讓他彎曲了身子。
作為一個理性的人,韓飛知道馬卡說的都是對的,換了別人,換了同盟戰區的任何一個軍人,都會毫不猶豫地輸入米蘭的坐標。
但是……
所以我一定要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就不算失敗……
那個男孩……現在還在米蘭嗎?
不,應該說……根本不可能逃走吧……
「馬卡,我有一句話想要告訴你。」
韓飛轉過身,看著趴在地上,卻掙紮著還想要拿到旁邊的手槍的馬卡,輕輕地嘆了口氣。
「有個人告訴我,『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輝煌的反抗固然燦爛,但是忍辱負重的活下去才需要更大的勇氣,』」
「只是活下去……未必就不是一種反抗,但是剝奪這麼多人的生命,一定是一種投降。」
馬卡努力向著手槍伸出的手指,因為韓飛的話微微的僵住了,而似乎就是這一個延遲,讓馬卡永遠失去了摸到那把槍的機會。
他的身體抽搐了一下,而後倒在了地上,死了。
韓飛突然感覺到一陣惋惜,他輕輕地嘆了口氣,看著那張不再有自信笑容,眼睛裡也失去生命光彩的面龐,轉身看向了手提箱。
他又看了一眼卡米洛的屍體,搖了搖頭——他本以為他的心智讓他已經不會因為這些無意義的情感波動而動搖,但是他必須承認的是,當卡米洛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他的眼前確實浮現出了那個藍色的倩影。
韓飛吸了口氣,自欺欺人的將雜念驅趕出去,將雙手放在了鍵盤上,輕輕地輸入了幾個數字,在完成的瞬間,他閉上了眼睛。
「快點結束這一切吧,我已經,受夠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5 00:04:13
第七十八章 衝擊波(上)
「……剛剛接到的消息,ACA已經奪回了諾瓦拉,同盟的衛星打擊勢必被——」
「稍等一下,現在插播一條臨時通知,ACA官方通告,米蘭極其周邊區域可能會在一小時內遭到同盟衛星武器的打擊,請市民們立即有序避難或進入自家地下室,重複一遍,米蘭地區可能在一小時內遭到衛星武器的打擊……」
——同盟國家電視台,地中海頻道,臨時插播。
***
「嘖——」
凌羽雙手盪開赫麗斯的一擊掃腿,連退了三步,然而沒等他站穩,赫麗斯支撐身體的右腳就冒出一道火光,推送著小小的身體越過了一米多的距離,抬起左腳踢向了凌羽的腦袋。
凌羽只能硬著頭皮俯身躲避,然而就在巨大的金屬靴擦過凌羽頭皮的瞬間,左小腿後側的噴射裝置隨即啟動,帶動著少女的身子飛快地旋轉了三百六十度,在凌羽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就完成了以右腿為中心的旋轉,左腳重重踹在凌羽的小腿上。
毫無防備的凌羽單膝跪地,然而赫麗斯的攻擊才剛剛開始,左腿後部和腳底的火焰再次閃出,將自左向右的運動強行扭轉,女孩自然地一提膝蓋,金屬的護膝就頂在了凌羽的下巴上,將青年直接打到空中,而後一記凌空迴旋踢,第四次將青年如同一個破爛的沙包一樣踹飛。
凌羽在空中勉強調整了一下姿勢,雙腳撐在天花板上以減輕力道,而後受身落地。
一般以秒為單位的TF戰鬥已經持續了整整五分鐘,而凌羽甚至都沒能碰到赫麗斯。
雖然凌羽一直努力地讓自己不要對面前這個女孩產生輕視心理,但是不得不承認,直到十分鐘前,他對自己能夠在肉搏戰中擊敗這個少女幾乎沒有疑問。
在他的想像中,這個擅長操縱無人機的數位公主,最強的能力就是利用各種無處不在的機械小玩意兒對凌羽進行干擾,讓凌羽沒有辦法集中精力,或者強行打斷凌羽的攻擊,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以和自己差不多的力量和自己正面硬撼。
而且自己竟然還完全被壓著打。
當然,凌羽明白,單純比拚力量,自己依然在女孩之上,也就是說如果雙方一拳換一拳的拼血的話,雖然自己有點以大欺小,但絕對是能夠贏得,而且不會太費勁。
問題在於節奏和判斷,或者說,在赫麗斯那雙鞋上。
按照正常來說,近身肉搏中,出招人和中招人承受的力是一樣的,這就會導致一旦自己的招式無法擊中別人,身體就會有一個硬直,將力道發出去,然後再重新調整姿勢,準備下一擊或者防禦對手的反撲。
而力量越大,這個硬直就越大,當然如果能打到目標而且目標確實遭到傷害,那麼目標自身的硬直肯定要比攻擊者大,反過來說,如果攻擊者和目標實力差距不大,攻擊者全力一擊落空的話,很容易空門大開遭到目標的反擊。
然而赫麗斯卻沒有這個情況,在金屬靴噴射幫助下,一旦她的攻擊落空,她可以在大部分情況下馬上更改動作,利用噴射的力來「取消」這樣一個出招不中的硬直,再配合上柔軟的身體和體操運動員一樣的動作,讓凌羽幾乎沒辦法抓住赫麗斯的攻擊節奏,也就沒辦法展開任何有效的反擊。
赫麗斯站在地上,右腳支撐著身體,左腳輕輕點地,面無表情的將雙手擺出一個不屬於任何武術流派的姿勢,靜靜地看著凌羽。
不過,小孩子終究是小孩子,即使穿上了肌肉補強服,在助力靴的幫助下,也沒辦法產生太強的傷害,所以整整五分鐘,除了第一下毫無防備的攻擊有點狠之外,赫麗斯的十幾次攻擊還在他能承受的範圍內。
這大概是凌羽唯一的機會。
凌羽右手一甩,微光匕首出現在手中,他現在已經放下了所有的自負和高傲,開始認真地面對面前這個女孩,嘗試使用一切方法來打倒她。
然而和之前凌羽主動的情況不同,這一次,赫麗斯直接衝向了凌羽,而就在凌羽準備迎擊的時候,女孩突然身體一仰,整個人向後倒去,變成了滑鏟的姿勢衝向凌羽的腿部。
凌羽微微皺眉,這個姿勢並不適合匕首的發揮,兩人相交的一瞬間,凌羽一腳踢向了赫麗斯。
而躺在地上的女孩再次變招,噴射將她的身體帶起,從平躺變成了後空翻高挑攻擊,金屬靴撞在凌羽的胸口,將他踢到雙腳離地,而完成了一個空翻的女孩則半空加力,用膝蓋的部分撞擊在了凌羽的身上。
這次攻擊顯然比之前的都要強力——從赫麗斯靴子瞬間爆發出來的推進火焰就可以看出來。
凌羽直接被撞飛,重重地撞在了牆壁上。
不過當青年落地後,他卻勾起了嘴角——而站在對面十多米處的女孩的左臂上,已經出現了一道灼燒的痕跡。
然而,下一秒鐘凌羽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一架畫著紅十字的無人機緩緩落在赫麗斯的身邊,伸出細小的機械手,開始給她的左臂進行清創和治療。
凌羽的處境,每況愈下。
****
「給我去死啊啊啊啊啊!」
婕絲的右手的手指深深地刺入亞當腹部的肌肉裡,但是卻無法洞穿它,少女雙腿遠超動力盔甲的人工強化骨骼和肌肉,讓她輕鬆地將差不多200公斤的亞當的身體抄起,然後以超過60公里的時速飛奔著撞在牆上。
然而婕絲並不認為龜裂的牆壁就是一切的結束,她抽出手,一個肘擊砸在亞當的胸口,而後機械的手指掐住他的脖子,反身一個過肩摔將對方狠狠地砸在地上,而後右臂的電熱刀彈出,刺入了對方的胸口!
「呼——呼——」
婕絲喘了兩口氣,抬起手擦了一把額頭,而後毫不猶豫地衝向了旁邊分隔她和凌羽的牆壁,然而沒等她跑出兩步,她的右腳踝就被亞當一把抓住,而後身形明顯小得多的少女就被壯漢一把提起來,丟向相反的方向,重重地撞在牆壁上。
「混蛋!!」
婕絲已經有些著急了,她並沒有受多重的傷,但是顯然,對面的男人也是一樣。
「騎士團的電熱刀也不過如此,亞音速電鋸也拿我沒辦法呢,」亞當冷冷一笑,將依然發著熱的電熱刀丟在一邊,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烤肉的味道,但是傷口的主人卻只是輕描淡寫地冷笑著。
婕絲一跺腳,再次沖上,右手的五指如同爪子一樣直接刺向對方的喉嚨——她多少有點後悔,剛才應該多反一下手,將電熱刀刺進對方的喉嚨而不是胸膛。
只是婕絲並沒有注意到,她已經開始因為過於焦急而產生混亂了。
機械手爪被十多公分粗的小臂攔下,婕絲索性扣住對方的小臂,向後一扯,而後伸出左手,直接刺向了對方的脖子。
幾分鐘的戰鬥,已經讓婕絲的左手鮮血淋漓,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灰色的骨骼——那是經過滲碳處理的痕跡。
婕絲的左手再次掐住了亞當的脖子,但是卻沒有辦法造成進一步的傷害——這個恐怖的肌肉男連脖子上都是花崗岩那麼硬的肌肉,以至於婕絲的手指沒辦法再刺進去絲毫。
而反應過來的亞當則是用右拳扣住了婕絲的肩膀,一把就把婕絲提了起來,重重地摔在地上,而後再次提起,砸在遠處的牆壁上。
婕絲甚至忘了在和亞當角力的時候開啟金屬靴上的鋼釘來彌補重量差距,防止自己被摔投!
「怎麼回事,我聽說你是越打越強的哪種類型,怎麼越打越失誤百出了。」
該死,婕絲,冷靜下來,凌羽一定有辦法的,他不會有事的。
婕絲咬咬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儘量平靜下來。
然而當她準備再次沖上的時候,卻突然愣在了原地,憤怒的表情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著驚訝,痛苦,和絕望的表情。
因為她的左眼突然傳遞過來一條信息。
一直監視著凌羽身體狀況的傳感器,忠實的發回了報告——凌羽的心臟位置,閃爍著受重傷的紅色光芒。
「給·我·滾·開!!!」
藍衣的騎士少女,少有的,真正的憤怒了。
****
凌羽低下頭,看著從背後洞穿自己心臟的長劍,一臉的愕然中,夾雜著的是淡淡的懊惱。
十幾秒前,他再一次被赫麗斯踢飛,而這一次交換也是他成果最大的一次——他終於見縫插針的抓住機會一刀砍在動力靴上,雖然赫麗斯馬上就改變了受力的方向,但是高熱的匕首還是在靴子上留下了道深深的傷痕,至少損壞了一個噴口以及一些線路
然而這次被踢飛的凌羽的飛行方向卻被赫麗斯刻意的改掉了,並沒有以最短距離撞擊在牆上——對於TF來說,被踢飛並不會造成太多的傷害,只能利用二次撞擊來產生傷害。
就在凌羽不明白赫麗斯改變自己飛行方向的用意的瞬間,那把刺穿胸口的長劍就給了他答案。
露易絲·卡納裡斯喘著粗氣,用一個很不標準的姿勢刺穿了凌羽的胸口,雖然顯然高壓電流依然對她的身體產生著巨大的影響,但是她卻依然成功完成了這個動作,而後還旋轉了一下劍柄以確保把凌羽的心臟絞碎。
凌羽終於明白了赫麗斯的策略,為什麼一開始不出手,為什麼後來又不用無人機繼續幹擾,就是為了麻痺凌羽,讓凌羽把所有的精力集中在她的身上,以忽略正在漸漸恢復的露易絲。
先讓露易絲被擊敗,在凌羽的心裡留下「她不足為懼」的思維,而後自己出手並且不使用無人機,讓凌羽沒有辦法分心考慮周圍的情況並且沉浸在虛假的安全環境中……
而赫麗斯本身並不擅長幹掉一個TF——不論是無人機或者助力靴的格鬥,都很難快速而高效的殺死一個TF而不讓對方逃脫,雖然刺穿心臟並不能殺死所有TF,但是赫麗斯肯定明白凌羽是那會因為心臟被絞碎而斷氣的大多數,何況露易絲的狀態,刺大腦有可能失手。
每一步都是完美的計謀,而凌羽顯然就是數位公主那張巨大的數字蛛網上面的獵物。
「說到底,我還是小看了你。」
凌羽的聲音很輕,彷彿只是自言自語,又或者已經沒有力氣提高嗓音。
露易絲沉重的呼吸甚至蓋過了凌羽的聲音,突然,她握著劍的手開始顫抖,似乎面前這個被她從後背洞穿了心臟的男人散發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危險,以至於讓她差點丟掉長劍退開!
「不過,到此為止了。」
凌羽冷冷一笑,突然抬起了頭,伸出右手,張開五指,一根已經空掉的銀色的注射器從他的手中滑落,砸在匯聚在地板上的血窪中。
而後,凌羽就一把握住了洞穿自己前胸的長劍,猛然發力!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5 00:04:31
第七十九章 衝擊波(下)
「……獨家爆料!一架ACA軍機剛剛降落在了日內瓦基地的停機坪上,本報戰地記者拍到了以下獨家畫面,這些照片分析,很有可能飛機上的人是一名ACA高官,這會是一次叛逃嗎?這次叛逃又會對戰爭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呢?我們將拭目以待,更多新聞,就在《同盟週末》!」
——《同盟週末》官方博客的視頻內容。
***
「不過,到此為止了。」
凌羽冷冷一笑,突然抬起了頭,伸出右手,張開五指,一根已經空掉的銀色的注射器從他的手中滑落,砸在匯聚在地板上的血窪中。
而後,凌羽就一把握住了洞穿自己前胸的長劍,猛然發力!
長劍應聲而斷!
雖然長劍在之前和凌羽的戰鬥中就已經出現了傷痕,但是依然是由ACA方面最頂級的超張力合金製成,卻被凌羽直接掰斷!
沒等身後的女孩反應過來,凌羽抬手將折斷的長劍從身體內拔出,轉身反手一撩,手中的利刃帶著接近音速的速度將露易絲的右手直接從手肘切斷。
凌羽絲毫不打算停下,沖上前一擊膝撞砸在她的胸口,少女的肋骨折斷聲清脆而響亮,令人毛骨悚然,然而凌羽卻伸出左手扣住了她的肩膀,阻止了她飛出去,手中的利刃劃過一道寒光,刺進了對方的腹部!
最後關頭,在凌羽把劍刃從她的腹部拔出,刺向她的胸口的時候,終於反應過來的少女用僅存的左臂擋住了鋒利的劍刃,裹挾著巨大力量的刀鋒在瞬間切破了人造皮膚和肌肉,在死死握住的機械手骨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跡,依然刺進了露易絲的胸膛些許。
「轟——」
巨大的爆炸從凌羽的後背傳來,抓住了這個機會的露易絲一腳踹開了凌羽,然而,當她倒飛著躺倒的時候卻看到被微型導彈從背後在腰部炸開一個缺口的凌羽,傷口的組織卻在瞬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產生了再生!
再生的能力嗎?!
赫麗斯皺了皺眉頭,看著凌羽,這是在報告中沒有提到的,很可能和剛才那根藥劑有關。
但是這種再生類的藥劑並不能無限作用,是有時間限制的,而且,只是再生能力的話,不過是多了幾條命而已,赫麗斯這樣想著,抬手讓無人機打開了導彈的彈倉。
「即使有了重生的能力,我也打不過你,你是這樣想的,對吧。」
凌羽轉過身,冷冷地看著赫麗斯和她身邊的無人機,這個目光讓赫麗斯愣在了原地,女孩看著凌羽平伸出左手,而後,左手的手背上因為爆炸而破損的手套中閃現出了一道不正常的藍色光芒。
幾乎同時,凌羽腰腹部的傷口停止了癒合,那些納米機器人似乎接到了命令,停止了對傷口的修復。
「不過,我好像剛剛發現,這些可愛的納米小傢伙們,可以按照我的意願來行動呢。
雙眼通紅的凌羽勾起嘴角,似乎是恐懼,赫麗斯下意識地讓身邊的無人機對所有的微型導彈都下達了射擊的命令。
然而就在無人機接受命令,到處理導彈齊射的這個以毫秒為計數的時間內,一道寒光閃過,凌羽手中的刀刃直接帶著接近音速的投擲速度,撞在了無人機的頂端。
發射命令已經下達,十多發導彈卻衝著天花板飛射而出,捲起滾滾煙塵。
赫麗斯飛快地退出煙塵,卻發現凌羽已經衝到了自己的面前。
女孩毫不猶豫地抬腳迎擊,卻被凌羽一腳踢中了用來站立的右腳,凌羽將赫麗斯小小的身體一腳抄起,而後一擊迴旋踢踹在了牆上!
「比起活命,我對殺人更有興趣。」
凌羽冷冷一笑,用甚至超過先前超頻的衝刺速度,瞬間衝到了赫麗斯的身前!
蹬牆翻身的女孩吸了一口氣,抬起腿擋住凌羽接踵而至的攻擊,她咬著牙,不斷地用噴射器調整自己的位置和方向來閃躲凌羽的攻擊。
凌羽已經看破了赫麗斯的弱點,那就是絕對的速度和絕對的力量——所謂技巧和節奏,只有在相匹配的力量或者速度支撐下才能發揮作用,如果對手在速度或者力量,甚至是抗打擊層面上壓到赫麗斯,那麼再多的花巧都沒有用。
赫麗斯咬咬牙,抬手一甩,十多架無人機同時從牆壁上脫離,大口徑機炮和微型導彈瞬間覆蓋了凌羽站立的位置。
凌羽不得不被這道火網阻隔住,放開了對赫麗斯的貼身攻擊,青年一個翻滾閃開大部分攻擊,但是彈片和機炮砲彈依然瞬間在他身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十幾個傷口。
然而,下一個瞬間,六道彩色的光芒幾乎是同時劃破煙塵,六台無人機應聲而落!
而赫麗斯甚至沒有看到他是什麼時候掏出一直插在左腿槍套裡的手槍的,更不要說控制無人機閃躲了!
而就是一瞬間愣神的功夫,凌羽已經放棄了對無人機的攻擊,再次衝到了赫麗斯面前!
一拳砸在赫麗斯迎上來的金屬靴上化解了對方的攻擊,凌羽右腳的肌肉瞬間緊縮爆發,帶著他的身體強行完成了一個類似赫麗斯的「取消」動作,用甚至比火箭助推下的赫麗斯更快的動作揮出右拳,砸在了赫麗斯的臉上。
左腿一蹬,凌羽甚至能夠感到超限制爆發時左腿肌肉拉傷的劇烈疼痛,但是現在他的眼裡只剩下了面前這個女孩,連續的重拳轟在對方的身上,卻又很好的保持對方依然站立在地上——這樣就可以保證傷害最大化。
連續的攻擊打的赫麗斯毫無招架之力,凌羽再次一個上勾拳打在赫麗斯的下巴上,將女孩小小的身體打到天上,而後左手一把扣住對方的肩膀,翻身一個過肩摔砸在地上,凌空轉身用自己的手肘對準了女孩的喉嚨!
砸碎氣管讓對方因為缺氧而死亡!凌羽就是用這招幹掉了銀狼!
赫麗斯也意識到了凶險,抬起雙手,在凌羽擊中的最後瞬間擋在了自己的脖子前,雖然沒有被一擊擊殺,但是擋在前面的右手手骨卻應聲而斷!
凌羽一擊不中,右拳狠狠地打在躺在地上的女孩的猝不及防的臉上,而後左手一翻,謎團匕首出現在了手中,夾雜著上千度的高溫,直刺向女孩的腦門。
死局!
可惜,在最後的瞬間,凌羽的攻擊被一架無人機破壞了。
無人機帶著上百公里的加力燃燒時速撞在了凌羽的身上,把他撞飛了開去。
赫麗斯一個翻身迅速和凌羽拉開距離,數架無人機飛到前方成為了她的屏障,是的,她感到了恐懼,很少有人能夠在這樣的戰鬥中把她逼到這種地步,查爾或者馬歇爾那樣交手瞬間就完全壓制自己的暫且不論,凌羽一開始的表現和注射藥劑的表現完全是判若兩人。
興奮類藥物不可能無限制提升人的能力,更何況從最初的表現來看,這本身是一種治療藥物,即使是強行改變用途,讓它輔助腎上腺分泌和屏蔽肌肉保護,也不可能無限提高實力。
除非……面前這個青年本身就有這樣的潛力。
而就在赫麗斯一邊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一邊準備應付接下來暴風驟雨的攻擊的時候,凌羽突然噴出一口鮮血,趴倒在了原地。
時間過了嗎?!
赫麗斯一直吊著的心突然放下了一半,她看著半蹲在地上,鮮血開始從腹部的大洞和渾身上下的創口中流出的凌羽,沒有發現自己竟然露出了劫後餘生的表情。
「嘖……」凌羽吐出一口血痰,有些艱難地抬起頭,他把目光落在自己的左手背上,那些剛才在自己身體內,如同一股流淌在血液中的暖流的納米機器人大部分已經失去了回應。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左手的匕首插入刀鞘,而後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赫麗斯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她抬起手,四架導彈型無人機的幾十發微型導彈破艙而出,卻完全跟不上凌羽的速度,大口徑機炮的彈頭同樣只能射穿凌羽的殘影。
而就在凌羽和赫麗斯的腿第一次碰撞的時候,赫麗斯還不明白凌羽想要幹什麼。
他現在的速度依然很快,但是比剛才的時候已經慢了很多,如果他不能一擊幹掉自己,那麼拖下去對自己是最有利的。
然而,凌羽馬上就給了她答案。
身體內最後一點熱流被凌羽集中在右腿,不僅是肌肉撕裂,而且小腿骨也發出了清脆的斷裂聲響,但就是這樣,凌羽卻用這最後的一次衝鋒,達到了遠超赫麗斯所能反映的速度。
凌羽就像一個從血池地獄中復生的修羅,渾身的鮮血拖出一個殘影,用左手一把捂在了赫麗斯的嘴上,拖著她衝到了房間的另一頭!
赫麗斯的身體重重地砸在牆壁上,金屬的牆壁在瞬間分崩離析,而凌羽所裹挾的巨大衝擊力瞬間再次劃過幾十米的距離,一把將他按著女孩的身體砸在更遠處的水泥隔牆上,撞出了一個十多米高的龜裂紋路!
凌羽滿是鮮血的臉輕輕抬了抬,赫麗斯看到他歪著頭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赫麗斯沒辦法判斷出這個笑容背後所隱藏的東西,那是一種混雜著復仇的快感,殺戮的無奈以及失約的懊惱的複雜笑容。
而後,青年的右手深入了已經佈滿創口的後腰腰包,扯出了一串綠色的方塊,纏在手上。
塑性炸藥!那是凌羽用來破壞基地的塑性炸藥!!
赫麗斯驚恐的看著面前的這個青年,卻什麼動作都做不出來,她的身體彷彿被什麼東西完全封鎖一樣,或者說,那是恐懼。
女孩已經什麼都聽不見了,她緊縮的瞳孔只能如同鏡頭慢放一樣,恐懼地看著凌羽用纏滿塑性炸藥的右手頂住自己的胸口,而後拔掉了手動起爆的安全栓!
再然後,時間恢復正常的一瞬間,劇烈的爆炸就轟穿了牆壁,將赫麗斯直接炸到了廠房的外面。
****
「老闆!凌羽!!」
用來分割凌羽和婕絲的沉重的隔牆被一個血肉模糊的身影被直接撞開,終於幹掉了亞當的婕絲衝入了赫麗斯搭建起來的空間的另一半內,一拳將剛站起來想要阻攔的露易絲砸在旁邊的牆上,婕絲就如同一道閃電一樣飛奔著鑽過凌羽按著赫麗斯撞破的牆壁,來到了被塑性炸藥在牆壁上開出一個大口的廠房內。
首先映入婕絲眼簾的是趴在地上正在掙紮著想要爬起來的赫麗斯——整整五塊塑性炸藥貼著她的胸口爆炸,劇烈的衝擊波瞬間將她的高強度肌肉補強服瞬間炸碎,雖然肌肉補強服吸收了大部分衝擊,但是她肉體系TF的強悍身體也被炸的血肉模糊。
赫麗斯艱難地抬起頭看著婕絲,她咬咬牙,雙腿一撐,勉強用沒怎麼受到傷害的雙腿和金屬靴撐住自己的身體,衝著婕絲做出了一個戒備的姿勢的同時,兩架無人機也出現在了婕絲的背後。
「喲——婕絲……你沒事太好了……啊……咳咳……」
就在婕絲抬起右拳的時候,躺在地上的凌羽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個滿是鮮血的屍塊——他的右臂連帶著右邊的小半個身子都被衝擊波直接炸碎,右腿整個彎曲成一個詭異的形狀。
「凌羽!!」
婕絲幾乎是瞬間沖上前,她蹲在凌羽的身邊,看著青年滿是鮮血和傷痕卻依然衝自己笑著的臉龐,一時間竟顯得有點不知所措。
然而另一邊,同樣不知所措的,還有赫麗斯。
繼續戰鬥,還是放過兩人?傷重的銀髮女孩看著面前狀態正常的騎士少女,銀牙緊咬。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5 00:04:52
第八十章 離子束
「同盟對米蘭地區的衛星攻擊已經得到了確認,幾分鐘前,同盟宇宙軍總參謀長愛德華·華茲沃斯公開發表了聲明,表示這是同盟策劃了數月的一次攻擊行動,在意大利游擊隊的配合下完成了這一次強有力的打擊,在被問及是否會以米蘭市區作為攻擊目標的時候,華茲沃斯將軍給與了明確的否定,並稱攻擊的目標只會是米蘭地區的軍事設施……根據官方消息,明天會有一場關於此次軍事行動的新聞發佈會……」
——同盟國家電視台,伊卡洛斯現場直播
***
和所有人預想的都不一樣,諾瓦拉基地的戰鬥,持續到了衛星炮落下來前的最後時刻。
老格林躺在諾瓦拉基地冰冷的地板上,伸出手,拆掉了自己已經破裂的面罩,那個TF一槍打碎自己面罩的時候,一塊玻璃片刺入了他的眼睛,現在還插在眼眶裡。
不過他已經不打算去處理了,撕掉面罩的老兵艱難地吸了一口氣,吐出一口血,用還能活動的右手撐了一下自己的身體,讓自己靠著背後的牆壁,稍微清晰地看到過道那頭正在走過來的人影。
那是一個ACA的TF,而自己,大概是整個基地,最後一個活著的意大利自由軍士兵了吧。
TF的力量果然是壓倒性的,老格林艱難地出了一口氣,試圖和面前這個TF進行肉搏,大概是自己這輩子做出的最愚蠢的事情了。
對方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刀砍掉了自己的左手,而後一拳打在了自己的小腹上,足以抵擋步槍子彈的裝甲板就直接刺入了格林的腹腔,巨大的力量直接將他打飛出幾十米,在撞擊的時候,自己的肺肯定也出了問題。
脊椎大概是斷了,已經感覺不到兩腿的老格林再次用右手撐了一下,讓自己勉強靠著牆壁坐著,看著那個緩緩走過來的TF。
「小子,你很強嘛——咳咳……咳咳……」老格林猛烈地咳出幾口鮮血,「媽的,臨死前想耍個帥都不行……」
苦笑一下的老格林將手伸入懷中,對面走過來的TF因為這個動作放慢了腳步,能看出也是一個很謹慎的人。
「瞧把你……嚇得。」老格林嘲笑了一句,從衣服裡摸出一根沾了鮮血的卷煙——這是他和凌羽那些人去米蘭的時候買的,只買了一包,只剩下最後一根。
「真難以想像……戰場上如果都剩下這些毛頭小子……」老格林摸出打火機,然後顫抖著掀開蓋子。
「我們這些老兵,怎麼會輸嘛……」
老格林輕輕地轉動了一下砂輪,一根連接在砂輪上的金屬線被扯斷,瞬間,ACATF的身後傳來了劇烈的爆炸聲,整個通道,通往下層主機房的路徑,都開始飛快地坍塌。
「哼——」老格林冷冷地看著面前的TF扭曲的面龐,而後冷哼了一聲,在向著自己逼近的爆炸中,緩緩地點燃了嘴上的香煙,貪婪地吸了一口。
再然後,坍塌的煙塵就掩埋了一切。
而在這片土地的上空,梭形的攻擊衛星,已經張開了自己的電池板。
***
繼續戰鬥,還是放過兩人?傷重的銀發女孩看著面前狀態正常的騎士少女,銀牙緊咬。
她艱難地呼吸著,頭頂上因為爆炸而有些焦黑的機械貓耳狀天線輕輕地轉動了一下,又有三台無人機從破洞中鑽出,加入了戰場。
按照實力的對比情況來說,自己現在雖然不是沒有重傷的婕絲的對手,但是同樣,婕絲也必須考慮到凌羽現在的狀況,無論是想要全力逃脫,還是拚死一搏,凌羽都是一個巨大的累贅,只要自己利用好傷重的凌羽,未嘗不可以想辦法擊殺面前的這個首席騎士。
而至於掉進下水道裡的那兩隻老鼠,只要稍後起爆埋在地下室裡的數百噸烈性炸藥就可以了。
就在她準備動手的瞬間,突然,她的耳機裡傳來了任修的聲音。
「長官,偵測到衛星打擊信號,五分鐘內命中您的坐標位置!」
四號方案嗎?赫麗斯愣了一下,而後抬起手,場內的無人機彈倉瞬間全部打開,導彈噴射而出,卻不是婕絲和凌羽的位置,而是廠房中幾個早就偵測好的結構弱點。
婕絲的反應慢了一拍,只能在崩塌的鋼筋混凝土中把凌羽壓在身下死死護住,赫麗斯站在原地,閉上眼睛從偵查無人機傳回的畫面中確定了整個廠房都已經被徹底的掩埋,沒有任何短時間內逃脫的薄弱點後,一甩手,一架旋翼無人機就伸出機械臂拉住了自己的身體,而在她的身後,兩架同樣型號的無人機則是提著已經奄奄一息的露易絲和被婕絲幾乎打斷了全身所有骨頭的亞當。
旋翼無人機快速的爬升到百米的高度,而後和三架更大的噴氣式無人機接駁,無人機的微型矢量引擎讓它們懸停在百米的高度,完成連接後,帶著三個TF飛向了遠處。
而赫麗斯依然沒有忘記佈置好監視的無人機,這些從電腦到蒼蠅大小不一的監視設備將整個廠區所有角度的信息都忠實的發回赫麗斯的大腦中,而它們也將工作到離子炮落下的最後一刻。
三架無人機在載人安全速度下,全速飛行了兩分多鐘就到達了四公里外的集結區域,將兩個重傷的下屬丟給旁邊的醫務兵,赫麗斯輕輕推開了衝自己走過來的醫護人員,抬頭看著依然將皮靴擦得一塵不染,腋下夾著文件夾的任修。
所有人員都撤離了嗎?伴隨著赫麗斯目光的,是任修手中電子板上的亂碼後突然出現的文字。
「所有人員都已經撤離了,諾瓦拉的衛星基地已經收復,正在重新連線控制計算機,」任修敬了個軍禮,回覆到,「大部分單位已經做好了避難工作,對方使用的離子炮型,對於在掩蔽部內的人員傷害不大,但是因為米蘭城防軍的隨意調動,大量的軍事人員被困在道路上進退維谷,可能會造成巨大的傷亡。」
安道爾·耶利哥怎麼搞的?
「長官。」任修皺了皺眉頭,看了看周圍,而後俯下身輕輕地在赫麗斯耳邊開口,「耶利哥將軍的私人飛機在諾瓦拉基地遭到攻擊沒多久就起飛直接飛越了阿爾卑斯山脈,據稱,同盟沒有攔截。」
「而且……」任修咬了咬牙,糾結了一下,說出了另一個壞消息,「根據四號方案,我們本來應該現在就啟動炸藥炸死被困在地下的兩隻老鼠,但是起爆器沒有反應。」
「長官,衛星已經到達了攻擊位置,請馬上避難!」
沒等赫麗斯多說什麼,一名ACA軍官就跑上前做出了提醒,赫麗斯抬起頭才發現,整個掩體前的廣場上,已經沒有幾個人了。
赫麗斯低下頭,咬了咬牙,狠狠地跺了一下腳,而後徑直走向掩體的大門。
任修目送著女孩微微顫抖著的身體走入掩體,在跟上她腳步前的最後一瞬間,輕輕勾起了嘴角。
****
攻擊三分鐘前,廠房的廢墟下。
「該死!那個死丫頭中斷了所有的通訊,我沒辦法聯繫韓飛取消攻擊!」
婕絲一拳砸在塌方的掩體混凝土上,爆炸和掩埋明顯經過計算,婕絲初步估計面前這堆殘骸的厚度至少在十米以上。
「怎麼樣,有效嗎?」
婕絲轉過身,趴在凌羽的身邊,但是不用凌羽回答,事實就給了她答案——凌羽左腹部的大洞僅僅是勉強止血,而破碎的右半個身子連止血都不完全還在不斷地滲出血液,而斷掉的右腿也沒有絲毫的恢復跡象。
「我早說過……這種東西肯定沒辦法連續使用的。」不過好在凌羽剛才蒼白如紙的臉上多少有了些血色,青年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銀色注射器——當時從第六艦橋找到的三根納米注射液,他和婕絲一人拿著一根,而現在這根就是婕絲的。
婕絲固執的要把自己的這根針劑用在凌羽的身上,就像當時凌羽要求她也帶著這跟針劑時一樣固執,雖然效果遠遠不如第一根那麼明顯,但是至少算是吊住了凌羽的最後一口氣。
「怎麼辦,軌道攻擊就要砸下來了,我們這裡肯定扛不住攻擊的!」顯然,此時不論是凌羽還是婕絲都不知道,自由軍的內訌已經讓打擊方式從預定好的質量投送變成了離子炮攻擊——如果說質量投送對於現在的兩人來說還是九死一生的話,那麼離子炮絕對是十死無生。
「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要聽那個?」凌羽卻並不像婕絲那麼著急,他咳出一口血痰,但卻只是輕描淡寫地笑笑。
「壞消息,你知道我的。」婕絲雖然顯得有點急躁,但還是耐下性子看著凌羽。
「壞消息是很可能落在我們頭上的是離子炮,」凌羽閉上眼睛舒了口氣,「否則赫麗斯沒有理由那麼急著離開,質量投送攻擊主要集中在深度上,範圍和離子炮不能同日而語。」
「……他們攻擊米蘭了?!」
「說不好……等我們出去吧……」凌羽有些困難地搖了搖頭,不過馬上就再次露出了微笑,「好消息是這個。」
青年抬起左手,原本黑色的紋路在注射過第一針藥劑後,就變成了現在的藍色。
***
就在赫麗斯進入掩體,凌羽傳送逃離的同時,「火箭基地」的位置的上空,突然出現了一片毫無徵兆的烏云,大量的帶電粒子在空氣中彙集,水蒸氣螺旋形的向著空氣中一個並不存在的在中心點旋轉著彙集起來,數秒內就形成了一片巨大的暴風雨云,然而沒等第一滴雨滴落在大氣中,六道直徑十多公分的光柱就劃破了天空,撞擊在了大地上。
六道離子光柱瞬間將整個目標區域上空的空氣變成了電子的海洋,閃電密集的閃過,而六道光束則是旋轉著不斷向坐標中心點收縮,順帶將途經的一切物體輕鬆地切割成碎片。
當六道細小的離子光柱在坐標中心點融為一體的時候,三萬公里的上空,地球同步軌道上,離子炮衛星上的計算機瞬間下達了最終的攻擊命令,一道直徑二十多米的巨大離子束從錐形的攻擊衛星的底部尖端射出,因為磁場的影響而發生偏轉——然而這些偏轉早就在超級計算機的預料之中,偏轉之後,這道代表著神罰一般的離子束就劃破了早就被高濃度電子化的大氣,撞擊在地面上。
撞擊的一瞬間,巨大的電磁脈衝被釋放出來,看不見的脈衝如同波浪一樣刷過幾十公里的區域,燒燬了所有缺乏防護的電子設備,而後是巨大的光輻射將整個天空都刷成了一片象徵著死亡的悽慘白色,緊接著,衝擊波橫掃過廣闊的區域,任何地表上的人造物體都如同在巨浪中翻滾著的游魚一般,分崩離析。
攻擊只持續了三秒,卻像三個世紀一樣漫長,原先火箭基地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個十多米深的大坑。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5 00:05:10
第八十一章 雙重混亂
「……剛才的新聞發佈會上,同盟宇宙軍總司令愛德華·華茲沃斯向媒體展示了米蘭地區遭到衛星攻擊後的照片,並且標註出,主要的打擊對象,僅僅是ACA的軍事目標,以及正在機動中的一些部隊,華茲沃斯上將表示,米蘭市區並沒有成為目標並且出示了相關證據……」
「稍等一下,這邊插播一條緊急新聞,我們剛剛接到消息,華盛頓地區的示威活動剛剛發生了流血衝突,現場確認聽到了槍聲,武裝警察正在驅散示威人群,據悉衝突主要發生在,反對使用衛星武器的環保組織『綠色未來』以及認為同盟攻擊力度太弱的左翼激進組織『人類秩序聯盟』之間,兩派示威者過去的數年間曾發生過數次流血衝突……」
——同盟國家電視台,伊卡洛斯現場直播
***
離子炮攻擊十五分鐘後,火箭基地的地下七十五米的暗河邊。
「哢嚓——」
羅根·克雷格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而後甩出手機,小小的手機如同火炬一樣散發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地下的暗河。
羅根觀察了一下周圍,確定沒有問題才轉過身,嘆了口氣,一把把趴在岸邊不斷咳嗽的琳妮雅緩緩地拉上岸——十五分鐘前,他打死也不相信一個無比強悍的TF會被淹死,但是面前這個亞麻色短髮的騎士少女毫不留情的反手就用事實甩了他一個耳光——如果不是他發現不對,潛下去又把這個22歲的前武官從水裡揪上來的話,她估計會成為歷史上第一個被淹死的TF。
「喂,沒事吧。」
羅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嘲諷,他脫掉外套摘掉領帶,挽起襯衫的袖子,小心地讓琳妮雅靠在黑暗的牆邊。
「沒——咳咳咳咳——咳咳咳——」琳妮雅劇烈地咳嗽著,不過只要離開了水TF就斷然沒有被嗆死的道理,現在的咳嗽也是在主動地排空肺部的積水而已,不過琳妮雅依然艱難的伸出手,指了指放在一邊的箱子,「箱子——咳咳——」
「如果你想問箱子是不是有事的話,我可以給你沒事的答覆。」東西比人命還重要啊,真是騎士團的風格……羅根無奈地揉了揉額頭,看著那個白色的放有那把「野薔薇」的箱子,內心默默地腹誹了一下騎士團,「如果你想說是因為提著箱子才沒能游上來,那放心,就當我沒問。」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羅根卻知道琳妮雅溺水的原因絕對不是這個四十公斤多的箱子——一個受過訓練的兩棲突擊隊員都可以背著更重的東西遊上岸,更何況一個TF,你在搞笑嗎美女?
「咳咳——是不是有點冷?」
琳妮雅抬起頭,深深地吸了幾口氣,羅根感覺到她拚命地想要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下來。
羅根皺了皺眉頭,走到琳妮雅的身邊坐下,抓住她顫抖的手腕——溫度正常,顯然,即使是冬天的河水的溫度,也絕對不至於讓一個TF患上低溫症。
但是現在的琳妮雅就像一個感覺到寒冷的孩子一樣——儘管她努力地不讓自己的身體蜷縮起來,硬撐著用咳嗽掩蓋著自己的緊張,但是羅根還是藉著手機的微光發現了她不正常的動作。
心理疾病嗎?
羅根抬起頭,的確,從幾十分鐘前落到那個滿是炸藥的陷阱裡,到現在的地下暗河,兩個人已經在這種黑暗幽閉的環境中呆了好一陣子了。
再說TF有心理疾病也不是什麼太令人驚訝的事情,無論一個人多像兵器,他都必須先是個人,否則讓機器人去幹不是更好?
「冷嗎?可惜只有濕外套。」羅根輕輕一笑,下意識地反手,和琳妮雅十指相扣的青年索性坐在少女的身邊,將濕透的後背靠在冰冷的岩石上,「要不要我抱著你?」
「去死吧你,」琳妮雅的回答倒是簡潔而富有一貫的風格,不過似乎確實是因為羅根握著她的手,讓少女顯得不再那麼慌亂,她伸出手,打開一個屏幕,「婕絲他們還活著,不過……更新時間是七分鐘前?」
「這玩意兒一定是壞了。」羅根笑笑,雖然琳妮雅看不到,但是他知道這樣放鬆的交談有助於幫助對方放鬆下來,「實時更新的設備7分鐘刷新一次,她們在木星裡游泳嗎?」
「誰知道呢?」琳妮雅聳聳肩,不過也算是接受了這個理由,輕輕地勾起了嘴角,「喂,花花公子,有沒有人給你說這麼拉著女生的手其實很不禮貌?」
「我通常不拉女生的手,」羅根坦然一笑,「我會直接摟上她們的腰,然後解開她們的衣鈕。」
「那我還真是感謝你的『矜持』啊克雷格先生,」琳妮雅終於輕輕地笑出了聲,「希望你不是怕被我一刀兩斷。」
「帶刺的玫瑰才有誘人的芳香。」羅根簡略而自信的給出了答案。
沒有人再說話,兩個人就這樣在一片黑暗中坐著,不過,琳妮雅的呼吸,已經越來越平靜了。
只是,羅根的心思,卻已經完全放在,又或者完全不在身邊的少女上了。
***
「我已經看過報告了,團結之眼的事情我會處理,你現在要考慮的是如何處理成千上萬的傷兵和同盟接下來發動的攻擊!」
意大利,都靈,ACA北地中海戰區(即同盟南阿爾卑斯戰區)中央司令部裡,44歲的團結之眼二級上將,布萊恩·布萊德利皺著眉頭,看著地圖桌旁邊的老人,身為團結之眼地中海分部部長的他已經在心裡把自己的上司馬歇爾·科洛納和那個空降下來的南非分部部長赫麗斯·伊萬諾娃的全部母系親屬問候了個遍,雖然馬歇爾早就給他下命令說這是個黑色行動,讓他不要插手太多只管配合,但是現在承受陸軍將領們憤怒的卻是他,要早知道這個結果,他肯定會和馬歇爾多討價還價一下的。
衛星攻擊已經結束,事實上ACA的損失並不重,除了那個誘餌火箭基地之外,沒有一處軍事基地遭到直接打擊,離子炮也沒有攻擊米蘭,而是攻擊了大量堵在路上支援諾瓦拉的米蘭城防軍——由於安道爾出發前散播了米蘭即將遭到攻擊的消息,傷亡人數中還有大量的米蘭市民,大部分是和ACA有關係的達官親貴,這也就決定了ACA不可能輕易地讓他們之中的倖存者躺在冬日的野地裡去死
「我們已經盡我們所能去做了!」地圖桌旁邊,一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陸軍中將,北地中海戰區總參謀長洛倫佐·蓋洛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但是大部分的醫療單位都歸米蘭城防軍管轄,現在這些醫療和憲兵單位正因為嚴重燒傷和衝擊波躺在荒野裡死去,我們到哪裡去收容傷員和維持秩序!」
「米蘭一直是被當做大後方建設的,結果現在你們不但讓米蘭遭到了襲擊,而且這一切混亂和大量傷亡的始作俑者就是你們團結之眼的人!安道爾·耶利哥的亂命造成了大量不該有的傷亡,你們現在還有臉來找我們這些在前線奮戰的人要支援?!」
蓋洛中將旁邊的另一個中將叫了起來,他吹鬍子瞪眼的看著比他年輕二十多歲的布萊德利——團結之眼的高層軍官普遍年紀不大,赫麗斯官方數據也只有12歲——就像看著一個連續不完成家庭作業的小孩的老師。而已經被罵的暈暈乎乎的布萊德利二級上將甚至想不起來他的名字,只記得他是駐紮在都靈的ACA陸軍188師的師長,188師雖然是整編師,但是在都靈主要負責協調各方面的補給物資的進出,要想從前線抽調醫療和憲兵單位,身為後勤總管的他也很有發言權,顯然67歲還在一個二線步兵師幹著的他已經不打算再有什麼晉陞了,不如現在跳出來在戰區同僚面前當把槍,好歹還能給同僚們一個好印象。
「我知道。」布萊德利二級上將已經快要瘋了,「但是上帝在上,畢竟不是米蘭直接遭到攻擊……」
「你們這群進化神教的傢伙別張口閉口上帝不上帝的,現在就是上帝也拿不出來辦法!」蓋洛中將看到部下這麼賣命,顯然也是豁出去了,「總之要人沒有!」
「你——」
「好了,都別吵了。」
一頭銀發,現年64歲的陸軍上將法比奧·羅馬諾抬手推了推單片眼鏡,他是原意大利陸軍的成員,父親更是意大利的最後一任陸軍司令,意大利投降後,羅馬諾上將在ACA的邀請下擔任了部署在意大利的陸軍17數字化突擊師的師長,隨後在和同盟的戰爭中爬到了這個位置,他是一個比較單純的軍人,考慮到的只有軍事層面的東西。
他沉默了一下,手指在電子地圖上敲了敲,一個機密文件夾出現在地圖上,地圖桌自動掃瞄了一下房間內幾個人的DNA數據,確定所有人都有權限後自動解密。
「現在我們能做的不多,但是有一點是確定的,我們必須在整條戰線發動全面的攻擊。」
羅馬諾的話有些不合時宜,但是周圍的人都沉思著——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將軍的觀點必然有他的道理。
「洛倫佐,我們之前制定的綠色方案,應該可以提前實行吧。」羅馬諾看了一眼參謀長,而後轉過頭對著布萊德利二級上將開口,「我們不能在這個時候示弱,而且因為都靈沒有受到攻擊,所以其實我們完全有能力按照備選方案中的,提前發動反擊,這段時間來,我們在戰線上一直是攻擊態勢,而且為了下一次大規模攻擊積攢了必要的補給,因此必須要加大力量壓住同盟,才能防止戰線崩盤。」
「綠色方案沒有問題,雖然可能有些部隊沒有完成部署所以突破能力有所下降,但是局部兵力優勢是在的」洛倫佐·蓋洛點點頭,給出了肯定的答覆。
「那就這樣,我們可以勉強抽調一部分二線部隊幫助你維持秩序,」再一次稍微思考了一下,羅馬諾將軍轉頭看向佈雷德利,「醫療單位我只能提供一點點,你應該去問問羅馬那邊,我能給你的保證是,防線不會有一米的動搖。」
「……好吧。」佈雷德利佯裝難過的點點頭,但其實他已經接到了馬歇爾的直接命令,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要這群陸軍的老骨頭保證前線不會因為這次打擊而產生動搖——他清楚其實都靈方面沒有多大的損失,但是如果因為補給出現不暢導致這群老骨頭萌生退意,就麻煩了。
至於低級士兵,稍微宣傳一下他們就會無比痛恨對面的對手,反而會更加英勇。
「不過……為什麼不先擺出守勢,然後等同盟攻擊的時候再反打一下。」雖然顯得有點無知,但是團結之眼確實不負責大規模正面作戰,所以他也有此一問,「同盟的運動戰應該比我們弱得多吧。」
「你不瞭解他。」
羅馬諾上將將目光落在地圖桌上用紅色表示的同盟一側,搖了搖頭。
「艾德里安不會進攻的。」
***
「告訴日內瓦,馬上佈置防禦,ACA很可能會發動大規模進攻,然後讓斯特林來見我。」
德國,海登堡,全球戰略防禦同盟陸軍第二次級司令部,歐洲戰區司令部裡,
艾德里安·愛因斯坦·馮·席勒陸軍上將看著手裡的報告猶豫了一下,然後下達了命令,這個現年62歲的陸軍上將出身於德國的貴族家庭——倒不是二戰那個容克貴族軍官團,席勒家族是在能源危機時候振興起來的新家族,和一些其他新興貴族在第二次文藝復興的浪潮下,重新組成了新貴族聯盟。
而艾德里安就是這其中的一代青年翹楚,他曾經在ACA入侵德國的時候參軍服役,在收復原德國和奧地利邊境小鎮皮丁的戰鬥中曾經一個人冒著槍林彈雨在被火力分割的兩連步兵之間跑步通訊,最終使得同盟重新組織起進攻奪回了小鎮。
這種英勇在艾德里安的從軍生涯中簡直數不勝數。
不過那些都是陳年舊事了,和對面的羅馬諾一樣,艾德里安也是從師長開始一步步爬到了戰區總司令的位置,同樣,作為交手多年的對手,艾德里安將軍明白羅馬諾的策略。
只是單純的防禦不是他的風格。
「將軍。」
正說著,一個青年軍官走進了房間,他大概只有二十多歲的樣子,卻已經是准將,而且,他的臂章和艾德里安的臂章完全不同,表明他並不屬於陸軍部隊,而是和陸軍航空兵一樣屬於下屬軍種。
他是歐洲戰區「特別戰術干預隊」的隊長,斯特林·羅森,換言之,就是所有歐洲戰區TF突擊隊的總指揮官。
「斯特林,你手裡有多少能調動的部隊。」艾德里安開門見山的問。
「不太多,大部分都在隨行任務中。」斯特林敬了一個軍禮,而後打開了手中的電子板。
所謂隨行任務,就是分配給前線的作戰部隊用於在一線對抗對方TF,有時候也客串戰場救火員的職責。
「估計最多四個分隊最多了,人數從三人到六人不等,此外還有一個技術分隊。」
「有點少,不過夠用了,」艾德里安摸了摸下巴,「我看過你的報告了,你認為我們這邊翻越阿爾卑斯山向意大利滲透的可能性有多大。」
「有點困難,不過不是不可能,」斯特林考慮了一下,「比如這次羅根他們潛入的方法很有嘗試的價值,而且如果有準備的話,讓TF們自己翻越雪山撤回也是可行的。」
「以往的問題在於損失過大,我們曾經通過翻越雪山的方法向敵後滲透過一些,也取得了一些成績,但是損失非常高,我們無法支撐這樣長期的損耗。」斯特林繼續解釋,不過也帶出了潛台詞——羅根那個小子是走了狗屎運,再來一次他就死定了,老頭子你要拿我手底下這點家底去糟蹋我可不答應,「羅根和他的小隊的成功太過偶然,不能作為長期參考。」
「但是現在整個米蘭戰區都在混亂中,對吧。」艾德里安笑了笑,這個笑容在斯特林看來卻異常的陰險,「整個米蘭地區的調度都在混亂之中,我們快點出手的話,也許能撈點好處,放心,我不會讓這種滲透作戰常態化的。」
「而且,如果你答應把他們都安全的帶回來,我會把陸軍部直屬的133技術試驗部隊交給你。」看到斯特林似乎還有點猶豫,艾德里安加上了砝碼。
「133……你是說『嘯龍』嗎?」斯特林愣了一下,但是馬上苦笑道,「那群大爺最討厭TF你又不是不知道。」
「沒事,林亦風是個合格的軍人,反正TF也從來都不集群行動,」艾德里安繼續進行著誘拐一樣的勸說,「怎麼樣,有沒有信心一個突擊拿下帕維亞的補給中心?」
「我要柏林和巴黎的城防TF小隊……」斯特林咬咬牙,「還有您的TF衛隊,可以保證拿下帕維亞,但只是癱瘓不是摧毀,TF無法摧毀這樣的大型基地。」
「足夠了,能為前線分擔一點壓力就好。」艾德里安接受了斯特林的討價還價,後者隨即敬了一個軍禮而後轉身去佈置了,斯特林手裡是有一些計劃的,正好派上用場,不過ACA癱瘓的時間不會太長,他必須抓緊。
「哈,渥佛根,你兒子還真是會捅婁子啊。」
目送斯特林走出房間,艾德里安走到床邊,看著被皚皚白雪覆蓋的基地,苦笑了一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5 00:05:29
第八十二章 再生(上)
「……生命的意義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繼續活下去?或許在宇宙中,我們每個人都是特殊的,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無可替代的存活理由,我們的過去和環境塑造了我們現在的模樣,而我們的性格又會去改變環境,讓我們去做出對於生命獨一無二的選擇,因此,一切都是注定,一切都是宿命,你可以做出選擇,但卻無法改變自己的過去;你可以選擇忘記,但是你的性格早已被你的過去所注定……」
——英國,愛丁堡被發現的內部交流刊物,《英國真神報》(該報刊在大多數地區被視為非法出版物。)
***
「怎麼樣?」
「我沒問題……試著攻擊一下……你……要小心。」
凌羽用殘存的左手掏出謎團手槍,眨了眨被從額頭上流出的鮮血糊住的眼睛,看清楚了前面不遠處那隻虎視眈眈的犬型怪物。
婕絲雖然很擔心兩個人像前兩次一樣被傳送到外太空直接掛掉,但是凌羽卻很有把握地說這次一定會傳送到第六艦橋。
婕絲對凌羽當然是毫無保留的信任的,哪怕是去送死,就像決定來到米蘭一樣。
因此在衛星離子炮的攻擊落下前最後一刻,婕絲再一次緊緊地抱住了凌羽。
然後兩個人就出現在了第六艦橋,和一堆怪物中。
婕絲輕鬆地把這些怪物撕碎,而後把自己的裙子整個撕開,做成一條條繩子,把不能走路的凌羽綁在了背上。
目標很明確,沿著上次未完成的道路,找到醫療艙,治好凌羽的同時完成他的基因優化。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雖然不知道醫療艙在哪裡,甚至不知道醫療艙是否還能工作,但是就算兩個人能從離子炮的攻擊下生還,也絕對在ACA的地盤上活不下去。
但是凌羽也沒有就這樣躺著裝屍體,他閉上眼睛盡力感受著自己已經漸漸被開發出來的感知能力提醒婕絲選擇路線,一邊幫助婕絲應付側後方來的偷襲。
直到他看見了面前這只有點特殊的怪物。
如果說有什麼特殊的,大概就是這個怪物的尾巴特別粗大。
背著凌羽的婕絲直接衝向了怪物,然而和其他怪物不一樣的是,這只沒有直接衝上來,而是飛快地向後退了幾步!
「小心!」
凌羽突然出聲提醒,緊接著,犬型怪物高高聳立著的尾巴就噴射出一道黑色的液體,雖然在凌羽的提醒下,婕絲迅速墊腳後退,結束了衝刺,但是飛濺的液體依然灑在了她擋在身前的左手上。
「唔——」
「怎麼了?!」
婕絲咬牙欠了一下身子,下意識地摀住左臂——凌羽心裡一沉,他知道以婕絲的要強,如果不是疼到了一定的強度是絕對不會有反應的。
「強腐蝕性化學液體,無毒。」
婕絲搖搖頭,站起身,她看了看自己的左臂,之前就在和亞當戰鬥中千瘡百孔的手臂上的肌肉已經被腐蝕出了十幾個大小不一的孔洞,露出了後面的滲碳強化骨骼。
「不過我會小心的,對右臂應該不起作用。」
婕絲說著從已經所剩無幾的裙子上又撕下一條,胡亂纏繞在左臂上,「要上了哦。」
「我幫你看好後背。」
婕絲輕輕一笑,就立即衝了上去。
犬科怪物再次噴出一道黑色的水柱,婕絲一個側身閃開,用右臂擋住那些飛濺出來的水滴,而後在怪物措不及防的時候,一拳轟在它的腦門上。
不過和之前的怪物不同,這一隻的頭蓋骨明顯要硬得多,因此只是在它的頭頂上留下了一個深深的凹陷。
不過下一秒,一道光柱就洞穿了它的眼睛,順帶摧毀了它的大腦。
「第幾隻了?」
婕絲詫異地回過頭,自從來到空間站上,本可以老老實實呆在婕絲後背的凌羽就不斷地用手槍支援她——和普通的支援不一樣,凌羽是在瞬間進入超頻,然後精確的命中怪物的大腦,它們唯一的弱點,可以被一擊必殺的地方。
顯然,在凌羽的身體狀況下不斷的進入超頻狀態需要消耗極大的體力——他的右側小半個身體的創傷甚至連完全止血都沒有完成,婕絲幾次希望凌羽保存體力,但是凌羽都拒絕了。
「第……七隻……」
顯然,這一槍也消耗了凌羽大量的體力,他劇烈地喘息著,讓婕絲不禁皺起了眉頭。
「繼續走……就快到了……呼……你還好吧?」
「我沒事。」
婕絲一腳踩在剛才被幹掉的怪物的脖子上,似乎是確保怪物一定死亡,又或許是在為什麼事情煩心,總之,這一腳直接踩斷了怪物的頸椎,甚至反向撕裂了屍體的頸部肌肉。
「說起來,老闆你是個保護欲很重的人呢。」
婕絲沿著通道沉默地飛奔著,這些怪物破壞了磁浮車系統,她明顯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開口。
「惹你……討厭了嗎?」
凌羽沉默了一下,低聲開口。
「不……並不是,就像我之前說的,我並不討厭這種感覺,」婕絲輕輕地搖了搖頭,似乎是怕撞到了趴在自己左側肩膀上的凌羽,「但是,老闆你可以給別人多一點信任嗎?」
「……信任?」
「我知道發生了很多事情……我也知道你可能沒辦法信任別人,」婕絲嘆了口氣,「但是你應該也明白光靠你一個人是沒辦法完成這些目的的吧。」
你沒有資格說我吧……在南非……」凌羽咳嗽了兩聲,顯得有點艱難,「……無論什麼目的,都是我一個人的事情吧。查爾也好……其他人也罷,對你們來說都只是一個普通的目標不是嗎?能幫我到這一步,已經很感謝你們了。
「查爾對我們來說確實沒什麼,但是……」婕絲咬咬牙,語氣第一次帶上了不悅的情緒。
「凌羽,你就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生命是特殊的嗎?你沒有覺得,你和我們是不一樣的嗎?」
「什麼……意思?」凌羽的體力似乎恢復了一點,不過聲音還是很輕。
「就是說,今天你完全可以依靠藥物堅持到我出來,而不是去和赫麗斯拚死拚活啊!」
「……」
「如果你想證明什麼,那根本就是不必要的,你要找查爾,我陪你,你要報仇,我陪你,為什麼要這樣一個人去逞強呢?!」
「為什麼?」
婕絲第一次試圖向凌羽抱怨什麼,卻被凌羽的一個反問噎住了,青年閉著眼睛趴在婕絲的肩膀上,聲音依然很輕。
「你為什麼要來找我,為什麼……要陪我報仇陪我做這一切。」凌羽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積蓄說話的力氣,「就算你被開除了,也根本沒有到我這裡來找工作的原因不是嗎?我曾經以為你是騎士團的特工,但是這樣陪我胡鬧不是在妨礙任務嗎?」
「不要再騙我了可以嗎?」
婕絲咬著牙,靜靜地聽著凌羽的陳述,她知道凌羽說的都是對的,更知道這個問題是她和凌羽之間最後的隔閡。
「我……只是在尋找……」
婕絲咬著牙,反覆斟酌著詞語,但是卻不知道該如何表述,她猶豫著,最終,只能模棱兩可地說出一句話。
「無論我做了什麼,那都是我的選擇,凌羽,老闆,我只希望你知道,我不會傷害你,因為對於我,甚至對於很多人,你遠比自己想像的更重要。」
「……」
「或許再給我一些時間,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但是至少為了這個答案,也請你好好的活下去,可以嗎?」
「……」
「凌羽?」
婕絲轉過頭,突然感覺到凌羽的呼吸輕了很多,她下意識地伸出手,但是剛一接觸到凌羽的身體的時候,就感覺到了一片已經幾乎失去溫度的液體。
血。
「老闆!凌羽!凌羽!!」
婕絲頓時就慌了手腳,一個踉蹌差點被地板上的一個凸起絆倒的少女扯斷繩子將青年從背上解下,才發現對方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
更糟的是,凌羽身體右側的傷口已經開始大量出血,連先前成功止血的左腹大洞,都再次開始泊泊的灑出鮮血。
婕絲看著左眼傳出來的那幾乎沒有起伏的心電圖,右眼的視線就突然模糊了。
「堅持住啊凌羽,我們就快到了,真的就快到了!」
少女一把將青年抱起來,她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所知的任何急救措施都無法延緩凌羽的生命哪怕一秒,她感覺自己已經沒辦法繼續呼吸,即使人工肺部依然在正常的收縮,即使代替心臟的動力泵依然把人造血液不斷地送往身體的各個部位,但是她依然覺得自己已經幾乎要窒息了。
「凌羽,不要死啊……」
婕絲的眼淚從她人類的右眼眼眶中劃出,她拼盡全力地飛奔著,但是這無盡的通道就像是機械的左眼一樣冷漠無情。
沉下腰一肩撞開一隻擋在路中間的怪物,婕絲緊緊地抱著懷裡的凌羽,彷彿稍微鬆一點就會失去他一樣,或許這一刻,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個奉命敲開裡姆利亞上那個普通的二層小樓的少女心裡所想的,並不是什麼任務,什麼騎士團,什麼人類的未來,她心裡有的,只有這個似乎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青年本身而已。
僅僅是善良嗎?婕絲同樣沒有去想這些,她只是抬起已經千瘡百孔的左手,一把按住一張咬在自己肩膀上的腦袋,將怪物一把砸進牆壁,不在乎這個動作連帶著從她的右肩上扯下了一大塊血肉。
少女只是飛奔著,用接近一百公里的時速飛奔著,她胸口動力泵後的反應爐拚命地燃燒著,彷彿這樣就可以將自己過剩的生命力分給懷裡氣若游絲的青年一樣。
再然後,少女就重重地用自己的後背撞在了醫務室的大門上。
大門被直接撞開,已經得到了第六艦橋授權的醫務室的照明系統瞬間亮起,婕絲第一次覺得這些曾經自己無數次躺進去的醫療艙不再代表著死亡的風險和痛苦的後遺症,而是一個新生的希望。
「神啊,真神啊,不,耶穌也好,佛祖也好,任何神明都好……一定要有能用的醫療艙啊!!」
婕絲將凌羽放在旁邊的桌子上,瘋了一樣的衝到控制台前敲擊著鍵盤。
似乎是她的祈禱得到了回應,房間最裡側的一個落滿了灰塵的醫療艙緩緩地打開了頂蓋,婕絲丟下控制台,一把抱起桌上體溫已經低的嚇人的凌羽,放進了醫療艙。
她的心跟著緩緩關閉的艙蓋一起跳動著,因為少女知道,這個醫療艙並不是真正的包治百病,如果真的傷勢嚴重到醫療艙無法復原……
黃燈,還是綠燈?少女盯著不斷閃爍著的光芒和在凌羽身上劃過的掃瞄線,不自覺的用右手掰彎了旁邊的護欄。
綠燈亮起。
婕絲幾乎是同時就癱坐在了地上,她甚至可以清晰地聽到自己胸口長時間超功率工作的反應爐轉速下降的聲音。
抬手擦掉已經不知道是悲傷,恐懼還是幸福的淚水,少女的左眼閃過一道道數據,一群怪物正在接近這裡。
婕絲站起身,注視著透明醫療艙裡的凌羽,不透明的治療液正在被慢慢注入醫療艙裡,在淹沒凌羽的臉之前,她踮起腳尖伸出手,輕輕地碰觸了一下凌羽臉前方的玻璃。
「那麼……接下來。」
婕絲深深吸了一口氣,抬起手脫掉已經破爛的不成樣子的騎士裝,露出了下面的白色緊身衣。
她走到門口,看著正在衝過來的怪獸們,冷冷一笑。
「今天,我終於要履行一下身為騎士的職責了……」
「我不會讓你們碰那個人一下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5 00:05:52
第八十三章 再生(下)
「……因此,請不要從上帝視角,去質疑『播種者』計劃,因為諸位能有今天,就像我能在今天寫下這本書,或者你有心情來讀這本書一樣,沒有這些孩子們的犧牲,就不會有我們今天的和平生活。現在考慮『播種者』計劃,我們更多的應該是感謝,感謝所有這個計劃的參與者為我們的付出,讓我們在ACA的TF大舉入侵的時候,為我們搭建了這樣一道屏障,而不是讓我們溺死在『人道』與『博愛』的漩渦裡……」
——《天頂——『播種者計劃』再反思》,伊卡洛斯出版社,2169年版,作者為著名左派激進議員。
***
「你們是誰?!」
「真實武力!」
「你們是什麼?!」
「我們是同盟的急先鋒和寶貴財富!」
「你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保護人類文明的最後希望!」
「你們該如何對待你們的敵人?!」
「絕不留情,一掃而空!」
「如果陷入絕境,你們應該怎麼做?!」
「優先保護自己!保存自己才能消滅更多的敵人!」
十四年前,海上都市「海森堡」。
同盟「播種者」計劃2號秘密研究,改造,訓練與試驗機構。
基地內部的金屬操場上,四十多個11至13歲之間的孩子正穿著銀色的緊身衣整齊的站成一個四列的方陣,這些來自各個國家和種族的「志願」孩子們被集中到這裡,他們是接受改造手術的總共大概一千名孩子中的倖存者,和其他160人被編為五個班級,接受訓練。
之所以給「志願」打上引號,並不是因為這些孩子是被誘拐或者綁架來的,但是對於一個十二歲的孩子來說,來自家庭和社會的「引導」下做出的選擇,並不能說是公平。
但是同盟已經沒辦法再等下去,ACA已經初步嘗試開始將他們改造的TF投入戰場,並且對同盟造成了大量的損失,在媒體的刻意引導下,關於使用兒童「志願者」進入改造是否合法的聲音被有意無意的忽略了。
身為教官的少尉猙獰的面目似乎因為孩子們整齊劃一的堅定回答而露出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滿意笑容,他將高壓電教鞭在機械的手掌上拍了拍,然後點點頭。
「好,解散!」
發出最後的口令,被訓練了一天的孩子們並沒有如蒙大赦地散去,而是轉過身,如同機器一樣整齊走出了操場,在一路上警衛們的監視和工作人員的閃躲下來到了居住區,一個個走進自己單獨的房間,而後被電子門自動封閉在一個個隔絕的空間內。
沒有任何交流,也沒有任何放鬆的神情,這些十二三歲正值活潑熱鬧年齡的孩子如同一群五十歲的老人——同盟並不知道該如何教育和控制這些強悍而恐怖的改造人,在對於他們是否能夠很好地掌握自己的破壞力,以及需要盡快成軍對付ACA的雙重壓力下,實驗人員和軍方默許了充斥著大量體罰和隔絕交流的機械式培養方式——輔以每個TF都配備一個心理醫生作為補償。
但是心理醫生並不能解決所有問題,尤其是不能解決孩子與生俱來的叛逆。
而比叛逆更嚴重的問題,則是來自海森堡上其他人的目光——一個海上都市是不太可能提供完全封閉而隔離的訓練區域的,尤其是一個身兼戰備巡邏,科學研究和TF訓練的綜合都市,除了晚上睡覺和進行理論知識學習外,這些年幼的超人們不得不面對來自其他人的目光——起初的好奇和同情很快因為幾次衝突而變為了恐懼和排斥——12到13歲的肉體和機械系TF已經可以和一個經過常年訓練的職業軍人相抗衡,而事實上,從速度,反應能力和絕對力量上講,這些少年超人可以很輕鬆地擊倒兩到三個成年的普通警衛。
所以當一個處在叛逆期的少年TF將一名出言不遜的警衛的脊椎踢斷之後,其他人對於這些超人們最後的同情心也消失不見了,尤其是受傷的警衛不得不退伍而少年TF則只是被不疼不癢的關了半天禁閉之後。
沒有公平,在TF和人類士兵之間,TF是同盟寶貴財產,不僅僅體現在平均八百萬通用幣的造價,還體現在寶貴的基因組——並不是有錢有技術就可以製造出TF的。
而後者只是隨時都可以徵召的消耗品罷了。
那些缺乏情商的研究人員甚至在給少年TF們編寫的教材裡明確的寫到「身為同盟的寶貴財產,TF在戰場上如果陷入逆境,有權並且被要求主動保存自身實力,拋棄人類隊友以增強突圍重組的能力,必要時可以拋棄無法行動的TF隊友,一切以保存最大的作戰實力為準。」
所以當站成四排的孩子們在人來人往的操場上喊出「優先保護自己!保存自己才能消滅更多的敵人!」的時候,旁人投來的鄙夷目光是那些泡在上層科研區域的傢伙們沒看到,也不打算改變的。
美其名曰,斯巴達式教育。
不過所謂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尤其是對於這些正處在叛逆期的孩子們來說。
尤其是對於凌羽來說。
***
凌晨兩點,居住區斷電已經四個小時了,本該無人的空曠的訓練場上,拳頭撞擊沙包的聲音在寂靜的空氣中顯得異常的清冷。
名為凌羽的男孩之所以敢這麼大張旗鼓在這裡製造噪音,是因為他經常這麼做。
大部分孩子都會偷偷跑出來,當然被抓住的代價也是慘重的,一般的孩子們偷跑出來,都會去食堂偷點零食,或者去娛樂室玩玩電視遊戲之類的,不過自從被抓住過幾次後,那些地方已經成了重點監控的區域。
退而求其次的孩子們要麼就去天台上扯淡打鬧,要麼就是去搞點惡作劇,還有以和警衛追逐為樂的存在,只不過凌羽並不是他們中的任何一個。
男孩喜歡在訓練場對著這些強化過的沙包揮拳,很多時候,這並不是一種練習,僅僅是男孩獨自在洩憤一般地毆打著沙包。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覺得這樣會讓他感覺很爽快,他會把沙包想像成很多人,但是大多數時候,是一個看不清面孔的ACA軍官。
這是仇恨嗎?他不知道,他只是喜歡這樣。
一拳狠狠地將一百公斤的沙包打飛,男孩退了一步,伸出雙手扶住彈回來的沙包,重重地舒了一口氣,抬起了頭。
然後他就看到一個安全警衛站在十米外的地方,拿著一罐咖啡,看著自己。
表情和自己一樣錯愕。
「要喝嗎?」
兩人就這樣呆滯地看著對方足足三分鐘,然後,對面帶著戰術頭盔的警衛,發出了一聲女性特有的清亮的聲音。
***
「你不去舉報我嗎?」
「舉報你又不會有人給我加工資。」
帶著戰術頭盔的警衛姐姐從旁邊的自動販賣機裡拿出另一罐咖啡,而後坐到凌羽旁邊,聳了聳肩。
凌羽認真打量著這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她自始至終沒有摘下那頂覆蓋著她鼻子以上全部面孔的戰術頭盔,所以男孩只能隔著藍色的目鏡鏡片猜想她的樣貌。
「頭盔……不摘下來嗎?」糾結了一下,男孩還是發問。
「長得太醜了,摘下來怕嚇到你。」少女吐了吐舌頭,而後扣開易拉罐的拉環,「你會出現在這裡,還真是有點特別。」
「我差不多在這裡一個月了,從來沒人經過的。」凌羽搖搖頭,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反正大不了就是禁閉,敢出來就肯定有這個覺悟的。
「睡不著?」
「嗯。」
「我也是。」
「你的家人還在嗎?」警衛少女端著咖啡,卻一直沒有喝,只是看著被自動販賣機加熱的罐裝咖啡冒出的裊裊白煙,突然開口發問。
「都死了,一年前的海州爆炸案。」凌羽表情淡然,似乎說的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悲劇。
「抱歉。」警衛少女嘆了口氣,「不過大部分學員……都是差不多的身世呢。」
凌羽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喝著咖啡。
「可惜我太老了,基因也不合適。」少女露出一個苦笑,「我用四個假名做了四次基因檢定呢,可惜都不行。」
「你就那麼想變成超人嗎?」突然,凌羽他伸出手,握成拳頭,冷冷地開口。
「力量是工具,超人也是人,在堪薩斯長大,喜歡蝙蝠俠。」少女警衛抬起手,輕輕地敲了敲腦袋,複合材料製成的頭盔發出沉悶的響聲,「作為一個人類,對工具的追求大概不算錯吧,如果有一個目的的話。」
「目的?你也有想要報仇的對象嗎?」凌羽轉過頭,看著那片藍色的目鏡,他似乎能夠感受到,少女自然而溫婉的目光,正透過目鏡的阻隔,注視著自己。
「不,我只是想,保護一些人罷了。」少女警衛搖搖頭,裂開嘴笑了,「比如你這樣的孩子,不需要再到這個鋼鐵棺材裡來。」
「人類有什麼可保護的,」凌羽苦笑一下,搖了搖頭,「不管你為他們做了什麼,他們最終還是會拋棄你,比如有了更強的保護者,比如你失敗了哪怕一次。」
「以回報為目的的保護不叫保護,就像某個送披薩的大學生一樣,」警衛少女抬起頭,看著昏黃的頂棚燈光,「我只是單純的想要保護而已,既然有人可以以破壞世界為樂,為什麼我不能以保護世界為樂?」
***
凌羽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片昏黃色的燈光。
他做了一個夢,很長,也很真實,真實到那其實不是夢,而是真真切切的回憶。
他已經記不清楚自己有多久沒有夢到那次凌晨的偶遇了,一直以來,充斥著他的夢境的,只有,冰冷的海水,溫熱的血,和夾雜著無盡恐懼的絕望。
和那些在冰冷海水中掙紮著的夢境不同,即使他睜開眼的瞬間,圍繞在他周圍的,也只有那罐咖啡在他掌心時散發出的溫暖感覺。
就像那個從來沒有摘下頭盔,讓凌羽看到她的臉的少女的笑一樣,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隔的,給寒冷的男孩最真切的溫暖。
***
婕絲知道自己已經快要到極限了。
已經整整三天了,即使是對於一個機械系TF,沒有進食,不眠不休的戰鬥七十二個小時,也已經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了。
但是她依然沒有打算後退哪怕一步。
將所剩無幾的騎士裝撕成碎布,用臨時的繃帶勉強覆蓋一下滲出血液的傷口——醫療裝備什麼的早就用完了,現在少女騎士所剩的,就只有勉強燃燒著的動力爐,和決不後退的意志了。
勉強站起身——這個簡單的站立動作耗費了婕絲整整一分鐘的時間,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著面前滿地的怪物的屍體,和繼續向著自己衝過來的怪物,咬了咬牙。
「就算到此為止,我也不會後退一步的!」
彷彿是讓自己堅定了信念一樣,傷痕纍纍的少女騎士伸出右手,艱難地握住拳頭,看著衝著自己衝過來的第一頭怪獸,猛地揮拳。
但是卻什麼都沒有打到。
婕絲一愣,抬起頭,卻只看到一道黑色的閃電從自己身邊劃過,一擊膝撞頂在了第一隻怪物的下巴上,將它的腦袋直接向上撞成九十度翻折,一擊打斷了怪物的頸椎。
而這還不是結束,他一個側身,讓撲擊他的怪物撲空,而後飛起一腳,一個下劈砸在怪物的脊背上,直接將怪物翻折砸成了一個銳角。
下一個瞬間,黑色的身影徑直衝到最後一隻怪物的面前,在對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拳砸向了怪物的腦袋!
巨大的拳風甚至帶起了如同音爆一樣的激波,怪物的腦袋被砸進身體,而後整個身體都猛然的爆裂開來。
「呼……好厲害……比我想像得還厲害啊,這副身體……雖然可能會花點時間來適應……」
凌羽站在原地,活動了一下手腕,而後轉過頭,看著捷絲,露出了一個笑容。
「辛苦你了,接下來,交給我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5 00:06:07
第八十四章 居家生活
「……目前雙方的統計數字有很大的差異,同盟方面的統計數字,傷亡的ACA作戰人員大概在五萬人左右,平民傷亡不超過2000人,而ACA方面給出的數字,平民死傷超過了25萬,軍事人員死傷十萬以上,ACA已經封閉了米蘭地區拒絕任何媒體進入採訪,我們也沒有得到任何現場流出的平民傷亡的照片或者視頻……」
「華盛頓的抗議者依然在勝利紀念碑靜坐,除了『綠色未來』和『人類秩序聯盟』之外,相信ACA公佈的傷亡數據的右翼同情政治團體『地球合作組織』也加入了示威活動中,華盛頓方面正在調集警力進行干預……」
——《同盟時報》
***
「鐺——」
羅根·克雷格一臉怨念地將登山鎬敲進冰川裡,一邊轉過頭,看著在自己下方慢慢往上攀登的琳妮雅,然後嘆了口氣,再次揮出冰鎬。
「所以說總之她們倆沒事就好啦,我們現在不是也脫險了嗎?」
琳妮雅抬起頭,似乎看出了羅根的怨念,她苦笑了一下,無線電穿過阿爾卑斯山的寒風將聲音傳遞給了羅根。
「這事兒不算完成,看我不捏死那小子。」
羅根惡狠狠地將冰鎬插進雪山裡,彷彿那是凌羽的腦袋一樣洩憤著,「搞什麼嘛,跑回去了也不給我們打個招呼,害得我們還在這邊等他們那麼久。」
是的,自從那天從暗河裡跑出來之後,兩個TF就一直潛伏在混亂的米蘭地區,等待著凌羽和婕絲的消息,但是這兩個人就如同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沒有露面過,也沒有被ACA抓住或者幹掉,就像這兩個人根本就沒來過米蘭。
羅根和琳妮雅甚至百無聊賴地幫助同盟那邊的TF襲擊了一下帕維亞的補給基地,但是幸運女神顯然不會每一次都照顧著同盟,同盟的突擊隊和雙眼通紅準備復仇的ACATF突擊隊正面硬鋼,在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後,也只是對帕維亞基地造成了一定限度的破壞。
不過這群人的到來好歹給琳妮雅和羅根指明了一條離開這裡的路——跟隨突擊隊一起在混亂結束前翻過阿爾卑山,突擊隊的隊長雖然不認識羅根,不過現在羅根也算是小有名氣——至少明面上,是他帶隊和游擊隊合作破壞了諾瓦拉的反衛星設施,從而製造了這次空前的勝利。
不過羅根卻沒辦法太高興,韓飛在臨走前告訴了羅根自由軍發生的事情,而在接下來的幾天,自由軍不得不面對ACA的瘋狂報復,最終,失去了兩位得力的指揮官,而且損失慘重的自由軍倖存者,只能接受同盟的邀請,在TF幫助下翻過阿爾卑斯山,撤入瑞士境內。
這個結果讓琳妮雅和羅根都無比唏噓,不過韓飛最終沒有攻擊米蘭讓兩人對他都增加了不少好感。
於是就在韓飛踏上難民旅途,而羅根和琳妮雅還在糾結要不要和TF突擊隊一起走的時候,一封從47號上轉到渥太華陸軍一級司令部的楊成澤手中,再轉到海登堡的艾德里安將軍手裡,最後才發到TF突擊隊無線電上的電報讓羅根差點抓狂。
原來那小子早就跑了,現在正在47號上和騎士公主過著幸福的二人生活呢。
在詛咒了凌羽陽痿早洩終身不舉之後,羅根在琳妮雅無奈的目光中踏上了歸途。
「你也知道我們畢竟是在敵佔區,通訊不暢是正常的啦!」
琳妮雅呼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
「反正我要踹死他,他在家裡過沒羞沒臊的生活我們在這裡喝西北風,太不夠義氣了。」
「你再亂說話我就把冰鎬插進你屁股裡哦。」
琳妮雅用調笑的語氣表達了她對羅根對婕絲的評價表示的不滿,還示威似的揮舞了一下右手的冰鎬,在羅根的屁股上比劃了一下。
「……好吧,其實我沒有說婕絲壞話的意思。」
羅根從來不覺得在女人面前認慫有什麼問題,搖了搖頭,甩起冰鎬,繼續著自己的攀登。
***
「……其實,我認為這並不是一種背叛,我只是明白過來,我應該盡一個人類的義務,沒錯,我們都有被眼前利益所迷惑了的時候,有些時候我們會屈從於外界的壓力,為了生存而犯下難以饒恕的罪孽,幸運的是,我在最後的時刻意識到了這一點,我堅定不移的認為ACA的反人類體制絕對不是未來人類進化和發展的方向,和百年來讓人類承受深重磨難的任何一個恐怖組織一樣,ACA的本質依然是少部分人為了自己的貪念,私慾和權利而造就的一個反人類組織,不管用什麼樣的理念包裝,這都是不會改變的事實,我很幸運能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並且能夠有這樣的機會洗刷錯誤,和ACA不同,我們並沒有攻擊危若累卵的米蘭市,正好表明了我們拯救人類文明的決心,我們和那些儈子手是不同的。」
「……以上就是授勳儀式的錄像,稍後伊卡洛斯方面會舉辦記者招待會,國防部長,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和總統閣下將和耶利哥先生一起回答更多記者的提問。」
「同盟有線電視新聞網,同盟新聞局,於柏林發回的報導。」
「我不得不說,這大腿抱得真是好不要臉,」婕絲懶懶地躺在沙發上,拿著手中的遙控器關掉了電視,「不過他現在一定是ACA恨之入骨的角色,敢這麼冒出來作為戰爭英雄被宣傳,也是富貴險中求了。」
「其實安道爾是個很優秀的政客……」凌羽的聲音從廚房裡傳來,「這個時候就是在納投名狀了,而且,他欠了我們一個大人情也不是什麼壞事。」
「不知道她們兩個現在到哪裡了。」
婕絲沒有接上凌羽的話,只是隨口的嘟囔了一句。
地球的另一邊,47號海上都市已經褪去了濃重的冬意,雖然還是很冷,但是至少不是那種寒冬的感覺了。
電視裡現在整天播放的都是同盟在南阿爾卑斯戰區取得的巨大勝利,最關鍵的是那個圓滾滾的前米蘭城防司令,安道爾·耶利哥成為了棄暗投明的代表,一夜間變成了同盟的英雄,彷彿是因為他的英明指揮和常年潛伏才能為同盟贏得這麼大的一個勝利。
一同被表彰的還有自由軍,但是出來接受勛章的的確不是奇諾上校,而是老煙槍格林大叔,凌羽和婕絲也通過已經到了澳大利亞的韓飛知道了自由軍發生的事情,但是除了扼腕兩個人也確實做不了什麼。
「老闆,快餓死啦!!!」
關掉電視的婕絲百無聊賴地伸了一個懶腰,無所事事地左右看了看,她只穿著那件白色的緊身衣——當然是一件新的,在飛船上那件已經破的連回收垃圾的意義都沒了。
抬起手,抓過一個靠墊抱在懷裡,調整了幾下都覺得不舒服的少女索性一邊催促著午飯,一邊拿起手機,看到的卻只有滿眼的新聞裡耶利哥那張圓圓的臉。
「我們有句古話叫『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凌羽端著盤子從廚房走出來,一同拿出來的還有被戳了個洞的炒鍋和折斷了的炒勺,「何況我現在還沒辦法很好的控制身體。」
「嘖嘖,老闆你這是幸福的煩惱好嗎?我感覺飛船上面的醫療艙效果比方舟上面的還要好,要不是我已經沒辦法再接受改造了,我的實力也可以有個突飛猛進。」
婕絲從沙發上翻身,抱著靠墊平躺著看著凌羽,一邊嘲笑著他身在福中不知福。
「還需要習慣一段時間,但是還有很多練習要做。」
凌羽無奈地搖搖頭,掰開蒜頭的頂蓋,把破了的炒鍋和炒勺放進蒜頭的肚子裡,然後打開櫃子取出一個新的,轉身走進廚房。
「來,蒜頭乖,到姐姐這裡來,」婕絲躺在沙發上側身伸出雙手,看著小機器人閃爍著意味不明的燈光向自己爬來,「沒錯,老闆,你的實力進步比我想的要大得多,所以可能得好好的開發一下怎麼使用這個力量。」
TF的戰鬥並不是誰力量越大,速度越快就一定能取得勝利,如何使用自己的力量,如何分配體力,保持一個什麼樣的速度和節奏,都是很有講究的。
「好消息是,我的超頻能力還在,」過了一會兒,凌羽端著最後一盤紅燒肉走出廚房,「而且在飛船上試過了,音速攻擊不再是亞音速了,是真正能夠超過音速的攻擊,不過需要助跑來提速。」
「啊啊,吃飯吃飯,這幾天啃壓縮乾糧已經啃得我覺得了無生趣了!」
婕絲從沙發上彈起來,拍拍蒜頭的腦袋然後閃電一樣飛奔到了桌前,「力量的事情也急不來,我們慢慢規劃一下,我看看怎麼給你制定一個練習計劃。」
「畢竟是你把我塞進醫療艙的,怎麼說也要負責到底吧,而且,越快越好,不然我可沒鍋給你做飯了。」
凌羽直接將電飯鍋的內膽抽出來,將滿滿一鍋飯放在了婕絲的面前,輕輕一笑,「你的份,我說了管夠。」
「我要把保護老闆你三天消耗的熱量全都補回來!!!」
婕絲掃視了一下桌上的八涼八熱十六個菜,臉上蕩漾起瘋狂的表情。
「隨意。」
凌羽伸出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而後端起了自己的碗。
****
「唔,沒想到裡姆利亞上還有這種好地方。」
婕絲趴在欄杆上,眺望著遠處碧藍色的大海——凌羽一直很奇怪,婕絲身為一個島國居民,為什麼會對大海有這樣的執念,以至於隔著霧濛濛的玻璃罩子看到大海也能這麼開心。
「以前裡姆利亞曾經有一半的收入來自高污染的重工業。」凌羽同樣站在五層樓高的欄杆邊,扭過頭看著望著遠處一片蔚藍的婕絲,「當人們開始恢復陸地上的環境的時候,這些高污染的重工業就被搬上大海,裝進這個罩子裡。」
「其實我一開始也很奇怪,」婕絲轉過頭,微笑著看著凌羽,「為什麼明明是海上都市,個人空間大的令人髮指,每家每戶甚至都能有自己的小花園。」
「我剛來的時候不是這個樣子的。」凌羽搖搖頭,「大部分地方都是貧民窟和筒子樓,那些收入微薄的人靠在工廠裡出賣勞動力謀生,後來他們的工作被機器人搶了,同盟為了安撫他們給他們給了不少補償,並且在陸地上建立了很多住宅區以優惠的價格出售給他們,所以大部分人都搬離了這裡。」
「對於出生在裡姆利亞上的人來說,沒有什麼比能在堅實的大陸上擁有一個家更幸福的了,在那之後,裡姆利亞的地方政府開始把這裡打造成一個養老和休閒的城市,給那些想要遠離陸地的人,才有了今天的美景,」凌羽笑笑,繼續說「在圍城裡的人想出去,圍城外面的人想要進來。」
「我知道這本書,」婕絲輕輕搖搖頭,「這本書在我的讀書列表上的第一百二十四位上。」
「也就是那麼回事而已啦。」
凌羽輕輕一笑,轉過身,看著空曠的廠房和那些被特殊加固過的牆壁和緩衝裝置,「這裡是之前羅根訓練他手下的地方,我們只要不太放肆應該都不會弄倒這棟樓,偶爾我和羅根也會來這裡對練一下。」
「那我們就開始吧,」婕絲伸出手,活動了一下四肢,然後左眼一閃開啟空洞。
「先讓我看看,老闆你的真正實力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5 00:06:24
第八十五章 超載(上)
「……昨天,同盟特勤局攻擊了一個位於瑟堡的民用建築,據信,這裡被『團結之眼』作為間諜站已經有數年的歷史,這是這個月同盟特勤局展開的『清網』行動的又一大收穫,截止昨天,同盟已經在本次行動中抓獲了七百多人,其中至少200人已經被確定為與團結之眼有聯繫,分析專家認為,ACA團結之眼前高管安道爾·耶利哥和這次行動有密切關係……」
——《環球展望》
***
「這可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凌羽趴在牆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他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自己從凹陷出一個人形的高強度合金板中「摳」出來,揉了揉被撞的青紫的臉頰,「不過身體強度倒是提高了很多,要按照之前的身體強度這一下非得毀容不可。」
「……好吧,我應該讓你循序漸進的,」婕絲的左眼不斷有數據流淌下來,她的左手在機械的右臂顯示出的全息屏幕上跳動著,「你剛才的衝刺速度差不多接近0.5馬赫,也就是五百多公里時速,但是顯然,這種高強度的衝刺對你的身體造成了極大的負擔……你的生理指數有點不正常。」
「你看我累成狗應該就明白了吧,還什麼數據。」凌羽雙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還不是你讓我『用盡全力向你衝過去』。」
「唔,我確實低估了很多東西。」婕絲猶豫了一下,開口,事實上,她沒有告訴凌羽,這種恐怖的能力提升即使是騎士團的正牌醫療艙改造出來的TF也不可能達到。
你真是個怪物,老闆……
或者,真的是那個人。
「零點五馬赫就是……一分鐘八公里,秒速一百三十八米,真是個恐怖的數字。不過根據你身體數據的衰減來看,你最多只能維持這種全速衝刺5分鐘,也就是四十公里左右,你的身體將會在第五分十三秒開始癱瘓,五分十八秒會內臟衰竭死亡。」
「完全沒用,」凌羽攤手搖了搖頭,完全沒有因為婕絲報出的數據感到興奮,「我根本停不下來,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只能跑啊跑啊跑啊直到累死,這種極速意義何在?」
「控制確實是個大問題,不過這個問題我們稍後再說。」婕絲白皙的手指摩挲了一下下吧,略微思考,突然轉換了話題,「你是第二代TF吧。」
「是,為什麼問這個,」凌羽點點頭,所謂第二代TF就是12-15歲以後接受改造產生的TF,而第一代則是25歲以後接受改造的,現在活躍在戰場上的大部分都是第二代TF,而第三代TF據說從胚胎開始就接受改造了。
「確認一下,你沒有把那塊芯片挖出來吧。」婕絲說著,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後頸。
「沒有,還在,我可不想把自己的腦子燒了。」
凌羽聳肩,所謂「那塊芯片」,一般被稱作「防超載芯片」,在最初的試驗中,同盟和ACA都發現,因為山寨史前文明的技術,偶爾會過度開發TF的戰鬥能力,也就是說TF功率全開的時候,大腦會出現無法負荷的情況讓TF本身陷入昏迷或者癱瘓,因此都在這些TF的脊椎上端的位置加上了這樣的一個防超載芯片,但是很多TF往往會因為這個芯片限制了自己的發揮而拆除。
好在隨著技術的成熟,第三代的TF已經不會出現這種「超負荷運轉燒壞大腦」的情況了,所以這個芯片也就成了歷史。
「唔,你已經讓我吃驚很多次了,老闆,我以為你早把芯片挖掉了。」婕絲揉了揉太陽穴,「懂不懂就以亞音速出拳也就罷了,竟然連芯片都允許你這麼做,你的中樞神經是超張力鋼做的嗎?」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優點。」好容易喘過氣的凌羽灌了幾口能量飲料,將瓶子扔在地上,「接下來呢?」
「來打我。」
「哈?」
「嗯,用全力來打我,就是那招超音速攻擊。」婕絲抬手把右臂上的全息屏幕關掉,活動了一下右臂,而後向後退後一步,伸出右手。
「喂喂喂,你瘋了吧?」凌羽撓了撓頭,「你的傷還沒好吧?!」
「沒關係,我在空間站上看過你那一拳,我覺得我應該撐得住,」彷彿是證明了自己的態度,金屬鋼釘從捷絲的金屬靴中彈出,打入了地面,「全力攻擊好了。」
「呼……」凌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退幾步,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相信婕絲,畢竟這個丫頭雖然傻了點,但是不是那種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的角色。
「來了哦。」
出聲提醒之後,凌羽閉上了眼睛,瞬間發力,他腳下專門用來給TF對戰而強化過的合金板因為猛然蹬地而產生了輕微的扭曲,兩人之間數米的空間一閃而過,凌羽的右拳狠狠地撞擊在了婕絲的右手掌心!
婕絲腳下的金屬板瞬間彎曲,翻轉,少女沒有任何猶豫地斷開了右腳的金屬釘的連接,而後後退了一步,新的金屬釘在她的腳落地的瞬間就深深地刺入了腳下的合金板內,即便如此,金屬釘還是如同一把匕首一樣,在巨大的衝擊力下在合金板的地面上劃開了一個二十多公分的口子。
而不光是拳頭,凌羽的瞬間攻擊速度毫無意外的再次超越了音速,因此,不光是拳頭的重擊,凌羽清楚地看到自己攻擊方向前方一百二十度,大約十米的距離內,超音速造成的激波如同風刃一樣鋒利的切開了婕絲能夠抵擋小口徑武器的騎士服。
「怎麼樣,沒事吧。」
兩人就這樣維持著沉默大概有十多秒,但是,似乎被打中的人是凌羽一樣,先開口的反而是婕絲,她伸出手,輕輕抹了一下自己左臉被激波劃出的傷口,露出了關切的眼神。
「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凌羽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幫婕絲處理傷口,但是卻一個踉蹌,差點倒在地上。
「小心。」所以反倒是婕絲上前一步,一把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凌羽,「果然剛才一瞬間,你的身體的各項數值都進入了危險區域……但是令我在意的是,你的防超載芯片並沒有工作……也就是說,它覺得你的身體還沒有到極限?」
「有什麼用……」凌羽好容易把氣順勻,「還不是只是打得你退了一步。」
「噗,」婕絲愣了一下,突然捂嘴笑了出來,她彎下腰,將地上那根折斷的金屬釘一把拔出來,舉在凌羽的面前,「你可不要瞧不起這根鋼釘,它的材質就是著名的雷克雅未克合金,能夠承受十五噸的衝擊力,騎士團的低級騎士的動力盔甲就是用這東西打造的,現在被你一擊打斷了。」
「嘖嘖,真是奢侈,這種合金在黑市上也是有價無市吧。」凌羽噗嗤的一聲笑了起來,「我真想把你賣了,後半輩子就可以吃香喝辣了。」
「你可以先打贏我試試看。」婕絲依然掛著溫柔的笑容,不過見過她實力的人都明白這句話背後的份量,「不過放心,你現在的實力,如果能夠完美的掌握,單挑對付蛇眼這個級別的存在應該沒什麼問題了,而且和我相比,你會更快的幹掉他。」
「多謝照顧我脆弱的心靈。」凌羽苦笑著搖了搖頭,「可惜前提條件是能控制的好吧,否則一擊不中豈不是死定了。」
「所以我在幫你啊。」
一邊說著,婕絲的左眼一邊繼續開始刷過一道道數據,她在金屬右手的全息鍵盤上不斷地輸入和刪除數據,時而托著下巴考慮著什麼。
凌羽也不著急,把運動飲料一飲而盡的青年走到旁邊的金屬樁前,一點一點地測試著自己所能控制的最大力道。
「唔……有點麻煩……」
過了一會兒,婕絲突然有點糾結的開口,她抬起頭對上凌羽的目光,「雖然編寫控制程序容易,但是我忘了你的芯片是同盟的山寨型號,應該擔負不了這麼大的數據處理能力……」
「唔……」凌羽皺了皺眉頭,看著依然在思考的婕絲,沒有插話。
「對了,我有個點子。」婕絲突然抬起頭,「把手套脫了。」
「啊?哦……」凌羽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婕絲說的是他左手的手套,凌羽脫下手套,露出了黑色的紋路,不過卻皺起了眉頭,「不過你確定你瞭解這東西?」
「不,我完全不瞭解,所以可能會燒壞你的腦子。」
「喂喂喂!」
「開玩笑的啦,」婕絲俏皮地吐吐舌頭,而後抬起機械右手,握住凌羽左手的金屬紋路,左眼開始流淌數據,「從之前的表現來看,這東西一直有保護你的意識,所以應該不會把你搞成植物人。」
「呼……我發現自從遇到你我就一直遊走在生死邊緣,」凌羽嘆了口氣,聳了聳肩,而後看著被婕絲握住的左手,「沒反應?」
「好像是的……可能要你那邊配合一下。」
「怎麼配合?」
「試著激活看看,」婕絲略微思考了一下,「如果你平時的傳送是主觀可以控制的話,那它說不定可以理解你的神經電信號,或者腦電波,試試看用『接受信息』一類的關鍵詞指揮一下。」
「嗯。」
凌羽閉上眼睛,吸了一口氣,然後閉上眼睛,嘗試著去「感覺」手背上的那個紋路。
正如婕絲所料,手背上的紋路有了回應——和準備進行傳送時候那種熱烈而跳躍的感覺不同,現在凌羽感覺到的,是一種整齊的流動,就如同靜靜流淌的河流,又像在街道上整齊劃一的行走的士兵,凌羽沒有感覺到婕絲有什麼「信號」傳過來,不過他卻感覺到這個紋路似乎在複製擴大,圍繞著原來的那個傳送的紋路,一點一點的在自己的皮下肌肉中爬行著,擴大著。
突然,凌羽閉著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什麼東西——就像是直接投影在視網膜上一樣,幾個奇形怪狀的三角形字幕出現在了凌羽的眼前,他立即反應過來這是史前文明的文字,但是當他想要說什麼的時候,這些文字卻消失了。
緊接著,他感覺到一股熱流從左手滲出,順著胳膊流淌到了後頸的位置,隨即,他感覺後頸一陣劇痛,彷彿被烙鐵熨燙了一下。
「別動,還沒完。」
婕絲一把握住凌羽的手,凌羽愣了一下,隨即不敢再做動作,直愣愣的站在原地。
「好了,可以了。」
直到婕絲給出命令,凌羽才試探著睜開眼睛,他注意到婕絲似乎有點心事重重的樣子,不過這個表情在他睜開眼睛的瞬間隨即消失不見。
「所以,這是什麼情況。」凌羽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背上變得有點小的傳送紋路和沿著傳送紋路展開的三個新紋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後頸。
「它似乎不太喜歡你身上那個同盟的山寨貨,幫你把它燒掉了。」婕絲撇了撇嘴,顯然騎士團完全有從科技角度嘲笑同盟的資本。
「這東西的力量超出我的想像,我本來編寫了一個關於你速度的引導程序想要試試看,但是它舉一反三的不但對我的引導程序做出了恐怖的優化,而且還完成了對你的力量的引導程序……以及一個功能不明的程序。」
騎士少女略微沉默了一下,隨即開始進行詳細的解釋,她停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詞語。
「弄不好……這東西恐怕比我想的要可怕得多。」
「沒燒掉我的腦子就行。」凌羽到只是樂天的笑了笑,抬起手端詳了一下,「那就讓我看看,這是個什麼樣的引導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5 00:06:44
第八十六章 超載(下)
「……因此,ACA的公民們!我在此向你們保證,同盟的走狗將會為他們毫無人性的襲擊付出代價!我,克拉克·羅伯森在此向你們保證,我們英勇無畏的軍隊會對自詡文明,實則血腥殘暴的同盟展開暴風驟雨的反擊!我們在數條戰線上正在策劃大規模的進攻,團結之眼的精銳們也已經整裝待發,同胞們!同盟的襲擊並不是結束,我們的反擊才是開始,無論多麼艱苦困難,我們都將堅決的戰鬥到最後!願進化之光照耀全人類!!」
——ACA主席克拉克·羅伯森在米蘭事件追悼會上的演講
***
「果然,人說,失去了才懂得珍惜,這種令人懷念的感覺真是太棒了。」
凌羽站在已經搖搖欲墜的金屬樁前,興奮地用雙手不斷地練習著簡單的有效的搏擊動作,雖然青年只是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還不到三十個小時,但是對於將力量視作生命的TF來說,這方面的失而復得則是要遠比中了彩票更興奮。
「所以你現在已經恢復到了之前的水平?」這回輪到婕絲滿腹疑問了,按照她的設計,凌羽的實力應該會有很明顯的提升,但是看凌羽摧殘金屬樁的樣子看不出有什麼變化。
「那這個如何呢?」凌羽飛起一腳,直接將面前嚴重變形的金屬柱子一腳踹斷,半截廢金屬柱毫無徵兆地飛向婕絲,少女下意識抬手一擋,但因為準備不足而不得不後退一步才穩住身形。
「唔,比以前強多了,而且你出手似乎很隨意?」婕絲拍拍手,看著凌羽。
「我發現這三個紋路是三種狀態。」凌羽舒了一口氣,退後幾步放過了只剩下一半的合金柱,「具體原理我也不明白,但是當這個紋路亮起來的時候,我的整體力量會得到很大的提升,而速度和感知大概是之前不開超頻情況下的80%。」
凌羽說著,指了指三角形排列在手背上,最接近手指方向的小紋路。
「而這個是速度,道理相同,最後這個是感知。」
「我不明白,」婕絲搖搖頭,「速度的來源不應該是力量嗎?你對地面以極高的力量做功,那麼你就會擁有很高的動能啊。」
「問題在於反應。」凌羽搖搖頭,從旁邊的架子上拿過毛巾,輕輕地擦了下額頭上的汗水,「力量模式下我可以用爆發力提高速度,但是反應會跟不上,有限的反應會集中在對對方的感知和反應上,這樣才能保證力量攻擊能夠命中,但是如果速度超過一個水平,就會自動過渡到速度上,沒辦法在高速移動遊走攻擊的時候還保持極大的攻擊力量。」
「也就是說這兩個模式你可以自由切換咯?」
「平常的話,不需要切換,可以平滑過渡。」凌羽活動了一下左手手腕,而後將目光落在紋路上,「舉個例子,我可以保持對一個目標造成連續的力量型攻擊,然後擊倒他,再衝向另一個正在高速逃走的目標,大概90秒,我就可以完全從力量模式轉變為速度模式,達到大概0.3馬赫的追擊速度。」
「唔,90秒可能會失去一些機會……雖然平滑過渡確實可以保護使用者的身體……」婕絲對於這個能力表示了質疑,顯然這個能力存在嚴重的爆發力不足,而對於失去了超頻的凌羽來說,本身就存在巨大的爆發力短板。
「所以,我的思維可以強行干預這個過程。」凌羽攤開手,示意婕絲不用擔心,「我可以在瞬間將自己的力量和速度提高到一個極限,持續一段時間後,以巨大的身體疲勞為代價換取爆發力。」
「加強版的超頻。」
「並不止,如果之前那種利用腎上腺素強行提速的攻擊行為叫超頻的話……」凌羽仔細端詳了一下左手上的紋路,「那麼這個應該叫超載。」
「……你還真不怕燒壞你的腦子。」婕絲苦笑。
「我可以在接近零點五馬赫的衝刺中控制住自己的身體,也可以在打出十五噸的重拳後瞬間收回自己的動作而不產生太大的出招僵直,雖然時間很短,但是TF的戰鬥幾秒就可以決定勝負了。」
凌羽顯然心情大好,活動著關節,做著運動後的恢復動作。
「不過你還沒說那個感知……強化?」
婕絲思索了一會兒,點點頭,如果真的如凌羽所說,那確實這個強化雖然和自己設計的不太一樣,不過也確實大大提升了凌羽的能力。
「具體還有待測試,但是大體上還是在非快節奏戰鬥下對危險的感知吧。」凌羽搖搖頭,顯然對這個能力不是很滿意,「要是能在快節奏戰鬥的時候還能感知到對方的殺氣甚至是動作就太好了。」
「噗嗤——知足吧你。」看著滿臉貪得無厭的有點像小孩的凌羽,「就你現在的實力,已經比以前提升了不少了,想想在南非被蛇眼差點做成北京片鴨的傢伙……這才幾個月啊。」
「好啦,我知道啦。」凌羽深深吸了兩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他轉過頭,看著建築外一片金色的黃昏,「說到底,還是謝謝你吧,雖然我必須再次強調,自從你來了之後,我在生死之間遊走的次數,比過去幾十年加起來還多。」
「自由不是免費的,力量也是。」婕絲倒是一臉坦然的微笑著,「想想看第一次飄在太空中,你會覺得後悔嗎?」
「我的答案就是,永遠不要有下一次。」凌羽顯然機智地迴避了這個只有唯一答案的問題,「那麼,時間不早了,我們現在去吃晚飯如何?」
「隨你咯,」婕絲聳了聳肩,看著被凌羽音速攻擊劃得到處都是破口的騎士服,「不過我恐怕得先回家換個衣服。」
***
「叮咚——」
二十分鐘後,就在凌羽和婕絲剛剛走進房間的瞬間,蒜頭的揚聲器就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鈴聲,凌羽低下頭,藍色的圓筒式機器人滾到他腳邊,頭頂上的顯示器顯示了一個信封一樣的標記。
「唔……會有信件?你們還用這麼復古的方式通訊啊。」
婕絲一邊梳理著頭髮一邊走到旁邊,旁若無人的脫掉騎士服,從櫃子裡取出一件常服。
所謂信件就是字面意思——由紙張或者電子板組成的郵件,而不是電子郵件。
「我不知道,」凌羽搖搖頭,站起身,「知道這個地址的人還真不多,你先換,我出去看看。」
婕絲點點頭,凌羽轉身走回玄關處,打開門,打開掛在門邊上的郵筒,一封粉色的信件掉了出來。
「老闆……這是什麼……」
凌羽拿到信的瞬間,突然感覺到背後傳來一陣殺氣,他轉過身,看到婕絲的手保持著系鈕子的動作,雙眼直勾勾的盯著自己手中的粉紅色信封。
「哦,這個——」
「我看看!」
婕絲瞬間從凌羽手裡搶過了信封,動作快到讓凌羽確定他看到了殘影。
飛快的撕開信封,婕絲拿出信件,大聲的朗讀了起來。
「甜心,我這段時間要離開裡姆利亞,這是上次我們約會的房子鑰匙,手續我已經辦好了,它現在是你的了,不要太想我~我會想你,但不會太想你哦。
愛你的賽琳娜。」
「老闆,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呢?」婕絲小心的把信疊好,帶著莫名其妙的殺氣抬手揚了揚,彷彿那是什麼戰利品一樣。
「所以我說你,好好的聽人說話啊。」
凌羽長長地嘆了口氣,然後撿起地上的信封,反手一轉,展示在了婕絲的面前。
親愛的羅根·克雷格甜心收。
「原來是羅根的……」
婕絲臉上的詭異笑容和殺氣突然之間就如同暴露在陽光下的露水一樣消失不見,彷彿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一邊感嘆著還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凌羽卻明顯的從婕絲眼中看到一陣八卦失敗的遺憾。
女人啊。
凌羽搖搖頭,把信封反過來,一張紅色的鑰匙卡掉落出來,落在了凌羽的手心裡。
「帝國大街223號……」凌羽眉毛一挑,「這不是裡姆利亞的富人區嗎?」
「要不要我們吃完飯去研究一下。」婕絲探過頭,露出了一概如往的唯恐天下不亂的表情——其實凌羽真的很怕她露出這個表情。
「唔,不過好事也不能都讓羅根那小子一個人獨佔了。」
凌羽搖了搖頭,仔細分析了所有可能的危險性之後,凌羽覺得好像沒有什麼風險的樣子。
「我們吃完飯就收拾收拾東西準備搬家。」
「呃……會不會不太好?」婕絲倒是被凌羽給弄得愣了一下,她本來只是打算去看看房子,順帶找找有沒有什麼能夠八卦親愛的克雷格先生的素材,還沒想到直接搬家鵲巢鳩佔的地步。
「有什麼不太好,」凌羽將鑰匙卡熟練地放進自己的腰包裡,「反正這個房子也不是我的,保險公司已經給房主羅根賠了損失,但是也不見那個混小子來修,不管他。」
「原來老闆你還真有土匪的一面。」婕絲側過頭,露出一幅「我看錯你了」的表情,「實在是隱藏的太深了。」
「私自把騎士團倉庫裡面,從叉子到精密儀器一次性打包走一堆的人,沒有資格批評我。」
凌羽衝著婕絲翻了個白眼,到目前為止凌羽所有用的高級設備,從滑翔服到隱形眼鏡,全都是婕絲第一次『打包』的成果。
「我那叫有備無患,不然我被革職之後不就麻煩了。」
不過事主顯然沒有這種自覺,還在穿衣服的少女做了個鬼臉,掛著一幅「我聰明吧快表揚我」的表情。
女人啊。
凌羽搖頭。
「希望沒有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
「喲,韓飛,你回來啦!」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凌羽的身後傳來,他轉過身,正好看到背著一個破包的韓飛。
不過韓飛現在的動作卻有點尷尬,他舉著手,似乎想要給婕絲打招呼,卻又有點不知道這樣做是否顯得冒昧。
這小子,還是一點人際交往能力都沒有。
凌羽並沒有注意到自己誤會了什麼,而是開口化解了尷尬。
「喲,難民同學回來了,怎麼樣,遇到問題沒?」
「啊,我沒事,一切順利,」不過韓飛還是向凌羽投去感謝的眼神,「我脫身比羅根和琳妮雅要容易多了。」
「來得正好,我們正準備搬到大房子裡去哦。」
婕絲說著,衝著韓飛笑了笑,韓飛愣了一下,咳嗽了兩聲,轉向凌羽,「怎麼回事。」
「羅根的女朋友送了他一套房子,」凌羽掏出鑰匙卡揚了揚,壞壞的笑了,「共妻就算了,我要先實現共產主義。」
「……」韓飛自然是一臉無語,不過顯然他是不可能拒絕同樣興致勃勃的婕絲的,「好吧,等下我來幫忙。」
「對了,說起來,我還有件事。」就在側身把韓飛放進門的瞬間,凌羽突然想起了什麼,「你知道陸軍檔案館在哪裡嗎?」
「唔,最全的在伊卡洛斯上,怎麼?」
「我有些東西要找,有些……私事。」
一邊說著,青年一邊若有所思。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5 00:06:59
第八十七章 新居
「……數日前從米蘭戰區叛逃的ACA團結之眼高級軍官,安道爾·耶利哥位於里昂的公寓昨天遭到了襲擊,一枚火箭彈直接射入了他的家中,而他當時正在屋內用餐,同盟軍方配屬的TF化解了這次襲擊,很明顯的,安道爾·耶利哥已經成為ACA方面欲殺之而後快的角色,而耶利哥本人則是在當天晚上依然高調出席了一個新聞發佈會,這位來自團結之眼的叛逃軍官宣佈自己準備進軍政界,首先參與自己所在的里昂市的市長選舉,分析人士認為他的主要選票將來自同盟的左翼激進勢力……」
——《同盟時報》
***
「唔,你應該知道,陸軍檔案館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去的,」韓飛撇了撇嘴,「而且你要的肯定不是已公開檔案吧,那些東西都可以從網上公開數據庫裡調閱,你怎麼去查閱還沒解密的文件。」
「所以嘛」凌羽露出了一副陰險的笑容,伸手攀上了韓飛的肩膀,「能不能幫我去找一下李副局長呢?」
「你說安德森啊,我剛找過人家好嗎?」韓飛看著笑得如同看到了母雞的黃鼠狼一樣的好友,把凌羽的手從肩膀上拍掉,似乎已經習慣了一樣語氣平淡的給出了否定的回答,「再說特勤局又不屬於陸軍部管轄,安德森也沒辦法吧。」
「我記得特勤局是直屬於總統的哦,老闆。」婕絲站在玄關的試衣鏡面前,不斷地調整著衣服的一些細節。
「說起來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去陸軍檔案館?」韓飛將桶包放下,走到客廳的茶几上端起凌羽的保溫杯就灌了幾口,而後轉頭把茶葉吐進旁邊的垃圾桶,皺了皺眉頭,「這茶不新鮮了,給你說不要喝隔夜茶。」
「啊啊,是我忘了換新的了,不過老闆早上到現在都還沒喝,不好意思啦。」
婕絲一邊梳理著頭髮一邊遠遠地給韓飛道歉。
「啊啊沒關係,其實這種小問題對TF來說無所謂了。」
韓飛有些侷促的把手裡的杯子放回桌上,還多此一舉的擰緊了蓋子。
「算了,先搬家吧,等羅根和琳妮雅回來再說,」凌羽似乎是在沉思,所以沒有注意到韓飛和婕絲的小互動,不過他也得出了自己的結論,「總之我先去開車,韓飛你看著打包一些必要的東西就好,婕絲負責搬運。」
「讓女士負責搬運……不太好吧……」
韓飛倒是推了推眼鏡,質疑了凌羽的紳士風度。
「誰讓她是打工的。」
「哎哎老闆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你還有車啊。」
「那是羅根的。」
凌羽走出門,遠遠地丟下一句話。
「這就是傳說中的……」
「我的是我的,你的還是我的,從這個角度上講羅根還真是倒霉啊。」韓飛推著眼鏡搖了搖頭,一副悲天憫人的口氣,「自從這傢伙來到裡姆利亞之後,可憐的羅根從一介**大佬變成了一個跑腿的業務員了,都是拜凌羽所賜啊。」
「我總覺得我低估了這個親愛的老闆呢……」
婕絲在一天之內第二次感慨了自己對凌羽的認知是何等淺薄。
****
「所以,你們現在理解一個凱子的力量了吧。」
凌羽站在海景房的窗檯上,目送婕絲將實木的衣櫃扛起,挪到了一個她認為比較順眼的地方。
這間打開陽台門就能看到大海的房間當然是婕絲而不是凌羽的,當然,從法律上講,都是羅根的,不過凌羽知道婕絲是喜歡這種風景的,所以就自作主張把這間房子分配給了婕絲。
「不要說得這麼難聽啦老闆。」婕絲撓著頭尷尬的笑了笑,「雖然那輛車確實不錯。」
婕絲說的車就是一直在凌羽家地下車庫裡吃灰的「鴞鸚鵡」突擊車,雖然是聯邦軍方的標配越野車,但是羅根這輛可是最豪華的7型,而且還是加強防彈功能和採用了頂級內飾的要人專用型,完全是有價無市,而羅根自然是在和一個「內部人士」「共度良宵」後才拿到了這樣一輛車。
「嗯,和這個房子來歷差不多,那輛車。」
凌羽搖頭嘆了口氣,而後他口袋裡的手機就震動了起來。
「喂?」
「你個死人!!你死哪去了!!!」
聽筒裡巨大的咆哮聲讓凌羽下意識的把手伸到了一邊,不用開免提房間另一邊的婕絲也都完整的聽到了屬於羅根的咆哮。
「哦,我在你的新家裡啊。」
彷彿絲毫沒有感覺到羅根的憤怒,凌羽索性按下了免提,輕描淡寫的口氣讓婕絲一臉無語。
「新家?什麼新家?」
「那個『我會想你,但不會太想你』的賽琳娜家裡。」
「我暈,你個死人怎麼跑到那裡去了!」
「你親愛的紅顏知己把房子的鑰匙卡都寄過來了,」凌羽把手機甩手丟到床上,走到窗檯前伸了個懶腰,「誰讓你一直不修以前的房子。」
「不管那些,我和琳妮雅剛到機場,來接我!」
「自己過來,我忙著拯救世界呢。」
凌羽一邊這樣說,一邊走到婕絲的書桌邊,伸出手指輕輕地握住了桌子上的一隻毛絨小熊的手臂——那樣子真的無聊極了。
「我不知道地方啊!」
「這不是你和你紅顏知己的愛巢麼?」
「那麼多我哪知道是哪個啊!」
「噗——」站在一旁的婕絲終於笑了出來,她看到凌羽嘴角的壞笑,無奈地搖了搖頭,「琳妮雅在嗎?」
「我在我在!!婕絲小天使快來救我,我實在受不了這個噁心大叔了!」
「喂!你說誰是噁心大叔!」
顯然,羅根那邊開的也是免提,琳妮雅的聲音瞬間插了進來,委屈的音調就像是一個被怪蜀黍誘拐的小蘿莉。
「所以咯,老闆,看在琳妮雅你就破費一下啦。」
「所謂,顛倒眾生的往往是女人啊,一點不假。」凌羽轉身走到窗前,拿起手機按掉免提,用小學老師對淘氣男孩的語調開口,「我馬上就到,你乖乖的不要亂跑啊。」
不等羅根回音,凌羽就掛掉了電話,而後盯著手機想像著羅根氣急敗壞的樣子的詭異微笑表情著實把婕絲嚇得不輕。
「那我走了,你和韓飛收拾一下房子,等下接到你的小公主和拐賣販子我們就去吃飯。」
「克雷格先生真可憐……」
目送著凌羽走下三樓,婕絲已經實在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表情了。
不過,似乎歡樂的氣氛伴隨著凌羽的腳步一起離開了一樣,站在三樓樓梯前的少女環視了一下空曠的走道,走進自己的房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躺在了床上。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她閉上眼睛,想要在這張柔軟的床上好好梳理一下思路,但是柔軟的床鋪卻讓她始終無法沉下思緒——似乎躺在棉花上的少女有一種彷彿要被這張三米的柔軟大床吞噬的感覺。
自己該不會得戰場綜合症了吧,少女苦笑一下——她發現這個表情出現在自己臉上的時候越來越多了,不過大部分是幸福,少部分是尷尬。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思緒平靜下來,那些一直縈繞在她腦海裡的詞又再次浮現出來。
凌羽會不會是有可能改變一切的那個人,如果是,那自己到底該如何做?
騎士團內部的叛徒究竟是誰?會是對自己處處刁難的馬文嗎?又或者他只是一個棋子,真正的黑手還潛藏在文士團,甚至議會中?
查爾的襲擊會是哪裡呢?雖然查爾並沒有說要襲擊騎士團,但是自己絕對不能看著那麼多無辜民眾喪命而無動於衷啊。
但是,除了第一個問題,現在所有的線索都在米蘭中斷了,芯片被毀了,自己的一切行動都在團結之眼的計算中,對方肯定不會再犯下錯誤了。
要把叛徒的事情告訴議長……父親嗎?可是除了加強戒備父親也沒辦法做太多準備。
婕絲翻身側躺在床上,騎士公主有點煩躁,她輕輕的嘆了口氣。
因為其實她最不想面對的,就是第一個問題。
凌羽,一個普通的,有著典型東方中庸性格,卻拚命隱藏著自己熱血的大男孩,有些百無聊賴,但還沒有完全被圓滑的世界所吞沒,有一定要完成的使命,卻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
矛盾的環境造就了矛盾的性格,所以青年總是喜歡將這一切掩蓋下來強迫自己習慣一種與世無爭的生活,自己的出現雖然改變了這一切,但是如果自己離開呢,如果他真的是「那個人」,當一切坦白後他是否還能沿著這樣一條道路繼續肩負著自己的責任走下去?
無論如何,這個謎團遲早是要揭開的,但是越和那個青年接觸,她就越難下定決心——她突然開始質疑自己的勇氣,她一邊努力地說服自己時機還不成熟,一邊又不得不承認……從感情上講,她不希望這一份關係被破壞。
其實自己也不過是個凡人而已……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婕絲在心裡感慨了一句,當私慾和大義碰撞的時候,總是沒有那麼容易放棄私慾的。
「咚咚咚——」
「稍等。」
突然,婕絲的房門被人敲響了,她停止了思考,而後整理了一下因為躺在床上而有點凌亂的衣服和床單——到是不用去考慮敲門的人是誰,這個屋子裡的另一個人,只有韓飛而已。
「那個。」婕絲打開房門,韓飛多少有點侷促,不過還是開口,「希望沒有打擾到你。」
「沒有哦。」婕絲輕輕笑了笑,然後讓開身,示意韓飛進屋。
「嗯……那個,其實也沒什麼事情……」
韓飛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走進房間,不過只是站在那裡,看著婕絲,欲言又止的樣子。
「說起來,我有件事情,要謝謝你了,韓飛。」
婕絲沒有去看站在房間裡的韓飛,她能感覺到韓飛身上那種不自然,而這種時候去盯著他只會讓他更加緊張,善解人意的少女走到窗檯邊,望著遠處玻璃罩後面的大海,隨意地開口。
「謝謝我?」
韓飛倒是被少女的話弄愣了。
「雖然你沒有說細節,但是當時,在自由軍的控制室裡,能夠決定衛星攻擊目標的人……應該只有你吧。」
心思細膩的少女一語道破了韓飛沒有提及的細節,她轉過身,靠著窗檯,看著穿著一件白襯衫的韓飛,「謝謝你救了米蘭。」
「……如果是這件事的話……」似乎是因為打開了話題的緣故,韓飛瞬間顯得不那麼緊張了,「至少從結果來看,也並不是完全沒有起到作用。」
「我不想從結果去看。」婕絲轉頭重新看著窗外的蔚藍,「其實你心裡還是會有疑問的吧,為什麼不攻擊米蘭,不攻擊米蘭真的好嗎?」
「我承認。」韓飛點點頭,「無論如何我都必須承認這一點,傷害最大化的選擇是攻擊米蘭市。」
「那為什麼沒有這麼做呢?」婕絲並不是在質問,她臉上溫柔的笑容說明了一切。
「因為……我大概還不夠徹底理性吧。」尤其是想到可能會面對你……韓飛這樣想著,但是卻把後半句話埋在了心底。
「我一直相信,如果我們有選擇,我們必須盡最大限度去拯救和保護每個人。」
突然,在數秒鐘的沉默後,婕絲突然開口了。
「是不是很幼稚?」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5 00:07:14
第八十八章 牧羊人的道閘
「……昨天,ACA國防部長兼財政總監,文森特·巴爾克來到米蘭進行訪問,ACA米蘭市民自發走上街頭,抗議同盟對普通民眾使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巴爾克部長以及米蘭市長先後發表演說,當晚,數萬米蘭市民自發的聚集在米蘭大教堂廣場,數萬根蠟燭被點燃,每一根都像征著數個在同盟慘無人道的襲擊中逝去的生命,數萬人靜默的佇立在廣場上,為死去的無辜者進行哀悼,最後,參與哀悼的市民唱起了ACA的國歌,並且相擁而泣,相互勉勵……」
——《進化日報》
***
「我一直相信,如果我們有選擇,我們必須盡最大限度去拯救和保護每個人。」
突然,在數秒鐘的沉默後,婕絲突然開口了。
「是不是很幼稚?」
是,韓飛很想這樣說,但是他卻並沒有開口,而是轉移了話題。
「有些時候,有些人不值得去保護,或者說,殺死一些人,是為了保護另一些人。」
「我明白,所以我說了,最大限度,因此我也會殺人,而且我不會因為這件事懺悔。」婕絲點點頭,走到陽台上,伸出手,輕輕地握住金屬的護欄,「但是,無論如何,保護應該是我們的動機,而不是等結果出來後,用來給自己的開脫的資本。」
「你是說,米爾格倫實驗嗎?」韓飛吸了口氣,彷彿決定了什麼一樣,他邁開腳步走到婕絲的旁邊,和婕絲保持著半米的距離,伸出手抓住了面前的欄杆,「只要有一個理由,或者有一個能讓他們心理過得去的理由,人類就可以毫無顧忌的殺死自己的同胞,就像那些納粹集中營裡『服從命令』的士兵,或者你在南非看到的一樣。」
「或許是,或許不是。」婕絲輕輕地搖了搖頭,「米爾格倫實驗是權力服從實驗,而比起權力,良知要渺小得多。」
「不要告訴我,你想要保護的是『良知』」韓飛嘆了口氣,「站在人類的角度上看,良知是毫無意義的。因為良知的定義是可以被改寫的,不管是勝利者還是倖存者,總會有人去更改這個定義,而且人們確實熱衷於此。」
「那不重要,因為只是結果,而不是動機。」婕絲的聲音很輕,但是韓飛卻聽不出一絲動搖的意思。
「我可以……得到進一步的說明嗎?」韓飛皺眉。
「你為什麼選擇站在ACA的對立面?」
突然,婕絲毫無徵兆的開口,讓韓飛愣了一下。
「為什麼要站在ACA的對立面呢?這個問題對我們來說是個問題,但是對於米蘭的市民們來說,並不是,因為他們必須服從ACA,但是慢慢地,他們發現,只要服從,就可以活下去,或許這是最好的結果,而ACA也確實提供了必要的保護,維持社會穩定,確保治安,平抑物價——雖然,且不說壓榨,雖然有活體實驗和小規模屠殺這種事情的發生,但是人們總是會自覺地無視著一切,如同鴕鳥一樣的繼續活下去——只要大多數人還能活著的話。
另一方面,我們不得不承認,ACA統治區的犯罪率相對較低,高壓態勢下的社會勞動效率更高,科研領域,ACA在很多尖端技術上超過了同盟,因為他們可以不惜一切代價進行活體實驗,或者無視一切倫理道德……或許在他們看來,他們才保護著人類的文明不是嗎?」
「但是ACA的本質是不穩定的。」韓飛搖頭,「獨裁的風險是很大的,將一個社會的穩定寄託在一個人的意志上是可笑的,沒有了同盟,恐怕ACA馬上就會分裂,世界會持續動盪。」
「這不是重點,韓飛,」婕絲嘆了口氣,「這不是戰爭,或者說不是人類歷史上的任何一次戰爭,或許會有資源分配,政治地緣重建,種族生存等一系列傳統人類戰爭的問題……但是最根本的,這是一次進化方向的戰爭。」
「……」韓飛似乎明白了婕絲想要說什麼,他沒有開口,只是繼續等婕絲說下去。
「就當我是被騎士團洗腦了吧,但我認為這是對的,在技術爆炸的衝擊下,人類正站在自己命運的十字路口,獨裁固然是風險的,但是無數次歷史證明,在人類的危亡關頭,效率低下的民主政體必須做出一定程度的妥協,個體利益必須被犧牲才能夠讓人類渡過難關……所以這麼看,ACA豈不是最正確,最正義,最適合人類發展方向的選擇嗎?」
「這……」
韓飛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婕絲會說出這種話——簡直就是一個最瘋狂的ACA狂熱分子的宣言!
「你或許可以說,身為個體,我們每個人都不願意被犧牲,或者天賦人權自由平等這類的官話,但我有我自己的看法。」
「洗耳恭聽。」韓飛當然不會認為婕絲是一個ACA的狂熱簇擁,雖然知道這一切都是欲揚先抑,韓飛還是不自覺地握緊了面前的金屬桿,他是自然科學家,雖然對社會學和歷史都有所涉獵,但是顯然,婕絲要比他造詣更深。
「我們所要拯救的,並不是某一個人,某一群人,我們之所以拯救,並不是因為誰更可憐,誰更無助,甚至,我的拯救之道,也許並不是出自人道主義。」
婕絲閉上了眼睛,韓飛感覺到她的語氣中有些艱難,但是少女還是繼續說了下去。
「你說的沒錯,有的人可能不值得拯救,就像自由軍所保護的米蘭人民一樣;你也是對的,可能殺死一部分人可以拯救更多的人,比如攻擊米蘭或許會降低前線的同盟傷亡率……可能確實,破碎的家庭就是破碎的家庭,和他們是ACA還是同盟沒有關係……但是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們的保護,是在保護一種『可能性』。」
「可能性……」韓飛低聲重複了一下,他似乎在細細的咀嚼著這三個字。
「你應該知道,『真社會性』的問題吧。」
婕絲輕輕地吐出一句話,卻讓韓飛愣在了當場!
所謂真社會性(Eusociality),是一種昆蟲中的社會結構,用人類的話說,就是沒有任何人權,甚至連基本的生殖權力都被剝奪,新個體全部統一誕生,職責也被基因所限制,不存在自由的職業選擇,階層之間沒有任何流動性——典型的例子就是螞蟻,兵蟻,工蟻,蟻后,各司其職,只有在極端情況下才會有職能的轉變。
眼鏡青年似乎一瞬間就明白了婕絲想要說什麼,但不知道是過於驚訝還是禮貌,他沒有出聲,只是盯著少女的側臉,任由她繼續陳述著。
「只有2%的昆蟲是真社會性的,可是這些昆蟲的總質量佔據了全部昆蟲的70%。聽上去很美對嗎?」
「不……」韓飛整理著思路,他雖然明白了婕絲的意思,但是卻一下子不能很有條理的表達出來,所以繼續選擇了聆聽,只是最基本的表達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為什麼不呢,我們現在正握著名為黑科技的金蘋果,如果真的無視倫理道德,很快我們就會揭開基因的神秘面紗,那個時候,我們的科學家將擁有更大的大腦,而戰士則擁有無堅不摧的身體;專職母親一個月就可以完成懷孕到分娩;而醫護人員或許會是三頭六臂還能自動分泌止血膠質……」
「可是這樣的話……」韓飛輕輕苦笑了一下,其實他就是婕絲口中的大腦更大的科學家,作為少有的腦域變異TF,他在面對數理問題時的思維和分析能力比正常人明顯要強大。
「是啊,可是這樣的話,朗尼·巴雷特將只是一個普通的攝影師,詹姆斯·瓦特只是一個鐘錶學徒,阿蘭·圖靈可能被強迫成為一個蹩腳的文學家……你覺得萊昂納多·達芬奇到底應該算是發明家,藝術家還是科學家?」
「這就是……你所說的『可能性』……」韓飛輕輕地點頭,但是不知道這個動作只是習慣性的動作,還是承認婕絲的觀點。
「是的,或許這個計算比你要殘酷得多,但是我還是會毫不猶豫的在道閘問題上選擇將火車引向只有一個孩子的那條鐵軌上——或許在以往,我的選擇會反過來,但是我是樞密騎兵隊的首席騎士,樞密騎兵隊的職責,是在這樣一個緊要的關口,將人類引向相對似乎看起來更可靠的方向,而避免ACA最終將人類同化成一個真社會性群體。」
「因為……孩子更多的那邊……有更多的『可能性』麼?」韓飛嘆了口氣。
「更加年幼的,更多數量的,這是騎兵隊一直以來的思路,但是這並不是動機,而是結果,我們拯救孩子不是因為他們更無助,而是因為他們更有可能擁有推動人類未來的『可能性』;同理,即使知道大多數人是愚昧,易怒,破壞規則而感性的群體,我們依然會毫不猶豫的去拯救更多的人——並不是『將來可能拯救更多的人』而是『此時此刻馬上就能拯救到的人』,我們不會將希望寄託在未來,只會沿著自己的路堅定地走下去。」
「很有意思的理論,可能我和騎士團接觸不多吧,這個理論我還是頭一回聽說。」韓飛苦笑著搖了搖頭,他發現自己似乎沒辦法反駁面前這個少女——又或者,從情感上,他並不想反駁。
韓飛還是第一次發現自己是這麼感性的人,他還以為自己一直很理性呢。
「可惜,騎士團也不是很能接受這套理論呢。」婕絲微微一笑,但是臉上卻看不出失落,「但是你看,這樣的理論,並不是出自一個文士或者議員之口,而是一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戰士的嘴裡,這不正是人類社會的魅力所在嗎?」
「是啊,」韓飛突然笑了,「不過,你剛才說……相對,似乎,看起來更可靠的方向……這三個不確定性的形容詞……真是有點尷尬。」
「科學的意義就在於,他可以被質疑,被挑戰,被確切的事實改變,所以ACA不會用這三個詞。」婕絲同樣也笑了,她清晰地感覺到,對話的氣氛正在緩和。
「或許我們是錯的,或許ACA是對的,或許人類更需要真社會性……但是這些都無所謂了,我無法超越我所處的時代,」婕絲聳聳肩,輕鬆地看著韓飛,「但這不是我們停止不前的理由不是嗎?」
「確實不是,」韓飛也露出了輕鬆的笑容,「否則我們搞科研的早都該在科學院門前的歪脖子樹上吊死了。」
「所以說,有一位朋友給我說過,『我只是單純的想要保護而已,既然有人可以以破壞世界為樂,為什麼我不能以保護世界為樂』?」
突然,一個聲音從兩人身後傳來,兩人轉過頭,卻看到凌羽雙手抱在胸前靠在門邊,而琳妮雅和羅根則是坐在床上,一副看戲的樣子。
「這一點上,我覺得其實婕絲你不需要強裝理性嘛。」說話的人是凌羽,「想保護就去保護,什麼時候保護也成了一種罪惡了?」
「就是,別理那些中二少年,」琳妮雅伸出手,衝著婕絲豎起大拇指,「這才是我認識的小天使。」
「噗,老闆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婕絲轉過身,靠遮陽台的欄杆發問。
「從你開始說ACA的時候。」羅根抬手理了理頭髮,「還好回來得早,不然就錯過這麼精彩的演說了。」
「克雷格先生你又在取笑我了。」婕絲無奈的搖了搖頭。
抬起頭,不知不覺,少女才發現幾乎已經到了黃昏時分,陽光透過玻璃罩射進海上都市,給白色的房屋刷上一層溫暖的金黃色。
「走吧,去吃飯,這兩位可是啃了好幾天壓縮乾糧,就等著今天宰我一頓呢。」
凌羽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轉身向門口走去,路過的時候,還拍了拍羅根的肩膀。
「你會體會到一個飢餓而滿懷仇恨的TF的力量的。」羅根白了凌羽一眼,惡狠狠地說道。
「走吧,我們早就選好地方了,就等你們咯。」
琳妮雅蹦蹦跳跳的走上前,一把拉住了婕絲的手臂,把她拖出陽台。
落在最後的韓飛看著面前金色長髮少女的背影,愣了一下,隨後輕輕地勾起嘴角,跟上了眾人的腳步。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5 00:07:40
第八十九章 俄式迷彩
「……ACA官方調查團已經宣佈展開調查,這次調查主要針對半個月前米蘭事件中『團結之眼』中部分陸軍,甚至團結之眼官員瀆職的問題,調查將為期半個月,旨在處理瀆職官員以及加強陸軍與『團結之眼』方面的溝通,團結之眼主席馬歇爾·科洛納表示將會全力配合調查……」
——《進化日報》
***
「所以說,當時你們到底是怎麼逃出來的?」
人們通常用「時光飛逝」來形容日子過得很快,不過在凌羽看來,這個詞只能用來形容幸福而滿足的生活——對於這個有強大力量的TF但是卻不知道為何有著一副小市民價值觀的大齡未婚青年來說,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看一天上個世紀的小說或者2d電影簡直是不可多得的享受,尤其是現在的床是以前的兩倍還要大的時候。
不過,顯然這種持續了十多天的腐敗的日子已經沒辦法繼續進行下去了,雖然婕絲沒有做出催促,不過每天看到這個跑前跑後試圖找到一點線索的騎士公主,凌羽就覺得床沒那麼軟了。
而事實上,和婕絲一樣,這幾天,他也沒閒著。
終於,在三月七日的中午,眾人正在享受由琳妮雅和婕絲攜手帶來的冰島特色午飯的時候,凌羽決定找個話題把自己想說的東西引出來。
「說來話短。」羅根將嘴裡的食物嚥下去,而後優雅而熟練地用餐刀切開面前的肉排——凡是桌上有女人的時候克雷格先生都會用很莊重的歐式貴族禮儀進餐,這是婕絲為數不多欣賞這個花花公子的地方,不過凌羽可是見識過羅根對街邊美式傳統熱狗的吃相,絕對會讓可愛的騎士公主殿下三觀崩壞「你不會相信的。」
「說就對了。」
「嗯……總之琳妮雅可以證明我說的都是真的,」羅根將杯子裡的最後一點紅酒倒進嘴裡,而後轉身彎腰將杯子遞給蒜頭,從機器人的手臂裡接過一杯新的,「我們當時是死定了。」
「嗯……目測最少有幾百噸**在我們掉進去的那個隧道里,」琳妮雅把叉子放進嘴裡,而後開口,「當時我們的命就在一個按鈕上了。」
「大概是怕影響到上面吧,」凌羽思考了一下,做出推理,「赫麗斯沒有立即引爆。」
「問題在於,我們在陷坑裡找到了一張字條,」羅根皺了皺眉頭,似乎是到現在都還難以相信發生的事情,「字條上寫了起爆控制裝置的位置,就在我們上面五米處,一米厚的混凝土隔層裡。」
「然後我們就破壞了起爆裝置,衛星攻擊後建築結構崩塌,我們掉進了暗河裡游了出來。」琳妮雅的表情不太自然,似乎是不太想回想起下面發生的事情。
「……事情變得有些有趣了。」凌羽盯著羅根看了一會兒,確定對方沒有開玩笑後,苦笑了一下。
「你們能脫身我很高興,不過現在的問題似乎是……我們一點線索都沒了。」
婕絲也是滿臉愁容,抬手揉了揉右眼,嘆了口氣。
「你還念念不忘拯救世界呢?」羅根放下叉子,用餐巾擦了擦嘴,端起紅酒。
「總得做點什麼,」凌羽搖搖頭,端起旁邊的茶杯抿了一口,「我之前又聯繫了一下楊成澤將軍,但是他那邊也沒辦法插手,我們知道的就只有襲擊目標為B的同盟大城市,這樣沒法佈置防禦。」
「我們完全被針對了。」婕絲轉過頭看著凌羽,「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意外的,這麼大型的行動,又在南非出現了洩密的風險,那肯定要針對同盟可能的沿著這條線追查的力量佈置防禦,米蘭一開始就是一個陷阱的概率我們也考慮到了。」
「但是這樣其實不是反而坐實了ACA在策劃什麼不是嗎?」韓飛推了推眼鏡,扭過身子看著凌羽,「但是安德森那邊也沒有更進一步的消息,同盟這邊的芯片已經交給了摩根局長,摩根局長已經提交給了參聯會。」
「參謀長聯席會議……」羅根苦笑一下,嘆了口氣,「且不說著層層手續中有沒有人是ACA間諜,就算提交上去了,他們還要花時間來論證真假,然後很有可能當ACA開始屠殺了他們還掙紮在無盡的會議中。」
「倒也不是全部這樣,」難得的,琳妮雅居然站出來為同盟說起了好話,「問題是他們沒辦法證明這個芯片的重要性,根據我的經驗,大部分同盟官僚現在認為同盟在多數戰線上都有優勢,而且ACA的大部分TF都被同盟牽制在前線,無法對同盟腹地展開攻擊,在這種麻痺思想下,芯片可能根本得不到應有的重視。」
「所以到最後還是我們來拯救世界啊,雖然我喜歡看電影,但我對電影裡面的內容成真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還是這麼老套的豬隊友上司情節。」凌羽嘆了口氣,用筷子輕輕地敲擊著盤子,「我倒是寧可不去扮演什麼英雄。」
「不過,其實你並不是真的沒線索吧,」突然,婕絲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少女也放下筷子,一手托腮,饒有興致的看著自己的年輕老闆,「同盟檔案館是怎麼回事?什麼事情變得有趣了?」
「嗯……是這樣,只有一條可能算不上線索的線索,」凌羽思考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出來,「我在和赫麗斯交手的時候,注意到她的金屬靴……上面的迷彩。」
「迷彩?」韓飛雙手撐著下巴,他正好坐在凌羽的對面。
「對,這個事情讓我有點驚訝而印象深刻的是……這個迷彩不是現役ACA或者同盟的任何一種。」凌羽伸手從旁邊的凳子上拿起了他一直用來看小說的電子板,「我後來去查了一下,發現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這款迷彩,是一種五十多年前的俄羅斯陸軍的迷彩方案。」
「這也不奇怪吧,赫麗斯從名字上聽就應該有斯拉夫血統。」琳妮雅搖搖頭,「說不定她和韓飛一樣是一個歷史學家?」
「問題不在於這裡,」凌羽伸出手輕輕地敲了敲電子板,「這幾天我詢問了一些研究歷史的朋友,這個迷彩大多數歷史學家都不認識,直到最後,我一個朋友的爺爺,一個曾經在俄羅斯陸軍後勤機構服役的老人,告訴了我這款迷彩的出處。」
「這是俄羅斯陸軍在2053年的一款,未採用的冬季迷彩方案。」
眾人用沉默回應了凌羽——話已經昭然若揭,一般的人是絕對沒有可能知道這款迷彩的出處的,就算知道,也不可能把它畫在靴子上。
「這就有意思了,迷彩是設計出來的,而不是單純地色塊拼接和分割,如果你認為你沒有記錯,那就有意思了,除非赫麗斯手上有這款迷彩的詳細設計圖,否則根本不可能在靴子上塗上這款迷彩——凌羽,你確定這不是一個巧合。」
「我確定,」凌羽點點頭,他的感知在和赫麗斯戰鬥的時候已經比以前有了很大提高,雖然不如現在被醫療艙改造後,但是一個迷彩的設計特點還是能記住的,「赫麗斯的主要攻擊手段就是踢擊,我和這款靴子近距離接觸過幾次,我確定我的判斷,而且,我還從靴子上切下來了一點塗層,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凌羽滑動了一下電子板,把它轉換成了投影模式,琳妮雅和婕絲飛快地把盤子挪開,在桌子上讓出一個空間。
「這一小塊是粘在我匕首上的,倒不是我在戰鬥中有意這麼做,後來檢查匕首的時候在刀鞘裡發現的,只能說運氣不錯吧。」凌羽投影出一張照片。「前幾天我找了幾個朋友幫我化驗了一下這個塗層,得到了一個有意思的結論。」
「你的朋友還真多。」琳妮雅聳了聳肩,半開玩笑的開口。
「好吧,其實是蕾安娜大姐頭找到的人,」凌羽把話題糾正過來,「這就是問題所在,這款迷彩是一款隱形塗料。」
「隱形塗料很正常啊,現在同盟的動力盔甲上都有隱形塗料啊,」韓飛在這方面是最有發言權的,「不過地面單位的偵測手段太多了,隱形塗料和光學迷彩都不算是特別的有效,只能說聊勝於無。」
「如果這是差不多二十年前技術的隱形塗料呢?」凌羽搖搖頭,將一份化驗單展示出來,韓飛立即從配方看出了問題。
「且不說,赫麗斯穿著一雙五十年前俄羅斯陸軍的未採用迷彩方案是一件多奇怪的事情,這份塗料就已經可以證明這個靴子存在的問題——身為南美分部的指揮官,赫麗斯怎麼會用這樣一雙已經有點過時的靴子作為自己的武器?而且,只有腿部有隱形塗料有什麼用?」
「你說武器?」琳妮雅托著下巴,打斷了凌羽,「我記得報告上說赫麗斯是一個感知系TF。」
「她是一個雙系TF。」婕絲點了點頭,算是給沒有目睹凌羽和赫麗斯交手的剩下三人做出了一個解釋,「這雙靴子就是她的武器。」
「這件事情……我需要上報給騎士團,」琳妮雅皺了皺眉頭,而後從婕絲那裡得到了一個認同的眼神,「不過也難怪,似乎之前一直沒有人和赫麗斯持續交手過,她的威名也只是體現在『數位公主』上……凌羽,你有更詳細的資料麼?」
「沒有具體的視頻數據,口述資料已經給婕絲了,她可以去處理,」凌羽轉過頭,看著羅根,「我給同盟這邊也準備了一份,你拿去吧。」
「好。」羅根點頭。
「言歸正傳,其實我一直在考慮,問題的突破口,很可能就是這雙靴子。」凌羽言歸正傳,做出了總結,「此外,根據我個人的觀察,這款助力靴和同盟現役的動力裝甲的腳部相比,優勢並不大,按照常理分析,赫麗斯這種人物用上超越同盟標準裝備20年的裝備都沒有問題,我聽說同盟的一些技術試驗部隊的裝備已經超過了這個水平……這又是一個不自然的地方。」
「你不是還總是用2125年服役的老手槍?」羅根笑著開了個玩笑,「或許人家喜歡呢?」
「不過,這確實是不合常理的地方,是值得研究一下的。」韓飛顯然對羅根的笑話沒有什麼興趣,用嚴肅的目光瞪了羅根一眼,「反正現在也沒什麼別的線索吧。」
「可是這些情報從哪裡能得到呢?又從哪裡入手呢?你有好的想法嗎?」琳妮雅撓了撓頭,露出為難的表情,「你又不可能去查ACA的檔案。」
「我考慮從迷彩入手。」凌羽用認真的目光回應了韓飛,「我聽那位告訴我迷彩出處的老人說,當時的迷彩是設計了幾個方案去篩選的,知情的人比較多,所以只能找到當時的材料文件再進行排除,同盟曾經統一過加盟國的軍事檔案,那麼這個應該屬於陸軍檔案館的範疇吧。」
「嗯,這些東西應該在陸軍檔案館裡,雖然不是什麼要緊的機密文件,但是根據百年解封的慣例,應該還屬於加密內容。」韓飛給出了肯定的回答,「你打算怎麼辦。」
「沒辦法,就卡在這裡了。」凌羽搖搖頭,「我問過楊成澤將軍了,我如果要上伊卡洛斯,需要總統親自頒發的許可,且不說有沒有可能,等拿到許可,至少得幾個月了。」
「說到這個……我想到一件事。」羅根突然插了一句,他右手握著團成一團的餐巾,「我印象中,如果是同盟成立前的檔案,應該是有實體檔案的吧,這些佔地方的紙質檔案應該不會全都存放在伊卡洛斯吧。」
「好像……確實有這麼個地方!」
眾人沉默了數秒,韓飛突然打破了僵局。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5 00:08:02
第九十章 上個時代的記憶
「……是節約還是浪費?近日,有部分軍事評論家在網上的言論得到了大批網民的支持,這些言論的主要內容是,同盟對於各個加盟國原有的軍事基地處理不當,導致了大量的浪費,雖然同盟軍方後勤部門發言人表示這些基地沒有全部維持的必要,但是分析人士指出很多基地具有天然的地理優勢,應該予以啟用,一個例子就是位於北美科羅拉多夏延山的原北美防空司令部所在地……」
——《同盟週末》
***
「伊卡洛斯危機」是一場爆發於2152年秋天的危機——危機的內容倒是很簡單,同盟空間科學院發現一個超級巨大的足以讓地球寸草不生的金屬圓筒正在撞向地球。
事實是,這段圓筒是接收到了「方舟」的命令飛向地球的——2152年夏天,方舟被發現,當時被同盟運往了格陵蘭島,並且處於嚴密監視下。
但是「伊卡洛斯危機」分散了同盟的精力,就在同盟處理人類危機的時候,ACA——當然當時還不叫這個名字——趁虛而入攻擊了格陵蘭島,同盟被迫撤往冰島——這就是著名的「冬季北極戰爭」。
分析家馬後砲的觀點來看,ACA雖然沒能掌握「伊卡洛斯」的控制權,但是卻在「冬季北極戰爭」中得到了大量「方舟」上搭載的資料,沒有能讓同盟形成技術上的壟斷,某些方面,甚至還有了超越同盟的技術。
不過,不可否認的是,得到了伊卡洛斯的同盟也得到了最安全的保障——所有最核心的政府機關,軍事機構,科研設施,情報資料,全部都被不厭其煩地搬遷到了這個巨大的空間站上。
一天後,北美,科羅拉多州,夏延山(CheyenneMountain),原北美防空司令部,現在是前同盟檔案分管中心。
當然,這個「前同盟」指的是「同盟成立前」的意思。
「放行!!」
背著步槍挺胸抬頭的衛兵將手中的證件草草核對了一下,轉身對身後的崗亭揮了揮手,顯然對這份工作只保有面子上的尊敬而已。
雖然已經進入了春天,但是周圍的山上還是只有星星點點的綠色,坐在助手席上的凌羽探出頭,掃視了一下面前的大門,顯然鐵絲網連電都沒通。
一百年前,這是整個北美大陸上最戒備森嚴的地方,從冷戰時期到二十一世紀中葉,他就是整個北美天空防禦的千里眼和順風耳,直到第二次美國內戰,屬於政府軍的防空司令部一開戰就遭到了石油軍的飽和打擊,此後再也沒有得到修繕,現在擔負著防空警戒任務的,是設立在達科他州俾斯麥的「同盟聯合防空司令部」,後來,則是直接交給了「伊卡洛斯」。
因此,夏延山司令部在很長一段時間充當著戰爭博物館和核戰掩體博物館的作用,後來,同盟成立後,決定在這裡建立檔案分管中心,也算是對那些延綿在夏延山下的核戰掩體進行一個再利用。
這裡雖然還是名義上的軍事基地,但是實際價值可能還比不上隔壁彼得森空軍基地的一個戰備倉庫。
畢竟,這已經是上個時代的遺留產物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就是韓飛的「好辦法」——利用儲存在這裡的數以千萬記的同盟主要加盟國合併前的紙質檔案資料,其中大多數已經過了五十年,凌羽在基地內見到了好幾個巨大的焚化爐,而這些穿著同盟作訓服的大兵們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大把大把的焚燒已經過期的檔案,這個基地內大部分的資料都已經錄入了伊卡洛斯的主電腦,但是還有很多是沒有用,也沒有錄入的。
來到這裡後才知道這些的凌羽甚至有點感謝韓飛的點子了——迷彩的廢棄方案這種東西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在伊卡洛斯的主電腦上佔有哪怕一個字節的東西,而自己如果來晚一點說不定就被徹底焚化了。
「前俄羅斯聯邦政府軍的檔案的話,在C區。」
看守的衛兵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一下凌羽,不過特勤局總是會帶一些奇奇怪怪的人來翻閱這些毫無意義的檔案,所以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直接給出了凌羽所要的檔案的方向。
凌羽衝著安德森派來的特勤局特工點點頭,穿著黑色西裝的中年特工熟練地爬上基地提供的電瓶車,載著凌羽穿行在以前作為核戰碉堡的隧道內,隔著墨鏡凌羽看不到他的表情,不過黑衣人似乎是特勤局的標準裝束,那個摩根局長會不會也是老電影迷呢。
「到了。」就在凌羽胡思亂想的時候,黑衣人突然冷冷地丟下一句台詞,然後將車一個漂移停在了一個庫房的門口,凌羽愣了一下,點點頭走下車。
「我在這裡等你。」
黑衣人丟下一句話後凌羽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再次點點頭,轉身給庫房門口的士兵出示了證件——事實上這次,士兵根本看都沒看就給他打開了倉庫門。
「如果我入伍是為了看守這種地方,那恐怕我也沒心情履行職責。」
凌羽苦笑著推開了庫房門,大約兩個籃球場那麼大的庫房裡,堆積著一排排四米高的檔案架。
「早知道這樣……就拉婕絲他們來幫忙了。」
再次自言自語了一下的凌羽嘆了口氣,然後推過一旁的呂型梯,開始了「徜徉書海」的工作。
***
「怎麼樣,有找到自己需要的東西嗎?」
顯然,在這成千上萬的案卷中找到想要的東西難度絕對不亞於大海撈針,尤其是絕大部分文件都是用俄語寫的,雖然凌羽有準確率高達90%的智能翻譯掃瞄筆,但是剩下10%的錯誤也足以讓幾乎不懂俄語的他無比抓狂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凌羽這個TF都已經開始視力模糊頭疼欲裂,準備去吃個飯休息一下然後去兵營借張床的時候,一個不算太熟悉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凌羽轉過頭,一個帶著墨鏡的黑衣人華裔男子正微笑的看著自己。
這個人有點眼熟。
「你是……」
凌羽合上手中的卷宗,把翻譯筆插進夾克衫的口袋裡,禮貌地伸出右手。
「安德森·李,我們在南非見過一面,通過量子通訊裝置。」
「哦哦!」凌羽一下就回憶了起來,這個人是韓飛的好朋友,據說是他還在潛艇上服役的時候韓飛的一個實驗型發明救了他和潛艇上所有人一命的關係——自然,今天凌羽能站在這裡也是虧了安德森的特權。
「怎麼樣,找到自己需要的東西嗎?」安德森看著若有所思的凌羽,重複了一遍問題。
「沒有頭緒,」凌羽聳了聳肩,「不過這是唯一的線索,我想作為特勤局的副局長,你應該明白吧。」
「我明白。」安德森摘掉墨鏡,露出和凌羽一樣的黑色瞳孔,「這是我的人用生命換來的情報,可惜我卻不能為他奮戰。」
「體系有些時候也會是助力,」凌羽沉默了一下,迎上了安德森真誠的目光,「比如如果你不是特勤局副局長,我就沒有來到這裡的機會。」
「其實你應該早點告訴我你的判斷,」安德森下意識地把眼鏡腿放進嘴裡咬著,他思考了一下,彷彿決定了什麼一樣開口,「你就不用在這裡翻這些垃圾了。」
「什麼意思?」凌羽抬起頭。
「看看這個。」安德森從旁邊的另一個黑衣人手裡接過一個檔案袋,遞給了凌羽,而後對身後的警衛開口,「你們都出去吧,設置好隔音干擾器,不要讓任何人打擾我和凌羽先生。」
「這是……俄聯邦特種裝備部的檔案!」凌羽目送著黑衣人走出房間,才低下頭看著自己手中的檔案,不過瞬間就被上面的雙頭鷹徽章給鎮住了。
「我加了一個條子,你看看是不是你看到的那個迷彩方案。」安德森露出了淺淺的微笑,咬著墨鏡腿繼續說。
「這個……472號設計方案……就是這個!!!」凌羽愣了一下,抬起頭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似乎先知先覺的安德森,而後低下頭,看到了設計者的名字,「伊萬·安德列維奇·伊萬諾夫……沒有軍銜?」
凌羽翻閱了這麼多的資料,知道特種裝備部是軍制機構,如果是特種裝備部的研究員,應該有對應的軍銜才對。
「這個人的檔案,我放在文件夾的最後了。」安德森適時地給出了答案。
「伊萬·安德列維奇·伊萬諾夫,俄羅斯聯邦科學院2147-2151年度首席生命科學院士,2151年因為煤氣爆炸和妻子一起在公寓中身亡。」
凌羽一邊唸著,一邊皺起了眉頭。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伊萬諾夫並沒有死,他是參與了一個俄聯邦國家安全局,軍事情報局和中央情報局主導的一個秘密計劃。」
「可惜計劃的內容已經丟失了,估計應該是被銷毀了吧。」安德森將眼鏡腿從嘴裡取出,嘆了一口氣,不過卻很快提供了另一條線索,「不過,這個方案還有清華大學的機械工程學博士,和麻省理工大學的生物化學,以及英國皇家科學院神經生物學院士等一系列頂尖科學家……」
「生命科學……機械工程……生物化學……神經生物學……」
「你是說他們的研究和人類的進化……和TF有關?!」
凌羽突然明白了安德森的潛台詞,有些興奮地提高了音調,「難道說,赫麗斯身上的謎團和這個實驗有關?!」
「這我就不知道了,這也是我來找你的原因。」安德森盯著凌羽的瞳孔,緩慢地陳述,「實驗室,在布宜諾斯艾利斯的某個地方。」
「布宜諾斯艾利斯……嗎?」
凌羽剛剛舒展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布宜諾斯艾利斯,曾經的阿根廷首都,南美洲最繁忙的港口和最繁華的城市之一。
現在卻是一片廢墟。
「怎麼,擔心是個陷阱?」安德森突然苦笑一下,打破了房間內的沉默,「我明白你不把你的推測告訴我是有你的理由的,同盟現在這個樣子,我們也有心無力,所以有些時候,也許需要一些『體制外』的解決手法。」
「也不算吧……」看著明顯誤會了自己沉默意圖的安德森,凌羽只能禮貌地笑笑,「無論如何,非常感謝你的幫助,再說,陷阱我們已經去過一次了,再去一次也沒關係。」
「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熱情了,」安德森打趣的拍了拍凌羽的肩膀,「不要一千萬了?」
「能給點還是給點吧,我好歹算是接受了政府的僱傭呢。」凌羽搖了搖頭,半開玩笑的道,「再說你知道我的錢去了哪裡。」
「好吧,這件事就交給我。」安德森倒是顯得無所謂的樣子,大概是用的是特勤局的經費而不是他自己掏腰包的緣故吧。
「說起來,你堂堂副局長怎麼會到這兒來,」凌羽合上文件夾,夾在腋下,「別說是專門為我來的,我不信。」
「也確實是有這個原因……」安德森沒有停頓,給出了解釋,「我上任之後也對這個神秘的計劃很有興趣,所以自己調查了一下,韓飛一說出你的推斷我馬上就聯想到了。」
「不過,更重要的是,我要去卡納維拉爾角,同盟正在伊卡洛斯上召開緊急會議,我在彼得森空軍基地轉機,順便過來看看你。」
「你不是在佛羅里達度假麼,為什麼在這裡轉機。」
「我假期的最後幾天在阿拉斯加釣魚來著。」
「有錢人的幸福生活啊,」凌羽哀嘆一下,苦笑著搖了搖頭。
「對了,還有一個你一定感興趣的內容。」
安德森故作神秘地把身體向著凌羽傾了傾。
「可靠消息,ACA已經就米蘭事件召開了對赫麗斯·伊萬諾夫娜·伊萬諾娃的審查會。」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5 00:08:21
第一卷 神明的謊言,第四節,玫瑰花蕾
米蘭之行毫無收穫,唯一的線索只剩下ACA的少將女孩赫麗斯,再一次回到南美洲的凌羽會在這座廢墟中的城市裡遇到什麼呢?
第九十一章 審查會
「……先軍政治,簡單來說就是一個國家的政治行為,奉行『軍事優先』的政策,軍事建設和發展,對外作戰和對內控制高於一切其他政治活動的一種政策。顯然,aca奉行的就是先軍政治,在aca的內閣會議上,一般情況下,除了軍事方面的人員之外,只有財政總監以及農業與勞工部長有資格出戲最高級別的內閣會議,這種政治結構,實質上和軍政府沒有區別……」
——堅果殼科普文章:《為什麼說aca是軍政府?》
***
「以上就是赫麗斯?伊萬諾娃少將關於米蘭事件的報告,諸位還有什麼問題嗎?」
昏暗的封閉會議室裡,一個低沉的男聲打破了幾乎令空氣凝結的寂靜,自從小女孩站上報告台後,這種寂靜就一直持續著。
「沒有了,解散,少將。」
一個蒼老的聲音伴隨著漸漸被調亮的燈光從赫麗斯正對面的半圓形桌子的中央傳出,少有的穿上了一身特別定製的aca將官服的赫麗斯抬起右手,向著半圓形會議桌的方向敬了一個軍禮,而後轉身,黑色的馬靴踩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消失在了門外。
「那麼,現在開始進行閉門討論吧。」
坐在中央的克拉克?羅伯森轉過頭,對坐在他左邊主持會議的中年男人提出了建議,這位主持會議的中年男人是學會副會長,國務卿,內務部長兼文官派系的首腦——奧馬思?泰勒,因為這次審查會議是針對軍方,或者說團結之眼的高官的,所以自然是由文官派系的首腦發起和主持。學會的七名會員中,除了地位超然的學會會長克拉克?羅伯森之外,軍方和文官各佔了一半。然而這其中又分為更細的派系——武官派系,也就是軍方的三個人。分別是副會長查爾?皮埃爾上將,三軍總參謀長,「團結之眼」的顧問;反卡特爾壟斷學會特別戰術與情報控制機構「團結之眼」主席馬歇爾?科洛納上將以及陸軍總司令蘭伯特?泰勒,也就是奧馬思?泰勒的表兄。而文官派系裡,除了奧馬思?泰勒之外,還有國防部長,財政總監,文森特?巴爾克;以及農業與勞工部部長。好好先生保羅?柯克。
複雜的事情還在後頭,除了文武派系的矛盾外,由於查爾?皮埃爾總是傾向於「團結之眼」,因此也就使得軍方陣營中也有「黨衛軍」和「國民軍」的派系之分,加上陸軍司令又是內務部長的表兄,國防部長又和軍務系統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因此這六個人怎麼劃分派系都很常見,所謂政治家的基本素質就是利益第一,臉皮不要,因此各種翻臉不認人的戲碼也經常上演。
比如年初預算分配的時候,奧馬思?泰勒和蘭伯特?泰勒這對表兄弟就差點抄槍決鬥。
此外。由於獨裁統治和先軍政治,商務部,教育部。司法部這種部門是沒有資格在七人學會裡得到席位的,至於警察系統,馬歇爾?科洛納順帶還兼任著一個警察總長,但是相比團結之眼的力量,這個職位就比較不值一提了。
「蘭伯特司令,談談你的看法吧。」
奧馬思?泰勒毫無懸念地把皮球踢給了自己的表兄——既然損失最大的是你們陸軍,那自然是會哭的孩子有奶吃,你兄長我發起召開這個會議已經擺明了給你撐腰了,就別怕對面那兩個凶神惡煞的黑皮狗了。
「我認為。這次我們在米蘭的損失,必須完全由赫麗斯?伊萬諾娃少將負責!」蘭伯特?泰勒心神領會地接下了皮球。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轉過頭看了看坐在自己左邊盯著天花板的馬歇爾。以及馬歇爾左邊玩圓珠筆的查爾,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具體的細節我就不再贅述了,我只希望強調一件事,我們當時負責和她進行聯絡的將軍苦苦哀求她立即調動被集中起來的後方tf進行支援,但是她拒絕了好幾次,雖然最後還是派出了援兵,但是卻浪費了寶貴的時間,可以說如果沒有她的存在,那麼諾瓦拉基地就會有最少六個人的tf小隊進行防禦,而且就近的幾個基地的tf也會在二十分鐘內到達,我可以說,這次失敗根本就不該發生!」
「馬歇爾,你怎麼看?」克拉克?羅伯森聽完了蘭伯特的敘述,沒有任何表情,「赫麗斯是奉你的命令才去的米蘭,而且使用的也是你的手令。」
「是這樣,會長先生,」馬歇爾坦然地點點頭,「我的命令在報告中寫得很清楚,我派她去的原因是因為,我們有證據表明,有人發現了我們的『燭蠟』計劃,她是去處理那些尾隨著線索前去的tf的。」
「你是說,不是同盟?」克拉克議長敏銳的捕捉到了馬歇爾的話語的一個細節。
「是這樣,根據團結之眼的情報,我們在同盟內部的合作夥伴已經處理了南非分部洩密的問題,但是這不排除有個別同盟情報官員用自己的手段進行追查,這次襲擊的人是僱傭tf,以及騎士團組成的混合小隊,我們確信他們就是在繼續追查『燭蠟』的那批人,而且很可能受僱於同盟。」
「但是伊萬諾娃少將帶著集中來的四十個tf,外加精心準備的陷阱,也沒能除掉這四個傢伙,對吧。」感覺到自己需要再加一把力的內務部長奧馬思冷冷一笑,「所以其實你的目的也沒有達到。」
「不能這麼說,泰勒閣下,畢竟其中的12個後來被調走了。」當然不能放任自己的同伴被文官吊打,查爾把圓珠筆放在桌上,開口做出了對馬歇爾的聲援,「而且,根據我們的情報,對方的突擊隊中有號稱『同代人裡』最優秀的機械系tf,前樞密騎兵隊首席騎士兼近衛騎兵隊隊長婕絲?美諾。以及實力相差不大的『劍鞘騎士』琳妮雅?佩特森,而事實是,我們的陷阱被這幾個人直接打破。完全是力量的碾壓。」
查爾說的當然不是事實,也明顯避重就輕。不過也算是不讓馬歇爾孤軍奮戰了。
「但是,科洛納上將,」蘭伯特露出一個和他弟弟神似的冷笑,「你們團結之眼就是負責情報工作的,我先不問這兩個**騎士是怎麼潛入米蘭地區的,但是你們早就知道要對付的是這兩個棘手的敵人,那為什麼不進行針對性的準備?」
蘭伯特選擇性地無視了查爾,而是將矛頭指向了和自己位置差不多的馬歇爾。繼續連珠炮一般的攻擊,「你們團結之眼先是廢了我們的陸軍情報部,而後又要收歸所有的tf的管轄權,我們陸軍都讓你們滿意了,但是我們讓出管轄權是為了人類進化的大業,而不是讓你們在關鍵時候派人去我們的後方搗亂!」
「情報工作出現的失誤,我不會迴避,而且我承認我給伊萬諾娃少將的命令太過嚴厲,以至於她認為這是不能變通的。」馬歇爾退了一步,顯然今天他和查爾就是來被吊打的。畢竟捅了這麼大的簍子,馬歇爾又是因為查爾的請求才把赫麗斯派出去,並且下了死命令的——當然馬歇爾自然不是政治低能把查爾丟出來背鍋。反正自己現在越慘,查爾欠自己的人情就越大。
頭疼的是這件事情怎麼處理才不會讓自己損失太大。
「會長,我建議重新考慮關於團結之眼對tf的指揮權限的問題。」果然,奧馬思出招了,這種建議當然需要文官領袖來提出,蘭伯特提出就有些僭越了,「我認為,尤其是在戰區,陸軍的前線指揮官比遠道而來的團結之眼幹部更能準確地判斷局勢。也更能夠明白哪些任務更為重要。」
「嗯……」
克拉克?羅伯森發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哼聲,而就在這之前的幾毫秒內。一直裝作漫不經心地玩弄著圓珠筆的查爾?皮埃爾通過他身為超級tf的特有感知能力,捕捉到會長露出了一絲不快。
陸軍想和團結之眼搶禁衛軍的權限。還是太嫩了。
不過,這顯然是泰勒兄弟的漫天要價,接下來就要看自己怎麼坐地還錢了。
「我認為這樣不妥,泰勒閣下,」查爾沒考慮多久就沉聲開口,「我認為,tf必須由團結之眼來管理,我有一個非常充分的理由。」
「大家都知道,需要為這次事件負責的人,除了伊萬諾娃少將,還有一個人,那就是團結之眼意大利分局的局長,米蘭城防軍總司令,安道爾?耶利哥,如果沒有他的胡亂調動,我們的大部分部隊都可以在衛星攻擊到來前進入掩體,保守估計傷亡會減少75%。當然,我知道這個人是團結之眼的人,但是他身上揭示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普通人是無法管理tf的。」
「我可以理解為這是在蔑視我們這些普通人嗎?高貴的,查爾?皮埃爾閣下。」
蘭伯特覺得自己應該跳出來當槍使的時候是絕對不會含糊的。
「蘭伯特?泰勒上將,這不是蔑視不蔑視的事情,這是客觀存在的事實。」
查爾很有禮貌地衝著一臉慍色的蘭伯特笑了笑,而後繼續自己的陳述,「安道爾?耶利哥是一個很有才能的人,事實上我們從他叛逃的過程就可以看出來——雖然結果對我們來說並不算好,但是我們不能否認這些客觀存在的事實。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人,在團結之眼裡也只會被邊緣化,蘭伯特將軍也是行伍出身,應該也明白老兵都是以個人力量作為服從的最佳砝碼,如果不建立起較為穩固的金字塔力量體系,tf們很有可能軍心不穩,而且,我相信這也是羅伯森議長閣下建立團結之眼的初衷。」
「關於奧馬思你的建議,這個我會酌情考慮的,」終於,一直在沉默的羅伯森會長開口了,當然房間裡還有另外兩個一直沒出聲的國防部長和農業與勞工部長,不過討論這種軍事問題的時候兩個人總是會不自覺地結盟成為「好好先生組」,充當讓會議室顯得不那麼空曠的人肉佈景。
「但是,」都說峰迴路轉是領導說話的藝術,羅伯森會長顯然也是深諳此道,「畢竟移交權限這是一個非常複雜的過程,我們需要更多的研究和數據才能確定哪一種方案更好,這個問題,你可以在明年年初的部長級大會上提出來,我會好好考慮的。」
春天都還沒完全到來,開出明年的空頭支票顯然就是給奧馬思一個答覆:別想動我的蛋糕。
「這樣吧,」突然,查爾開口了,畢竟他已經從會長那裡得了便宜,必須主動退一步以示友好,否則太不利於「學會內部的團結」了。
如果所謂的團結真正存在過的話。
「我們會拿出一個方案來,對這次事情進行處理,此外,在和前線指揮官的協調上,我們也會拿出一個具體的參照標準和方案,以進一步明確責任和權限,無論如何,我們保證給陸軍方面一個完美的交代,您看如何。」
「嗯,這個就作為明天的議題吧,中午查爾你和馬歇爾去研究一個大綱,」羅伯森會長點點頭,「畢竟,大家的目的都是共同的,願進化之光照耀全人類。」
「願進化之光照耀全人類!」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5 00:08:40
第九十二章 達拉斯的亡靈
「……同盟第二科學院,社會科學分院院長發表的這篇文章在網上掀起了軒然大波,這份報告認為aca已經分裂成了兩個明顯不能相容的派系,而團結之眼主導的『進化派』顯然要比曾經的達拉斯石油協會主導的『保守派』要危險的多。這一觀點立即遭到了大多數同盟社會學領域人士的批駁,左翼激進團體領導人表示『這種錯誤是愚蠢的』,『人類文明最大的威脅依然是困擾了人類數百年的亡靈』……」
——《地球在線網》
***
「真受不了,這些達拉斯的亡靈。」
馬歇爾?科洛納彈掉手中的煙灰,趴在二樓陽台上的他注視著外面金屬色的風景——議會樓裡是不允許吸煙的,但是馬歇爾這種級別的人趴在陽台上的話,倒也不會有憲兵來說什麼。
「我收到一份報告,吸煙對tf是有害的,」查爾端著一杯白蘭地,緩緩地走進陽台,「雖然大概要一百年左右才會顯現出來,但是確實是有害的。」
「上次你還給我說tf的壽命其實達不到14o歲,你們這些科學的東西,我是一點都不感興趣。」馬歇爾搖搖頭,將煙頭按滅在金屬的欄杆上,而後將煙蒂丟進垃圾桶,抬手撣了撣靴子上的煙灰,「所以現在我們差不多知道對面的底線了。」
「赫麗斯肯定是保不住的,這點我希望你理解。」查爾點點頭,「這種事情必須要有一個替罪羊,本來那個安道爾?耶利哥是個最好的選擇,誰知道他跑到對面當英雄去了。」
「沒辦法,這種事情。我明白。」馬歇爾點點頭,「赫麗斯是新人,沒有嫡系。平常也不善於交際,這種人除了我。估計都不會有第二個人來給她說話。」
「其實我早說過,你把她放在南美洲的位置上會害了她。」查爾搖搖頭,但是卻沒露出太多惋惜的表情,「南美洲一直是那些亡靈最在乎的地方,這也是為什麼會長會讓你去幫他爭奪這個區域的原因。」
是的,南美洲,以巴西和智利為核心的區域,是那個影子組織最大的資本。
所謂影子組織。也就是馬歇爾口中的「達拉斯的亡靈」,據說最早在二戰的時候就建立了,那時候,身為「自由燈塔」的美國的石油大亨在一個社交能力出色的猶太人的幫助下,建立了這個組織,事實上,在反法西斯的過程當中,這個組織有極大的貢獻——對日石油禁運據說就是他們的手筆。
這個組織有很多名字,他們第一次被世人所知的,就是那個在第二次美國內戰中被反覆提到的「達拉斯石油協會」。
在能源危機的衝擊下。這些以石化燃料起家的擁有可以與超級大國相媲美實力的公司結成的同盟,心照不宣地扼殺了國家點火計劃和新型電動機,蓄電池的開發。直接導致了能源危機的爆發。
理由很簡單,能夠讓這些商人們保持自己不敗之地的,早已不是石油,而是壟斷。
第二次美國內戰之後,被逐出已經千瘡百孔的北美**的石油協會就在美國政府的幫助下在南美洲建立起了據點——美國政府,或者說,大部分人類認清這個組織的真面目的時間,都稍微的晚了點。
打著幫助第三世界國家旗號的石油協會利用自己上百年來積澱下來的恐怖勢力,以及能源危機浪潮下各國政府的不信任。如同寄生蟲一樣在南美洲生根發芽,直到再也沒有任何一個國家可以單獨撼動它的存在。
再然後。就有了同盟和aca。
「要我說,會長還是不夠堅決。如果要拿下來南美洲,我直接去不就好了。」馬歇爾無奈地搖搖頭,「現在我只是一個名義上的南美部長,而赫麗斯則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南美分部『指揮官』,我給你說過吧,我對政治遊戲興趣不大。」
「我們當年是依靠這些達拉斯的亡靈才成功取得了半壁江山的,不要小看他們,」查爾把手中的白蘭地放在面前的欄杆上,「至少我們還需要依賴他們一段時間。」
「我明白。」馬歇爾點點頭,摘掉大簷帽,揉了揉自己的頭髮,「其實我也看出對面的底線了,那就是搞掉赫麗斯,然後我承諾不再向南美洲的團結之眼分部空降高級人員,還要我們默許他們在南美進行的收買活動……總之就是削弱團結之眼在南美洲的存在,這次的事情對他們來說是天上掉下來的機會,他們肯定不會放過的。」
「但是這也意味著,他們並不明白自己的底線在哪裡,我們可以把這個底線降得很低。」查爾微微一笑,「放心吧,你把赫麗斯丟出去,剩下的事情我來協調,這些亡靈不會囂張太久了。」
「可惜,我總覺得她還是個孩子,和我兒子一樣,」馬歇爾苦笑一下,搖搖頭,端起查爾放在欄杆上的白蘭地一飲而盡,「當時我把她挖出來的時候,可是對她寄予厚望的。」
「小孩子就應該回到小孩子呆的地方,而不是去當什麼『分部指揮官』。」查爾抬手拍了拍馬歇爾的肩膀,反手拿過了空杯。「反正只是一招閒棋而已。」
「放心,搭檔這麼多年,你知道我不是感情用事的人。」馬歇爾扣上軍帽,吐出一口帶著酒味的空氣,「那我走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查爾突然叫住馬歇爾,四下張望了一下,而後俯身到他耳旁,「會長的意思是讓你策劃一場針對歐洲大城市的攻擊,這樣可以挽回一些面子和士氣。」
「『燭蠟行動』迫在眉睫,現在又要攻擊歐洲城市?」馬歇爾皺起了眉頭,「不太妥當吧。」
「這也是擺脫那個小騎士和那個送快遞的最好方法,」查爾搖搖頭,不同意馬歇爾的觀點——凌羽的存在是馬歇爾和查爾絕對不會忽視的。尤其是凌羽事實上才是米蘭行動眾人翻盤的關鍵,但是在馬歇爾的要求下,這一點被赫麗斯在報告中隱瞞了——畢竟雖然凌羽在快遞業界小有名氣。但是始終還是不上檯面,不過。他已經引起了陽台上兩個人的關注。
「讓他們覺得我們已經完成了『燭蠟』行動,這是最好的方法,也不會引起騎士團那邊的反彈,我們在騎士團的人可是明確說了,如果婕絲死掉,那騎士團絕對會和同盟結盟。」
「還好我沒殺掉她,」馬歇爾打趣地開口,「我明白了。這件事情交給我,我親自去,保證萬無一失。」
「辛苦你了。」
查爾將杯子交到左手,敬了個軍禮,而後目送回禮的馬歇爾消失在了陽台門口。
而他的臉上,一直帶著玩味的笑容。
***
「不能安排一架專機嗎?」
兩天後,aca潛艇首都「尼普頓」頂層航空港。
任修有些無奈地看著面前坐在桌子後面有些愛理不理的空軍上尉,努力讓自己保持著語氣的平靜。
赫麗斯已經被暫時解除了職務,這是意料中的事情,不過任修多少還是顯得有些洩氣。不過年輕的少校還是寬慰著自己的蘿莉上司——畢竟這麼多年也沒好好休假過了,就當是在家休息了。
然而就在兩人準備坐飛機前往聖保羅基地的時候,卻被空軍的接待軍官告知一週內飛往聖保羅的飛機都只有貨機。而所有的要人專機都已經被預定。
這個笑話簡直就像是「今天空軍不上班」一樣搞笑——以及充滿了明顯的散發著刁難氣息的惡意。
「我們沒有接到命令,長官,很抱歉。」
空軍上尉說著抱歉的話,但是卻顯得很漫不經心,彷彿完全不在乎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少校,而這位少校的背後還站著一個少將。
「我認為一位團結之眼的少將擁有這個權利,我會聯繫你的上司進行交涉的。」任修眉頭緊鎖,還在做著最後的努力。
「職責所在,長官。請便。」
上尉搖搖頭,完全不把任修的威脅放在眼裡。甚至還伸出手,向著值班軍官的辦公室的方向指了一下。
算了。
任修還想說什麼。穿著少將軍裝的赫麗斯就輕輕地扯了扯他的衣角,給他的隱形眼鏡裡這樣留言道。
貨機就貨機吧,沒有關係的。
「好的,長官。」
無奈地轉身點了點頭,任修也沒有對面前的空軍軍官多說什麼,瞪了對方一眼後就拿過桌上的一張申報表填寫了起來——照理說,赫麗斯的級別是不需要這道手續的,但是任修還是主動做了,以免對方再找什麼茬。
顯然,不僅僅是議會裡的風波,整個軍方都把這件事情當做了對團結之眼全面展開輿論攻擊的最好機會,在陸軍將領的授意下,一直被團結之眼壓著的空軍和海軍也跟著陸軍開始給團結之眼找一些不大不小的茬——當然,他們還沒有瘋狂到完全無視團結之眼超然的等級制度。
但是對於赫麗斯這個處在風暴中心,又被免去了實權的少將來說,難免就會做的過分一點了。
「這樣就沒問題了吧,長官!」
掛著少校軍銜的任修刻意地咬牙對面前這個上尉強調了「長官」這兩個字,似乎感覺到對方就要拔槍衝上來的威壓,少尉這次沒有耽擱,飛快地在電腦上處理了一下手續。
「四號停機坪,下一班運輸機四十分鐘後離港,目的地聖保羅。」
上尉不帶語氣的按動按鈕,任修轉身,跟在赫麗斯的身後走過了金屬的旋轉門,而就在赫麗斯和那個空軍上尉的電腦擦肩而過的瞬間,任修注意到幾個登機者的信息和班次閃爍了一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想想看你在飛機場被人搞錯登機口甚至是航班號的感覺吧。
誰說這個小蘿莉不在乎?明明是瑕疵必報好嗎?任修無奈地苦笑了一下,不過卻一點都沒有同情這個還不知道自己倒霉命運的空軍上尉的感覺。
穿過走廊和通往甲板的電梯,巨大的潛艇尼普頓正漂浮在南冰洋的水面上,南半球的秋天和海上的大風讓任修將手中的披風披在了赫麗斯的身上,肩膀上將星被遮住的女孩伸出手,緩慢地拉緊和系好披風的帶子,因為沒有了巨大的動力靴,因此披風的後擺拖在了地上,不過女孩卻沒有在意,徑直朝著自己即將搭乘的貨機走去。
「長官,到了聖保羅之後,你想要去哪裡休假呢?」
身為任修,自然是不能說免職這件事情的,因此一律用休假代替了。
我想回家。
四個莫名其妙的字出現在任修的眼前,但是任修卻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對於面前這個12歲的,所謂的「家」就只有一個地方。
那是一片,曾經叫做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廢墟。
「明白。」
跟著赫麗斯攀上運輸機陡峭的舷梯,任修點了點頭算是給出了回答,不過顯然,莫名其妙的,在這個點頭的動作中,似乎有另一層更為深刻的意思。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5 21:57:13
第九十三章 非典型性休假(上)
「樞密騎兵隊文士長,馬文.格雷格決定出訪伊卡洛斯,並且將訪問華盛頓,渥太華等北美主要城市,這次訪問被認為是對同盟進行秘密訪問的回應,一直有傳聞表示,一個月前同盟的高級官員曾經前往冰島,對騎兵隊進行了秘密訪問,這次沒有預兆的回訪被認為是這一傳言最有力的證據,在昨天的新聞發佈會上,當被問及騎兵隊這樣做對aca的影響是,新聞發言人安東尼奧?塞爾維特表示『騎兵隊做什麼,不需要請示aca'……」
——《同盟時報》
***
「我要回趟家,老闆,一起吧。」
就在赫麗斯準備回家的時候,凌羽的房間門被婕絲推開了。
此時的凌羽正坐在沙發前仔細的研究著投影在牆上的世界地圖,尋找著去布宜諾斯艾利斯的路徑。
這一次顯然不會有上一次去巴西那麼寫意了,畢竟自己一行人已經算是在南美洲「臭名昭著」,而從同盟前往南美洲的唯一合法落腳點就是里約。雖然作為開放城市里約的控制沒有米蘭那麼嚴格,但是從那邊進入實在是太冒險了,再說目的又不是里約本身。
陸地不行,海上就更別提了,整個拉普拉塔灣(riodelaplata。拉普拉塔河出海口)都是aca海軍的游泳池,潛入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似乎唯一的辦法就剩下了一路殺進去,但是從哪兒殺進去呢?再說這種調查任務可不是一進一出。而是可能要在那邊停留好幾天。
而婕絲推開門的時候,正好是凌羽一籌莫展的時候。不過似乎兩個人都沒有意識到,每當這個時候,婕絲總是會幫助凌羽解決他的問題。
「回家?為什麼?我不會被那個文士長關起來嗎?」
凌羽抬起手關掉了投影儀,走到桌前端起水杯,他只穿著黑色的短袖衫,並不誇張但是充滿了爆發力的肌肉被黑色的線條勾勒出來。
「馬文閣下去回訪伊卡洛斯了,之後還會出訪一下同盟幾個主要城市,大概要兩個多月才會回來。」婕絲自然地走到凌羽的床邊。跳上凌羽的床坐下——凌羽的床大概有一米五左右的高度,完全是個人習慣。
「不馬上去布宜諾斯艾利斯沒關係嗎?」凌羽把水杯放下,迎上了晃著雙腳的少女笑嘻嘻的目光,「這可是我們僅剩的線索了。」
「嘻嘻,難道老闆你有辦法把我們送到那兒嗎?」婕絲似乎心情很好,笑著伸出手,戳了戳窗邊的粉紅色風鈴——這個倒不是凌羽的品位,搬進來就有,凌羽又懶得拆而已。
「老實交代有什麼鬼點子。」凌羽繞了半圈走到床邊,「放開那個風鈴。叮叮噹噹好吵。」
「不能發出響聲的風鈴就失去一半存在的意義了啊!」婕絲撇撇嘴抱怨了一句,「老闆你知道布宜諾斯艾利斯其實是一個自治市吧。」
「但和aca統治也沒什麼區別吧。」凌羽抬手將依然在搖晃的風鈴抓住讓它安靜下來,「傀儡政權什麼的。」
「但是老闆你一定不知道。布宜諾斯艾利斯市每年7o%的糧食要靠同盟和騎士團的人道主義救援吧。」婕絲伸了個懶腰,從床上竄了下來。
「這個事情我有聽說過。」凌羽搖搖頭,嘆了口氣,「冷酷點說,騎士團也就罷了,同盟自己還有那麼多人喂不飽,卻要把糧食拿去給aca統治區的難民……人道主義,最大的人道主義就是用這些糧食喂飽同盟的士兵,然後把aca從地球上連根拔起。」
「不過說起來。我倒是蠻奇怪的,」在婕絲開口前。凌羽又轉過頭追加了一句,「和南非不一樣。布宜諾斯艾利斯可是aca的後花園,再說只是炸平而已,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一個爛攤子,aca能把港口和機場修復,卻不理會市區?」
「大概是內部派系鬥爭吧,這個具體的我可能知道的還不如網上的鍵盤政治家多。」婕絲聳聳肩,毫不在意自己釋放了一個群體嘲諷,「但是無論如何,同盟已經接下了這個黑鍋,就得背到底。」
「正義真是一種可憐的東西,果然和正義做夥伴不適合我,」凌羽雙手撐在窗檯上,虛情假意地感慨了一下,其實是暗自慶幸自己沒加入同盟軍方,「言歸正傳,去布宜諾斯艾利斯和回家有什麼關係。」
「前年開始,騎士團接手了全部人道主義物資的輸送工作,並且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建設了一個前進基地,」婕絲如同好奇寶寶一樣從凌羽的書架上抽出一張藍光dvd,「而這個月15日……就是例行的輸送日子。」
「你是說我們可以混在護送隊伍裡?」凌羽瞬間明白了婕絲的意思,但是轉過頭看到婕絲正拿著那盤雷霆救兵的正版碟盒準備打開的時候,凌羽瞬間就不淡定了。
「不要隨便動別人的東西。」凌羽沖上前,從婕絲身後伸手叼過dvd盒子,把它放回書架,「這張盤現在值八萬通用幣呢。」
「我不知道你還玩古董,」婕絲吐了吐舌頭,不過又竄到凌羽的書桌前探身圍觀,「不過你還找得到播放器嗎?」
「我一直在找能用的dvd機,不過我有一個萬用光驅,能讀藍光碟,」凌羽嘆了口氣,顯然是對這個事實不太滿意。「不過用碟看太奢侈了,我都是看數位板的,淘碟只是收藏。」
「完~全~明~白~」婕絲輕輕吹了一口氣。然後伸手拿起凌羽書桌上的一本版的《獵殺紅色十月號》,「所以還是紙質產品會比較好。永遠都能被人閱讀,電子產品還是太不靠譜了。」
「說到保存,上次被那四個蠢貨襲擊的時候我可是損失慘重,雖然最寶貴的東西我都有藏起來,但是損失還是超過了一百萬。」凌羽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不過婕絲好像沒聽到,只是輕輕地哦了一聲,目光還停留在書上。
「你那本我一直在找英文本。英文原本我只見過兩次,上一次是在一個收藏家手裡,我出四十萬通用幣他不賣。」凌羽聳聳肩,沒有對婕絲輕柔的翻閱橫加干涉。
「還有一本呢?」
「上海世界圖書博物館。」
「哦……」婕絲點點頭對凌羽錯失真愛表示理解,「原來你的錢都花到這兒去了。」
「偶爾也會看走眼,損失一些,」凌羽聳聳肩,不過似乎有點太過輕描淡寫顯得不自然。
「還有,這本是盜版,正版被我藏起來了。怎麼樣,高仿吧。」
「我就說你怎麼會讓我隨意翻閱正版書。」婕絲露出一幅「我早就猜到」的表情,把書放回原位。「怎麼樣,跟我回一趟娘家?」
「……你真的明白你在說什麼嗎?」凌羽抹了一把腦袋上並不存在的汗珠,「我知道不是你的母語。」
「知道就好啦!」婕絲笑嘻嘻地把剛才的話混了過去,「怎麼樣,先去冰島?上一次顯然沒有給你留下什麼太愉快的回憶,這一次我帶你好好逛逛玩玩。」
「我不是很喜歡逛街來著。」凌羽皺了皺眉頭,不自然地撇了撇嘴,「你也知道我住在這裡的原因,而且要逛街可以去上海。巴黎或者華盛頓這樣的大城市啊。」
「就知道你不喜歡逛街啦,」婕絲伸出手一把拉住凌羽的胳膊。「冰島絕對不會太嘈雜的,還有溫泉。冰川和火山哦。」
「你可以用溫泉試著打動一下羅根,如果是混浴的話他會趨之若鶩。」凌羽打趣地黑了一下自己的好兄弟,「再說,溫泉什麼的……」
溫泉什麼的對你來說不也是禁忌嗎?這是凌羽想說的原話——原因自然是因為婕絲身上的手術傷疤,但是凌羽最終還是決定不要說出來比較好。
「溫泉什麼的……我也不是很感興趣啦。」
「其實我和琳妮雅以及克雷格先生都說好了哦,」不知道婕絲有沒有意識到凌羽善意的迴避話題,不過她也沒有再深究,「琳妮雅家在瑞典,她打算回去一下,羅根說自己要去一下丹麥,有點私事,韓飛則是假期結束,要回科學院了。所以老闆你別無選擇,只有跟我一起回家咯。」
「我寧可一個人呆著……」凌羽還想抗議,不過看著婕絲的笑容,感受著握著自己胳膊的婕絲的掌心透過手套傳來的溫度……就突然沒辦法下決心拒絕了。
「好吧。」
我果然對漂亮的臉蛋狠不下心,凌羽在心裡自嘲了一句,他抬手撓了撓頭髮,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需要向羅根討教一下怎麼委婉而優雅地拒絕一個漂亮女人,就像他對那些一夜情後還糾纏不休的**所做的一樣。
「ok~交給我啦!老闆的冰島之行。」婕絲伸出右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而後轉身就衝著房門走去,「我去安排行程了。」
「說起來,」凌羽突然叫住正準備離開的婕絲,「你今天好像特別開心啊。」
「嘿嘿,是啊,不過才看出來還真是遲鈍。」婕絲轉過身,雙腳交叉雙手背在身後,弓著身子吐了吐舌頭。
「有什麼好事嗎?」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這可是老闆你說的哦。」
話音未落,婕絲就蹦蹦跳跳地走出了房門下樓去了。
「我果然不懂女人。」凌羽目送藍色的身影消失,而後再次自嘲了一句。
***
3月,雷克雅未克的氣溫還在o度上下徘徊,因為海洋氣候的影響,倒也不至於像加拿大那樣滴水成冰。
凌羽走下登機梯,這一次他不是坐著軍用飛機從貨艙裡混到了冰島,而是從裡姆利亞上的機場搭乘了一架騎士團的超音速要人專機——根據婕絲說這是她能夠享受的待遇,雖然她現在有點類似被一擼到底,不過在實力為尊的騎士團還是可以享受這些無關緊要的優待。
其實你是潛力股才對,凌羽這樣想著。
因此在還算舒適的旅行結束後,凌羽降落在了雷克雅未克的機場,走出艙門,凌羽注意到腳下的紅地毯和站在遠處,一身華麗騎士裝的索倫。
「我上次走紅地毯可是小學作文比賽第一名的時候。」凌羽搖了搖頭,自覺地讓到一邊,讓身後的婕絲先下飛機。
婕絲看到這個排場也是愣了一下,不過她馬上就反應過來,幾步跳下了飛機,一把抱住了索倫。
「索倫哥哥!~」
還在樓梯上的凌羽看到這個動作,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不過兩人很快就分開了,也沒有讓凌羽更尷尬下去。
「你好,我是索倫?拉斯繆森,叫我索倫就好,」金發的青年有和婕絲一樣的藍色眸子,他大氣地伸出手,微笑著握緊了凌羽的手,「這段時間,謝謝你照顧婕絲了。」
「上次見過,沒什麼,應該的,倒是我幾次承蒙騎士團的照顧。」凌羽說的倒是實話,不過刻意忽略了打破了他平靜生活的也是騎士團,「我現在算是借用婕絲一段時間,等目前的事情結束了,自然會完璧歸趙。」
索倫是知道凌羽他們的計劃,不過凌羽這個話多少有無奈的意味——從心理上講,凌羽還是很矛盾的,他覺得面前這個帥氣的年輕人相比,自己還是多少有點缺乏競爭力。
再說那是騎士,自己就算有競爭力,也要好好考慮婕絲的麻煩製造機屬性。
不過……自己也不能說是討厭婕絲啦。
「那麼走吧,賓館已經安排好了,」索倫打斷了凌羽的思考,讓出身,帶著凌羽走過停機坪的通路,上前一步拉開了停在路邊的轎車的車門。
凌羽皺了皺眉頭,他突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妥。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5 21:58:00
第九十四章 非典型性休假(下)
「……在昨天的內閣會議上,南美洲,布宜諾斯艾利斯自治市的重建工作議案得到了通過,這一討論了十年的議案,終於結束了漫長的審查期,即將進入細節討論環節,這座在2124年被同盟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毀滅的城市,即將在aca的幫助下重建往日的輝煌……新聞鏈接:布宜諾斯艾利斯慘案的真相:同盟秘密實驗室中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被誘爆……」
——《進化日報》
***
凌羽皺了皺眉頭,他突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妥——作為騎士團名義上的第三號人物,所有騎士的隊長,武裝力量的總司令,索倫親自來迎接婕絲還可以用私人關係好來說,但是這個拉車門的動作實在是頗有不妥——周圍還有這麼多衛兵,這個排場怎麼都不像一個私人會面。
最重要的,索倫做這個動作的時候,看著的是自己而不是婕絲。
「索倫哥哥你實在是太客氣了。」
婕絲上前一步化解了尷尬,也順理成章地從索倫手裡接過車門,鑽進後排,而後對凌羽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座位。
無論如何都覺得氣氛微妙的凌羽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鑽進了汽車——如果不是感知讓他覺得沒有什麼問題,他甚至都要覺得這是一個鴻門宴了。
不過話說回來,人家是騎士團,自己就是一個送快遞的,怎麼想人家都沒擺一桌酒然後在牆後面插上十幾個刀斧手的必要——多的不說,一個婕絲,凌羽就沒有百分百把握從她手下逃生,更不要說別的了。
不過微妙的氣氛還沒結束。凌羽一鑽進車,就發現……沒有司機。
有點奇怪的凌羽轉過頭卻看到索倫急匆匆地跑到一邊,而後一名副官騎士就衝著這邊一溜小跑。而後鑽進了汽車駕駛座。
這是什麼騎士團或者冰島的特殊習俗嗎?沒聽說過啊,這麼大的排場卻沒有安排司機這種低級失誤怎麼可能犯?
「走吧。」雙腿交叉有點豪放地坐在後排的婕絲輕輕地敲了敲前面的司機的椅背。電動汽車就緩緩地動了起來,同時,幾塊隔板從旁邊的車箱體內伸出,把後排變成了一個相對密封的空間。
「嗯……其實不要太意外,」婕絲顯然也是看出了凌羽的尷尬,歪了歪腦袋,「索倫騎士長早就想認識你了,他對你很感興趣。而且這個排場也不算太華麗啦。」
「一個男人對我有興趣,我一般的回答都是敬謝不敏,」反正這個空間也是隔音的,凌羽也就不介意開個玩笑舒緩一下氣氛,「不過你該不會把空間站的事情告訴他了吧?」
「空間站沒有,但是醫療艙有。」婕絲的聲音顯得有點尷尬,「畢竟他肯定會問我怎麼從衛星炮下面逃生的,上次機械眼「空洞」傳送的理由我又用了一次,但是你身上的變化實在是太明顯了。」
「有嗎?為什麼琳妮雅和羅根都沒說什麼?而且韓飛應該是這方面的專家吧。」凌羽莫名看著婕絲。
「琳妮雅是我搞定噠,身為一個騎士。她知道什麼東西不該問,」婕絲再次露出「快誇獎我」的表情,「不過羅根和韓飛肯定知道你身上的變化了。不過大概是出於對你的信任吧,沒有說出來而已罷了。」
「嘖,我還以為可以在下次交手的時候嚇到他們呢。」凌羽露出一個不爽的表情,「所以騎士團現在知道我接受過一個史前文明醫療艙的治療了?」
「嗯,我給他們說我們被傳送到了阿爾卑斯山上一個隱秘的地點,是一個史前文明遺留下來的臨時基地。」
「喂喂,騎士團會派人把它挖出來的吧!」
「雪崩咯,誰想挖誰就去挖吧,」婕絲毫不在意地把自己的娘家就這樣耍得團團轉。「再說那裡是戰區,同盟不會輕易鬆口的。等官司打上個幾年這事兒也就不了了之了。」
「姑且……就先這麼相信你吧。」凌羽無奈地搖了搖頭——騎士團會相信這個自己都不相信的故事嗎,如果不是婕絲自信滿滿自己一定會覺得她腦子燒壞了吧。不過反過來想想看,最離奇的是現實也說不定。
「你這麼有自信,就隨便你啦。」凌羽甩甩手,「反正如果索倫問起來我就說我一直昏迷什麼都不知道好了。」
管他呢,反正大不了就把空間站的秘密說出去,凌羽對把這一切說出去並沒有什麼心理壓力,其實最早要凌羽保密的還不是婕絲嗎。
「他不會問的。」再一次,當婕絲露出笑容的時候,凌羽感到了一種不太自然的感覺。
但是同樣的,沒有任何危險的氣息。
雷克雅未克並不大,轎車很快就停在了賓館門口——三色堇酒店,也就是曾經的雷克雅未克中心酒店。
「這裡是冰島歷史最悠久的酒店,也是騎士團接待外賓的專門酒店,地位相當於國賓館哦。」
婕絲在前面領著凌羽,而後面跟著的騎士則是被婕絲打發掉了,拎著個提包的凌羽現在就像是一個愣頭愣腦的外地人,在婕絲的帶領下走出電梯,走到房門前。
「就是這間啦。」婕絲一轉身,讓出了門的位置,衝著凌羽做了個「請」的手勢。
「唔,說真的我真沒想到你會把我安排到這裡來,」凌羽伸手握住門把手,半開玩笑地笑了笑,「你該不會是騎士團長的女兒吧。」
「你猜咯。」婕絲聳聳肩,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有些時候等級制度也有好處。」
「這叫**決定腦袋吧,不過我可不是什麼清高的思想家」凌羽笑著搖搖頭,這一路上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他本來只是想和婕絲來一起度個假,但是現在搞得似乎和上次楊成澤將軍來訪一樣的排場,實在讓小小的快遞員受寵若驚。
握緊門把手。凌羽向下一壓,但是隨即,掌心就傳來一陣刺痛。他下意識地縮回了手,皺著眉頭看著掌心。
「怎麼了?」婕絲探出頭。看到凌羽的掌心上有一個大概一毫米不到的劃痕。
「沒什麼,門把手有點舊了。」凌羽搖搖頭,傷口只是破了一點,按照tf的恢復速度,幾分鐘內就可以復原。
「唔,實在是不好意思,」婕絲轉頭看了一下門把手的位置,確實是有一塊破損的地方十分尖銳。「我馬上就讓他們安排更換。」
「吶,貼上好了。」
凌羽點點頭,婕絲卻飛快地掏出了一個創可貼,遞給了凌羽。
「還好是我,要是劃傷了什麼外賓之類的,那可就是外交事件了。」凌羽再次用玩笑活躍了一下顯得有點詭異的氣氛,而後重新握住門把手,推開了門,「要通知維護人員注意啊。」
「嗯,那老闆你先在這邊休息。我晚點來找你哦。」
凌羽走進房間,把包丟在行李架上,轉過頭。婕絲卻站在門外,沒有進來的意思。
「好的。」
那一個瞬間,凌羽有一種要把婕絲請進房間的衝動,不過猶豫了一下,還是只輕輕地點了點頭而已。
婕絲沒有說話,微微地躬身,而後帶上門,門關閉的瞬間,凌羽突然感覺到有點後悔。
看來不止要問問羅根怎麼拒絕妹子。怎麼追妹子才是自己要學的首要任務啊!
不過……真的是婕絲嗎?這樣好麼?
凌羽覺得自己有點混亂,他走到旁邊的小酒吧。看了一眼咖啡機,而後有點默然地拿起了旁邊的熱水壺。
而被關在門外的少女。此時此刻,也露出了一種混雜著無奈,傷感和如釋重負的表情。
藍衣的少女握住門把,從門把上撕下了一個小小的金屬片,猶豫了一下,但是最終將金屬片裝進口袋,轉身走向了出口。
凌羽並沒有等太久,下午的時候,房間的門鈴被人按響了。
不過當他開門後,卻發現站在門口的並不是婕絲,而是一個穿著**夾克衫,帶著大墨鏡的金發男子。
「是我,不會不歡迎吧。」
似乎是知道凌羽沒辦法一下認出來,索倫?拉斯繆森用右手推起墨鏡,半開玩笑地開口。
「我怕我現在不歡迎你的話,馬上我就變成被不歡迎的對象了。」凌羽聳聳肩,一邊開著拗口的玩笑一邊側身讓出通道讓索倫進門,「你怎麼有空跑到我這裡來,還搞得跟做賊似的。」
「我也是個正常的青年,也想有自己的休假放鬆一下不行麼?」索倫的話裡充滿了抱怨的語氣,「你試試這個年紀就管這麼大一個國家看看。」
「你真的是個『正常』的青年麼?休假放鬆跑我這裡來?」凌羽將燒好的熱水給索倫倒了一杯,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先說好,我可是個正常的青年,字面意思。」
「騎士團對同性戀是不支持不打擊的態度,認為合法公民的地位高於其行為關係,換言之,只要是騎士團治下的公民,同性結婚也是完全合法的。」索倫端著茶杯挑起眉毛開始了科普,言語間還有一些自豪的意思,「所以全世界有很多同性戀要移民北歐三國呢。」
「你不說我都忘了你們還有三個政府。」凌羽坐在索倫對面的沙發上,吐出一口熱水下肚的熱氣,「傀儡政府也是政府嘛,不過在強調一次,我是個性取向完全正常的青年,雖然不歧視同性戀,但我也應該有不接受同性表白的權利吧。」
「為什麼我的話題會突然偏到這邊來。」索倫愣了一下,苦笑著搖搖頭,「我可不是來給你表白的,婕絲很久沒回家了,我讓她去回家看看,所以你的接待工作我來負責。」
「她從沒提到過她的父母。」凌羽沉默了一下,不過卻不打算繼續追問下去,「所以你就因私廢公來陪我旅遊了?」
「婕絲可沒給我說你是個毒舌。」索倫抬手揉了揉太陽穴,「不過從結果上來講,倒是沒錯。」
「嗯,說說行程安排吧,」凌羽笑了笑算是承認了索倫的評價,「冰島有什麼好玩的?」
「要不要去泡溫泉?」
「和你一起?」凌羽的表情瞬間變得尷尬,「我怎麼覺得哪裡有點不對?」
「我開玩笑的,當然如果你想去我也沒意見,」索倫雙手下壓示意凌羽不要那麼激動,「不過就算婕絲帶著你,你也是一個人泡。」
「我完全理解,而且我不是那個意思,」凌羽捧著茶杯,意識到話題變得有些過於嚴肅和傷感,清了清嗓子,「先說說今晚吧。」
「今晚當然是吃飯咯,」索倫聳聳肩,但是凌羽看出來其實這個男人也沒什麼計劃,「其實冰島就是那些,雪,火山,極光和極地動物。」
「其實也不必太費心,」凌羽笑笑,「其實我本來就是陪婕絲回家而已,反正不來的話我也是一個人在家裡看書而已。」
「那要不要去一下伊薩菲厄澤圖書館?」
「伊薩菲厄澤,那不是方舟所在地嗎?」凌羽輕輕地挑了一下眉毛,「不要緊嗎?」
「機密的內容你當然看不到,不過那裡有不少關於史前文明研究的文獻。」索倫眯起眼睛盯著凌羽,凌羽卻覺得這個笑容有點不懷好意,「你不想瞭解更多關於騎士團和史前文明的內容嗎?」
「唔,倒也沒壞處。」
「加深理解是很好的,可以消減許多不必要的誤會。」
索倫扭過頭,看著窗外,但是凌羽卻覺得這句話多少有點深意。
窗外的雪,已經開始融化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5 21:58:17
第九十五章 綠色的新芽
「……今天給大家介紹的就是歐洲戰區的明珠,不設防城市巴黎,如果你厭倦了荷槍實彈的大兵和滿街的徵兵廣告,不妨到這座城市走一走,有著數百年歷史的古色古香的建築,歐洲唯一完整保留的奢侈品商業街,再加上絢麗奢華的酒店和完美的法國大餐,讓你忘卻戰爭的陰霾,回到人類最輝煌的文明巔峰時刻……」
——《同盟時報》週末旅遊特刊
***
巴黎,這座一直都包裹著浪漫光環的城市已經被夜幕所籠罩,雖然法國一度是歐洲**上最危險的國家,而且現在還在第一線直面aca的威脅,但是巴黎人依然沒有放棄豪飲他們由浪漫,博愛,自由和樂觀調製成的雞尾酒——就像那面已經只具有象徵意義的紅白藍三色國旗一樣,某種意義上,法國人,或者說巴黎人用自己的行動詮釋著那句意味深長的話——「戰爭來了,生活還得繼續。」
不過說到底,從一戰後這座城市就再也沒有遭受過大規模的攻擊,在羅根?克雷格看來,這才是他們樂觀的源泉。
西裝的青年此時只穿著一件襯衫,掛著被拉開的領帶,有點不修邊幅的和一個紅發女子在香榭麗舍克拉里奇輝盛酒店的床上翻滾著,對於羅根來說,這是日常,也是一個26歲男性青年再正常不過的業餘休閒活動。
不過突然,金發的青年在結束了一次舌吻後,從床上翻滾了下來,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走到了窗邊。
濃妝豔抹的女子因為突然被打斷的熱情而露出了輕微不滿的神色,欲蓋彌彰地拉了一下低胸晚禮服的肩帶。女子看著羅根的背影。
「克雷格先生?」
「你真美,」羅根輕輕地打開窗戶,三月的冷空氣突然灌入了房間。讓床上的女子打了個哆嗦。
「不過,我今天並不想和你共度良宵啊。」
就在紅發的女子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羅根突然右手一甩,衝著女子丟出一個紙卷,而後握住窗櫺,縱身一躍。
女子甚至來不及去看丟過來的是什麼東西——這裡可是八樓!
「reve!!(晚安,女士,做個好夢)」
女子衝到窗邊。已經落地的羅根從翻滾中起身,而後轉過頭,用蹩腳的法語衝著趴在窗檯上的女子大喊了一聲,然後帶著莫名其妙的狂笑——就像小孩子惡作劇得逞一樣的笑聲飛奔著消失在了街角。
這個時候,紅發的女子才有功夫看到手裡的紙卷——那是一卷用皮筋捆好的通用幣,雖然是兩情相悅,不過這種高級酒店一晚的房租可不便宜。
尤其是早有準備的數目和捆紮好的皮筋,這恐怕,還真的是個惡作劇。
***
完成了惡作劇的青年終於停止了笑容,沿著巴黎寬敞的大街飛奔了兩公里之後。羅根伏在牆角,深深地吸了幾口氣,而後摘掉價值不菲的領帶。順手丟進垃圾桶,對著街角路燈下的積水坑收拾了一下頭髮,而後清了清嗓子,穿過馬路,抬手有節奏地在一家禮品店的門板上敲打起來。
現在是凌晨兩點。
這家禮品店是那種家庭式的,羅根掃視著建築,他分辨不出來這棟三層小樓是不是法國大革命時期的遺產,還是後來有意模仿十七世紀的風格再造的,不過這不重要。他只是持續的,有力的。拍打著大門。
「給我滾遠點,不然我要報警了!!」
終於隔著門板。屋內傳來了沉悶的叫罵聲,但是羅根既沒有回答也沒有停止拍打,直到罵罵咧咧的店主從床上爬起來,拿著一把短管獵槍向著門口走來才停下。
「我說了給我滾遠——」
店主端著槍打開門的一瞬間,他的叫罵就停止了,一疊藍色的紙片飛過來,砸在了他的臉上——那是面額一百的通用幣。
「我要一朵玫瑰,一年前我送給你的白玫瑰,如果沒死的話,今晚應該開花了,折下來給我。」
店主愣了一下,打量著面前有些眼熟的紫色襯衫青年——他想起,一年前的今天,下午的時候,這個青年曾經拿來一盆白色的玫瑰花和五千元的現鈔,要自己照顧這盆花一年,並且許諾回來的時候還會帶來五千元。
五千元通用幣,差不多是老闆一年的收入,雖然這個中年大叔對於小年輕一年後的承諾沒太在意,但是禮品店本來就有自己養的很多鮮花,專供祭奠的人來購買,所以也不多這一盆。
中年男人猶豫了一下,關上了門,羅根也不著急,雙手抱胸站在門前,低聲哼唱著什麼,身為法國人的老闆一聽就知道那是馬賽曲,不過從羅根嘴裡出來的法語歌曲,發音既不標準,還有各種跑調。
「哪來的野小子。」老闆用園藝剪刀剪下一朵開的最美麗的白玫瑰,職業習慣地用報紙包起來,重新來到門前,遞給了等候在門口的羅根。
「不用找了。」羅根抬手指了一下散落在地上的鈔票,而後轉身揮揮手,「那盆花送給你了。」
老闆猶疑地看著散落一地的鈔票,就在他懷疑這些是不是假鈔的時候,羅根突然轉過身,開口。
「你看我像不像一個跋扈的貴族。」
「雖然我年輕時候歷史成績不好,但我現在真想把你掛在路燈上吊死。」店老闆沉默了一下,還是帶著有點虛張聲勢的感覺惡狠狠地說。
「那就對了。」羅根突然笑了,而後走向了前方不遠處空曠的廣場,再也沒有回頭。
那是榮軍院廣場。
***
榮軍院,全稱榮譽軍人院,是法國著名的太陽王路易十四時期的傑作,用教科書上的話說。太陽王對法國建築藝術的貢獻是有目共睹的,盧浮宮,香榭麗舍大街。杜樂麗宮,勝利廣場等一系列傳承至今的建築都是出自這位太陽王的「聖旨」。和前面這排大名鼎鼎的名字相比,一開始作為傷殘軍人療養院的榮軍院並不出名——不過,這個名字最終被拿破崙?波拿巴和他的陵墓所成就,來榮軍院觀光的大部分遊客都是衝著這個一米五幾的小個子來的。
不過,21oo年,世紀之交的時候,當時的法國政府在榮軍院前巨大的廣場上,修建了一個新的紀念碑。
這座178.9米高。底座7.14米寬的紀念碑對應的是法國1789年7月14日的建國日期,大理石的碑身上端,一座青銅所鑄造的綠色戰鬥女神像一手擎著法國國旗,一手持劍,扭頭看著東方——巴士底獄廣場的方向。
「將那些用生命和鮮血來保衛他們君王的將士們安置到這裡,讓他們在安靜詳和的環境中度過他們的餘生……——「太陽王」路易十四-路易?迪厄多內?波旁。」
羅根低下頭,看著雕刻在底座上的路易十四的赦令,而更高一點的地方,刻著紀念碑的題詞。
「紀念那些為了法蘭西和人類的自由平等而獻出生命的法蘭西勇士。」
「媽媽,我又來看你了。」
羅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抬起頭,用一個有些艱難的微笑,看著紀念碑頂端的女神像。
***
「他們說。這座紀念碑是修給所有法蘭西勇士的,那我猜,您死後也一定會呆在這裡吧……」
羅根?克雷格爬上一百多米的紀念碑,坐在青銅像的腳下,那朵白玫瑰被插在石磚的縫隙裡,放蕩不羈的青年一條腿垂在邊緣,一條腿蜷縮著,他用手抱住蜷縮著的腿,抬頭看著一片茫茫黑夜中燈火通明的巴黎市。聲音很輕。
「我又問了艾德里安叔叔,同盟還是不允許解密當年的文件。您可能還得在這兒再委屈一陣子,不過我已經看好了。就在伊薩爾河那裡,您知道的,那裡有一片風景很好的公墓,有一個安靜的小教堂,就像您生前最喜歡去的那個一樣。」
「不過我知道,您一定會說,『這裡也沒什麼不好的』,所以說老頭子在我看來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傻**,到底是走了什麼狗屎運才能娶到您這麼優秀的女人的啊。」
「老頭子身體很好,不用擔心,其他人我就不太關心了,我就知道艾德里安叔叔風頭正勁呢,其他的,也無所謂了。」
「我知道媽媽您一定要問我夏洛特的事情,不過我還是一無所知,我有個東方朋友曾經說過,去世的人是可以進入親密的人的夢境的,叫『託夢』,要問這件事,您不如『託夢』給老頭子試試看?」
「其實您說得對,我的骨子裡就不是個德國人,德國人和法國人的混血,應該最接近的就是美國人吧,不論如何,總之我在裡姆利亞上生活得很好,您的兒子有很多的傾慕者,我現在最大的煩惱就是如何甩掉那些漂亮又優秀的女孩子呢。」
「不過,我也不是整天無所事事了。最近我和朋友正在琢磨著怎麼拯救世界——我知道這很危險,但是我是您的兒子不是嗎?」
「其實我永遠都忘不了,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到您穿上軍裝,那個背影……當時我其實很憤怒,很難過,很開心,不過現在,我終於有點理解了。」
「我那個朋友說過一句話——每個人都有自己才能做到的事情,每個人人生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找到並且完成這件只有自己能完成的事情——或者說,至少,在這個過程中,他是幸福的。」
「我曾經以為您在芬蘭的冰天雪地裡一定很痛苦,但是我想我改變看法了……我是您的兒子,或許最終也會走上一條您所走過的路吧。」
「我離開家的時候,給老頭子說過,我不需要你們的庇佑,現在還是一樣,不同的是,和老頭子不一樣,我做這些不是因為同盟,因為這些事情是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情……對吧?」
「對了,關於孫子,可能還得再等幾年吧,我現在還沒有中意的……」
「好吧,」羅根突然底下頭笑了,一種從未有過的表情出現在了金發青年的臉上,他無奈而尷尬地笑著,而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其實……是有一個女孩……我是有點喜歡啦。」
羅根尷尬的笑容持續了沒多久,隨後,金發的青年沉重的嘆了一口氣,而後吸了吸鼻子,用幾乎自己都聽不見的聲音,輕輕地開口。
「不過,只可惜,她是個騎士。」
***
「都怪那個該死的小子。」
天還沒亮,禮品店老闆就從床上爬了起來,在他把羅根丟下的五千零二十七元全部驗過是真幣後,幾乎一宿沒睡的老闆望向窗外,發現巴黎濛濛亮的天空下,不知什麼時候飄起了星星點點的春雨。
抱怨著的中年男人安撫了一下妻子和女兒,而後來到花店後的苗圃裡,仔細打量了一下正在被雨水滋潤的白玫瑰。
淅淅瀝瀝的春雨中,有一束新芽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枝椏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5 21:58:34
第九十六章 寧靜的雪
「……這些數據無一不是最好的證據,當同盟因為戰爭和能源危機自顧不暇的時候,樞密騎兵隊對饑荒中的北歐三國伸出了援手,這也是現如今,在整個歐洲都陷入aca恐怖陰霾的時候,北歐三國可以成為世外桃源,不用背負沉重地軍費負擔的根本原因,因此,我認為,英國政府應該進一步加強和樞密騎兵隊的合作,而不是把自己綁上同盟的戰車……」
——英國某右派議員的一次演說
****
斯德哥爾摩到約克莫克(jokkmokk)的高鐵站竣工了。
前任樞密騎兵隊駐同盟武官,高階騎士琳妮雅?佩特森已經五年多沒回過家了,和家人通電話的次數也並不多,18歲接受改造手術成功後,出身貧寒的少女知道自己要比別人付出更多,犧牲更多才能得到更好的生活。
就像她的外號「灰姑娘」一樣。
不過很快,她就要到家了。
騎士是有特權的,對於身為高階騎士的她來說,就算問斯德哥爾摩警察局要一架回家的直升機也沒什麼過分的,不過她還是選擇了坐新開通的高速鐵路,當然她不覺得這是掩蓋她迷路了的事實。
琳妮雅發現自己已經不認識斯德哥爾摩了,騎士團控制瑞典的這十幾年來,斯德哥爾摩不但從能源危機的饑荒邊緣獲得了新生,而且以令人驚嘆的速度在加速發展著。
坐在時速五百公里的高速列車上。琳妮雅幾乎看不清窗外閃過的風景,除了皚皚白雪之外。
不過這大概是最能讓她安心的顏色吧。
屬於家的顏色。
一個多小時,從斯德哥爾摩到約克莫克,這段回家的路程比她記憶中的要短太多了,14歲進入騎士團的封閉式軍校時候那漫長而令人眩暈的大巴車還是她關於家的記憶的一部分。
一切都不一樣了,雖然有點陌生,但至少這種陌生背後潛藏著溫暖的幸福。
背著背包走下車的少女吹出一個泡泡,泡泡糖是家境貧寒的她小時候認為很奢侈的東西,但是雖然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但是終究也是回憶——尤其是當泡泡糖出現在列車員發給她的軍人慰問袋裡的時候。
亞麻色頭髮的騎士已經換掉了英武的騎士裝。她可不想在家門口被人圍觀。畢竟騎兵隊的大部分騎士都是出自冰島本土,北歐三國輸送的人才並不多,更多時候這三個國家起到的是一種戰略縱深的作用。
將這些無聊的政治從腦子裡踢開,琳妮雅穿過幾乎是油漆未乾的走廊。候車大廳和斯德哥爾摩那種暴發戶式的寬敞明亮不同。精巧的候車廳和牆上貼心的指示牌更有家的感覺。
和其他為數不多行色匆匆的旅人一樣。琳妮雅很好地隱藏著自己,似乎這樣可以讓她找到更多在這裡生活的感覺。
可惜她還是被車站出口的警衛老人認了出來——琳妮雅當時成為騎士的時候,約克莫克的媒體可是非常興奮地連續宣傳了好久。
好在已經接近傍晚了。
***
「我回來了。媽媽,巴德爾叔叔!」
驚訝和喜悅之後,自然就是一頓溫馨的晚餐——事先沒有得到消息的佩特森一家人自然沒能準備什麼華麗而奢侈的食物,然而這也是琳妮雅的本意,對於這個來自北歐鄉下的小女孩來說,只要和家人在一起,燕麥粥也要比伊卡洛斯上的國宴好吃的多。
在和家人愉快的聊天中,這頓飯持續到了晚上十點,琳妮雅上樓走進自己的房間,這裡的一切都還保留著她十四歲那年離開時候的樣子——但其實也沒什麼東西,除了普通的被縟家具之外,就只有一個小小的書架,上面整齊地碼放著騎士團印發的小學和中學教材,彷彿只是為了不讓書架顯得空蕩蕩而已。
琳妮雅拉開已經顯得有些小的凳子,坐在書桌前,伸手打開檯燈——這是這個房間唯一的光源,因為對於這樣一個家庭而言,在十幾年前,日光燈既不必要又會消耗昂貴的電費。
甚至,這個檯燈也是姐姐留下來的。
燈泡依然完好,琳妮雅探頭,發現燈泡是後來換上的,不過聯想到母親每天都會打掃這個房間,琳妮雅也就只能露出一個無奈而幸福的笑容。
而昏黃的燈光下,桌上唯一的擺設,就是一個老舊到快要散架的八音盒。
這是她父親的遺物。
琳妮雅的父親在她六歲的時候死於一場意外,他的死對於這個貧困的家庭來說更是雪上加霜——整個22世紀,包括瑞典在內的北歐三國都處在恐怖的能源危機帶來的饑荒中,原本能夠達到80%自給率的瑞典農業因為對外貿易的崩潰和能源價格的飆升幾乎崩盤,原本專業化的大農場被分割,退化成了手工作業的小型農場,對外貿易體系的崩潰更是雪上加霜,瑞典人不得不為了讓自己生存下去而奮鬥,而瑞典的地理位置又不被自顧不暇的歐洲國家所關注。
這個國家差一點就被餓死了。
琳妮雅不記得父親死時的細節,十多年後,依然存留在她腦海裡的內容只有這個6歲那年作為生日禮物的八音盒,而她也是後來才知道,只比自己大一歲的姐姐從來沒有得到過任何生日禮物。
是的,琳妮雅有一個姐姐,在她的記憶中,姐姐很少說話,甚至她印象中姐姐的身影總是弓著的——無論是在燕麥田裡幫父親幹活,還是在昏黃的燈光下做一點小手工賺點外快。
然而即使是這樣,在那個年代。一家人還是經常會挨餓。
琳妮雅抬起頭,然而黑色的玻璃窗照映出的卻只是她清秀的臉龐。
騎士少女關掉檯燈,攀上桌子,打開雙層玻璃窗,偷偷溜出了房間,在積雪中,向著遠處的黑暗走去。
***
燕麥田還在,但是田間的籬笆卻不見了。
騎士團在2154年和北歐三國簽訂了《奧斯陸條約》後,開始了對北歐三國的全方位援助,事實上。正是騎士團的存在才使得這三個在同盟中幾乎發不出聲音的國家得到了重生——不僅提供了黑科技支撐下的高緯度作物改良技術解決了農業危機。還提供同盟極其吝嗇的大型農業機械設備,能源,並且廣泛展開基礎建設。
不過這片燕麥田,對琳妮雅來說。有著特殊的記憶。
她緩緩邁開腳步。走在一片深深的積雪中——種子剛剛埋下。這種經過黑科技改良的種子有著魔法一般的抗寒能力,甚至能在約克莫克這種地區達到一年三熟。
琳妮雅停下腳步,閉上眼睛。雙手平伸開,整個身體向後倒去,被厚厚的積雪輕柔地托舉住,她就這樣躺在雪地裡,看著滿天繁星。
「姐姐……你會回來嗎?如果我向神祈禱,你會回來嗎?」
琳妮雅清晰地記得,每當自己哭泣的時候——絕大多數時候是因為飢餓吧——吃的比自己更少的姐姐總是會帶著自己跑進這片燕麥田,彷彿並不算高大的燕麥可以像屏障一樣遮擋住這兩個瘦小的身體,把一切寒冷,飢餓和痛苦都隔絕在外面。
向神祈禱吧,神會來幫助我們的。
不多話的姐姐總是這樣說,甚至琳妮雅都不確定她說的是哪個神。
無論如何,神確實來了,我們確實得救了。
但是也許對於有些人來說,已經太遲了。
父親死後,雖然有巴德爾叔叔的幫襯,但是家裡的境況還是在持續下滑。
終於,有一天,姐姐離開了。
姐姐依然和以前一樣,什麼都沒有說,甚至什麼都沒有帶,只是留下一張字條。
我走了,不用擔心我,我會好好活著的,你們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就像輟學回家,把上學的機會留給自己時一樣;就像工作到深夜,只是為了給妹妹多買一瓶牛奶的時候一樣;就像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碗裡的燕麥粥倒給妹妹的時候一樣。
可是一個幾歲的小女孩,在這樣的隆冬裡,又怎麼可能活得下去。
琳妮雅閉上眼睛,溫熱的液體從太陽穴邊劃過,滴落在鬆軟的雪地裡。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姐姐的屍體一直都沒找到吧,但是琳妮雅更願意相信的是,那個總是弓著身體的姐姐還活著,還和她仰望著同一片星空。
***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琳妮雅幾乎就要在天鵝絨一樣的雪地上睡著的時候,不遠處她來的方向,突然傳來了清晰地腳踩積雪聲。
她抬起手擦掉眼淚,調整了一下呼吸,坐起來的騎士少女揉了揉眼睛,看到一個穿著白色制服的青年男人正在向著自己走來,他比琳妮雅略高一點,有著北歐人典型的白色肌膚和微微發紅的頭髮。
那並不是陌生的身影。
「尊敬的警察署長,治安官西蒙?林奈爾先生怎麼有空到荒郊野地裡來啊~」
琳妮雅先發制人報出了對方的名字,和琳妮雅同歲的青年是琳妮雅幼時的好友,多年的同學西蒙?林奈爾。
「別拿我開玩笑了,照理說我這個級別,連和高階騎士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呢。」
西蒙整了整有點歪掉的大蓋帽,這身衣服基本是融合了瑞典傳統軍官和騎士團的一些復古元素的產物,老實說對於普通人來說,不算很方便行動。
「沒事,我們約定好的,我負責成為騎士,你負責保護我們的家鄉咯。」
琳妮雅俏皮地揮了揮手,她和西蒙一直都是同學,甚至連騎士團的封閉軍校都是,不過在那之後,西蒙因為沒有被改造成tf的可能,因此回到約克莫克成為了一名治安官——也就是警察。
「沒什麼好保護的吧,如果說保姆也算的話。」西蒙甩了甩手,不過倒不是真的對自己的工作不滿意,至少這些年來,這個小鎮又有點曾經傳說中的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感覺了。
「大家都還好嗎,我不在的這些年。」
琳妮雅向前走了幾步,拍了西蒙一把,拉近了一些和西蒙的距離,但是西蒙卻似乎因為這個動作而顯得有點尷尬,
「一成不變,感覺彷彿時間都停滯了一樣,或者說都還好吧,」西蒙聳聳肩,「前一陣子還經常在電視上看到你,怎麼,聽說你辭去了武官的工作?」
「我成為騎士是為了保護這來之不易的一切,」琳妮雅輕輕一笑,轉身掃視了一眼被白雪覆蓋的廣闊的麥田,「而不是和同盟的官僚們無休止地打嘴仗。」
「這些年,日子好得多了。」西蒙點點頭,但是卻輕輕地皺起了眉頭,「就是不知道會持續多久。」
「放心吧,林奈爾警官。」琳妮雅雙手抱在胸前,順著西蒙的目光,看向不遠處已然安睡,只剩下昏黃路燈的小鎮。
「只要我還活著,這種和平就會永遠的持續下去。」
琳妮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這樣說著,卻不自覺地想到了婕絲,想到了那些數據,想到了那個傾向於同盟的男人。
「我發誓,沒有人可以破壞這一切,沒有人會把戰火燒到我們的家園來。」
神也不行。
閉上眼睛的琳妮雅,沒有注意到,她已經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而站在一旁的西蒙,卻恍然感覺到,這個他曾經無比熟悉的女孩的表情,有點陌生了。
所謂過往,大概,就是永遠都回不去的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5 21:58:50
第九十七章 普朗艾特
「……本月的人道主義救援物資即將照常運抵布宜諾斯艾利斯,雖然之前有傳言稱因為aca通過了重建計劃因此同盟和騎兵隊有可能中斷人道主義救援的進行,但是兩方顯然用實際行動回擊了這份流言。然而,同樣是因為這份重建計劃,同盟內部一直反對對『敵佔區』進行人道主義救援的聲音也愈演愈烈,將來是否真的會中斷援助,還未可知……」
——《同盟時報》
***
西大西洋的海面上,一個由十多架雙渦輪引擎的rtsd(regionaltacticalsupport-區域戰術支援)-17型運輸機組成的編隊正按照指定的航路飛向拉普拉塔灣的方向,而在這些關閉了等離子隱身繫統和光學迷彩的運輸機上方,四架gk-4隱身戰鬥機的駕駛員正將手指搭在導彈的保險上,從這個角度和高度,只要一架gk-4就可以用它攜帶的上百枚高爆微型導彈在數秒內鎖定並摧毀整個編隊。
「我不喜歡這樣被人拿槍指著。」
羅根?克雷格一手扶在敞著的艙門上,抬起頭看向高空,隔著云層他看不到那些實際存在的戰鬥機,但是他知道它們就在那裡。
這只掛著騎士團金黃色logo的支援機編隊正是從大西洋上的戰術機母艦上起飛的,配合應該在今天下午到達的貨輪。例行輸送這個月騎士團給布宜諾斯艾利斯的人道主義救援物資,這些支援機編隊的貨艙裡只有8名騎士,25名突擊步兵和25名其他人員以及兩輛裝甲車,其他的滿滿噹噹塞得都是一些不便於長途海運的精密醫療儀器或者高科技藥品,而糧食和日常生活用品則是在下面的四艘萬噸巨輪組成的海運編隊裡。
「aca的士兵總是很盡責的,這點倒是真沒什麼好說的。」
臉色蒼白的凌羽從機艙後部的洗手間走出來,靠坐在艙門邊,宿醉的他已經吐了三次了,而在二十四個小時前,這個可憐的青年竟然還不認為能有什麼酒讓tf醉倒。
索倫顯然是有意灌他。而由工業酒精和一系列奇奇怪怪化學液體勾兌成的普朗艾特雞尾酒也讓凌羽無比狼狽。這種以冰島語「行星」命名的液體已經讓他吐了十幾個小時了。
現在,凌羽和羅根正呆在其中一架飛機的貨艙裡,客串押運員的角色,而婕絲和琳妮雅則是在騎士隊的專用飛機上。
「你好點沒。」羅根眉毛輕輕一挑。「就這點酒量怎麼娶婕絲?」
「你好像沒系安全繩。」凌羽瞪了羅根一眼。然後抬起腿踢了踢他的屁股,暗示如果他再廢話就把他踢下去。
「好吧,我一直為是個鴻門宴。」羅根撇撇嘴,顯然對於自己的八卦被凌羽強行中斷而感到不滿,不過很快,西裝青年就收起了無所謂的表情,轉過頭看著艙門外一成不變的大海,「我還以為你要被抓去切片研究呢。」
「怎麼會。」凌羽無奈地笑笑,「我沒看出這麼做有什麼意義。」
「你身上的氣質從米蘭那次後變化太明顯了,我能感覺到你強了不少,毋庸置疑肯定和婕絲和騎士團有關,」羅根笑了笑,轉身走到艙門的另一邊,坐在了機艙兩側的長條椅上,「你身上發生了什麼我不打算去打聽,婕絲出現之後你的變化挺大,不過我倒是覺得沒什麼不好。」
「哦?什麼變化?除了身體以外。」凌羽沉默了一下,還是決定順著話題繼續下去。
「性格變得開朗了,社交活動也變得更多了,不再整天窩在家裡看那些上個世紀的文化糟粕,開始面對和享受人生了,」羅根伸了個懶腰,「比起身體上的變化,這是更積極的變化。」
「有嗎?」
「窮丑搓也會有春天的。」羅根抬手撩了下金色短髮的劉海,彷彿是為了刻意展示他那張會讓女人瘋狂的面龐一樣,「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一點。」
「我還以為你會說,讓我離她遠一點,她肯定是有陰謀詭計什麼的。」
雖然帶著開玩笑的口氣,不過凌羽確實是這樣想的,不過比起覺得羅根這樣想,更多的大概是他自己其實也在這麼想。
「女人就是女人,有陰謀詭計也可以被征服,」羅根聳聳肩,翹起二郎腿,「再說看婕絲的性格也不像是那種太有心計的女人。」
「你不是經常說,女人都是奧斯卡獎的候選者嗎?」
「女人和女人是不同的,」羅根伸出拇指和食指,做了一個手槍的動作,「相信我吧,我睡過的女人比你見過的還多。」
「我看你和琳妮雅走的蠻近的啊。」凌羽猛地干嘔了幾下,不過卻不知道是因為宿醉還是因為羅根有型到噁心的造型,「怎麼,有新目標了?」
「騎士的話,敬謝不敏,只是對女孩兒應有的風度罷了。」羅根搖搖頭很淡然地做出了否定,「別忘了我為什麼離家出走的,我可絕對不會為了一朵花而放棄一片森林的。」
「我完全理解,也完全不接受。」凌羽從旁邊扯下一張紙巾貼在臉上,化學合成的茉莉花香味讓他稍微好受了點。
「說起來,索倫問了我一個問題。」
沉默了一會兒,凌羽抬手把面巾紙摘掉,轉頭看著閉目養神的羅根。
「索倫?哪個?」羅根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想起來。
「灌我酒那個,婕絲的朋友,類似陸軍司令。」
「哦哦,想起來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只在羅根臉上停留了一秒鐘,隨即變成了壞笑,「感覺琳妮雅和婕絲都和那個帥氣的騎士走得很近啊,潛在的情敵哦。」
「別鬧,他問了我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凌羽甩甩手,顯然是沒心情繼續跟著羅根八卦,把話題扭了回來,「他問我,如果我有一天成了神,會怎麼做?」
「他多大了?」羅根露出一個尷尬的表情。「這種幼稚到弱智的問題我們初中的時候就不問了。」
「問題是我覺得他是很認真的在問這個問題。」凌羽有些糾結地再次沖羅根揮了揮手,示意他不要打岔,「而且他說的不是那種神,而是……類似於大獨裁者吧。上上世紀30年代的希特勒那種。所有的人民都愛戴你。你擁有絕對的權利的話。」
「唔……他真的不是在考察女婿嗎?」羅根繼續堅持著自己偉大的八卦事業,「難道他喜歡的是琳妮雅,然後出於一個朋友的責任感在考察你?」
「我真的踢你下去了啊……」
「不是。我是有的放矢的!」羅根甩手示意凌羽自己不是在開玩笑,「你看,這種問題是很以小見大的,你的回答可以很好地反應你這個人的價值觀,追求以及野心,甚至字裡行間可以體現出你這個人的性格的弱點……你怎麼回答的?」
「我記不清了,核心思想就是……」凌羽嘆了口氣,失落從自己的臉上一閃而過,「反正就是說我也不打算當什麼神,但是如果真的除了我沒有別的辦法的話,我想大概我會比較中庸地維持現狀嗎?」
「唔,和我猜的差不多,」羅根則是露出一幅鬆了口氣的表情,「你要說不計一切代價剷除aca,那估計你和婕絲要黃。」
「你到底哪兒來的自信我們是在談戀愛的。」凌羽終於無法忍耐了,不過比起憤怒,他臉上更多的是對這個損友的無奈,「我們倆的親密程度還不如我和蕾安娜大姐頭好嗎?」
「這才是關鍵!」羅根興奮地一下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以婕絲的條件,擺明了是在倒貼你,但偏偏你還不理不睬的,簡直是對倒貼女生有致命的吸引力好麼?!根據我的經驗,敢於倒貼的女孩都是對自己很自信的,你越不理她,她反而會纏的你越緊哦!」
「……算了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凌羽終於被徹底打敗了,完全忘了自己幾天前還在琢磨是不是要問問羅根怎麼才能把婕絲追到手的衝動——不過更重要的是,雖然什麼都沒發生,但是這幾天的冰島之行,總是透著一股不對勁的感覺。
「別錯過啊,我說了,窮丑搓也有春天。」一直開著的艙門突然開始緩緩關閉,羅根走到旁邊的貨櫃邊上,拿下貝雷帽戴在頭上,走過去拍了拍凌羽的肩膀,「加油,我看好你哦。」
「呵——」凌羽唯一能夠做出的回答,大概就是無奈的苦笑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帶上貝雷帽,不管怎麼說,休息時間已經結束了,接下來,就要專注眼前的任務了。
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廢墟,就在眼前了。
****
「你對轟炸前的布宜諾斯艾利斯知道些什麼?」
「庇隆主義,晚睡晚起,以及對同性戀的友善。」羅根跳下機艙,拿過貨物清單交給地面上的騎士團突擊步兵,然後轉過頭看著凌羽,「當然我對同性戀沒有任何歧視的意思,雖然我自己不是。」
「你這麼說反而會顯得欲蓋彌彰。」凌羽活動了一下四肢,目送著地面上的三個士兵爬進機艙開始清點貨物,雖然他們只是臨時客串押運員的角色,不過做事認真總是沒有錯的。
他向前走了幾步,環視了一下這個巨大的營地,騎士團的旗幟很高調地掛在遠處的旗杆上,和它並排的則是aca和同盟的旗幟,從左到右形成了一個有意思的紅黃藍的紅綠燈式排列。
不過更加詭異的是,自從幾十年前聯合國崩潰後,很少有這樣三個陣營的旗子一同出現的場景了,即使是和平談判或者奧運會,也都是同盟和aca,騎士團對這種「凡人」的遊戲是看不上眼的。
又或者他們只是人類人口基數太低選不出運動員吧,凌羽很惡意地想,畢竟騎士團大部分都是tf或者改造人。
「阿根廷曾經是中立國,但是阿根廷的中立被aca蓄意破壞,我知道你們東方有古話殺雞給猴看,這個先被炸成廢墟,然後和幾百萬倖存居民一起被從阿根廷,或者說aca體制中踢出去的城市,大概就是aca對待站隊者的下場。」
似乎貝雷帽讓羅根不是很舒服,他不斷地調整著帽子,感慨了一句。
「從戰略上講,我不能理解aca為何放棄這個有天然良港的城市,單純殺雞儆猴有點太……」凌羽搖搖頭,「據說aca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達拉斯石油組織的那批人一直想要重建布宜諾斯艾利斯,但是查爾和米歇爾為首的軍方少壯派不願意看到石油協會繼續做大,所以這裡的重建也就被無限期擱置了。」
「嗯,看得出來你是認真做了功課的。」羅根轉過身,衝著從飛機上下來的士兵敬了個軍禮,掃了一眼全部打鉤簽名的貨單,用花體英文字母流利地簽上自己的名字而後遞給凌羽,「不過我們到這裡來可不是來同情這些掙紮在死亡線上的難民的。」
「我明白,」凌羽用中英文簽上名字,然後將貨單交還給士兵,「走吧,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20-2-5 21:59:09
第九十八章 五月廣場
「……真神教的最大問題在於缺乏統一的,完善的,系統性的教義,同時缺乏宗教典籍以規範信徒的行為,這一結果就是直接導致真神教在世界各地的本土化異常嚴重,許多極端組織以自己的方式解讀真神教,將之作為一種工具並由此引發了不少的慘案,在這裡我們必須認識到的一點是,樞密騎兵隊從來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過自己領土外的樞密隱修會的合法性,也沒有對這些曲解教義的隱修會有任何哪怕口頭上的譴責,這不得不讓人考慮到除了宗教以外的其他——或者說政治因素……」
——堅果殼文章《再談樞密隱修會和真神教》,本文在部分地區被屏蔽
***
「去特遣救援隊司令部。」
凌羽跳上一輛突擊車的助手席,將婕絲交給他的一張磁卡遞給了旁邊的司機,雖然司機很詫異這個只有中士軍銜的突擊步兵和爬上後座的下士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權限,但是他在驗證了卡片的真實性後還是忠實地執行了命令。
汽車穿過五月廣場,這裡是騎士團特遣救援隊,也就是人道主義救援隊的主基地所在,而在五月廣場的東面,原來的阿根廷總統府是為數不多在轟炸後被修繕起來的建築,這裡擔負著布宜諾斯艾利斯自治市的政府機構的工作,而再往東,帕賽歐科隆(avpaseocolon)大街的東邊,則是aca重兵把守的港區。
至於西邊。除了廢墟就是危險,即使在五月廣場都能聽到零星的槍聲和偶爾的爆炸,一百多萬人就生活在這種極端危險的環境中,幫派廝殺,各種支持aca或者同盟的組織以及騎士團的隱修會的激進信徒不斷地展開血腥的火並,而港區的aca士兵們則是隔著一堵牆冷冷地看著生命的消逝。
凌羽和羅根跳下車,利用另一張帶有基因識別的芯片卡通過了司令部的守衛,進入了這棟三層的小樓。
「喲!你們來啦!」
婕絲依然是帶著笑容活力滿滿,不過琳妮雅卻似乎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雖然她同樣很快就笑了出來,不過琳妮雅的活力指數低於婕絲可是少有的情況。
「怎麼?想我了?」羅根上前拍了拍琳妮雅的肩膀。後者少有的沒有作出反擊。只是瞪了金發的青年一眼。
「我先去整理一些文件,稍後見。」
琳妮雅皺了皺眉頭,然後轉身離開,婕絲微微沉默了一下。不過還是報以笑容。
「稍後見。」
「她怎麼了?」
等琳妮雅走遠了。羅根轉過身。輕輕地問了婕絲一句。
「沒什麼,女孩子的小心事吧,」婕絲顯然不想多說。於是轉移了話題,「現在是祈禱時間,還沒結束,你們先去換衣服,隨後在三樓主會議室集合吧。」婕絲打了個圓場,不過是衝著凌羽說的。
「嗯。」凌羽點點頭,似乎還在考慮琳妮雅不太正常的狀態,不過還是背起桶包挪動腳步,拉著羅根走進了更衣室。
***
「說起來,我從來沒見過你祈禱?」
凌羽還是喜歡這件黑色的夾克衫多過奇奇怪怪的軍裝,一邊舒展著自己的身體的青年走到會議室前,看到了靠牆而立的婕絲。
「我是異端嘛。」
婕絲一臉笑容地說著聽上去似乎很嚴重的事情,讓凌羽感到有些無奈,他走到婕絲身邊,也靠在牆上,聽著牆壁裡面隱隱傳出的祈禱詞聲。
「說起來,我對這個由科學家創立的宗教,還一無所知呢。」
凌羽搖搖頭,半開玩笑地說,「一神教還是多神教?」
「唔,不能嚴格的來算吧,可能更偏向一神教多一點?」婕絲聳聳肩,「這種問題你真是問錯人了。」
「我倒是很樂於回答你這個問題,」突然,兩人左邊的門打開了,凌羽抬頭,一個身穿藍色騎士盔甲,大約35歲的中年白人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布魯斯.佩恩,樞密騎兵隊第四騎兵隊副隊長。」
「凌羽。」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凌羽伸出手握住了中年白人的手,兩人握著手向旁邊走了一步,讓出大門,讓會議室內完成了祈禱的其他騎士信徒魚貫而出。
「你第一次去冰島的時候,索倫閣下應該提過我的名字,從紙面上來說,婕絲.美諾首席騎士是我的部下。」似乎看出了凌羽的思考,佩恩副隊長轉頭看了一眼婕絲,給出了解釋。
「有這樣的部下,您真是費心了。」凌羽一副肅然起敬的表情,然後壞笑著看了婕絲一眼,「騎士團應該給你頒發傑出貢獻獎。」
「我不知道你是這麼幽默的人」面對著依然微笑不過怎麼看怎麼讓人發冷的婕絲,佩恩微笑著搖了搖頭,而後轉移了話題。「你還需要我回答關於真神教的疑問嗎?」
「請。」凌羽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顯然三個人也沒有站在這裡聊的意思,而是走進了已經空無一人的會議室。
「在我開始之前,請允許我詢問一下,你是怎麼看待神的呢?」佩恩坐在會議室長條桌旁邊的沙發上,看向了凌羽。
「全知全能的吧,一神教的神一般具有絕對的權威和萬能性,而多神教和原始宗教的神一般會更人格化一點,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凌羽給出了模棱兩可的回答。
「很好,那麼你認為,對於培養皿裡的細菌,或者說,高級一點,做實驗的小白鼠,我們是不是神呢?」
「如果他們智力能夠發達到產生宗教的高度,我想應該是。」凌羽點頭。
「很好的理解。對於小白鼠來說,我們決定了他們的活動空間,賜予他們食物,給予他們居所,使他們免於自然法則的傾軋,決定他們的生死……最重要的,我們可以做很多他們看起來不可思議的事情。」佩恩眯著眼睛解釋著,態度和藹而不讓凌羽反感。
「所以,你們認為,史前文明是研究員。而我們是小白鼠?」凌羽大概明白了佩恩的意思。「能被系統闡述的魔法就是科學,而斷章取義的科學就是魔法。」
「不完全是,」佩恩輕輕地搖了搖頭,「騎士團的信仰。並不因為史前文明的全能而產生。而是更多的。產生於對人類的職責。」
「這一點婕絲給我說過,」凌羽繼續點頭,「保護全人類不受濫用史前文明科技之害。」
「因此。基本的教義分為三點,也是我們這些信徒應該恪守的教條,即,啟示,救贖和保護。」
「啟示,即不斷地以崇敬之心去閱讀和研究神的遺產;寬恕,即當人類濫用神的遺產的時候,傳達意志來祈求神的寬恕;保護,則是身為守護者避免神的遺產遭到濫用。」
「也就是說……你們相信你們的祈禱可以被……神,也就是史前文明聽到?」凌羽皺了皺眉頭,「你們有辦法傳遞信息?」
「是的,你可以理解為這是區分是否是信徒的標準,」佩恩點點頭,抬起右手在胸前畫了一個三角形,考慮到史前文明對三角形的熱愛,凌羽猜測這應該是類似「劃十字架」或者「雙手合十」之類的宗教動作,「我們認為,是神將『方舟』在人類的危急關頭賜給了人類,而我們的一切,地球,太陽系,甚至可能是整個宇宙,都只是神的產物。」
「唔,神創造了世界嗎?感覺一神教的氣息比較重。」凌羽搖搖頭,倒不是否定,而是感慨。
「但是,也不是完全的一神教,我們信仰的是一個群體,甚至可能是一個社會。」佩恩顯然也無法在這一點上做出嚴格歸類,「不過相比之下,隱修會那邊可能會更加宗教化,一神化一點。」
「苦難總是會孕育出宗教。」沉默了半天,站在一邊的婕絲輕輕地搖了搖頭,感慨了一句,「如果能給那些掙紮在苦難中的人一些活下去的希望,我想,即使是宗教的方法也沒有什麼關係吧。」
「嗯……」凌羽模棱兩可地點了點頭,深深地吸了口氣,似乎還想要說什麼的時候,會議室的門被敲響了。
「請進。」
「我們已經完成出發準備了,這是一些書面文件,佩恩副隊長。」
琳妮雅和羅根推門而入,亞麻色頭髮的騎士少女拿著電子文件夾走入房間,行了一個騎士禮,而後將文件遞給了佩恩。
「很好,佩特森高級騎士,這邊就交給你了,」佩恩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轉頭看了一眼婕絲——論軍銜,婕絲是三人中最高的,論職務,被一擼到底的首席騎士到是最低的。
「好的,」琳妮雅點點頭,然後閉上眼睛,將手放在左胸,「願我們取得真神的諒解。」
「願我們取得真神的諒解。」
佩恩和婕絲同時回禮,凌羽卻注意到一個有意思的細節,從三人的神情來看,佩恩比較淡然,婕絲明顯只是敷衍了事,反倒是琳妮雅,顯得無比的虔誠。
原來她也是一個資深信徒嗎?
凌羽心裡下了一個結論,這倒是他第一次看到婕絲和琳妮雅行宗教禮儀——似乎是因為琳妮雅知道婕絲不太信這個東西,所以平常也不會和婕絲談到這些。
「那麼,大體上,在我們調查之前,還有些麻煩的事情要做。」
就在凌羽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佩恩已經離開了會議室,婕絲已經接過了電子文件夾。
「我賭五毛我們在開始調查前,得先做許久的苦力。」羅根咂咂嘴,「你女朋友還真會『合理利用資源』。」
「做點善事沒壞處,尤其你這種欠了一屁股風流債的。」
雖然嘴上這麼說,不過凌羽看著長長的補給單子,也有點頭皮發麻。
*****
「所以,這是一個機會。」
就在凌羽他們規劃配送救援物資的路線的時候,就在五月廣場後的「玫瑰宮」裡,aca南美洲行政長官,小羅伯特.泰勒正端著紅酒站在巨大的玻璃窗前,這座前阿根廷總統府,「玫瑰宮」是布宜諾斯艾利斯大轟炸後唯一被妥善修復的建築,也是現在的布宜諾斯艾利斯自治洲的政府機關所在地——似乎夾在騎士團的營地和aca的控制區之間,才能讓這些毫無實權的官僚感到一絲安全。
「確實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恢復這座城市的榮光。」在小羅伯特的身後,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現任布宜諾斯艾利斯自治州的州長,辛普森.奧帕點點頭,「二十年前我們就該這麼做了,可惜那些該死的『進化派』。」
「無論如何,協會的根基都在南美洲,等我們把這些東西都抓在手裡,有了足夠和同盟抗衡的資本,也就不需要依賴這些『進化派』了。」
小羅伯特咬咬牙,顯然他提到的「協會」而不是「學會」指的是達拉斯石油協會,也就是馬歇爾口中的「上個世紀的亡靈。」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格,幾百年來只有這條是亙古不變的,」辛普森州長倒是顯得很淡然,畢竟他年齡要比小羅伯特大一倍,「戰爭,左右人類未來的永遠都是利益,而不是幾個超級英雄。」
「這就是我的家族為什麼選中您,親愛的奧帕先生。」小羅伯特轉過身,微笑著抬起酒杯向辛普森州長致意,「那些超人讓很多人對力量的定義產生了誤解,而您卻能夠很清楚地意識到力量的本質。」
歡迎光臨 SOGO論壇 (https://oursogo.com/)
Powered by OURSOG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