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標題: [藍風信子]〈代號“倒夜香”〉[全文終] [列印本頁]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0:59:47     標題: [藍風信子]〈代號“倒夜香”〉[全文終]

本帖最後由 火影鳴人 於 2015-3-20 14:22 編輯

〈PS:此為女尊文〉

【本作品來自互聯網整理,本人不做任何負責】
內容版權歸作者所有
如果覺得本書不錯,請購買正版書籍,感謝對作者的支持!



簡介:穿越成啥不好,穿成個倒夜香的……
--------------------------------------------------------------------
冰山腹黑的夫郎,還有可怕的家法:雞毛撣子加洗衣搓板,專門的打手,只要夫郎那眉眼一挑,逃不了一頓“竹筍爆肉”。這真是女尊的世界嘛?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1:03:46

楔子


  時至深秋,天黑的越來越早。趙珊收攏一下略顯單薄的衣物,拉拉斜背在身後的木箱。看看漸晚的天色,臉上浮出一絲慌張的神色,不由加快了腳步。

  走過幾條行人漸少的街道,彎過那每日必過的豆腐店,拐進個胡同,越走越偏。兩邊低矮的民房,條件好些的,就是那灰磚白牆;條件不好的,就是茅草泥房子。這裡住的都是社會最底層的平頭百姓,處於西城區。而那些但凡有些權勢,地位的都住在東城區。一條護城河自北由南穿城而過,分開東西城區。也標誌這地位的懸殊,人命的貴賤。

  趙珊再次拉拉那木箱的斜背帶,心裡惴惴不安。自己現在是背著家裡,偷偷的再給師傅賣胭脂,沒去酒樓上工。而且自己在去那煙花巷送胭脂水粉時,好巧不巧,被隔壁大嘴的那秋二寶看見了。

  一想到這,渾身一顫。暮錦比刀子還利的眼神,還有綠雯毫不留情的雞毛撣子。要是讓他們知道自己去倌兒樓,非卸了自己不可。即使只是去送胭脂水粉上門,好好的幫廚不做,去做賣胭脂的貨娘,非撕了自己。

  閃身躲過幾個奔跑笑鬧的孩童,本就很窄的巷子,勉強只能兩人並走。為了躲閃孩子,只好扶住一邊的泥牆,看看無憂無慮笑鬧的孩子們,趙珊嘴角還是彎了彎,不管是哪個世界,孩子都是這麼可愛。

  再次習慣性的拉拉背帶,今天被耽誤了段時間。沒來及去城外,把裝胭脂水粉的買貨箱送還給師傅,第一次被帶回了家。應該沒事吧,和暮錦好好解釋一下,還是可以說得通的。

  自己的家在巷子的盡頭,遠遠看到那茅草頂的家門口,身子一哆嗦,真要進去嗎?擦擦額頭滲出的冷汗,腿肚子陣陣發軟。

  想想,還是回身出城,在師傅家住一宿吧。放下推木門的手,打算回身離開。對門的劉叔開門倒水,一看到趙珊在門口。就熱情的大嗓門喊道:“呀,五娘回來了。你家的綠雯在門口等了好久了,怎麼回來還不進屋。真是有福氣呀,娶了那麼俊俏的夫郎,就是身子骨弱了些,難怪你要去……”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砰”的一聲,身側殘破的木門被打開,綠雯瞪著眼睛看著嘴碎的劉叔。少爺怎麼了,身子骨弱也只是暫時的。等病好了,一巴掌就能拍翻幾個這樣嘴碎的傢伙。

  瞪了幾眼劉叔,尷尬的劉叔抓抓後腦:“那個,你們忙。我那鍋裡還有菜要看著。”

  啪的一聲把門關上,看到綠雯手裡的雞毛撣子,唉,可憐的趙五娘,今天少不了一頓排頭。怎麼一個女人可以讓男人騎頭上,騎到那程度了。

  趙珊拉拉斜背的帶子,捂住木箱。一臉的心虛,小心地看著綠雯的臉色。臉上試圖堆出討好的笑,可嘴角就是僵著,笑不出來呀。看著那家法之一的雞毛撣子,能笑出來才怪。

  綠雯斜瞥了眼趙珊,嘴角冷笑道:“家主,今天回來的挺早的呀。去哪了,後廚今天不忙,怎麼一點油煙味都沒有呀,竟然有些花香味。”

  趙珊聞言,身子一抖,也就是說秋二寶啥都說了。腦袋一直耷拉到胸口,手死死護著木箱,可不能把師傅的心血給弄沒了。

  抬起頭,討好的對綠雯說道:“先進屋,暮錦在屋裡吧。今天藥吃了沒?”綠雯看看左鄰右舍那躲在門後的腦袋,哼了一聲,扭身就進了屋。

  趙珊老老實實關了門,耷拉著腦袋跟著綠雯進了主屋。掀起遮擋的布簾,秦暮錦-趙珊的夫郎正斜靠在炕上的矮桌上,一手拿著半卷的書,一手支著腦袋。身上蓋著毛毯,貓兒雪球正伏在暮錦的腿邊,舒服的打著盹。

  綠雯不吱聲,站在炕邊。趙珊老老實實站到早被放好的洗衣搓板的地方,等候秦暮錦發落。屋裡的炭爐籠的很旺,不一會兒,身子就出了汗,但也不敢說話。身上背的木箱份量不輕。而暮錦身子骨畏寒,老是無端發冷。所以家裡過早都會籠上木炭爐,尤其現在確實已是深秋之際,北方的天寒得更早。

  “咳,咳……”秦暮錦放下書卷,咳了幾聲。趙珊想趕緊遞茶水過去,可一看綠雯那警告的眼神,也就縮了手。幹立在那,不敢多言。

  秦暮錦接過綠雯遞得茶水,抿了幾口。拿帕子擦擦嘴,看看傻站在那的趙珊,眼神一冷,嘴角一抿,“咳咳……”這女人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秦暮錦一咳嗽,趙珊也忘了害怕。把一直護在懷裡的木箱放在了靠窗的條案上,趕緊湊近想看看要緊不。

  秦暮錦看到趙珊靠近,嘴角動了動,本想躲閃,可看到趙珊擔心的眼神,也就沒動身子。任由趙珊給他撫背順氣,眼睛盯著這女人的臉,想想今天聽到的話,氣不打一處來。

  居然敢去倌兒樓,還有左鄰右舍的冷言冷語。心高氣傲的秦大少爺,更是恨不得拿劍宰了趙珊。可一看這女人方才的擔心的樣子,也不像是討好。

  趙珊看暮錦沒抗拒自己,心下一松,也許今日可以躲過這一劫。從綠雯手裡接過茶,端起放在一邊的漱盂,讓暮錦漱下口。

  扶正那靠枕,等暮錦重新躺好,又乖乖的站回搓板那。打算還是自己招了的好,免得受皮肉之苦。

  看著暮錦比平常更冷的臉色,咽咽口水,嘴張了幾下,一咬牙,算了反正一頓揍,說了吧。遲早家裡知道。

  小心的看了眼暮錦:“我今天去倌兒樓送胭脂去了,被秋二寶看到了。那個……”

  綠雯一聽這樣,抓起本放下的雞毛撣子就要給少爺教訓這色膽包天的傢伙,真是去了倌兒樓。那些嘴碎的鄰居都說是少爺伺候不了妻主,終於把老實巴交,沒用到頂的趙五娘也給逼上倌兒樓去泄火了。還說少爺是中看不中用的主,可苦了趙五娘啥的……

  聲音偏偏大的,連中午本在院裡曬太陽的少爺也聽到了。看著少爺一下子變得蒼白的臉色,綠雯打心眼裡心疼。可想想趙珊平日裡的樣子,她也沒這膽去煙花巷呀。

  可沒想到現在她自己親口承認了,那雞毛撣子直接結結實實打在了趙珊的身上,這次趙珊沒像平日裡,老老實實待在那被打也不還手。

  而是一邊躲閃著,一邊試圖想搶過綠雯手裡的家法。綠雯一看這樣,氣得更是眼紅。手下的更重,究竟是會些武功的綠雯,趙珊這瘦弱的女人還是沒用,被一棍子一棍子打了個結實。

  趙珊求救討饒的看向暮錦,而秦暮錦只是斜靠在一邊冷冷的看著,不出手也不出聲。身子被打得痛,心裡更酸,一直以來自己的委屈誰知道。也不問清楚,就開打。

  看樣子在他秦大公子的眼裡,即使落難了,嫁給她這原是個倒夜香的女人,還是看不起她。即使那以前鄙薄的眼神,也沒現在這麼讓自己不舒服,心裡感到陣陣發痛。

  自己就這麼不值得信任嗎?都相處了這麼久,還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人,對於意外來這世界的自己來說,暮錦他們是自己在這裡唯一的家人。難道街坊的幾句碎語就讓他們信以為真了嗎?自己這麼拼命的幹活養家糊口,把過去的屬於那世界女人該有的淚水和軟弱都狠狠甩到九霄雲外去。

  不管受多少罪,也不多言。就算時不時被綠雯拿著家法調教自己。都也受著了,確實自己比不得這世上,別的女人的強勢與本事。自己到這世界後,連那字都認不識幾個了,確實沒用加無能,還轉魂在個倒夜香的身上。

  雖不知道一個富家公子為何會嫁給個倒夜香的,可打自己醒來後,啥都不問。能夠重生,自己確實意外,而且能擁有個家庭,也是讓自己十分心喜的事情。

  畢竟在這完全不熟知的世界,怎麼說還有個親人可以相依為命。前世的自己,沒有什麼特長,家裡人口不少,一家八口,爺爺奶奶,還有三個弟妹、自己、父母。住在個偏僻農村,家裡條件不是很好,所以自己初中沒讀完,就棄學外出打工了。

  爺爺奶奶身子骨不是太好,加上弟妹都要讀書。母親也只是老實巴交的鄉下農婦,父親為了養家,出去打工,偏偏又傷了腿。跛了只腳,不再能做重體力活。家裡經濟變得更困難了。

  看著父母為爺爺奶奶的醫藥費,自己和弟妹們的讀書費心。那時只有初二的14歲的自己,看到母親偷偷的無數次抹淚,每日照顧家人,還要做那麼重的農活。

  自己跑到沒人的地方大哭一場,第二天就去學校退了學,懷裡揣著母親省下來的300元,就跟著村裡人一起進城打工。剛開始,真的很苦,啥都不會也不懂,再加上沒滿16周歲,只好到處打臨工,還要省錢寄回家。

  日子特別的難熬,什麼都做過,洗碗工,推銷員,餐廳服務員,也在街頭擦過鞋,賣過花,去建築工地做過短工,只要能賺錢,是正當的工作,再苦都沒關係。

  再苦也記住母親的那句話,“孩子,別走了歪道。比起錢,媽更想你有尊嚴的活著。”那時,媽說這話時,自己不懂什麼意思。可出來後,知道了。同村和自己一起出來的女孩,確實有不少走了歪路。賺起皮肉錢或者走上了違法的道路……

  自己不給媽抹黑,再苦再累,都要保證這錢是合法得來的。是正當的工作,還好,也就是苦了幾年,後來碰到了做化妝造型師李姐,跟著她做小妹,跑前跑後,沒幾年,自己也進修做了化妝師,幫著李姐照顧幾個婚紗影樓的生意,也可以穿的體體面面的了。

  實際上,本來做服務員,後面做了酒店的餐廳主管,也不差。可有次去妹妹的學校,被常來酒店的客人(妹妹同學的父親)認了出來,很熱情和自己打招呼。

  妹妹的同學一聽自己是做酒店服務員的,很鄙薄的眼神讓在一邊的妹妹,尷尬的滿臉通紅。為了不再有類似的麻煩,自己辭去了酒店的職務,給李姐做起了打雜小妹。

  化妝造型師好歹是個表面很光鮮,很有品位的職業。離是非比較多的酒店服務業遠些,家人也好說話些。因為村裡好多出來的女孩,都是做服務業後,開始慢慢變了,走了歪道。

  村裡人很是看不起做酒店服務的,也沒辦法。還好自己做了化妝造型師後,也自學進修了大專文憑。總算家人在村裡人面前抬起了頭,說自己是個好娃。

  自己這麼做,不為別的。就是不希望家人難過,傷心。可最後還是讓她們失望了吧,剛剛一切變好,自己在和二妹逛街走路時,看到路邊的車眼看要撞上一邊玩耍的孩子,自己一急,就沖過去抱開孩子。

  可是沒想到,車沒刹住。把放開孩子,還沒站穩的自己撞飛了出去。耳邊聽到二妹失控的尖叫聲,太晚了,來不及了。

  接著一切都模糊了,等醒來時,就變成了趙珊,這個做最低賤職業-“倒夜香”的女人。家裡還有個自稱是她夫郎的秦暮錦,暮錦的家裡帶來的侍僕綠雯,還有個跟來的老管家錢老太。

  “嗯……嘶……”疼痛打斷了趙珊的回想,趙珊手護著頭,看到秦暮錦嘴角再次浮現的冷笑,夠了,真的夠了。自己是差,是沒文化。比不得那些出息的傢伙,實話,第一次知道秦暮錦是自己夫郎時,真的很高興。

  他讀書識字,會寫一手好字,還會劍法。這麼好的人兒,為什麼會嫁給自己。雖然至今沒有夫妻之實,可這麼完美的人兒,自己不會不心動,重要的是:秦暮錦是自己在這世界見到的比較正常,符合自己審美觀點的男人。

  劍眉斜入雲鬢,直挺的鼻樑,不厚不薄的嘴唇,五官很立體,那眼睛黑亮亮的,如果笑的話,會很俊俏,可惜那黑亮的眼睛一直都是冰冷沒啥笑意,只有寒光還差不多。嘴角總是譏誚的冷笑,就算偶爾開心,也只是臉色沒那麼冷罷了。

  許是書讀得多,出身好,掩不住的高雅貴氣,大家公子的氣質。這麼好的人,自己沒理由不心動,可相處這麼久,卻好像是白費力氣,自己是水裡撈月,懶蛤蟆想吃天鵝肉罷了。

  秦大公子對自己還是那麼冷,別說多說幾句話。就像現在,他居然看著自己被打,還是一味的冷笑,陣陣的心寒,讓趙珊不再躲避,一使力一把奪過綠雯手裡的雞毛撣子。

  綠雯吃驚的看向趙珊,她從來都不反抗的。不管怎麼打,怎麼罵都是忍著,不吭聲。甚至會去討好自己和少爺,賠笑臉,賠不是。

  這女人真是外面有相好的了,嫌棄少爺的身子骨了。鄰里的閒話是真的!秦暮錦看到趙珊奪過了綠雯的東西,只是嘴角冷冷笑了笑,終連她也嫌棄自己這身子骨了。往日的溫柔細語都是假的,終是露出本質了。女人沒一個好東西,不是自己受了內傷,失了內力會讓別人如此取笑。

  “咳……咳……”再也壓不住心裡的陣陣難受,以前自己沒多注意過這倒夜香的女人,認為她對自己好,哄自己,即使被罵被打都是忍著不吭聲。千方百計討自己開心,甜言蜜語,原來都是假的。

  她也去倌兒樓了,和這世界那些女人有什麼區別。

  趙珊一看秦暮錦的樣子,趕緊扔下手裡的雞毛撣子。想過去給暮錦順背,被秦暮錦一把推開。“不要你的假好心,去找你的相好去……回來做什麼,我這破落身子骨,要你操哪門子的心。滾開……”趙珊瞪大眼睛,看著抱怨的秦暮錦。

  暮錦居然會抱怨,以前不管怎樣都不會多說什麼。有時被打討饒了,最好的時候閉上眼,擺擺手,綠雯不再打罵而已。哪次見過他說話過,還是有點自棄的抱怨。

  相好的?呃……身子一抖,饒了我吧,那倌兒樓的男人,都是不正常的,好不好。知道了被打的原因,厚顏的趙珊拿起地上的搓衣板,老老實實放到炕邊,跪下。

  堆起笑臉,看著秦暮錦:“呃,我真是去送胭脂水粉,沒去做別的。還有,我也沒那膽子去。”

  綠雯回了神,破口罵道:“你個倒夜香的,居然敢奪我手裡的家法。看我今日費了你只手……”綠雯可不是個吃素的男人,會武功,而且武藝不低。方才是被第一次反抗的趙珊嚇到了,愣了神,回了神,不替少爺扒她層皮。

  “不僅去倌兒樓,還沒去上工。想讓全家喝西北風嘛……”趙珊一看綠雯的架勢,嚇得腿肚子一軟,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奪了綠雯手裡的家法。

  趕緊跪正,只有向暮錦求救了。“我不是說前些日子,我救了對會制胭脂的老夫婦嘛,我認他們做了師傅,現在正在偷偷學制胭脂……”聲音越說越小,看著暮錦那有點生氣的表情。

  綠雯一聽,正經事不做,一個堂堂的女人,學起這種玩意。唾棄道:“真是越來越沒出息……沒出息的東西……”

  趙珊討好的打著笑臉,秦暮錦看看那笑得沒皮沒臉的女人,也沒了氣性。嘴角彎了彎,閉上了眼,原來不是有相好的,這就好……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1:03:47

楔子


  時至深秋,天黑的越來越早。趙珊收攏一下略顯單薄的衣物,拉拉斜背在身後的木箱。看看漸晚的天色,臉上浮出一絲慌張的神色,不由加快了腳步。

  走過幾條行人漸少的街道,彎過那每日必過的豆腐店,拐進個胡同,越走越偏。兩邊低矮的民房,條件好些的,就是那灰磚白牆;條件不好的,就是茅草泥房子。這裡住的都是社會最底層的平頭百姓,處於西城區。而那些但凡有些權勢,地位的都住在東城區。一條護城河自北由南穿城而過,分開東西城區。也標誌這地位的懸殊,人命的貴賤。

  趙珊再次拉拉那木箱的斜背帶,心裡惴惴不安。自己現在是背著家裡,偷偷的再給師傅賣胭脂,沒去酒樓上工。而且自己在去那煙花巷送胭脂水粉時,好巧不巧,被隔壁大嘴的那秋二寶看見了。

  一想到這,渾身一顫。暮錦比刀子還利的眼神,還有綠雯毫不留情的雞毛撣子。要是讓他們知道自己去倌兒樓,非卸了自己不可。即使只是去送胭脂水粉上門,好好的幫廚不做,去做賣胭脂的貨娘,非撕了自己。

  閃身躲過幾個奔跑笑鬧的孩童,本就很窄的巷子,勉強只能兩人並走。為了躲閃孩子,只好扶住一邊的泥牆,看看無憂無慮笑鬧的孩子們,趙珊嘴角還是彎了彎,不管是哪個世界,孩子都是這麼可愛。

  再次習慣性的拉拉背帶,今天被耽誤了段時間。沒來及去城外,把裝胭脂水粉的買貨箱送還給師傅,第一次被帶回了家。應該沒事吧,和暮錦好好解釋一下,還是可以說得通的。

  自己的家在巷子的盡頭,遠遠看到那茅草頂的家門口,身子一哆嗦,真要進去嗎?擦擦額頭滲出的冷汗,腿肚子陣陣發軟。

  想想,還是回身出城,在師傅家住一宿吧。放下推木門的手,打算回身離開。對門的劉叔開門倒水,一看到趙珊在門口。就熱情的大嗓門喊道:“呀,五娘回來了。你家的綠雯在門口等了好久了,怎麼回來還不進屋。真是有福氣呀,娶了那麼俊俏的夫郎,就是身子骨弱了些,難怪你要去……”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砰”的一聲,身側殘破的木門被打開,綠雯瞪著眼睛看著嘴碎的劉叔。少爺怎麼了,身子骨弱也只是暫時的。等病好了,一巴掌就能拍翻幾個這樣嘴碎的傢伙。

  瞪了幾眼劉叔,尷尬的劉叔抓抓後腦:“那個,你們忙。我那鍋裡還有菜要看著。”

  啪的一聲把門關上,看到綠雯手裡的雞毛撣子,唉,可憐的趙五娘,今天少不了一頓排頭。怎麼一個女人可以讓男人騎頭上,騎到那程度了。

  趙珊拉拉斜背的帶子,捂住木箱。一臉的心虛,小心地看著綠雯的臉色。臉上試圖堆出討好的笑,可嘴角就是僵著,笑不出來呀。看著那家法之一的雞毛撣子,能笑出來才怪。

  綠雯斜瞥了眼趙珊,嘴角冷笑道:“家主,今天回來的挺早的呀。去哪了,後廚今天不忙,怎麼一點油煙味都沒有呀,竟然有些花香味。”

  趙珊聞言,身子一抖,也就是說秋二寶啥都說了。腦袋一直耷拉到胸口,手死死護著木箱,可不能把師傅的心血給弄沒了。

  抬起頭,討好的對綠雯說道:“先進屋,暮錦在屋裡吧。今天藥吃了沒?”綠雯看看左鄰右舍那躲在門後的腦袋,哼了一聲,扭身就進了屋。

  趙珊老老實實關了門,耷拉著腦袋跟著綠雯進了主屋。掀起遮擋的布簾,秦暮錦-趙珊的夫郎正斜靠在炕上的矮桌上,一手拿著半卷的書,一手支著腦袋。身上蓋著毛毯,貓兒雪球正伏在暮錦的腿邊,舒服的打著盹。

  綠雯不吱聲,站在炕邊。趙珊老老實實站到早被放好的洗衣搓板的地方,等候秦暮錦發落。屋裡的炭爐籠的很旺,不一會兒,身子就出了汗,但也不敢說話。身上背的木箱份量不輕。而暮錦身子骨畏寒,老是無端發冷。所以家裡過早都會籠上木炭爐,尤其現在確實已是深秋之際,北方的天寒得更早。

  “咳,咳……”秦暮錦放下書卷,咳了幾聲。趙珊想趕緊遞茶水過去,可一看綠雯那警告的眼神,也就縮了手。幹立在那,不敢多言。

  秦暮錦接過綠雯遞得茶水,抿了幾口。拿帕子擦擦嘴,看看傻站在那的趙珊,眼神一冷,嘴角一抿,“咳咳……”這女人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秦暮錦一咳嗽,趙珊也忘了害怕。把一直護在懷裡的木箱放在了靠窗的條案上,趕緊湊近想看看要緊不。

  秦暮錦看到趙珊靠近,嘴角動了動,本想躲閃,可看到趙珊擔心的眼神,也就沒動身子。任由趙珊給他撫背順氣,眼睛盯著這女人的臉,想想今天聽到的話,氣不打一處來。

  居然敢去倌兒樓,還有左鄰右舍的冷言冷語。心高氣傲的秦大少爺,更是恨不得拿劍宰了趙珊。可一看這女人方才的擔心的樣子,也不像是討好。

  趙珊看暮錦沒抗拒自己,心下一松,也許今日可以躲過這一劫。從綠雯手裡接過茶,端起放在一邊的漱盂,讓暮錦漱下口。

  扶正那靠枕,等暮錦重新躺好,又乖乖的站回搓板那。打算還是自己招了的好,免得受皮肉之苦。

  看著暮錦比平常更冷的臉色,咽咽口水,嘴張了幾下,一咬牙,算了反正一頓揍,說了吧。遲早家裡知道。

  小心的看了眼暮錦:“我今天去倌兒樓送胭脂去了,被秋二寶看到了。那個……”

  綠雯一聽這樣,抓起本放下的雞毛撣子就要給少爺教訓這色膽包天的傢伙,真是去了倌兒樓。那些嘴碎的鄰居都說是少爺伺候不了妻主,終於把老實巴交,沒用到頂的趙五娘也給逼上倌兒樓去泄火了。還說少爺是中看不中用的主,可苦了趙五娘啥的……

  聲音偏偏大的,連中午本在院裡曬太陽的少爺也聽到了。看著少爺一下子變得蒼白的臉色,綠雯打心眼裡心疼。可想想趙珊平日裡的樣子,她也沒這膽去煙花巷呀。

  可沒想到現在她自己親口承認了,那雞毛撣子直接結結實實打在了趙珊的身上,這次趙珊沒像平日裡,老老實實待在那被打也不還手。

  而是一邊躲閃著,一邊試圖想搶過綠雯手裡的家法。綠雯一看這樣,氣得更是眼紅。手下的更重,究竟是會些武功的綠雯,趙珊這瘦弱的女人還是沒用,被一棍子一棍子打了個結實。

  趙珊求救討饒的看向暮錦,而秦暮錦只是斜靠在一邊冷冷的看著,不出手也不出聲。身子被打得痛,心裡更酸,一直以來自己的委屈誰知道。也不問清楚,就開打。

  看樣子在他秦大公子的眼裡,即使落難了,嫁給她這原是個倒夜香的女人,還是看不起她。即使那以前鄙薄的眼神,也沒現在這麼讓自己不舒服,心裡感到陣陣發痛。

  自己就這麼不值得信任嗎?都相處了這麼久,還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人,對於意外來這世界的自己來說,暮錦他們是自己在這裡唯一的家人。難道街坊的幾句碎語就讓他們信以為真了嗎?自己這麼拼命的幹活養家糊口,把過去的屬於那世界女人該有的淚水和軟弱都狠狠甩到九霄雲外去。

  不管受多少罪,也不多言。就算時不時被綠雯拿著家法調教自己。都也受著了,確實自己比不得這世上,別的女人的強勢與本事。自己到這世界後,連那字都認不識幾個了,確實沒用加無能,還轉魂在個倒夜香的身上。

  雖不知道一個富家公子為何會嫁給個倒夜香的,可打自己醒來後,啥都不問。能夠重生,自己確實意外,而且能擁有個家庭,也是讓自己十分心喜的事情。

  畢竟在這完全不熟知的世界,怎麼說還有個親人可以相依為命。前世的自己,沒有什麼特長,家裡人口不少,一家八口,爺爺奶奶,還有三個弟妹、自己、父母。住在個偏僻農村,家裡條件不是很好,所以自己初中沒讀完,就棄學外出打工了。

  爺爺奶奶身子骨不是太好,加上弟妹都要讀書。母親也只是老實巴交的鄉下農婦,父親為了養家,出去打工,偏偏又傷了腿。跛了只腳,不再能做重體力活。家裡經濟變得更困難了。

  看著父母為爺爺奶奶的醫藥費,自己和弟妹們的讀書費心。那時只有初二的14歲的自己,看到母親偷偷的無數次抹淚,每日照顧家人,還要做那麼重的農活。

  自己跑到沒人的地方大哭一場,第二天就去學校退了學,懷裡揣著母親省下來的300元,就跟著村裡人一起進城打工。剛開始,真的很苦,啥都不會也不懂,再加上沒滿16周歲,只好到處打臨工,還要省錢寄回家。

  日子特別的難熬,什麼都做過,洗碗工,推銷員,餐廳服務員,也在街頭擦過鞋,賣過花,去建築工地做過短工,只要能賺錢,是正當的工作,再苦都沒關係。

  再苦也記住母親的那句話,“孩子,別走了歪道。比起錢,媽更想你有尊嚴的活著。”那時,媽說這話時,自己不懂什麼意思。可出來後,知道了。同村和自己一起出來的女孩,確實有不少走了歪路。賺起皮肉錢或者走上了違法的道路……

  自己不給媽抹黑,再苦再累,都要保證這錢是合法得來的。是正當的工作,還好,也就是苦了幾年,後來碰到了做化妝造型師李姐,跟著她做小妹,跑前跑後,沒幾年,自己也進修做了化妝師,幫著李姐照顧幾個婚紗影樓的生意,也可以穿的體體面面的了。

  實際上,本來做服務員,後面做了酒店的餐廳主管,也不差。可有次去妹妹的學校,被常來酒店的客人(妹妹同學的父親)認了出來,很熱情和自己打招呼。

  妹妹的同學一聽自己是做酒店服務員的,很鄙薄的眼神讓在一邊的妹妹,尷尬的滿臉通紅。為了不再有類似的麻煩,自己辭去了酒店的職務,給李姐做起了打雜小妹。

  化妝造型師好歹是個表面很光鮮,很有品位的職業。離是非比較多的酒店服務業遠些,家人也好說話些。因為村裡好多出來的女孩,都是做服務業後,開始慢慢變了,走了歪道。

  村裡人很是看不起做酒店服務的,也沒辦法。還好自己做了化妝造型師後,也自學進修了大專文憑。總算家人在村裡人面前抬起了頭,說自己是個好娃。

  自己這麼做,不為別的。就是不希望家人難過,傷心。可最後還是讓她們失望了吧,剛剛一切變好,自己在和二妹逛街走路時,看到路邊的車眼看要撞上一邊玩耍的孩子,自己一急,就沖過去抱開孩子。

  可是沒想到,車沒刹住。把放開孩子,還沒站穩的自己撞飛了出去。耳邊聽到二妹失控的尖叫聲,太晚了,來不及了。

  接著一切都模糊了,等醒來時,就變成了趙珊,這個做最低賤職業-“倒夜香”的女人。家裡還有個自稱是她夫郎的秦暮錦,暮錦的家裡帶來的侍僕綠雯,還有個跟來的老管家錢老太。

  “嗯……嘶……”疼痛打斷了趙珊的回想,趙珊手護著頭,看到秦暮錦嘴角再次浮現的冷笑,夠了,真的夠了。自己是差,是沒文化。比不得那些出息的傢伙,實話,第一次知道秦暮錦是自己夫郎時,真的很高興。

  他讀書識字,會寫一手好字,還會劍法。這麼好的人兒,為什麼會嫁給自己。雖然至今沒有夫妻之實,可這麼完美的人兒,自己不會不心動,重要的是:秦暮錦是自己在這世界見到的比較正常,符合自己審美觀點的男人。

  劍眉斜入雲鬢,直挺的鼻樑,不厚不薄的嘴唇,五官很立體,那眼睛黑亮亮的,如果笑的話,會很俊俏,可惜那黑亮的眼睛一直都是冰冷沒啥笑意,只有寒光還差不多。嘴角總是譏誚的冷笑,就算偶爾開心,也只是臉色沒那麼冷罷了。

  許是書讀得多,出身好,掩不住的高雅貴氣,大家公子的氣質。這麼好的人,自己沒理由不心動,可相處這麼久,卻好像是白費力氣,自己是水裡撈月,懶蛤蟆想吃天鵝肉罷了。

  秦大公子對自己還是那麼冷,別說多說幾句話。就像現在,他居然看著自己被打,還是一味的冷笑,陣陣的心寒,讓趙珊不再躲避,一使力一把奪過綠雯手裡的雞毛撣子。

  綠雯吃驚的看向趙珊,她從來都不反抗的。不管怎麼打,怎麼罵都是忍著,不吭聲。甚至會去討好自己和少爺,賠笑臉,賠不是。

  這女人真是外面有相好的了,嫌棄少爺的身子骨了。鄰里的閒話是真的!秦暮錦看到趙珊奪過了綠雯的東西,只是嘴角冷冷笑了笑,終連她也嫌棄自己這身子骨了。往日的溫柔細語都是假的,終是露出本質了。女人沒一個好東西,不是自己受了內傷,失了內力會讓別人如此取笑。

  “咳……咳……”再也壓不住心裡的陣陣難受,以前自己沒多注意過這倒夜香的女人,認為她對自己好,哄自己,即使被罵被打都是忍著不吭聲。千方百計討自己開心,甜言蜜語,原來都是假的。

  她也去倌兒樓了,和這世界那些女人有什麼區別。

  趙珊一看秦暮錦的樣子,趕緊扔下手裡的雞毛撣子。想過去給暮錦順背,被秦暮錦一把推開。“不要你的假好心,去找你的相好去……回來做什麼,我這破落身子骨,要你操哪門子的心。滾開……”趙珊瞪大眼睛,看著抱怨的秦暮錦。

  暮錦居然會抱怨,以前不管怎樣都不會多說什麼。有時被打討饒了,最好的時候閉上眼,擺擺手,綠雯不再打罵而已。哪次見過他說話過,還是有點自棄的抱怨。

  相好的?呃……身子一抖,饒了我吧,那倌兒樓的男人,都是不正常的,好不好。知道了被打的原因,厚顏的趙珊拿起地上的搓衣板,老老實實放到炕邊,跪下。

  堆起笑臉,看著秦暮錦:“呃,我真是去送胭脂水粉,沒去做別的。還有,我也沒那膽子去。”

  綠雯回了神,破口罵道:“你個倒夜香的,居然敢奪我手裡的家法。看我今日費了你只手……”綠雯可不是個吃素的男人,會武功,而且武藝不低。方才是被第一次反抗的趙珊嚇到了,愣了神,回了神,不替少爺扒她層皮。

  “不僅去倌兒樓,還沒去上工。想讓全家喝西北風嘛……”趙珊一看綠雯的架勢,嚇得腿肚子一軟,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奪了綠雯手裡的家法。

  趕緊跪正,只有向暮錦求救了。“我不是說前些日子,我救了對會制胭脂的老夫婦嘛,我認他們做了師傅,現在正在偷偷學制胭脂……”聲音越說越小,看著暮錦那有點生氣的表情。

  綠雯一聽,正經事不做,一個堂堂的女人,學起這種玩意。唾棄道:“真是越來越沒出息……沒出息的東西……”

  趙珊討好的打著笑臉,秦暮錦看看那笑得沒皮沒臉的女人,也沒了氣性。嘴角彎了彎,閉上了眼,原來不是有相好的,這就好……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1:06:21

jasonne 發表於 2015-3-19 21:03  
楔子

(一)穿越前,做鬼的日子也挺自在


  “大姐……啊……快叫救護車……姐……”一個妙齡女子著急得聲淚俱下,邊上的行人有幫著叫員警,喊救護車;有安慰的,幫助攔住肇事汽車的。也有只是圍觀的,不一會兒,就包圍了一群人在周圍。還不時有好奇的行人,勾長脖子想看看發生了什麼?

  一個中年女子臉色蒼白的抱著方才沖進車行道,撿東西的孩子。不是這女孩幫忙抱開孩子,那躺在地上的就是自己的孩子。

  心情複雜,五味雜陳。有慶倖孩子沒事,有感恩,更有沒照顧好孩子的羞愧。只顧著和許久沒見的友人聊天,卻忘了一邊的孩子。

  地上有一攤血,一個眉目還算清秀的20多歲,穿著比較時髦講究的女孩閉著眼睛,無力的躺在血泊中。一場剛剛發生的車禍……

  不一會兒,員警過來帶走肇事司機和相關事主,救護車抬走那受傷的女孩,呼嘯著開往醫院。交通秩序在一會後,恢復了正常。

  圍觀群眾也三三兩兩散去,只有環衛工人留著,等員警取證完畢後,好清理現場。

  趙珊站在一邊看完整個過程,怎麼沒有人注意到她呀。

  妹妹為何哭的那麼難過,那個躺在地上的女孩和自己長得還真像。她受傷了嘛?但是睡的好安詳,流了好多血呀,真不知道疼不疼,想靠近點看,可人太多,等人都散了時,趙珊看著周圍來來往往的行人,嗯,去哪裡好呀。

  剛走一步,發現不對勁,嗯,怎麼自己好像可以飄起來。接著,一個人正面走過來,趙珊正想躲閃,可那人像沒事一樣,穿過她的身體,繼續往前走。

  趙珊身體一冷,抬起雙手一看,有點模糊了。接著,不管她是走路,還是坐車都沒人注意,有時她坐在那,坐的好好的。一個人過來,直接坐了下來。

  趙珊剛想指責對方,看不到她嗎?接著,也不知怎麼了,就漫無目的的走著,飄蕩了好幾天。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過了幾日,看到個靈車一路奏著低沉的哀樂,開過自己的身邊。

  下意識的追了上去,等車停了。進入了殯儀館,妹妹和母親,父親,奶奶還有別的自己認識的人都下車了。想追上去問,可當看到一口黑色的棺材抬了下來,接著被擺在了廳堂處。

  有司儀在主持一個儀式,家人們和自己認識的人都站在一邊。母親哭的很難過,父親的頭髮白的更厲害了。

  很想問怎麼了,可怎麼問都沒有人理。當看到躺在鮮花包圍下的那個女孩時,自己傻住了。她是誰,怎麼臉色那麼蒼白。

  看到牌位“愛女趙珊”時,嚇到了。怎麼會這樣,突然感覺一陣發自體內的寒冷,原來如此。怪不得大家都看不到自己,看著父母悲傷的表情,咬緊嘴唇,再看看那無生氣躺著的女孩,轉身飄走。原來自己死了……

  呵呵,原來死後是這樣呀。好寂寞呀,為什麼沒死神,黑白無常之類的來接自己呀。趙珊到處漫無目的的飄走著,家回去了幾回,漸漸的也習慣了穿牆而過的感覺。

  可是這麼久,為什麼碰不到同類了。難道自己變成了孤魂野鬼,呵呵,嘴角無意地翹起來,淡淡的苦笑了一下。

  不知過了過久,去了多少地方。一天,趙珊正在個樓頂頂樓曬太陽,實際上做鬼的日子也不錯。想吃什麼了,聞聞味道就飽了。

  呵呵,太陽真舒服。誰說鬼怕太陽的,自己不是曬得很好,一點事都沒有。正閉著眼睛曬得舒服了,突然,有個人走到身邊,估計也是上來休息休息的。

  只要天氣好,趙珊都會來這裡曬曬太陽。偶爾也會有人上來,有休息,有哭泣,也有講電話之類的。反正大家互不影響,自己也只管曬自己的太陽,欣賞這城市的風景。

  “真的,源文說的是真的呀。真有不怕太陽的鬼,還一直留在人間,唉,你是誰呀?”一邊的人看著她,好奇的發問。

  趙珊一愣,看得到自己。不是吧,那個男子笑眯了眼,說道:“別吃驚,我是看得到你。不怕太陽的鬼,真是少見。對了,你死了多久了?怎麼沒離開呀,別在人間待太久,傷身的。”

  看著對方一臉見怪不怪的樣子,趙珊“噗哧”笑了出來,看到就看到吧。原來真有看到鬼的人呀。呵呵,有意思。

  趙珊跳下欄杆,站在那男的面前,伸出手笑道:“我叫趙珊,趙錢孫李的趙,珊瑚的珊。你好,你也自我介紹一下如何?還有源文是誰?”

  男子看到趙珊這樣,將插在褲兜裡的右手拿出來。象徵性的握了下趙珊那透明模糊的手。

  “你好,嚴秋誠。孔曹嚴華的嚴,秋天的秋,誠實的誠……源文是我那個傻妹妹,嚴源文。嚴肅的嚴,源頭的源。文章的文……”話還沒說完,趙珊就很不給面子的噗哧笑了出來。

  居然學著自己回答,這人很幽默。看到鬼都不害怕,好特別。

  嚴秋誠也笑開了,第一次碰到被自己看到還這麼爽朗的鬼。一般只要自己開口說話,或者幹嘛的。要麼嚇得趕緊溜走,要麼就出言威脅。甚至還有動手的,妄圖搶他這肉身。

  看樣子褲子右口袋裡的靈符用不到了,這個趙珊應該不是怨鬼、惡鬼之類的,如果死神不來帶走她,說明她陽壽未絕。但是,也不該不怕太陽呀,剛才握手時,感覺她甚至身上還帶有些活人才有的陽氣。

  “對了,你……”想問她死多久了,可不知怎麼,對著個笑容時時掛在臉上的人,說不出來了。

  “你想問我,死多久了對吧?嗯,我也沒注意過,有一陣子了吧,落葉落了4次,荷花開了也有5次了。有4,5年吧,應該是有這麼長時間了。”趙珊一手環胸,一手托著下巴,笑眯了眼回答對方。

  天知道她有多久沒和人說話了,寂寞死了,再沒人理她,她都快不會說話了。呵呵,心情一下子開朗了很多。

  嚴秋誠看到趙珊的燦爛的笑容,嘴角也下意識的彎起。真是個特別的女孩,看樣子有20多歲了。長的很清秀,可惜了。

  趙珊看著對方的笑容,問道:“你不怕我嗎?嗯,你不怕鬼嗎?還是你是傳說中降妖除魔的法師?”一臉崇拜看著對方,不管怎麼說,有人陪她說話了。

  嚴秋誠笑著拿出右褲袋裡的靈符,點點頭:“你說對一半,我只收鬼。妖魔是別人的事情……”

  趙珊一看靈符,果然,就說嗎?人怎麼會有好心的,自己不是沒碰到過無意看見她的人,嚇得鬼叫鬼叫的。可下次自己再去找那個人,那人卻看不到她了。

  洩氣,碰到個看到她的嚴秋誠。原來是來收她的,唉,歎口氣聳下肩:“你打算怎麼處置我了?實際上,我也只是會飄走,會穿牆而過。別的,也沒什麼特別之處。”

  看著趙珊平靜不慌的樣子,嚴秋誠收起靈符:“我知道,剛才試了,你確實和普通人沒啥區別,一點法力都沒有。”

  趙珊洩氣的看著對方,你一定要說出來嗎?這人很不紳士,就是自己是鬼,但也是女鬼。

  嚴秋誠看看一臉不滿寫在臉上的趙珊,嘴角一彎,側身示意了一下:“跟我走吧,你不能在到處飄蕩了。”只是運氣好,像她這樣身上存有陽氣的鬼,是很多妖魔喜歡的增加功力與修為的美餐。

  趙珊撇撇嘴,沒吭聲。自己能說不嗎?要是說不,那靈符可不是玩笑,別人連自己幾斤幾兩都知道,還是乖乖跟著的保險。

  跟著坐上車,在一個門口鮮花綠樹包圍的白色小樓房停了下來。趙珊好奇的打量著這二層的樓房,有點歐式的風格,很像童話裡公主住的房子。浪漫又溫馨,很有家的感覺。

  下車後,老實的跟著嚴秋誠後面。一位50歲左右的女子打開門,招呼著嚴秋誠。嚴秋誠點點頭,就進了屋。

  女子關上門,就打開了話匣子:“秋誠呀,你都多久沒回家了。你父母可念叨壞了,等會去後面。和你父母打聲招呼,真是的,孩子大了,家都不回,你想讓吳姨我操心呀。”

  嚴秋誠點著頭應對著,吳姨還是這麼過度熱心呀。家裡的幫傭,卻在他們家很多年了,一直沒換人。對於自己這一家奇特的人,唯一不排斥的就是吳姨。

  趙珊拉拉嚴秋誠的衣服,問道:“你帶我回你家幹嘛?不怕我賴著不走嗎?”嚴秋誠憋著笑,賴著不走,這個鬼還不是一般的遲鈍。

  “不走,那就留下來。他是我的幫手,小劉。這位是趙珊,我妹妹說的那個不怕太陽的……”對著樓上下來的戴黑邊眼鏡瘦小點的男子說道。

  “哦,你好……”趙珊很有禮貌打了招呼,小劉一愣,不是吧。還真有白天敢出沒的鬼呀。

  “我父親了?得找他問問,該如何把趙珊送走,太久留下陽世,不是件好事……”小劉張大嘴看著今天有點過度熱心的嚴秋誠,一般他去收鬼,可是毫不留情呀。不管對方是什麼鬼,先收了再說。

  帶回來已經很意外了,還找父親?小劉再次打量打量趙珊,嗯,長的是不錯,算個清秀佳人吧。嚴老大都多少年沒主動理過自己的父親了,自從小筱的事情發生後。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1:07:41

jasonne 發表於 2015-3-19 21:06  
(一)穿越前,做鬼的日子也挺自在

(二)穿越異世界 居然女為尊


  吳姨聽了,往趙珊那位置看了看。啥都沒有呀,唉,還是去做晚飯吧。再過一陣子,就是吃飯時間了。

  嚴秋誠和小劉去後面找嚴父,趙珊看看廚房,算了,現在的自己啥忙也幫不了。這手都抓不住任何東西了,看看客廳。中式的花格隔斷,很古樸大方,卻又不顯沉悶。

  老老實實坐在沙發上,嗯,多久沒進屋子了。做鬼就是好呀,飄到哪算哪,在哪裡睡都無所謂。

  嚴源文回來後,看到客廳沙發上的趙珊,忍不住一笑,哥哥真的把她帶回來了,實話,自己在頂樓第一次看到這女的時候,感覺她太神似小筱。

  所以故意去哥哥的寓所找他,告訴他有個白天出沒的鬼,而且好像靈力很強,擔心這鬼傷到人。果然按不住性子的老哥,今天就把人給帶回來了。

  強烈抑制嘴角的抽動,還給帶回了這個家。老哥都多久沒回來了,噗……沒想到小筱的影響還是這麼大呀,裝作看不見趙珊,路過她,拉開客廳通往後院的玻璃門。去找老哥,好好的嘲笑他一番。

  後院有一個玻璃花房,嚴秋誠臉色不太好的站在一邊。嚴父幫著妻子扶著花盆,夫妻倆正忙著修剪花枝。源文看看這僵化的氣氛,唉,不該過來的。

  小筱的死,父母要承擔很大一部分責任。唉,可怎麼講,兩邊都是她的家人,很為難呀。嚴源文扯開個大大的笑容:“老爸,媽,哥談什麼事情了?今晚吃什麼呀,我肚子都餓壞了。”

  嚴母抬起頭,笑駡道:“都多大了,沒羞沒臊的。一張嘴就喊吃。”放下手裡的修花剪,嚴母拍拍手上的灰,看了眼兒子,朝老公使了個警告的眼神。拉著女兒回了屋,留下他們父子好好的談談。

  到了晚飯時刻,許久沒聚在一起吃飯的家人,都按時坐到飯桌邊吃飯。吳姨特意準備了一桌比較豐盛的晚飯。可是壓抑的氣氛還是讓現場顯得很尷尬冷清,嚴秋誠頭也不抬的只顧吃飯,嚴父雖然生氣,也只是皺了皺眉頭。看到外面那透明模糊的身影,這女孩還真的很像小筱。

  嗯,要幫這女孩離開是嗎?嚴父有點失落的看了眼自己引以為驕傲的兒子,拿起桌上的筷子,先吃飯吧,吃完再說。

  趙珊有點無聊的轉悠到花房裡面,嗯,幹嘛要跟著來嘛,早知道就溜走了,真是的,好無聊呀。突然,趙珊看到花房北角落的角櫥頂上放著個很漂亮的木盒子。好精緻,嗯,摸一下應該沒關係吧。

  趙珊飄到空中,手試探著去觸摸那盒子上鑲嵌的一塊黑玉。真的好美,呵呵,就感覺真的摸到了玉那溫潤的觸感。可突然盒子自動打開,黑玉閃出驚人的光芒,將趙珊團團包裹住,一個黑洞式的漩渦在邊上神奇的出現。

  強大的氣流把趙珊直往裡面卷,趙珊掙扎著喊著:“嚴秋誠,嚴秋誠……救我一把……”什麼是好奇心殺死貓,趙珊此刻算是知道了。自己是不是打開了潘朵拉的盒子呀。

  不是吧,做鬼還會要再死一次嗎?

  客廳吃飯的人看到後院的強光紛紛趕了過來,看到趙珊在氣流裡拼命掙扎著想出去。嚴秋誠一急,想前去關上盒子。嚴父一把拉住兒子,阻止了嚴秋誠的動作。

  趙珊感到力氣越來越薄弱,最後也失去了感覺。眾人眼睜睜地看著趙珊被黑洞卷了進去,盒子的光芒越來越弱,最後自動關上,失去重力的落在地上。

  嚴秋誠無法抑制自己渾身的顫抖,這又是一次,上次不是父親拉著自己,小筱不會被那妖魔傷害到,可父親救了自己,自己眼睜睜看著小筱不僅身死,而且魂飛魄散。

  這次還是這樣,趙珊被自己帶回來,沒想到不僅沒救了她,還害了她。夠了,真是夠了……

  嚴父看著兒子的表情,心裡一陣悲哀,這盒子不會無緣無故打開,這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入口,不是有緣的人,盒子是不會開啟的。

  趙珊居然是與這盒子有緣的人呀,當年自己年幼時,曾聽祖輩說過,平時這盒子再普通不過了,但只要碰到本該屬另一世界的人時,就會打開,送那人回去。

  本以為是無稽之談,沒想到是真的。嚴父想去拍拍兒子的肩膀,卻被嚴秋誠攔開……

  “不要假好心,你滿意了吧。難道小筱就這麼讓你們二老討厭,連像她的趙珊,你們都不放過……真是……”嚴母一巴掌甩在了兒子的臉色,在自己兒子心裡,原來他們如此不堪呀。

  源文趕緊拉住母親:“哥,你忘了,這盒子是……”嚴秋誠摸摸被打的臉頰,悲哀的笑開了,是,自己是知道這盒子的故事,可……父親……真是好笑,異世界,那也只是傳說,誰知道被吸進去是後果,不然也不會被家人把這盒子丟到角落裡。

  “我知道了,是我錯了。反正不管怎麼說,趙珊被你們送走了,不是嗎?那我也走了……”嚴秋誠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家。

  嚴母再也抑制不住淚水,痛哭了下來。一個小筱已經讓他們的兒子,不願意在住在家裡,現在又發生了趙珊這件事,這個家真的要永遠這麼下去嗎?

  嚴秋誠出門,直接上車,把車開的飛快,呵呵,救她,卻害了這女孩。小筱,我是不是超級沒用,誰都救不了……

  嚴源文看到這樣的結果,直接脫了力,垂下肩膀,還以為父母和哥總算可以和解了。現在添上了個趙珊,真是幫了個超級大倒忙。

  那個趙珊被捲進去,應該沒事吧。異世界的入口,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呀。

  但願這趙珊可以轉禍為福,化險為夷吧。至於哥和父母的關係,算了,順其自然吧。越幫越忙,嚴源文無力的抱起邊上的愛狗,上樓睡覺去,好累……

  “打不死你個酒鬼,又拿家裡的錢去喝酒。趙五娘,我警告你,下次再敢去喝酒,直接把你扒光了,扔出這個家,你聽到沒……啊……別倒在地上裝死……”綠雯氣的拿腳狠狠的踢地上躺著的女人,這個女人偷拿自己和少爺的錢,去喝酒……那是少爺治病的錢,這女人怎麼頹廢到這種地步……

  趙五娘毫無反應的面朝上,躺在地上,頭下壓在塊拳頭大小的石頭。一跤後腦勺摔在了石頭上, 一命嗚呼。

  綠雯看人半天躺著不動,發現不對勁了。正想蹲下來查看時,很微弱的呻吟聲,幾乎不可聞,趙珊發現自己的腦袋後面像是被榔頭敲過了一下,好痛……嗚,哪有做鬼還這麼倒楣的呀。

  嗚,好痛,那個該死的盒子。疼死自己了,好奇心殺死貓呀,趙珊試圖著睜開眼睛,可感覺不僅後腦勺陣陣發痛,腦袋也陣陣發昏,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渾身無力,四肢不聽使喚。

  綠雯一看趙五娘沒事,想想她偷拿了家裡的錢,又是一肚子火,狠狠的再踢上幾腳。趙珊無力的想躲也躲不開,只好討饒的喊道:“別打了,別打了,我腦袋疼的厲害,後腦勺好痛……扶我一把,拜託了……”

  老管家錢老太從外面回來,一看趙五娘又被打,不用說肯定又是偷錢出去喝酒去了,一個女人沒出息到這地步,也真是太……唉……

  看到趙五娘在討饒,錢老太哼了一聲,哪次不是說下次再也不去喝酒了,可哪次算數的,這女人怕這輩子也脫離不了酒癮了。

  可仔細一看,那地上的石頭有血跡,不好,看樣子這次是真的傷的不輕。錢老太加快往前幾步,攔住綠雯繼續要往下打的手:“她後腦勺真的傷到了,快,去找個大夫來,傷了腦袋可是個大麻煩,打不得了……”

  錢老太扶起趙珊,讓她先進自己待的東廂房躺著。怎麼說也是這家的女主人,柴房現在可睡不得,會被外人說閒話的,少爺到時候可就難做人了。

  綠雯丟下手裡的雞毛撣子,一看趙珊剛才躺的地方,嚇到了,確實傷的不清,自己只顧著打她,沒注意,居然後腦勺著地,摔在了石頭上,趕緊拿了錢,出門去請大夫。

  城裡回春堂的秋大夫經常給秦暮錦看病,一來二回,也就對這家熟了,聽到有人傷到了腦袋,也不敢大意,拿起藥箱,就跟著綠雯過來了。

  到了進屋一看,趙五娘臉色蒼白的躺在炕上,枕頭都被後腦勺不停滲出的血污了,趕緊坐下來先把脈,把完脈後,再仔細查看一下,還有只是皮肉傷,沒傷到太嚴重。

  從藥箱裡拿出跌打藥後,清洗了傷口,包紮好。再開了付藥方,吩咐了些該注意的地方,錢老太松了口氣,拿了診金付給秋大夫,將秋大夫送走。

  趙珊也被暫時安置在了東廂房裡,迷迷糊糊的,趙珊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終於感覺腦袋的疼痛好了些,那昏沉沉的酒醉感也消失了,撐著睜開眼睛,努力的想爬了坐起來。

  好容易坐正,抬眼一看自己在的地方,傻住了,這是哪裡呀……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1:08:59

jasonne 發表於 2015-3-19 21:07  
(二)穿越異世界 居然女為尊

(三)穿越後的第一頓“竹筍爆肉絲”


  屋內陳設極其簡單,靠窗的地方放著個長條形條案,上面擺著些簡單的物件。屋角疊放著兩口暗紅的老式大木箱,自己正對著的牆上,貼著幅胖娃娃抱鯉魚的年畫,褪色的厲害。

  嗚,詭異的地方是,屋子的窗戶居然是用窗紙糊的,不是玻璃的。趙珊低頭一看自己的手,居然是血肉之軀,摸摸身子,也是實實在在的,這是怎麼回事呀?誰來告訴她,這裡是哪裡,還有自己怎麼會又是人了?

  綠雯端著熬好的藥,進屋一看,人好好的端坐在炕上,一邊掐自己的臉,一邊四處看,走過去,嘭的一聲,把藥碗放在靠炕邊的高腳凳上,雙手環胸,冷眼看著趙五娘像猴子一樣的抓耳撓腮,摸自己的傻樣子。

  趙珊一看古裝打扮的、分不清是男還是女的人,左眼下有顆淚痣,眉眼細挑,細柳眉,不大不小的櫻桃口,眉目之間有幾分強勢,是個不可惹的主,不張嘴說話比較好。

  “家主可算是醒了,再不醒來。綠雯可就難做人了……”說完,轉身出去,趙珊渾身一顫,呃,好凶的人。

  乖乖的喝完藥,別的先不管,摸摸心口跳動的心臟,趙珊嘴角淡淡的笑了,呵呵,這就叫做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

  傷的並不是很重,沒幾日也就下地行走了,可底下趙珊鬧得笑話,卻是讓別人吃驚不已。先是,綠雯讓她去買幾隻生蛋的雞回來,趙珊不敢回嘴,拿著綠雯給的錢出了門。

  一路上,到處是古色古香的建築,穿著古裝行走的人,趙珊也不敢多問。因為自己是半路借身的魂魄,按照路人的指點,去了集市。

  到了集市,看到有賣雞的攤位,問了價錢,小販說:“剛脫了胎毛的小雞不貴,回去養養就好,算你30文一隻,如何?母雞更貴些,要40文一隻的。”

  趙珊想了想,嗯,不貴,買5只母雞的好,綠雯說要養了吃雞蛋,那就買5只。

  “給我5只母雞,加在一起,算便宜點,行不?”小販一聽愣住了,用來報曉的話,一隻就夠了,這趙五娘怎麼了?

  但也不吭聲,拿了個雞籠,裝了5只小母雞,收了趙五娘130文錢。趙珊提了雞籠,往家走,不時低首看看這雞沒錯吧,不是小販再三保證是母雞,自己真以為是公雞,雞冠和雞毛多鮮豔,這地方是哪裡呀。

  綠雯看趙珊回來了,也沒多少話,丟了碗飯在廚房,還有些冷菜,讓趙珊自己去熱熱。趙珊看看綠雯那兇狠的眼神,老老實實去廚房自己熱飯去。

  剛把那飯和菜湯熱好,就著剩下來不多的冷菜,正坐在那灶台沿那,端著碗吃飯。綠雯氣洶洶的提著個雞毛撣子,進來就是一棍子。

  “讓你去買雞,買下蛋的雞。你買了5個只會吃食拉屎的東西。沒出息的東西,你是故意的,對不對……啊……公雞母雞都分不清……”綠雯一邊打,一邊罵。

  趙珊護著包著紗布的腦袋,蹲下身子:“沒錯呀,下蛋的雞不是母雞,難道是公雞嗎?我沒聽過公雞下蛋,母雞打鳴的。先別打,好歹打我,得要個合理的理由吧。”

  綠雯一氣,這女人居然敢記自己幾天前的仇。“那難道還是女人生孩子,男人做事不成。有本事,你給我生去……”

  趙珊一個躲閃,逃進了院子裡,嘴裡囔囔著:“本就是女人生孩子,男人靠邊站。我沒買錯,沒有,你是成心打我……要我生,我也得找個男人……”

  綠雯一聽,嫌少爺的身子骨弱是吧。天借了她膽子了,今天居然敢這麼反嘴。“你們這些女人,沒一個好東西……家裡有了,還想外面的。你個倒夜香的,是個什麼東西……”

  “我沒買錯,沒買錯……打人也要講道理,你個男人。再打,小心我還手。”趙珊邊躲邊喊,綠雯一氣,丟開手裡的雞毛撣子,上來就是給趙珊一個掃堂腿,再來一個擒拿手。

  趙珊腳下一絆,摔了個嘴啃泥,被綠雯反扭著手,壓在地上,“呃,好痛,胳膊要被扭斷了。嗚……我錯了……別打了。”

  綠雯這才松了手,眉眼一挑:“沒出息的東西,一個大女人還哭哭噎噎的。你腦子不是給石頭摔壞了吧,公雞母雞都分不清,拿去退了……再買錯,當心你的皮……”

  扭著身子,就回了屋。趙珊留在院子裡,咬著牙齒,眼淚直流。嗚……胳膊要斷了,這究竟是什麼鬼地方呀。男人打女人,一點都不留情。

  趙珊等身子骨的痛感消失了點,提起雞籠,重新往回走。路上開始注意行人,呃……光著膀子賣豬肉的女人,懷抱著個忸忸怩怩的男人,逛街的花花女。

  來來往往的人群,女人多,男人少。女人粗聲粗氣說話,男人居然提著帕子一扭身,笑個花枝亂顫。啊……這是哪裡呀,難道真是公雞下蛋,母雞打鳴。

  受了視覺刺激的趙珊,不再去看,低首趕緊往前走,到了集市那,小販還沒走。趙珊走過去,看清對方的身份,嗯,女的。扯開個笑臉:“大姐,幫我換一下雞吧。我在家沒聽清,買錯了。”

  小販一看趙珊那臉上沒擦乾淨的灰土,唉,她家的男人呀,也只有趙五娘吃得了這罪。看看那頭上裹的紗布,小販不敢怠慢,可不想被趙五娘家那公老虎掀了自己的攤子。

  “都換成下蛋的雞……我方才給弄錯了。”趙珊試探性問著對方,小販笑笑,把母雞都給抓回竹編的大籠子,塞了五隻公雞進來。

  扯開嘴,囑咐道:“這次不會錯了,放心,是五隻下蛋的公雞。記住,回家剛開始時,喂些豆餅,還有記得弄些小石子沙子啥的,弄個砂坑在雞窩裡。再喂些青草啥的,城裡比不得城外,不可以隨便放養……”

  趙珊彎腰說了聲謝謝,真是公雞下蛋。那綠雯說的男人生子,也是真的!慢慢的往回走,剛想彎進巷子,就被個人給攔住了。

  “呀,五娘,有幾日沒看到你了。怎麼,不去喝酒嗎,走,呀,有雞呀。正好做下酒菜……”幾個人熱情的拖住趙五娘,趙珊嚇得一躲,下酒菜不要。

  想想綠雯,打了個冷顫,趕緊躲開幾個人的拉扯:“我身子不舒服,許是忘了些事情。以後喝酒的事情,莫再提了,我要回去了。”

  說完,趁著幾個人發愣的時候,直接進了巷子,提著雞籠小跑步往家趕。

  後面的人看到趙珊像有惡鬼在追的樣子,還有那頭上裹的紗布。互相拍著肩膀,大聲笑了起來。趙珊聽到這取笑的聲音,頭也不回,只顧往前走。

  要活下去,不管這是什麼地方。趙珊敲了下門,綠雯啪的一下打開門,看看趙珊老老實實提了個雞籠站在門口,哼了哼:“家主難得呀,今日不喝酒了……”

  趙珊一下子羞得滿臉通紅,尷尬的回道:“以後,再也不會喝了。我好好幹活,養家便是。”

  綠雯眼神閃了閃,側開身子放趙珊進門:“可是你說的,別忘了。家主可要說話算話,下次再喝,我直接打斷你的腿。”

  跟在身後的趙珊,腿肚子一軟,這真的是女為尊的世界嘛。啊……

  綠雯直接去準備晚飯,趙珊傻傻的站在那。綠雯費力的拿著打火石點柴火,咳咳……一陣陣煙嗆得綠雯不斷的咳嗽,趙珊在邊上看得眉頭一緊,上前直接推開綠雯,麻利的折斷枯枝枯葉塞進灶膛,小心地劃開火石。拿火叉撥了撥。

  趕緊添進劈好的木柴,火叉再撥弄幾下。火慢慢的在灶膛裡亮了起來,趙珊抬頭一看綠雯站在邊上:“是先做飯還是燒菜……”實話,下午那飯菜實在不敢恭維,飯有點糊味。菜居然炒得半生不熟,還鹹死人。

  綠雯愣了愣,冷面回答道:“做飯……”趙珊再添了幾根木柴,攏攏火後,拍拍身上的草木屑,先往鍋里加上水,蓋上蓋子。

  拿起一邊的淘米篩,打開米缸,從水缸裡舀水進木盆,挑揀出米粒裡的沙土,石子等,放進木盆,熟練的把米淘乾淨。再將淘米水倒在另一個木盆裡,留著晚上洗碗碟用。

  將米再淘兩次,放在一邊,晾去多餘的水。之前還好自己查看了一下廚房,大概知道東西放在哪,可沒那膽子去問綠雯那小子,想想那雞毛撣子,身子就陣陣發冷。

  看樣子,之前的趙五娘確實是怕死了綠雯。嗯,自己以後少做錯事,就該好些了吧。看看廚房裡的菜,只想歎氣。一些青菜蘿蔔,還有幾隻雞蛋。一些幹辣椒,還有醃在罎子裡的鹹菜。

  這家真夠窮的,就做個青菜蘿蔔湯,辣椒炒雞蛋。再來個小鹹菜,留著明天早上。趙珊想著,手就開始忙活起來。

  挑揀菜葉,洗菜……看到一邊的水燒開了,把米倒進鍋裡。查看一下灶膛,嗯,先不加柴。回身繼續忙著切菜,打蛋花……等一切都弄好了,拿上三個盤子放邊上。

  將另一個灶膛燒開火,回身加了下柴火給這邊的灶膛,掀起鍋蓋,拿鏟子劃了下米,米現在可不能粘底。看邊上的鍋也熱開了,將邊上的油罐打開,一愣,滿臉通紅……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1:10:34

jasonne 發表於 2015-3-19 21:08  
(三)穿越後的第一頓“竹筍爆肉絲”

(四)原來真是個倒夜香的


  陶瓷罐子底部還沾點油,有點油渣。這可怎麼做?綠雯端著水盆進來,看到趙珊對著油罐發愣,嘴角一撇嘲諷道:“家主前幾日買油鹽,油鹽倒是沒有。買了一身的酒氣,怎麼才幾日。就忘了……”

  趙珊一聽這話,臉紅的更是尷尬。這趙五娘究竟是個什麼人呀,買油鹽醬醋的錢都能拿去吃酒,不怪被綠雯給打死,死得好。她不死,自己也活不了。

  “呃……以後我定不會再去吃酒。”趙珊呢喃了幾句,低首一看鍋熱過了頭,正冒出青煙,趕緊舀點水,蓋上蓋子。呼出口氣,這晚飯可怎麼做?難怪綠雯的菜做的那麼難吃。

  算了,做鍋什錦湯吧。一鍋下,湯不湯,菜不是菜的湊合一次吧。想著,趙珊重新刷了鍋,加了水。到灶坑那添柴燒水,邊照顧那鍋飯。

  綠雯瞥了幾眼,將木盆放在一邊,掀開灶臺上的燙罐蓋子。葫蘆瓢舀了點水出來,倒在水盆裡,試試水溫,正好。再舀了幾瓢,瞪了眼趙珊,轉身進了主屋。

  趙珊摸摸鼻子,抬起身子看看灶臺上的情況。用火叉撥弄了下鍋膛,起身給燙罐再加滿水。等那鍋裡水開後,熟練地打著蛋花,直到打出沫來,慢慢倒進鍋裡。看著蛋花很快在熱水裡,彌漫開散,用湯勺攪了幾下。

  將切好的蘿蔔,青菜,鹹菜也都給依次倒進了鍋裡,沒油……只好這麼來了,最後將油罐裡倒滴出來的那點油,加了點鹽,一齊下了鍋。

  掀開一邊的飯鍋,查看一下。拿筷子戳了些孔,悶上鍋蓋,將火弄小點,再悶會,飯就該熟了。

  繼續忙弄著……遠遠的,綠雯在主屋裡,從那半掩的窗戶勾著脖子往廚房觀望。秦暮錦躺在炕上,看到今日有些異樣的綠雯,隨手拿起壓在身下的靠枕扔了過去。

  “啊……誰打……呃,少爺。”被抓包的綠雯看到秦暮錦似笑非笑的表情,低下了頭。秦暮錦舒懶地換了個姿勢,靠在炕頭迭好的被子上:“那倒夜香的東西,又整什麼花樣了。”

  綠雯無聲地嘀咕了幾句,回道:“今日也不知抽了什麼風,做飯時,居然推開了我,現在,正在那忙活。看樣子,倒是經常下廚房的,一點不像個生手。我正納悶了……”

  秦暮錦半閉著眼躺著,動了動看書久了,有點酸痛的脖子。綠雯趕緊過去,一邊幫著按捏,一邊繼續說著:“這女的,傷了腦袋後,像變了個人。酒今日沒去喝,還下起了廚房。少爺,我看要當心些。莫不是又要做什麼了?”

  秦暮錦睜開眼睛,嘴角一挑,冷笑了一下:“莫再提這晦氣,給我說說外面的情況。”

  綠雯點點頭,雖還是有些奇怪趙珊怎麼傷了腦袋後,像換了個人,不僅做事說話不與以前一樣,連動作語氣,眼神都像換了個人……許是多想了……

  趙珊在廚房忙活了好一陣子,才弄好飯菜。想去喊綠雯,可沒這膽子,在門外轉悠著……直到綠雯提著雞毛撣子再次出來,趙珊一看,往後退了幾步。

  小心護著腦袋,唯恐再被打。“那個,飯好了。是我端給你們,還是你自己端……”

  綠雯挑挑眉,左眼下那淚痣顯得更加嫵媚。趙珊看了眼,趕緊垂下頭,不敢多望。男人原來也可以長成這樣,呃……不習慣,自己那未曾謀面的老公,長得是啥模樣。唉……

  綠雯哼了一下,把雞毛撣子丟在門口的竹椅上。回身和秦暮錦說了一聲,就自顧自地去端飯菜了。一看鍋裡的那啥都有的湯,一愣,剛想開口罵。

  趙珊緊跟在後面,搶先開了口:“家裡沒油了,我先這麼做著。明日買了油,回來再做頓像樣的。你嘗嘗,雖然煮的難看了些,但是味道還好。真的……”

  綠雯拿個碗,舀了點湯水,嘗了一小口。斜瞥了眼趙珊,掀起一邊的鍋蓋,裝了兩碗飯。趙珊小心的將湯碗遞給綠雯,綠雯看了眼,自顧自轉身從碗櫥裡,拿了個湯碗裝盛好。將碗筷都放在木盤裡,端起木盤,扭著身子回了主屋。

  留著趙珊一個人雙手捧著那湯碗,愣愣的站了半響。趙珊長長輸出口氣,多久沒碰過這樣的事了。感覺眼睛陣陣發酸,拿起一邊的碗筷,洗乾淨放回屋裡。

  拼命抑制著眼淚,不讓它流出來。裝了碗飯坐在灶炕沿上,分不清吃進嘴裡的是眼淚,還是米粒,鹹鹹的,酸酸的……好像那鍋什錦湯……

  晚上,錢老太看她病好些了,就讓趙珊回自己的屋子睡。趙珊一愣,半日沒反應過來,難道趙五娘不是睡東廂房的?

  錢老太看她發愣的樣子,皺皺眉頭,端起桌案上的油盞。朝趙珊示意了一下,趙珊跟著錢老太到了主屋西側,錢老太在那柴房門口停了下來。推開殘破的木門,將油盞放在個散架的長凳上,趙珊站在外面傻了眼。

  柴房,自己要睡柴房。錢老太將卷在一邊的鋪蓋,放開鋪好。回身對趙珊吩咐了幾句:“這幾日,你不是傷了頭嘛,我給你代班,倒了幾天夜香。今日起,你自己也該去了……我這把老骨頭算是吃不消了……別半夜,又醒不來,掐著點。外面打更的鼓,注意些……”

  趙珊低下頭,沒有回答錢老太。錢老太留下了油燈,就掩門離開了。半夜倒夜香是嗎?原來真是個倒夜香的,趙珊和衣躺回鋪好的鋪蓋上,有股子發黴的味道。明日拿出去,曬曬太陽。

  趙珊看著那晃動的燈火,撐起身子,吹熄了油盞。回身倒回了鋪蓋上,先睡會吧,什麼也別多想……

  “咚咚咚……”一陣陣有節奏的敲門聲,驚醒了趙珊。趙珊趕緊摸索著爬起來,搬開堆壓著門的柴捆,打開門看見錢老太站在門口,才突然間醒了神。

  低頭摸摸自己的衣衫,向錢老太告了聲罪。就跟著錢老太一起出了門,歪歪斜斜的巷子,半夜只有些許蟲叫的叫聲,偶爾遠處傳來幾聲狗叫,到處靜悄悄的。

  錢老太提著個半破的燈籠,走在前面,趙珊趕緊加快幾步,緊跟在錢老太的後面,拉緊衣服,縮縮脖子,夜氣寒涼,雖然現在是初秋,可也有點涼了。

  趙珊抖抖身子,跟著錢老太彎過幾條街,敲開一家低矮的屋門。開門的是位頭髮斑白,有點佝僂的老太。趙珊跟在後面進了屋,搓著手尷尬的立在一邊。

  錢老太和對方寒暄了幾句後,朝趙五娘招招手。這女人怎麼了,一付啥不懂的樣子,莫不是真摔壞了腦子,綠雯的話看樣子是真的,回去得請秋大夫給查看一下。

  趙珊趕緊走過去,一股子熏人的臭氣,從那木輪架子車上傳了過來。趙珊捂了下鼻子,皺皺眉頭,但還是過去幫著錢老太,把空的夜香桶一個個搬到架子車上。

  錢老太看搬的差不多了,遞給趙珊倒夜香時穿的圍衣,還有口罩,圍帽。趙珊看了眼,應該是趙五娘之前每日穿的吧。

  接過後,套上衣服後,看看錢老太那身板,趙珊走過去。將板車的背帶往肩上一搭,貓下腰就拖著那夜香車出了門。

  錢老太在邊上,提著個燈籠,幫忙照路。“我們現在是負責東區北一片的,唉,你休息幾天,南一片的靠城門口近的,就被別人搶去了。回頭還得花點酒錢給李頭呀……”

  趙珊拖著車,注意腳下的路,轉頭看了眼錢老太問道:“為何夜香車是停在這家呀?”

  錢老太看了眼趙珊,看樣子真是壞了腦袋了,回道:“你忘了,少爺可受不了這夜香的臭味,你不是為此被綠雯打了幾次了。

  咱們好說歹說,才總算讓同是倒夜香的吳妹子同意,讓我們停在她家呀,不然停在城外的話,那路程更遠。每日晚上出城,還要受城門士兵的敲榨呀……”

  趙珊點點頭,不再多問。伴著車把上掛著的殘舊銅鈴鐺,搖擺時發出的叮鐺聲一步步往前走,越往東區走,那燈火越是亮,遠遠的就看到高翹的飛簷,還有每家門前那紅紅的大燈籠。

  錢老太拉拉趙珊,示意她往前繼續走。這夜香車可不是在大戶人家的前門走的,得去後門,挨家挨戶收。

  彎進條不是很寬的巷子,這該是後門了吧,但也比自己家門前的那條胡同寬敞多了。拉著架子車,錢老太和她並排走。

  看到遠遠的,那各府各家的後面,要麼開著門,正有人在那等候著。要麼,就是那些夜香桶靠牆角放著。

  趙珊看看,暗自咬咬唇。手握緊車把,眼睛有些發澀。倒夜香的呀……

  錢老太示意走到巷子盡頭,從最遠的那家開始,一看,呃……滿滿5大桶。即使蓋著蓋子,人蒙著口罩,還是聞到那臭味。錢老太將燈籠挑在架子車豎起的根杆子上,吃力的想去搬那桶。

  趙珊趕緊放下背帶,繞過去合力幫著抬上車。將昨日帶回的些空桶換下車,接著往回走。一家一戶的搬上車,本來沒有夜香桶的後門,門邊角也放了幾個。因為鈴鐺聲路過後,一般大戶人家的下人才會提出來,放牆角。

  不一會兒,架子車裝的滿滿的。趙珊不得不先拖著離開,剛出巷子口,就有兩輛裝著很大木桶的架子車在那等著,錢老太快步走過去,打了聲招呼。

  兩個本坐在車把閒聊的女人都站起了身,幫忙著將那滿桶的夜香依次都倒進那大桶裡去。將空桶再放回架子車上,綁好那固定的帶子。

  趙珊感激對這兩個人笑了笑,卻不敢多說話。吳妹子一看,大力的拍了下趙珊的肩膀,大咧咧的說道:“妹子,才幾日不見。你怎麼和個男的似的,忸忸怩怩了……”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1:12:05

jasonne 發表於 2015-3-19 21:10  
(四)原來真是個倒夜香的

(五)精打細算過日子,小夫妻總算見面


  趙珊羞了個大紅臉,轉身調節背帶的長度,掩飾自己的尷尬。錢老太和吳妹子打了聲招呼,拉拉趙珊一起離開。這女人平時碰到吳妹子,總是勾肩搭背的,一對爛酒友呀。

  錢老太試探的問問趙珊:“那個,你覺得方才的人,眼熟不?”趙珊拖著車,轉頭看眼錢老太,低頭繼續拖車。遲疑了半天回答了一句:“我醒了後,有些事模糊了。”

  錢老太張張嘴,不知如何接話。想了半天,歎了口氣:“難怪呀,真是傷了腦子了。”趙珊沒有回話,繼續拉著車往前走。

  一陣子沉默後,不再說話。兩人繼續挨家挨戶的倒夜香,一條巷子,一條巷子的走;來來回回好幾趟,一直弄到天快濛濛亮時,才總算把負責區域的每家都倒完。

  錢老太和吳妹子做好交接,趙珊將剩下的空桶擺上架子車,固定好繩索。錢老太回身囑咐道:“剩下的桶就不用送回去了,明日再換回去就好。走吧,我們收拾一下,我帶你去回春堂查一下。”

  趙珊點點頭,沒有反對。錢老太看看天色,掀開燈籠,熄滅了油撚子。趙珊跟在後頭,將夜香車送回了吳妹子家。脫掉身上的衣服,吳妹子的娘端來盆熱水,讓她們清洗一下。

  趙珊過去,弄點水洗了手,擦了把臉。頭髮這幾日自己都是隨意束一下,拖在腦後。錢老太看看,跟吳妹子娘要了梳子,將趙珊一把按坐在臺階上,幫她梳理好頭髮,束了發。

  嘴裡嘀咕著:“你不會連頭髮怎麼梳理都忘了吧……”趙珊低著頭,垂著眼,沒回答。自己以前都是這樣隨意紮一下,倒是忘了古人要束髮的。

  錢老太心裡直歎已故的好友命不好,早年這趙五娘也讀過幾年書,還去京城投奔過她。只怪自己那時候也沒多上心,就將她隨意介紹到另一個在大戶人家做管家的好友徐豐鶴那。

  誰知道,這孩子天生老實沒用,沒多久又被人排擠,結果什麼也沒學會,偏偏學會了喝酒賭博。一次也不知道闖了什麼禍,就聽說被人趕出了府。

  等自己找到這孩子時,就變成了個倒夜香的。這次少爺落下難,不是這孩子那時好心收留,還不知是啥下場。可現在,卻因為那喝酒賭博的嗜好,使得家裡過的捉襟見肘。

  自己一心想讓這孩子學好,也就沒攔著綠雯,隨他教訓趙五娘。沒想到會傷了腦袋,問她話比以前更沉默不言,現在居然連頭髮也不會梳理了。

  錢老太這邊是不甚唏噓,趙珊低頭想著一會該如何應付那大夫……吳妹子回來後,要留她們倆吃飯。錢老太推遲了幾下,拉著趙珊就去了回春堂。

  這事比什麼都讓她心急呀,回春堂的小徒弟剛打開門,就看到錢老太拉著趙五娘進了店,問了原因,只好趕緊去通知師傅。

  秋大夫將兩人請到後堂,給趙珊查看了脈象,又仔細查看了後腦勺的傷處。試著摸摸,也沒感覺有什麼不對。坐下來思索了半天,再仔細給趙珊檢查了一次,問了些問題。

  趙珊小心的應對著,唯恐有紕漏。秋大夫歎口氣,無奈地看向錢老太:“這病,我怕是看不了。許是腦袋裡有了血塊,使記憶丟失。可……最重要的是:人沒傻,只能靠天意了。

  我再給開幾副方子,你們抓些藥回去,腦袋的傷沒有大礙,開始癒合了。過些日子就好了……”

  說著,低頭開好藥方,讓徒弟去抓藥。錢老太無奈的看了幾眼趙珊,與秋大夫說了幾句客套話,就和趙珊往家走。

  在路過集市時,趙珊停下腳步,看到那賣豬肉案臺上,擺放在一邊的厚厚的板油,眼睛發了亮,嗯……自己榨油省些錢,也不知道賣不賣。一般,豬板油都是有人專門收購的。

  錢老太朝趙珊望的方向看去,嘴角彎了彎。從袖子裡拿出私藏的100文大錢,塞到了趙珊手裡。趙珊一看,臉一紅,咬咬嘴唇,朝錢老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錢老太拍拍趙珊的肩膀,讓她快去。趙珊頭點點,跑到賣豬肉的那裡,指指那板油,問道:“店家,這個怎麼賣?我想買些……可以嗎?”

  賣豬肉的胡二正暗火著,今日的豬肉賣的不多,連這每日來收板油的也沒了影子。聽到個半緊張的,還以為是個啥男子來買的。

  結果抬首一看,是幾日沒在酒肆裡出現的趙五娘。呃……包靶子和崔歪嘴說的是真的呀,趙五娘傷了腦袋,連動作行為都忸怩了,像個小爺兒。

  胡二一看這樣的趙五娘,將殺豬刀往案板上一插:“哈哈,妹子,你真是傷了腦袋了。看這爺們像,哈哈……怎麼被打一次,酒都不敢去喝了?”

  趙珊臉頓時通紅,這趙五娘認識的都是些……“要是那小狐狸下次再打你,告訴我,老娘不信拽不下他的狐狸尾巴。”胡二缺根筋的嚷嚷著,不一會兒,就圍起一群人,竊竊私語著。

  趙珊臉一冷,將那100文往案上一壓,手拍了下案台:“我要買兩斤那豬板油,多少錢?請問做不做生意,什麼事情做完生意,可以私下慢慢再聊。”

  胡二一愣,呃……摸摸腦袋,玩笑開過頭了:“呃,好……反正今天收的人沒來,給你了。別人收也要20文一斤,兩斤,我算你30文。剛才開個玩笑,別往心裡去。”

  胡二熟練的剁好,稱重,拿油紙給包好。趙珊接過油紙包,朝胡二看了眼:“以後那酒肆,我不去了。還有,每月以後,都給我預留7,8斤豬板油。算是給我賠罪,如何?”

  胡二給弄得一愣一愣的,點著頭說沒問題。趙珊拿著胡二找給自己的70文錢,趕緊轉身離開。

  圍觀的人裡,有些認識酒鬼趙五娘的,看來趙五娘傷了腦袋後,還真是學好了。能讓個一日離開酒會死的人,說出這番話,也算是難得了。唉,只是自己沒有趙家夫郎的本事呀,壓不住家裡的那口子。

  趙珊抓著油紙包,繼續往集市裡走。看到個賣菜籽,蔬菜種子的攤位,花了10文錢,買了些青菜籽之類,適合現在時下種的蔬菜。

  路過油坊時,進去買了三兩豆油,二兩麻油。趙珊數了數自己手裡的銅子,還有15文錢,買些什麼好了?

  趙珊路過魚攤時,看到那盆裡有些不大的小魚,將剩下的15文都遞了過去,指指那些小魚蝦。魚販笑笑,按照斤兩稱些小魚蝦給了趙珊。

  錢老太拿個竹籃遞了過來,這孩子啥時候學會精打細算了。不錯,只是為什麼不買肉,買那豬板油了?錢老太想想,回身掏點錢,買了2斤豬肉,一壺酒。

  趙珊提著竹籃,原地等著錢老太。等錢老太提著肉和酒時,趙珊臉一黑,還酒呀。打死自己不會再喝酒。

  接著,兩人一起回了家。錢老太打開家門,看到綠雯正在院子裡練劍。笑了笑,將手裡的東西都丟給趙珊,拍拍身上的灰土,進屋去找少爺,好好回下話。

  趙珊小心地繞開綠雯,將東西都提回來廚房。就開始收拾,等一切都弄好後。把豬板油拿出來,準備洗淨、晾乾後切塊,好榨油。

  綠雯練了會劍,停下來冷眼瞥了下在廚房忙碌著的趙珊。沒好氣地哼了一下,拿帕子擦擦汗,提著劍,掀起遮門的竹簾,進了主屋。

  秦暮錦正側肘,身上蓋著薄錦被,靠在高枕上,方才看的書被丟在了矮桌上。眼睛半垂著,聽著錢老太的回話。

  秦暮錦長相偏中性,眉峰上揚,挺直的鼻樑,鳳眼薄唇。橢圓的臉型,消減去了幾分眉目的霸道,添了幾分英氣,帶幾分清俊,膚色略帶些蒼白,許是帶病的緣故。但優雅的大家公子氣質,倒是增色了幾分,整個人顯得清雅淡然,有些冷漠。

  錢老太看自己的少爺,心裡直歎氣。要是個女兒家該多好,偏偏生做了男兒家。性子還那麼倔強,將來嫁人必受盡苦頭。

  秦暮錦聽完錢老太的話,坐起身子,修長素淨的手指在矮桌上,輕敲了幾下。眼神冷冷的:“也就是,那倒夜香的,把什麼事情都給忘了。對嗎?”

  錢老太躬著腰,恭敬的回道:“嗯,我試探問了些。確實忘了,還有秋大夫也查看了,傷倒是過些日子就能……”

  秦暮錦擺擺手,示意錢老太不必再說。綠雯將劍掛好,將熬好放涼的藥端給秦暮錦。趁少爺喝藥的功夫,將靠枕重新擺正。矮桌上散落的些書,重新迭放好。

  “少爺,我覺得這趙五娘確實是忘了些事情。要不要把她喊進來,問問話?”綠雯邊收拾著屋子,邊建議道。

  秦暮錦本不想再多問這事,聽了綠雯的話。皺皺眉頭,朝錢老太點了下頭,錢老太恭敬地告了聲退,去廚房把趙珊喊來。

  趙珊被錢老太催促著,洗淨手,整理了衣服後,拉進了那主屋。趙珊算是第一次見到了綠雯嘴裡的少爺,自己名義上的夫郎。

  呃……好有氣質的一個大家公子。趙珊看了眼秦暮錦,趕緊垂下頭,條件這麼好的人,怎麼成了她的夫郎?即使是名義上的,也是修了大大的福氣了。

  秦暮錦冷眼打量了一下趙珊,確實是不太一樣了。以前那女人看自己,是讓人厭惡的、直勾勾的眼神,現在的……

  趙珊感覺那打量自己的眼神,好像……呃,蛇……嗚,我可不可以離開呀……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1:13:18

jasonne 發表於 2015-3-19 21:12  
(五)精打細算過日子,小夫妻總算見面

(六)費心弄個美味小吃,博眾人開心


  錢老太偷偷拽了拽趙珊的衣角,趙珊扭頭看了眼錢老太。習慣性的咬咬嘴唇,抬首看向秦暮錦,氣質真好,就是冷了點。那眼睛也好漂亮,如果笑起來,肯定迷倒一片。

  讚歎歸讚歎,趙珊心裡還是有數的。這麼個美男子,不是自己可以高攀得起的。欣賞一下就好,既然重生了,等他們避難離開後,以後攢上點錢,找個合適自己的,平平凡凡的過日子就好。

  “那個,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出去了”那打量探究的眼神,趙珊緊張得,不知手往哪裡擺才好。

  秦暮錦狀似疲憊地閉上眼,躺靠在靠枕上。趙珊看了,摸摸鼻子,跟在錢老太後面出了屋,娘呀,冰山也沒這傢夥冷。趙珊抓抓衣袖,抱抱方才緊張的發僵的身子。

  甩了甩頭,進廚房。今天要把豬油熬出來,以後也就不愁沒油吃。趙珊卷起袖子,把板油小心仔細的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

  接著,給鍋裡舀了些水,再把灶膛火點著後,將火苗壓得低低的。正好夠熬豬油的小火苗,趙珊拍拍手上的灰,重新洗乾淨手。

  將鍋洗刷一遍,等鍋幹後,往裡面倒了點才買的豆油。拿起雙筷子,等油稍微有點溫度,將板油一塊塊夾進油鍋。順便注意著灶膛裡的火勢,讓板油慢慢的熬著。

  趙珊把洗乾淨晾乾的油罐放在灶台邊,拿個湯勺,不時把熬出的油舀到油罐裡,再夾入板油進來。一會兒,廚房就飄散開一股熟豬油獨特的香味。

  趙珊嗅嗅香氣,嗯,和媽媽熬的差不多。還好記得先放點豆油進去,綠雯本忙著把鋪蓋拿出來曬曬,聞到這久別的豬肉香,不由自主走了進來。

  看到趙珊小心地注意著鍋,不時舀點啥倒進油罐。“喂,你在做什麼了?”一臉掩不住的好奇,打量著鍋裡。

  趙珊轉頭朝綠雯笑了笑:“中午就知道了,今天會有好料。”綠雯嘟嚷幾句,撇撇嘴離開。留下趙珊一個人,小心地照看著油鍋和灶膛。

  院子裡彌漫著誘人的肉香味,秦暮錦本閉著眼歇息,也注意到了這股子特別的香味,坐起了身子,“咕嚕”肚子不爭氣的叫了一聲。

  秦暮錦尷尬的揉揉肚子,確實很久沒碰什麼像樣的葷腥了。幸好,綠雯不在屋子裡。秦暮錦拿起矮桌上的書卷,翻了幾頁,又煩躁的丟到一邊。

  想到離開京城逃難後的日子,就一肚子怨氣。卻無法和任何人啟齒,秦暮錦捂住嘴,咳了幾聲,心裡一陣酸苦。恨那個狠心的負心女,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居然不顧他一家的死活。

  誰會想到昔日才學譽滿京都的“秦大公子”落魄到此種地步,嫁了個倒夜香的。

  秦暮錦想到就越發的不耐煩,一把推掉放在炕上的矮桌。書本紙卷都落下了地上,杯子也被打破了。堂屋裡,綠雯聽到聲響,將手裡的針線活放下。進裡屋,撿起地上的書卷,看著撲在被子上抽噎的少爺,無聲歎口氣,退了出去。

  趙珊笑眯了眼,把油一點點舀進陶瓷罐子裡,聞著香噴噴的味道,嘴角笑彎了。好像老媽熬出來的那味道,熟豬油可是好東西,可以做點心。

  農忙起來,回家下碗青菜面。舀小半勺凝固了的熟豬油,加到麵條裡,吃得滿嘴噴香。呵呵,到了城市裡後,再也沒吃過這東西了。

  趙珊放點花椒到熬好的熟豬油裡,攪拌均勻,這樣可以放很久時間。趙珊高興的輕哼著小調,將碗櫥上那口袋麵粉拿下來,拿了只雞蛋,還有蘿蔔,看看材料差不多了。

  在碗櫥裡找了找,找到個很淺口不大的鐵湯勺,厚度也很薄。嗯,就拿這個做模具吧。想想一會要做的美食,口水就控制不住了。趙珊趕緊把蘿蔔削了皮,切成很細的蘿蔔絲。拿鹽抓拌均勻,醃制一會。

  接著洗乾淨手,將麵粉舀進乾淨的湯碗裡,打進只雞蛋,放了少許鹽加上水,攪拌均勻。看著稀稠的麵糊,趙珊才想起來還沒放蔥花,用乾淨的手腕直敲自己的笨腦袋,吐吐舌頭。

  錢老太實在被香味憋得吃不消了,進來看到趙珊那孩子氣的動作。欣慰的一笑,這孩子以前可沒這麼開朗。許是忘記些不開心的過去,也是件好事。

  錢老太看趙珊小心舉著沾滿麵糊的手,腦袋在廚房四處打量著。嘴角彎起,笑問道:“找什麼了?孩子?”

  趙珊一看是錢老太,手腕反敲自己的腦袋回答道:“我忘了蔥花放哪了,錢姨。”錢老太想想,自己也很少下廚房。就去堂屋問了綠雯。

  綠雯來了後,沒好氣的瞪了眼趙珊。嚇得趙珊趕緊後退到牆角,舉著粘著麵糊的手,不敢動彈。綠雯一看趙珊這滑稽樣,噗哧笑了出來。唾駡道:“沒出息的東西……”

  將碗櫥邊上的竹籃拿出來,就扭身離開了。錢老太接過籃子,看看趙珊的手。心裡悶笑著,這孩子怕綠雯倒是一點沒變。

  “我幫你弄吧,說怎麼弄?”錢老太問趙珊,趙珊趕緊說好怎麼弄,錢老太幫著把蘿蔔絲捏幹水,將蔥切成沫。

  趙珊將蘿蔔絲,蔥花和著麵糊拌好,洗淨手。將一邊老早打理好的小魚蝦,再清洗一次。倒進個碗裡備用。

  這邊先把洗淨的米,倒進水開了的鍋煮午飯,打了兩個雞蛋放碗裡,加上佐料,靠邊放,做個清蒸蛋。

  在另一個鍋裡,趕緊將錢姨買的兩斤肉,留下點明天吃。剩下的,做個紅燒肉。嗯,多加些蘿蔔,就蘿蔔燉肉吧。

  趙珊一邊盤算著,一邊就在想,為啥這家裡蘿蔔青菜這麼多。唉,再來個青菜湯,就這麼搭配吧。

  錢老太幫著燒火,趙珊不時查看下火勢。等飯好了,菜湯都好了。趙珊把菜湯都裝好,放在一邊的稻草捂子裡保溫,笑眯著眼,底下就差個麵點了。

  趙珊將準備好的麵糊放一邊,洗乾淨鍋,等鍋幹了以後,舀了勺事先熬好的豬油,將麵糊裝進那鐵勺,呵呵,家鄉的小吃——油端子。小時候經常吃的,媽媽也經常做給自己吃。

  可惜這裡沒有現成的模具賣,不然形狀會更好,趙珊一邊注意著油鍋裡的動靜,一邊繼續手裡的動作。

  接著將小魚蝦夾進那裝了麵糊的鐵勺裡,呵呵,這個就是蝦糍。也不知道他們喜歡那種,趙珊就做了好幾種,廚房裡彌漫開讓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錢老太噎噎口水,勾頭看看趙珊的忙碌。還不知道這孩子有這麼一手,呵呵,趙珊看到錢老太偷瞄的眼睛,趁油鍋裡炸著的功夫,夾起一個,放碗裡遞給錢老太。

  錢老太接過碗,直接拿手捏起那蝦糍,就往嘴裡塞。“呀,燙……燙……你這孩子,太不厚道了。燙的給我……”

  趙珊強忍住嘴角的笑意,回道:“明明是錢姨自己心急……”錢老太剛想說什麼,一看綠雯斜倚在門邊。趙珊嘴一緊,縮縮脖子。

  錢老太一看趙珊的樣子,歎口氣。真是被打怕了,就招呼綠雯道:“今天把堂屋的桌子騰出來,如果少爺不嫌棄的話,就一起吃吧。如何?雯小子,來嘗嘗,趙丫頭這個餅子做的不錯。”

  趙珊偷看了眼綠雯,將一邊放著的筷子遞給他。綠雯這次倒是沒避開,接過筷子,盯著那炸得有些難看的油端子,一臉的不信任。

  趙珊抽抽嘴角,咬了下唇:“那個,雖然難看了些。但味道真的很好,不信,你嘗嘗。”綠雯看了眼趙珊,又是這句話。嘴角一撇,被油端子的香味誘惑著,秀氣的咬了一小口。

  嗯,是淡淡的鹹味。外脆內綿軟,溫暖細糯,帶著股香蔥味。忍不住再咬一口,吃到了小蝦,好好吃。綠雯吃完一個,抬起頭看到趙珊一臉緊張看著他。

  “嗯,還行。我先端些給少爺,錢姨,我先去收拾桌子,擺碗筷去……你們快些……”綠雯拿個小碗,夾了些端走。回身還囑咐趙珊,也到屋子裡吃飯。

  趙珊一愣,呃……點點頭,繼續低頭,將剩下的些炸完。綠雯則忙著將菜,湯都端上桌。碗筷擺好,拿個大湯碗裝些飯,端到屋子裡去。

  趙珊忙完後,收拾好,洗洗手。錢老太拍掉身上的草木屑,淨了下手。朝趙珊示意一下,就往堂屋去。趙珊端起那麵點,惴惴不安的跟著後面。

  錢老太一看少爺居然也出來,坐在主位上,等她們一起吃飯。坐到少爺右手邊的長凳上,趙珊進屋後一看,綠雯他們一個左,一個右。自己可不敢坐在秦暮錦對面。

  將油端子端在手裡,不知放哪,綠雯接過來,放到靠秦暮錦近些的位置。趙珊手無措的往衣服兩邊擦擦,往錢老太那長凳上一坐。

  秦暮錦看人都齊了,擺擺手。拿起筷子,接過綠雯裝好的飯碗。低頭夾了菜,錢老太和綠雯才開始拿起筷子吃飯。趙珊一看,端著手裡的碗,看看大家,才低首吃飯。

  好大的規矩呀,以前得啥樣呀。趙珊不敢伸長手去夾什麼,只好吃白飯。低首吃得好好的,看到筷子夾著塊肉放在了自己碗裡。

  趙珊抬首看向錢老太,錢老太朝她示意,別太拘束。再看到綠雯取笑的眼光,臉不爭氣的一紅。

  綠雯把一邊熱好的酒,拿來兩個小杯。先給錢老太斟上,將另一個杯子往趙珊面前一放,趙珊一愣,放下碗。手捂著那酒杯,噎下嘴裡的飯菜。

  “呃……我不喝酒,以後都不喝。戒了……戒了……真是戒了。”只好如此解釋,綠雯挑挑眉,這麼個酒鬼戒了酒。

  但看趙珊一臉的緊張,也就把酒壺放在了錢老太那。趙珊重新端起飯碗,低首吃自己的飯,看都不看酒壺一眼。

  秦暮錦停下筷子,嘴角無意識的一翹,是真改了,還是又是新花樣呀。不過這飯菜確實比綠雯強很多,確實很久沒吃頓像樣子的飯了。

  等吃完飯,綠雯將碗碟收拾走。趙珊也幫著把吃剩的飯菜,端到廚房裡。正打算好好收拾一下碗筷。

  綠雯進來喊道:“倒夜香的,少爺有事要說……快來……”扭身,拿帕子捂住口,笑著回了屋。

  趙珊聽到後,卷起袖子的手,一下子僵住了……呃,那個秦暮錦比綠雯還可怕,我可不可以不去呀……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1:15:15

jasonne 發表於 2015-3-19 21:13  
(六)費心弄個美味小吃,博眾人開心

(七)被逼簽霸王家規,欲哭無淚


  趙珊放下卷起的袖子,慢慢地磨蹭到主屋。站在門口,手就是掀不起那簾子。綠雯看這樣烏龜爬式的趙珊,掀起布簾,將趙珊一把拖進來。

  趙珊抬眼看了一下,趕緊低頭。秦暮錦正喝著茶,端正的坐在原位。錢老太則恭敬的站在一邊,趙珊心裡不斷打鼓,不會又要挨打了吧!

  秦暮錦斜瞥了眼嚇得發抖的趙珊,嘴角冷笑了。將方才三人整理出來的新家規,丟給錢老太,錢老太咳了下,抱歉的看了眼趙珊,開始逐條念了出來。

  “咳,第一:不許再喝酒,違令家法五十……第二:不許去賭博,和不良人士聚眾喝酒玩樂,違者……第三:一日三餐由家主負責……第四:不得晚歸……第……”

  趙珊一條條的往下聽,有股立刻逃跑的衝動。喝酒賭博管自己認了,要自己不許和鄰裡碎嘴,每日倒夜香回來,必須洗乾淨啥的。還有啥都可以,可是,打不許回手,罵不許還嘴……

  這條自己怎麼也不會同意,辯解都不可以,以後肯定遲早被打死。夫郎的屋子不許隨便進來,就不進來。連吃飯,睡覺,走路還有很多規定,天啦,這是家嗎?

  “最後一條,為了不再有打傷的事情,以後,可以跪搓板免除些體罰……還有些新規矩,以後再加……家主沒意見,就按個手印吧……”錢老太一臉同情念完最後一條,看向好像已經呆滯的趙珊。

  趙珊徹底石化,天啦,整個家規比賣身契還狠。趙珊小心看向綠雯、秦暮錦。這要求答應不得。可又不敢拒絕,呃……綠雯的雞毛撣子,正握在手裡,屈打成招。

  綠雯看趙珊半日沒反應,眼睛一瞪,眉毛一豎,雞毛撣子往邊上的長凳上一抽:“家主有意見嗎?”嚇得趙珊身子一抖,腿肚子陣陣發軟。

  趙珊支吾了半天,咬咬牙說道:“如果有時是你們誤會我了,也要被打嗎?我……”秦暮錦一個冷冷的寒光,嚇得趙珊閉了嘴,縮著脖子低下頭,緊張得掐扭著手指。

  秦暮錦掩嘴咳了咳,朝綠雯示意了一眼。綠雯將雞毛撣子往地上一扔,轉身進裡屋,提了把劍,悠閒的往凳子上一坐,一把抽出劍,拿塊白絲綢細細的擦拭著。不時朝趙珊望一眼,趙珊看得額上滲出了汗。

  綠雯慢慢擦拭著劍身,突然朝趙珊嫵媚的一笑,趙珊嚇得腿肚子一軟,一屁股坐到地上。徹底怕了綠雯,討饒道:“嗚……我簽,我簽……聽憑發落……”

  綠雯看到趙珊這麼沒骨氣,唾了一口,一臉的鄙夷,用劍將錢老太手裡的紙挑到趙珊面前。趙珊一看劍尖,嚇得往後一縮。

  錢老太歎歎氣,將桌上的印泥拿過來。趙珊顫抖著手,老老實實將右拇指按上印泥,將指印按在了那張不平等條約上。

  綠雯收回劍,將家規遞給少爺。秦暮錦接過看了看,擺擺手。綠雯拿過那紙,裝進了一個木盒裡,鎖上小銅鎖。

  “家主要是哪天,上面的每一條都犯過了。那就直接切了家主那按戳的手指。別忘了,這可是家主自願簽的……”綠雯譏笑了一下,扭著身子將木盒送進了裡屋。

  趙珊癱坐在地上,左手護著自己那右拇指,欲哭無淚……明明是被威脅的……

  秦暮錦扭扭有些酸僵的脖子,沒有再多看趙珊一眼,優雅的站起身回了裡屋。錢老太看看癱坐在地上的趙珊,想搭把手拉一下。可想想這新家規的制定,自己也有份,抱歉的看了一眼,搖著頭離開。

  丟下趙珊一個人,像被主人拋棄的小狗,蜷縮著身子坐在地上。雙手抱膝,腦袋無力的耷拉在膝上。坐了好久,才回神爬起來,掀起布簾,回柴房把鋪蓋拿出來,好好曬一下。

  剛將鋪蓋掛在繩上,正拍打著被褥,錢老太將在自己房間裡的簡易床板搬了出來,招呼趙珊:“把這擦擦,曬一會,再把兩個長凳搬來,就可以搭一個簡易床了。不必再睡地上……”

  趙珊幫著把那床板擺好,到廚房倒了盆水,好好的擦洗乾淨。感激地朝錢老太笑了笑,就繼續收拾柴房,把柴草都重新堆放整齊。騰出一個乾淨的角落,準備放床。把柴房裡堆放的一些壞了的桌椅板凳,再整理一下。

  錢老太一看,就去鄰居劉叔家借來了修理的工具。兩人在院子裡一起忙活著,將還能用的修理好,實在壞的沒法再用的,就劈成柴。一番整理以後,柴房乾淨也寬敞了許多。

  趙珊把修理好的小桌擺在床頭處,還有別的一些椅凳,樣子好看的,放到堂屋裡。還有的一些就擺在需要的地方。綠雯幾次掀起布簾打量,看看院裡忙活的兩人,終是沒多說啥。

  趙珊將曬得暖烘烘,帶了陽光味道的被褥鋪回床上。回身擦擦頭上的汗水,靦腆一笑:“謝謝了,錢姨。”

  錢老太半內疚的,拍拍趙珊的肩膀,笑了笑:“快補眠一下吧,夜裡還要去上工了。”趙珊感動的眼淚差點沒下來,現在這裡唯一對自己好些的,也只有錢姨了。

  錢老太轉身離開,打算也去睡一下,順手幫趙珊把門帶好。趙珊看看日頭,嗯,可以小睡一會,今晚還要做飯。雖然這霸王條約讓自己很難接受,可想想這世界,也就算了。

  秦暮錦他們定下這規矩,怕多半是因為過去的趙五娘太可惡吧,算了,時間會證明一切的。只要自己好好努力,自己的生活也會慢慢變好的。

  想到這,趙珊閉上眼睛,很快睡著。畢竟累了一天了,還受了那麼個驚嚇。睡夢中,趙珊夢到了好久沒見的父母,還有弟妹,他們過得都很好。呵呵,真好……

  “喂,醒醒……快醒醒……”綠雯一臉不耐煩的推著趙珊,都睡多久了。“到了該做晚飯的時候了,還睡……”趙珊睡得迷迷糊糊,聽到綠雯的聲音,嚇得趕緊爬起。

  惹得綠雯一聲尖叫,“色女,穿好你的衣服……”趕緊轉身往外,急步出了屋。趙珊一愣,低頭一看衣服,呃……內衣帶鬆散著,露出半個胸脯。

  趙珊臉一紅,趕緊拉好衣服。走光了,尖叫的居然是男人,趙珊甩甩腦袋,拼命安慰自己,唉,在原來的世界,禮服露胸脯正常。可尖叫的是男人,正常嗎?

  趙珊拍拍自己的臉,努力做心裡建設。磨蹭了半天,出門一看,綠雯橫眉怒目的站在那等她。老老實實的趕緊道歉:“呃……對不起……”想想,自己也沒錯,再想想實在尷尬。

  小心繞過綠雯,去廚房做晚飯去。綠雯一聽這道歉,剛想下手打,可一看趙珊那沒骨氣害怕的樣子,氣的把雞毛撣子扔在了地上,狠狠洩憤踩了幾腳。算自己倒楣,長了針眼。

  趙珊看到綠雯沒下手,暗自松了口氣。嗯,晚上把中午的飯菜熱一下,再熬點小蝦粥。給大家做夜宵,不錯,就這麼辦。

  趙珊先洗米,洗菜,再把中午剩下來的小魚蝦整理一下。把小蝦大些的去頭,留尾。小魚嗎,就挑到一邊,一會和鹹菜一起下鍋,做個鹹菜溜小魚。

  準備工作做好後,就開始生火熬粥。趙珊小心注意著鍋,等粥半熟時,滴幾滴豆油,把切好的青菜放進去,攪拌均勻。關上鍋繼續小火慢熬,等米粒煮的快開花時,倒入小蝦,用湯勺攪拌好。

  不一會兒,一股撲鼻的香味,饞的趙珊差點流口水。今天買的小魚蝦算是派上了大用場了,呵呵,撒點鹽花後。拿個碗裝了小半碗,自己先嘗了一口,嗯,又鮮又香。

  趙珊裝了兩碗,拿木盤端著,到堂屋外敲敲門框。綠雯掀起布簾一看,本想開罵,可一聞那香味,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趙珊小心打量了一下綠雯,開口道:“小蝦粥,趁熱喝才好。”綠雯哼了一聲,噘著嘴接過木盤,趙珊轉身想離開。

  綠雯撇了下嘴,喊住趙珊:“那個,中午的那蘿蔔絲餅還有些,也熱一下。”說完,放下了布簾,趙珊轉身忍住笑,好像彆扭的孩子。

  綠雯將粥端給秦暮錦,秦暮錦一看那粥,眉頭皺了皺,樣子不太好看。綠雯收起矮桌上的書卷,說道:“少爺,我方才嘗了。確實還好……那傢夥說,要趁熱吃才好……”

  秦暮錦挑挑眉,接過碗,舀了一小口吃下。呃……很香,很像爹爹做的蟹黃粥的味道。秦暮錦眼角陣陣發酸,真不知爹娘怎麼樣了。咳咳……

  綠雯一看秦暮錦咳嗽,想接過秦暮錦手裡的碗,回身去找那倒夜香的算帳。秦暮錦頭一抬,手一攔。綠雯驚詫的喊道:“少爺,你……”

  秦暮錦轉頭偷偷擦掉流出來的眼淚,回道:“沒事,我只是想到了爹爹的蟹黃粥而已。”綠雯一愣,回神後嗤笑道:“少爺,也未免太高抬那倒夜香的了。”

  秦暮錦苦笑了一下,低首舀了一口咽下。這粥雖粗鄙了些,可確實熬粥的人很用心。秦暮錦五味雜陳的喝完粥,沒再多說話。上天憐我,保佑爹娘平安,一家早日團圓。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1:16:09

本帖最後由 jasonne 於 2015-3-19 21:41 編輯

〈八〉呃,種菜施肥惹出的禍


  接下來的日子就快多了,趙珊努力適應著新環境。每天半夜出去倒夜香,洗乾淨回來後,負責一日三餐。慢慢的,連洗衣、打掃清理的活也漸漸丟到了趙珊頭上。

  除了主屋不可以隨意進去,剩下來的地方的打掃清理都丟給了趙珊。每日是劈柴、做飯、洗衣、打掃等等,趙珊倒是也做慣了。許是之前吃得苦多了,也就習慣了。

  一日,趙珊吃完午飯,收拾好後,坐在院子裡休息。趙珊一看空曠的院子,眉頭皺了皺,想想每日連菜都要買,一拍腦袋,都忘了自己前些日子買好的菜籽。

  趙珊趕緊卷起袖子,看看院子裡這片空地。嗯,先把院子裡鋪的青磚給撬去一部分,騰出來一塊空地,翻地施肥……想著,趙珊就開始動手幹起來。

  一個下午,總算整理出來一塊乾淨平整的地。用撬起的青磚鑲好邊,這樣也齊整好看些。免得一會又被綠雯罵,彎腰使耙費力的翻著地,這地也太硬了,趙珊費力的耙拉著。

  還要低腰將碎磚頭,小石子,還有些雜草扔到一邊,趙珊不時直起腰,捶捶自己酸痛的腰。低首抓住耙柄,繼續忙著。等地翻好後,趙珊把事先掏好的草木灰,倒到翻好的地上。

  拿耙上下翻了翻,想想,該給地再加厚點底肥才行。趙珊先撒點水,讓翻好的地濕軟些。就將鋤頭,耙、鐵鍬那些工具收拾好,擺回原處。把撬起的青磚用剩下的,也迭碼好。

  打掃乾淨院子,打算明日施了底肥後,再播種。綠雯冷著臉出來看了好幾次,問清楚後也就沒再出來。

  到半夜時,趙珊倒夜香時,就在為肥料的事發愁。在城裡找雞鴨鵝糞施肥,估計不太好找。算了,就拿人糞尿湊合一下。

  雖然知道那臭味要比雞鴨鵝的臭上好幾倍,可沒有雞鴨的。現在地翻好了,趁天氣好下種。到時候再來幾場雨一淋,這菜就起苗。沒多久,就會有小菜吃了。

  想著,趙珊決定就這麼辦了。來年開春,先弄個韭菜池,再種些長豆,黃瓜,土豆啥的。到了秋天就幾乎不需要買菜了。

  再養幾隻雞,養些鴨、鵝……這樣肉也有了,蛋也有了。嗯,就這麼辦了。趙珊拉著那架子車,笑咪了眼。等日子好些了,自己再換份體面些的工作。

  想著心裡也高興了,將夜香車送回吳家後。跟吳妹子借了根扁擔,將留下的兩桶“肥料”挑回了家,還好今天錢姨身子不太舒服沒來,不然可沒這麼順利。

  趙珊偷偷地把肥料放到柴房後面的死角,就去燒點水,湊合著洗了個澡。還好,現在還不算冷。趙珊換了衣服,把衣服洗好,就掛到柴房門口新拉的那條繩上。

  為了避免衝突,趙珊想還是少掛在主屋那,就自己拉了條晾衣繩。等一切收拾好,天也快打亮了,趙珊回身下廚房,去做早飯,今天就弄青菜香乾包,配白米粥。

  等趙珊忙好,綠雯也醒了。趙珊也不多說,想想還有些剩飯剩菜,自己在廚房熱了一下,隨便吃吃就去補眠了。

  綠雯看到後,抿抿唇。這趙珊確實變了很多,現在裡裡外外都是她。確實比以前強了很多,但願是徹底的改了。掀開燙罐的蓋子,嗯,現在每天早上都有現成熱水洗漱了。

  綠雯掀開籠屜,五六個包子熱乎乎的。還有鍋裡細熬的粥,綠雯撇撇嘴,莫不是看上少爺了,女人這東西,對人好的話,肯定沒存啥好心。懶蛤蟆想吃天鵝肉,呸……

  想到這,本來還存在的些許感動。一下子也沒了影,收拾好後,將早飯一併端走。錢老太起來後,看到籠屜裡還留著個包子和碗粥,不甚唏噓。

  趙珊這孩子,與以前是天壤之別呀。自己病了幾天,都是這孩子一個人忙裡忙外。本來還存著的些不信任,現在算是徹底放了心,實際上少爺若真嫁給趙丫頭,未必不是件好事呀。可惜,少爺心裡、眼裡只有那個人呀……

  到了晚上,趙珊趁大家都熄燈睡後,才偷偷摸摸爬起來。把藏在柴房後面的兩個桶搬出來,掀了蓋子,捂了下鼻子。真臭,多久沒幹過這農活了。

  趙珊甩了甩頭,小心地拿長柄糞勺舀出來,給菜地均勻的上一下肥。最後再拿耙翻整好地,嗯,明天白天再下種就好了。

  擦擦頭上的汗,趙珊不敢耽誤,趕緊提著燈籠,挑起空桶出了門,要去上工了。錢姨現在病著,自己就必須早點去。

  可這臭味卻不是一時半刻可以散去的,趙珊忘了這茬。等她倒夜香回來,正躡手躡腳打算先洗乾淨,做早飯。沒想到還沒走到廚房,綠雯就掀起了布簾,喊住了她。

  趙珊一看綠雯那臉色,聞聞都吹了一夜,還有些臭味的院子。嚇得趕緊縮了脖子,綠雯將雞毛撣子往門框一抽,冷著臉罵道:“去洗乾淨了,進屋……”

  趙珊一臉的菜色,不想挪動身子。綠雯眉毛一挑,怒駡道:“別磨磨蹭蹭的,快點……”嚇得趙珊抱起頭,趕緊拿了乾淨衣服,進廚房收拾乾淨。

  老老實實的站在堂屋裡,這是第三次見到秦暮錦。唉,還是那麼冰冷,只是這次更多了許多的不善。不小心和那寒光對上了一眼,嚇得趕緊縮了脖子,低下頭。

  “家主,膽子不小呀。忘了,家規了……不許把那夜香車帶回來,你這膽子倒不小,直接把那夜香到院子裡……說,你究竟想幹啥?是不是故意和我們做對……啊……”

  眼看雞毛撣子就要上身,趙珊趕緊蹲下身子。護著腦袋,嘴裡還不忘喊道:“慢些,聽我解釋……嗚,我想種些菜……”

  綠雯一聽,愣了一下,罵道:“種菜,你倒啥夜香……還敢狡辯……”一棍子就上了身,疼的趙珊齜牙咧嘴,還哭笑不得。敢情這大戶人家出來的,還不知道種菜要施肥呀。

  趙珊趕緊跑開幾步,回道:“種菜不施肥,難道你們不知道,瓜果蔬菜都離不開這夜香?”綠雯本要打下去的手,停住了。

  秦暮錦撅起了眉,趙珊嚇得一動也不敢動。秦暮錦盯著趙珊看了許久,朝綠雯擺了下手。呵呵,自己確實是不知道。現在與過去,確實是天壤之別。

  綠雯扔掉雞毛撣子,朝趙珊冷笑了一下。譏笑道:“確實不知,家主,你這夜香味確實厲害。雯兒要是繼續打家主,與理不合。這樣,家主就跪上一時辰好了。”

  拿出第二件家法——“搓衣板”,趙珊算是知道原來世界男人的悲哀了。啊,這理根本講不清,偏偏自己又打不過對方。一臉不甘的接過,老老實實的跪著。

  “嗚……竇娥呀,我絕對比你冤一萬倍。”趙珊心裡無聲的哭訴著,但想到綠雯他們被熏得一夜沒睡好,心裡暗喊道活該,熏死你們這幾個傢夥。

  可打死也不敢說出來,算自己倒楣吧。碰到兩個完全不知常識的,有什麼辦法。趙珊努力的想不睡,可眼睛就是不聽使喚,跪著就睡著了……

  等嚇醒時,趕緊跪正,左右看了看,還好綠雯不再。呼了口氣,看那沙漏老早漏完了,嗚,怎麼就睡著了。摸摸酸疼的膝蓋,努力的爬起來。隨便做了鍋面疙瘩湯,就睡覺去了。

  趙珊心想著:“嗚,懲罰我,你們也就將就著吃吧。我好累,先睡了……一會還要起來,把種子播下去……”剛靠上枕頭,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秦暮錦回屋後,翻來覆去睡不著。看著屋樑,眼淚就止不住流下來。自己幾時受過這罪,這該死的倒夜香的,也敢欺負他。以後定要她好看,想著想著,也就迷迷糊糊的睡了。

  可最倒楣的算是東廂房的錢老太,這夜刮得是西風。錢老太可給熏得不清,直到鼻子聞不出那臭味,才睡著。

  菜籽播下才一日後,就下了一場秋雨。趙珊笑開了眼,這下,自己連天天澆水都省了,而且這樣小菜出得快,沒多久,就可以移栽了。

  等綠油油的小菜都出來時,擠得那一小塊地,菜出得寬頭大耳的,錢老太直誇趙珊這菜種的漂亮,綠雯在邊上,撇撇嘴沒吭聲。

  底下,趙珊就算再施肥,也沒敢偷著拿那夜香當肥料。至少都會知會一聲,後來綠雯懂了些後,有時也幫著趙珊照看菜地。

  本以為這樣一步步走,就不會有啥不順心的了。趙珊每日就這麼忙碌著,而綠雯對趙珊雖還是那老樣子,但錢老太對趙珊倒是比過去好了許多,趙珊在很多事情上,都去和錢老太商議。

  有時候,趙珊不小心又犯了錯。錢老太會幫著趙珊說上幾句好話,還會勸阻一下綠雯的雞毛撣子,趙珊也總算在這新家,勉強站住了腳。

  至少以後總算有個家了,趙珊雖很怕綠雯、秦暮錦,可是錢姨已經算是接納了趙珊……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1:18:08

jasonne 發表於 2015-3-19 21:16  
〈八〉呃,種菜施肥惹出的禍

(九)秦暮錦再次病倒,困難雪上加霜


  趙珊每日依舊裡外忙碌,連去集市買菜的事,現在多半也是趙珊去了。漸漸的,趙珊發現自己確實該換個行當,總不能一輩子倒夜香吧。

  “喲,這不是倒夜香的趙五娘嗎?有一陣子沒去酒肆了吧,怎麼不想見見我家的流雲了?哈哈,也對,流雲怎麼看上你這東西……還聽說你娶了個藥罐子夫郎……”一個穿布衣,長相普通,像是管事打扮的攔住了往家走的趙珊。

  趙珊對這些經常跑出來,要麼譏諷,要麼嘲笑的傢夥,實在沒啥好感。以前趙五娘是以前的,她是趙珊。趙珊繞開對方攔路的手臂,繼續往前走。

  汪府管事魯俞繼續往前一步,攔住趙珊,譏諷道:“怎麼這膽子越來越小了,被打幾次就不再敢來了。流雲來年就要嫁個我了,如何?嫉妒不……”一臉妒火的看著趙珊,恨不得下一秒就掐死這倒夜香的女人。

  趙五娘長得不錯,面相清秀,容貌比一般女人來的細緻些。個子不高,也就1.68米左右,長得一副弱不禁風的書生樣。可惜,先前學會了賭博喝酒,硬生生糟蹋了這副還算可以的皮相。

  趙珊雙手都拎著東西,低首深呼一口氣,抬起頭看向對方:“那就恭喜了!可以讓開沒,我還有事,恕不奉陪!”壓制不住的脾氣,冷漠的態度嚇得對方倒退了幾步,讓開。

  趙珊提著東西就走,頭也不回,魯俞站在原地,嚇愣住,趙五娘真是壞了腦子了,什麼都不記得了,這樣也好。流雲就是她一個人的了,只要告訴流雲:趙五娘忘了一切,也許他就會徹底死了這份心。

  至少她是真心愛流雲的,而趙五娘卻只是利用流雲罷了。趙五娘京城待過那張府,她可沒忘趙五娘是如何離開張府。只是心疼流雲,一直不忍直言相告罷了。回身準備回府,將一切事情與流雲說清楚。

  緊趕慢趕,還是慢了些。趙珊想到那半路攔住自己的傢夥,就一肚子火。什麼流雲,還白雲了。趙五娘的事與自己何干,可為什麼自己不離開這家了?

  趙珊停住了手裡拾菜的動作,是呀,綠雯與秦暮錦對自己都不好,為何不離開這家,單獨找個不認識趙五娘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了。

  趙珊想了想,還是放棄了。許是不想再一個人生活吧,不管綠雯他們如何,但至少這裡是趙五娘的家,有家了,為何還要離開。敲敲胡思亂想的腦袋,低首繼續忙活。

  午飯後,趙珊忙著給菜地除草,捉蟲……秦暮錦在下午都會出來曬會太陽,喝喝茶,順便活動一下筋骨。趙珊第一次看到秦暮錦提劍,嚇了一跳,原來整天病歪歪的秦暮錦也是個練家子。

  相處久了才知道,秦暮錦這病是內力全失後,又傷了元氣造成的。趙珊算是明白了,就算這病歪歪的秦暮錦,自己也不一定打得過。

  還好,從未得罪過這祖宗。趙珊暗自慶倖著,盤算著要不要去買個籠箅之類的,抓點魚,也可以省點家裡的開支。家裡的柴火,都是自己和錢姨兩人出城去後山砍的。

  那天去砍柴時,看到山上那湖泊裡有不少魚,自由自在地在水裡遊著。趙珊看得個眼饞呀,湖光山色美景沒注意,但是哪些能吃的,倒是注意了。

  下湖摸了幾隻河蚌,帶回家。沒幾日,變成了桌上的一大碗湯。那些個頭大的魚,也被趙珊給惦記上了。下幾個籠箅到湖裡去,就這麼辦,有空還可以去垂釣一下。

  趙珊現在成了標準的省錢精,如何用最少的錢,做最多的事。是趙珊每日要做的,伙食也比過去好了很多,家裡的兩位祖宗,最近也很少找她麻煩。綠雯那小子倒是天天問吃什麼,趙珊也是挖空心思,盡力弄出最好的。

  秦暮錦因為綠雯細心的照顧,還有趙珊合理的膳食。最近倒是氣色好了不少,午後曬太陽時,偶爾趙珊會問想吃什麼,秦暮錦心情好時,也會看趙珊一眼,說自己想吃什麼。但多半時間,還是不理趙珊。

  趙珊正蹲在菜地那,腦袋胡思亂想時,秦暮錦感到肚子有些餓了,又不想喊趙珊。看綠雯曬完被子,就朝綠雯使了個眼色。憑著多年的默契,綠雯明白少爺的意思。唉,自從出了那事後,少爺比以前更沉默了。

  拍拍衣服,看遠處低首,蹲著發呆的趙珊。嘴角撇了撇,要不是這趙珊是個倒夜香的,沒啥地位本事,她人還算可以。少爺嫁……去,實際上還是沒用,大女人整天做洗洗弄弄的家務活,沒出息的。

  綠雯手持團扇,走到趙珊面前,看趙珊還是沒回神。無視自己,本來的一絲好心情也沒了,一氣,拿著團扇就往趙珊腦袋上拍去,嘴裡大罵:“豬頭,看不到人在這嗎……”

  趙珊這才回了神,抱著腦袋,嗚……這都被打,什麼世道……

  秦暮錦本閉著眼躺在竹椅上,可一看趙珊抱頭蹲地、蜷縮的樣子。一下子笑了出來,好像只蜷縮的小豬,這倒夜香的,沒出息到這程度。

  雖是輕笑聲,還是讓綠雯停下手裡的動作,回身看到少爺難得的笑臉,少爺有多久沒笑了,綠雯咬住嘴唇,沒事吧,一臉擔憂。

  趙珊抱著腦袋,無辜的看向秦暮錦。黑黑的眼珠,討饒的可憐樣子。讓秦暮錦捂住嘴,笑開了眼。這女人,還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

  趙珊呆愣的看著秦暮錦,原來他也會笑,而且笑起來很好看。趙珊第一次發現,原來心臟真的可以跳這麼快,像似要蹦出來,臉紅得快漲開了。趙珊低下了頭,默不著聲……

  秦暮錦看到綠雯吃驚的樣子後,也半臉紅的咳了咳,掩飾自己的失態。起身回屋去,沒再多留。自己有多久沒笑了,這倒夜香的,居然讓自己笑了。秦暮錦嘴角一個苦笑,往炕上一躺,遮住臉,眼淚止不住流下來……

  綠雯吩咐完趙珊,趕緊追上少爺,去查看一下。趙珊站起身,揉揉腦袋。神情落寞,保姆嗎,自己現在好像保姆。還要待在這家裡嗎?除了洗洗涮涮,自己現在確實什麼都不會。

  慢慢來吧,等到自己適應的時候。等這個名義上的夫郎回他家後,自己也可以離開,找個無人認識的鄉下,安安靜靜的結婚生子,過完此生。

  想想錢姨對自己說的話,嗯,自己答應了。再加上,他們算是令自己重生的恩人,等這恩情報答完,就離開。趙珊摸摸還在狂跳的心口,讓它慢慢平靜下來。

  門當戶對才好,找個適合自己的。方才只是錯覺罷了,趙珊甩甩腦袋,進廚房張羅去了。屋內的秦暮錦,手裡緊緊攥著那負心女人給自己的發簪,一怒之下,想摔到地上。綠雯幾步上前,抓住秦暮錦的手。

  “少爺,使不得……許是五皇女是被逼,才不管不顧少爺的。至少現在老主子被發配,可前些日子,還有消息遞過來,說有老主子的門生張大人照顧著,所以沒事。

  主夫老爺也在京城寺廟裡,雖是落髮修行,但人沒事……大小姐也在關外,拜師學藝的。少爺不急,等一切都好了。就會團圓的……”

  急急說完這話,奪過少爺手裡的發簪。裝到盒子裡,保管好。秦暮錦冷冷的看著綠雯的動作,苦笑道:“我都和這倒夜香的,拜了堂。雖是做的假夫妻,怎還回得去……還有那負心之人,莫再提她。‘相守到死,只君一人。’真是可笑……”

  又哭又笑,嗆咳到了。一臉心碎的眼淚,控制不住心裡的陣陣痛苦,一口血吐了出來。身子慢慢傾斜,暈了過去。嚇得綠雯趕緊去喊大夫,趙珊也被錢老太拉進堂屋,在外面等著。

  趙珊緊皺眉,下午不是還好好的。怎麼進屋一會功夫,居然都吐血了。古人呀,就是會悲春傷秋。沒病,也給折騰出病不可。趙珊搖搖頭,懶得去多想。

  秋大夫開了幾方藥,囑咐了一些事情。同情式地拍拍趙珊的肩膀,離開。趙珊皺皺眉頭,沒多言語,將秋大夫送到門口後,就出去買籠箅,準備釣竿之類的東西。

  唉,得抓魚呀,要是天天買,自己可買不起。去後山,如果沒人的話,最多脫了下水,抓魚。自己在水鄉長大,就這好處。水性好到村裡的男孩都佩服自己。

  屋裡,秦暮錦閉眼躺在那。默不著聲,心裡一陣陣酸苦。綠雯在一邊,細聲慢語的勸慰著。錢老太則是趕緊去抓藥,準備熬藥。

  秦暮錦這突然的又一次病倒,算是給這本就捉襟見肘的家,更是雪上加了霜。四下各忙各得,只是為了儘量使日子好過些。

  趙珊折騰了好久,天色漸晚,才提著幾隻魚回來。頭髮半濕,衣服袖子也卷著,回來後也不多說話。熬了碗鮮魚湯送到門外,讓綠雯端進去。綠雯看看趙珊半濕的頭髮,皺了皺眉頭:“家裡的餘錢不多了,當心別受了涼。”說完,轉身進了屋。

  趙珊一愣,點點頭。摸摸自己的頭髮,是呀,現在家裡是不可以再多個病人了。擦乾頭髮後,忙著把晚飯做好。吃完,便和錢姨兩人一起休息去了。

  趙珊盤算著,等這月做完。下個月就換份工作,錢姨的身子骨是吃不消再半夜爬起來了,自己的確是可以甩甩膀子離開,可這家就真沒人管了……全當報再生之恩吧……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1:19:10

jasonne 發表於 2015-3-19 21:18  
(九)秦暮錦再次病倒,困難雪上加霜

(十)倒夜香的怎麼了,不許扣我的月錢


  半夜,星星也都潛到雲層後面,只有孤月斜斜的掛在天上。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狗叫,依稀聽到蟲子“咕咕……啯啯……”的低吟聲。趙珊撐著爬起來,敲敲有些酸痛的身子。挪開堆放的柴火,打開門後,趕緊收拾洗漱好。

  正忙著將晚上剩下的飯菜熱一熱,錢老太推開虛掩的廚房門,朝趙珊笑了笑。幫著把碗筷拿出來,兩人一起坐在廚房那簡陋的桌子邊,囫圇吃了一口。提著燈籠,就趕緊上工去了。

  錢老太邊走邊笑語道:“總算盼到這天了,呵呵……”趙珊不解的看向錢姨,錢老太臉笑開了花,拍拍趙珊:“這幾日可苦了你這孩子了,又是砍柴,又是抓魚……還料理家事,裡裡外外多虧你這孩子了。我真不知說啥好?好孩子,可苦你了……”

  趙珊低首,沒回答。苦倒是還好,比起當年吃得苦,這算小的了。現在只是偶爾被綠雯打罵一次,還有就是他們瞧不起自己。至少沒有過去常碰到言語的調戲與輕薄,這是自己來這世界最大的好處。

  不必擔心這些事,想想擔心這些的,現在怕是秦暮錦他們吧。想到那夫郎屋子不可隨意進的家規,趙珊就有想笑的衝動。男人擔心起自己的貞潔,噗……

  錢老太提著燈籠前面走,倒是沒注意趙珊想啥。繼續東一句、西一句的閒扯著,趙珊只是不住的點頭稱是。兩個人就邊聊邊走,直到東城北區那,錢老太才止住了口。

  兩人開始忙活起來,等收到一家汪姓的府第。一個長相俊清秀可人的,像是下人打扮的男子,雙眼通紅攔住了趙珊。一看,穿衣梳妝還是很講究的,估計也是有些地位的奴僕吧。

  趙珊心裡嘀咕了一下,皺起眉,這人是誰?自己哪裡欠了他不成,一副委屈心碎的樣子。男子看到趙五娘這發愣的樣子,咬咬嘴唇,酸楚的問道:“你對魯俞說了恭喜,是嗎?你真的摔傷了腦袋,還是故意裝忘了……”話沒說完,眼淚就決了堤。

  趙珊一看男人哭成梨花帶雨,楚楚可憐。頓感渾身不適,正想脫身,看著對方拽自己的小手,愣了愣。歎口氣道:“公子是誰?我確實忘了些事,記不得了……”估計這男的就是前幾日找麻煩的女人嘴裡說的流雲。

  流雲一臉悲哀,死命擦拭臉上的淚:“我等你贖回家……一直等,我一直等……你先前說,娶夫是無奈之舉。我不介意,可你竟然眼睜睜看著我被逼嫁,還說恭喜……原來你真是忘了我……”一雙手更是緊拽著趙珊的衣袖,低首豆大的眼淚往下落。

  嚇得趙珊忘了不適感,趕緊老實站正,嚅囁回道:“我……對不起,我確實是不記得了。”一臉擔心看著對方,忍不住歎了口氣。突然感到沒來由的心痛與不舍,趙珊意識到這身體本來的主人,與這流雲的感情非同一般。

  趙珊咬咬唇,小心收回自己的衣袖。“我忙著,衣服有些髒,還是別碰的好……”流雲礙於男女之別,禮教約束。只好將雙手收回衣袖裡,紅了下臉。

  抬首,淚水還沒幹,擠出笑容看著趙珊:“你會帶我走的,對吧。別忘了,贖我的銀兩,加上你上次送來的,攢的差不多了,我都給管家了。

  你可不許再說這混帳話,來氣我……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娘當年把我定給了你,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要我改嫁,除非我死……”

  話沒說完,眼淚再次垂落下來,趙珊張口結舌看著眼前的流雲。不是吧,娃娃親……呃,自己那日的話確實重了,可我沒打算娶個三句不到就會哭的男人呀。

  流雲擦乾淚,把後面小侍手裡的包裹塞給趙珊。“天冷了,多添幾件衣服。別凍了,你放心,雲兒心裡只有五娘你……”說完,紅著臉轉身跑回府裡去了。

  一邊的小侍不耐煩的看了眼趙珊,真不知道這倒夜香的哪裡好,管事魯俞比她強百倍。也不知流雲哥著了什麼魔,眼裡居然看上這麼個東西。暗自嘀咕了幾句,關上後門。

  趙珊抱著包裹,皺皺眉頭。當作沒聽見那小侍的話,轉身將包裹放到架子車邊上。原來趙五娘還有相好的,自己不知道的事情還真不少。趙珊嘴角翹了翹,無奈的苦笑。

  錢老太安慰式的拍拍趙珊的肩膀,可苦著這孩子了。趙珊沒多問,只管繼續忙活。現在只想好好靜一下,再想下一步怎麼走。自己要給定個新的規劃才行,不可以渾渾噩噩的過日子了。

  等夜香都收完了,和吳妹子做完交接班。趙珊拿著那包裹,就要往回走。錢老太一把拉住趙珊,笑駡道:“你這丫頭,傻了。今天是領月錢的日子了……走,去城門口,找李頭領月錢。”拉著趙珊,就往城門口的方向走,一路笑口言開。

  趙珊總算明白為何錢老太今天心情如此好的原因,跟在後面勉強笑了笑。錢老太倒是沒注意到趙珊的異常,一個勁的說著領完月錢的打算。趙珊只好點著頭,不停地稱好。

  等到城門口時,天已經濛濛亮。城門剛打開,趕早市的商販,還有些村民老早趕來了,但是稀稀朗朗的,人不多。也有些趕著出城的人,趙珊避開人群,小心的站在城門邊。

  錢老太和個看城門的高壯女子打了招呼,回身吩咐趙珊原地等她,便上城門樓去找李頭。趙珊皺了皺眉,點了下頭,摟緊包裹往邊上靠靠,心裡還為方才流雲的事情吃驚著。

  從包袱露出的部分看出,這棉衣針腳很細緻,連棉布料顏色都是好穿耐用的。趙珊心裡有股暖暖的感覺,好久沒有這麼甜蜜感出現了。

  邊上本坐著閑喝茶的城門小官程屏,看到許久不再酒肆露面的趙珊。放下那斷了把的茶壺,過來貧貧地一把奪過趙珊手裡的包裹。邊打開邊大聲嚷嚷:“給我看看你那小情人,給你弄啥了那麼寶貝……呀,這針腳做的不錯……好福氣呀……”

  回身意味不明的看著趙珊,趙珊一時不妨,方才差點給這反衝力摔到地上去。秦暮錦自己忍,是因為究竟要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不代表自己要忍受別人的譏諷,看著被打開的衣服隨便扔在髒汙的桌子上,趙珊一陣難受,夠了。這是別人送自己的。

  為什麼這裡每一個人都可以隨意輕賤她,她不管趙五娘以前是什麼為人,她是自己,是趙珊。趙珊抬眼怒視了一下程屏,一把奪過程屏手裡的包布。心痛小心地將衣服上的灰,花生殼啥的拍掉……將衣服小心折迭好,才發現衣服裡還包裹著幾雙嶄新的襪子和一雙鞋子。

  看看衣服弄上的些許油污,趙珊皺了下眉頭,拼命平復心口的怒火。將衣服重新包裹好,抱進懷裡,抬眼冷冷看向對方:“你很閑吧,我的事情是我自己的。與你何干,衣服髒了,你該賠錢吧。不多,我要重新洗一下。也就不新了,算你900文吧。”

  程屏一愣,呃……這樣敢發脾氣冷漠的趙五娘還是第一次見到。居然傻傻的就準備掏錢袋,可猛一回神,不對。憑啥給錢……

  雙手抱胸,冷睥掃了趙珊一下,笑道:“還真是越來越像爺們,連那脊樑都沒了……不給,如何?”別人也許沒辦法,趙珊嘴角一個冷笑,這人自己無意看到過一次。

  “不給,那我只好去看看城外的錢姓……”趙珊話還沒說完,程屏就嚇得捂住了她的嘴。頭上一陣冷汗差點軟了腿。這事,她怎麼知道……老老實實的掏了錢,交給趙珊。

  趙珊也不客氣,收了錢。朝對方冷笑了一下:“也當心些,吃別人的東西多了,還是會有噎到的時候。”程屏嚇得一身冷汗,這趙珊什麼時候變得……唉,看樣子,以後還不能隨便欺負了。

  趙珊掂掂手裡的錢,嘴角一個冷笑。不是給秦暮錦抓魚,也許自己還看不到那幕精彩的“偷情戲”了。好奇心殺死貓,可也有錢拿。

  別人看到人高馬大的程屏,居然被矮她半頭的趙珊欺負了,捂著嘴悶笑不已。心裡同樣吃驚一向無用的趙珊,原來嘴巴居然那麼利索,脾氣也大。

  而一個城門官被個倒夜香的給欺負了,程屏就算想發脾氣,也不敢。被別人握著這麼個把柄,誰敢動彈。和有婦之夫偷情,抓到輕則牢獄之災,重則發配、甚至丟了這條命。程屏的拳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臉氣得臊紅,最後還是忍下這口悶氣。

  錢老太一臉灰色的下了樓,李頭居然扣了這月大半的月錢。說是孝敬她,而換回東城南區的事情,還是未定之數。錢老太心裡大歎,虎落平陽被犬欺。

  趙珊看到錢姨的臉色,再聽錢姨一說。眼光瞬間冷了下來,將錢姨手裡那兩吊明顯不足的月錢接過手,把包袱塞進錢姨懷裡。說了句:“在這等著……”臉色不善的就上了樓。

  吳妹子看到這樣的趙珊,想伸手攔住。可看到趙珊那怒火的眼光,嚇得縮了手。呃,看趙妹方才整程屏的樣子,估計李頭也會怕了。還是看看吧,說不定自己被扣的月錢也可以拿回來。

  趙珊儘量壓制自己的怒氣,上了城樓。按照別人的指示,推開那間小門。看到一群正喝得開懷的衙役們,想想自己每夜倒夜香的辛苦。看這些傢夥可憎的嘴臉,怒從中來,走過去一把掀了放著酒菜的桌子,抽出牆上掛的劍。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1:20:07

(十一)在外逞英雄,家裡是狗熊。嗷……


  趙珊儘量壓制自己的怒氣,上了城樓。按照別人的指示,推開那間小門。看到一群正喝得開懷的衙役們,想想自己每夜倒夜香的辛苦。看這些傢夥可憎的嘴臉,怒從中來,走過去一把掀了放著酒菜的桌子,抽出牆上掛的劍。

  一劍就指向喝得酩酊大醉的李衙役脖頸處,嚇得李頭站腳軟腿,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酒給嚇醒了大半,臉色青白,嘴唇顫動的說:“那個,趙五娘……有話好好說,為何非要動刀動槍……先拿開,讓我……”說著,手試圖小心的想推開劍身。

  趙珊微微使力,李頭感到脖子一陣刺痛……流血了,這趙五娘瘋了……

  “你究竟想怎樣……”身子嚇得陣陣發抖,卻不敢再動彈,唯恐激怒趙珊。趙珊冷冷一笑:“李官奶奶,大人物。趙珊我只是個市井小民。低賤的不能再低賤的,一個倒夜香的。我在想,如果我今日傷了李官奶奶,明日是否就全城皆知趙五娘了……”

  邊上的幾個衙役也不敢多做動作,只好勸趙珊冷靜些,莫做傻事。趙珊將劍繼續往李頭脖頸處一橫,無奈的笑道:“那就把克扣的工錢都還來……”

  李頭臉色一緊,小心的看了眼閃著冷光的劍身:“我還,丘三,快……補給她便是……”這倒夜香的,真的瘋了。就為這幾個銅錢要殺了她……

  丘三趕緊將掛在牆上的鑰匙,打開牆角的矮櫃。拿出1貫錢,趙珊眉頭皺了皺,手握的力道又加重了些。李頭嚇得趕緊喊道:“再拿6貫錢,趙五娘,我把之前口扣得,也都補給你了。你一個月也就980文的收入,還不足一貫錢。”(注:1貫錢=1兩白銀=1000文)

  趙珊冷笑了下,單手接過丘六遞過來的錢,揣進懷裡。將劍尖往李頭胳膊上一移:“李領班,上有老下有小。而我趙珊,除了病歪歪的夫郎,什麼都沒有。要是想算帳,儘管找我……最多,趙珊陪李官奶奶,一起流放充軍去。本朝立法:官員貪贓枉法,輕則充軍,重則……”

  李頭硬嘴搶白道:“我只是個普通的衙役,你個倒夜香的……也不想清楚再說……”一臉譏笑看著趙珊,明明就是個倒夜香。懂個屁,律法裡講的官員……可不包括她這衙役。

  趙珊一使力,李頭鬼叫了一聲。胳膊劃開了道口子,趙珊冷笑一下,繼續言道:“地方的父母官,對於沒管好的手下。可有連坐之責,包庇之罪。李領班,平時的所作所為,應該值得訴告一下,我想,本城的溫大人會怎麼處置個鍋裡的老鼠屎了?”

  停了停,朝屋裡想有所動作的衙役們看了眼:“趙珊只是個倒夜香的,各位大姐不會為了趙珊一人的小事,砸了自己的飯碗吧。趙珊只是個赤腳光頭百姓,而各位大姐可是頭頂官帽呀……”

  幾個衙役想了想,這事本就與自己無關。也就冷眼旁觀了,暗自吃驚這倒夜香的不怕死。地痞無賴都不可怕,關鍵是這不怕死的最可怕。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為了這麼件小事,壞了自己的名聲,砸了飯碗確實不值。溫大人可是個油鹽不進的狠官,李頭這次算栽了。

  趙珊收回劍,朝癱坐在地上的李頭笑了笑:“這倒夜香的活,還是留給李頭自己幹吧。趙珊就算餓死,也不會在再來……”哐當一聲,劍扔在地上。

  看了眼站在邊上的衙役們,抱了下拳:“這次多多得罪各位,下次見面,若是趙珊混得好些,就擺席向各位請罪。望各位多多海涵……”說完,轉身離開。

  幾個衙役要麼回了禮,要麼不理不睬。但心裡都覺得趙珊此人,只要假以時日,必能有番作為。為人處事確實不同於一般市井小民,還是不得罪的好呀。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

  趙珊下城樓時,就開始後悔了。下一個工作還沒著落,就把這份工作給整丟了。多久不經大腦考慮,就這麼衝動行事了。拍拍懷裡的7貫銅錢,沉甸甸的。就像現在的心情一樣,沉重的壓得喘不過氣來。

  吳妹子跟在後面,耷拉著腦袋。想著剛才劫後餘生的李頭說的話,就歎氣,這世界果然還是軟的怕硬的,硬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呀。

  自己可沒趙妹這麼大的膽子,直接把這飯碗給丟了。家裡還有老娘要養活了,想到這,心裡也就平衡了些。下了城樓後,和錢老太告個別,安慰地拍拍趙珊的肩膀,就趕緊往市集走。買點好菜,改善一下伙食呀。

  趙珊將懷裡的錢丟給錢老太,自己私下留了一貫。錢老太吃驚的看著手裡的錢,趙珊說道:“我把這飯碗砸了,錢姨。以後,我們不必在半夜起來倒夜香了……”

  錢老太看看趙珊有些落寞的臉色,不忍再指責。拍了拍趙珊的肩膀,安慰了一句:“先回家吧,回家再說。沒事,丟了也罷……”趙珊強打起笑容,點了點頭。

  等兩人走到集市時,趙珊看到路邊賣的那些小首飾,還有頭花之類的東西。眼神閃了閃,想想便和錢姨告了別,打算將自己先前的一些規劃,提前實施。反正工作丟了,在找到新活前,就先做吧。

  趙珊此刻想到,實在是要感謝自己早年打工的一些經歷呀。什麼苦都吃過,什麼零工都做過。就是為了能夠活下去,相信現在的自己也一定可以活下去。而且一定要會活的很好……

  將集市那些攤位仔細逛完後,趙珊心裡有了個大概。又厚著臉皮,跑了些首飾店鋪。總算定下了下一步的計畫,就拿偷偷扣下來的錢去準備些必須的東西。

  好容易找遍全城的大小商鋪,外面的攤位……趙珊總算湊齊了自己需要的物品,捶捶酸麻的雙腿。看看懷裡的包裹裡的紅繩,小鈴鐺,漂亮的小石頭……等等,還是笑眯了眼。

  算下日子,再過幾日便是廟會。倒是做好後拿出來賣,肯定能賺些小錢。還有從裁衣鋪子那要回來的碎布料啥的,也可以做些頭飾……居然沒收她一文錢,好運氣。

  趙珊邊嘀咕邊往家走,想了想,看市集未散。又去買了些菜,再三給自己打氣,沒事,沒事……最多一頓打罵,呃……不僅自己的差事泡了湯,連帶著錢姨也沒了活,趙珊惴惴不安的往家走。

  到了家門口,趙珊在門外徘徊了一會。最後還是挨不過肚子的抗議,推開門,往裡小心地看了看。院子裡沒人,太好了。趙珊趕緊關了院門,躡手躡腳地往廚房走。

  剛走過主屋,啪的一聲,綠雯掀起布簾,瞪著眼盯著趙珊的後背:“家主,什麼時候變了貓?輕手輕腳了起來……”趙珊身子一僵,雙肩迅速耷拉下來。

  雙手提著菜,老老實實轉了身,朝綠雯討好的笑了笑:“我先把菜放下,一會,再慢慢說……好嗎?”綠雯看趙珊這沒骨頭的樣子,撇撇嘴,轉身回了主屋。

  趙珊噓出口氣,將菜放好,把自己買的東西整理了一下。收拾了下自己的儀容,抱起這好容易買回來的東西,進了主屋。一看,秦暮錦老早坐在椅子上等著她了。

  唉,病還沒好就爬起來。自己的荷包呀,夠緊的了。趙珊皺著眉頭,將買回來的東西小心的放在桌上,把剩下來的635文銅錢也拿了出來,放在桌上。

  秦暮錦看到攤開的包袱裡的亂七八糟的小對象,皺了皺眉。都是男兒家喜歡的東西,這女人買來做什麼。綠雯一看,也愣了一下,搞不懂這女人葫蘆裡賣得什麼藥。

  趙珊規規矩矩站好,不等發問,就老老實實把今天發生的事交代了一遍。但是跳過了流雲那件事,別的都一五一十講了。秦暮錦聽完,皺皺眉頭,沒多餘的表示。

  咳了一下,意味不明地來了一句:“那底下,你打算如何?妻主大人……”趙珊一聽這妻主大人,脊樑骨就陣陣發寒。還是生氣呀,這秦暮錦他爹怎麼生他的,肯定北極跑出來的雪人。雪做冰雕的,冷的要命。

  趙珊舔了下緊張的有點發幹的嘴唇,抬起頭,看向秦暮錦:“我不打算做一輩子倒夜香的,不管怎樣,就算沒今天的事,我遲早也辭了不幹……”

  綠雯邊上撇了撇嘴,譏諷道:“家主不做這活,做什麼。做力巴,有力氣嗎?蓋房子,做小買賣,不然寫寫算算……請問家主會哪樣?”一句話,令趙珊臊紅了臉。

  現在的自己,毛筆字不會寫。大字認識些,但是四書五經,算是一本沒讀過。當然不能說自己認字,認字不會寫,不就是白搭。力氣不行,蓋房子,自己也確實沒做過。做小買賣,呵呵,沒本金……

  趙珊咬咬牙,回道:“總之,我會養活自己。如果你們擔心,我大可離開自己過,錢我一分也不帶走……”綠雯一聽這話,臉色迅速冷了下來。惡狠狠盯著趙珊,想打卻不敢隨意下手。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1:20:59

(十二)誤會了,呃……


  想離開,覺得自己是包袱了。看樣子,自己真是個累贅,誰都不要。連這倒夜香的,都鄙視輕看他了。

  呵呵,秦暮錦聽了,眼神閃了閃。捂著嘴,咳了好幾聲。抬眼冷笑道:“是想甩包袱嗎?還是你那相好,又催了……”拼命掩飾自己的情緒,眼睛盯著趙珊,仔細的看著她那略顯激動的表情。想看出她的心思。現在的自己,確實到哪都是累贅。

  看了一會,終是垂下了眼簾。冷嘲的笑了一下,說道:“想走就走吧,沒人攔著你……咳……綠雯回屋,我有些累了。”半轉過臉,低下頭,遮擋住那控制不住的眼淚。半倚靠著綠雯的肩膀,回了屋。

  綠雯憋著氣,將少爺扶著躺好。關了裡屋的門,拿出劍,一劍指向趙珊的咽喉:“那家主,也該把欠我們的錢還來。我綠雯便讓家主離開……”那眼淚就控制不住,流了下來。

  不要臉的女人,他們出錢,給她贖人。又整日遊手好閒,吃喝賭博,將他們帶出來的銀子花了所剩無幾。而少爺現在又病了,這時她居然想走,天下的美事不全給她占盡了。

  趙珊一愣,呃……自己差點忘了,先前的趙五娘確實有些不學好。自己留下來一是報恩,二就是替趙五娘還些債。汗,這叫什麼呀。綠雯這小子,居然拿自己先前的方子對付她。

  活脫脫的再次翻版!看看那閃著冷光的劍尖,趙珊不敢馬虎。綠雯小子的表情,不是假的,玩真的。自己可不想再死一次,還吧,等錢還完了,就離開……

  “我沒說要走,只是想可不可以……不再做倒夜香的活,我會找到合適的活。你家少爺,我也會等到他家人來接……我說話算話,剛才是氣話。”

  綠雯一聽,將劍收起。臉上帶著淚,嘴角撇了下,冷笑道:“家主吃飯吧,菜都涼了。看樣子,少爺說的對,女人沒一個好東西。在外逞英雄,家裡是狗熊……怕死的東西……你要是敢溜走,只要被我抓回來,非打斷你的腿。”收好劍,轉身回了屋。

  趙珊回身,才注意到桌上擺著飯菜。被蓋得好好的,保著溫。啊……這是怎麼一回事,趙珊掀開一個碗蓋著的盤子,呃……香菇炒雞蛋,雖然難看,嘗了一口,還行。

  難道今天家裡不是興師問罪?趙珊看向裡屋,臉色白了白。嘴角抽了下,不知道該怎麼辦。傻傻的立在那,看著桌上的飯菜發呆。

  錢老太總算打好了酒,掀開布簾。一看趙珊回來了,嚷嚷道:“少爺呢?唉,你這死丫頭跑哪裡去了?今天加個餐,少爺說,特許你喝酒……看,我特意打了你喜歡的雲白酒,真香呀。”

  趙珊一聽這話,徹底呆滯……呃,那秦暮錦陰陽怪氣的態度,原來是真向自己問底下打算如何。不是諷刺,啊……玩了,以後的日子更難熬了……

  趙珊抱著腦袋,直捶。啊……笨豬,笨豬,現在居然要還錢。我還到哪一天呀,記得沒錯,光贖身就有50兩白銀吧。再加上被趙五娘吃喝賭掉的,嗚……

  錢老太一臉糊塗的看著猛抓頭髮的趙珊,看看關閉的裡屋門,放下打酒瓶,長歎一口氣。估計沒啥好事,還是不管的好。

  趙珊看著這桌飯菜,直發傻。底下會不會被欺負的更慘,還有趙五娘欠下的錢。嗚……好想溜走了事,可想想現在自己可以去哪,蹲下身子委屈的蜷縮起來。

  媽媽,我好累。真的好累,想回家。想你做的紅燒肉,糖醋魚……還有那手擀面,我都想……趙珊邊抹淚邊難過,哀悼自己以後可能的苦難日子。

  錢老太則是老早離開,不管這閒事了。天天吵,天天鬧……自己這老骨頭可吃不消哦,這是年輕人的事情,她們自己解決比較好哦。

  趙珊蹲著倚靠著桌腳,不停抹淚抽泣著。顧不了丟人,還是不丟人了,反正此刻自己就是想哭。死咬著嘴唇,不發出哭泣聲。這個世界不會同情自己,女尊的世界,不是自己喜歡的地方。人是該強勢些才好,可自己原本最大的願望:“一家人能和和美美住在一起”,可這個夢伴隨著車禍的發生,碎了。

  現在的夢想又是什麼,活下去。只是為了再次適應新環境,活下去。趙珊抹掉臉上的淚,爬起來拍拍灰,坐在沒人的桌子邊,埋頭狠扒飯。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落,不要給我機會,給我機會,我一定會爬上去。

  再也不要受這份閒氣,這樣的生活環境不是永遠。趙珊胡手抹去臉上的淚,吃完飯。收拾好桌子,就抱著買的東西,進自己睡的柴房忙活去了。

  裡屋炕上,秦暮錦閉眼假寐著,綠雯在邊上做著針線活,不時抬眼看向秦暮錦。咬咬嘴唇,想開口。思慮再三,還是放棄了。無聲地歎出口氣,誰曾想到這倒夜香的是個外弱內剛的倔主。

  秦暮錦咳了咳,撐著坐起來。朝綠雯看了眼,苦笑一下,略顯脆弱的問道:“那女人走了,是吧。”綠雯看到少爺那無助的樣子,心頭一緊。別開眼,壓制住眼淚。

  “少爺,那個倒夜香的。有啥本事,最多我再打了她一頓……”秦暮錦伸手打斷綠雯的話,嘴角半嘲諷地笑了笑。女人這東西,還真是信不得。對你好的時候,甜言蜜語。恨不得融化了你,只願終生與你相守。

  可要是翻臉時,比誰都快。那時的自己就好像垃圾,被毫不客氣的丟掉。秦暮錦想哭,可眼中沒有淚。趙五娘,自己算不上熟的女人。一個倒夜香的,不是落難,也許此生都不會有交集。

  初見她時,目光呆滯。不說話,問什麼答什麼。唯一只有提到她的青梅竹馬流雲時,那無神呆滯的眼睛才會閃出亮光。可惜這女人嗜酒如命,每日遊手好閒,與那些無聊人士喝酒賭博。

  後來連自己吃藥的錢都偷去賭了,把帶來的好衣服也全拿去當了。還去吃酒賭博,逼得全家差點喝西北風。咳咳……秦暮錦捂住嘴,咳了咳。也許自己命裡註定,即使嫁個假妻主,也是個心裡眼裡都沒自己的女人。

  大家怕得罪趙五娘,怕她反悔去告密。只好憋氣忍著,只有她做得實在過分時,綠雯才會去揍她,跟她要錢。錢姨一把年紀還替這死女人去倒夜香。本來以為自己離死也快了,趙五娘遲早消耗光他們的錢。再去告密,將自己送回給那負心女人。

  可沒想到,綠雯無意下了重手。醒來後,這女人居然全都忘了。不再整日威脅他們,而是會好吃好喝,挖空心思討好他們。許久沒吃到可口的飯菜了,可對於之前的日日威脅,他們不敢淡忘。

  只好逼著這女人簽下條約,本來希望只要她不喝酒,不賭博就好。沒想到,她倒是每一條都遵守的很好。而綠雯這陣子,也因為趙珊失去了先前的記憶。就往她身上出了不少怨氣,自己也沒攔著。

  本以為這倒夜香的是再次做戲,過一陣子又會故態重萌。只是沒想到這次她居然直接想甩包袱。是呀,自己確實是包袱。咳咳……秦暮錦摸摸有點發疼的心口,現在的自己還是當年的“才貌譽滿京城”秦暮錦嗎?時隔半載不到,已是天地之隔、雲泥之別。

  那負心人拼命的找自己又如何?想找回去把他眷養起來,做個侍夫嗎?呵呵,秦暮錦捂著嘴,無聲流淚。為什麼沒直接死了算了,偏要這麼苟且偷安的活著。

  頭下的枕巾濕了大半,眼睛哭得通紅。現在一無所有的自己,可怎麼辦?就算那倒夜香的,怕綠雯會武功,難保哪日她就真的一去不回頭了。自己居然要看個倒夜香潑皮的嘴臉過日子,咳咳……

  綠雯趕緊出屋,端了湯藥過來。細聲細語安慰著秦暮錦,少爺雖然冷漠,不多言。可自己心裡有數,比誰都脆弱,容易受傷。該死的倒夜香的,過些日子要她好看。

  綠雯咬咬牙,只得先忍下這口悶氣。等老主子們脫了罪,一定要把這倒夜香的潑皮無賴下到大獄裡去,方解心頭之恨。不整死她,也要她脫成皮。

  秦暮錦服了藥後,綠雯擰了個濕巾,擦了擦臉。喝口茶過了下嘴,藥苦心更苦。綠雯趁空隙換了枕頭和枕巾。心裡再次暗罵那倒夜香的該死。服侍秦暮錦躺好後,蓋上被子。

  收拾好藥碗和要洗的衣物等,小心地掩了屋門。放好後就氣衝衝拿起雞毛撣子,打算去找趙五娘算帳。裡外找個遍,發現人待在柴房裡,低著腦袋搗鼓著什麼。

  一腳踢在半開的破門上,右手拿著雞毛撣子,左手叉在腰上。趙珊聽到響聲,抬頭看了眼,嘴角無奈的笑了下。低首繼續忙著編手裡的紅繩,懶得再去開口辯解什麼。

  綠雯看趙珊那副默不作聲的死樣子,就一肚子的火往外冒。不開口是吧,綠雯挑挑眉毛:“家主,怎麼今日少話了。還打算再欺負誰嗎?還是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趙珊歎口氣,放下手裡的活。拍拍衣服,站起來說道:“放心吧。就算我忘記了,可該我還得,我會還上。不會怎樣,我想:今日許是誤會,不過說開也好。以後,各過各的。

  大可不必擔心我不還債,或者偷溜走什麼的。以前的趙五娘欠下的,現在的趙珊會替她還乾淨,再走。所以,大可放心……”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1:21:48

(十三)同一屋簷下,曖昧中……


  綠雯手握緊鬆開,再握緊。反復幾次後,本想舉起的雞毛撣子終是放了下來,這次沒有打得理由。算了,各過各得也好。綠雯抬眼冷冷的打量了一會趙珊,她也許確實是忘了。忘記了過去的她是啥脅迫醜惡,潑皮無賴的嘴臉,好像他和少爺遭受的委屈都是假的。

  現在反倒像自己整日在找她茬,一臉的縱容隱忍。更是讓人反胃,虛偽的假善人。說得多麼的冠冕堂皇。就因為忘記了,所以他就不能再去追究嗎?綠雯緊緊手裡的雞毛撣子,抬頭再次看向趙珊:“那好,只要你還沒離開。請遵守家法的每一條,也記住你現在說的話。別再食言而肥了。”

  趙珊愣了愣,看樣子過去的趙五娘,確實留下了一個很爛的攤子,讓自己來收拾呀。低下頭歎口氣,抬首攤手說道:“我再說一次:我趙珊會守諾言。”說完,就坐回矮凳,繼續忙自己的。過幾日就廟會了吧,呵呵,該抓緊了。

  綠雯看趙珊不再搭理自己,轉身也就離開了。趙珊抬眼看了下綠雯的背影,低下頭細心的編織著紅繩手鏈。等會,再編些項飾,腳飾……再編些大的福字,中國結啥的。嗯,這世界的小男人應該會喜歡。

  用成衣店,裁縫店裡討來的碎布,好些的絹布做些小頭花,剩下來的做些掛件,小娃娃……趙珊揀起買來的貝殼,笑了笑。嗯……剩下來的,做些貝殼風鈴。

  趙珊邊盤算,邊笑咪了眼。這些東西應該可以賣出去,市集上有。但是她做得這些,應該少見才對。底下,再找一份在酒樓飯館的活就更好了。自己還是想做和過去相關的,也喜歡的工作。

  日子就在同一屋簷下,彼此不多話的狀態下,一天天過去。衙役李頭事後也沒找趙珊她們麻煩,通過吳妹子遞了一句:“不與市井小民一般見識了,下不為例。”趙珊聽了,忍笑搖了搖頭。錢老太聽後,無力的悶笑著,拍了拍趙珊的肩膀。

  “還煩勞吳姐,說一句:多謝李頭大人大量。趙珊多有得罪,望寬恕。”趙珊算是見識了官家衙役白說黑的本事,但既然對方主動給雙方臺階下。那就順坡下來了,不得罪為妙。

  吳妹子歎氣的拍拍趙珊,好姐們的囑咐道:“有啥困難,儘管找我幫忙。”趙珊感激的點點頭,笑著送吳妹子出門。畢竟吳姐對自己不錯,是個仗義值得結交的好人。

  人走後,錢老太走過來告訴趙珊,她找到了一份給東區姓李的大戶人家修剪花草的花匠活,雖然錢不多,一月半兩銀子(500文銅錢)。卻包吃包住。以後家裡的事情,就多半要靠趙珊了。

  趙珊點點頭,沒有言語。錢姨這麼做,也是為了減輕家裡的負擔。錢老太習慣性拍拍趙珊的肩膀說道:“晚上,我有空還是會回來住。白天家裡的事情,你要多費心。”

  趙珊抬首看向錢老太:“錢姨,你放心。我知道你捨不得秦少爺,我會照看好的。”錢老太有些愧疚的看了眼趙珊,想說些啥。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歎聲氣回屋收拾些衣物,打算明早就去李府報導。

  趙珊則回身繼續忙自己的事情,秦暮錦這幾日身子骨又好些了。還是給他補補吧,怎麼說自己借用了趙五娘的身體。就該對她留下的一些事情負起些責任吧!

  趙珊出城去查看下在湖裡的籠箅,還不錯。居然有條個頭不小的黑魚,落進了陷阱裡。趙珊笑咪著眼,將掙紮的魚倒進小口的魚簍裡。抖著身子,抓抓單薄的衣服。唉,天更冷了。馬上就要入冬了吧。

  趙珊左右環顧了一下,看無人。抖著身子,脫了外衣。只留肚兜和短褲,腳試探了一下冰冷的湖水,皺皺眉頭,一咬牙;一個猛子紮進水裡去,心想著摸幾個河蚌就上岸。

  幾個來回吸氣、潛浮後,趙珊冒出水面,將手裡的河蚌扔上岸,吃力的爬上來。無力倒在一邊,秦暮錦看病吃藥要花錢。家裡的柴米油鹽都要錢。現在沒了工作,更要省著才行。

  趙珊等氣緩和後,抖著身子換掉濕了的內衣褲。全部塞進一邊的竹籃裡,換好衣服後。揉幹頭髮,收拾好東西後。想想就繞道去了那個無意發現的草屋。

  草屋在山腳下,就單獨一個院子處在那。草屋邊上有棵大樹擋著,一般人也不會到山腳那死角落處。打開籬笆的院門,院子已被趙珊收拾乾淨。東邊一個石磨在那,西邊是個石桌和石椅。屋子格局是三間房間的正屋,西邊一間廚房。柴房靠在廚房邊上,是一個略低矮的草棚。

  趙珊第一次發現時,感到很意外。後來問了住在附近的人才知道,這原是戶老夫妻住的。老頭死後,老太太就被她已在外鄉生活的女兒給接走了。屋子自然也就廢棄,沒人住了。

  所以,屋子就鎖在那了。屋裡還有些帶不走的傢俱,物件。就是許久沒人住,破損的厲害。趙珊當時聽了很是歡喜,問了自己可不可以打掃來住。鄉人也挺熱情,就告訴她老太把主屋的鑰匙留在了哪裡。

  趙珊前後抽空來了好幾次,倒是把院裡清理乾淨。屋子前後的雜草也都清理了,還種上了些蔬菜。因為城裡的房子究竟小,城外大。可以多種些蔬菜啥的,趙珊種了些油菜,青菜;點了些蠶豆下去。打算來年再按照季節來多種些蔬菜,這樣菜地也解決了,未來家裡的開支又節省了很多。

  最重要的是,自己也找到了一個家。哪天萬一綠雯趕她走,她也有了暫時的容身之處。趙珊放下魚簍,就到不遠處的小溪邊,提水給菜澆水。趙珊看著長得肥頭大耳的油菜,想著來年春暖花開時,結了菜籽。就可以送到城裡的榨油坊,榨菜籽油。自己種了不少,來年至少可以收一百多斤菜籽。

  來年再種些黃豆,芝麻。嗯,到時候買豆油、香油的錢也要省去不少。也就米鹽醬醋啥的還要些錢了,可以節省的,趙珊盡力自己來弄。

  來年再養些雞鴨鵝,嗯,這些小家禽,養在城裡的院子,只要關在窩裡,綠雯他們應該不會反對。這些養在城外,自己又不住這,被偷光都不知道。

  而蔬菜嗎,趙珊朝遠處的一些零零散散的住戶看去。幾乎家家都種了,比自己還多。蔬菜對農家來說,不是啥好東西。趙珊給菜澆完水,看看天色。就鎖了屋門,打算回城。

  趙珊順著路回家後,看到綠雯已經忙著做晚飯了。將東西放下,走過去,接過綠雯手裡的菜刀,就開始做晚飯。綠雯看自己被推到一邊,也不多說話。回身看了眼魚簍,撇了眼趙珊那還微濕的頭髮。

  咬咬唇,扭身回了屋。錢姨明日要去李府了,所以少爺讓今日晚飯稍微豐盛些。看趙珊出去小半天沒回,只好自己下廚。原來趙珊又去給少爺抓魚去了,也就是說她不會走,會繼續留下來了。

  綠雯掀起布簾的手停了下來,回身看著趙珊在廚房裡忙碌的樣子。咬咬嘴唇,也許最近對她確實壞了些,趙五娘許是真的學好了吧。嗯,以後只要不觸犯家規,就不再打罵她便是。

  秦暮錦倚靠被子躺坐在炕上,身上蓋著羊毛毯子,手裡拿著書卷,半斜著身子靠著油燈在讀書。綠雯一看,一把奪過書卷,嘴裡絮絮叨叨說道:“少爺,你又偷看書……也不知道自己身子骨才好。多注意身子,看那麼多書有何作用?不許再偷看……”

  接著矮桌上的書卷都收走,扶著秦暮錦躺下。秦暮錦捂嘴咳了咳,眼神閃了閃,問道:“那女的,回來了?”綠雯看了眼今日有些奇怪的少爺,點了下頭。回道:“她是去城外抓魚去了。”回身,給火盆添了木炭。

  秦暮錦抓了下被角,咬咬唇。終是沒再多問,這些日子,那趙五娘變得不冷不熱,雖伙食上沒虧待他們,可是臉上的笑容沒了。以前自己下午出去曬太陽時,這女人總會唧唧喳喳的給他和綠雯講些鄉下的趣聞趣事,還會說說種菜經給綠雯聽。

  本來自己都不太願意去聽那些粗鄙鄉人的事情,每次只好忍著,厭煩了就直接回屋。可現在自己去曬太陽,有時她還是蹲在那收拾菜地,要麼就拿著斧子劈柴。但不再多話,只有綠雯去問她,她才回答。但絕不多說一句話,仿佛一下子與他們撇清了關係,就像綠雯說的那樣。還完錢,雙清了就走人了。

  更多的時候,是避開他們。不再一起吃飯,飯做好了後。她在廚房吃,自己和綠雯在主屋吃。錢管家有時會和趙珊一起,大多時候會陪著自己吃飯。以前飯後,她還會費心思弄些小點心給大家解饞,可現在幾乎沒有了……

  秦暮錦想到這,心一驚。何時開始注意起這粗鄙的倒夜香女人。翻了個身子,腦袋裡還是想起她那次被綠雯拿扇子拍腦袋時,蜷縮得像小豬的可憐樣子。秦暮錦嚇得一下子坐起了身子,自己怎麼了,今天……拍拍腦袋,許是錢管家要去別家當差,回家要少了,才失常。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1:22:58

(十四)錢老太笑談流雲,眾人心思各不同


  趙珊看看綠雯準備好的菜色,拍了下腦袋。都忘了明日錢姨要去李府當差了,真笨。趙珊趕緊查看家裡還剩下些啥?找了一會,呼出一口氣。還好,今早上街買了些菜。

  擦擦額頭上的汗水,趙珊盤算著今晚的菜單:香菇肉片,素炒三絲,紅燒魚塊,麻辣豆腐,清炒青菜,鹽水花生米……再把昨日鹵好的豬肉切片,蒸個雞蛋羹,給秦暮錦熬個黑魚湯補補身子。別人嘛,就來個蘿蔔青菜豆腐湯保平安吧,看看手裡那小捆韭菜,來個麵點韭菜盒子吧。

  就這麼湊合吧,趙珊低頭開始忙碌開來。綠雯看趙珊一個人忙的團團轉,也就過來搭把手,幫著和麵。看著趙珊熟練的翻炒,準備好韭菜盒子的餡料,咬咬唇。這女人還是有可取之處的,有些日子沒吃這些麵點了。

  趙珊邊忙著看鍋,回身不時察看綠雯包韭菜盒子的情況。時不時的提點一下,錢老太也過來幫著燒火。笑眯眯看著趙珊忙碌的樣子,唉,家裡有些日子沒這麼熱鬧過了。

  好呀,呵呵,趙丫頭的手藝還是不錯的。錢老太注意著灶膛的火候,撥弄著火叉,對趙珊說道:“丫頭呀,上次打的雲白酒,可一口沒喝了。陪我喝些,綠雯呀,你看……”

  綠雯彎著手腕,用袖口擦了擦面頰上粘的幹麵粉,雙手忙活著捏花邊,好難呀!看那女人做得那麼容易,可自己卻捏的奇形怪狀。沒顧上錢老太的話,正和手裡的韭菜盒子較著勁。

  趙珊停下手裡炒菜的鏟子,看了眼錢老太。心裡想著,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挑了下眉,笑道:“錢姨,我可不打算喝酒。晚上,一會忙活完,還要編東西了。”

  錢老太嘁的一聲,半開玩笑的說道:“雲白酒,你就真捨得給我一個人喝。啊,你這丫頭。和雲字有關的東西,我可沒見你拱手讓人過。啊……怎麼,小流雲給你氣受了……”

  趙珊炒菜的手一停,皺了皺眉。流雲,又是流雲。腦袋裡閃過那滿臉淚痕,清秀害羞的臉。心口沒由來的一緊,聽別人提過好幾次這人了。也見過一次流雲本人,那棉襖、鞋子還有襪子,確實做得真好。自己拿出來看了好幾回,也沒捨得穿。

  仔細的察看了趙五娘以前的舊衣鞋襪,發現針腳、裁剪都是一個人做的。也是呀,自己本還奇怪,趙五娘那麼落魄,明明是個倒夜香的。可外衣、內衣、中衣鞋襪,雖然舊些,可樣樣齊全,四季衣服都有兩三件,還算收拾的人模人樣。

  衣服破損的地方,很多都修補的幾乎看不出來。還有的破損處,還繡著精緻的花紋。原來都是那個叫流雲的拾掇得呀,收到棉衣後才知道,這身子的原主人有個娃娃親的未婚夫。

  真不知是羡慕還是怎樣,趙珊心情很複雜。多半時候都不願去想這問題,因為自己本打算等秦暮錦他們被家人接回後,自己兌現了對錢姨的承諾就找個地方,平凡過一輩子。運氣好的話,遇上個不嫌棄自己的男人,就結婚生子。

  嘗嘗前世沒嘗過的婚後生活,可現在知道有個流雲,趙珊反而茫然了。流雲等的盼的是這身子原來的主人趙五娘,而自己不是。該怎麼辦,順手牽羊接收嗎?這不是趙珊的為人,覺得總有些不妥,太卑鄙了些。

  坦白相告,想到流雲那殷切期盼,垂淚哭泣的樣子。又說不出口,想想流雲那日的話:“你會帶我走的,對吧……你可不許再說這混帳話,來氣我……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娘當年把我定給了你,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要我改嫁,除非我死……”

  趙珊抖了抖身子,歎口氣。那流雲該是個死心眼,要是如實相告,估計不嚇死,也會跟著去尋死。想想還有個追著流雲不放的管事魯俞,趙珊更是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丫頭,你發啥呆。菜都有糊味了……”錢老太的提醒,嚇醒了趙珊。趙珊趕緊翻炒了幾下,把炒青菜裝進盤子裡。拍拍心口,還好。就是炒得老了些,趕緊將鍋重新涮洗一下。

  朝錢老太抱歉笑了笑,綠雯嘟著嘴,忙著手裡的活,抬頭瞥了眼趙珊。嘁,一看那發紅的耳根就知道,准是又想她那相好的了。低首,繼續跟面皮較勁。就不信包不好,哼……

  趙珊底下不敢再分神,很快一道道菜燒好端上桌。綠雯撇著嘴,將木盤遞過來。趙珊一看,差點噗的一下笑出來,可看看綠雯那粘了麵粉的氣憋得臉,終是忍住了笑。

  回身用竹刷涮洗乾淨方才炒菜的鍋,等鍋烘乾後,小心將鐵鍋端出放一邊。將前些日子特意買的平底鍋涮洗乾淨,架在灶炕上。趙珊把錢老太拉到一邊,自己坐到灶坑沿那,拿火叉撥弄了好幾下,把火勢小下去。

  拍拍身上的草木灰,洗乾淨手。往平底鍋裡舀了好幾勺凝結的豬油,拿鏟子劃開,使油平均分佈鍋底。等油熱至大概五分熟時,將包好的生坯下鍋;小火慢煎,一面金黃時,拿筷子翻個面,煎另一面。等兩面都煎好後,趙珊就鏟子、筷子並用,一個個放到邊上的盤子裡。

  陣陣的韭菜蛋花香撲鼻而來,綠雯擦乾淨臉後。側著頭,眼睛盯著鍋裡有些奇形怪狀的韭菜盒子,撇了撇嘴。但終還是敵不過香味的誘惑,伸手想去提起一個韭菜盒子,可剛碰到,就縮了手。

  好燙,綠雯吹吹手指。氣嘟起了嘴,回身去準備吃飯的碗筷,往主屋走時,還不忘回頭看一眼。自己辛辛苦苦包出來了,居然是錢管家先嘗到。

  錢老太邊喊著燙,卻沒見停嘴。趙珊邊翻著面,照看鍋。忍不住朝錢老太笑了一下,無奈的搖搖頭。錢老太一邊注意著灶膛的火勢,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和趙珊搭著話。

  好久家裡沒有這麼和樂的氣氛了,許是錢姨以後回來的少了吧。趙珊將最後一個煎好的韭菜盒子起了鍋,換回鐵鍋。舀了大半鍋水燜熱著,蓋上鍋蓋。

  稍微收拾一下廚房,錢老太洗乾淨手。也不用趙珊多說啥,就端走了韭菜盒子。招呼趙珊快些,趙珊悶笑了一下。洗淨手,放下卷起的衣袖,跟上錢老太。

  一進屋,秦暮錦老早端坐在那等她們了。各人坐到老位子上,綠雯給每個人面前都擺了個酒杯,依次給每個人斟上酒。趙珊想推開酒壺,可被綠雯一個瞪眼嚇縮了手。

  不是不讓自己喝嗎?趙珊心裡嘀咕著,可沒敢說出來。秦暮錦看了眼低首的趙珊,拿起筷子夾了塊魚肉。半抬起身子,放到趙珊碗裡。瞥了眼趙珊,低首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夾起一塊菜,優雅斯文的細口慢咽開始吃飯。

  趙珊一愣,呃……這秦大少爺今日吃了什麼藥了?小心地打量了會,終是沒敢開口問。綠雯看到少爺的動作,也吃了一驚。但瞅了眼秦暮錦故作淡漠的表情,眼珠轉了轉,嘴角扯了下。低頭將盤中的韭菜盒子用小刀切成一塊塊的,便於秦暮錦嘗食。

  錢老太一看屋子裡怪異的氣氛,趕緊端起酒杯,站起來說道:“那個,少爺……大家都喝一杯。如何?底下呀,像這麼天天聚一起吃飯的機會可就少了。”

  說著手再底下偷偷拽了拽趙珊的衣服,趙珊只好配合著綠雯、錢老太站起來,端起酒杯。秦暮錦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依舊坐著,抬袖遮擋,飲盡杯中酒。示了下空杯,錢老太和綠雯才恭敬的回了下禮,也都一口飲盡。

  趙珊看看酒杯,歎口氣不太想喝,自己幾乎很少碰酒呀。學著錢老太回了禮,才喝一口,就捂嘴嗆咳起來。呃……喝太快了,咳……咳……自己果然不適合喝酒,酒精的味道自己還是不太適應。

  咳……咳……彎腰伏在長凳上,面朝下,眼淚都咳了出來。錢老太吃驚的瞪圓眼睛,看著喝酒嗆到的趙珊,呃……這丫頭被酒給嗆了。只好幫著趙珊順背,趙珊等氣順了,擦擦嗆咳出來的眼淚,朝錢老太感激笑了笑。

  端起飯碗,看向眾人:“呃,我還是不喝了。我吃飯……酒你們吃吧。”將酒杯推到一邊,兀自夾菜,低首扒飯。躲開綠雯和秦暮錦明顯探究的眼神,酒鬼居然被酒嗆到。

  綠雯咂咂嘴,一臉的難以置信。這次算是信了!趙五娘真是把酒給戒了,這女人還真是忘得乾乾淨淨呀。秦暮錦默不作聲,眼神閃了閃。低首繼續吃自己飯,嗯……菜燒的不錯。

  錢老太可不會放過笑話趙珊的機會,又飲完一杯酒,自己斟滿。端起酒杯,看向趙珊:“丫頭呀,這雲白酒,看樣子真要我自己一人慢慢享用完了。好,戒了也好。估計你家那小流雲會特別開心,他不是老說你喝酒傷身嗎?呵呵,好丫頭……”

  趙珊臉迅速羞得通紅,錢姨好像很喜歡捏人的‘疼指頭’。低下頭悶聲扒飯,就是不回話。回了不是找人笑話自己嘛,再說以前的自己,本就不喜歡飲酒。那時候只有餐廳來了大客戶,而且是實在沒有辦法退卻時,趙珊才會給客人敬幾杯酒,表示禮貌。

  秦暮錦正秀口吃著切成小塊的韭菜盒子,聽到錢老太的話。抬眼看了下趙珊,看到她羞紅的耳根,第一次覺得刺眼,感到沒由來的心浮氣躁。端起邊上的酒杯,一口飲盡。低首繼續吃菜,沒再朝趙珊多看一眼。

  趙珊終是敵不過錢老太的不斷說笑,只好老實的開口討饒。錢老太才笑咪著眼,低首喝酒吃菜。綠雯端著飯碗,靜靜看著桌上的各人反應。最後看了眼少爺略顯淡漠的神情,心裡歎了口氣。最好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子,唉……許是自己多心了也不一定。

  吃完飯後,趙珊和錢老太把飯菜,碗筷收拾走。綠雯泡了壺茶端了上來,錢老太到廚房,把下午帶回來的一些瓜子、花生、乾果啥的,裝了小瓷碟。端上來當作喝茶時的閑食。

  錢老太喝著茶,囑咐著一些事情。交代的差不多時,拍拍趙珊的肩膀:“孩子,我不常在家。這家,你要多擔當些了。那個,少爺的身子,也要你多費心了。還有,不可再下水抓魚了,都什麼天氣了。啊……別以為不說,我就不會知道?”

  趙珊抓抓後腦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回道:“下次不會了,錢姨。那個,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少爺和家的。你也要照顧好自己才是。”錢老太聽了,欣慰的點點頭。

  秦暮錦聽到趙珊喊他“少爺”,心沒由來的一緊。她沒被綠雯打傷之前,總是尊喊他“秦夫君”。傷了以後,一直都是“你……”或者“那個……”,更多的時候,是直接回話,沒有直接稱呼他什麼。

  那眼神由受傷前的呆滯,變成傷後的清澈。在趙五娘受傷後第一次看到她時,見過她眼裡瞬間閃過的一抹驚豔與仰慕之色。那種眼神太熟悉了。因為自己以前在很多人的眼睛裡看到過。

  也是在那時,發現她眼神一下子變得清澈明亮了。勉強相信了這倒夜香的傷了腦袋,確實忘了些事情。只是現在再去看她的眼睛,再也找不到那抹略帶仰慕傾羨的眼神了。

  秦暮錦想到這,感到心口陣陣的不舒服,放下茶盞。說了句:“乏了,先回屋休息去。”綠雯便扶著他,回裡屋休息了。錢老太跟著過去看了一下,發現沒啥問題。也就回來,繼續抓著趙珊海聊。

  錢老太不緊不慢,押口茶問道:“丫頭,那我明早離開。你弄些啥吃的給我……”趙珊忍俊不禁地看著錢老太那副垂涎三尺的樣子,捂嘴笑了出來。

  錢老太不滿的皺起眉,趙珊只好忍住笑回道:“還有些鹵肉,蝦米……什麼的,我明日做打鹵麵吧,加兩隻雞蛋。”

  錢老太笑嘻嘻的拍拍趙珊的肩膀,開始天南海北聊了起來。趙珊笑著,不時插上兩句。外面兩人倒是一團和樂,而屋裡的秦暮錦正為自己的沒來由的心浮氣躁,心煩著。

  綠雯也只好默默坐在一邊,做著針線活。不時擔心的看向一眼少爺,心裡惴惴不安。但願是自己多慮了……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1:24:06

(十五)賺了小錢,買禮物回贈流雲


  日子過的很快,趙珊在月老廟附近占到了個攤位,弄了個活動小推車。賣賣自己編的飾品啥的,讓趙珊特別意外的是紅繩手鏈還滿受歡迎,但屬手工絹花頭飾賣得最好。漸漸地,趙珊應顧客的要求,也進了些耳墜、發簪,還有胭脂啥的搭配著賣。

  簡單的紅繩手鏈只賣10文一條,上面鑲了小石頭或小飾件的,要賣到15文一條。花式編再複雜些的,依照編織耗費的時間長短來規定價格。

  趙珊編的一個大壽字中國結,定了500文銅錢的價格。原以為沒人會買,掛在小推車上打算只是做個裝飾。誰知道掛上去的當天就給個做壽的人家給買走了,還多給了700文錢。趙珊接過一兩二錢銀子時,都不敢相信會這麼好運。

  手工絹花算是供不應求的了,趙珊做的那十幾朵不同式樣的絹花,一會就被搶空了。原因很簡單:絹花做得和真花差不多,自然價錢也不算低。有些沒買到的,還和趙珊付了定金來預訂。

  趙珊一個人擺小攤,晚上又要做編織。老是熬夜,再加上家裡的事多半都離不開她。很快因為勞累,人消瘦了不少。錢老太有次回家,看到瘦了一圈的趙珊。嚇了一跳,第二日就去李府想辭了花匠的差事。

  李府管家看錢老太伺候花草,伺侯的比其他人都好。沒同意請辭的要求,卻因此分給錢老太一個幫活的奴僕,還允許錢老太每月可以請假休息一兩日。錢老太聽到這安排,自然欣然同意。有了幫手的,自己就可以騰出時間,在廟會趙珊忙不過來時,可以幫忙照看小攤車的生意了。

  家裡的綠雯他們也沒閑著,跟著趙珊學編織飾品。很快,做飾品的活大半落在了綠雯這邊,趙珊也總算可以騰出時間,準備找一份固定的工作。

  賣飾品的錢雖不少,但是收入不是很穩定。趙珊所住的鵠陽城,離鳳翔皇朝的帝都襄平城很近。是來往客商進京的必經之地,所以水陸交通都很發達。而集市、廟會自然也是人山人海,熱鬧非凡。集市逢單日就有,而廟會是每月逢一,逢十。

  也就是每月的廟會時,賺的多些。平時未婚男兒家出門的少,所以平時光顧趙珊攤位人自然也就不多。除非那些尋常人家男兒家,忙於生計,沒有太多顧及。倒是經常會來看看,可看得人多,買的人少。

  剛開始擺攤時,大家瞧著飾品樣式新奇。老會過來光顧,買的人自然也就多。時間長了,客人買回去的飾品也不是那麼容易壞、舊的,生意自然比不得剛開始的時候。

  趙珊覺得太久坐在那發呆,等客人上門的日子實在枯燥。太虛度時光了,也就把飾品拿給那些首飾店鋪、胭脂行,還有同是集市上的小攤位搭售賣。自己只在每月廟會,還有那幾次大集市才來月老廟擺攤。

  趙珊才算從整日的忙碌中,抽出身子來做別的事情。秦暮錦的身子骨,還是時好時壞。精神好些的時候,會幫著綠雯畫些花樣,打打下手。但多半的時候,還是躺在炕上靜養。

  綠雯接走了編織,做飾品的活。而且沒多久,絹花做的比趙珊還好。讓趙珊不得不服,把更多精細的活交給了綠雯來做。這樣,一家人倒是處得相安無事。

  趙珊沒幾日,找到了一份在家小麵館裡打雜的活。每月錢不多,也就700多文錢。可是比起倒夜香,這差事強多了,也乾淨體面了些。

  小麵館就三個人,60多歲的店老闆周豐,一位很和藹的,鬢角斑白,整日笑眯了眼的老太太。一個跑堂的夥計,很開朗勤快的女孩孫小柳。大概15歲左右,有雙會說話的大眼睛。皮膚有些黑,人瘦瘦的,卻很健康。個子比趙珊矮半頭,每日很早就會過來上工。有閒工夫時,總會拉著趙珊唧唧喳喳說個不停。客人來了都喜歡先喊這丫頭諢名‘小六’,小丫頭都會馬上扯開笑臉熱情地招呼客人入座,很是機靈。

  剩下的一個,自然就是趙珊,周記小麵館的‘大廚’。因先前的做面師傅歲數大了,幹活時不小心閃了腰,需要休養個大半年。趙珊算湊了巧,周老太剛把招人的牌子掛出去,趙珊路過一看合適,就進來了。

  經過簡單的詢問和手藝考核,周老太對這話不多的趙五娘很滿意。也就把先她留下來了,做了幾天,發現人確實勤快麻利。就談了工錢,趙珊就成了小麵館正式的掌勺了。

  這樣每月擺攤的收入,加上錢老太和趙珊的固定工作。家裡的日子總算不再那麼緊巴巴的了。賣飾品這塊,最好的時候淨利潤能有6、7兩白銀的收入,正常每月也有3,4兩銀子的收入。再加上趙珊她們每月1兩2錢銀子的工錢。

  趙珊算了筆帳,每月在秦暮錦身上,看病吃藥、滋補就要花去2-3兩銀子。刨去日常開支大概1兩銀子,每月平攤下來,還可以攢下1兩多銀子。這日子只會越過越好,而不會再和以前那樣捉襟見肘的。

  綠雯他們見趙珊把事情處理得井井有條,而且再也沒去賭博喝酒。也就放心的把每月的收入交給她處理,而趙珊依舊把每月節餘下來的錢交到綠雯手裡。這樣,大家都放心。樂得輕鬆自在,表面也算客客氣氣,和睦相處了。

  趙珊拜託每次幫她進貨的劉二,順帶捎了些上好的胭脂水粉和一支雲紋樣的銀釵。今天有空,趙珊去劉二那拿時,被劉二狠狠的笑話了一番。不停追問是送給誰的,趙珊都笑眯了眼,就是不說。

  最後,劉二只好氣餒地瞪了眼趙珊,無奈的收了錢。趙珊要走時,還不忘醜了她一句:“五娘呀,怕不是你那夫郎。是送相好的吧。”一臉曖昧不明的笑,掩不住的興奮。

  趙珊回身搗了下劉二的肩膀。笑駡道:“收起你的口水,當心你家夫郎看見。有你好果子吃……”劉二訕訕地撇了下嘴,無奈的和趙珊打個招呼,回身進了屋。

  趙珊忍著笑,出了院子。拍拍懷裡的小包裹。就往東城區汪府的方向走去,這陣子太忙,但願這回禮送的不晚才好。一路上,趙珊想著一會見到流雲該說些什麼。可想來想去,都沒啥合適的話題。算了,到了再說吧。

  在汪府後門口等了大概一盞茶的工夫,流雲總算出來了。可後面跟著個‘黑面煞神’魯俞,趙珊一看,眉頭一皺。流雲回身瞪了眼魯俞,那黑面神只好老實的退回院裡去了。

  流雲扭了下手指,五娘有一陣子沒來看自己了。也不知過的好不好,人瘦了,可精氣神卻不錯。仔細的打量了一會,心算是放下了。才回神察覺到自己傻傻盯著看了好久,臉一下子羞得通紅。雙手緊張得無意識地扭著帕子,再也不好意思抬起頭來。

  趙珊看了眼滿面羞紅的流雲,尷尬地抓抓後腦。原來男孩子忸怩起來,也很賞心悅目呀。呵呵,用欲語還羞,滿面霞紅來形容最恰當。伸手執起流雲的左手,將藍手帕紮成小包裹放到他手上。微笑著說道:“這個是些胭脂水粉,是上好的杭粉。還有支銀釵,希望你喜歡。”

  收回手,略顯尷尬的看著流雲發愣的樣子。流雲抖著手打開小包裹,眼眶一熱,淚水不由自主的就下來了。低首趕緊拿帕子拭拭淚,抬首羞澀的道了聲謝。就小心的裹好,收進袖筒裡。

  紅著臉兒,雙手抓住趙珊的右手。低首說道:“我很喜歡,你現在不做夜裡的差事了?最近過的還好嘛?”歪著腦袋,靦腆的羞紅了臉兒,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期盼地看向對方,等著趙珊的答案。

  趙珊左手捂嘴咳了咳,掩飾自己的尷尬。呃……好一個天真羞澀,又體貼溫柔的男孩。趙五娘那傢夥運氣還真不錯,可惜了,無福之人呀,一命歸了西。

  本想直言相告的話也都被迫咽下,看著那羞澀純真又帶著期盼的眼神,趙珊發現自己說不出實情。不忍心這害羞靦腆笑著的臉下一刻出現絕望的神色,彎起嘴角笑著回道:“嗯,不做了。找了別的差事了,混得還好。今天也沒啥事情,就是想來看看你。看你過的好不好?”

  一聽這話,流雲臉紅得更厲害。之前的五娘雖也說想他,可卻從來沒送過啥東西給他。每次只會囑咐幾句,就匆匆的走了。今日的她,卻願意和他拉著手,互訴衷腸。

  這就是府裡哥兒們常說的幽會嘛,真的很甜蜜。只是地點不太對,流雲不滿的嘟了下嘴,但握著趙珊那略顯粗糙的手,心還是像抹了蜜一般甜。羞紅了臉,低聲細語的說道:“下月初十的廟會,主夫,公子要去香葉寺進香。我也要跟去,你要是有空,到時我們一起出郊外走走。”

  趙珊一愣,這算是邀請嘛。呃……看著流雲羞得通紅的耳根,沒法說出拒絕。只好“嗯”的應了一聲,流雲一聽趙珊答應了。羞得立刻鬆開了趙珊的手,轉身背對她。半撒嬌回道:“就這麼定了。”

  說完,就轉身進門。抓住門框時,又回臉羞澀笑言道:“你要說話算數哦。”才往裡走幾步,嘩的一下,跑出七八個暗地裡偷看的男孩。圍著流雲,就開始取笑他。

  還笑著想搶流雲袖筒裡的東西,要看看送的是啥。流雲羞紅著臉,護著不給他們搶到。一群男孩子笑鬧開,趙珊從門外朝裡面看了看。看到流雲半羞半氣的臉,彎起嘴角,笑了下。這些男孩應該都正值純真浪漫的年紀吧……抬起手揮了揮,想打了個招呼就回去了。

  邊上笑鬧的男孩子一看趙珊揮手道別,更是笑開了懷。氣得流雲直是跺腳,嚷嚷再也不理這些傢夥。趙珊看了會心一笑,再次和流雲揮手打了個招呼,轉身離開。還是下次再說吧,這種事說不出口呀。

  流雲護著禮物,躲開這幾個傢夥的笑鬧。直接跑回了自己房間,捂著發燙的臉。平復那羞得‘撲通撲通’跳的心,坐到梳妝檯面前,試戴那支銀釵。一臉幸福甜蜜,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笑得特別開心。

  魯俞站在屋外不遠處的大樹邊,一隻手懊惱的扶著樹。額頂著樹幹,一臉的不甘與痛苦。看到窗邊對鏡梳妝的流雲,狠狠捶了幾下樹身,轉身離去。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1:25:01

(十六)妙綠雯開導少爺,刀子嘴豆腐心


  一日午後,綠雯陪著秦暮錦在院子裡歇息。秦暮錦照舊躺靠在墊了厚毛毯的竹椅上,綠雯將放著紅繩、珠子、碎布等材料的針線竹籮,擺放在一邊的凳子上。自己坐在竹椅上,做著飾品的手工活。但時不時會停下手裡的活,幫秦暮錦拉拉滑落的毯子。重新蓋好,壓好邊角。

  拿起竹籮裡的針線,繼續忙著將手裡已完成大半的絹花做好。秦暮錦微寐著眼,享受著初冬午後的暖陽。臉色還是略帶蒼白,但是比起先前那陣子,氣色還是好了些許。可以看得出被照顧的很好,臉也比先前圓潤了些,臉頰上總算有了點血氣之色。

  秦暮錦躺了會,終還是坐了起來。看綠雯低首給手裡的絹花做最後定型處理。是朵粉白花瓣的海棠花。綠雯的針線活男紅真是不錯,比起連穿針引線都不會的自己強太多了。

  這花顏色暈染的真好看,不細看還真看不出來是絹花。秦暮錦半羡慕地看著綠雯,現在的自己好像廢物呀。裁衣做鞋、縫縫補補、洗洗涮涮沒有一樣自己會的,自己會的現在也都沒用了。

  想著眼眶就有些發熱,之前古人那首《雜題》:‘書畫琴棋詩酒花,當年件件不離它。而今七事都更變,柴米油鹽醬醋茶。’那時讀到這首詩,還覺得是詩人本身無病呻吟之作。現在想來,確實有道理。以前的自己太過稚嫩了,不懂得人間疾苦。卻說出那樣不知天高地厚的評判之詞,現在細細思來,不覺臉頰臊紅。

  綠雯抬首無意看到少爺那略顯自責的表情,嚇得趕緊停下手裡的動作。將針線等放回竹籮裡,伸手給少爺再次拉拉毛毯。擔憂的開口問道:“少爺,你又沒事胡思亂想什麼,莫再把身子骨給折騰壞了,又讓錢管家擔心。家主說,今天給少爺燉了烏雞湯。說是對補氣益血,手腳發冷都有好處。

  我去廚房看看去,一大早就弄好,放在火缸的粥甏裡小火慢煨了。嗯,家主說至少要燉上七八個時辰才好。我去添點火,少爺可莫再瞎想什麼了。家裡有我們照看著,少爺早日養好身體才是最打緊的事情。”

  秦暮錦無意識地手抓握著毛毯的邊,綠雯現在好像對趙五娘多了些許的尊敬了。看樣子這家也只有自己這麼個廢人,拖累著大家。咳……秦暮錦捂住口,垂首咳了幾聲。

  嚇得綠雯趕緊停下添木屑草料的動作,放下火剪,回屋端了茶過來,撫著背給秦暮錦順氣。嘴裡心疼地嘮叨道:“少爺,我都說多少次了。大夫說了,你的病呀。不僅是因為內力全失造成的,還有就是少爺的心病。少爺要老是這樣胡思亂想,不等老主子來接我們回家,就要把這身子骨活活拖垮了。”

  秦暮錦含口茶漱了下,回身躺好。拉拉身上的毛毯,半苦笑的看向綠雯:“綠雯,你跟我多久了?”

  綠雯一愣,沒想到少爺這麼問。但還是老實的回道:“綠雯自幼就沒了父母,給家中姐夫賣到了秦府。運氣好,很快被主夫老爺相中。就一直陪著少爺了,想來,也有8,9年了吧。跟著少爺學武功,學琴棋書畫。可綠雯笨,只是武功學了個半吊子,認識了些字。而別的,就不提了。少爺對綠雯像親兄弟,綠雯也將少爺視作自己唯一的親人了。”

  說完,給秦暮錦壓好毛毯邊角。便開始捶捏按摩。嘴裡還不忘繼續說道:“少爺,琴棋書畫詩茶花,無一不精。能文能武,人長得又好。還有什麼不如意了,莫再去想過去的事情。過去的事情,過去就過去了。

  人呀,有時候眼睛要往前看。丟掉了件東西,不一定是壞事。指不定前頭呀,有更好的東西,等著少爺了。”捶捏著肩臂,細聲開導安慰著秦暮錦。

  秦暮錦默不著聲地聽著,直到綠雯說完。才咬了下有些發幹的嘴唇,說道:“綠雯,我覺得現在自己倒是不如你看得開。那些書,都不知讀哪去了?倒是越讀越死……”略顯落寞的表情,讓綠雯出言打斷了下麵的話。

  “少爺,又瞎想了。我是旁觀者清,少爺是當局者迷罷了。現在看開了,日子才好過呀。”笑著起身回屋把熬好的藥端來,盯著秦暮錦把藥喝完,才笑眯著眼將藥碗拿到廚房放好。

  順便查看了下燉的烏雞湯,掀開蓋子。撲鼻的香味,勾得綠雯肚子裡的饞蟲蠢蠢欲動,拿根筷子戳戳雞身,嗯,燉的差不多了。

  回身坐會竹椅,繼續做手裡的活。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分散秦暮錦的注意力。聊了一陣子以後,秦暮錦總算嘴角有了笑。雖然只是輕輕的淺笑,還是讓綠雯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秦暮錦坐起身,摸摸肚子。像半大的孩子一樣,俏皮的來了句:“肚子又餓了,有吃的嘛?”帶笑的眼睛狀似期盼地看著綠雯,希望綠雯放心。嘴角甜蜜的淺笑讓綠雯面色一紅,少爺笑起來真好看。

  實際上,小時候的少爺也是個愛笑的公子哥兒,要說什麼時候開始笑容變少了,也是少爺懂得了,男子就算再強,再有本事。也只能待在閨房裡,等著一個女人把你娶走。

  而世俗的女子大都是只看外表,貪慕虛榮。還喜歡三夫四侍的,就連愛夫至深的老主子也在主夫容貌衰弛時,娶了個年輕貌美的側夫郎回來。自那以後,少爺的笑容就更少了。

  少爺表面變得清高自傲,對人冷冷淡淡。不愛說話,心思全放在了書本與武藝上。幾年前的春天,一次上山進香,久居深閨的少爺認識了當今皇后生的次女,皇上的五皇女。五皇女一見少爺驚為天人,便開始了幾乎瘋狂的追求。

  想盡辦法,甚至讓老主子成為了她課業的教導師傅。就是為了進一步接近少爺,情詩更是一首接著一首送進府裡來。而少爺剛開始自然是不屑得搭理,隨意寫了首半嘲諷的詩詞遞了回去。誰知道厚顏的五皇女居然將少爺的詩詞在兩年一度的賞花會的詩詞宴上,拿了出來。與眾人分享才子的詩詞書法造詣,毫不諱言對少爺的心動與仰慕。

  久而久之,少爺自然成了眾人心目中神秘之人。最後導致當今皇后親自下令,讓老主子帶著少爺進宮赴宴。也就是那次宴會,讓眾人終於得見傳說中才子的廬山真面目。少爺在宴會上進退得體的舉止,清俊脫俗的相貌,從容優雅的氣度,滿腹經綸的學識,不輸皇子的大家公子氣質,讓眾人嘆服。

  至此,秦尚書家的公子秦暮錦‘才貌雙全,譽滿京城。’讓人前做事本很謹慎,很少當面誇人的皇后在宴席上,對少爺大加讚賞。對自己次女的眼光更是十分滿意,當場擅自就定下了這門親事。使得老主子無力反駁,也就算是雙方默認了。

  事後,五皇女更是使盡渾身解數討少爺的歡心。終也讓本不是太情願的少爺低下頭,默認了兩人間的關係。時間長了,也就對五皇女也產生了相應的情感。可惜呀,才幾年的工夫。就變成如今這樣子,真是一言難盡。

  綠雯扶秦暮錦回屋躺好,進廚房偷偷擦去再也忍不住,流出來的淚水。少爺自怨自艾,好好的身子骨變成如此模樣,每日都要與湯藥為伴。還嫁給了個倒夜香的,就算是假夫妻,少爺那麼清高自傲的人又怎受得了如此的變故。

  想想假家主趙五娘先前的一些惡行,綠雯拼命抹去下落的眼淚。就算她今日什麼都忘了,可他們沒忘呀。嗚……還好現在日子好了些,少爺可千萬別再有啥差池了。再有什麼,自己可真的吃不消了。

  從麵館提前下工回家的趙珊,進了廚房後一愣,呃……綠雯這小子也會流淚。趙珊很意外地看著低首抹淚的傢夥,心裡翻著嘀咕。不會自己哪裡做錯了,又惹這土霸王生氣了。看到男人動不動就哭,實話,還是不習慣。

  想想來這女尊的世界,也有些日子了。也就是看到了不少柔弱男子失去女人的庇佑後,不幸的遭遇,自己才會決定留下來,暫時不走。想想過去男權的世界自己的遭遇,趙珊很多時候都選擇了包容一些事情。比如:綠雯經常的雞毛撣子和搓衣板,可怕的家規。冷嘲熱諷的言語等等。

  因為從他人的言語裡,自己還是大概知道了一些過去那個趙五娘的所作所為。也就認了,算是給這身子之前的主人還些業債,讓她來世也好重新投胎做人吧。畢竟自己是借用了趙五娘的身子複生的,也算是對趙五娘的回禮吧。

  趙珊放下手裡的包袱,提示性的咳了聲。綠雯回臉一看,迅速紅了臉。背過身,趕緊擦乾眼淚,回身便罵道:“死倒夜香的,走路也不出個聲……”

  趙珊看看綠雯那哭的像花貓一樣的小臉,憋著笑回道:“我進院子時,就敲門了。結果看院子木門沒上栓,就直接進來了。下次記得,我走後把門閂好。”

  綠雯咬咬嘴唇,瞪了眼,拿袖子抹了把臉。掛著淚回道:“知道了……那個,烏雞湯可以盛了沒?回來的真早,今天?”

  趙珊掀起蓋子,查看了一下。說道:“客人不多,也就提前收工了。嗯,好了。火候剛剛好,綠雯,你可是越來越厲害了。火候掌握的不錯!”綠雯聽了誇獎,撇撇嘴。沒有回答,拿了木盆,從燙罐裡舀出幾瓢溫水,拿個乾淨的帕子擱在木盆邊上。

  回身朝趙珊說道:“家主既然回來了,就先洗把臉。看看,這一身的灰土。”拿起掛在門後的拂塵,把趙珊拉到院子裡,好好拍拍身上的灰土。

  趙珊笑著伸直臂膀,回道:“唉,還不是今天風大。路上的塵土吹的,謝了,綠雯……”綠雯白了趙珊一眼,女人都不是好東西。甜言蜜語的,相信才鬼。

  掛好拂塵,拿濕帕子抹了把哭過的臉。整了下儀容,就盛了碗烏雞湯給少爺端去。趙珊洗了臉,稍微收拾了一下。就開始忙著做晚飯,呵呵,現在越來越發現,綠雯這小子是刀子嘴豆腐心。

  只要不是真正得罪了他,實際上還是可以相處的。嗯,今天做些什麼好了,趙珊一手叉著腰,一手拿著鍋鏟,皺著眉頭歪腦想著。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1:26:00

(十七)妒婦魯俞引誤會,趙珊直言兄妹情


  日子在平靜中一天天過去,很快到了初十的廟會這天。趙珊一大早就忙著把小推車收拾好,錢老太昨天就回了家。實話,每月買飾品的客人也就今天最多,生意也是最好做的一天。畢竟城裡很多平時足不出門的男子都會選這天出門拜佛燒香,或者來逛集市啥的。因為不僅是廟會,也是每月最大的一次集市。

  綠雯幫著把可以掛起來的飾品,都掛到小推車的三根橫杆上。把絹花、紅繩手鏈呀什麼的都一個個分類,擺進小推車上面的一個個半開的木抽屜裡。

  半開的木抽屜設置的很好,這樣客人可以看到每個小抽屜裡有啥,每個小抽屜都有木蓋擋著大半,留出足夠讓客人看清楚裡面物件的空間就好。而且當買的人多時,也可以防止客人們挑來挑去,物品亂了啥的。

  畢竟抽屜半開的空間是朝向商販這邊的,這樣每個客人拿些什麼。趙珊都可以一目了然,也可以避免人太多時,有人順手牽羊不付錢就拿走東西。

  等一切收拾妥當,趙珊擦擦額上的汗水。綠雯把早上準備好的飯盒,擺進小推車底下的暗格裡,半責備的囑咐道:“別忙起來,就忘了吃飯。回來我可會檢查的,有饅頭,鹵的香乾,還有兩道菜……中午讓邊上賣包子的宋大嘴,給你們上籠屜蒸熱一下就好。再忘了,趙五娘當心回來吃雞毛撣子!”

  趙珊身子僵了下,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錢老太強忍住笑,半揶揄地回道:“好綠雯呀,你看看,你這刀子嘴。不會忘,放心……我跟著了,好了,走了。你也好好照顧家……”

  綠雯“嗯”的應了一聲,幫著把門打開,送趙珊她們出門。直到趙珊她們彎到另一個巷子才回身關門,準備熬藥給秦暮錦。忙乎了一大早,少爺的藥都給耽擱了。綠雯碎碎念著端著熬藥的砂鍋,進了廚房忙活開。

  趙珊和錢老太到了月老廟那裡時,集市還沒開市。除了和她們一樣趕廟會的商販外,行人還不是很多。錢老太去宋大嘴那要了熱水,泡了壺熱茶。拎回來就和趙珊坐在長條凳上吃完早飯,還好,綠雯給她們準備的饅頭啥的還熱乎著,趙珊就一口饅頭,一口鹵菜。就著茶水,囫圇吃完。收拾了一下,街上的行人就開始多了。

  她和錢老太也很快開始忙活開來,究竟是每月一次的大廟會呀。從巳時(上午9點)到申時(下午17點)才會閉市,所以分外的熱鬧。人真多,趙珊笑眯了眼,希望今天有個好生意呀。漸漸的,來月老廟燒香的人越來越多,路過趙珊的小推車,多半都會停留看一看,挑到合意的就帶走。

  錢老太忙著收賬,趙珊忙著招呼客人。還算配合默契,生意也不錯。到了晌午時,人少了些。兩人才有空喘口氣,錢老太熱好了飯菜。端來和趙珊一起吃,還不忘問道:“珊丫頭呀,今天周記麵館忙的過來不,你這大廚不在,周老闆沒意見吧?”

  趙珊先把饅頭掰開個大口子,拿筷子夾起菜,塞進去饅頭裡。咬了口後,回道:“沒事,掌櫃的還請了個廚房幫手。忙的過來,還有小孫了,沒事。”吃著,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站起來拍拍自己的腦袋,慘了!流雲讓自己今天去城外山上的香葉寺門口等他,完了,怎麼把這事給忘了。上次沒說清楚的事情,這次無論如何也要說清楚。免得時間長了,彼此誤會就不好了。

  趙珊和錢老太說了聲,轉身就準備往城外跑。錢老太笑著喊道:“看你急得,把這饅頭帶著路上吃……”趙珊接過油紙包好的饅頭,往懷裡一揣,就急火火的往城外趕去。

  錢老太看到跑得像火燒屁股似的趙珊,只想發笑。究竟是年輕人呀,看這急衝衝的架勢。唉,自己真是老了呀。抬頭往月老廟匾額望去,年輕人就是有朝氣呀。

  等趙珊爬到山上時,已是氣喘吁吁了。雙手扶住膝蓋,半彎著腰喘氣。應該不遲才好,喘著氣,把前些日子想好的說詞再回想一下,想著一會該如何開口。

  氣緩過來時,往香葉寺門口看去。呀,轎子真多,還有不少那種兩人抬的上山專用交通工具‘滑竿竹椅’,轎夫、抬夫們三三兩兩的,都聚在香葉寺右門邊聊天打諢著。

  趙珊想想流雲的話,就沿著寺廟院牆,往後面的桃花林走去。心裡期盼著,人最好還沒走。不然下次再找機會解釋,就更難了。剛走到轉彎處,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女人聲音。停下了腳步,站在院牆拐角處,往桃花林方向看去。

  只看到一個女子抓著男子的手,略帶失控的說著話。女子背著身擋去了大半視線,看不到他們的表情。說的什麼倒是清清楚楚,趙珊聽出了這兩人是魯俞和流雲。

  “你幫這女人要到什麼時候,流雲你還沒看清這女人是什麼東西嘛。你為了她娘賣身汪府還不夠嗎?她娘死後,那趙五娘可是管都不管你,去了京城。最後被人趕出了府,落魄的回來……那時,你時不時救濟她也就算了。可現在,她都結婚有了夫郎。你還不死心嗎,啊,你忘了,她是怎麼離開京城的?

  她心裡有的是那個叫啥雲白公子的,不是你流雲。你為什麼還不清醒,就因為她一點小恩小惠,又開始想入非非。居然要和她幽會,流雲,那我這麼多年,你看到沒?

  你忘了和我的諾言了,只要那女人不再去賭博喝酒,改掉惡習,開始安穩過日子時,你就嫁給我的。難道就因為趙五娘一次無意受傷,忘了過去,忘了雲白公子,不再嗜酒如命,開始學好了。你就把我丟到一邊了,我算什麼?

  難道你娘和她娘的鬼約定就這麼重要嗎?我們多年相處的日子都是假的嗎?啊……你告訴我呀……流雲,你敢說,你從來都沒把我放在心上……”

  魯俞拼命壓制著要快崩潰的情緒,以免自己真的傷害了自己心愛的男人。流雲流著淚,捂著耳朵,回道:“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可是……我娘把我定給她了,說了,我生是趙家人,死是趙家鬼。娘病故後,要不是趙伯母和五娘收留我,我老早餓死街頭了。

  對不起,魯管事。我不能忘恩,就算五娘親口說不要我,我也不能忘了娘的話,不可能嫁給你的。你我今生真的是有緣無份,我求你,放過我吧……別再死纏著我不放……”

  嗚咽痛哭失聲,自己也知道以前的五娘是很壞,老是利用他,做這做那,給她縫衣做鞋,就是把他當個使喚奴僕,從未正眼看過他。外人都說她喜歡喝雲白酒,喜歡跟雲有關的所有東西,是因為他這娃娃親。可是他自己知道不是,因為京城那個雲白公子,五娘醉酒後,口口聲聲喊得是雲白公子。

  她墮落到成為一個倒夜香的,整日喝酒賭博,都是因為那個雲白公子。自暴自棄,糟蹋自己,可是……可是自己忘不了娘的話,自己是趙家的人。

  誰知道半年前,五娘突然有了錢。說是娶了個假夫郎,給了他50兩的贖身銀子。說等過幾年將假夫郎送回家,就把自己贖出來,安心過日子。自己知道五娘心裡還是忘不了那雲白公子,因為她還在喝酒。但是娘的話,自己時時記著,也就和魯俞說清了。

  專心等著五娘贖自己走,沒想到前些日子,魯俞回來說,五娘頭受傷,把過去都忘了。開始學好了,自己開始不信,可看到笑得像小時候一樣開朗的五娘,自己信了。她還送自己小禮物做棉衣的回禮,以前從來都不會送東西給自己的。

  這是她第一次送禮物給自己,真的好高興。府裡哥兒們的笑鬧,讓自己害羞不已。這是自己許久期盼的,希望她能正眼看他,安安穩穩將他娶回家過日子。

  心裡再次記起了少時五娘對自己的照顧,想著今生嫁給現在的五娘也許會很幸福。也就再次直接回拒了魯俞,自己知道這樣不對。可……認識五娘在前,而照顧幫助自己的魯俞在後,就算感激,可還是五娘更重要些。

  畢竟幼時,爹娘先後離世,丟下自己一個人。不是五娘的陪伴與安慰,還有她家的收留。自己老早橫死街頭了,自己沒辦法不去遵守當年趙伯母離世時,自己許下的諾言。好好照顧五娘,嫁給她,好好過日子。

  只是沒想到五娘頭也不回的離開,等回來後,一切都變了。而魯俞,自己更是愧疚。不是她的照顧,自己在汪府許是一日也待不下去。最難熬的日子,都是魯俞陪自己過的。時間久了,漸漸對五娘死了心。半推半就,就打算這麼認命接受魯俞時,可命運捉弄自己,五娘又回來了……

  也就造成今日的局面,自己真的是個貪心的男人。居然和兩個女子糾纏不清,流雲自責的哭泣著。魯俞看到傷心自責,哭泣的流雲。也冷靜了下來,輕輕摟過流雲的肩。

  流雲沒有再反抗,半依偎在魯俞的懷裡,淚流不止。魯俞冷僵著臉,細聲安慰著。不停道歉:“對不起,我該死。是我不好,我下次再也不提了……對不起,流雲。我話重了,別往心裡去……”

  趙珊靠著拐角處,看完了全過程。嘴角無奈苦笑了一下,看樣子不必自己費心解釋了。只要放流雲自由就好,自己現在反而成為一對苦命鴛鴦的絆腳石了。感覺這身子的心臟正不由自主地陣陣縮緊,是對流雲內疚嗎?趙五娘……

  趙珊抬首看向天空,呼出口氣。我知道怎麼做了,你放心,我幫你處理好這件事。眼睛控制不住流下眼淚,趙珊抬手擦掉眼淚。也就是我猜對了是吧,趙五娘。

  趙珊摸摸心口,趙五娘可以放心,你欠下來的,我會負責給你收拾完,算是回禮吧。心臟恢復平穩的跳動,趙珊有了數。嘴角笑了笑,不是知道這是你留在身體裡的部分情感,我還真不敢相信自己完全佔據了這身子。

  等看到林中兩人分開,重新站好開始說話。看流雲也好像穩定好情緒,整理好自己的儀容。趙珊才走出去,遠遠的咳了一聲,算是提醒了正在愉快交談的兩位。氣氛真的很好,自己算是燈泡呀。

  流雲看到趙珊一愣,手抓住帕子,一臉的無措。而魯俞則是挺直腰杆,一付要和趙珊幹架的樣子。氣氛瞬間僵了下來,趙珊苦笑了一下,率先開口道:“那個,我來了一陣子了。有些話也聽到了……”

  流雲臉色白了白,想說些什麼。趙珊抬手做了個阻止的動作,繼續說道:“等我把話講完,實際上,上次,我就想和你說清楚的。流雲……那個,我確實都忘了。

  既然我都忘了,那一切也就不做數了。魯管事吧,我們也算接觸幾次了。就算我忘了過去,可我知道你是好人。你比我更適合流雲,而我現在一無是處,所以,等著你們的喜帖。”

  流雲捂住口,臉色白了白。垂下首,淚語道:“你終還是嫌棄我,是嗎?”

  趙珊歎口氣回道:“不是,我覺得比起夫妻,我們更適合做兄妹……我對流雲是兄妹之情,我想,流雲,你該清楚。你對我究竟是什麼情感?切莫貽誤時機,後悔終身。魯管事是……好人……”

  說著,執起流雲的手,交到魯俞的手裡。握住他們的手,說了句祝福。拍拍魯俞的肩膀,轉身離開。

  魯俞呆愣了一下,回神喊住趙珊:“謝謝你的成全……你真的變了,趙五娘。”

  趙珊沒有回身,揮了揮手,算是告別,直接往前走。

  流雲呆傻的看著趙珊遠去的背影,她終還是不喜歡自己,尋這麼個藉口。呵呵,也許真該是自己夢醒死心之時,幼時對自己呵護萬分的趙五娘老早長大了,她變了,真的變了……不,她一點沒變,還是那麼自私。

  許是這次她又看上別人了吧,所以自己永遠是那個多餘的。認了這個命吧,不嫁她,天下多的是好女人。流雲哭的傷心欲絕,雖早知會有今日,可還是不能接受。魯俞則慌了手腳,失去了方才的強勢,小心的想安慰流雲。

  可流雲捂住嘴,一轉身跑開了。該是認了這命的時候了,她今日說清楚也好,免得自己再自作多情。兄妹之情呀,呵呵,那就是兄妹之情吧。魯俞趕緊後面追上去……

  趙珊發現身體如釋重負,就是初次聽到雲白公子這人,方才心臟從未有過的陣陣絞痛,不是假的。這人是誰?趙珊甩甩腦袋,不管是誰?把趙五娘弄得落魄至此的人,與自己無關。

  趙珊沿路下山後,繞道小草屋去看看。路過林子時,聽到一陣子亂哄哄的狗叫聲。皺了皺眉,唉,這裡什麼都好,就是野狗太多,時常為了點食物打架。老會看到受傷的傢夥,趙珊都會主動靠近去給受傷的醫治。

  等趙珊去草屋拿了藥箱回來時,找到方才打架的地方。看到一隻大狗躺倒在地上,嘴裡卻死死咬著塊肉。倒死也沒鬆口,脖子被咬斷了,地上血淋淋一片。一隻大概兩月大的小狗在邊上,不停拿爪子和鼻子去觸碰死去的那只,不斷發出嗚嗚的悲鳴聲。

  趙珊看明白後,眼淚控制不住流了下來。大狗估計是為了剛斷奶沒多久的小狗,才會和群野狗搶食的。看著剩下的餓得皮包骨的小狗,趙珊記得這只大狗,記得他有四個狗寶寶的。自己先前喂過它們好幾次,後來就看不到它們了。許是狗爸爸搬了家,也就沒多想。

  覺得動物是可以照顧好自己的,這世界確實是弱肉強食呀,哪裡都一樣。趙珊想到現在的自己,放下藥箱,掏出懷裡的饅頭,掰開準備喂小狗。小狗許是認出了以前老喂它們的人,湊了過來,單單的白饅頭就狼吞虎嚥起來。

  趙珊撫摸著小狗瘦瘦的身子,自言自語道:“跟我回家吧,反正你現在也是一個人。正好,我也是……”眼淚模糊了視線,一滴滴的落了下來。小狗像是感覺到什麼,停下吃食的動作,輕舔趙珊的指尖,黑溜溜的眼睛仰望著趙珊。

  趙珊眼淚再次決堤,將小狗抱到懷裡。小狗掙紮著,扒上趙珊的肩膀。舔舐著趙珊流下的淚水,發出嗚嗚安慰的聲音。因為這小傢夥,趙珊破涕為笑,舉起小狗,跟它眼對眼。

  咬咬嘴唇,自言自語道:“你毛是黃的,就暫時叫你小黃了。我把你狗爸爸埋好後,你就跟我回家吧,小黃……”小黃像是懂了是的,汪汪叫了兩聲。趙珊將它放回地面,它蹭了下趙珊的腿。

  再次跑去大狗那邊,繞著轉圈像是告別一般。趙珊從草屋拿來鐵鍬,就地埋了死去的大狗。把小黃抱在懷裡,朝埋好的地方看了幾眼。轉身離開,錢姨還等著自己收攤了……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1:27:04

(十八)叫你當家不當家,當家才知亂如麻


  錢老太看趙珊懷裡只小狗回來,朝趙珊咧開嘴笑言道:“怎麼,流雲小子送的啊?怎麼瘦的和皮包骨似的?怎麼養的?”趙珊笑了笑,將小狗放下。

  小黃一吱溜就鑽進小推車下麵,趴在趙珊腳邊。趙珊蹲下身,安撫了一下有點怕生的小黃。站起身朝錢老太笑了笑:“自己撿的,想帶回家養。綠雯他們不會反對吧……”

  錢老太看看趙珊,還是不死心的問道:“那個,和流雲見面怎麼樣了?”

  趙珊呼出口氣,朝錢老太看去,說道:“錢姨,我在京城究竟發生過什麼事情?我想,我之前愛喝的雲白酒和流雲沒關係吧。錢姨,你有事情瞞著我?”

  錢老太一愣,張口結舌的看了看趙珊。呃……這丫頭該是什麼都忘了呀,怎麼突然問起這個?難道流雲那裡說漏嘴了,自己囑咐過小流雲呀。唉……紙包不住火呀,難道這丫頭自己想起來什麼了?

  趙珊看看錢老太欲言又止的樣子,心裡有了數。拍了下錢老太的肩,回道:“錢姨,放心,我只是問問。沒別的意思,呵呵,還有過一陣子,也許要喝流雲的喜酒了。”

  錢老太聽到後,先是一驚,半晌才歎口氣道:“唉,終還是無緣分呀。你這孩子,先是對流雲不管不顧,自己跑去京城找我。後來……哎,不提了,你這孩子,說你什麼好呀?別將來後悔就好!”

  趙珊咬咬唇,沒吭聲。忙著招呼客人,錢老太也在一陣唉聲歎氣後,不再追問這事。一直忙到廟會收市時,趙珊她們才打烊收攤。

  天色漸暗,路邊的商鋪紛紛也開始掌燈。趙珊推著小推車,錢老太提著燈籠走在邊上,繼續方才的話題:“丫頭呀,你可要想好了。流雲可是個好孩子,錯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趙珊苦笑了下,沒有開口。流雲喜歡的不管是誰?反正都不是她趙珊就對了,自己何必摻合這渾水。再加上,自己留下來只是打算替趙五娘還錢、收拾完爛攤子,這已是自己所能做的極限了。還錢債啥的,因為借用了這身子,算是給原主人還業債,替她超度。

  而至於她的男女感情債,就不是自己所能幫忙的了。要說去喜歡誰,娶誰?啥的,至少現在的自己對流雲是感激多,想將他作為兄弟家人般看待。如果這樣會引來誤會,那還是早日說清楚,講明白的好些。

  娶夫生子?嗯,也許吧。未來如果能碰到合意的,再說吧。而對於這身體原主人的情債,她沒有接受履行的義務。等秦暮錦家人接他們回家後,自己也會重新找個地方開始生活的。

  要與這身子主人過去斷的乾乾淨淨,趙五娘是趙五娘,趙珊是趙珊。金錢債可以幫著趙五娘還,而情債,還是算了吧。而且情債這東西,可不是那麼容易好還的。還是少碰為妙!

  錢老太一路念叨著,可趙珊就是不開口回應她。最後,錢老太拍了下大腿,長歎口氣:“那就隨你了,只要你這孩子學好了。開始安穩過生活,我想你娘在天之靈,也已經滿足了。咱們不提了,唉……你這孩子,雖是忘了些事情,可提到感情事,就是個悶葫蘆。自己認定一件事,誰說都不會更改。這兩點倒是沒變,好了……回家吧,快些。可別讓綠雯他們等急了……”

  拍了下趙珊的肩膀,不再多言。提著燈籠在前面給趙珊照亮路,趙珊低首看了眼趴在小推車的擋板上,乖乖不動的小狗。嘴角甜甜的一笑,嗯,我以後也有屬於自己的夥伴了。小黃……你說對不對……

  趙珊心裡想著,笑眯了眼。加快了腳步,跟在錢老太後面往家趕。轉過最後一個彎,遠遠就看到綠雯站在門口,翹首等著她們。看到她們的身影時,就扯開嗓門嘮叨道:“我都說了,讓你們早些收攤。不知道現在天冷嗎,啊……凍了的話,家裡又要花冤枉錢。到底有沒聽到呀,多大的人了,還要人整日操心提醒。”

  綠雯嘴裡雖罵著,可人卻迎了過來。接過錢老太手裡的燈籠,說著晚飯老早好了,都等她們有一陣子了,還要再熱……啥的,碎碎念著。

  趙珊看著綠雯越來越像老媽子的嘮叨樣,壓制住拼命想笑的衝動。在他們合力幫助下,把小推車推進院子裡。就被綠雯催促著去廚房洗手洗臉,招呼著去主屋吃飯了。現在只要趙珊她們去擺攤的日子,做飯的事情也就由綠雯擔著了。

  趙珊進屋後,看碗筷老早擺好。綠雯正將飯菜從保溫的飯捂子端出來放桌上,趙珊抬首看了眼坐在正位的秦暮錦,嗯,還是老樣子。一副風淡雲清的萬年淡定表情,唉……也不知道綠雯怎麼和這位高貴大少爺相處的。

  趙珊低首端起飯碗,只管吃飯。忙了一天,早上囫圇吃了一口,中午又沒吃得安生。現在填飽肚子要緊,嗯,菜燒得還不錯。趙珊多夾了幾筷子菜,綠雯這小子手藝越來越好了。就是太暴力了,誰敢娶呀?將來誰敢娶他的女人,自己一定佩服死那人。

  等飯吃完後,趙珊照舊站起來收走碗筷。綠雯將剩飯剩菜端到條案上去,用遮菜罩遮蓋好。錢老太拿抹布將桌子擦乾淨,秦暮錦主動回身給大家泡壺茶。錢老太看了眼少爺,張張嘴,沒吭聲。

  少爺這陣子變了不少,終於恢復了以前的樣子。珊丫頭她們確實照顧的不錯,少爺的氣色好了許多,人也恢復了老樣子。雖然還是不太愛笑,可比起前幾個月顏色憔悴,形如枯槁的消瘦樣子,現在算是養回來了,面色紅潤,身子也發福了些。不再像之前消瘦得嚇人,老是面無血色的。

  為人處世也變了,人和氣了很多。也比過去開朗了許多,過去的少爺總是對身邊的一切冷漠以對。而現在雖還是不多話,可卻能感覺到他細微的改變。錢老太欣慰的笑了一下,站起身去幫秦暮錦將泡好的茶端來。這裡越來越有普通人家的感覺了,平凡卻很溫馨。

  錢老太把收錢的箱子提來,綠雯忙著清點小推車上的物品。秦暮錦則起身進屋拿來算盤,帳本,筆墨幫忙錢老太清點帳目。趙珊坐在錢老太邊上,雙手抱著茶杯看著。唉,這事自己可幫不了啥忙,亂七八糟的帳目每次都是綠雯他們清點完,書面記錄的。因為這世界的鳳翔皇朝用文字是繁體漢字,雖大部分字都勉強認識,可很多字因筆劃太煩,不太會寫。

  而毛筆字嘛,小學時倒是學過幾天。呃……估計連這世界剛識字寫文娃娃的水準都比不上,自己偷偷寫過幾回,歪歪扭扭的蝌蚪文。趙珊不覺臉紅,因為這身子之前的主人好歹有一手還說得過去的好字,看到過趙五娘生前留下的書本筆墨,還是可以看得出趙五娘也是個讀書人。

  趙珊怕被她們察覺這點,基本都不敢去碰筆紙的。如果告訴錢姨他們,自己連怎麼寫字都忘了,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信。趙珊看著秦暮錦那筆鋒婉雅秀逸、俊秀挺拔的毛筆字,心生羡慕,按耐不住心裡的想法,終是開了口。半緊張地試探的問道:“那個,少爺能教我寫毛筆字嗎?”

  聲音雖小,卻還是讓眾人停下手裡的動作。看向有些尷尬臉紅的趙珊,她連字怎麼寫都忘了。不是吧……錢老太算是見識了,可想想趙珊連是公雞還是母雞下蛋都忘了,忘了寫字也就正常了。

  秦暮錦停下手裡的筆,看了眼趙珊,淡淡開口回了句:“可以,時間你自己找。”低首繼續寫手裡的明細流水帳目。

  柴米油鹽醬醋茶,繁雜瑣碎的平凡日子,卻比自己以前大宅府第的養尊處優,要幸福溫馨的多。這裡更有自己渴望的家的感覺,一家人和樂的聚在一起吃飯喝茶,隨便嘮嘮家常。

  綠雯有點發笑的看了眼趙珊,連字怎麼寫都忘了。難怪沒再見過她舞文弄墨,假屁臭文。低首繼續清點物品,呀,今天生意真是不錯,絹花賣了就剩幾朵了。聽到秦暮錦答應了,趙珊笑眯眼繼續看著大家的忙碌,沒再說話。

  清點完帳目後,綠雯拿過帳本報與眾人再核對一遍:“嗯,今天進帳6兩7錢,外加237文銅錢。扣去成本1兩3錢,淨賺5兩4錢多,底下賣出了7個貝殼風鈴,共計986文;2個大尺寸中國結,共計……”

  趙珊,錢老太兩人心裡細細核對著;接著,綠雯將這月的開支大概也說了下,最後放下帳本,說道:“錢管家,我和少爺商量了一下。嗯,想明年開春呀,我們將東廂房再加蓋一間。這樣,家裡也不要再這麼擠了。對了,家主你也別住柴房了,搬進錢管家的東廂房先住著。”

  趙珊很意外的一愣,綠雯看趙珊發傻的樣子,紅著臉補說道:“你是家主,總不能一直住柴房吧。還有,冬天也到了。再住下去,凍病了,就……反正,你搬還是不搬?”有點尷尬,瞪著眼,氣怒的說完。

  趙珊被綠雯凶巴巴的語氣,弄得哭笑不得。忍笑著點點頭,說了聲謝。綠雯看了眼趙珊強忍壓制笑的臉,哼了聲,心裡想到還是對這女人好不得。不是少爺突然這麼吩咐,自己才沒想到這一點了。也罷,她確實是改了。家裡多半都依仗她。

  低首繼續說道:“最近,家裡也攢下來10多兩銀子了。今年的年貨呀,我們也早些準備好。還有,家主,我打算趕制些過年過節專用的喜慶裝飾。你以後晚上就要幫著做做了。

  至於明年開春加蓋屋子嗎,我和少爺商量了一下。粗粗算了筆帳,大概需要3天時間吧,把圍牆和屋子都拾掇一下。要3個半大工,5個小工。加上材料費,估計也就……3個半大工,每個500文,大概1兩銀子750文錢。嗯,再加上小工呀,七七八八,算下來,估計得要個8,9兩的銀子。這錢,我算是先扣下來了。

  底下是過年,大家都要裁件新衣服吧。周圍鄰居熟人啥的,人來人往,人情帳也要些。估計也要去掉個6,7兩。唉,我們每月才花不到1兩的銀子,現在當了家才知道,太麻煩了。都是小帳,加到一塊,卻又是筆大帳。

  少爺,我現在才見識到銀子的好處了呀。有時確實是個好東西,以前少爺幫著主夫大人打理帳目,綠雯只是邊上瞧瞧。現在,你讓綠雯代管著,這麼小的家,綠雯都已是一個腦袋四個大了……”

  綠雯說著,說著抱怨了起來。惹得趙珊陣陣想笑,綠雯瞪了眼趙珊,笑駡道:“給家主管了一個半月的帳,結果錢是沒算錯。可開支明細卻是一團亂,害我和少爺整理了好久。你還敢笑,當心要你跪搓板。既然記不得寫字,為何不早說?”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1:27:58

(十九)曖昧情愫,萌芽中


  趙珊嚇了一下子縮了脖子,有點理虧的不敢吭聲。自己管賬時,確實每次只是把帳目一筆筆口述報給綠雯,幾次下來,雖然帳目沒錯,可綠雯卻怕了,每次都這麼一筆筆報,自己可經不起這折騰,也就接管了帳。

  只是沒想到趙珊口述的原因:居然是因為字怎麼寫都忘了,就有些窩火。直接實話告訴大家,會死呀。綠雯嘟起嘴,狠狠瞪家主。

  秦暮錦端起茶押了口,但笑不語地看著趙珊縮著腦袋,老老實實挨訓的樣子。趙珊心裡暗自叫苦,為何嘴快呀。唉,又讓這‘綠霸王’逮住了念叨自己的機會。

  等綠雯嘮叨夠了,口幹停下來喝茶的工夫。錢老太壓制住想噴笑的衝動,這才開口狀似講情說道:“那個,綠雯呀,說幾句就行了。珊丫頭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事事交代吧。綠雯你這嘮叨勁,可是會嚇走尤文妹的呀。呵呵……”

  一聽到季尤文的名字,綠雯紅了臉。訕訕的放下茶杯,沒好氣撇了眼錢老太。瞪了眼老早面朝門方向,想溜之大吉的趙珊。

  對於綠雯的白眼,錢老太裝傻笑了下。想著如何轉開話題,呃,好像自己也踩了貓尾巴呀。唉,綠雯這小子就是性格太潑辣。

  自從秦家發生變故後,少爺和他們一起逃出京城,顛沛流離的躲了一陣子。綠雯的性格就更強勢了,雖然現在也許是好事,家裡事事都依仗綠雯的幫襯。可以後穩定下來,這強悍的性格就不一定討喜了呀。

  趙珊想起了小狗,起身出去把偷藏在廚房灶坑那的小黃抱進來。綠雯一看瘦的皮包骨的小狗,抬首看了眼一臉緊張的趙珊,問道:“怎麼瘦成這樣?”

  趙珊小心打量了一下秦暮錦的臉色,低首將碰到小黃的前因後果講了一遍。講完後屋裡一陣安靜,半晌,秦暮錦開口說了句:“留下吧。我有些乏了,先回屋了。”

  綠雯擔心的看了眼少爺,站起來回身瞥了眼小狗,對趙珊說道:“明日去秋大夫那拿些藥粉,給小狗洗幾次澡。免得有跳蚤啥的,到時給家裡添麻煩。”就扶著秦暮錦進屋休息去了,錢老太看了眼裡屋,拍了下趙珊肩膀,起身忙事情去了。

  趙珊看本算和樂的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摸摸小狗的腦袋。皺了下眉頭,唉,這裡的人真的好麻煩哦。小黃,好像每個人身上都背負著沉重的包袱,至於這麼累的活著嘛?唉,許是自己死過一次,很多都想開了吧。

  抱起小狗,起身去柴房收拾鋪蓋。看樣子只好自己搬了,呵呵,看樣子,綠雯他們對自己總算比過去好些了。嗯,以後只要耐心點與他們相處,還是可以愉快和睦的。秦暮錦也答應教自己學寫字,以後自己可以找更體面些的工作了。

  趙珊邊盤算著下一步的打算,就朝柴房走去。等把鋪蓋卷好後,錢老太過來幫忙收拾好別的東西。趙珊感激的笑了笑,抱起鋪蓋行李,兩人一起去了東廂房。

  趙珊進屋一看,愣住了。錢老太老早騰出個空木箱子,招呼著自己將衣物包裹放好。幫著鋪好床鋪,說著家裡底下的一些打算。

  趙珊認真聽著不吭聲,現在感覺這裡好像是家。真的很像,雖然夫郎是假的,可是每日的相處卻是真的。錢姨對自己一直算是照顧的,綠雯雖然開始嘴壞人凶,三天兩頭會被打罵,可是後來對自己也還說得過去。吃穿住行,雖然依舊是沒啥好臉色,但多多少少會提點自己。標準的嘴壞心軟的人,想想過去的趙五娘所作所為,連她的青梅竹馬流雲都一度失望過,更何況別人呢。

  趙五娘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讀過幾年私塾,普通平民子弟。去京城前,也是個對未來充滿希望,期盼大有作為的年輕女子。這都是從錢姨那三言兩語聽來的,少年時父親老早病逝。而母親也在她18歲那年病故,娃娃親流雲為其母湊藥費,賣身汪府為奴。其母過世後,就去投奔京城的錢老太。進了家張府,之後就不知發生了什麼,就落魄回來,做了個倒夜香的。

  趙珊想到這就歎了口氣,就這麼稀裡糊塗一生就過去了,而自己也是拜此所賜,得以重生。趙珊拍了拍枕頭,擺正放好位置。錢老太將自己的鋪蓋靠炕頭迭放好,咧開嘴朝趙珊笑了笑,說道:“我現在經常住在李府,也不回來。你睡前記得要暖炕,如果還冷呀,就添個火盆。”

  趙珊點了點頭,錢老太手裡收拾著,抬頭看了眼趙珊,繼續說道:“那個小狗也可以放進屋裡來,你明日問問綠雯,看有沒有舊棉絮啥的,給它也弄個窩。好好養著,都是苦命的。也算有緣吧!我先回府去了。”

  趙珊一愣,說道:“這麼晚,還回去?錢姨,不能住下,明日再回不遲。”

  錢老太拍了下趙珊的肩膀說道:“昨日就請了假,說好今晚回的。明日府裡有事,還是回去的好。差事可不能丟了,快過年了。大家都忙,你也不用送,累了一天了,早點休息。”接過趙珊手裡的燈籠,自己開了院門出去。

  趙珊看著錢老太轉進另一個巷子,才關門落閂。看看主屋的燈已經熄了,怕是都睡了。進廚房看了眼睡在稻草上的小黃,小黃機緊地反應過來,抬頭黑溜溜的眼睛盯著趙珊。趙珊笑眯了眼,伸手憐惜的摸了摸小黃的頭。

  自言自語道:“每個孩子都是父母心裡的寶,任何能夠降生在這世界的生物,都是有福氣的。小黃,還是叫你阿福吧。有點福氣的好,也幸運些。呵呵,好不好,雖然還是有點俗……但,好嘛?阿福,年要到了,福也應該早點到。對不對?”

  小狗爬起來蹭了蹭趙珊,乖乖坐立著,歪著腦袋,一雙無辜的眼睛好奇地盯著趙珊。惹得趙珊笑開了眼,抱起幾捆稻草。端上油盞,招呼阿福跟上自己,小狗搖了搖尾巴,屁顛屁顛的跟著趙珊,進了東廂房。

  趙珊將稻草捆鋪壓好,阿福爬上去趴好。趙珊回身洗漱好,也爬上炕。對著趴在稻草上,眼睛滴溜溜看著自己的阿福說了聲:“晚安,今晚就先將就下。明日給你買藥粉,洗個澡。再弄給你弄個窩,就好了。”捂嘴打了個哈氣,起身熄了燈,畢竟是累了一天,翻身很快睡去。

  底下的日子就過得快了,每日趙珊忙著去周記麵館上工,晚上回來就和綠雯趕制年貨飾品。讀書學寫字也在秦暮錦的堅持下,每天抽出了半個時辰,畢竟學習也是件大事情。對自己以後的發展有好處,趙珊也聽了秦暮錦的安排。每日到了晚上學習那時辰,趙珊都會停下手裡的活。拿上筆墨紙硯,老老實實跟著秦暮錦學習。

  算是徹底拜服于秦少爺的才學,確實不是一般人可比。綠雯嘴裡的誇讚不是假的,字寫的好,雖然自己說不出哪好。但是講的課至少自己明白,枯燥的四書被他講得繪色生動,自己聽來也粗淺易懂,不必花費太多力氣在理解上。

  這半月下來,很多似曾相識,實際卻都認不得的字也都認識了。就是毛筆字寫得還是很幼稚。但不得不說,教她的老師厲害。趙珊認字學習的最終目的就是最簡單的那種,可以自己寫寫弄弄就好。不能一直目不識丁吧,不指望有啥大成就,至少下次周記老闆讓自己幫忙寫個招牌,別再有問題就好。

  秦暮錦本以為趙五娘只是因為受傷,暫時忘卻了大部分事情。可是越教越納悶,一個人怎麼失憶可以把學的知識,這些東西都忘得乾乾淨淨,還連個渣都不剩。聽錢管家說過,她早年也讀過四五年私塾。可仔細試探了她好幾次,並確定她確實是趙五娘本人,沒錯。

  也就歎了氣,暗歎大千世界確實無奇不有,趙五娘確實是把過去所有的一切,都忘得一乾二淨。不過她學的倒是勤懇,反應也還算敏捷。開始教她的目的只為了會讀寫的而已,所以教的也算順手。可後來會給她講授些書籍裡基礎的文段篇章,而自己也對讀書到底有無作用,有了些許的看法。也想明白了一些過去想不透的道理,心情也就開朗了些。

  秦暮錦現在會幫著綠雯畫些花樣,也學會了簡單的刺繡針線手工活。幫著趙珊他們打打下手,打發無聊的日子。有時和綠雯兩人獨處時,也會笑鬧,醜上綠雯幾句。阿福這只小狗也得了家人的心,照顧的不錯。那可愛勁算是出來了,趙珊出攤時,都一定會跟著。

  許是改叫了阿福吧,倒成了小攤的招財吉祥物了。不少客人就是看到阿福那可愛討喜的樣子,才停下腳步光顧了生意。小阿福養的不錯,黑溜溜的大眼睛,時而立起,時而耷拉的耳朵。加上討喜的可愛表情,還會時不時立起身,舉起前爪作個揖。要不然就是追著自己短短的尾巴,繞圈圈。安靜時,就會乖乖趴在那。光瞅見它,就讓人心生愛憐。

  甚至還有人開口討買它,只要聽到這樣的話。那阿福像是通了人性般,一動不動趴著。兩眼盯著趙珊或者錢老太,嘴裡嗚嗚的低鳴聲抗議著。每到這時,錢老太就會笑駡道:“鬼機靈,誰家敢要你,都給大家寵壞了。”阿福就會爬起來,圍著錢老太蹭呀,變著法子的撒嬌,直到錢老太蹲下身子,安慰地摸摸它。

  趙珊邊上看了忍笑,阿福成了家裡的開心果。就連不愛笑的秦暮錦都時不時被它逗得淺淺一笑,眼睛裡都會閃過溫和的柔光。呃……趙珊敲敲自己腦袋,想啥了?不要因為秦暮錦現在每日教自己讀書認字,就忘了彼此之間的差距。

  什麼時候開始注意起這高貴大少爺了,他究竟不是你這倒夜香的匹配得上的。將來找個適合自己的就好,沒事不做生意,瞎想啥?再次敲了敲腦袋,提醒自己。

  錢老太照顧著攤位,看著回身添拿貨物的趙珊傻站著一個勁敲腦袋,出言提醒道:“珊丫頭,快些。還有餘貨不,客人等著了。”

  趙善回頭應了聲好,不再多想。自己許是被流雲的事情刺激到了,拿好貨物回身招呼客人去。沒想到秦暮錦剪的窗花賣得這麼好,呵呵,回去一定告訴他們……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1:28:58

(二十)第一次親密接觸

  晚上,趙珊依照往常的習慣,吃完飯後幫著綠雯趕制年貨。下了臘月後,天更冷了。綠雯為了節省少用些木炭,讓趙珊每日就待在裡屋這幫忙了。而且每晚少爺也要給她授課,省得大冷天還跑來跑去的麻煩。

  所以趙五娘每日回來,吃完飯就進了裡屋。還是坐在炕上,雖和秦暮錦他們隔了個矮桌,可剛開始確實還是不習慣。有點害怕,那可怕的霸王家規,自己可是一日不敢相忘。

  夫郎的屋子不許隨便進來,更別提與秦暮錦面對面坐在炕上。呃,雖然是為了學習,還有趕制年貨啥的。趙珊看著面前擺的書,出了神。

  今日複查之前學的《千字文》的學習掌握情況,秦暮錦先講了一陣子。然後就停下來,向趙珊提了幾個問題。低首等她回答,可半晌沒聽到趙珊的聲音,抬首看向對坐的趙珊。

  趙珊此時已是神遊太虛境了,渾然不察。秦暮錦早就停下了講授,現在正冷眼打量著她那發呆走神的樣子。趙珊正想著過年買些啥吃得好了?還有別的些雜事……心裡想得那個美呀,炸肉圓、魚圓。包些各餡料的包子,嗯,肉包子,蘿蔔絲包子,青菜包子,豆沙包子,雪菜包子,香乾素三鮮包子,馬薺菜包子……再做些花卷,攤幾個大餅。

  笑眯了眼想起了自己去城裡打工第一年回來時,媽媽準備的年夜飯。嗯,有豬皮膘,水餃,蛋餃,大餛飩,皮蛋,鹵肉,灌香腸,還有好吃的藕夾子……想到這,趙珊吸了吸口水,呃……今年自己也這麼弄,嗯,最近賺的錢還是夠的,先好好過一個豐盛年再說。畢竟這是自己重生後,過得第一個新年。一定要好好過,嗯,就這麼決定了。

  趙珊這邊想的興奮了,老早就忘了現在還是學習的時間。忘記了對面坐的是她敬畏的秦大少爺,自顧自埋首,左手托著腮,右手抓起毛筆在紙上就開始寫寫畫畫,列起來菜單。

  秦暮錦由冷眼打量到怒瞪,……最後到無力瞥了幾眼,放下手裡的戒尺。因為趙珊好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忘了身處何地了。低首看到趙珊歪歪扭扭寫的字,一愣,原來是想年夜飯了。

  呵呵,嘴角苦笑了下。安靜的坐在對面,無聲的看著趙珊時而唧唧咕咕自言幾句,時而停下筆,拍拍腦袋,就是沒注意秦暮錦也在看她列菜單。

  綠雯在廚房做好夜宵,泡好茶放在張矮桌上,打算端進來一起用。可剛進屋,就看到秦暮錦打手勢,也就沒有作聲。將矮桌放在炕沿邊,湊近看了眼。唉,家主這傢夥,學習的時候,居然都能想到吃的菜單。真是個吃貨,笨蛋。

  少爺居然也不出聲責備她,真是的。算了,自己去廚房吃一口,還要給少爺把晚上的藥給熬好了。

  起身瞥了眼還在寫寫畫畫的趙珊,拿起藥包出了屋。秦暮錦繼續看著,累了就托著腮,歪腦繼續打量。這女人真有意思,連阿福除夕吃什麼都準備了。年初一到元宵節,每日都細細的列出來,該去做些什麼,三餐吃什麼。而且帳算得還真精,算是在花最少的錢,過最好的年了吧。

  趙珊看著列的密密麻麻的三張紙,放下筆甩了甩發酸的手腕。嗯,大致就這麼敲定吧。一會再和綠雯他們商量一下,呃……趙珊像是想到了什麼,抬首看向對面。秦暮錦正托腮歪腦,嘴角帶著意味不明的淡笑看著自己。

  趙珊再低首,一看桌上的書本。瞬間來了個大紅臉,被抓包了。完蛋了,自己究竟走神了多久呀。看了眼放在桌邊的戒尺,抖了下身子。呃……這次完了,這嚴格的秦師傅又會如何懲罰她呀?罰抄書,還是跪搓板,不然打戒尺……嗚,怎麼就走神了呢?

  秦暮錦看著趙珊時陰時晴,又是擔心又是害怕,又想開口解釋,卻又不敢的樣子。噗哧笑了出來,這女人怎麼會這麼有趣。阿福多半都像她,黑溜溜的眼睛哀求盯人時,好無辜的樣子。就像那次綠雯拿扇子拍她腦袋,罵豬頭時的樣子。

  本還有些生氣的,可看到趙五娘那豐富多彩的表情時,算是徹底消了氣。趙珊看到秦暮錦笑,先是一愣,反應過來時,瞬間更是羞愧。摸著後腦,只好嘿嘿的跟著傻笑。呃……原來秦暮錦也會笑的這麼自然,真好看。想到這,趙珊收了眼,慌忙看向別處。

  看到炕邊擺的另一張矮桌時,趕緊開口打破讓自己不自然的尷尬,說道:“那個夜宵要涼了,趕緊先吃飯。一會還要熬夜趕制年貨了,那個少爺,你剪的窗花賣得特別好。呵呵,就《鹿鶴同春》那掛,我都賣到700文一副了,還是被搶售一空。都說你剪得好,逼真形象而且寓意好。還有沒搶到的人,留了雙份的定金。可就是要苦了你了,嘿嘿……”

  趙珊不好意思的抓抓後腦,因為剪紙這東西,自己是一點都不會。而秦暮錦本只是閑來無事,剪了幅《柿子如意圖》,準備過年時再貼在炕頭那,來討個吉利的。可湊巧給進門的趙珊看到了,就提議說看剪得精細,說不定賣得出去。

  秦暮錦他們初聽到時還發笑,這剪紙鳳翔皇朝的男兒家多少誰都會些,怎會賣得出去呢?可趙珊堅持己見,綠雯他們也拿不了主意,只好順了趙珊的意思。而秦暮錦正好也有意找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做,而不是每日躺著,無所事事的胡思亂想,老是自怨自艾。

  綠雯聽了趙珊的解釋後,也覺得有點意思。少爺畫畫得好,對於圖案紋樣的把握也比常人準確的多。不然自己也不會把花樣圖案交給少爺來畫,要是真賣得出去,不僅家裡能多些收入,少爺也可以找到些事情做。不必每日看著他們忙,然後又胡思亂想。也就同意了趙珊的提議,幫著秦暮錦剪了些新年用的吉祥剪畫。

  這幾日來,還真賣得不錯。秦暮錦聽了趙珊的話後,低首淡淡笑了下,幫著收拾走桌上的書卷筆墨,移開矮桌。趙珊將矮桌擺好後,掀開碗蓋,不錯呀。熬了蜜棗蛋花粥,補血養氣的。還有幾碟配粥的甜點和清淡小菜,呃,綠雯可是花了心思。

  蜜棗蛋花粥很適合熬夜趕工的人,呵呵,嗯,粥熬的真好,綠雯的手藝越來越好了。粥熬的綿綢細軟,舀一小勺送進嘴裡,入口即化。吃不到一粒米,細稠香甜。火候恰到好處,蜜棗的棗核也都被細心剔去了,煮的軟軟的。有的蜜棗煮散開後,那一絲絲的棗肉,裹著蛋花絲,吃進嘴裡香甜如蜜。趙珊連喝兩碗,才甘休。

  秦暮錦看著明明就是碗普通的蜜棗蛋花粥,可趙珊卻像吃了什麼珍奇佳餚般滿足。不禁覺得奇怪,綠雯的手藝有這麼好嗎?舀了勺秀口吃下,嗯,還好。就是甜了些,火候掌握的倒是不錯。

  吃了一小碗後,放下碗筷。撐起半身,拿起放在窗臺上的剪子,轉身端過竹籮,拿起剪了一半的紅紙窗花,低首繼續剪著。遇到需要細緻弄的,就用刻刀雕琢一下。趙珊將一切收拾好後,就忙著編先前未完的平安吉祥結。時不時,抬首看一眼秦暮錦手裡的活。

  嗯,花鳥魚蟲剪得活靈活現,生動活潑。整個構圖更是疏密有致,嚴謹中透出靈巧,畫面纖細柔媚卻排列有序,虛實結合,顯得整個窗花畫面充實飽滿,嚴整舒服的感覺。內容豐富且內涵寓意深刻,許是秦暮錦會書畫的緣故吧,窗花的圖案又透出些許清新雅致感,纖柔秀逸,精妙純真,配以少量的陰剪使得畫面更顯得粗細相生,柔中帶剛。

  難怪有詩句誇的是會剪紙巧手,好像是“葉逐金刀出,花隨玉指新”。確實剪得精美細緻,算是剪紙裡上乘的水準了。據自己所知,很多人花錢買回去,不是貼出去,而是買回去學著剪花樣。

  這多少改變了自己對秦暮錦是個只會琴棋書畫,舞文弄墨的富家公子的看法,實際上,秦暮錦也是個普通人。與別人,並無太大區別。只是他不愛說話,不喜笑罷了。相處至今,覺得他的心腸還是好的,老是會偷偷為他人著想,事後卻又不會多說什麼。

  時間久了,就給人冰山冷漠的感覺了吧。趙珊看秦暮錦不時動下躺坐的身子,一看,原來是靠被歪斜了。趙珊放下手裡的活,起身過去將靠被扶正。秦暮錦反應過來時,有些許意外。但終是沒抗拒,由著趙珊弄好。將手裡的剪子、紅紙放回竹籮裡,看了眼門簾,對趙珊說道:“你能教我編那團圓結嗎?綠雯說:過幾日,隔壁的秋家大嬸要去京城一趟。我想給落華寺的爹爹捎過去……”

  低首不知該如何說下去,自己也是最近才與趙珊接觸。她是自己名義上的妻主,算來也快一載了。可之前的她讓人厭惡,甚至可以說是唾棄。現在的她,卻是這家的主心骨。這一陣子忙著趕制年貨,給她授課,才相處的多些。

  知道現在的她確實變了,只要假以時日,也可以成就一番事業。至少做個財主員外,開個店鋪做掌櫃,還是有希望的。大富大貴不可能,但是富安餘生還是不成問題的。為人勤快,肯吃苦耐勞。即使是忘記過去了,卻依舊信守諾言的人現在確實少了。

  將來等安定了,再娶上一房夫侍。怕那夫侍到時也是人人稱羨他的吧,嫁個好妻主。而自己也會被家人接回去,不知命運如何?秦暮錦抓抓身上的衣服,覺得有些發冷。不要,他不要再回去了。若嫁給那負心薄情人,還不如一死了之。

  爹爹,只是捨不得爹爹。對於娘來說,自己只是她謀取更高利益的籌碼。不要和側父君生的兩個弟弟一樣,被送進達官貴人的府第,做個夫侍。自己不要這樣的結果,那負心人對自己甜言蜜語,海誓山盟。結果又如何,還不是娶了在朝中勢力更大的做了正夫。

  自己娘出了事,她非但不幫忙,還落井下石。甚至還想借機接自己進府住,他不要,進去了就出不來了。逃了至少還是清清白白,不逃只能在那深牆大院裡等死。

  所以他逃了,而爹爹沒來及走。就在京城外落華寺落了發,徹底皈依了佛門。實際上,如果嫁給眼前這女人也不是件壞事,至少她真,她誠。有什麼不滿都會說出來,哪怕有時得罪了自己,被打罵了,卻還是未曾離棄他們。錢管家說以後對她好些,過去的事她確實都忘了。

  不管因為還債還是什麼原因,至少她留下來了。而自己對她,也沒起初那麼反感討厭了,只要她別再那麼笨就好。哪天被賣了,還要傻傻的給別人數錢。

  秦暮錦壓制嘴角的笑意,抬首看了眼趙珊。趙珊先是一愣,但還是笑了笑,回答道:“你要學的話,那好吧。”就坐到秦暮錦邊上,抽出幾根紅繩,打算一步步教他。秦暮錦歪斜著身子,仔細學著,一步步照做著。

  趙珊查看了一下,發現秦暮錦一個結沒打對。就放下手裡的,湊近指出不對的那處。解開結,手把手又教了一遍。真不敢相信,會剪窗花的和這笨手笨腳的是一個人。

  兩人不自覺間,就靠的很近。趙珊半跪坐著,兩人頭碰頭、手把手教時,即使再注意還是會碰到對方的手。等兩人發現靠得太近時,都紅了臉。趙珊趕緊往後退坐,拉開距離。可秦暮錦剛好也想躲閃開些,卻都往同一個方向退避,不在意,趙珊的嘴唇就這麼刷過了秦暮錦的右臉頰。

  瞬間,兩人拉開了距離。趙珊緊張的咽了下口水,看看門簾。喘了口氣,還好,熬藥的綠雯不在,不然自己非被扒皮抽筋。秦暮錦捂著臉頰,轉身拼命壓制一下子歡跳開的心臟,臉頰臊紅。只是意外,都怪自己方才胡思亂想,許是想爹了。才會失常,方才只是意外……

  趙珊看了眼秦暮錦的背影,咬了下唇。坐回他對面,嘴角動了動,終是沒開口。意外啦,還好這秦大少爺沒像平時那樣,拿冰刀利眼瞪她。萬幸呀,幸好綠雯不在這。

  秦暮錦等心跳平復後,才冷了張臉,不涼不淡對趙珊說了句:“你還是坐在這吧,隔著張桌子方便些。”趙珊看看秦大少爺如常的冷臉,第一次覺得這冷臉超級順眼。呵呵,一切正常,那就不必解釋了。

  掩飾的咳了聲,繼續一個步驟,一個步驟的耐心教著秦暮錦。綠雯熬好了藥,端回來,督促秦暮錦喝完藥,才繼續三個人一起熬夜忙活著。而這次意外就這麼風清雲淡的過去了,年快要到了呀。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1:29:50

本帖最後由 jasonne 於 2015-3-19 21:36 編輯

(二十一)綠雯的心上人尤文妹回來了


  “小六,來兩碗鹵肉面,對了,再切斤白水肉。還有來三兩黃酒……”兩個布衣打扮的熟客習慣性入了座,其中一人卷起袖子,抓起桌上的瓷茶壺晃了晃,繼續高喊道:“小六,茶,添茶。”

  麵館的夥計孫小柳老樣子笑眯了眼,回身嚷道:“好咧,茶……等著……”急急的下廚房,朝趙珊歉意的一笑。側著身子進了廚房拿大茶壺,趙珊往邊上站了些,騰出過道讓孫小柳出去。

  廚房不大,卻五臟俱全。就是擠了些,鍋碗瓢盆,竹籮等等。地上木盆裡盛著水,裡面放著還沒來及洗的碗碟盞。剛好前一陣子新請的幫手陳萍,也在廚房裡忙著擀面。

  趙珊回身看了眼陳萍,瞄了眼剛才小柳帶來的菜牌。嗯,要快些了。冬天在廚房還是有好處的,暖和呀。呵呵,趙珊趕緊切肉配料,忙著生火下面,接待今日的開門第一單生意。

  周記麵館的老闆周老太,照舊站在櫃檯後面的老位置那。根據客人們的需要,打酒遞水招呼客人,有時也傳傳菜。不大的麵館卻很和樂,客人大多數是擺攤做生意的販婦走卒,當然還有來往客商。但多是平民百姓光顧的多些,尤其做力氣活的擔夫,力巴們每日下工後,都會來配著茴香豆、小鹹菜啥的,喝上幾杯,再來碗熱騰騰的陽春麵,飽肚子回家。

  周老太雖做的是這些人的生意,可店面收拾的卻算是整潔雅致的。牆上掛了幾幅淡淡的水墨畫,店裡總是收拾很乾淨。只有五六張桌子的麵館,確實小了些。可就是這份不高不俗的雅致,也時常會吸引些來往穿衣講究的客商,還有讀書人前來光顧麵館。

  前面那位老師傅麵條做的好,而且幾十年都一直在周記麵館做。而周記麵館也有50多年的歷史了,在鵠陽城裡也算是有點小名氣的面店。老師傅扭傷腰後,趙珊接了大勺。也不錯,為人和樂,面下得雖比不過老師傅,可那份勤快憨直,吃苦耐勞的勁頭讓周老太上了心。也就留下了趙珊,周老太覺得畢竟自己年歲也大了,下廚房也吃力的慌。

  剛開始趙珊煮面做菜時,還要自己時不時點撥一下。可現在幾乎不要自己操心了,趙珊還給麵館推出了好幾個特色面,自己這才知道不多話的趙丫頭,廚藝雖比不過名酒樓的大廚,可在她這小店做廚師還是綽綽有餘的。

  怕是時間久了,自己這小廟還是會耽誤了這丫頭的發展呀。是個好苗子,嗯,得空和自己那怪癖也是做廚師八拜交損友說說,讓這孩子趁早跟個像樣的師傅,好好學學廚藝。別在她這小店荒廢了,在自己這做一輩子也就那樣。

  好苗子可荒廢不得,周老太看著趙珊在廚房忙碌的樣子,歎了口氣。這娃不容易呀,學好的娃呀。家裡有個病夫郎,集市時還要擺攤掙錢養家。唉,誰都知道貧寒的家裡要是有個常年臥床的病人,這日子是相當難熬的。

  苦了這丫頭了,雖以前風聞過一些關於趙五娘的傳言。可自從和這丫頭相處過,發現傳言有時還是信不得的。看趙丫頭悶聲幹活不吭氣的樣子,怎麼也不會相信,她曾是個好吃懶做,吃喝賭就差嫖的主。嗯,說明這娃本性不壞,將來前途不會差。

  那麼湊巧雇人的招牌剛掛出去,這丫頭就路過了。也算是有緣吧,適當的時候將她引見給自己那怪癖大嗓門好友吧。周老太想到這笑了笑,看有客人要結帳,趕緊過去招呼。

  等趙珊一天忙下來,已是太陽西落,眾人歸家之時。現在從京城回家過年的人特別多,城裡的大小餐館都有過路的客商。當然也有趁著過年往京城趕得,總之,現在也算是一年中生意最忙的一陣子。等再過些日子,也許就沒這麼忙了。

  下工後,趙珊特意多留會,向周老太道了謝。前幾天的年節廟會那麼忙,還允許請假曠工去擺攤。周老太聽後有些不好意思,趙珊家裡的條件自己還是清楚的。她家裡開支多半依仗那攤位,現在正值添購年貨之時,自己每月就給她那麼點工錢,偏又幫不了多少。允許她請休幾日,也是常理之事。

  於是擺手笑了笑,說道:“哪裡的話,見外了,不是?我每月開你的那點工錢怕是連吃飯都夠嗆,這也是應該的。以後再出攤,也別老來知會。耽誤了日頭,這小麵館有三個人,就忙的過來了。”

  趙珊感激的點了點頭,周老太給的月錢雖不多。可只要上工,包自己每日3餐。時常還讓她帶些吃的,還有麵粉啥的回去,已算是好東家了。聽了周老太的話,趙珊覺得自己再說什麼,就不太好了。搭上背褡,告了聲去就出門往家趕。

  秦暮錦的身子骨因為這陣子老是熬夜,又受寒病了。自己要早點趕回去才好,家裡光靠綠雯一個人,怕是夠嗆。想到這,不由更是加快了腳步。錢姨這陣子因為李府的事忙,還不知道秦暮錦又病了,花錢是小事,可大過年的確實不太好。

  都是自己不好,讓他教自己寫字,還要他加緊熬夜趕做剪花。唉,就是忘了他的身體,硬是累出病來,秋大夫看了,說只要好好調養,不可過度勞累。不然自己可真要愧疚了,錢姨交代自己好好照顧她家少爺,自己就是這麼照顧的。哎……

  綠雯這次倒是沒責怪她,只是狠狠把秦暮錦給訓了一通。唉,自己算是佩服綠雯這小子了,嘮叨的功力是日漸純熟。以後更要少惹為妙,趙珊拉拉肩上的背褡,繼續沿著巷子往家走。

  等靠近家時,呃……綠雯今天怎麼沒在門口等著呀?一般這時候都會在門口翹首望著了呀,阿福也不在。不會出啥事情吧,趙珊一路小跑,到了家門口看門也沒關,嚇得趕緊進了院子。就喊道:“綠雯,那個我回來了。人了?”

  等聽到裡屋那傳來一陣笑聲,才松了口氣。這是綠雯小子的笑聲,大咧咧的。嗯,難道是錢姨回來了。回身關院門落閂,掀起布簾就進了堂屋。

  阿福耳朵靈,老早在堂屋裡等著主人了。看見主人進來,馬上湊上前撒嬌打歡。趙珊也蹲下身子,安撫一下家裡這寶貝。正低首逗弄著阿福,沒注意裡屋是誰走了出來,趙珊當是綠雯,沒抬頭看,就直接開口問道:“綠雯,暮錦的病好些沒?今日的藥吃了吧!”

  秦暮錦因為趙珊每次都叫他少爺,有次急了,說了句你又不是我家奴才,叫什麼少爺。趙珊弄了個大紅臉,支吾半天。最後秦暮錦說了直呼姓名吧,趙珊想了想就試探的喊了聲暮錦。秦暮錦垂下眼簾沒吭聲,算是默認了。

  綠雯也覺得趙珊既然是家主,原對少爺的稱呼還是秦夫君,現在忘記了過去,反而跟著他和錢管家一樣稱呼少爺。確實是略有不妥,若是哪日讓街坊四鄰無意聽去了,少不得多嘴饒舌。趙珊聽了有理,也就點頭決定還是直呼名字妥當些。就算是假夫妻,外人面前還是要做做樣子的。

  趙珊等了一會看沒人回答,抬首一看居然是個自己從沒見過的女人。趙珊一愣,趕緊站起身子,哇,好高。至少有1.86米吧,真讓人嫉妒。自己到了女尊的世界,可不巧,是個沒超過1.70米的三等殘廢身材。這世界的女人怎麼都長得那麼高呀,雖然自己不想和她們一樣強壯,可至少身高超過1.70米吧,唉……此生算是無望了。

  高個子女人眯眼上下打量著趙珊,一臉的懷疑不相信,還夾雜著些許的不明憤怒。眼睛直勾勾的瞪著她,趙珊想忽視這眼神都不太可能。只好挺挺腰杆,主動發問:“你誰呀?綠雯,這人是誰?”

  裡屋的綠雯本還和秦暮錦說笑著,一聽趙珊的話,趕緊穿鞋下了炕。壞了,尤文姐還不知道家主失憶的事情,可別誤傷了家主。掀開裡屋的厚夾棉布門簾,說道:“兩個人傻傻站在外面做甚?裡屋有火盆,家主還不進來。尤文姐,你那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趙珊感激的朝綠雯笑了笑,側身就進了裡屋。季尤文看了眼溜進屋裡的趙珊,無奈的朝綠雯看了眼,幾時他護起了這人渣雜碎了?少爺身體變成這樣,就是因為這雜碎將藥引補氣的人參換成了洩氣的蘿蔔乾。害的少爺病情加重不說,還內力全失,差點成了廢人。

  而這人渣將人參拿去換了酒吃,還脅迫她們不給錢她,就會去告密領賞錢。而自己這次遠行去找大小姐,估計這人渣最近怕更是肆無忌憚了吧。可綠雯為何要袒護這人渣,難道忘了是誰害得少爺成這樣的。

  季尤文很是不解,拼命壓制怒氣看著綠雯,綠雯沒好氣的白她一眼,說道:“我忘了告訴你,家主前一陣子摔壞了腦子,過去的事情都忘了。人也像變了一個人,對我們一直不錯。少爺也說既然忘了,也就算了。”說完,轉身回了屋。

  趙珊正坐在炕邊,略帶抱歉的看著秦暮錦,說道:“那個,好些了吧。你昨晚吐血,可嚇壞我了。沒事了吧,現在……那個,我今天想了想,剪紙咱們不賣了。再多錢也不賣,對不起……我忘了你身子骨不好,那個,實在抱歉……”說著,說著頭就低了下去。

  自己也不知為何要說這些,就是覺得不說出來心裡不舒服。想到秦暮錦昨晚的咳嗽,還有那血帕就心驚肉跳的。明明身子早就不舒服,還瞞著大家死撐著,秦暮錦的脾氣還真夠倔的。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1:32:12

本帖最後由 jasonne 於 2015-3-19 21:37 編輯

(二十二)彪悍的綠雯,誰敢娶佩服她


  而自己也是給錢沖昏了腦袋,居然沒注意秦暮錦的身體。為他莫名的倔強感到心疼,對這秦大少爺更是全面的大改觀。心裡想著的話,也就這麼順的說了出來。

  秦暮錦聽後,頭撇向內側,沒回答。自己這身子骨究竟是累贅,咳……家裡過年的銀子又多半給他買了藥,前些日子定下來的很多事怕是辦不成了。自己真的好想過一個平凡人家的新年,可這身子骨卻不給自己機會。咳……難過的眼淚無聲滴落,咬緊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都是這倒夜香的錯,沒事和自己說這話做啥。害自己丟臉,第一次被她看到自己哭,她肯定會更小看他,以為他就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累贅包袱。以後在這女人面前,連最後的尊嚴都保留不了。被個倒夜香的小瞧,嗚……她一定又想甩包袱。

  趙珊看到秦暮錦的哭泣,瞬間慌了手腳。呃……原來這冰山秦大少爺也會哭鼻子,怎麼辦?完了,自己怎麼惹哭他的。趕緊抱起阿福爬上炕,對著秦暮錦的淚眼,抓住阿福的前爪作揖,嘴裡說著:“主子,小的錯了。嘿嘿,看小的給你作揖。不然,最多跪搓板,行不……”

  秦暮錦看到被擺弄的阿福那委屈不情願的眼神,還有趙珊滑稽的逗樂討好樣子。“呵呵……”瞬間捂嘴笑了出來,眼淚掛在臉上,轉身偷偷抹去。小丑,真沒個女人的樣子。

  趙珊笑著看向正背著身抹淚的秦暮錦,他也終究只是女尊世界的男兒家。即使再要強,也會想哭時就會哭出來。而現在的自己,就算想哭都必須把眼淚壓回去。這世界女人是不可以隨便哭的,自己必須習慣這一點。

  趙珊放下不斷扭動,低聲嗚鳴抗議的阿福。湊近身子,給秦暮錦壓壓被角,講些今日麵館裡發生的笑話給秦暮錦聽。秦暮錦瞥了眼今日有些饒舌的趙珊,躺靠在靠被上,恢復平日淡漠的樣子,默不吭聲的聽著。

  季尤文吃驚的看著屋裡的景象,呃……少爺居然不拒絕這倒夜香的給他壓被角,坐在炕上給他講笑話。而綠雯居然也坐在邊上時不時插一句,一起笑談著。

  看到如此融洽的氣氛,季尤文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好氣悶的站在一邊。高雅淡漠的少爺怎麼會搭理這倒夜香的人渣,過去就算是五皇女要想套近乎靠近他一點,少爺都會冷冷退避開,保持一定的距離。可現在,那趙五娘就坐在少爺身邊。還半靠近著,時不時給壓下被角,整整靠枕,遞杯茶水……咳嗽時,還幫著順背。

  少爺幾時這麼讓人靠近了,還是個女人。季尤文是越看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絕對是錯覺。凡是秦府的人都知道這麼件事:有次五皇女被秦老主子邀到家裡赴宴,席間老主子讓少爺坐靠五皇女近些的座位,少爺就當場黑了臉,什麼也不說,起身就走。把五皇女和一家子人就這麼擱那乾瞪眼,事後老主子訓了他幾句,說少爺不該一點面子都不留給自己母親。

  少爺回的更絕:“那把孩兒直接送去討好那人,不就好了。”老主子氣得直瞪眼,臉色鐵青,硬是反駁不了。但此事還是讓人知道少爺淡漠清傲的脾性,如大小姐所說:“我這弟弟可惜了是個男兒身,要是女孩身,金榜題名耀門楣、征戰沙場立功業也如探囊取物般。自愧不如其才學呀!”

  可少爺如今這是怎麼了?居然和個如此下三品,從九流的傢夥,說說笑笑。少爺比自己走時改變了許多,回來時真是嚇一跳。人愛言語了,還主動詢問大小姐和老主子的情況。說辛苦她跑這一趟,以後還要多擔待。嚇得她手足無措,以為哪做錯了?要被少爺責罰,畢竟以前少爺若是會笑,多半府裡又要有人遭殃了。

  出來吃飯時,還被綠雯取笑了一番。說她多疑,少爺現在就是這樣。呃……連這倒夜香的渣滓都像換了個人,要不是綠雯還是老樣子,她真會以為是跑錯地方,撞邪了。

  綠雯瞅著季尤文傻站在那,起身過去踢了她一腳,笑駡道:“你出去一趟傻了呀,啊……居然敢直勾勾盯著少爺看。再看,我把你兩隻眼珠子挖下來喂阿福……”

  趙珊差點噗哧一聲笑出來,趕緊捂住嘴低下頭悶笑。心裡哀悼道,可憐的阿福!秦暮錦瞥了眼兀自偷笑的趙珊,半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小心綠雯下一個就收拾你,笑別人!

  趙珊看懂了那眼神的意思,趕緊拱手做討饒狀。秦暮錦拉拉被角,臉淡漠地撇向另一邊,嘴角帶著掩不住的笑意。正被綠雯責難的季尤文看到這像是打情罵俏的場景,還有少爺略帶羞澀的笑容。徹底石化,少爺!自己心目中如空穀幽蘭般優雅的少爺,會為這樣的女人一個討饒的動作,就笑了……

  要知道當年五皇女為了博少爺一笑,不惜重金收尋、買來少爺心儀很久的古琴-太古遺音焦頭鳳尾琴。據說此琴距今也有400多年歷史,是前幾朝的一位聖賢制琴名家畢生最得意之作。最後就換來了少爺淡淡的一瞥,作了個揖就算是還禮,收下琴轉身就回房撫琴去了。

  讓府裡眾人見識了少爺的清高孤傲,冷美人的名號不脛而走。‘冷玉美人’秦暮錦是京城送給少爺的雅號,冷傲孤芳,美人如玉。側面也是說少爺目中無人,眼高於頂。

  綠雯拿過掛在牆上的雞毛撣子,對著季尤文就是一下子。居然還在看少爺,天借她的膽,還直勾勾的。少爺是她可以肖想的嘛,死女人,死女人……

  嘴裡罵道:“我打死你這狼心狗肺,豬油蒙心的。出去一趟,回來就傻了,是不是?啊,我說話,你當耳邊風了,是不是?說……你是不是在外起了啥心,今天一回來就不對勁。”

  打得季尤文還手也不是,回罵也不敢。自己剛才確實是看少爺,想別的事了。綠雯怎麼變得這麼彪悍。趕緊幾個晃身,勉強躲開累得氣喘吁吁的綠雯。

  站定回道:“我哪裡變了?變得是你們倒是真的,你看看,這倒夜香的,幾時你也護著她了?還有少爺,那個也變得開朗愛笑了。我想這樣老主子,大小姐她們也可以放心了。而你,綠雯,好歹我是你未來妻主,老主子可是把你許給我了。你好歹在別人面前,給我留點面子。就算是少爺這,你也……好歹……啊,別打了……”

  綠雯氣挑了著眉,罵道:“我呸,你這渾球。許你……我答應過沒,少爺這怎麼了?我今日就是打你,忘了主僕之別的東西。嫁你,也要看你有這本事,呸……”

  趙珊略吃驚地看著先前還很厲害瞪自己,給自己甩臉色的季尤文,明明生得高壯威武,卻給身高差她一截的綠雯打了嗷嗷叫喚,就是不敢回手反抗。呃……綠雯確實好厲害,還好自己有先見之明,從未敢真正得罪這祖宗。

  暮錦與綠雯一比,還是我家暮錦好。雖然冷了點,可至少不會直接棍棒伺候。我家暮錦……呃,趙珊晃了晃腦袋,瞎想啥了?他是你家的假夫郎,對面夫妻。趙珊低首為自己剛才想到的話,鬱悶不已。

  何時對他上心的?不妙了,即使是那麼乖巧賢慧、小家碧玉,正常人都會心動的流雲,自己都沒太多感覺。怎會喜歡上一個高不可攀的秦公子了,不會,只是愧疚吧。是愧疚,暮錦這次再一次病倒,和自己堅持賣剪畫有關。

  趙珊暗自命令自己不許多想,深呼吸後噓出一口氣。一拍腦袋想起了一件事,呀……請劉二那傢夥給暮錦他們從江南捎回了幾尺布,都給忘了。看綠雯也教訓完季尤文,坐在窗邊的椅子上喝茶。而季尤文則是耷拉著腦袋,垂首傻站在一邊。

  趙珊這才繞過秦暮錦,下炕取過背褡。將幾個油紙包裹的放在靠窗的條案上,看眼綠雯說道:“這是請劉二親戚捎來的。說是江南盛祥鋪的緞子,另外,還扯了幾塊上好的布料。過年了,裡裡外外也該都換上新的好些。”

  綠雯放在茶盞,打開油紙包裹,一看,愣住了。回道:“這可是上好的香紡緞子,你哪來的錢?這一尺可就要6兩銀子,可不是普通人家買得起的……”瞪著趙珊,等她的回答。

  趙珊一聽,呃……可劉二那死傢夥這些全部加起來,才收了她2兩銀子。說是她的絹花捎到江南後賣得不錯,就連賣帶送的給了她幾塊布料。不是吧,這麼貴?劉二那傢夥可不是吃虧的主,她的絹花究竟被她賣出多少錢一朵呀?明日要去問個清楚。

  趙珊看看綠雯他們的臉色,如實將事情前前後後說了一遍。綠雯聽完後,放下手裡的緞子,說道:“也對,家主。你教我做的這種絹花,就算放到京城那,也可以算得上是稀罕物。和真花相差無幾,我倒是想說,為何咱們一直只賣150文一朵,而不提價。唉,我忘了是在本地,市井裡熟人熟事的,又不是店面,只是個小攤。買貴了,怕沒人買。

  唉,偏偏給我們代銷的店鋪卻賣那麼貴。也對,布料材質的不同吧。給店鋪商行代銷的,布料都是那些店鋪商行出的,我說嘛?倒是奇了,沒下雪前,總是隔三差五的就有人過來,說想要取經。學這門手藝,嗯,我就說呀!

  現在想來也就通了,也罷,別人賺的大頭,我們連邊都沒靠上。索性的是呀,這活也只有咱這一家做的來,別家仿的,那究竟是仿的。

  下次再有來的,直接拿掃帚攆出去。還好,我當時只是說是從別處進的貨,沒說是誰做的。嗯,也罷,還好少爺事先提醒了,嗯,我也招辦了。

  家主呀,你也就這點編織手藝還不錯。咱們等過個半年數載後,攢夠銀子,也弄個門面。省的錢都給那些傢夥賺去,咱們連零頭都沒有。你可別去教別人,聽到沒?”

  趙珊看綠雯火氣那麼大,趕緊笑著回道:“我這手藝還是算了,綠雯你的厲害,倒是真的。我是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呵呵,怎會了?就我這爛活,怕連前門那邱裁縫都不一定看得上眼。斷不會想到,貨是咱自家出的。

  我每次也這麼和劉二說,是錢姨之前的一個同鄉舊友。每次從她那拿貨,只是此人性格孤僻,不愛與人交往。若是惱了,下次就別想拿貨。放心,她既然可以出手這麼大方,肯定賺了不少。斷不會得罪了,去追問是哪路財神做的絹花。呵呵……”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1:33:05

本帖最後由 jasonne 於 2015-3-19 21:37 編輯

(二十三)一家人冰釋前嫌


  秦暮錦拉了下被角,說道:“唉,現在一切平順就好。多賺少賺,不必計較太多。畢竟,以後還要仰仗著她。還是裝不知的好些,別人送這布匹,也算厚待,不是?”

  綠雯聽到秦暮錦的話,撇了下嘴,回道:“嗯,就聽少爺的。誰讓我們現在是勢單力薄了,就是因為家主你太沒出息。連個字都寫得歪歪扭扭,不成器!”

  趙珊一聽,只好嘿嘿賠了笑臉。趕緊轉移話題說道:“那來年,我們最多自己捎到外面去賣。今晚吃水煮魚片,再來個雞蛋羹,好不,簡單些。一會還要忙不是?”

  綠雯嘴一撇,自己捎到外面去賣。誰呀,家裡就他們四個,錢姨年紀大了,少爺身子骨不太好。自己要忙著很多事,家主也不能離家。呃……看向一邊傻站的季尤文,只有她這閒人。只會武功,空有蠻力。嗯,但是出去辦事跑腿倒還算不錯。

  不耐煩喊了聲:“尤文姐,你就還住東廂房去。跟家主擠擠,來年家裡再加蓋一間。錢姨也不在家,所以不必擔心沒處睡。”

  季尤文一聽要和這女人住,氣惱想反駁,可一接觸綠雯那兇悍的眼神,還是老老實實點了頭。恭敬的跟秦暮錦告了退,拿上堂屋那行李包袱和劍,回東廂房先收拾住下吧。剛才也觀察了趙五娘一陣子,還真和綠雯所說的一樣變了。完全另外一個人呀,怎麼沒發現之前的趙五娘會做飯,居然還會製作啥絹花?

  嗯,再看看。不過連少爺都對她放下戒心,許真是自己多想了。嗯,過幾天如果發現確實如綠雯所說的話,那自己就道歉。季尤文終還是個憨直之人,對趙五娘無好感,也因為之前的五娘確實太過分,將人參換成蘿蔔乾,秦暮錦只是失了內力,算是命大了。

  第二天,錢老太特意從李府回來。一為擔心少爺的病情,二是季尤文總算從大小姐那回來了。想瞭解最近老主子和大小姐的情況,自然也就心急了。和李府的管家告了個假,回來一天。

  晚上,趙珊下工回來時,特意去賣魚的陶貴家買了條五斤七兩的大鱅魚,順道路過胡二那,又買了半塊豬肝、三隻豬蹄膀。拎著買的菜就急急往家趕,錢姨今天會回來。有些日子沒一家人一起聚聚了,呃……季尤文應該也喝酒才對。拐了個彎去打了兩斤的高粱醇,出了酒家,趙珊對著酒瓶笑了下,方才酒店老闆一看她來,就熱情打招呼,沒等她開口,就給她打了五斤的雲白酒。

  趙珊一愣,趕緊阻止店家的動作。指著這高粱醇,說要一斤,酒店老闆瞪大眼看著她問道:“五娘,你真把酒給戒了。啊……原來崔歪嘴說得是真的呀。唉,也好,戒了好。給你打兩斤高粱醇吧,不然不夠喝的。這酒烈呀,給誰喝的?家裡來親戚了?”

  趙珊笑了笑,沒有回答。付了錢就離開了,朝店家表示感謝的笑了笑,便出了店門。實話,過去的趙五娘種種事情,讓她很尷尬。

  想到這,搖搖頭不再多想,還是趕緊回家做飯吧。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人是要向前看的,沒有往回走的道理。

  到家後,看院門是虛掩的,趙珊推開門,就聽到廚房裡綠雯的聲音。呵呵,老早開始準備了呀,呵,自己又回來晚了。關好門後,朝廚房方向走去。剛想開口喊人,卻聽到季尤文略帶失控的話語,不由停下了腳步。又是再說過去趙五娘的事嗎?呵呵,這身子的原主人究竟做了多少好事呀,先聽聽吧……自己問錢姨時,她總是支吾其詞,顧左右言他。

  什麼!秦暮錦的身子變這麼弱,是她偷換了藥,不是吧?還整日威脅喊著要去告密,就是為了從暮錦他們手裡拿到錢,去賭博吃酒。將流雲賣身汪府的錢拿走,做了去京城的盤纏,活活氣死她娘,還騙錢姨說她娘是病故的。錢姨介紹她去那張府做事,卻因為人沒用,性格又孤僻,處處受人排擠。偏偏這樣的趙五娘不知天高地厚,居然看上了張府的獨生千金公子張雲白。

  如果只是懶蛤蟆想吃天鵝肉的空想做白日夢也就算了,偏偏她還不知死活,明明是個窩囊廢般的慫人,卻敢趁雲白公子獨自一人在後花園賞花的工夫,在鼓起勇氣求愛被拒後,惱羞成怒,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想霸王硬上弓。幸好被路過的奴僕發現,事後給毒打了一頓,攆出了張府。

  而趙五娘總算自知無顏見錢老太,也就灰溜溜的回了鵠陽城。從此自甘墮落,染上喝酒賭博惡習,直到大半年前,秦府出事,秦暮錦與錢老太他們離京避禍,逃至鵠陽城時,被半夜出來倒夜香的趙五娘無意所救。

  因被五皇女的手下四處找尋,偏偏這時,秦暮錦在擺脫追兵時,纏鬥中被五皇女急於求功的手下無意傷了,腰腹挨了一劍,還好逃脫了,後遇到正好出城倒夜香的趙五娘。錢老太當時還當是上天開了眼,也就信了趙五娘的話。跟著她回了這家,暫時躲這避禍。

  相信了她的鬼話,對外面街坊四鄰說,少爺是她娘生前定下的一門親事。讓她們謊稱是江南水災逃難投奔妻主來的,也就是讓她和少爺做了臨時假夫妻。就算秦暮錦百般不願,可面對四處找他的五皇女爪牙們。也只好默許了,可底下趙五娘的所作所為實在該死。

  威脅,換假藥,先是將她們逃難時帶出來的,本就不多的金銀細軟揮霍一空。這便罷了,可秦暮錦本只需安穩養一陣就好的傷,卻因為那假藥害得內力全失,差點進了鬼門關。雖被及早發現,可大夫說身子骨怕是徹底敗了,要長期調養,也許可以恢復個七八成。

  可事後,趙五娘不僅不知悔改,還變本加厲的跟她們要錢。她們值錢些的衣物,首飾都被變賣了,家裡過得更是捉襟見肘。直到她再次偷錢喝醉酒回來,被綠雯打死,自己借此機會重生。

  聽到這,趙珊無聲歎了口氣,突然覺得綠雯過去對待自己的種種,一點都不過分呀。比起趙五娘的所作所為,綠雯的打罵和冷言冷語算什麼。趙五娘這是標準的落井下石,雪上加霜的人渣呀。自己絕不會看得起這種人,可偏偏不幸的是,她在這樣的一個人身上重生了。

  趙珊深深吸一口氣,平復此刻心裡的混亂。偷聽不好,自己又一次做了隔牆耳。等廚房裡談論聲告一段落時,趙珊本想輕腳走回院門口,裝作才回來的樣子。可一轉身,廚房裡的阿福聽到了主子的腳步聲,‘汪汪’興奮的叫著跑出來。猛蹭趙珊的腿,汪……汪……黑溜溜的眼睛垂涎盯著趙珊手裡的豬蹄、魚,尾巴搖個不停。

  廚房裡的綠雯走了出來,錢老太臉色有些許的不自在。丫頭不會聽到了些什麼吧?季尤文站在灶台邊,環胸睥睨趙珊。哼哼,聽牆角的小人,一點都沒變,還是那個人渣。

  趙珊略有尷尬的回身,往前走近幾步,舉起手裡拎著的東西,說道:“我帶了菜回來,錢姨回來,今天我們做頓豐盛的。”繞過綠雯進了廚房,卷起袖子就開始忙活起來。

  綠雯看了看,走過去一把奪過趙珊手裡的竹籮,問道:“家主什麼時候回來的?我們的話,你聽到了?”綠雯臉上有些許的尷尬,但想到最好還是講清楚的好些,免得再像上次一樣彼此誤會。

  趙珊嘴角苦笑了下,抬首回道:“綠雯,你做的好。趙五娘該死,死了乾淨。我現在才知道,我只能替她說句對不起。暮錦的內力,還有機會恢復嗎?”

  綠雯張了張嘴,有些錯愕,但還是回答道:“秋大夫說還是有三成把握的,但需要千年靈芝、天山雪蓮、上古龍骨做藥引,可這三樣都是稀罕之物。有錢未必買得到,要是先前的秦府,也許還是有希望的。而現在,怕是……”底下的話沒法再說出來,現在他們要每日為生計奔波忙碌,賺的錢也只是勉強可以度日。談何藥引呀,是想都沒敢想過。

  趙珊聽後,臉色暗了暗。問道:“那,那個五皇女手裡可有這些稀罕之物嗎?”綠雯一聽這話,臉色迅速變了。厲聲回道:“家主傻了嗎?少爺的病雖是假藥加重的,可害少爺至此的就是那負心人,莫在少爺面前提她。還是家主現在知道了,又想拿我們領賞錢?”

  氣怒的咬緊嘴唇,握緊手裡的竹籮。瞪眼看著趙珊,想看清楚她此刻的心思。趙珊再次苦笑了下,略帶無奈的回道:“綠雯,現在的趙珊就這麼不值得相信嗎?雖然過去的趙五娘該死,可我是趙珊,那些事情我並不知道。我只能說對不起,真的很抱歉。我會盡力彌補一切的。”暮錦,原來是趙五娘害暮錦成了如今柔弱多病的身子骨。她心裡一陣抽痛,而自己現在就是趙五娘。

  低首調整了下情緒,強堆起笑容,轉移話題的繼續說道:“今天吃醬燜豬蹄,再來個砂鍋魚頭湯,紅燒魚塊,炒個土豆絲,酸辣豆腐,芹菜炒幹絲,蒜苗炒雞蛋。最後再來個青菜炒蝦米,另外,我從店裡帶了些鹵菜回來,打了兩斤酒。錢姨,你和尤文姐來一盅吧。”

  綠雯頹然將竹籮放下,回了句:“家主,和你相處這些日子。綠雯沒再怪你了,還有少爺也沒怨你。終是你那時救了我們,收留了我們……”

  趙珊抬首阻止綠雯的話,笑了笑,說道:“以後,綠雯呀。我還有很多依仗你的地方,放心,在暮錦家人接他回去前,我都會好好照顧他。怎麼說,他現在也是我名義上的夫郎。對了,我知道了過去的事情,莫和暮錦提,我怕自己沒臉對他。”

  綠雯張了張嘴,低首點了下頭。端起水盆,幫著趙珊一起忙活。錢老太欣慰的歎出口氣,唉,趙丫頭真的變了呀。這也算一家人徹底冰釋前嫌了,拍拍邊上發傻的季尤文,說道:“傻著做什麼,去柴房搬些柴火來。想吃白食呀,啊,這家裡可沒吃白食的。”

  季尤文回神過來,應了一聲。趕緊去柴房搬柴火去,呃……這趙五娘還真的變了,許是老天保佑吧,但願老主子一家早日化險為夷,重聚一堂。話說回來,趙五娘好厲害呀,一個女人會燒這麼多菜,呵呵,以後有口福了。

  性格大咧咧,粗線條的季尤文也是個性情中人,有酒喝當然高興。晚上,一家人和和樂樂吃了頓豐盛的團圓飯。席間,趙珊被季尤文硬壓著喝酒,那熱辣的高粱醇實在和了季尤文的心意,可苦了趙珊。要不是綠雯幫著攔住了些,估計肯定要喝趴。

  秦暮錦也被趙珊那拼命逃酒,對酒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子,逗笑了。試想一個酒鬼對酒避之唯恐不及,呵呵……有趣,活該,這女人。

  趙珊笑眯眼,給秦暮錦舀了碗魚湯,說道:“嘗嘗,我拿砂鍋燉的魚頭湯。”秦暮錦一愣,接過喝了一口,味道很鮮美,很特別的風味。之前從未喝過,帶著疑問抬首看了眼趙珊。

  趙珊趕緊說道:“砂鍋魚頭,拿鱅魚頭熬的。呵呵……味道特別吧,從未喝過,是不是?”綠雯白了眼趙珊,少爺還有沒吃過的菜。不太相信的舀了碗一嘗,撇撇嘴,確實特別。這女人還確實有一手,不然周記麵館也不會肯聘她做掌勺了。

  秦暮錦冷眼瞥了眼趙珊,故作神秘是吧。不說就算,端起碗夾筷菜,兀自低首吃飯。將趙珊幹晾在一邊,綠雯更是不給面子地噗哧笑出來。趙珊訕訕的笑了下,唉,這夫郎真是冰山。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1:35:28

本帖最後由 jasonne 於 2015-3-19 21:38 編輯

(二十四)互生情愫


  底下也就各吃各的,你不問我也不說。趙珊也有點孩子氣,但只要喜歡就好。秦暮錦當晚確實比平時多吃了些,喝了兩小碗砂鍋魚頭湯。趙珊看在眼裡,心裡更是樂開了花。就是要多補補,身體才好得快呀。暮錦老是吃得少,可能與每天三頓藥湯有關吧。想想,每日三頓苦藥湯,胃口能好才怪。

  吃完飯後,錢老太拉著季尤文回東廂房談事去了。趙珊和綠雯收拾完桌子,就和往常一樣,進裡屋忙趕制飾品物件。秦暮錦被綠雯強壓著躺在炕上休養,不許再碰剪子。綠雯剪得窗花也不錯,這幾日都是秦暮錦畫好剪花的圖樣,由綠雯來剪。

  趙珊也改成每兩日上次課,但每晚依舊會練字半個時辰。秦暮錦雖不願閑著,可慪不過兩人的堅持,只好躺著看綠雯他們忙,時不時做下收尾、整理的活。累了就小憩,養好身子才是最打緊的。綠雯的話有道理,若是自己再病倒一次,家裡又要花冤枉錢了。

  趙五娘那女人說的更絕,做力所能及之事就好,切莫打腫臉充胖子。他何時打腫臉充胖子了,粗俗的話語。可卻也有理,讓自己辯駁不了。幾時自己被兩個才學遠遠不如自己的人,弄得啞口無言的。等身子骨養好了,看他們還敢這麼管著他,好像他是易碎的瓷器般。但想來還是心甜,上天待他不薄。

  即使落難至此,卻依舊有人如此心疼照顧他。趙五娘,她真的變了好多。先前說要離開他們,而現在卻是支撐起整個家。雖是假夫妻,可她對自己卻是那種細心呵護的疼惜,那是父親曾經一直羡慕並期盼得到的東西。

  呵護備至的照料,捧在手心怕摔著,含著嘴裡怕化了。頂在頭上怕曬了,吹口氣又怕飛了。那種悉心照顧,視若珍寶般的疼惜,讓他心甜似蜜。即使是娘也未曾如此對過爹爹,小時,爹爹講過那種愛夫若命般的女人,可大部分隻存在於戲文裡,當然世間還是有的,可那是如水中望月般,可遇而不可求。錦兒將來若能嫁個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的妻主,爹爹便放心為我兒滿足了。

  爹爹,可現在孩兒碰到了這樣的女子了。雖不知她對孩兒是何心意?可誰要真做了她的夫郎,應該是會得到爹爹說的那種疼惜呵護才對。她是個倒過夜香的,不學無術過,可現在忘記了過去的一切,人變得踏實肯幹。但和自己差距甚大,怕是彼此鴻溝難越,再加上她還有個自小的娃娃親。

  秦暮錦想到這,眼神暗了暗。自己已是知曉為何這陣子的失常心煩?因為趙五娘是自己心底期盼願相伴終生的那種良人,只要她疼惜自己,真心對他,一生只他一人,就算她是販婦走卒,鄉野村婦也願終生相隨,無怨無悔。這是初識男女情愛之事時許下的願語,自己沒忘。

  當時只是祈盼希冀罷了,世間怎會有戲文裡講得,整日只圍著一個男人轉,為其傾盡所有的女子。可現在他碰到了,該怎麼辦?抓住嗎?她忘了過去的一切,甚至要和她娃娃親流雲做兄妹。這樣的女人,自己可以託付嗎?

  她對自己怕只是責任,是為過去的趙五娘欠下的還債吧。記得她不止一次說過,等他家人接他回去後,她便離開重新開始生活。綠雯追問過她,既然肯對他們負責,為何要回拒掉娃娃親流雲了?還不是負心?她回答的是,金錢之債可還,而情債是還不清的。既然都忘了,還是早日放彼此自由的好。男可再嫁,女將來也可另娶。何必耽誤彼此的好姻緣……

  也就說流雲有個可嫁的好姻緣了,而她成了絆腳石。她選擇放手,是嗎?至此,連錢管家也不再提這事,而這陣子他才發現對這女人上心了,原是怎樣都不願承認的。可現在,只要她晚歸一會,自己就會不由自主催綠雯去外面看看。

  她唧唧喳喳講外面事情時,他現在會去認真聽。她問飯菜做的好不好吃時,那期盼著黑溜溜的眼神總會讓他發笑。阿福,真是物像主人形,自己發現對這女人的看法心意都變了,怕是不知不覺中陷進去了。下意識摸了下曾被她嘴唇無意碰觸過的右臉頰,面色一紅,自己幾時像那些朦朧青澀很少出門的閨閣男子了,忸怩了起來。

  趙珊抬首看了眼秦暮錦,這小子今天怪怪的呀。臉色一會白,一會紅的,不會又在為某些事情暗自煩惱了吧。低首想想,唉,書讀多的人都愛胡思亂想些,再加上他過去的遭遇,確實難免鬱悶氣結。

  繼續編制手裡的鯉魚結,這是給周記麵館周掌櫃家趕制的。寓意吉慶有餘,呵呵,平民百姓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吉祥如意,年有節餘就好。多麼質樸實際的想法,是呀,自己現在謀求的不正是這個嗎?不求大富大貴,只求此生平安,年年有餘的日子嗎?若再有一知己相伴,此生足以。

  這邊各懷心思,早已彼此無意暗生情愫。只是礙於身份之隔,雲泥之別。尚還需時日慢慢化解,那邊東廂房裡,錢老太從季尤文那得知老主子還算安妥,只是主夫大人那思子心切,憂鬱成疾,可少爺現在的情況是斷不可回京城探望主夫大人的。一是怕五皇女爪牙,二也是不想徒增煩惱。

  若讓主夫大人知道如今少爺長期臥病在床、每日湯藥為伴的話,只怕主夫大人更傷心。錢老太思前想後,決定還是讓綠雯跟著季尤文去一趟京城好些。一來綠雯心細,可以陪伴主夫大人一陣子。二來認識綠雯的人畢竟少之又少,秦府出事後,家僕都散些銀兩打發了,各奔前程去了。

  可誰照顧少爺了?錢老太犯了難。自己如今在李府當差,也只有趙丫頭住在家裡了。原來的趙丫頭不好說,現在的她還是值得相信的。也只能如此了,與季尤文商量了一下,初步定了出發的日子。先過了年吧,畢竟家裡這陣子很忙。綠雯暫時也別想走開,年後,要清閒上一陣子的。

  錢老太敲定時間後,又對季尤文交待了一些事情。最後拍拍季尤文的肩膀,說道:“主夫大人的事情先別說,連綠雯那小子也別告訴。那小子是個藏不住事的主,五娘這丫頭最近也忙的厲害,如果你沒事,就幫幫她。”

  季尤文一愣,想想自己可不會做那些精細活呀,一臉的為難。錢老太一看樂了,笑道:“劈柴燒水,體力活幫幫她。還有嗎?你既然暫時沒事,也幫著綠雯跑跑腿,做些雜事吧。”

  季尤文一聽到綠雯,迅速連耳根都臊紅。錢老太打趣的笑了笑,起身拍拍衣服,說道:“我去回一下少爺,就回去了。你呀,實在閑還可以幫著趙丫頭擺攤。學個一兩次也就會了,別說這也難。面子重要,還是肚皮重要?又沒偷沒搶,臊啥?”

  看到季尤文有些尷尬的樣子,錢老太笑了笑,是呀,對季尤文她們來說,學市井小民出去擺攤是難了些。可今非昔比,過日子填飽肚子最打緊呀。

  季尤文聽後,也就點點頭。嗯,錢管家都不在乎,自己又在乎什麼。這裡又沒認識自己的人,只願大小姐一家可以早日團聚,她也可以早點迎娶綠雯。抓抓後腦勺,跟著錢管家去了主屋。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就快了,趙珊每天依舊白天小麵館忙著,晚上熬夜趕制年貨飾品。季尤文先是由錢老太陪著擺了幾日攤子,現在也基本可以自己一個人照看攤位了。

  家裡的重體力活,比如劈柴,挑水這些事也都由季尤文一人扛去了。這點倒是讓趙珊很是感激,家裡院子裡的那口井太淺,井水不太好。都是要跑到西河邊那古井去挑水,一來一回確實吃力的緊。家裡有個高壯的,還真是好。

  漸近年關,新年的氣氛越來越濃厚。到處是紅色,很多店鋪早早的掛上了紅燈籠,換上了新對聯。就是趕在年關的最後幾日,搶些生意。

  今天是臘月二十一,周記麵館的周老太看中午客人不多,就讓趙珊她們休息一下,順便發一下工錢。因為快到新年了,周掌櫃想想就每人多發了一個月的工錢。還給了每人十斤麵粉,一斤豆油。這可把夥計孫小柳樂壞了,咧開嘴笑眯了眼。嚷嚷著既然年終歲末了,大家今天就休息一下了。周老太笑了笑宣佈明日開始休假,到正月十五後再上工,原因是她要回泉州老家一趟。

  這可把大家樂壞了,趙珊正愁怎麼請底下的假?家裡忙不過來了,沒想到居然直接休假了。看沒客人了,三個年輕人就在店裡打諢說笑了,周老太看後笑了笑,兀自回後堂去了。下晚就跟京城來的泉州商隊一起回鄉,得趕緊收拾才行。

  趙珊她們幾個笑鬧了一會,陳萍提議來兩盅,給周掌櫃回鄉餞行。孫小柳一聽也覺得這主意不錯,拉著趙珊就去廚下準備。兩人正在廚房裡忙時,就聽到陳萍喊道:“趙師傅,有人外找。”

  趙珊一驚,停下擀面的動作。拿著擀麵杖就趕緊跑了出來,不是暮錦又出事了吧。可出來一看愣住了,呃……流雲,他怎麼來了?朝陳萍使了下眼色,把擀麵杖丟給她,讓她去廚房幫小柳忙。

  支開陳萍後,趙珊將粘了乾麵的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挑個偏些的位置,搬開長凳,笑著讓流雲坐。流雲這時才收回看趙珊的目光,將懷裡的包袱放在桌上。抬首看向趙珊,問道:“五娘,還有吃的嗎?”

  趙珊愣了下,回道:“有,我給你下個香乾肉絲麵。好不?”流雲看了眼趙珊,點了點頭。她過得不錯,比自己想的要好。

  趙珊看看明顯消瘦的流雲,說道:“等會,一會就好。”回身就去廚房煮面,他瘦了呀,難道魯俞對他不好,還是在汪府受委屈了。想問可自感無法開口,還有就是她前些日子算是回拒了流雲這門娃娃親。感覺有些尷尬,本以為不會再見面的。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1:36:23

本帖最後由 jasonne 於 2015-3-19 21:38 編輯

(二十五)情字傷人


  流雲低首摸摸自己的臉,偷偷拿出袖子裡的銅鏡照了一下。還是被她看出來了,是嗎?他本以為香葉寺那件事,五娘只是因為一時生氣說笑罷了。她以前就是經常說話不算,會出爾反爾的,說不定沒幾日就會來找他的。可左等,右等……就是看不到她的蹤影,她這次是真的不來了嗎?自己開始心慌害怕起來了,整日茶飯不思,沒幾日,就受風寒病倒了。

  可直到他病好了,五娘還是沒來。她真的不要他了嗎?自己是趙家定下親的夫郎,老早就是了。不管過去的她是怎樣的人,不管她現在是否忘記一切,她還是他流雲的未來妻主,今生唯一的託付。香葉寺被五娘誤會了以後,自己徹底回絕了魯俞。

  是他不好,不守夫德。才讓五娘誤會,只要她肯原諒自己,做什麼都願意。她不能就這麼把他丟在汪府,她曾經說過要贖他走的,帶他離開這,找個地方安安穩穩過下半輩子。

  趙珊把煮好的面端上來,看到流雲低首拿帕子正在拭淚,咬了下嘴唇,堆起笑容說道:“流雲,面好了,趁熱吃。別等麵糊了,就不好吃了。”

  流雲聽到趙珊的話,趕緊扭頭擦乾臉上的淚痕,端坐好,抬首笑道:“這麼快,你煮的?”趙珊放下麵碗,坐在對面,從竹筒裡拿了雙筷子遞給流雲,笑著點了下頭,說道:“嘗嘗吧,雖然粗簡了些。比不得府裡的,但應該也不差。”

  流雲接過筷子,咬著嘴唇,忍住眼淚低頭吃了一口。趙珊將湯匙放到他碗裡,說道:“吃吧,吃完咱們再說事情。”

  流雲抬首看了下趙珊,含淚點了點頭。低首努力想將一碗面吃完,可眼淚忍不住又流下來。趙珊一看,趕緊將自己的帕子遞過去。流雲接過後,轉身扭頭擦了擦淚。消瘦的臉兒,顯得更讓人不舍,心生憐惜。原來時常因羞澀靦腆而霞紅的小臉,略顯蒼白。像是病了一場後,元氣還未恢復的樣子。

  趙珊皺了皺眉,魯俞怎麼照顧他的?實在該死,那羞澀純真的小流雲到哪去了?怎麼反而像被棄的小媳婦,委委屈屈、唯唯諾諾的樣子。流雲看五娘不耐煩的臉色,眼睛紅了紅,小心的打量了她一眼,低首拿起筷子繼續吃面。自己不哭了,不要生氣。

  趙珊無聲歎了口氣,怕不是魯俞吧。是自己弄出來的事情,呃……自己哪裡誤會了不成?流雲原來見到她,可是又愛笑、還會撒嬌的。現在怎麼了?反倒像怕了她,唯恐她生氣。

  流雲等面吃去了大半,停下筷子,小心地看了眼趙珊,說了句:“飽了。”趙珊嘴角彎了彎,想擠出個笑容,可是沒成功。趕緊起身收拾走面碗,打算去廚房緩口氣。流雲一看趙珊要離開,顧不得羞澀,起身拉住她的衣角說道:“能先和我說會話嗎?就一會……”臉上現出哀求之色。

  趙珊一看這樣的流雲,放下碗筷。回坐到他對面,回道:“說吧,我聽著。”流雲低下頭,咬了咬嘴唇,拿過包袱打開,擠出笑容說道:“這是我給你新縫製的衣服,過年穿。我……”

  趙珊看了眼衣服,不知該如何說。流雲將包裹推到趙珊面前,繼續說:“我和魯管事說清楚了,她是她,我是我。五娘,我仍是趙家的人,可以嗎?”悲傷的眼睛帶著些許絕望企求地看著她,趙珊看到如此悽楚哀傷的流雲,咬了咬牙,低首不知該如何面對這事情。

  如果說不,以流雲看似柔弱,實則剛烈的脾氣;會發生什麼真的不好說。如果說好,可自己現在心裡好像對暮錦已經有了些許情愫,而且趙五娘死了,她不想再和過去的趙五娘任何事情有牽扯,尤其是情債。

  趙珊矛盾掙紮了會,咬了咬牙,決定還是將真實的一切告訴流雲。可抬首一看,愣住了。流雲不在店裡了,起身看向廚房,陳萍打著手勢,意思是人跑了。趙珊一愣,趕緊出店門,左右看了看,也不知人跑哪裡去了。

  只好去問路人,這麼跑了可別出了事。那自己罪過可大了,按照一路上行人的指點,流雲居然往香葉寺跑了。這小子也不看看時辰,天黑了下山可就麻煩了。還是趕緊找到他比較好,一邊氣喘吁吁爬著臺階,一邊喊著流雲的名字,希望他回答自己。

  流雲哭著跑回香葉寺後面的桃花林,嗚……這裡是他和五娘小時候經常來玩的地方,也是在這裡,他被五娘第一次親了面頰,擁在懷裡,勾畫著她們的未來。可一切都在五娘偷偷跑去京城後,變了。她騙他,她不但把他賣身為奴的錢帶走,還將家裡值錢的東西全都拿走,一點都沒給家裡留下。

  趙姨沒幾日就氣得咽了氣,而他也被迫去汪府為奴。本對她徹底死了心,可她偏偏又回來了。再次向他許諾帶他走,可現在她又反悔了,不要他了。自己怎麼辦?趙姨,我該怎麼辦?嗚……五娘這次是真的不要我了,她什麼都忘了。

  趙珊總算爬上山,問了寺門口掃地的沙彌,才知道流雲去了桃花林。顧不得喘氣,直接跑過去,看到流雲趴在塊大石頭上哭泣,心才算放了下來。等氣息平順後,走過去拍了拍流雲的肩膀,流雲嚇得一愣,才意識到自己是一個人跑到城外來了。

  回身一看拍自己肩的人是五娘,顧不得羞澀,一下子撲進她懷裡,埋在趙珊的肩窩處,放聲哭泣。不停的捶打著趙珊的肩膀,嘴裡說著:“五娘,我錯了。不能不要我……嗚……”撲進趙珊的懷裡,將最近所有的委屈都發洩的哭出來。

  趙珊只好拍著他的背,等流雲的情緒穩定下來。過了好一陣子,流雲才頂著哭腫的兔子眼,臉紅得離開趙珊的懷裡,站好低首說道:“你還是放不下我,對不對?千萬不要誤會了,我和魯管事清清白白,沒有做過對不起你和趙家的事。真的,五娘,你誤會了。我心裡一直只有你一個人,沒有過別人。”

  趙珊皺了下眉,有些心疼的看著流雲。趙五娘死了,自己不能再瞞著他。流雲看趙珊半日沒反應,抬首看到五娘有些惋惜的表情,心裡一緊,怎麼?自己都這麼說了,她還不願意原諒他?

  趙珊看流雲傷心欲絕的眼神,看了下四周無人,一咬牙說道:“我不是趙五娘,我是趙珊。她是她,我是我。你別誤會,我沒有忘記一切。只是……你先聽我說完,趙五娘真的死了。我不是她,也許你不信,但我真的不是她。

  你不覺得奇怪嗎?趙五娘讀過書會寫字,從未碰過家事。而我,認不了幾個字。如果,我和你說,這世上有鬼神,你信嗎?流雲,我不想騙你。更不想利用你的感情,我不是趙五娘。我只是另一個叫趙珊的人。”

  說完看向對方,流雲捂住嘴,眼淚直流,確實,她和過去的五娘完全不同,她心細踏實,能幹。不會是真的,明明是一副身體。怎麼會?我不信,流雲想開口反駁,可看到對方篤定的眼神,他知道對方沒騙他。失力的坐到地上,抬首望向這熟悉的面孔,問道:“那你是誰?五娘了?”

  趙珊蹲下身,擔心的看了眼流雲,說道:“我不知道,她該去那地方了吧。我不知為何,會……”流雲失控地推了下趙珊,說道:“你能不能編個好些的藉口,五娘……”

  趙珊倒坐在地上,回道:“我沒必要騙你,我真的不是她。你和五娘生活那麼多年,你不可能分不清的。如果你想告訴別人的話,我也不反對。因為這身體本就是別人的,我已經是個小偷了。我不能再做個騙子,對不起,流雲。”

  流雲眼淚如決堤般,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有些呆滯的看著趙珊。一下子苦笑了出來,這是真的嗎?呵呵,原來真有鬼神呀。他仔細的看著趙珊,直直打量著她。確實不像五娘,除了長得像,五娘死了?原來自己一直奇怪,五娘怎麼會變得這麼好。會做飯燒菜,原來她不是五娘。

  等心情平復了些,擦乾臉上的淚,心如死灰的問道:“那你為什麼要告訴我,不怕我說出去?讓法師來收你……”

  趙珊聽後,苦笑了一下,說道:“本就是死過一回的,也就無所謂了。”流雲轉頭看向她,繼續問道:“你是怎麼……死的?”

  趙珊愣了一下,看看流雲的眼神,他信了自己的話了。低首想了下,回道:“馬失控,在街上到處跑。我把個孩子抱開,就……很傻,對不對?”

  流雲嘴角苦笑了一下,眼神沒了焦距,略帶茫然問道:“那五娘了?”趙珊咽了下口水,說道:“她偷家裡錢出去喝酒,喝的大醉摔了一跤。就……然後,我醒來就這樣了。”

  流雲聽後,半譏誚半自嘲的笑了出來。是嗎?她終是沒變,死在酒上。也好,也好……這樣,就乾淨了。癱坐在地上,眼淚控制不住地流著。趙珊看了眼像無心娃娃般傻坐著的流雲,伸手拉起他,說道:“我還是你的親人,流雲,過去的一切就過去了。人要往前看,那個,我先送你回去。”

  流雲沒有反抗,由著趙珊扶他下山。送他回汪府,魯俞看趙珊送流雲回來,看到流雲那蒼白難看的臉色,氣憤地瞪向趙珊。這女人居然敢欺負流雲,她還想流雲怎麼做才會滿足。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1:39:44

(二十六)想做媒,拉郎配


  人真是貪心,明明擁有卻不知道珍惜,非要等失去了才追悔莫及。趙五娘就是這種人,而她魯俞卻是那種苦苦追求卻得不到的人,這算什麼?

  趙珊刻意忽略魯俞的不善,扶著流雲說道:“你沒事了吧,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還有什麼想說的,儘管來找我。流雲,我們還是一家人,對吧?”

  流雲淒哀一笑,點了點頭。一路上趙珊和他談了很多,確實她是她,五娘是五娘。同一個身子,卻像是不同的兩個人擁有了,差好多。她比五娘強,只求她可以替五娘好好活下去,活出個樣子來。讓人改變對五娘的看法,讓五娘可以挺起腰杆做人。那樣五娘地下有知,也該瞑目了。至於自己的將來,再說吧……現在他很混亂,趙珊願意實情相告,足見她為人坦率,這是五娘所沒有的。

  而自己之所以會對五娘再次產生期盼,多半也是因為失憶後的五娘完全是另一個人。他現在心裡很亂,要花些時間理清自己的心緒,趙珊說的有道理,她替代不了五娘。而我也該想清一些事情,流雲眼神悽楚,掩不住心裡的悲傷。

  趙珊咬咬唇,伸手握住流雲的雙臂,說道:“別忘了,我說的話。流雲很好,不要總是把別人的過錯,攬到自己身上。這樣活著會很累,人有時要對自己好點,只有珍惜保重自己,才能過得開心。向前看些,好嗎?贖身的銀子還差的那些,我會補上。你別擔心,好好照顧自己,這樣泉下之人才會安心。”

  流雲點了點頭,強打起精神朝趙珊笑了笑,說道:“回去吧,你突然離開,耽誤了麵館的生意就不好了。”趙珊再次看了看流雲,等流雲進去了,確定他暫時沒事了,才轉身離開。

  流雲等趙珊走遠後,從後門躲避處出來往外看。眼淚再次決堤,五娘,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這次我還是信你。放心,我誰也不會告訴。實際上,我心裡也許更喜歡現在的你。我會好好照顧自己,在這靜靜等你來接我走的。

  魯俞看著暗自低首哭泣的流雲,只能站在不遠處。暗自傷神,卻不敢再靠近。上次流雲回來後大病一場,她不希望流雲為難,這麼折磨自己。

  人間最難說之事,怕就是情愛二字了。一個情字,讓多少癡情兒女備受煎熬,魂斷心碎。正應了那首淒情古詞:“花自飄零水自流,情意濃濃兩相望。人不知,默當相識成鴛鴦。只是,夢斷腸,情不忘。”

  還有幾天就除夕夜了,趙珊打算過年廟會期間依舊擺攤。因為這樣賺的更多些,對她們這些賣小玩意的人來說,年節廟會才是最賺錢的時候。還好麵館休假了,不然自己可沒這時間趕制飾品物件。有了季尤文幫著擺攤,她白天也可以待在家裡和綠雯他們一起忙活。

  季尤文剛開始對顧客多半是男兒家,很是尷尬。不知如何應對,時常說錯話,拿錯東西啥的。惹得那些男孩子捂嘴癡笑,尤文妹更是慌了手腳,亂成一團。不過經過一陣子的適應,不過現在還好。遊刃有餘,連帶收賬啥的都她一個人來,趙珊也只有暗自佩服的份。

  唉,自己一個人可是忙不過來。尤其算帳最頭疼,自己老是要注意銀錢的換算,實話確實還是糊塗。總覺得這樣太麻煩,又是銅錢,又是銀子,有時是一串銅錢,錯,該是一貫銅錢。大概是1兩銀子=1貫(吊)錢= 1000文錢吧,嗯嗯,每次都要反復提醒自己注意,才不會出錯。

  想起這就頭大,還好是小本經營,沒算上黃金,算上黃金,她估計暈的更厲害。因為如果光是鳳翔皇朝的貨幣換算還好,可有時收到別國的貨幣,她就徹底暈了。那換算起來更麻煩,總不能上門的生意不做吧,還好有錢姨幫著收錢找零錢給客人。

  總之自己對這世界的錢幣很是頭大,你要想想有時還要拿個秤給銀子稱重,就知道有多麻煩。因為這銀子有官家鑄造與私家鑄造之別。還有份量純度之別,比如同樣一兩的銀子,純度低的就要折價算,類似的問題很多,反正她是不懂,更不會……

  只記得綠雯說過官家的銀子純度高些,打上了官府的戳印。私家的就不好說了,就要會甄別細分了。關於甄別的方法,綠雯嘰哩哇啦地講解了一堆,趙珊聽完後,腦袋直接當機。老實回答說放棄,死都不學這東西,她認識銅錢就好。結果綠雯又給她講了各國銅錢的貨幣單位元及換演算法,她徹底歇菜。

  趙珊腦子至今想起都陣陣泛疼,自己沒那能耐,實話錢這東西,以前對她來說,就是幾張印製數額清晰的紙幣,不然就是銀行卡上的幾位阿拉伯數字,轉換他國貨幣的事情,她可以直接求助於萬能的電腦。基本上,沒自己操心過。

  現在對她來說,錢就是個大麻煩。銅錢、銀錢、黃金等等,不同造型不同稱呼,不同的計量單位,再加上不同的換算。她不行,這東西記不住。銖錢,貝幣,刀幣大概是她見過市面上在用最頻繁的銅錢,暈……她不想再學了,搖搖頭,低首繼續編織這雙錢結。

  反正就算被綠雯笑死,她也不學。反正管錢不是她的事情,曾經管過一個月,她算是怕了。不學,堅決不學。

  秦暮錦看趙珊邊編著雙錢結,嘴裡不停無聲的叨咕幾句。扭頭掩飾自己笑意,不用說,這女人最怕的就是金錢換算,被綠雯講過各國不同的貨幣兌換後,抗議到底,哪怕綠雯威脅讓她跪搓板,都堅決不學,說學多了會變笨。

  這是什麼鬼理由,讓本講解的口乾舌燥,結果對方還不明白,氣得想發火揍人的綠雯瞬間噗哧笑出來,也就放棄了讓她學的想法了。還沒見過趙珊這麼拗的一面,實際上就是懶。

  想想這個家居然還被她照顧的妥妥當當,實在奇了。不學也罷,人總是要有些不擅長的。秦暮錦扭頭遮掩住自己笑彎的嘴角,拭去兀自悶笑出來的眼淚。她真是個活寶,呵呵,還有三天就到除夕夜了。自己又長了一歲,呵,二十歲了。

  想想和自己一般大的,都嫁了大部分都已為人父了。而他卻還是孤單一人,怕是嫁不掉了,不嫁也罷,陪著爹爹在落華寺落髮出家,常伴青燈古佛。想著也就落寞了,收起嘴角那絲笑容,倚躺回靠被上。

  趙珊拿剪子修去多餘的紅繩,平拉整理一下。呼,總算編好了。看看外面的日頭,嗯,時間差不多該去做飯了,抬首笑問道:“暮錦,想吃些什麼?今天?”

  秦暮錦瞥了眼趙珊作怪的笑臉,嘴角彎了彎,撐起身子坐好,回道:“你做什麼?就吃什麼。隨便……”

  呃……趙珊被堵個啞口無言,看看暮錦嘴角的壞笑,就知道這小子又來這手,哼哼,是嗎?做什麼,吃什麼。

  趙珊笑了笑,回道:“那我先繼續忙著了,一會煮個面疙瘩湯吧,來個小鹹菜。嗯,又飽肚子,還方便。”說著作勢又要拿竹籮裡的東西,繼續忙。

  秦暮錦一聽,鳳眼瞪了下,抽出身下的靠枕就扔過來。壞女人,又耍他!面疙瘩湯最近都吃膩味了,不滿的坐正說道:“至少要是手擀的麵條,下碗陽春麵。打兩隻雞蛋,煮飯做菜什麼的就算了……”扭頭不再理趙珊,這女人真是小心眼。

  趙珊壓制住想笑的衝動,應了一聲。嗯,確實這幾天忙,早中晚,面疙瘩湯沒少吃。嗯,就弄個炸醬麵吧。佐料啥的,家裡都是現成的。下了炕,到廚房忙活去。

  綠雯在邊上捂嘴笑了下,呵呵,全過程看在眼裡,就是什麼也不說。經過這陣子自己的私下觀察,少爺這次怕真是春心萌動了! 雖說家主身份低微,也曾是個不學無術之人,可現在不同以前了,對於落難的少爺來說,家主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總比送進那些達官顯貴那裡做侍夫的強,富貴雖好,可怕倔強的少爺也受不了那份難捱的活罪。嫁個家主這樣的平民子弟,至少三餐溫飽不必擔心,還有人照顧,知冷知熱。家主也上進,遲早也能開個店鋪自己做掌櫃的。

  比起那是是非非的京城,好多了。反正男兒家終是要嫁人的,不管什麼樣的女人,是貧還是富,只要這人是學好、對自己也好,嫁了又何妨。再看家主,嗯,多多少少對少爺也有那麼點苗頭。嗯,撇開那娃娃親流雲不談,他都和別人好上了。而且家主終也是真正忘了過去,現在人也學好,勤懇踏實。相貌也說得過去,嗯,所以嘛,就外貌長相跟少爺也算相配。

  誰知道將來回京城後,老主子要把少爺嫁到哪去?少爺過了年就20歲了,男兒家的歲月就那麼點,誰知道皇帝老祖哪天會放了老主子,可別耽誤了少爺的青春。嗯,趁她們現在男未嫁,女未配。正好,也是假夫妻,索性做實了,算了。最重要的是,少爺的身子骨就是失憶前的家主搞出來的事情,想想一個身子骨單薄病弱的男子,年紀又大了,還能嫁個什麼好人家。

  所以家主要負責到底,送佛送到西。自己雖有些鄙薄過去的家主,可現在的家主,他還是有些許欽佩的。嗯,必要時,給這兩人加把柴火。

  “阿嚏……”趙珊打了個噴嚏,渾身一陣惡寒。抖抖身子,天可真是冷,臘月的大寒……嗚,嗯,快些,一會燒灶膛就暖和了。唔,季尤文更苦命,嘿嘿,這麼冷的天還在擺攤,不過邊上有宋大嘴的包子攤,唉,現成的取暖地。暫時不用出去擺攤,還是很高興的。

  趙珊加快手裡擀面的動作,在切面條寬度時,特意切細些。暮錦喜歡吃細面,等麵條切好後,抖散晾開。趙珊就開始燒開水,忙著麵條下鍋。另一個灶就趕緊炒個簡單的大蒜炒雞蛋,洗乾淨鍋後就開始調製醬料。

  這邊又忙著將麵條撈出來,將事先焯燙好的青菜葉夾些進放每個面碗裡。將熬好的醬汁淋在面上。就趕緊趁熱端進屋去,喊著開飯了。綠雯一看,停下手裡的活,幫著秦暮錦將炕上矮桌收拾乾淨,騰出地方先吃飯。

  秦暮錦接過面碗,嘴角撇了撇,但還是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嗯,湊合……就是太隨意了些,罷了,大家都忙得厲害。趙珊看秦暮錦低首吃面,笑了笑,說道:“來不及燒湯了,就湊合一下。晚上,做好吃的。”

  秦暮錦抬首白了眼趙珊,陽春麵變成了炸醬麵。浪費時間,很麻煩,雖然炸醬麵好吃些。心裡想著,可嘴裡倒是沒說,只管先填飽肚子。趙珊歎口氣,唉,忙了小半天,連句話都不說。早知道就煮面疙瘩湯算了,害自己吃力不討好。

  拿起筷子,低首就用力吸了一口麵條,吱溜一聲,吸麵條的尖銳聲,讓秦暮錦皺起了眉頭。瞪向趙珊,剛想說些什麼。可看到那女人一臉得逞的壞笑,就知道她是故意的。氣得放下筷子,將邊上盤子裡的湯匙遞給她,說道:“家主,慢些。當心岔氣……”

  本還有些洋洋得意的趙珊,聽到這句,停下筷子尷尬的笑了笑。接過湯匙,老老實實慢慢吃。綠雯看到吃癟的家主,捂住嘴,但還是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看到少爺的臉色不太好,嚇得趕緊低首吃面,唯恐少爺連他也教訓。

  就在一團和氣中,一家人吃完午餐。吃完後,又談了談底下的打算,綠雯忙著給大家趕制新年衣服,秦暮錦幫著縫製衣服,做些簡單的活。趙珊盤腿坐在他們對面,不時抬頭看看,笑眯了眼。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1:42:40

(二十七)喜忙過年


  廚房裡,一家人熱熱鬧鬧忙著準備過年必備的食物。綠雯低首拌著肉圓餡料,季尤文站邊上雙刀排制剁魚肉,趙珊已經在灶台這邊,忙著做蛋餃了。秦暮錦坐在灶坑這幫著看火,時不時添塊柴進灶膛。坐在竹凳上,趁趙珊不注意時,就勾起脖子看趙珊的動作。

  不服氣的撇撇嘴,看著她熟練的動作,一勺打散的雞蛋液下鍋後,只見她鍋鏟子一轉,蛋皮就成形了。筷子夾適量的肉餡進去,再拿筷子把蛋皮拉過來蓋上,一翻面,蛋皮合起來後,一個蛋餃就做好了。夾到一邊的盤子裡,再往鍋裡舀了勺少量的油,繼續剛才的動作。

  秦暮錦越看越不服氣,怎麼她一個女人,菜可以做的這麼好。家裡人全給她打下手,查看了一下灶膛的火候。拍拍身上的灰,走到灶台邊,從燙罐裡取些溫水洗手,拿塊幹布,擦乾淨手後,拉拉趙珊的衣角,想自己試試。

  邊上看了好一會兒了,想想她的動作。自己也要試試,怎能在這事上輸給個女人!趙珊忍笑將手裡的這個蛋餃做好後,就把鏟子筷子遞給他。秦暮錦看了眼趙珊,一副等著瞧熱鬧的樣子,瞪了一眼,敢笑,今晚就跪搓板。

  趙珊挑了下眉,嘴角還是掩不住那笑意,扭頭朝有些吃驚的綠雯使了個眼神。綠雯看懂趙珊的眼神,卻沒有阻止,只是提起手腕,拿衣袖擦了下臉,順便遮擋住自己老早彎起的嘴角。少爺下廚以前倒是有過,可那都是因為主夫大人生日,少爺下廚房也只是在邊上監督提意見,廚子們動手做。還真沒見過少爺碰過鍋鏟,就算是到了這家,少爺也只是幫著他看灶膛,燒火而已。

  秦暮錦眼睛在屋裡轉了一圈,看到這幾個人都是一臉瞧好戲的樣子,盯著他看。臉色一冷,朝他們冷冷瞥了幾眼。嚇得季尤文趕緊裝作沒事人一樣,繼續剁魚茸。綠雯忙著將糯米飯按比例往拌好的肉餡放,不再朝這邊看。只是餘光還時不時瞄著,即使拼命掩飾臉上的笑容,可嘴角彎起的弧度,洩露了他此刻不錯的心情。

  趙珊則收起笑容,認真看著秦暮錦的每一步動作。一個不留神,蛋皮破了。秦暮錦咬了下嘴唇,明明看她做起來是很容易。可……唉,現在怎麼辦?

  趙珊一看暮錦停在那,趕緊舀了半勺補在破處,接過暮錦手裡的鏟子,一個熟練的劃拉。秦暮錦撇了下嘴,不得不服。但還是笑著夾起肉餡放進去,趙珊則示範著如何合皮翻個,弄好後,朝秦暮錦笑了下,意思是看懂了沒?

  秦暮錦點了下頭,來回試了幾次,總算一個像樣的蛋餃出鍋了。鏟子小心的將蛋餃挑出鍋,放進一邊盤子裡。朝趙珊示威的挑了下眉,趙珊笑了下,將手裡的湯匙遞給他。

  自己則去查看一下灶膛的火候,順便看看季尤文他們準備的怎樣了。秦暮錦直起身子,朝正和綠雯講話的趙珊看了一眼,嘴角彎起一絲幸福的甜笑。低首按照趙珊剛才教他的,一步步弄,原來下廚也是件很讓人開心的事情。尤其一家人在一起忙著為過年準備時,這算是他過得最忙卻最實在的一個年。

  今天臘月二十七了,才開始忙著準備過年,備年貨。趙珊還說,明日要熬夜做包子,蒸年糕,還要做花卷。最後還要炒瓜子花生,說底下三天大家都別想睡安穩了。呵呵,可他覺得這樣的忙年真的很特別,是他以前不可能有機會體會到的。

  他知道趙珊之所以這麼細心準備,是因為他說沒見過平常百姓如何忙年。她就笑著回道會讓他好好體會一次,還說絕對會上癮。呵……確實會上癮,明明都很晚了,還不覺得累。

  底下秦暮錦弄著蛋餃,趙珊在邊上照看灶膛的火候,負責添柴,時不時站過來教導一下,但都讓給秦暮錦來動手。綠雯看到這對小夫妻頭靠頭,說著話的樣子。搗了下邊上給漲好的魚茸加調料的尤文妹,擠擠眉示意她朝灶台那邊看。

  季尤文看了眼,回首停下手裡的活,彎下身耳語問道綠雯:“那你啥時候嫁給我,她們是夫妻,正常。那,你了?啥時間嫁我?”綠雯弄了個大紅臉,轉身不理這女人。哼,壞東西,自從在外面幫著家主擺攤,這臉皮是越練越厚。這才幾天呀,好的事情不學,卻學會了小販們的油腔滑調,舌燦蓮花。懶得理她!

  季尤文看綠雯扭身不理自己,習慣性想用手抓抓腦袋,可想起自己在拌魚丸,手是油膩膩的,低聲嘟嚷了幾句,繼續方才拌魚丸的動作。趙珊一看季尤文這邊差不多了,趕緊起身將裡鍋的蓋子掀起來,洗乾淨鍋後,舀了幾瓢水下鍋,蓋上鍋蓋。

  回身去灶坑那,將外灶膛的火苗引進裡鍋,將灶膛先燒旺。等一會蛋餃好了,就先弄魚圓。季尤文弄好了拌好魚圓,又忙著將藕搓成泥,唉,為何用不得菜刀了,說啥藕碰到鐵容易變黑,真麻煩。還非得慢慢搓成藕泥,虧得趙五娘想得出來,居然讓她用家裡那家法——搓衣板來搓藕泥。不過還真好使,搓碎下來的藕泥白白的,還真沒變黑。

  我看她就是看這家法不順眼,平時一般都是閒置的,除非家規時才用得到。拿家法做藕圓,唉,這趙五娘呀,但願是自己多想了!藕圓藕圓,我願我願,偶爾遇見,若撮合成對,願得團圓。

  秦暮錦將蛋餃做好後,綠雯想就著這油鍋,趕緊炸肉圓。被趙珊及時制止,說道:“白色魚圓是下熱水裡汆出來的,我們這邊燒著水,有水氣。要是現在炸肉圓,非得油花四濺,油水不相容呀。先弄魚圓,綠雯會吧,我剛才只是大概講了下……不會,我再說一次。”

  綠雯撇了下嘴,回道:“家主,記住了。你說的我都能背了,先鍋裡放些水,再左手抓住魚茸輕輕握拳,從虎口擠出來。右手拿個湯匙接著,往鍋裡放。鍋裡的水不能燒開,稍微沸,就要往裡面加冷水,隨時都要撇去鍋裡的浮沫,翻動魚丸時,必須拿大湯勺的背輕輕劃拉。

  等魚圓表面呈玉白色時,就要趕緊撈出鍋,浸在冷水裡。好了,這算是燒湯的魚圓,可油炸的小魚丸了,還不是一會要做。家主,我哪裡說錯沒?”

  趙珊嘴角抽了抽,呃……綠雯小子真是厲害,才說一遍就記得一點不差。難怪絹花現在做的那麼好,唉,自己是瞎操心了。點了下頭,回道:“對,沒錯,那先弄白魚圓,底下再炸魚丸,肉圓。完了以後,我教你炸肉膘。”

  綠雯嘴角彎了彎,得意的笑了下,說道:“對了,家主,灶膛裡的番薯烤得怎麼樣了?”

  秦暮錦忍不住笑彎嘴角,原來都忙餓了呀。摸摸自己的肚子,嗯,也是,晚上就囫圇吃了一口,確實餓了。朝趙珊看了眼,趙珊笑了笑,火叉往灶膛裡撥弄了幾下,察看了一下,嗯,熟了!火剪下去一撥拉,幾個烤得黑乎乎的番薯滾了下來。

  趙珊小心的碰觸著番薯,等表面稍涼了些,抓起,可還是燙,左右手不停輪換翻拿著,細心拍掉上面的灰,掰開一個口子,呵呵,出油了都,剝掉表面大半的皮,放在碗裡,拿個湯匙遞給站著那的暮錦。示意他拿湯匙舀了吃,秦暮錦不客氣接過,坐到邊上的凳上。舀了一小塊入口,嘗了下,真香。笑眯了眼繼續吃一口,面面的、甜甜的,趙珊則蹲在邊上,雙手撐著下巴,笑著看他吃,時不時問他幾句話,兩人有一句沒一句搭著話。

  綠雯看到後,不滿的嘟了下嘴,放下手裡的東西,蹲下身子,哼,我自己來弄。可剛碰到番薯,就嚇得縮了手,呀,好燙。季尤文過來蹲下身,伸出大手,學著趙珊的樣子,幫著弄好後,遞給綠雯。唉,這趙五娘呀,不帶這麼偏心的!少爺是寶,我家綠雯就不是寶了……

  綠雯接過後,示意尤文妹也弄個填填肚子。最好都吃光,一個別留給家主,偏心鬼!趙珊注意到季尤文與綠雯之間的互動,扭頭笑了笑,當作沒看見。唉,人家是甜甜蜜蜜,而自己這邊,還八字沒一撇了。

  秦暮錦吃完一半後,看趙珊還蹲著身子,沒去拿來一塊吃。就抬頭朝那一看,呃,綠雯和季尤文,兩個人在那擠眉弄眼說笑著,情意濃濃的。這兩個人越來越不象話,還顧不顧邊上的人了?這麼膩歪,別人還怎麼過去拿番薯來吃?

  想了想,只好把沒吃的這一半讓給她了。刻意裝作淡漠的樣子,將碗遞給趙珊,小聲說道:“不嫌棄,就吃吧。”

  趙珊笑了笑,接過坐在邊上的矮凳上,應了聲嗯,算是分食嘛?呵呵,也許她有希望哦!她家的冰山夫郎還是在意她的,嗯,這年過得真好!

  唉,這兩對小情人,還好,錢管家因為忙沒回來。不然,非被好事的錢老太酸死她們,一點都不知道自己有多酸,還怨別人肉麻。戀愛中的人,果然都是幸福的小傻瓜。

  暫時填飽肚子後,再次忙碌開。阿福百無聊賴的趴在廚房的灶坑邊,看著主人們忙來忙去。時不時閉眼小憩一會,耐心地等著主人們忙完,也給它弄頓像樣的。嗚……

  秦暮錦坐在灶坑邊,摸著阿福的頭,心裡想著,阿福真像她,總會讓別人忽視她的存在,可想起來時,偏偏又離不開她。番薯很甜,就像他此刻的心情,從未有過的平靜,還有甜蜜。

  底下就忙著汆白魚圓,炸肉圓、藕圓和小魚丸。等這些好容易都弄完了,趙珊洗乾淨手,捶捶有些酸僵的腰杆,唉,一夜沒睡。伸了個懶腰,活動一下筋骨。看著邊上綠雯掩嘴打著哈欠,而季尤文老早靠著碗櫥,在打盹了。

  秦暮錦礙於面子,仍端坐在那,只是臉色有掩不住的疲憊。趙珊笑了笑,朝他說道:“暮錦,累就去休息吧。當心身子骨……”

  秦暮錦抬首,拿帕子揉揉眼睛,問道:“都忙完沒?”綠雯整理著東西,回身看了眼說道:“還有肉膘沒炸,家主今日還弄不?”

  趙珊笑了笑,想了下,說道:“你們都去睡吧,炸肉膘要費些工夫的。我自己來就行!”秦暮錦看了眼趙珊,扭身低首袖子掩住口,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拿帕子拭去打哈欠時流出的眼淚。轉身說道:“我不累……”

  趙珊看了眼,笑道:“眼睛都熬出紅血絲了,去吧,別又累壞。”秦暮錦無奈點了點頭。不再堅持,別累病了又麻煩大家,和趙珊說了聲:“你忙完也睡會,當心些。”

  趙珊笑了笑,朝綠雯使了個眼色,綠雯放下手裡的活,擦乾淨手,想過去扶秦暮錦回房。秦暮錦擺了擺手,說道:“給我打盆水就好,我自己回屋。”

  綠雯忍笑點了下頭,少爺真是倔強。現在好像很反對他們刻意照顧他,但這說明少爺在變。人開朗了,有時也會說笑了。整個人平和了很多,而不像之前那樣的孤冷淡漠了,呵呵,總算看開了,忘記過去不開心的,開始安穩踏實的過日子,這才是他心裡敬仰的少爺。

  等秦暮錦洗漱上床後,綠雯過來,想喊醒那個老早睡得不知身處何地的季尤文,想讓她也自己回屋洗洗睡了。趙珊趁空閒,打盆冷水洗了把臉,拍拍臉提了神,忙完就睡,忙年呀,忙年。真的很忙!

  季尤文半朦朧的睜開眼,看著面前氣得臉通紅的綠雯,呃,原來自己無意中睡著了呀。綠雯撇撇嘴,真是豬,拽了半天才醒,偏偏自己還拖不動她,說道:“喏,打水洗了個臉吧。回屋睡,這樣都睡得著,真笨!”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1:43:30

(二十八)俏綠雯逼供真心否?


  季尤文伸了個懶腰,舒爽地打了個哈欠,雙手撐著腰問道:“嗯,都忙完了?”睜開還沒睡醒的眼,四處看了看,咦,少爺不再,該是回屋了。看到檯子上擺的那幾個盛滿魚圓、肉圓的高腳大碗,呃……都忙完了呀,自己卻無意睡著了。

  不好意思的撓了下後腦勺,朝綠雯咧嘴笑了笑,說道:“那我睡去了,你也早點睡。”端起邊上的木盆,從燙罐裡舀出幾瓢水,試了下水溫,正好!就端著木盆回屋去了。

  綠雯嘟起嘴,朝季尤文的背影做了個鬼臉。笨蛋,粗線條!邊上的趙珊裝作沒看見,呵呵,原來綠雯這小子也有這麼一面呀,自己真佩服尤文妹,敢追求綠雯,真是厲害。

  綠雯後知後覺地回身朝趙珊看了眼,拍拍胸口,還好,家主沒在看,不然就丟人了。扭身朝外,摸摸有些發燙的臉,咬咬唇,等臉上的熱氣消退些,問道:“家主,我們還要忙些啥?你不是說要教我怎麼炸肉膘嘛?”

  趙珊停下手裡舀油回罐子的動作,說道:“等我把這些熱油舀回罐子裡,對了,你把那褐色的陶油罐子拿過來,那油是我事先備好的。”

  綠雯有些疑問,將油罐拿了過來,抓了下腦袋,歪腦問道:“家主,用鍋裡的熱油熬不就好了,現成的,要這冷油做什麼?還是凝結成塊的油。”

  趙珊看了眼綠雯,繼續手裡的動作,解釋道:“這就是炸肉膘的訣竅呀,第一點就是要冷油冷豬皮,放在鍋裡先小火慢慢溫熬。等肉皮表面慢慢鼓起,有氣泡時,要再撈出來,晾至冷透了,才可以回鍋,大火煎炸。這時就要和炸花生米一樣的大火才行,爆出的肉膘賣相才好看,當然口味也不差。”

  綠雯咬了下嘴唇,認真聽完,歎口氣,說道:“家主真是厲害,難怪可以做麵館的廚子。我可比不過,這次,我先看著吧。下次,再自己來。我拿曬好的肉皮去,我可是聽家主的吩咐,去了肥油和表面的豬毛,只留豬皮,曬了5,6天了。還好這幾日天氣不錯,都是大晴天。”

  趙珊笑了笑,點點頭。綠雯回身去主屋裡,把掛在牆角的那串肉皮拿來過來。一進廚房就說:“家主,我剛才順便看了眼和好放那發的面。發的真好,今天下午做包子嘛?還按照之前擬定的那菜單準備嘛?”

  趙珊接過肉皮,用剪子剪去那扣肉皮的麻繩。看肉皮表面蒙了些灰塵,就下水洗幾遍,丟在一邊晾乾。嗯,趁這時間就先去摘些菜洗了,為晚上的青菜包,還有素三鮮包做準備。不用出門買,三兩步就到了院裡的菜畦。拿著竹籃,雙腳小心地站在菜與菜的空隙處,不踩到菜,彎腰拔了些,甩去菜根的泥土,扔進竹籃內。

  過一會,看看竹籃裡足夠晚上用了,也就順手給菜地清理了一下雜草,掐去壞死、發黃的菜葉。整理好後,回屋拿菜刀削去菜根,挑揀一下,去掉不好的,留著喂雞。看看竹籃裡挑揀後那綠油油的青菜葉,拍了下大腿,打算先去掃一下地,再給雞餵食。

  綠雯拎起放在地上的竹籃,說道:“家主拿掃帚做啥,一會我來。若是給雞餵食的事,方才我給那雞食盆添了些糠皮,喂了幾把青菜葉了。”

  趙珊笑了笑,擺了下手,拿起掃帚說道:“累了一夜,想活動一下。一會就收拾完了,我就掃門口這一塊,進進出出的。有濕泥,粘髒了鞋就不好了。若再帶進屋,暮錦又得皺眉了。”綠雯不再阻止,呵呵,家主這人,還是考慮少爺的喜好。有戲哦,得空得給她開開竅,沒准做成一番美事。

  兩人各忙各的,等肉皮晾乾後,綠雯邊上幫著燒火,趙珊則邊炸邊給綠雯講些要點,綠雯聽得倒也仔細。等肉皮起小白泡時,趙珊趕緊下筷撈出,放在一邊涼透。

  趙珊借機捶了捶肩,補說道:“實際上,方才的肉皮還沒晾透。我心急,就給下鍋了。油花四濺,唉,害得咱們躲了又躲。”綠雯不滿地瞪了眼家主,我還正納悶剛才怎麼油熱後,鍋裡和幹仗似的。

  趙珊裝傻的笑了笑,繼續說道:“咳……實際上肉皮晾的越幹越好。如果下鍋後,油還是濺的話,就拿鍋蓋擋擋,人離遠些。這也沒辦法,咳……還有就是火候,起初一定不能火旺。方才我也提過幾次了,最後嘛?就是這肉皮涼透後,再回鍋時……”邊說著,看看涼得也差不多了,夾塊回鍋,繼續說道:“這時,你火候就要大些。我先前提了下,還有最後一點,就是,等等……咳……”

  炸豬皮的油煙味嗆得趙珊有些不舒服,扭頭咳了咳,停了一下。綠雯趕緊將半掩的廚房木門拿個凳子支開,散散煙氣。回身站到趙珊邊上,往油鍋裡打量著。

  趙珊袖子抹去嗆咳出來的眼淚,看了眼綠雯,接著說:“你看,現在這肉皮鼓起來了。這時呀,就要用大鐵勺輕按住鼓起的地方,讓它慢慢煎炸,漲發開。等炸的肉皮發黃時,也就差不多發足了。就趕緊撈出來,放一邊晾去膘皮上多餘的油。”

  趙珊說到這,停了下來,仔細照看著油鍋,綠雯問道:“那市面上賣的那些現貨,又是怎麼弄的?保存很久呀。”

  趙珊聽後笑了笑,想了會回道:“我們可以把炸好的肉皮,系上繩子,掛在哪個乾淨的牆角,風乾上幾天。擱在個乾淨、密不透氣的陶缸裡,等要吃時,再拿出來,用開水泡一下,就回軟了。油炸的東西,放的時間本來就長些。咳,而且我就怕家裡,放不了幾天,就都吃完了。呵呵……”

  綠雯白了眼趙珊,撅了下嘴,敢情他們都是吃貨。趙珊尷尬得咳了一聲,趕緊岔開話題,談下午的事情。綠雯才收回不滿的眼神,問別的事情。

  炸完肉皮後,綠雯幫著把油舀回罐子裡。趙珊忙著將洗乾淨的菜切碎,特意拿鹽揉一下,一會擠得時候,水份好出來。將切碎的青菜裝進個乾淨的布口袋放在條長凳上,搬到院子裡,一根木杠搭在布袋上,與綠雯兩人合力,使勁壓擠去多餘的水份。等水份擠得差不多了,就合力抬回去。

  綠雯看著半口袋的青菜,說道:“家主,做這麼多,吃得完嘛?”有些擔心的看向趙珊,準備的太多了吧。

  趙珊忙著,回頭笑了下,說道:“就怕不夠,你想想,咱們要包好幾個餡料的,素三鮮的,青菜肉包子……好幾種了,嗯,還要把蘿蔔切絲,買回來的赤豆,還好昨日就已經磨成了豆沙餡。肉糊,尤文妹也弄好了。咱們再包個雪菜包吧,嗯,綠雯你去把那醃制的雪菜拾掇一下。

  對了,昨下午買回來的薺菜放在哪?我得先把它揀出來,對了,咱們稍晚些,弄個春捲吧,前些日子,我也買了現成的平底鍋,攤春捲皮。呀,這邊,青菜餡才弄一半,唉……看我糊塗的。”懊惱的拍著腦門,都不知自己該先忙哪樣好,以前小時候,老媽怎麼可以一個人全部忙完呀,唉……她都忙昏頭了。

  綠雯捂嘴笑了笑,說道:“家主,一件件慢慢來。不急,不急……我幫你,說著多,做起來,就那幾樣。這樣,我們分開做,保證中午前,忙完。”

  趙珊點了點頭,兩人分工忙碌開來。倒也井井有條,不慌不亂。又是炒料,又是拌餡。終於趕在季尤文他們起床前,全都忙完。趙珊看了下,嗯,香乾素三鮮的餡心,蘿蔔絲餡,青菜肉餡,雪菜餡,雪菜肉絲餡,肉餡的,還有豆沙餡,薺菜雞蛋香菇餡……嗯嗯,不錯,弄得夠豐富了。

  綠雯張張嘴,看看桌臺上放得這大碗小盆的,捂嘴笑了笑。家主是打算開包子鋪嘛,噗……不過今天自己還真學到了很多,以後做也方便些,總不能老讓家主下廚吧。嗯,呵呵,少爺看到非吃驚不可,越來越發現家主厲害,是個會過日子的主。

  誰嫁給她,這下半輩子都不愁沒得吃。綠雯歪腦想了想,問道:“家主,你對少爺有何看法?”

  趙珊正在捶僵直的腰杆。聽到這話,愣了一下,想想初來這世界時,很慌張。不知如何是好,即使綠雯他們對自己很是不客氣,但當時也就都忍了。因為自己啥都不懂,什麼也還沒搞明白,也就權宜之計留了下來,被欺負簽霸王家規,對於陌生的一切,手足無措。直到現在,是呀,都適應了。為何不離開了?害秦暮錦身子骨變壞,那也是之前的趙五娘犯下的事情。

  對秦暮錦究竟是何想法,第一眼是傾羨驚豔,但知道彼此的差距,沒啥想法。後來嘛?有反感過,知道一些事情後,現在……心疼,捨不得!眷戀,呃……自己怎麼了?就算秦暮錦現在依著她,靠著她,那都是因為落難了。誰知道以後怎樣,自己最近怎麼了?

  總是處處為他考慮,許真是戀上了吧。呵呵,趙珊被綠雯這一問,理清了點頭緒,認清了自己的想法。每次想到,都會拼命回避這一點。現在沒這必要了,喜歡就是喜歡上了。躲也躲不開,什麼時候喜歡上的?給自己授課時,那淡然脫俗的高雅貴氣,滿腹經綸,學識淵博,讓自己很是佩服。

  再來,就該是他倔強的一面了。刻意的淡漠,剪窗花都累病了,還瞞著大家,獨自死撐著。他本不該是這麼弱的身子骨的,能文能武,長得又好,根本就是天之驕子。

  古語說:落架的鳳凰不如雞。如果她趁此時,抓住這只落架鳳凰,可他日,若他父母將他接回,自己又當如何?還有那啥五皇女,是她能夠對付的嘛?趙珊有些茫然,沒法回答。

  綠雯一看趙珊發傻的樣子,心頭像給重錘捶了一下,臉色瞬間冷了下來,冷笑的回道:“原來家主還是將我們當作外人呀,那為何對少爺那麼好。幾乎言聽計從,是為還債嘛?”

  趙珊一愣,趕緊扭頭看向綠雯,臉色白了白,回道:“我不知道,但是,我現在絕不是單純為了還債。暮錦很好,他太高了,像天上的雲,我是地上的泥,我怕自己自作多情。”急口說完,臉色瞬間通紅。

  而這話,偏偏讓後面想進廚房,拿熱水洗漱的秦暮錦給聽個正著。秦暮錦看趙珊背著身,綠雯正斜側著身子瞪她。秦暮錦趕緊躲在一邊,不讓廚房裡的兩人發現自己。心頭一揪,原來自己的心思,綠雯老早看出來了。

  綠雯聽後,罵道:“家主,你的腰杆就不能挺直些。還是說,你心裡有你那娃娃親流雲公子。不屑我家少爺,還是嫌少爺現在體弱,也沒那家世地位了。”

  趙珊給弄得有口難辨,為何突然問她這個呀?難道暮錦最近對她頻頻示好,是因為他看上自己了?還讓綠雯來探口風。呃……搖搖頭,肯定自己多想了。

  綠雯一看,氣得叉腰問道:“家主,你就一句話。喜不喜歡我家少爺,免得大家彼此誤會了。”趙珊臉一紅,呃……綠雯這小子,逼供呀。拒絕,那表示徹底沒戲,直接說會不會丟人?呃,一咬牙,算了,直接點好。

  趙珊點下頭,回道:“我是存了這心思,我喜歡他,可……”

  綠雯伸手阻止下面的話,長籲一口氣,氣定神閑的說道:“那就好,呵呵,家主去睡會吧。我也回屋補會,哈……”掩嘴打個哈欠,伸了個懶腰,回身準備打盆水,回屋洗漱一下就補眠去,一直忙到現在,好累。

  秦暮錦聽到這話,趕緊扭身想回屋。卻給出來透氣的趙珊撞著正著,瞬間尷尬了。綠雯聽到少爺的驚呼聲,出來一看,捂嘴笑了笑,原來少爺偷聽呀,這也好,省的他說了。讓她們自己解決吧,端起木盆,朝這兩人擺擺手,笑道:“家主,少爺,我先回屋。你們慢聊……”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1:47:36

(二十九)嘻,好對歡喜冤家


  趙珊,秦暮錦更是尷尬的厲害。趙珊心裡想,這綠雯還真像那《西廂記》裡的紅娘,可惜她和暮錦不是那崔鶯鶯和張生。噗……一下子忍不住笑了出來,好肥皂劇的場景。

  秦暮錦抬首冷瞥了眼趙珊,這女人腦袋裡肯定又在想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自從教她習字讀書後,就知道這女人腦袋摔壞後,很多想法變得奇奇怪怪的,與這世俗總有幾分格格不入。還好自己看得書多些,倒也讀到過一些類似的稀奇古怪、不同於世俗的怪思想,也就是世人常說的謬論。

  對這女人的一些想法,某些程度上還是認同的。比如:君要臣死,為何要乖乖受死,昏君愚臣,八股。

  但是這女人學習的態度,他不能苟同。“我不學這東西,會變笨。”等等,一碰到她討厭的東西,就說不學,學了會變笨。

  我看她也沒多聰明,安于平凡,為生計庸碌無為,忙碌一生。卻沒啥大志向,也罷,倒是個實際,腳踏實地的主。這也是自己看中的一點,嫁王嫁侯,不如嫁個稱心如意、為人忠厚、腳踏實地,實際對自己好的主。既是看上了,沒必要讓她從眼前溜走。

  秦暮錦不同於時下的男子,他好強,很多事情看法實際,平時雖冷漠淡然,可若是碰上讓他上心的事情,那可大大不同了,趙珊祝福你,被咱們的男主看上了。自求多福吧,離開另娶夫郎怕只是空想了。

  趙珊一看暮錦冷眼瞪她,唉,心裡無聲歎口氣,收起了笑容,說道:“你醒了呀,那我去給你做吃的。”回身想溜進廚房,卻被秦暮錦一把拉住,問道:“你剛才的話,可是真的?”

  趙珊一愣,耳根一紅,有點嚅囁的回道:“呃,哪句?”秦暮錦眼神一冷,鳳眼一眯,打哈哈、裝迷糊,這女人最擅長的一手。咬了一下唇,紅著臉回道:“最後一句,真的,假的?”

  轟的一樣,趙珊來了個大紅臉。支支吾吾,一時回答不了。呃……怎麼她像個小媳婦呀,嗚……這裡真的是女尊的世界嗎?為何她感覺暮錦好強勢,咄咄逼人。籲出一口氣回答道:“是呀,我是喜歡。那又如何?為何要問的這麼清楚,講的這麼明白?”

  本還有些逼供架勢的秦暮錦,面色一紅,松了手。嘁,果然臉皮厚,扭身撫了下臉,滾燙。想到方才自己的大膽,確實有些許尷尬。喜歡他,是嗎?那他們倆距離那終生到老、相知相守、不離不棄的堅貞愛情,還有多遠?心裡還是對那種書裡講的愛情,有些許企盼。平凡一生,也是福。

  趙珊趁機打了水,想溜回屋休息。秦暮錦瞪了眼趙珊,說道:“站住,你忙到現在還沒吃吧。你想吃些什麼?我給你弄……”有些尷尬的盯著趙珊的後背,心裡一陣緊張,唯恐她拒絕嫌棄他的手藝。

  趙珊一愣,轉身笑了笑,略壞心地回道:“那你會做些什麼?”端起木盆,加快步子往東廂房小步跑去。

  氣得秦暮錦站在原地,就差跺腳罵人。這女人在諷刺他,絕對是瞧不起他。忘記了羞澀緊張,拿起盆架上的木盆,轉身打了水,氣哼哼的回了屋。綠雯在忙著鋪被子,一看少爺臉色不佳的進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瞪著自己看,拼命忍住笑,家主的性格有些溫吞,總喜歡躲躲閃閃。

  少爺平時是冷漠不愛說話的人,可事實上是個只要上了心、認准一件事就會去做的主,但只是去悶聲做事,是個不善言語的人。這下好了,溫吞家主對上了悶葫蘆少爺。這樣有得熱鬧看了,必是雙方都給了對方排頭吃。

  綠雯眼神閃了閃,歪著腦袋,取笑道:“多久沒見我家的少爺發脾氣了?冷漠高雅,遇事不亂的少爺去哪裡了?莫不是給那年獸叼走了,呀呀,我得趕緊讓家主準備爆竹,驅趕年獸才是。”說著,就擺出個下炕穿鞋的動作。

  秦暮錦一聽,面皮抖了抖,嘴角抽了幾下,這個綠雯,哪壺不開提哪壺。呵呵,自己怎和個孩子似的,就鬧起了小脾氣。

  端起邊上的茶杯,拿青鹽先漱口,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是未洗漱,更別說整理儀容,就拉著趙珊在院子裡,發脾氣。面色一紅,趕緊朝桌案上擺的銅鏡看去,還好,髮絲不亂。衣著也整齊。

  綠雯看少爺照鏡子,抖著肩膀,扭頭悶笑。這兩個人,好傻。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偏偏還要他這局外人來點破,但願以後,她們相處可以快些。別磨磨蹭蹭,皇帝不急,急死宮侍。噗,確實有趣。

  許是日久生情吧,不然自己也不會相信少爺有一日,會和家主走到一起去。現在的家主,不錯。配少爺剛剛好,反正男兒家是潑出去的水。能自己找相伴一生的妻主,這是很多男兒家都想的,可真正有機會這麼去做的,卻少之又少。

  下午,幾個人忙著擀面皮,蒸包子。第一籠出鍋後,綠雯沒有立刻打開籠屜,為防止剛蒸好的包子出現回縮、皺皮,影響看相。畢竟吃的東西還是講究個色香味,俱全的好。

  過了一會,綠雯才掀開籠蓋,將蒸好的包子往鋪了層濕紗布的竹匾裡夾放。熱騰騰的白白胖胖的大包子,香氣誘人。季尤文湊過來,趁綠雯不注意,伸手就抓了一個,咬了一大口,趕緊手做扇的煽風哈氣,嘴裡鬼叫著燙燙燙。

  綠雯笑著瞥了眼,罵道:“活該!就不能等涼涼再吃。”季尤文吹著氣,回看一眼,摸摸空癟的肚子,回道:“都忙到現在,我還沒吃了。人是鐵,飯是鋼。”

  綠雯嘴角彎了彎,忍住笑,筷子夾起幾個放到碗裡,遞過去,說道:“慢些吃,我去給你倒杯茶。別嗆著,對了,少爺你也別忙著照看火候了。有會工夫的,都停停手。先吃,家主,你也過來,一會,我過去和你一起包。看看,這還有好幾籠沒蒸了,急什麼?”

  秦暮錦,趙珊聞言停下手裡的活,起身洗淨手,過來先吃一口墊墊肚子。秦暮錦沒好氣的瞪了眼趙珊,坐在一邊的小竹椅上。兀自轉身吃自己的,故意忽視趙珊。

  趙珊嘴角抽了抽,本想上前說話,可怕自討沒趣,還是算了。不就開了他一句玩笑嘛?本來他就不會做吃的呀,唉……陰陽怪氣的,真難搞。低首坐在矮凳上,有點鬱悶。早上還對她笑呵呵的,下晚就給她擺臉色。

  綠雯倒了杯茶,碗裡放了幾個包子。走過來,蹲下身子遞給趙珊,湊近低聲耳語道:“家主,你說什麼了?啊……少爺怎麼會這樣,你活該!必是說了讓少爺不開心的話。去,給少爺道歉去……我都這麼幫你了,你個豬頭家主。

  不去道歉,小心我拿家法對付你。還不去,把這茶端給少爺。別瞪我,瞪我也沒用。自己折騰出來的麻煩,自己收拾。禍從口出,活該!”說完,嘴角彎起笑了笑,站起回身,有好戲看了。呵呵!

  趙珊坐在原地磨蹭了一會,終是站起來,湊近秦暮錦那。剛想開口,就給對方一個冷眼弄得個紅臉,咬了咬牙,腆著臉湊近說道:“那個,茶,別光幹啃包子。喝口茶,別咽了。”

  秦暮錦停下往嘴裡送的動作,轉頭冷冽地瞪了趙珊一眼。笨蛋,把他說得和路邊的力巴一樣,他有那麼粗魯的吃飯嘛?死人,奪過茶杯,喝了一口。卻因為太急,被嗆到了,彎腰咳嗽了起來。

  趙珊趕緊撫背順氣,有些心急的說道:“都讓你小心了,還……”一個冷箭似的眼神射過來,趙珊咽了下口水,咬緊牙關,住了口。呃……好兇狠,自己究竟哪裡開罪這祖宗了,暮錦發火起來比綠雯還難對付。嗚嗚……自己都給忘了,他是個冰雕雪刻的大冰山。

  秦暮錦拿帕子擦了下咳出來的眼淚,端過綠雯遞來的茶水,漱了漱口。轉身瞪了眼趙珊,說道:“我又不會做飯,什麼也不會,比不了賢慧能幹的主。討好我做啥?家主自己吃去。”

  季尤文聽到這話,一口差點沒噴笑出來。天啦,少爺也會說這麼酸醋的話。唉唉,綠雯說的是真的。這兩人確實曖昧的緊,可憐的趙五娘呀,搖搖頭,裝做啥也沒看到,繼續吃自己的。

  趙珊尷尬的抽了抽嘴角,說道:“天大的冤枉呀,我有說過這些嘛?綠雯,我說了什麼了?”一副裝傻的樣子,拼命撇清。惹得綠雯捂著嘴直笑,這兩個活寶。擺擺手,說道:“我不知道,家主,少爺快些趁熱吃吧。”

  秦暮錦聽到綠雯打趣的話,臉色紅了紅。沒有繼續說啥,拿筷子戳著碗裡的包子。戳死你這女人,笨蛋,笨蛋。

  趙珊咬咬唇,把凳子挪到秦暮錦邊上,說道:“呵呵,戳了就難看了。你不吃,我吃。”裝傻的笑了下,秦暮錦停下手裡的動作,拿起包子塞住趙珊的嘴,笑駡道:“吃你的,話還這麼多。”看到趙珊冷不防,給塞了正著的狼狽樣,兀自扭頭偷笑,算是消了氣。

  季尤文再也忍不住了,噗哧一下,噴笑出來。綠雯轉身看了眼,拍拍胸口。還好,還以為尤文她是嘴裡正吃著,給弄笑的,那也太沒吃相。瞪了眼捧腹大笑的季尤文,說道:“還不吃你的,也想我拿東西塞你的口不成。”季尤文拱手討饒狀,心肝祖宗,留點面子給我。惹得綠雯羞紅臉,轉身嘴角掩不住甜蜜的笑意。

  邊上的阿福,坐立身,歪腦看著一切。啥時候喂它呀,最後實在忍不住了,爬起,跑到趙珊身邊,腦袋輕蹭著主人的腿,嗚嗚的低鳴著。餓了,餓了……鼻子不時試探性的想去碰觸條凳上的碗,可又怕主子不喜,垂涎地眼巴巴的望著碗裡的菜包子,流口水。

  惹得秦暮錦悶笑了一聲,從碗裡拿了一個,輕喊道:“阿福,喏,給……”阿福看了眼邊上的趙珊,黑溜溜的眼睛掃了下眾人的臉色,上前叼住,跑到自己的食盆那,哼哧哼哧吃了起來。吃完舔舔嘴,又眼巴巴的看向那碗。

  秦暮錦笑著看向綠雯,問道:“你們今天給阿福吃沒?為何,今日這麼貪嘴?”綠雯聽到後,停下手裡的動作,扭頭拍了下腦門,說道:“呀,忘了。呃……阿福,真乖,肚子餓了,都一點也不鬧。怎麼饞了,我把昨天那骨頭和碎肉,弄給你吃。”

  蹲身摸摸阿福養得圓乎乎的腦袋,安慰了一下。阿福爬起,尾巴搖呀搖,還是主人好,還是主人好。跟著綠雯就圍著那火爐轉,等它的骨頭碎肉湯。

  秦暮錦拿在手裡的包子沒法再送出去,無奈地笑了笑,看向趙珊,嘴角彎起一絲壞笑,看趙珊正咧開嘴,樂呵呵地看著邊上耍寶的阿福傻笑著,將手裡這菜包子再次塞進她嘴裡,扭頭繼續吃自己的。心情好多了,呵呵。

  趙珊差點沒嚇了跳起來,拿下嘴裡的包子,無辜的看向秦暮錦,我又哪裡做錯了?秦暮錦看到這很像阿福的眼神,噗哧,笑了出來。起身倒杯茶,遞給趙珊,說道:“吃你的,吃個飯都不專心。看這,看那的。”

  趙珊臉一紅,低首咬了口手裡的包子。明明看到秦暮錦嘴角那絲惡作劇的壞笑,卻不敢發作。因為早上確實是自己不好,他是報復。讓著點吧,這小子記仇的厲害。氣悶的咬了口包子洩憤,自己好像是包子命。算了,就讓他這一次,下不為例。氣悶的喝口茶,不理秦暮錦。

  秦暮錦悶笑了下,哼!她也是個孩子脾氣,還說別人了。綠雯看到這對冤家的互動,捂嘴笑了笑。唉,鬧彆扭總比冷戰好,少爺還真是孩子脾氣。家主不錯,算是寬容。要是別的女人被三番兩次這麼戲弄,老早變臉了。唉,啥鍋配啥蓋。許是少爺這口鍋,也就家主這蓋子蓋上正合適。

  吃完後,一直忙到深夜,才算把包子蒸好了,瓜子、葵花籽、花生啥的也都炒好了。眾人堅持著收拾整理好,才都回房洗洗睡了。忙了兩天,才算把這年貨備齊了,不容易呀。

  回屋後,季尤文蓋上被子,倒頭便是呼呼大睡。趙珊捶捶酸痛的肩膀,看了眼邊上睡死的季尤文,撐起身子,打開炕頭的那口紅箱子。翻弄了一陣子,從箱子的下層暗格裡抱出個小口陶罐,將油燈拿近些,拿塊布攤鋪在矮桌上,將陶罐掩口布拿開,將裡面自己存了許久的私房錢,輕輕地倒了出來。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1:48:21

(三十)趙珊是扮豬吃老虎


  仔細的數了一下,呃……這陣子偷偷背著綠雯他們存了點私房錢,打算過年時用的,想想人來人往,肯定要些花費。自己總不能身上一文錢都沒有吧,還有流雲送了衣服給她。她這次為了避免誤會,沒自己去汪府,只讓劉二給汪府送貨時,順道給流雲捎了些胭脂、水粉啥的過去。

  對流雲,她真的很愧疚。可是,流雲不管喜歡愛的是誰,都和她一點邊都沾不上。這麼想想,心裡也就好過了些。呀,不錯。居然偷攢了3兩7錢的銀子,趙珊笑眯了眼,過年給暮錦買些什麼好了?呃……

  想到這一愣,為何首先想到那個壞小子。小氣記仇、脾氣壞,又強勢,偏偏還冷漠,寡言少語。怎麼看,都和這世上的嬌滴滴的男兒家不對,如果拿過去世界的男人來比,哼,又太小男人了,生個病就自艾自憐。還愛惡作劇,小心眼,如果是過去世界的男人,敢這樣,非抽死他。

  呃,不過撇開這些不談。能文能武,雖然現在身子骨弱了些,可是個性倔強,能從困境陰影中走出來,也屬不易。再加上長得確實不錯,清雅淡然型的。可以說是才貌雙全,哎,手抹了把臉,自己什麼時候也變成感官動物了?注重起別人的外貌長相了,不是,讓她真正心動的是別的原因!暮錦的一些經歷,很多和她過去遭遇類似。還有就是脾氣也有點像吧,呵呵……

  她初中被迫棄學,去外面打工闖蕩,曾碰到過很多讓自己難過痛苦的事情。不僅是性別上的歧視,還有學歷,出身籍貫等等的尷尬。

  最不能容忍的一點,就是有時難免被老闆或者男性員工在語言、動作上的輕薄、騷擾。一般只要不是很過分,為了生存她都會選擇隱忍下來,但多半是冷漠相對,絕不會給對方好臉色。但如果被騷擾得太過分的,比如肢體的騷擾她絕對不容忍,哪怕因此丟了飯碗,她也絕對會一巴掌回應對方。

  現在想想,那時剛開始步入社會的她,許是青澀的長相,傻頭傻腦的樣子,讓別人以為好欺負,好騙吧!還真碰到不少這樣的事情。開始時她碰到這事時,會不知所措。不是倉皇而逃,就是會與對方撕破臉皮,狠狠回敬。而這樣的後果,只是使得她變得很孤立,與別人格格不入。

  原來的世界也很是奇怪,呵呵,女孩碰到這樣的事情,鬧開後,一般也會讓大家懷疑她自身也有問題,不然怎麼老會出這事。很多同事熟人多半都說是她自己反應過度,一點黃牙玩笑都受不了。還會半嘲諷半含酸的嘲諷她一句:“俗話說得好呀,蒼蠅不盯無縫的蛋。”

  在經過好幾次教訓後,趙珊學會了裝聾作啞,學會了逢場作戲,虛與委蛇。在最大的情況下保護自己,生存下去。她嘗過學歷不高的苦,受到過酒店客人不尊重的對待……很多很多,讓她由一個懵懂無知的鄉下女孩,變成了一個會適當隱忍,知道如何為人處事的幹練女人。

  她明白了,強勢的做派不是在於對方羞辱自己時,如何狠狠回敬對方。而是內在,堅持自己的本性,即使在和最討厭的對手相處時,依然要保持為人最起碼的禮貌與涵養。

  不少的城裡人看不起她們農村妹子,在某些城裡人眼裡,鄉下女孩剛進城時傻的多、好騙的多,在經過城裡生活的一陣子歷練後,偏偏勢利眼的變多,沒素質的更多。個個都是愛錢如命的,遇到啥事後爆粗口駡街的更是經常現象。

  她們變成了那種想拼命融合進入城裡人的生活,可偏偏最後還是格格不入的那群可悲可笑的人。沒素質沒涵養沒文化,見錢眼開等等,是某些城裡人對她們這些農村妹的評價及印象。

  當她懂得這一點後,她明白了,要贏得別人的尊重,是要靠自身的實力與本事,讓別人信服。所以,在做每一件事情時,她都盡最大努力,力爭做到自己所能達到的最高標準。以實力說話,讓別人對她真正是刮目相看。

  為人處事更該禮貌圓滑、有技巧。而不是吵鬧得比別人凶,撒潑得比別人厲害就能解決問題的,那樣只會讓別人更小看她。

  她心裡時刻記著母親的話,對她真正好的人,也要真心回敬對方。而其他的人,也要做到不惱不得罪,多一個朋友,總比樹一個敵人的好。這些理論說起來容易,可要真做到確實不易,但可喜的是,她運氣不錯,埋頭踏踏實實做事,一路倒也平順。最後,總算闖出了一番屬於自己的天地,正可以繼續好好發揮時,老天爺卻和她開個大大的玩笑。

  不僅把她打回原形,甚至比以前還要糟糕。她不傻不笨,剛開始到這,之所以不離開,只是她什麼也不懂,如何離開,去哪裡還不是一樣。這裡,至少有熟悉認識這身子的人,她為何要走?

  剛開始也被綠雯打罵過好多次,說她不怨不恨,那是假的。她不是那種純善的主,只是因為她清楚瞭解自己的斤兩,對那時的她來說,先立足適應生存下來才是頭等大事。至於其他,以後再說。

  可現在想來,剛開始時,她總是時刻告訴自己,被打被罵都是在給借用的身子主人趙五娘還掉些金錢債,算是報恩。實際上,自己也在這中間,變相生存適應了下來。算是花費了最小的力氣,在這世界適應生存下去了。

  自己何嘗不是利用了錢姨、綠雯他們。綠雯三天兩頭的打罵,多半因為之前的趙五娘太不學好,這小子也是個心直口快的主,在她做錯一些事情時,一邊打罵著,一邊還是會告訴她該如何行事。

  雖後來才知道一些事情,可剛開始她一直以為是綠雯他們歧視對待趙五娘。怎知道事實是相反的,真是笑話一場。就在這打打罵罵、暫時委曲求全的在這家生活的過程中,她居然慢慢體會到久違的家的感覺。不管她如何去無視,可還是擺在了她面前。

  仔細想想,實際上,她算是扮豬吃老虎吧?呵呵,如果讓綠雯他們知道,她對他們有過反感討厭,甚至敵視。會怎麼想?

  在燈下,抓著銅錢。趙珊嘴角泛起一絲甜蜜的笑意。上天對她還算不薄,在將她一切奪走後,卻再次給了她一個新家。嗯,雖然夫郎是假的,而且還是個冷漠清傲的傢夥。但是,還不錯。只是,五皇女?那個人,害暮錦一家到這程度的傢夥,權大勢大,哪日找到暮錦,那她該怎麼辦?

  要有一個計畫,一個切實可行的計畫。光是這樣奔波勞碌,不是長久之計。可現狀,自己也十分清楚。平民的身份,可以說十分低微,慢慢來吧,先不想了。第一點,先賺錢,攢夠了錢就開個屬於自己的小店鋪。

  好,就先定這一個目標。以後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吧。綠雯那邊今年也攢了些小錢,可離她們買下一個小店鋪,還差很多。明年一年加油,最多3年肯定能攢夠的。而這3年裡,她也要加油!早點把家裡這冰山融化了,這也是件大事呀。

  既然表白都表白了,沒有再去找其他人的道理。嘿嘿,她這懶蛤蟆非得啃到天鵝肉,再說這只天鵝都飛到她家了,她也養了好些日子了,哪有拱手讓人的道理。就是她倒是表白了,可那冰山夫郎卻是對她玩玩鬧鬧,戲弄她倒是真的,哪天她也能從暮錦嘴裡聽到喜歡這兩個字,也許就贏了。

  趙珊將錢分成好幾份,送紅包還是算了。暮錦他們什麼沒見識過,還是買些禮物吧。想想,明天去街上轉轉,給暮錦他們買些東西。順便也買些爆竹煙花啥的,嗯,過年要喜慶點嘛。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吹滅油燈,鑽進被窩,先美美睡上一覺再說。

  第二天就是臘月三十,俗稱除夕。街上的商販明顯比前幾日少了很多,趙珊趕在申時打烊前,早早上街轉了轉。可看來看去,愣是沒找到中意的。路過南北皮貨店時,看到鋪子裡掛的皮毛倒是不錯,但捏捏手裡的銀子,唉……怕是不夠呀,皮毛可是值錢的對象。

  歎口氣,剛想轉身離開。就看到從鋪子後堂出來個獵戶打扮的女子,嘴裡還罵罵咧咧地嚷嚷著:“不賣了,有這麼砍價的嗎?這些野兔皮毛,老娘拿回去燒了,也不賣你。拿來,剩下的別的,一分不少錢給老娘算清楚。否則掀了你這店……”

  砰的一下,手裡的大彎刀往櫃檯上一擱。嚇得那掌櫃趕緊讓夥計算帳,將銀子包好後,恭敬地彎腰雙手捧送給那獵戶打扮的女子。就看那女人將一串野兔皮毛甩搭上肩膀,朝店家冷笑了一下,轉身離開。

  看得趙珊佩服不已,但更讓趙珊眼睛發亮的是那一串品相還算不錯的野兔皮毛。看那女人出了店,趕緊跟在那女人的後面,心裡想著該如何搭話。唉,燒了多可惜,賣給她好咧。

  竇燕鴻很快發現後面有個瘦弱的女子跟著她,不由停下腳步回首看了看,這女人有毛病呀。啊……回身粗聲喊道:“喂,你誰?跟著老娘做甚?”

  趙珊面色一紅,有些尷尬。嘴角抽了下,這傢夥有必要這麼大嗓門嘛?加快幾步,向前直接說道:“我想買你這準備回去燒的毛皮,可不可以借步說話。”趙珊指指邊上的茶棚,唉,誰讓自己囊中羞澀了。

  竇燕鴻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這女人,嗯,細皮嫩肉,長得不賴。可穿得也不是長褂呀,拽啥文呀,酸!不過倒也直爽,也罷,正好方才吵架口正幹著了。幾大步跨進茶棚入座,也不客氣,直接嚷嚷道:“老闆,燒刀子一壺,3斤白口刀肉,6個醬豬肘子……再來一碗面……”

  趙珊僵在原地,嘴角抽了抽,不知如何是好?她只準備請喝茶的,這傢夥直接點菜。嗚……我的銀子,果然便宜不是那麼好討的。竇燕鴻抬首,看這女人傻站在原地,去,和個爺兒男人似的,扭扭捏捏。嚷嚷道:“不要你請客,我請,說,找我啥事?”

  趙珊臉再次尷尬發紅,唉,歎口氣上前入座,說道:“唉,囊中羞澀抱歉。見笑了,我想買你這野兔毛皮,算是給家裡的人買的年貨禮物。可,我口袋裡的銀子少了些。”實話,和這麼豪爽、不拘小節的陌生人說話還真不太自在。

  竇燕鴻瞪大眼看向坐在對面的女人,張嘴就說了句:“姐們,你是女的不?忸怩酸醋得厲害呀,送夫郎還是長輩,要,就拿去。不收你錢,我拿回去也沒用。對了,我叫竇燕鴻,我那死了的老娘給起的,可惜,我不爭氣,嘿嘿,對不起這響噹噹的大號,你叫我竇大吧。”

  趙珊一看對方如此,嘴角彎起笑了下,有些尷尬地回道:“是給家裡那口子買的。過年了,想送些東西給他。可,街上轉了幾圈,也沒挑到合適的……呃,我叫趙珊,你不嫌棄,直呼我的名字便是。”

  竇大端起那大碗公灌了一口酒,大袖抹了一下嘴,回道:“妹子,看你年紀不大。讀過幾年書吧,唉,這說話拽文拽的,酸,嗯,這次回答還不錯,比剛才好。你要是再叫你家那口子,啥拙荊、賤內的,我一腳就把你踹大街上去。我最煩這酸腐文人,話都不會好好說。是不是放屁也要夾緊屁 眼呀,酸死了……”

  趙珊聽後,憋氣忍笑。這人可真是豪爽的緊,和她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就這麼抱怨,忍笑著回道:“我早年讀過幾天私塾,但實際上就是個月老廟門前擺攤賣貨的小販。大姐豪爽,小妹過了明天,就21歲了。叫你大姐沒錯吧!”

  竇燕鴻一拍桌子,回道:“我大你8歲,你沒叫錯。嗯,這次回復更簡單。好,我這白狐狸毛也送你。這聲大姐,喊得我心裡舒坦。你這小妹有眼力見,竇大我喜歡,這朋友,我交了。”從背褡裡抽出個包裹,扔到趙珊這邊。

  趙珊伸手一接,打開一看,愣住了。雖不識貨,可確實上好的白狐狸毛。想拒絕,抬首一看竇燕鴻牛瞪的大眼,笑了笑,說道:“大姐,我們才相識。你送的這禮,貴重了。”

  竇大赤手抓起個豬肘子,咬了一大口,回道:“我看你順眼,收著吧。以後進城,去月老廟那,再找小妹聊聊。”說完,丟了塊銀子在桌上,抱拳和趙珊說了聲告辭,讓小二把剩下的都打包,直接帶走。

  趙珊一愣,還沒來及說話,竇燕鴻就已經大步走開了,這人也太豪爽了吧。邊上的茶棚小二看到這情景,上前解釋道:“五娘呀,你許不認識這竇大姐。她呀,就是為人豪氣的厲害,要是碰上她順眼的人,手裡的皮貨可以白送。你呀,方才說話實在,許是稱了她意。要是平時,竇大碰到跟在她後面討買皮貨的人,非一巴掌拍飛。”

  趙珊一下子嚇白了臉,呃,自己還真是省錢不要命。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1:49:57

(三十一)喜鬧除夕夜


  小二繼續補說道:“說到底呀,這竇大也是個怪人。來歷嘛,也沒幾個人說得清楚。但是這人,對那種敬老養家、疼惜夫郎的女人很是待見。肯送你這些東西,多半也是因為你對了她胃口。

  唉,據說呀,上次城裡潘家皮貨行的掌櫃,在店鋪裡打家裡的男人。給這竇大碰上了,上去就打折了潘掌櫃三根肋骨,唉,你說別人的家事,與她何干。偏偏,這人厲害。也沒幾個人敢真正得罪她,潘掌櫃自認倒楣,吃了啞巴虧。”

  趙珊聽後,點了點頭。朝店小二說了聲謝謝,收拾好竇燕鴻白送的皮毛,歎口氣,每個人都有不能為他人所知的心酸秘密。自己今日結識這麼個人,也算緣分吧。這人還真是一副江湖大俠的做派,嗯,做個獵戶實在可惜了。就那把大彎刀,唉,看上去估摸著至少20斤重。

  綠雯手裡使的那劍,和這刀一比,就是個玩物件了。回去給暮錦他們講講,嘿嘿,想著就快步往家趕。一路上,商鋪都在打烊了,行人商販紛紛往家趕。年味真濃呀,怕是綠雯餃子都包好了吧,正等著她回去了。

  晚上,錢老太從李府回來。一家人歡歡喜喜吃了年夜飯。飯後,休息了一會,趙珊拿出先前買的爆竹煙花,一家人都在院子裡站著,等著一起放煙花熱鬧一下。錢老太點了根長香,遞給季尤文,趙珊把只爆竹的撚子捋順,將爆竹擱在塊青磚上。

  將煙花也一個個拿出,撕去煙花撚子的薄封紙,順便捋順撚子。唉,這煙花導火線怎麼搓得這麼軟呀,不好不好,安全係數不是太高。回身囑咐道:“尤文,那個,小心點。這火撚子軟乎乎的,像個沒筋骨的。綠雯把堂屋那盞燈籠拿來,掛在屋門口的鐵鉤上。照照亮……”

  綠雯聽著外面有些嘈雜的爆竹聲,湊近噘了噘嘴,瞪了眼趙珊,回道:“家主看,都是你磨磨唧唧的。外面都熱鬧開了,我看先算了。等外面沒這麼吵,咱們再放爆竹。先回裡屋吧,屋裡暖和。少爺,我們進去……都是家主,爆竹的火撚子不是軟的,還是鐵做的,鋼打的不成。把這時間都給耽擱了!”

  秦暮錦瞥了眼有些吃癟的趙珊,拉拉身上的護風斗篷,跟著綠雯進了屋。季尤文忍笑將手裡的長香掐熄滅,掀起布簾,也進了屋。確實吵了些,一會再說。

  錢老太過來狀似安慰的拍了下趙珊的肩膀,嘴角還是掩不住那促狹的笑意。嘿嘿,這陣子她沒回來,還不知道少爺和珊丫頭居然相處得日久生情了。唉,真不知是替他們喜還是憂呀。若是老天作美,真要成了這樁美事,倒也是個佳話。可如果哪日老主子官復原位,再加官晉爵,那就不知道了,畢竟老主子是個等級觀念很強的人,思想又傳統保守。

  唉……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沒准等老主子官復原位時,這對小倆口子娃娃都生下來了。誰知道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哪天能想起這個被她貶黜在外的大臣呀。天威難測呀,古往今來,多少死忠愚臣忠君愛國一生,兢兢業業。可到頭來,還是會被貶黜、殺頭,連帶著家眷子女都要遭殃。伴君如伴虎呀!

  自從老主子這事出了以後,她更是看清了一些事情。唉,自己也老了,六七十歲了。現在想想呀,服侍了老主子大半輩子,可還是沒看出,這當官有什麼好的。昏官易做,貪官好做,清官難做。唉,如果少爺能離京城是非地遠點,嫁給珊丫頭未嘗不是件好事。

  至少珊丫頭勤懇、耐勞肯吃苦。關鍵是自己之前總是覺得少爺性格太過冷淡倔強,將來嫁人必會吃盡苦頭。現在這擔心怕是多餘了,珊丫頭為人寬厚大度,性格溫和。反正都是假夫妻了,與其將來再花力氣與別人講清楚說明白,還不如索性做實算了。

  趙珊跟在錢老太後面進屋了,心裡一陣歎息。這叫什麼呀,欺負她,就知道欺負她。當她是病貓呀,連錢姨都是一副看笑話的樣子對她,太窩火了。難道是今年的包子做多了,自己都變成了包子命。暈死!

  趙珊長籲一口氣,努力給自己做心裡建設。總一天把這天鵝一口吞下去,再讓他給自己生個胖娃娃,讓綠雯這霸王小子徹底閉嘴,給她兒子洗尿布。哈哈,想著心裡就樂開了花,一掃胸中鬱悶之氣。

  秦暮錦看趙珊那笑得合不攏的嘴,一看那副尖嘴猴腮、傻笑的樣子,就知道她沒想啥好事情。實際上,這女人根本就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麼弱,壞在骨子裡。那天她嘲諷自己不會做菜的話,給他提了醒,哼,以後有你的排頭吃。

  綠雯給炕鋪了層毛毯,將被子啥的都卷到裡邊。讓秦暮錦到裡邊,靠著被子躺坐著。搬來兩個矮桌一拼,上面擺上些小碟子,裡面盛的是事先備好的瓜子、花生、紅棗等一些乾果,還有些比如:綠豆糕、一口酥之類的小點心。弄好後,招呼眾人上炕坐著。

  趙珊倒是習慣了,脫了鞋就爬坐到秦暮錦邊上。嘿嘿的傻笑一下,秦暮錦回了個白眼。這女人真是沒皮,厚臉。季尤文還是有些拘謹,呃……和少爺坐一個炕上,不好吧。

  綠雯一看,瞪了眼幹站在那的季尤文,笑駡道:“還不上炕,大過年的,還要我罵你不成,真是個木頭。”季尤文面色紅了紅,看到錢老太也老早爬上炕,正笑眯眯看著她。也就不再拘束,脫了鞋,坐到綠雯邊上。

  綠雯在炕上盤坐好,說道:“家主,一會呀,等外面停了,再出去放煙花,回屋後,咱們再吃頓水餃做夜宵。今天不過醜時,誰都不許睡,除夕夜可是要‘守歲’的。實在累得吃不消的,可以拿個枕頭靠靠。過了醜時,我便不再管你們。”聞言眾人點點頭,表示贊同。

  綠雯這才笑開了眼,轉身從炕頭的箱裡上取來個黑木盒子,打開後拿出個下骰盅和兩枚骰子。趙珊一看,傻愣住了。不好,不會是玩那行酒令啥的吧。救命呀,她可不會古人這東西。

  秦暮錦瞥了眼趙珊的臉色,嘴角彎了彎。這女人至於緊張成這樣嘛,心思都擺到臉上去了。朝綠雯使了個眼色,別玩太難的,莫使大家尷尬。

  綠雯將黑木盒收好後,扭身朝秦暮錦擠了下眼,少爺儘管放心,不會為難大家,就是打發時間。嘴角彎了彎,笑道:“家主,尤文莫怕。看你們這熊樣,不會讓你們吟詩作對的,呵呵,規則嘛,很簡單的很,就是比誰的點數大,點數最少的人算輸。懲罰嘛,就揀自己擅長的事情來,比如:講個故事,說個笑話,打個謎語啥的?實在不行的話,把面前的那小杯酒喝完也行。”

  聽到這話,趙珊的面色才緩了緩。季尤文也直起了腰杆,嚷嚷道:“那我先來,骰子這東西,我會。”一把抓起骰子,扔進骰盅蓋裡,狠狠搖了搖,鐺的一聲放在桌上。嘴裡喊了聲開,定睛一看,笑道:“十一點,哈哈,你們來。”

  秦暮錦看了眼邊上的趙珊,這女人以前賭錢很有一手,今日怎麼了,倒讓季尤文占了先機。趙珊嘴角抽了抽,尤文妹好厲害呀,暮錦這麼看她做什麼?趙五娘會賭,她又不會賭。

  秦暮錦看趙珊躲閃的樣子,撇了下嘴,唉,都忘了她失憶的事。接著綠雯抓起骰子,直接往木碗裡擲,等骰子旋轉停下來,噘了下嘴,說道:“啊,九點……少爺,該你了。”

  秦暮錦擲了個十點,綠雯嘴角撇了撇,哼!趙珊拿起骰子,在發汗的手心裡搓了搓,往木碗裡一丟,居然也是個十點。拍拍胸口,噓出口氣,捏起個醃制的梅幹往嘴裡一塞,嗯,酸……

  錢老太接過骰子,骰盅搖了搖,一開,還是個十點。綠雯往後一坐,嘟起了嘴,這是什麼運氣呀?怎麼辦?苦惱地低首想了會,笑眯眯地說道:“我輸了,我出個題:‘南北安全,左右傾斜。’猜一個成語?”

  秦暮錦端起茶盞,押了一口。嘴角彎了下,笑問道:“綠雯,方才你還沒說,要是打字猜謎,被別人猜出來。那輸了的出題人,該當如何?”

  綠雯聞言,眼珠子轉了轉,回道:“那就讓出題人自罰兩盅酒,可好?而回答的人,如果沒答對,也要罰兩盅酒。少爺,就用這茶盅吧。不多不少,剛好一兩酒。

  少爺,你學識比我們厲害,所以這個謎你不許猜,猜對了也不算。讓家主她們猜,猜不出來的話,我這一小杯酒也就省了。”端起高腳細頸小口杯,很是得意地轉了轉杯盞,笑著看向眾人。

  趙珊嘴角抽了下,臉上的笑有些掛不住。這綠雯,需要這麼貶損她們嘛?反正她猜不出來,不回答就沒事了吧。綠雯看了眼眾人,壞心的提醒道:“按照坐位的順序,少爺不能回答,那就是家主了,底下是錢姨,尤文!依次說,棄權者就自罰兩盅。”

  趙珊嘴角抽了抽,知道終是躲不過。只好將面前那空茶盅斟滿一杯,飲盡。再續一杯,仰首喝下。示了下空杯,說道:“我喝了,錢姨,你來回答。”

  秦暮錦看趙珊悶不吭聲的就喝了兩盅下去,捂嘴笑了笑,這謎語有這麼難嘛?寧可喝酒也不猜了試試?呵呵,倒也忘了她本就是個酒鬼,逮住喝酒的機會當然不放過。哼!瞪了眼趙珊,也不理會她迷惑不解的樣子,兀自夾了塊綠豆糕,挪身扭頭吃自己的。嘁,酒鬼!

  趙珊一看這光景,心裡有了數。怕是暮錦又誤會她了,以為她貪酒吃。唉,貪酒吃,總比說得不對,再罰酒的好些。錢老太沉思一會,但還是沒回答對,被綠雯罰了兩盅。季尤文抓抓腦袋,一臉的為難,試探的問道:“南北安全,那就只有東西了。左右傾斜,那就是歪歪斜斜,是不是‘東倒西歪’呀?”

  綠雯轉首瞪向季尤文,死人,還以為自己可以逃過這一罰了。季尤文被瞪得很是無辜,不是吧,瞎猜的,答對了?!看到少爺但笑不語的樣子,呃……綠雯,我不是故意的。

  錢老太一看綠雯那羞惱的樣子,手往桌子上一拍,哈哈大笑道:“這不就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打了自家人。’綠小子,尤文說對了吧,來自罰自罰,兩盅。

  哈哈,尤文呀,答得好,長了女人家的面子。綠雯,還是你未來這口子厲害,答對了。我們都自愧不如呀,”

  綠雯聽後更是氣得厲害,拿起邊上的靠枕就往季尤文身上砸了一下,罵道:“誰是她未來那口子,去,離我遠些。”氣惱地嘟嘴,端起錢老太斟好的酒,一口飲盡。拿帕子捂住嘴,揀了個梅子呷口。瞪了瞪笑歪嘴的錢老太,咬咬牙,將再次斟好的一盅喝完。

  左手在下面,狠狠掐擰了一把季尤文的大腿,放下茶盅,帕子擦了擦口,朝季尤文瞟了一眼,拈起塊蜜柑果脯,嘴角彎起一絲得意的笑。季尤文咬牙沒敢吱聲,往炕邊挪了挪,自認倒楣,聖人說得對,唯男子與小人難養也。

  趙珊低首忍笑,可憐的季尤文,還是我家的暮錦好呀!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1:50:42

(三十二)愛情路前進一大步


  底下,錢老太輸了回,說了個諺語故事就糊弄過去了。趙珊輸了,說了個笑話,惹得眾人捂嘴笑翻,也算躲了過去。氣氛越來越好,遊戲雖簡單,但各依所長,倒也熱鬧的很。

  鬧著鬧著,這時間也就過得快了。等秦暮錦輸了,出了個謎語。眾人都沒答上來,偏偏秦暮錦說了謎底。眾人又說出得太難,結果只好眾人都端起酒杯,一起共飲了這一杯。綠雯放下酒杯,比了個“噓”手勢。

  大家靜了下來,有些不解,為何玩的正開心,停了下來。綠雯撇了下嘴,說道:“外面靜下來了,我們炮竹還沒放了,少爺,不如念首炮竹的詩詞,給大家聽聽。聽完後,我們再出去看煙火。”

  秦暮錦擺了下手,回道:“捏那酸醋做什麼,現在,不想念什麼詩詞酸句。再說,我一時半會也記不起來,走,一起去看煙火去。對了,綠雯什麼時辰了?”

  綠雯勾起身子,瞅了眼擺在牆邊的沙漏壺,回道:“少爺,快三更天了。嗯,家主、尤文還不出去,快些,別等到了子夜正刻,迎新年的爆竹又落在別人後面。”

  季尤文聞言點點頭,趕緊穿鞋下了炕,綠雯整理了一下,也準備一起出去,唉,許久沒這麼熱鬧過了。都忘了煙花是什麼樣的了,笑眯眼穿上方才脫去的外襖。回身一看,家主和少爺還是沒動彈,不由想出言催催。

  錢老太笑著擺了擺手,指指少爺微紅的臉。拍了拍粘在衣服上的花生殼瓜子屑,拉上綠雯就出了屋。順便替這兩個小情人放下布簾,回身看到綠雯不滿地嘟著嘴,笑著解釋道:“珊丫頭剛才偷偷塞了個雙聯結給少爺,這雙聯結的寓意該是‘雙雙成對’吧。呵呵,不要做蠟燭的好。”

  綠雯一聽,回身扒住門邊,眼睛朝布簾與門框的縫隙處瞅去。呵呵,少爺的臉紅得好厲害呀。算了,還是出去看煙火好了。錢老太笑眯眯的跟在綠雯後面出了屋,一會院子裡響起了“砰砰……啪啪……”的鞭炮聲,綠雯捂著耳朵,蹦蹦跳跳的笑鬧著。

  季尤文回身看了看綠雯像小孩子的舉止,笑眯了眼,蹲身開始點煙火。各色的火花綻放開,宛若一朵朵怒放的鮮花,爭相鬥豔,甚是好看。綠雯像個孩子似的拍手叫好,季尤文回身笑道:“今天怎像個沒看過煙火的?”

  綠雯停下拍掌叫好的動作,瞪了眼季尤文,羞嗔的罵道:“笨蛋,要你管。快些,繼續點那只,那只叫火樹銀花的,好看,火花四濺的,真襯了這名字‘火樹銀花’。取的貼切!”

  季尤文摸摸腦袋,傻笑了下,吹去長香上的香灰,點點頭說道:“好咧,你看著。我繼續點,一個也不留給別人看。就點給你看……”綠雯半羞惱地瞪了眼季尤文,嘴角卻彎起一絲甜蜜的笑容。

  錢老太背手回身朝裡屋窗戶的方向瞥了眼,再扭頭瞅了眼綠雯他們這對小情人,低首打量了眼乖乖蹲坐在她邊上的阿福。當看到阿福也用好奇可愛的眼光打量她,蹲身拍拍阿福的腦袋,低聲說道:“看樣子,這家就咱們倆是多餘的。走,阿福,咱們進屋喝兩盅。我留了個豬肘,分與你同享。”

  阿福歪腦望著錢老太,依舊是一副茫然的樣子。可看錢老太進屋後,也就跟著進去了。錢老太掀開遮菜罩,將那只預留下的醬豬肘提起,用力一撕拉,一半丟回盤子裡,一半示意著拿給阿福吃。阿福搖搖尾巴,黑溜溜的眼睛看了眼主人,興奮的上前叼住豬肘,就到邊上低首‘哼哧哼哧’的吃了起來。

  錢老太看了看阿福那可愛的樣子,抓起桌上的酒壺,自斟一杯,揀個花生米往嘴裡一扔。唉,真是不該回來呀。這蠟燭當的,都沒她待的地方了。不過這樣也好呀,雖經歷了那麼多磨難,但一切都算平順。一老人幸福的沉思著,一隻狗也幸福的享受著它的除夕夜宵——半隻醬豬肘。

  裡屋,趙珊正滿面羞紅的對著秦暮錦,兩人就這麼傻傻的對看著,誰也不先開口說話。直到聽到院子裡的爆竹聲和綠雯開心的笑聲,趙珊才不好意思的反應過來,移開視線,盯著桌面看了一會,抬首再次看向秦暮錦,鼓起勇氣說道:“暮錦,那個,這雙聯結的意思,你……我……”

  秦暮錦心裡暗罵這女人是個棒槌,平時倒是臉皮厚的很,今日怎麼了。再拖下去,煙火都要給那季尤文放完了。搶白道:“這意思我懂,你想說什麼?前幾日還羞笑我的那伶俐舌頭哪去了?給阿福叼走了不成?”這笨女人,再磨磨蹭蹭的不說,他就出去了。

  趙珊聞言嘴角一抽,暮錦真是記仇……很記仇,太記仇了。咬咬牙,紅臉抬首說道:“暮錦,你嫁給我吧,我養你,照顧你,一輩子好好待你。你的病,我一定給你治好。最後,就是真的很對不起……”

  秦暮錦聞言,苦笑了一下,她怎麼知道自己的病的?難道是想起了過去的一些事情?還是綠雯跟她說的?

  趙珊一看暮錦這臉色,趕緊補充說道:“我是無意聽去的,過去的事情,我都忘了。可現在,我喜歡上你了。我知道這不對,我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可……我還是喜歡上了,不想再騙自己,索性說出來。”

  秦暮錦看趙珊一臉的緊張,不覺嘴角彎了彎。低首伸出手,拉住趙珊的手,說道:“我本就嫁你了,你說的什麼傻話。至於內力的事情,沒了也罷。反而落得輕鬆了,心不會再有以前那麼野了。”

  趙珊嘴巴張了張,抓住秦暮錦的手,心裡一陣感動,不知該如何開口。想了想,說道:“嗯,暮錦,你再給我些時間,等我能養活這家時,我就給你個體面的婚禮。到時,你就必須嫁給我,好嗎?”秦暮錦聞言,心兒一陣亂跳,低首點點頭,算是默認。清雅俊秀的臉羞得火紅,在搖曳的油燈下顯得份外嬌美。

  趙珊看得一陣恍惚,不知不覺探出身子向前,吻住了那此刻甚是勾人的嫩唇。秦暮錦吃了一驚,想後退躲避開,可卻被趙珊直起身按住腦袋,加深了這一吻。秦暮錦羞澀的慌了神,伸手想推開趙珊,不想卻碰觸到她胸前那柔軟,手像給燙了似的,急急縮回了手。

  趙珊眼睛裡掠過一絲壞笑,趁機撬開他的貝齒,唇舌嬉戲。從未經過情事,甚是生澀的秦暮錦給嚇到了,抖著身子微微抗拒著。趙珊這才回了神,忍不住又在唇邊啄吻了幾口,才鬆手輕輕放開他。

  秦暮錦趕緊退開,咬著唇扭身捂住臉,滿面羞紅,又羞又惱。趙珊從未見過如此害羞的暮錦,心頭一動上前從背後擁在他,親昵地吻了下那羞紅小巧的耳垂。暮錦的身子僵了下,終是放軟身子靠在趙珊懷裡。垂首粉面含春,伸手撫了一下嘴唇,心口如小鹿撞兔般,這女人沒皮沒臉。

  但還是敵不過這膩人的溫柔,靠躺在對方懷裡。羞紅了臉,自己怎麼變得和那些懵懂無知的閨閣男兒般,敵不過對方的幾句溫軟愛語。暗罵自己不爭氣,一個雙聯結就讓他撤了防。

  趙珊就這麼輕擁著秦暮錦,湊近他的耳邊,說道:“暮錦,我愛你。我會對你好,一輩子。保證,只君一人,慢慢變老。”聞言,秦暮錦眼神閃了閃。當年那負心人也說過一生一世只他一人,可最後又是如何?眼神暗了暗,趙珊會不會也只是騙他,那個負心人只是讓他稍微上了點心,自己就被傷得體無完膚。

  索性自己是清清白白,從未和那負心人有過親密的舉動,最多也只是拉一下手,但很快也被他躲閃開,因為他始終不信那女人。最後,他的直覺沒錯,那女人負了他,娶了別人,而他成為了京城的笑話。不久,娘就出事了。呵呵,可笑呀,這次會不會再選錯,若是再選錯,他又當如何?已是對方的夫郎,方才也被她給親了,直著坐起身子,離開趙珊的懷抱。

  趙珊皺皺眉,實際上自己心裡也很擔心,從未如此主動靠近過一個男人。她是另一個世界的一縷孤魂,無意重生,本就是奇跡了。鼓起勇氣追求一個男子,也是因為這世界與以前的世界完全不同,女人是主動的,男人偏被動。難道她第一次主動,就要被拒絕。雖然她剛才確實魯莽了些,情難自禁的就親吻了他。

  心裡正難過著,耳尖的聽到暮錦壓抑的抽泣聲,嚇了停住了思緒,扳過暮錦的身子,急急地說道:“怎麼了,是我魯莽了嗎?不哭,下次,我不會再如此輕薄……”急紅了臉,怎麼感覺自己像是欺負了純潔少男的色女呀,想辯白,可也不知如何開口。憋紅了臉,很是尷尬。

  秦暮錦還沒來得及擦去臉上的淚水,就給趙珊這像是急紅臉猴子正抓耳撓腮的樣子,給逗樂了。掛著淚的臉,嘴角彎了彎,笑駡道:“笨蛋,是我自己胡思亂想。與你無關……”

  趙珊一聽,愣了一下,抓起暮錦的手,貼在自己的心口,說道:“如果方才的話,是騙你的。你將來儘管挖去這顆心,我一點都不怪你。我說得真的都是真心話,不然,我可以發誓。”

  秦暮錦看了眼趙珊這表忠心的樣子,嘴角淡淡笑了下,抬首看向她,說道:“我信你便是,你說的,若是說話不算,我便挖去這心。”

  手指在趙珊心口劃了幾圈,將頭湊近貼在她的心口處,聽著她那沉穩的心跳聲。就再信一次吧,這女人他放不開了,因為是自己先戀上了對方,所以一開始就註定他輸了,但是這份愛他會藏著,等她重新娶他之日,再親口告訴她。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1:51:46

(三十三)濃情蜜意,甜死個人哦


  趙珊僵了下,環臂擁住暮錦。心裡一陣狂喜,呵呵,低首輕吻了一下他的發頂,看到暮錦瞬間羞紅了臉,螓首埋進她懷裡,一副溫順的小男兒樣子。心裡暗暗打氣,要成為暮錦的依靠,要放棄過去世界一切的軟弱無能,現在的她又有家了,還有個才貌雙全的夫郎。

  兩人就這麼依偎著,濃情蜜意,一切盡在不言中。堂屋裡,綠雯他們老早放完了煙火,回來扒著門縫一看,家主和少爺正甜蜜相擁。綠雯噘著嘴,回身走到桌邊坐下,看看氣定神閑的錢老太,說道:“少爺和家主都發展到這程度了,好快呀。唉,人家感覺自己好像蠟燭,哼!看樣子,用不了多久,我就得做姆爹了。”

  錢老太抬眼看了看綠雯,低聲笑道:“怕不是做姆爹,而是,你可能明年一開春就要趕緊加蓋東廂房那間屋了,否則只能睡這堂屋了。”

  綠雯沒好氣地瞪了眼錢老太,但心裡還是替少爺歡喜,忘了過去重新開始對少爺來說,才是最重要的。但願家主可以好好善待少爺,夫妻倆和和美美,自己也可以早點做姆爹。

  一般大家公子身邊都有個貼身侍奴跟著出嫁,如果嫁的妻主家允許公子自己帶孩子,那孩子基本就是由這侍奴照顧長大的,為了表示對這僕人的尊重,一般都會讓孩子叫這侍奴為姆爹。綠雯不由想到,不必自己生,也有個娃娃叫自己姆爹,呵呵,真好。少爺生的孩子肯定可愛,軟乎乎的寶貝,姆爹都有點急不可待了。

  季尤文有點不是滋味,失望的看了眼綠雯,心裡難受。要孩子,嫁給她就好了。我們的孩子可以喊你父親大人,爹爹。比姆爹親多了,可心裡想著,嘴裡卻不敢說。實話,她也想學趙珊直接送禮物借機就抱住對方,互訴衷腸。

  但對像是綠雯,就不好說了。如果自己送一個吉祥結給他,以綠雯的霸道脾氣,可不會讓她碰一個手指頭。最多只會斜瞥她一眼,惡狠狠的瞪她一眼,掩飾羞澀。怕連聲謝謝都不會有,季尤文想到這,不由有些嫉妒趙五娘,嗯,不過細細想想,如果少爺都嫁了,那綠雯也遲早得嫁給她。

  嘿嘿,想著臉上又樂開了花。少根筋的季尤文,傻傻的抓了抓後腦勺,咧嘴朝綠雯笑道:“綠雯,水餃呢?咱們先煮水餃吧,肚子餓了,一會端盤進去給少爺他們就好。”

  綠雯抬首笑撇了眼尤文,嘴角揚起一絲得意的笑,半笑駡地說道:“你個吃貨,我這就去準備。坐這等著。”季尤文聞言嘿嘿傻笑了一下,我家的綠雯還是刀子嘴豆腐心。還是我家綠雯好,心思簡單,又能幹持家有道,嘿嘿,少爺這方面比不上我家的綠雯。

  裡屋,暮錦聽到外面的笑鬧聲,臉一紅回了神,趕緊坐好,整理了一下儀容,轉首微微笑了下,說道:“我肚子也有些餓了,怕是煙火都給他們放完了。”面色依舊霞紅,一看就是個陷在甜蜜情網裡的人兒,平日裡因為生病時常有些蒼白的臉色,今日卻顯得嬌豔照人,被吻得有點微腫的嘴唇,此刻泛著水嫩的光澤,待君採摘。眼神迷蒙,羞面含春。

  趙珊喉嚨一陣發幹,咽了咽口水忍住,笑著抬起暮錦的右手,低首在手背上印了一吻,笑彎了眼,輕聲說道:“嗯,那我們也出去吃去,莫等他們送進去,再被取笑。”秦暮錦一聽這話,半羞惱地嗔怒瞪了眼趙珊。還不是你,色胚!現在才想到怕被取笑呀。

  趙珊看了眼面色羞紅、鬧著小彆扭的秦暮錦,越看越覺得暮錦像只波斯貓,對比記憶裡波斯貓的性格:“溫文爾雅,善解人意,少動好靜,氣質高貴華麗。”尤其是善解人意這一點,适才綠雯讓他給大家念首爆竹迎春詩詞,他卻顧及大家的面子,托口說自己忘記了,想想才賦滿腹經綸的他,怎會想不出一首詩詞來。諸如此類的事情很多,她的暮錦就是只高傲迷人的波斯貓兒。

  給她的感覺,像極了那首很紅的歌《波斯貓》唱的那樣,“他總是若即若離、若隱若現,有時候沉默冰冷、有時候溫柔靦腆。”趙珊想到這,不覺再次伸開手臂,將秦暮錦擁入懷中,她家的暮錦,確實是嬌生慣養長大的主。而底下她也要繼續好好嬌生慣養、疼惜他,改天給他買個貓兒做伴。

  暮錦總愛說她像阿福,狗腿的厲害。她覺得暮錦像貓兒,狗兒愛上了貓咪,她們倆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但是她希望暮錦在嬉笑怒駡後,心裡能漸漸真正接受她。現在的暮錦更像是個無助的孩子,沒了依靠,而她只是這暫時的港灣,她卻想做他永久的依靠。

  秦暮錦面色羞得酡紅,這女人怎麼了?今日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是灌了迷魂湯了,甜言蜜語也不怕酸死個人。方才看到她那疼惜愛憐的眼神,這怦怦直跳得如小鹿撞兔般的心兒,差點沒從口裡蹦達出來。捂住自己的心口,埋首進她懷裡。

  他渴望有個疼他愛他憐他若命的妻主,一生被捧在手心裡疼愛著。上天對他不算薄,趙珊希望你能如今日所說,愛他憐他,即使門第差太多,他也不後悔戀上眼前這女人。她心細如髮絲,為人敦厚。現如今在他眼裡,任何人都比不過她。反正他就是喜歡上了,趙珊你休想擺脫我。不管你是一時的情迷,還是真的願終生相隨,反正我就是霸著你,不放了。縱使粉身碎骨,也無怨無悔。原來這就是戲文裡常說的愛情,可以讓人不顧一切,只願相依相守。

  兩人再次依偎著,就這麼無言親昵的相擁在一起,勝過千言萬語的訴說。綠雯煮好了水餃,扒在門縫往裡一看,不由歎了口氣。這兩人傻了呀,要抱到什麼時候呀。就算是夫妻,也沒有這麼膩歪的。

  綠雯想了想,嘴角揚起一絲惡作劇的壞笑,直接一把掀起布簾,提示性地咳嗽幾聲。促狹的打量著這對渾然忘我的小夫妻,笑道:“少爺,今日不然就讓家主直接搬到這屋。綠雯給你們騰個地,也好日夜相處。”

  秦暮錦一聽這話,臉紅燙的都可以煎蛋。趕緊離開趙珊的懷抱,羞惱的嗔罵道:“你個尖嘴滑舌的奴才,白養你這些年了。明日就將你嫁給尤文,省得我看著心煩!”

  綠雯一聽差點沒急跳起來,嘟起嘴瞪了眼趙珊,放軟姿態看向少爺,回道:“哼,我是來討罵的,水餃要冷了。堂屋也沒有裡屋暖和,雖有火爐,卻沒有熱炕。”

  趙珊笑眯了眼,握了下暮錦的手,遞了個眼色給他。暮錦看到後,眼珠子轉了下,嘴角掩不住那絲甜蜜的笑,說道:“好了,確實冷了大夥,都進來吧。要怪,就怪這胚子。”手掙脫開趙珊,笑著戳了她的鼻子一下。

  綠雯捂住嘴忍笑,少爺這舉止好像那些嬌滴滴的閨閣男兒,今日怎麼忸怩了起來。笑著轉身,掀開布簾讓季尤文她們把水餃和醬碗碟端進來。回身幫著趙珊騰空桌子,一家人笑鬧著吃了水餃。

  底下就是守歲,錢老太時不時取笑一下這兩對小情人。還故意哀歎自己的命運不濟,最後弄得眾人莫不是羞紅臉,任由這老太太取笑個夠。笑鬧了一陣子,秦暮錦讓綠雯幫著重新沖泡了杯茶。

  恭敬的端起茶盞,朝邊上趙珊看了眼,接到她一個鼓勵的眼神,抿嘴一笑,抬首看向錢老太,說道:“錢管家,你若是不嫌棄,就喝下暮錦這杯茶。若嫌膝下無子防老,你就收暮錦為義子吧,暮錦在此拜見乾娘。”

  突然來了這一手,讓錢老太慌了手腳。趙珊邊上捂嘴笑了下,方才還取笑她們了。解釋道:“我剛才和暮錦私下商量了一下,想請錢姨收暮錦為義子。這樣一勞永逸,因為你們本就是謊稱是我家眷,現在外人都知道綠雯是暮錦的貼身侍奴,可別人並不知錢姨和尤文是誰?我們商量了一下,覺得為免日後橫生什麼枝節,暮錦還是要有個新身份。總不能老是閉門不出,躲藏著吧。”

  錢老太聞言,拍了下大腿,歎口氣想了想,說道:“也對,唉,是呀,總不能一直躲著。那以後少爺不就是要跟我姓錢了,呵呵,好,少爺以後,老奴就叫你的乳名:彤兒,可好?”

  秦暮錦一聽這許久沒人喊的乳名,紅了紅臉,點頭“嗯”了一聲。錢老太這才接過暮錦敬的茶,一口飲完後,說道:“我兒彤兒,老太我心底許久的夙願呀,我也有子女環繞膝下了……”不覺眼眶熱了一下,低首拭了下微潤的眼角。心裡一陣欣慰,我錢鳳逸也算是老來得一義子了。

  綠雯看本還和樂的氣氛,變得有些感傷了。噘噘嘴,故意笑道:“少爺,現在不是就叫錢彤兒了,呵呵,反過來不就是:‘銅錢’。籤筒兒,銅錢也!家主是在月老廟那擺攤的,可曾在那很是靈驗的籤筒兒裡求上一卦,而且尤文告訴我,家主年前也私藏了不少銅錢,給少爺買了新年禮。”

  錢老太一下子瞪大了眼,扭頭悶笑。銅錢,呵呵,珊丫頭也就銀子換銅錢,銅錢換銅錢不會搞錯。錢彤兒,籤筒兒。噗……季尤文也捂嘴笑了笑,趙珊雖尷尬,但也忍俊不禁跟著傻笑了起來。

  秦暮錦氣紅了臉,笑駡道:“你這蹄子,著實討打。‘錢’尤文,你算我的長姐。我就把這愛賣弄口舌的小蹄子,嫁給大姐了。權作是小弟給姐姐的見面禮了……”季尤文沒想到少爺拉她一起下水,可一聽要把綠雯嫁給她,就高興的什麼都忘了。

  興奮的開口說道:“少爺,可當真?”錢老太一聽少爺這話裡的意思,更是高興。難道今日她還可以收個義女,呵呵,好呀。綠雯一下子白了臉,少爺,壞東西,壞少爺!

  秦暮錦嘴角彎起一絲壞笑,說道:“去掉少爺這詞,你喊我彤兒便是。尤文大姐,當然是真的。小弟幾時騙過人?”

  季尤文一聽嘴角樂開了花,綠雯一看這光景,尖叫了一聲,氣紅臉說道:“少爺,少爺,你壞死了。不帶這麼戲弄人的……”季尤文一聽這話,認真看了下秦暮錦的表情,肩膀瞬間耷拉了下來。

  秦暮錦端起茶杯,慢呷了一口,說道:“算是方才的回敬,不過,明年確實該加蓋一間屋子。不然乾娘回來,就沒處睡了。”

  綠雯一聽這話,扭頭看向趙珊她們幾個。說道:“今天怕就沒處睡了,你們三個只能橫躺著將就了。呵呵,東廂房那炕鋪窄,尤文,你個頭可不了。今晚怕只能穿鞋睡了。”

  季尤文臉色一白,呃……看看錢老太和趙珊,確實那炕橫躺睡,她只能穿鞋睡了。錢老太促狹的笑了下,說道:“不然呀,像阿福一樣,蜷縮著睡也行。珊丫頭,這就是咱們個子矮點的好處。”趙珊聞言,尷尬的抽了下嘴角,不知說啥才好。只低首喝自己的茶,沒有吭聲。

  秦暮錦笑著瞥了眼趙珊,嘴角彎了彎。底下偷偷伸手掐了一把趙珊的腰肉,趙珊回神一愣,抬首很無辜的看向秦暮錦。為啥掐我,我啥都沒說。秦暮錦嘴角半譏誚的笑了下,裝無辜!剛才綠雯取笑我‘籤筒’時,我可看到你這女人跟著傻笑了。

  趙珊很想抓地撓牆、咬被角流淚,嗚……我就是包子命,誰都欺負我。抓起一隻蘋果,呼哧呼哧地啃咬著洩憤。暮錦一看趙珊這憋氣卻又不做聲的可憐無辜樣,嘴角再次笑彎,這女人能不能有點女子氣概,為何總愛學阿福逗人開心呀。

  呵呵,這也是他喜歡上她的原因之一。大度寬容,對男兒家可算是過度的寬容了。可她越是這樣,他就越愛欺負她,看她氣怒瞪眼裝委屈的樣子。好惹人心憐!她是屬於自己的。將來如果他倆有了寶寶,孩子會像誰多些。若是女兒像她,那就沒出息了。若是兒子像她,怕是很多女人都想娶回家的。呵呵……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1:53:08

(三十四)兩人終於獨處生活了


  呃……捂住臉,自己都在想些什麼。要是讓別人知道他存這心思,非說他膽大沒禮教,一個男人也想妄圖去控制一個女人。可如果女兒像她,也不錯。非讓那些男兒家擠破腦袋,想嫁給這樣的。自己算是運氣,她現在只是個小商販,平民低賤子弟。還做過倒夜香的活,但是他日,趙珊必能成為一方富甲,因為她的才能在這裡。就算成不了一方富甲,至少也可以養活一家,年年有節餘,安度餘生。妻賢家安,再加上子女孝順,這一生也算是幸福無遺憾,好過在京城官侯家的日子。

  經過先前的一些事情,他是徹底想開了。功名利祿,美名佳話都是假的。只有找一個自己看著中意的,真正對自己好的女人就夠了,管那些門第門戶之見。反正現在他那死板的娘遠在千里之外,他完全可以自己做主未來。就算是看錯了,但也比娘做主的好。大不了就出家為僧,還有什麼是他所擔心害怕的。

  秦暮錦心裡百轉千回,但總算是徹底想了個透。就等這女人開口了,他現在只要好好養好身子骨,免得將來被別人說閒話。反正他就是賴定她了,休想擺脫他。嘴角甜蜜的一笑,繼續看綠雯和錢老太鬥嘴。

  錢老太瞥了眼氣色整個好轉的少爺,心裡一陣欣慰。以後她和綠雯也可以放放心了,少爺有個好歸宿,不,是她的兒彤兒總算有了好歸宿!想了下,轉頭問邊上的趙珊:“珊丫頭,你什麼時候和彤兒正式圓房呀?岳母我也好早點抱孫兒,哎呀,軟乎乎的小孫女呀。”

  趙珊“騰”的一下,面色羞紅。這一家人呀,嗷,她想跑。綠雯,季尤文,錢老太都是愛熱鬧的主,都取笑多久了。嗚……可看到暮錦羞惱的瞪她,咽了下口水,回道:“呃,暮錦說把綠雯嫁了,給我騰地。所以,還是先給家里加蓋了房子再說,不急!”

  綠雯本還看熱鬧,一聽這話,羞氣得將身後的靠枕扔到趙珊臉上,嘴裡笑駡道:“一個鍋子,配一個蓋子。家主,你這歪蓋子,沒一句好話,扯我做啥?若是嫌綠雯礙事,今日便給兩位騰地,免得我做這蠟燭。”暮錦一聽這話,面色紅了紅,瞪了眼趙珊。

  趙珊嘴角彎了彎,說道:“莫不是綠雯今夜就想搬到東廂房去,那好,錢姨,你今日只好睡我過去住的柴房了。唉,綠雯,你看你,錢姨現在可是暮錦的乾娘了呀。對主子這樣,可不好呀。”綠雯氣得瞪大了眼睛,嘴嘟了起來,雙手叉腰,家主,家主,你這爛嘴。

  拉扯一邊的秦暮錦,喊道:“少爺,你看家主,居然敢調戲她家的奴才。少爺你點個頭,我這就拿家法懲治這沒臉的東西。”

  錢老太邊上一樂,還不知道珊丫頭嘴皮子這麼利索了。呵呵,難道少爺能被這丫頭收服了,原來確實有張能說會道的嘴。看這損的,黑白說個顛倒。幾時見綠雯被堵得沒話的,呵呵。

  秦暮錦嘴角彎了彎,看向綠雯,半真半假的附和道:“趙珊是歪蓋子,那我是啥?綠雯,你逾矩了。沒大沒小的!”

  綠雯一聽,噘了下嘴,壞笑了一下,假裝氣得撒開了手,說道:“你們就夫妻倆穿一條褲衩,一個鼻孔出氣好了。綠雯就是個外人,沒爹沒娘的孩子,才被人隨便欺負。少爺有個家主,眼裡也就沒了綠雯這外人了。”

  季尤文一看,當了真,抓抓腦袋,急急說道:“那綠雯,你就嫁我吧。我幫你,家主下次再說啥,你就拿姐夫的位子壓她。我現在是長姐,對不對,少爺。”

  眾人拍桌哄堂大笑,錢老太看著臉色徹底綠了的綠雯,實在是好笑。綠雯今晚搬起石頭,砸了好幾次自己的腳了。呵呵,秦暮錦笑彎了腰,半倚靠到趙珊懷裡,還是扭身捂嘴笑著。這對活寶,綠雯建台,而季尤文偏偏每次都拆綠雯的檯子。

  趙珊半擁著暮錦,嘴角還是掩不住笑,確實如綠雯所說,啥鍋配啥蓋子。低頭溫柔的看了眼懷裡的暮錦,秦暮錦反應過來,坐正身子,看向氣得臉通紅,啞口無言的綠雯。綠雯瞪眼看向季尤文,你個豬,就知道讓我嫁你。氣得腳狠狠踹了下季尤文,扭頭不理大家。

  季尤文啊呀一聲慘叫,捂住被踹的腿。啊,她又說錯了什麼?一臉的不明白,完全在狀況外,惹得綠雯一陣心疼不忍,便拿起只蘋果塞住她的口,說道:“笨蛋,吃個蘋果。嫁你的大頭,吃你的吧。”

  底下眾人又開始做簡單遊戲,天南海北的聊著。講著來年的打算與規劃,平凡人家平凡的福,就這麼笑鬧著過了這守歲夜。阿福趴在炕邊火爐旁的小窩裡,時不時張嘴打個哈欠,主人們今天好開心哦!它先睡了。

  第二天大年初一,秦暮錦她們第一次見到平民百姓過年,小孩子們挨家挨戶拜年的樣子,還有鄰裡互相串門的恭賀。秦暮錦特別開心,坐在裡屋門邊,看孩子們一個個笑紅小臉,接過綠雯手裡包的紅包,給她們的口袋裡塞上一把瓜子,花生。有時看到更小的孩子就給她個米花糖,小孩羞紅臉的笑開,說著恭喜發財,新年大吉,年年平安。有個孩子眼兒尖,看到裡屋門邊的秦暮錦,穿衣打扮該是這家的男主人。就嘴甜甜的說道:“早生貴子,夫妻和睦。來年就抱個胖娃娃,和我們一樣可愛。”

  錢老太一看那孩子這麼機靈,就特意多塞了一個紅包給她。別的小孩一看,也跟著嚷嚷。一時,錢老太也笑眯了眼,孩子的祝福是最好的。難怪家主準備那麼多年貨,大半原來是給這些孩子們備的。往這個袋子裡塞幾個包子,那個塞幾塊年糕。等孩子們笑著離開去下一家時,錢老太拍了拍衣服,說道:“珊丫頭,我還不知道坊間有這麼熱鬧的一個風俗呀。以前,在京城也有拜年的,可不是這樣的呀。這樣,熱鬧……實話,送的福氣都是好福氣。”

  趙珊坐下來,喘口氣說道:“坊間,平民的孩子自然會相互串門,送吉利。一個紅包,一把瓜子啥的,孩子們有了壓歲錢和零食,大人們也討了吉利和開心。”

  綠雯穿著新紅襖,將裡屋躲著的秦暮錦一把拉出來,說道:“少爺怎還不如孩子,底下的紅包,少爺發。綠雯才不替少爺受著這生貴子的話,若是外面鄰裡大人們串門的,少爺再回屋避開就是。”

  成年男女前來串門的,一般都是進門後為了避開主人家的男眷,只在院子裡寒喧幾句就告辭了。除了主人家特意邀請進屋子,才可以進來喝茶坐坐啥的。而孩子則沒這顧及,可以直接進來領紅包和零嘴。

  趙珊抬首笑了笑,唉,綠雯這小子也是記仇的主。唉,不過暮錦躲在屋裡看,也不好。進屋的都是孩子,害得什麼羞?季尤文則老早出門,到鄰裡熟人和生意來往的各家拜了年。推來推去,就讓她去。這群人真是狡詐,不過算了,對付唧唧喳喳愛笑鬧的孩子們,她也不會呀。

  一家人就這麼熱熱鬧鬧過了新年,過了正月初五,錢老太才將主夫大人的事情告訴秦暮錦,秦暮錦聽完後,沉默了一會,抬首說道:“十年河東十年又河西,我多虧了還有乾娘你們的照顧。綠雯、尤文大姐,我爹就拜託你們了。讓他老人家看開些,告訴他,我一切都很好。家裡你們就不必擔心了,有趙珊她在,你們放心去便是。綠雯,等爹爹心情好些了,你再回來也不遲。

  對了,年前,那團圓結捎秋家大嬸帶去了。她不是說禪無師傅身子骨還不錯嘛,尤文姐,我想,你是先去看的爹爹,後才去探望娘和大姐。綠雯,怕爹爹的身子骨老早轉好了,也不一定。到了京城,記得捎個口信回來……”雖極力掩飾自己的心慌意亂,言語中還是透露了出來。

  綠雯看了眼少爺,對坐在一邊的趙珊,半警告地說道:“家主,少爺交給你了。可不許欺負少爺,否則回來我扒了你的皮。”

  趙珊笑了笑,親密的看了眼暮錦,回道:“呵呵,放心。我必把暮錦養得白白胖胖的,綠雯你們也要當心。何日出發?一路要小心。”秦暮錦聞言,嗔怪地看了眼趙珊,養得白白胖胖,他又不是豬,這女人著實討厭!

  綠雯一看少爺嗔怒的樣子,捂嘴笑了笑,回道:“下晚就走,已定好了馬車了。行李也收拾好了,家主要多費心。少爺,你也要按時吃藥,莫讓家主兩頭忙……”又絮絮叨叨囑咐了一些,心裡還是放不下少爺。

  秦暮錦最後紅著臉,回了句:“我又不是孩子,會照顧自己。綠雯你都快成我姆爹了。”綠雯一聽,迅速紅了臉,瞪圓了眼睛,住了嘴,甩了一句:“家主,快讓綠雯做姆爹。回來後,綠雯就給家主騰地。”

  臊得秦暮錦面色酡紅,啞口無言。趙珊只好在邊上傻笑,心裡暗暗叫苦。這姆爹的事情都給說多少次了,暮錦一取笑綠雯,說要馬上把他嫁給季尤文之類的話,綠雯就會提到當姆爹,錢老太更是一副樂觀其成的態度。

  暮錦雖四書五經,書讀得多,可也敵不過綠雯那張刀子嘴。自從除夕,被她和暮錦合起來取笑了一番,綠雯這小子可是記死了仇,時刻不忘取笑一下她們。唉,綠霸王呀,果然得罪不得。

  秦暮錦氣撇了嘴,哼,這奴才是他家的?還是別人家的?現在整日想的就是惦記怎麼把他嫁了,這群人,壞死了。偏偏這笨蛋女人,每次被這麼說時,不僅不幫他,還一邊跟著傻笑。討厭,實在討厭!難道未來的寶寶比他更受疼惜,他才不要!

  繼續和這笨女人耗著,絕不輕易把身子舍給她,她們都只惦記他這肚子,而他才不要有個孩子與他爭奪妻主的寵愛。

  綠雯看少爺羞紅臉,扭頭不再理他們。也只是撇了撇嘴,笑了一下,便給錢老太、家主再交待了一些事情,才去廚房弄口吃的,準備吃完就出發上路。

  等季尤文她們收拾好後,趙珊才將他們送到門口,綠雯便只讓錢老太繼續送她們,囑咐趙珊好好照顧少爺,就拉上門,跟在錢老太她們後面走了。

  趙珊看了下關起來的院門,歎口氣,唉,錢姨要回李府了,一下子家裡就安靜下來了。她要和暮錦兩人獨處了,呵呵,既開心又有些緊張。搓了搓手,趙珊掀起布簾進屋,沒想到暮錦還在堂屋坐著,一看她進來,便偷偷扭身拿袖子拭淚。趙珊一看快幾步向前,蹲下身子朝暮錦逗樂的做了個鬼臉,惹得秦暮錦‘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趙珊挪個凳子與暮錦促膝坐著,從懷裡拿帕子給他把沒擦乾的眼淚抹去。捧著暮錦的臉,與他額頭碰額頭,嘴角彎起一絲促狹地笑。秦暮錦伸手想推開趙珊,可卻給她逮住了機會。趁機吻了一下臉頰,順帶在他唇上偷了個香。

  秦暮錦羞嗔的捂住嘴,瞪向趙珊。這色胚!綠雯才剛離開,欺負他沒了武功是吧,壞女人,我一定防著你。趙珊笑眯眼看向暮錦,說道:“來我扶你回屋去,藥該煎好了。”

  秦暮錦故作冷淡的瞥了她一眼,起身自行回了屋。他才沒那麼嬌弱。趙珊尷尬地收回手,厚皮的笑了下,跟著進了屋。唉,這只高貴小貓咪。過幾日又得去街上擺攤了,現在得自己多做些飾品,趕在廟會和元宵節時,賺點小錢吧。

  兩人共處同一屋簷下,倒也相處的很和樂。錢老太隔三岔五回來一趟,沒過幾天,綠雯便請人捎帶回來了信,也讓秦暮錦放了心。爹爹的身體還好,就是還需要調養一陣子。綠雯就留在那陪爹爹一陣子,尤文則去探望娘了,忙完了再去爹爹那接綠雯,兩人一起回來。

  放下信箋,秦暮錦總算笑開了顏。一邊的趙珊,小心翼翼地給他盛了碗鴨湯。督促著暮錦趕緊趁熱喝。秦暮錦略不滿的撇了下嘴,又是油膩膩的補湯。這女人真想把他養成豬呀,三天兩頭的進補,家裡哪有那麼多銀子呀。雖然甜蜜心喜,可還是擔心這女人太破費。

  端起碗,舀了一小勺嘗了下。好香,抬首看趙珊只是手撐著腦袋,笑著看他吃。放下碗,說道:“你也吃些,別和我說你吃過了。你不吃,我也不吃。”趙珊抓抓後腦勺,笑了下,只好也盛了小半碗,秦暮錦一看,趕緊奪過趙珊手裡的湯勺,拿筷子將一隻鴨腿夾到趙珊碗裡,添了滿滿兩大勺的湯。

  趙珊一愣,嘴角彎起笑了下,將砂鍋裡的另一隻鴨腿夾到暮錦碗裡。說道:“那我們一塊吃,呵呵!”嘿嘿的傻笑了一下,秦暮錦拿起筷子,說了句傻瓜。兩人對視看了一眼,都紅了臉,低頭趕緊吃了起來。屋裡一陣甜蜜的氣氛,好像一對過日子的小倆口。

  趙珊心裡一陣開心,現在可是她的大好機會,多多培養感情的時候呀。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1:53:57

(三十五)愛意纏綿,嗷……


  趙珊依舊習慣性每天吃完晚飯,就坐到裡屋的炕上趕制飾品。秦暮錦則在邊上幫忙打下手,不時偷覷趙珊一眼,這女人悶葫蘆。討厭!今日話怎麼反而少了。

  綠雯不在家後,秦暮錦發現自己根本什麼都不會,做飯、洗衣家務原都由綠雯打理,現在好了,換洗的衣服都要自己來洗,趙珊看到端著木盆,望著髒衣服發傻的他,便接過他手裡的木盆,放好水後,一聲不吭地給他將衣服全部洗好後,掛了出去。

  後來家務自然都落在了趙珊頭上,秦暮錦就算想幫忙,可每次都是幫倒忙。最後還被趙珊說了句:“永遠不要去嘗試自己不擅長的事情。”秦暮錦想起這話,不由還是有些氣忿不平,什麼叫他不擅長,他會好好學的,燒火做飯他不就學會了,雖然只會做個面疙瘩湯。

  洗衣有什麼難的,討厭,死女人!還說他拙笨,礙手礙腳。哼!她想洗衣服,就讓她洗個夠。這輩子的衣服都讓她洗!呃……為何想到的是一輩子,秦暮錦紅了臉,抬首瞪了眼趙珊,都是這女人的錯!害他越來越不像之前的他,煩人!

  趙珊放下手裡的活,嘴角彎了彎,呵呵,暮錦又在想什麼了?難道還在為家務活和她生悶氣,挪了下身子,將兀自發愣的暮錦一把拉到懷裡,‘吧唧’親了一口。秦暮錦趕緊扭著身子想掙脫開,捂住被親的臉頰,瞪向這色胚,越來越無禮,逾矩了起來。

  趙珊嘿嘿一笑,上前抱緊懷裡的男人。扳過他的肩膀,對準那櫻豔紅唇就吻了下去。秦暮錦略微掙紮了一下,終還是放軟了身子,只好任由這抱著他的大膽色女肆意為所欲為。

  “唔……”醉人的嚶嚀嬌喘聲,趙珊心頭一蕩,看著懷裡男人羞得面色霞紅,迷蒙水盈盈的眸子,如花的唇瓣被蹂躪的半腫,嬌潤欲滴。趙珊只感覺腦袋‘轟’的一下,一片空白,沒了思考。

  低首封住吐氣如蘭,猶在嬌喘的檀口,尋到那丁香小舌,盡情糾纏這一份柔嫩甜美。聞著他身上淡淡地混著藥草的清香,秦暮錦生澀地抖了下身子,仰著脖子,任由對方勾著自己的舌頭,半強迫著與之起舞。

  面色酡紅,男女之情原是這樣呀。“嗯……不要了……”趁著對方換氣的工夫,趕緊出言阻止。可效果不佳,還是被封住了唇瓣,捲入癡醉的情潮中,漸漸抵觸的手,攀上了趙珊的肩膀,手指陷進對方的髮絲中,加深這一吻。

  愛火一發不可收拾,趙珊像是受到了鼓勵般,伸手探入衣襟內,尋找到胸前那茱萸,肆意挑逗揉捏起來。“啊……”拱起身子靠向身上的女人,秦暮錦急得面色羞紅,感覺體內有一把莫名的火在慢慢沸騰,卻因為生澀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好咬緊嘴唇攀緊身上這女人。

  趙珊也老早陷入情潮之中,腦海中只剩下三個字:“得到他!”女尊國的女人強勢的一面,這一刻表露無疑。理智老早被拋到了九霄雲外,小心憐惜地親吻著身下的男子,離開那檀口後,細碎啄吻著那白皙細嫩的秀頸,解去衣衫的束縛,往下親吻誘人性感的鎖骨,一路吻了下去。

  秦暮錦嬌喘著,緊攀著身上老早掠走他心的女人,感覺著陌生情潮帶來的震撼。溫熱粗糙的手恣意遊走在他身上,惹得他陣陣顫慄,慌亂無措,緊張……不要……

  “呃……嗯……”出口的卻是嬌軟的鶯啼,趙珊受了鼓舞般,暮錦,她家高貴的貓咪。現在正紅著臉兒,滿面含春意的等著她採擷,看到那雙頰緋紅,眼神迷離的誘人模樣,趙珊心一陣狂熱,趕緊起身扯掉身上的腰帶,脫了個大半,嘴角彎起一絲壞笑,看著仍躺在炕上,仰首愣愣看著她的暮錦,學了個惡羊撲虎式,低首吻住他胸前老早被逗弄得火紅的櫻桃,繼續啃咬吮啄著。雙手則慢慢下滑到小腹,一路劃著圈圈挑逗著。

  抬身再次覆上那檀口,手則趁機滑進那褻褲內,抓住老早情起的那灼熱。敏感處給握住了,秦暮錦身子一抖,臉色白了白。趙珊一看,刻意放軟放緩肆意的挑逗,一股股熱流不斷在小腹漲起,秦暮錦身體徹底軟了下來,化成一灘春水,溫柔攀附著。拱起身子,聽由身上的女人發落自己。

  身下一涼,最後一件褻褲被脫去。秦暮錦面色緋紅,抬首看到身上的女人急急的解去最後幾件衣服,赤 裸相見,趕緊扭頭閉眼。趙珊一看暮錦這樣,這清冷孤傲的小子,也有害羞的時候。心裡一陣狂喜,大女人的心態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女尊世界的女人原是這樣呀。

  趙珊深吸幾口氣,平復胸腔裡的火熱。低首輕吻上那嫣紅的唇瓣,再次慢慢細細挑逗著身下生澀、不知所措的暮錦,看到他右臂內側的守宮砂,趙珊著實吃了一驚,這就是女尊世界男人與女人的區別,嘗試著以記憶裡的方法,耐心引導著身下羞澀的人兒。

  看了一眼老早羞得皮膚都滾燙成粉色,氣喘吁吁,咬著下唇,緊張望向她的暮錦,心裡蕩起一陣柔情,做一個大女人也真好!俯身親吻住那被咬著的下唇,惹得秦暮錦‘啊’的一聲低叫,紅了臉。

  趙珊嘴角彎起壞笑,湊近那早已被品嘗過小巧的耳垂,輕輕的咬了一下,笑謔著說道:“我的貓兒,不怕!”伸手就再次挑逗那挺立,秦暮錦“嗚……”的一聲,抓緊身下的被單,弓起身子,不要,不要再有一次,好奇怪!方才情熱時,腦袋‘轟’的炸開一片空白,忘情的嘶喊出來,他羞人的地方居然泄出一些奇怪之物,那女人一臉偷腥的壞笑看著他,拿他貼身的褻褲來擦淨手。

  他不要,扭著身子想躲開,卻被趙珊死死的壓在身下,說道:“你方才舒服了,我還沒有。乖,不怕……”細聲安撫著此刻顯得焦躁不安的小傢夥,加快手裡的動作。

  “啊……嗚,不要了,一次就夠了。嗚……呃,珊,求你。嗚嗚,好奇怪。我不要了,啊……”秦暮錦急了,看女人根本沒有停手的意思,反而抓住他的脆弱處,蹲著身子往她下身未知的滾燙處,廝磨試探著。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將要失去,秦暮錦徹底慌了,哭將了出來。

  趙珊趕緊壓住自己的體力肆虐的情火,拉起暮錦擁進懷裡,細聲說道:“錦兒,不怕。交給我,我保證一生只君一人。”秦暮錦眼淚滾燙的滴落在趙珊肩窩處,他怕!太快了,但終還是鼓起勇氣,抖著身子抱住趙珊的身子,面色霞紅,身軀緋色一片。

  趙珊一看,如此春光,咽了咽口水。這就是古人說的‘秀色可餐’呀,原來世界光著上身的男人,都看到麻木了,真不知有啥好看的。當然,T臺上那些面相俊秀,身材結實高大的男模特除外,現實生活裡,那麼好身材的還是超級少的。

  暮錦因為長期臥病,身材略顯柔弱。可畢竟是習過武的身子,白皙是白皙了點,可還是很有料的。尤其對方一臉酡紅,任君採擷的樣子。趙珊想著總算做成真夫妻了,綠霸王回來,說不定還真能做姆爹,嘿嘿,我家的貓兒,我來了。

  剛想再次覆身上去,完成最後臨門這一腳。錢老太在外面敲了半天門,見沒人搭理。都出去了?不會吧,珊丫頭不會讓少爺也跟著去擺攤了吧!可這麼晚了,也不可能呀。只好繞個圈,到另一個巷子,從柴房那低矮處,爬了進來。不是急事,萬不會走牆頭的。

  回頭一定讓綠雯找人修修這壞了的院牆,心裡嘀咕著。可一看主屋沒上鎖,哦,裡屋燈亮著,怎麼剛才不開門呀。納了悶。掀開布簾,朝裡屋先喊了一聲:“彤兒,珊丫頭,我回來了。你們怎麼不開門呀……”屋裡一陣慌亂的聲音,還帶著像是碰傷時發出的哀號聲。呃,這聲音是珊丫頭的。

  半天喊門不應,不會這裡屋正在做什麼吧?在門口等了一會,就聽到少爺有些羞澀的聲音:“乾娘,進來吧。”掀起布簾進屋後,看到珊丫頭不整的衣衫,少爺緋紅著臉,鑽在被窩裡看著她。呃……仔細看看,少爺的嘴唇紅豔半腫著,糟糕!看看珊丫頭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看了她一眼。心裡有了數,壞了好事了,我的孫女呀,居然是奶奶壞了事。

  心裡一陣扼腕,表面皮厚的裝啥也沒看出來。兀自將一些事情趕緊吩咐完,連口水也顧不得喝,就趕緊溜走。珊丫頭怨念的眼神實在受不了呀,她怎麼知道這小倆口在做好事,今晚還是回李府睡覺吧。

  趙珊跟出去鎖好院門,回來看到暮錦又恢復了淡漠清冷的樣子。心裡歎口氣,完了,今天沒戲了。秦暮錦心裡一陣尷尬,這女人就這麼壓了上來,自己也情迷失了竅。偏偏還給乾娘撞了個正著,不然此刻身子許已是她的了。

  心裡老早提醒過自己,不要亂了心竅,糊糊塗塗送了清白。乾娘臨走時打趣的眼神,還故意瞄了一下他的肚子,嗚嗚……都是看孩子,他才不要。下次死都不給這女人再有機會,他才不要寶寶搶走他所有的愛。乾娘老是嘴裡說孫子,綠雯說姆爹,這女人雖啥都不說,難保心裡不會這麼想。

  他可不是生娃兒的工具,他是趙珊該日日疼惜的夫郎。綠雯一直奉作一切的少爺,乾娘的寶貝幹兒。他才不要多出個人和他搶這些東西。現在的一切是他經過家破流亡後,原來的所有都失去後,好容易才得到的。他不要給別人搶去,哪怕是自己未來的寶寶。

  想到這,情 欲平復了,面色也冷淡了下來。抬首看向趙珊,故作冷漠地說道:“我想洗澡,身上濕黏黏的。你不許看,外面守著。”趙珊一聽,心裡一陣嗚咽,黑溜溜的眼神可憐無辜的瞅了眼秦暮錦,知道沒戲後,只好耷拉著腦袋,去燒水。

  一次難得的機會就這麼失去了,唉,可惜呀。以後不管趙珊怎麼靠近,秦大公子都會立刻瞪圓了眼,將柔情扼殺在萌芽階段。他才不要寶寶搶他的一切,無辜的趙珊卻啥都不知道,只知道一點,那就是她溫柔可愛的‘小貓咪’開始防著她了,一點都不讓她再靠近了。

  討了幾次沒趣後,倒也收斂了。細細想了一下,自己也確實孟浪了。明明保證過等自己徹底可以養活這家時,給他個體面的婚禮。現在卻是啥都不想給予,便想著那些齷齪之事。著實該死,趙珊收回心,也開始認真地忙碌起來。準備十五後開工,就去周記麵館和周老闆商量一下,正式拜她的那朋友為師,好好學習廚藝,早點可以體面的娶暮錦。

  兩人又恢復了原先的樣子,一起生活在一個屋簷下。秦暮錦每次看到趙珊明明傾身要吻他,可最終都刹住了。要麼岔開話題,要麼就直接躲開一點,不然就是回避。這次還是這樣,一把拉住趙珊的衣襟,眼睛紅了一下,說道:“我哪裡不合你意了?如此躲避,嫌棄我這副身子了?咳咳……”便宜被占去了,難道她是嫌棄自己這弱身子?

  趙珊一愣,趕緊給秦暮錦撫背順氣,回道:“好錦兒,心裡又瞎想什麼?我之前那次確實……咳,孟浪急躁了些。”秦暮錦聞言面色羞紅,低首不再言語。

  趙珊試探著將他擁到懷裡,繼續說道:“還記得除夕夜的誓言不?我的暮錦,我的錦兒,這個還是留到新婚之夜吧,呵呵,我再來細細琢磨。”說著,手狀似無意的劃過暮錦的小腹,惹得他一陣輕顫。壞女人,壞女人!色胚!想到先前兩人坦誠相見,臉色霞紅,滾燙的沸騰開。

  趙珊摸了下暮錦的臉,笑道:“呀,都能煎蛋了。呵呵,來,不做那事,咱們親一個。”秦暮錦還未來及掙紮,就給吻著正著。親了個夠,趙珊才鬆開老早嬌軟的暮錦,氣喘吁吁的促狹地笑了笑。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1:55:04

(三十六)小夫妻的相處


  秦暮錦躺回靠枕,拿被子蒙住臉。生著自己的悶氣,一挑逗就軟了腿,他越來越不像之前的他。趙珊卻像只偷足了腥的貓,滿意的舔嘴笑著。氣得秦暮錦,爬起來將靠枕甩到她身上,氣也不是,罵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得冷著臉,甩臉子給這沒臉沒皮的看,以前怎麼沒發現她這麼壞。

  趙珊半壞心的笑道:“以後,每天忙完,晚上都給我親一個,好不?暮錦,不然今晚我就回房睡了。”綠雯走後,暮錦一個人害怕獨眠,趙珊只好搬到這屋。還好,炕夠寬,橫躺著睡,綽綽有餘。中間放張矮桌,隔開,一人睡一邊。

  夜裡熄燈後,暮錦害怕時,趙珊會隔著桌子底下伸手,抓住他的手,細語安慰著。秦暮錦漸漸習慣了身邊有個女人,睡得很是香甜。兩人的感情自然發展的就快了,也就出現先前那場失控。

  秦暮錦嘴角撇了下,冷眼瞪了下她,笑著回道:“可以,那你每日也跪一個時辰搓板。綠雯回來,我將這些事情說與他聽。”趙珊一聽,肩膀垮下來,泄了氣。別提綠霸王,他如果知道她最近總愛占暮錦便宜,非扒了她皮。

  秦暮錦一看趙珊這樣,嘴角彎起笑了下,傾身輕啄了一下趙珊的唇。趕緊回躺好,翻身睡覺。趙珊傻愣了一會,摸摸自己的嘴唇,嘿嘿傻笑了一下。熄燈,躺回被窩睡個香甜。她家暮錦最好了,呵呵。

  翌日,趙珊按慣例去西河邊古井那打水。季尤文這丫頭有時候真是個鬼靈精,肩挑了幾次水不樂意了,嫌費時費力,背著她們去買了個二手的獨輪車回來。只是舊了些,別的還好。但是回來就挨了綠雯一頓排頭,說是費銀子。

  可用久了,確實不錯。除了打水不用挑了,柴火都省了不少力氣,只要把獨輪車丟在山腳下,方便的緊。還有就是送貨買米買面啥的,來年家里加蓋屋子啥的都有很大作用。尤文這傢夥幾次都抱怨綠雯打錯了,她是天大的冤枉。

  想到這,趙珊不由搖搖頭,將幾個打水用的木桶提到獨輪車上,捆綁固定好。回身對秦暮錦笑道:“我先出去了,一會就回來。記得我出去後,就給門上閂,除了我敲門,誰的也別理。”秦暮錦坐在竹椅上,瞪了一眼絮絮叨叨吩咐著的趙珊。

  氣忿地起身站起,走到她跟前,說道:“我是那三歲的娃兒,需要你句句提醒。嘮嘮叨叨好似綠雯,他整日叨念倒也算了,好容易他走了,還被你念叨。耳朵都生繭子了,要去快去,還有阿福在家了。”嘴裡雖說著,可還是細心的給趙珊整理好衣衫的皺褶,將車子的背帶調整好。

  阿福一邊坐立著,很無辜看著兩位主人,為何好好提到它?烏黑無辜的眼神滴溜溜轉,好吃的?!搖尾巴,爬過來靠著暮錦的腿蹭呀,蹭呀。趙珊笑了下,彎腰推車出去。

  打開院門後,剛將車子推出去,回身囑咐了幾句打算關門時,隔壁的劉叔正好也開門出來,看到門邊的暮錦一愣,好俊俏的夫郎呀!難怪一直被趙五娘當寶貝似的整日藏掖著,不給別人看見。唉,可惜了臉色蒼白了些,弱不禁風的,還真是個病磨菇,唉,可惜了呀,這麼好的皮相。

  劉叔的眼睛上下打量細瞅了好幾回,心才安了。嗯,漂亮有啥用?病菇子一個,唉,可憐了趙五娘了。這刺目細究的眼神讓秦暮錦有些難堪,側身躲進院門後面。趙珊則直接將門拉上關好,過了一會,聽到後面的劉叔低聲說道:“我說五娘呀,方才那個就是你的夫郎吧。長得倒是不錯,可那身子骨中看不中用吧?”

  趙珊面色一紅,有些尷尬更多的是氣惱,轉身客氣的回道:“嗯,他是我夫郎彤兒。乖巧賢慧,呵呵,很好。劉大叔這是哪裡去呀?”

  劉叔一聽僵了下,咬了下嘴唇,大冷天的給他死鬼老婆打酒去,冤家,自己年輕時怎麼沒碰到趙五娘這樣能幹疼人的妻主。拿帕子掩住口,呵呵一笑,甩了下帕子,說道:“去前門邱裁縫那裁件新衣,五娘慢忙,我先走了,呵呵……”說完,心虛地將竹籃上的藍布掩了掩,扭著腰走了。

  趙珊算是回應客氣地點了點頭,側身讓行。若是沒看錯,竹籃裡是打酒壺吧。唉,真不知道酒有啥好的?看著劉叔前面縮脖子貓腰小腳慢磨蹭走路的樣子,嘴角彎起苦笑了一下,唉,哪個世界都一樣呀。

  推起獨輪車,走出巷口,往西一拐,還是趕緊去打水吧。不知劉叔方才的碎嘴,暮錦聽去沒?著實該死,明明也是可憐之人,卻還冷嘲長舌說他人的不是,算了,罷了罷了,若回去暮錦甩臉子,就好好安慰一下,最多吃些‘豆腐’,她可是喜歡的很。

  秦暮錦急著去廚房給阿福餵食,倒也沒聽到那些話。否則家裡非得幹仗,阿福看著食盆裡的白水飯,一陣嗚咽,嗚嗚……主人,爬過去蹭暮錦表示不滿,秦暮錦面色一紅,真是物像主人形,無奈的起身夾了個冷肉圓進來,阿福嗅了嗅,啊嗚……別的主人快回來,阿福要變野狗了。

  肚子餓了,倒也不再抗議。吃了幾口白水飯,便爬去曬太陽。頭朝著院門方向等著女主人回來,知道家裡的這個主子靠不住。秦暮錦一看阿福這樣,氣得臉通紅,想起方才送趙珊出門時,鄰居那看珍奇異獸的眼神,更是火大。

  咬咬牙,這阿福和它主子一個德行,哼!回來有趙珊的好果子吃,也不再曬太陽。卷起竹椅上的毯子,回屋躺著去。不管那女人,就讓她在外面等著。哼!秦暮錦此刻倒是使起了小孩子脾氣,可回屋躺了一會,又翻起身子坐正,摸摸自己不知是臊紅還是羞惱而發燙的臉,撇了下嘴,算了,大人不計小人過。起身又回院子,等著趙珊回來。

  阿福一看主人出了屋,趕緊爬來蹭,嗚嗚……嗚嗚,阿福很乖。立起舉爪作揖,黑溜溜的眼神裝無辜,一下子逗樂了秦暮錦,蹲下身子摸摸阿福胖乎乎的腦袋,笑彎了眼。阿福一看主子消了氣,又是轉圈玩尾巴,又是打滾逗主子開心。

  秦暮錦更是伸手調皮地去撓阿福的肚皮,逗得阿福直扭。院子裡揚起銀鈴般的清笑聲,阿福好像珊,呵呵,笑著說道:“下次不許嫌棄我給的食物,回來,讓珊給你準備好吃的。我學著煮你的食,下次不會了,阿福真乖。”阿福像是聽懂了主子的話般,‘汪汪’應了兩聲。

  秦暮錦更是笑彎了眼,心裡想著:我的煮食物你主子嫌棄,連你阿福也都嫌棄,我現在開始學,等我學會了,看以後你們誰還敢嫌棄。誰說不擅長的?我秦暮錦還有學不會的,我才不止只會做面疙瘩湯了。哼!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學會做飯。

  趙珊打好水後,先給林老太家送去了一趟。回身才再打好水往家走,推著吱呀吱呀的獨輪車往回走,心裡嘀咕著糟糕慢了,打個水花了不少時間。唉,林老太非讓她那小孫女拉住留自己吃晚飯,得!一來二去,客氣來客氣去,時間耽擱了!暮錦回去肯定給臉色看,唉,快些吧,打個水花了兩時辰。咳,想到這,趙珊不由加快步子往家走。

  打了個冷顫,好冷!唉,方才從井裡提水上來時,不小心腳下一滑,居然摔了一跤。衣服濕了個透,得!到了家門口,趙珊抖著身子敲著門。腳不停踏地跳著取暖,呃,暮錦怎麼還不開門呀?

  裡屋,秦暮錦手撐著頭,正在打盹。阿福聽到主子的敲門聲,機靈的爬起來,耳朵豎起來仔細的聽了聽。確定是女主人後,抬首看向炕上打盹的男主人,低嗚著爬過去。咬住秦暮錦衣服下擺,往外拽著。

  秦暮錦一個激靈,嚇醒了過來。聽到外面熟悉的敲門聲,撇了下嘴。瞧了眼牆邊的沙漏壺,哼!出去打個水居然花了兩個多時辰,可還是穿鞋披衣出去開門。等了太陽都快下山了,心裡不由有些抱怨。阿福則是緊跟在後面,主人終於回來了。吃的,阿福餓了……

  到了院門口,秦暮錦還是機警的問了聲:“五娘嘛?”趙珊抖著身子回道:“嗯,是的……”秦暮錦有些不滿,撇了下嘴,打開門。等看到凍得臉有些發紫的趙珊,嚇了一跳。也忘了責備,趕緊想拉她進屋。

  趙珊抿嘴笑了下,將獨輪車推進來。秦暮錦不滿的收回拉人的手,跟著後面想幫忙。趙珊笑了笑,執意自己來。累壞她的寶貝可就不好了,看到秦暮錦方才的緊張,心裡已是十分高興開心了。可這麼重的水桶,他這病弱的身子骨可吃不消。還是自己來的妥當!

  趙珊看到阿福不停搖尾巴的樣子,朝阿福的食盆瞅了一眼,噗……白水飯加冷肉圓,也不煮一煮!忍住笑,先忙完手裡的活再說。

  秦暮錦一看急了,趕緊到東廂房去給趙珊拿衣服。衣服都濕透了,真不知她怎麼搞得?拿好換身衣服後,一把拽住趙珊拖進裡屋。將衣服塞進她懷裡,瞪眼看著趙珊。趙珊看了眼懷裡的衣服,壞心地笑道:“暮錦不回避嘛?嗯?”

  秦暮錦一聽這話,氣了挑起眉毛,嘟起嘴轉身出了屋。色胚!哼,可想到那夜趙珊赤 裸的身子,面色一紅,雙手捂臉,心裡一陣尷尬。自己想哪去了?都是這壞女人的錯!

  裡屋的趙珊看著暮錦氣悶彆扭離開的樣子,嘴角彎起甜蜜一笑。抖了下身子,趕緊脫掉濕衣換了。可還是感覺喉嚨有點幹幹的,發癢不對勁。摸摸額頭,嗯,溫度正常,還好。也就沒注意這事。換了衣服,頂著半濕的頭髮就去忙著做飯了。

  廚房裡,秦暮錦則幫著燒火,這時才有空問先前的事情。趙珊笑彎眼,解釋道:“我給前面巷子的林老太家送水去了,林老太這陣子臥病在床。她家就林老太,他一個兒子和兩個小外孫。唉,老的老,小的小,一家挺不容易的。

  屋頂都漏洞了,就順便幫著加蓋了些草上去。那兩個小外孫你也見過的,前些日子來拜年的,穿小花衣的那對孩子,可愛的緊。兩個孩子真是懂事,就是林老太這一病,這家裡遭罪了不少。呵呵……暮錦,回來晚了,說晚上想吃些什麼?”

  秦暮錦聽後,點了下頭。想起了那對懂事的孩子,那天拜年時,小的那個扒著門,對著桌案上的炒米糖,咬著手指頭。是個白白嫩嫩的寶寶,梳著對發鬏,紅撲撲的小臉蛋,很是好可愛。也是這娃娃惹得乾娘心直癢癢,從此盯上他這肚子。哼!不過那孩子確實好乖,招呼他吃東西時,有禮貌乖巧聽話。很是聽邊上姐姐的話,明明想吃卻不主動伸手抓。

  倒是像個大戶人家教出來的孩子,倒也奇怪了?秦暮錦甩甩頭,沒做細想。大的女孩嘛,只能說穩重的像個小大人。自己也是那天才知道,他嫁的這趙珊是個熱心過頭的女人,怪不得鄰裡關係變得那麼好。只是幫助孤寡之家的話,他倒是沒擔心什麼。可先前聽綠雯說過那家的守寡兒子叫林南熙長得不錯,哼!這才注意上了心,想著趙珊莫不是喜歡上別人,才又去討好那寡夫的。

  趙珊一看暮錦咬唇生悶氣的樣子,眉毛挑了下。悶笑不吭聲,唉,前些日子她可是被綠雯念了好幾次,可不敢提那啥林南熙林公子,否則她家這高貴貓咪非炸毛不可。呵呵,是吃醋嘛?嘿嘿,趙珊笑得像偷完腥獨自品味著餘韻的貓。秦暮錦一看趙珊笑了那麼猥瑣,氣得起身踢了她一腳,罵道:“吃了什麼了?笑成這德行!嘁!看你這德行。”轉身拍掉身上的草木灰,打算解了圍裙回屋去。

  趙珊從後面一把抱住秦暮錦,故意在他耳邊吹了口氣,咬了下那小巧可愛的耳垂。秦暮錦氣得回身想掙脫開,卻給趙珊抱個滿懷。對準櫻唇吻下去,偷足了腥。最後還不滿足的在微腫的紅唇上又啄吻幾下,才開心滿意的鬆手放開秦暮錦。秦暮錦氣紅了臉,狠狠的一腳踩在趙珊鞋上。

  趙珊沒設防,痛得一聲哀叫,捧著受創的腳跌坐在地上。看到趙珊的狼狽樣,秦暮錦笑彎了腰,一手扶腰,一手抹掉笑出的眼淚。唾駡道:“色胚,活該!哼!阿福吃飽沒,吃完跟我回屋去。不理這女人,晚飯我要吃打鹵麵。”阿福望了眼可憐的女主人,跟在男主人身後回了屋。

  趙珊看到暮錦回屋後,拍拍鞋上的塵土。坐在地上無奈地笑了笑,唉,這世界的男人呀!和她原來世界的女人有的一拼呀,還好自己話題轉的快,不然暮錦這小子發脾氣,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呀。站起身洗了下手,趕緊按照‘太爺’的吩咐做飯。

  吃完飯後,趙珊則將廚房收拾好,再把濕了的衣服收好,打算明天再洗。回屋忙著趕制元宵節的一些飾品,嘿嘿!後天就是元宵節了,要加緊了。秦暮錦則在邊上幫著做最後的定型工作,趙珊看著秦暮錦低首巧手整定固形的動作,甜蜜一笑。她家的暮錦變了好多呀,以前可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現在卻是心靈手巧的平民男兒家,摸摸自己貼身的襯衣,呵呵,真不敢相信是她家暮錦縫製的。

  針腳雖還稚嫩的很,衣服也是綠雯裁剪的。但卻是暮錦一針一線縫製的,呵呵。心裡現在都還感到陣陣溫暖,這就是她現在的家。秦暮錦抬眼瞥到趙珊摸襯衣袖的動作,心裡一甜,低首繼續忙自己的。嘴角掩不住甜蜜的笑,她是自己的天。男子以妻為天,縫的那麼醜的衣服,她也不嫌棄。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1:55:55

(三十七)照顧病狗熊


  兩人就這麼無聲的忙碌著,可屋裡的氣氛卻是出奇的溫馨甜蜜。真是對平凡幸福的小倆口呀,阿福趴在火爐邊打著盹,炕上的小倆口低首忙碌著,希望這幸福是永遠。

  一直忙到三更天,兩人才起身洗洗睡了。趙珊上炕時,感覺頭有點昏眩。但因為疲勞也就沒多注意,熄了燈蓋上被子倒頭就睡了。想著睡一覺就會好些,明天還要去擺攤了。綠雯、尤文不在,錢姨也因為李府這陣子忙,怕也沒空,自己要累些了。

  次日,太陽照常升起後,冬日的暖陽調皮地透過掩得很厚實的窗子縫照了進來。秦暮錦迷迷糊糊睜開眼,瞥了眼牆邊的沙漏壺,嚇了一跳。呃,都己時三刻了(中午11時43.2分)。趕緊穿好衣服,坐起身來。搬開橫在兩人中間的矮桌,低首看向趙珊。都喊了好幾聲了,怎麼今日起的這麼晚呀,更別說喊他起床了。嗯,雖然昨日睡得晚了些,可這女人今日怎麼睡得這麼死呀?

  不看還好,一看心頭一緊。趙珊蜷縮著身子,面色酡紅。頭側倚在枕頭上,閉目咬唇。秦暮錦伸手試探地摸了下趙珊的額頭,一陣冰涼的觸感讓趙珊舒服的鬆開了緊鎖的眉頭,翻了個身,面朝上繼續昏睡著。

  秦暮錦嚇得縮回了手,好燙!難道是昨日凍著了,怎麼辦?趴在窩裡的阿福仿佛感覺到了主子的不安,爬起來湊到炕邊,低嗚著蹭暮錦的手。秦暮錦舒出口氣,俯低身子拿自己的額頭觸碰了一下趙珊的額頭。好燙!這下徹底慌了,伸手想去推醒趙珊,可又怕她正發燒的身體吃不消自己的推拉。趕緊急急的下地去廚房端盆涼水來,擠了個帕子擱在趙珊額頭。

  燒得迷迷糊糊的趙珊感覺到一陣清涼感,舒服的動了動身子。睡得更沉,渾身無力像灌了鉛一般,趙珊只好任由自己繼續躺著。好像感覺到邊上有個人著急在喊自己的名字,可就是無力回應。本來熱得和團火似的,可現在舒服多了。接著陷入無邊的黑暗中,好久沒這麼舒服踏踏實實睡覺了。

  秦暮錦一看,急了。咬咬唇,打開炕頭的櫃子,翻出個小木盒。這是綠雯臨走時交給他的,說是家裡的積蓄都在這了,讓他保管好。急急的取出腰上香囊裡的鑰匙,打開後拿出一錠銀子,鎖好放回木櫃裡。披上斗篷想出去找大夫,可想到自己從未單獨出門過又刹住腳步。

  回身看看昏睡中的趙珊,看到她蒼白開裂的嘴唇,燒得火紅的面頰。摸了摸蹭過來的阿福,蹲身安慰鼓勵自己的說道:“阿福,她只是發熱。我這就去找大夫,你看著家。回來給你煮好吃的!”

  拉了拉身上的斗篷,輕咳了一下。便掀起布簾,出了屋。打開院門,左右看了看周圍。拉了下遮面的絹紗,咬咬嘴唇。這裡沒人認識他,不會被那個可憎的女人爪牙發現的。乾娘說了,那女人找了很久沒找到他,應該沒事了。低首鎖好門,按照記憶中的方向去回春堂請秋大夫。

  到了回春堂門口拉下斗篷的風帽,朝廳堂裡望了一眼。還好秋大夫在坐堂,秦暮錦抿抿唇有些無措,自己太久沒出來走動了。與人交際都有些許的緊張,剛才一路走來,蒙面低首快行。自己到真成了閨閣中的嬌氣男兒了,連出個門都覺得怪怪的。自從身子骨變弱了,反而顯得畏首畏尾了起來。

  搖頭自嘲的笑了笑,抬腳進門想著該如何開口應對。也不知道珊病得如何?因為心裡的擔心也就忘卻了緊張,幾步走到坐等的位子那,看秋大夫只一兩個病人,該會很快結束。

  秋大夫看到秦暮錦心頭吃了一驚,想那趙五娘把自己這夫郎捧得和寶貝似的。以前夫妻關係如何她是不太清楚,可現在,呵呵,趙五娘現在可是這街坊四鄰人人誇讚的好女兒家。傷了腦袋以後,變成了一個出了名的‘夫奴’。倒也不是笑話她,只是性格像是換了個人,對家人與周遭人的態度,為人舉止都是大變樣。

  尤其是寵夫郎這件事情上,據說趙五娘還心甘情願簽下了個啥契約。對夫郎不好就自跪搓板,硬是把個男人捧到了天上。不過她這夫郎確實也是個少見不可多得的男兒家,就是身子骨弱了些。怎麼今日讓她的心肝寶貝獨自出門了?

  秋大夫笑了笑,將剩下的病人交給一邊的徒弟處理。起身走到秦暮錦邊上坐下,打算給他看診。秦暮錦一看急了,趕緊開口解釋道:“不是我,是五娘她病了。秋大夫,請快隨我走一趟吧。”焦急的神情,即使臉被遮去一半,可眼睛裡慌張焦慮的神色還是讓人看得清清楚楚。

  秋大夫看這樣子也不敢怠慢,趕緊提了藥箱,回身吩咐了徒弟幾句。就跟在秦暮錦後面出了藥鋪,唉,莫不是趙珊又給家裡的家法打壞了?咦,怎不見綠雯那小子?雖不該多管,可女人老是被夫郎家法伺候,確實丟臉了些。也罷,趙五娘本就是個‘夫奴’呀!不該自己問的還是別問的好,免得惹麻煩。

  到了家後,秦暮錦招呼秋大夫坐下後,便站在邊上,等著秋大夫察看趙珊的病情。秋大夫放下藥箱,看連杯茶都沒有。心裡暗自歎口氣,原來這冤家小倆口還是挺恩愛的呀。看看,這可是她第一次來趙家沒茶水招待。

  秋大夫嘴角彎起一絲溫和的笑,看了眼炕上的趙珊,嗯,只是受了些風寒,看她那小夫郎緊張嚇的,以為出了啥大事了,但還是把了下脈。鬆開緊鎖著的眉頭,抬眼看向秦暮錦緊張的神色,笑了笑,說道:“無妨,只是受涼感了風寒。我這就開幾副藥,等我回去後,讓我那小徒弟送來。倒是你,我囑咐過要按時吃藥的。不可操勞,安心靜養的。這冬日出去受寒,可是不好。綠雯那小子去哪裡了?家裡怎麼只你一人?”

  秦暮錦一聽,面色紅了下,回道:“綠雯走親戚去了,那……五娘她怎麼一直都不醒?我怎麼喊她都不應?”說完,感覺自己問的太直接,抓著衣角,咬唇有些尷尬。

  秋大夫笑了笑,回道:“她許是累了,睡一覺就沒事了。”和藹的叮囑了幾句,就準備起身離開。秦暮錦起身準備付診金,秋大夫擺了擺手,說道:“珊丫頭在我那留了足夠的銀子,不必給了。嗯,你吃藥的時間也到了。按時吃藥,別耽擱了。這丫頭的藥,一會我讓小楊送來,你就別去取了。免得珊丫頭醒了,責備我沒盡到醫生的本份。”

  秦暮錦聽到這半安慰半調笑的話,面色紅了紅。將秋大夫送到門口後,關門回屋先給趙珊換一下頭上的濕帕,再去給自己熬藥。秋大夫剛才半遮半掩的話,他還是聽出來的。珊確實不易,照顧這個家,還要照顧他這病弱的身子骨。自己真是個包袱,掩去心酸,拿著藥包去熬藥。一定要把這身子骨養好,免得總是拖累大家。

  等小楊將藥送來後,秦暮錦趕緊給趙珊熬藥。熬好後和先前做的面疙瘩湯一併放到盤子裡,有些臉紅。本想做小米粥給她的,可自己怕做壞了惹她笑話。只好還是做面疙瘩湯,呵呵,敢說難吃,就讓她跪搓板。

  秦暮錦頂著臉上的黑灰,就回了屋。好容易將趙珊拉扶起來,靠躺在被子上。因為拉拽,趙珊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無神的看向對面的暮錦。秦暮錦看她這樣,只好端起藥碗準備喂她。趙珊甩甩沉重不聽話的腦袋,想自己來。可手不聽使喚,渾身無力。就連嗓子眼也幹的發慌,發不出聲音來。只好由著暮錦一口口喂她藥,嗯,好苦……怎麼就病了?唉,丟臉呀。生意都給耽擱了。

  秦暮錦看趙珊病成這樣,還心不在焉地朝矮桌上的飾品看。一生氣丟下藥勺,心疼的罵道:“還管這做啥,你給我好好養著身子。早上起來,嚇壞我了。喝完藥,把面疙瘩湯吃了,看你這病貓樣,可別再想別的。”趙珊聞言無奈的笑了笑,面疙瘩湯,呃,現在才瞧清楚,她家暮錦的小臉變成花貓了,右耳到唇下長長的一條黑灰汙漬。

  趙珊忍著笑朝鏡子指了指,再眯眼笑著看向暮錦。秦暮錦明白了意思,朝銅鏡一看,頓時臉通紅。趕緊拿袖子擦臉,難怪剛才藥鋪送藥的小楊盯著他臉直瞅,還以為別人無禮不懂規矩了。原來是自己無意整了個花臉,拿起邊上的枕頭丟向趙珊,都是她害他丟了臉。

  趙珊靠著被子,昏昏沉沉的。秦暮錦小心翼翼的推了下趙珊,說道:“吃完再睡。”說著,舀了一小勺湊近趙珊的嘴邊。趙珊看了眼那碗面疙瘩湯,嘴角彎起一絲淺笑。倒是麵糊糊了,哪裡有面疙瘩了?

  趙珊就著湯匙吃了一口,差點笑出來。暮錦把玉米麵與小麥面都搞錯了。怪不得成了麵糊糊,噗……心裡雖然想笑,面上卻保持平靜。嗯,麵糊糊也不錯,不要咀嚼,吃著省力了。自己正好病著,麵糊糊對於現在的她正合適。

  許是吃了藥湯,藥苦味給弄的清醒了些。 趙珊還是不不習慣別人喂著,接過碗和湯匙,低首快速的扒了幾口,不一會兒,就將一碗麵糊糊吃了個底朝天。想起身將碗送到廚房裡去,可秦暮錦一個瞪眼,趙珊只好老實躺回炕上。

  秦暮錦收拾好招呼上阿福,端著木盤去了廚房。呵呵,趙珊躺靠在被子上,掩口打了個哈欠,好久沒這麼舒服的睡過了。原來是病了呀!麵糊糊還好,就是沒味道。唉,估計這小子油鹽啥都沒放,這倒也好。至少可以入口,對病人很適合。想著想著,藥性漸漸上來,趙珊覺得頭越來越重,就躺回枕頭上,想繼續睡會。

  廚房裡,秦暮錦一臉歉意的看著阿福,阿福黑溜溜的眼神無辜可憐地看看男主人,再看看食盆。啊嗚……今天比昨天還差,主人,啊嗚……想蹭主人要別的吃的,可扒到灶臺上往鍋裡一看,無奈的低鳴了一會。終敵不過咕咕叫的肚子,老老實實將一盆麵糊糊舔食乾淨。

  秦暮錦這才笑開了顏,摸著阿福的腦袋,誇道:“阿福好乖,呵呵,珊今天也吃了哦。味道應該不壞,我也嘗嘗。”裝了一碗,坐在竹椅上,舀了一口。捂住了嘴,好難吃。一點油鹽都沒有,珊怎麼吃得下去的?這都像小時候調皮趁僕人貼對聯時,他偷吃一口的漿糊的味道了。黏糊糊的,啥味道都沒有。算了,就當稀飯吃吧。

  心裡暗自慶倖自己忘了放油鹽,不然可能更難吃。好像面也給自己搞錯了,糟糕!紅著臉吃了小半碗,想起堂屋裡還有些過年蒸的包子饅頭,可自己不會蒸呀。想去問趙珊,可掀起布簾一看,趙珊閉眼睡得很熟。

  輕手輕腳走過去,摸了下額頭。呃,還是好燙。小心的重新擰了個帕子擱趙珊額頭上,替她掖好被角。靠坐在炕邊,看著昏睡中的趙珊。伸手替她將臉上一縷亂髮撥到耳後,看著她平和安靜好似嬰孩般的睡相,嘴角無意識的彎起。

  實話她長得不壞,模樣算清秀。以前不學無術時,就不再提。自己也不想去回憶過去不開心的事情,反正她都忘了。自己也沒有再去糾結的必要,許是該怨她將藥偷換。可那時,他更多的是怨恨那個無情無義的薄情女,可現在他誰也不怨了。

  反而是慶倖,上蒼在他一切都失去時,送給他一個心裡期盼許久的妻主。雖然她很迷糊,開始居然把公雞母雞誰生蛋都給忘了搞錯。可她卻像變了個人,勤勞踏實,上進能幹。還有就是對他和綠雯那時的惡劣態度超過常人的忍耐,簽字畫押。呵呵,卻還是不離不棄。那時自己也是故意縱容綠雯去打罵她的,被欺壓很久的怨氣怎可不趁她失憶時,報上這仇。反正她什麼都忘了,可後來……

  想起自己因她而內力全失,落難後每日還要擔驚受怕,還要被欺成那樣。家裡都過到捉襟見肘,沒有油鹽米下鍋的日子了。也沒有錢再去看病,也許底下自己真的會被逼上絕路。可能會被她告密賣了,可能就要回到那可怕女人的身邊,從此一生黑暗。可就在那時,她卻因為綠雯下手重了,什麼都忘記了。

  由一個自己十分厭惡討厭的人,變成了一個讓自己不知不覺,漸漸傾心,甚至現在是願意與她共度一生,為其生兒育女。摸摸自己變得不再潤滑的手,還有手指上因為整日幫著做飾品、燒灶火而磨出的薄繭。心裡不但不感到辛酸難過,反而感到從未有過的心安踏實。

  輕輕將頭倚靠到趙珊的胸口,唯恐壓到她。眼睛朝趙珊的臉瞄了瞄,她還是睡得很沉。放心將自己的身體側趴到趙珊身上,側耳傾聽著那一下下沉穩讓人心安平靜的心跳聲。“珊主,願執妻之手,共度餘生。此生定不負卿,願妻主也能以此心對暮錦。”秦暮錦心裡默默念出這段話,伸手抓住趙珊的一隻手,就這麼趴在她心口,不知不覺就進入了香甜的美夢。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1:56:59

(三十八)甜蜜元宵節


  睡夢中的趙珊感到心口有一大石壓著,怎麼推也推不開。迷迷糊糊睜開眼,吃力地抬首,看到暮錦趴睡在自己身上。頭落回枕上,嘴角掀起甜蜜無奈的一笑。呵呵,她說怎麼這麼重呀,呵呵,暮錦睡哪裡不好?

  小心的撐起身子不驚動秦暮錦,將他抱進被窩裡。可別著涼了,輕手輕腳地爬起替暮錦脫去鞋,回身將他擁進懷裡。看著懷裡依舊睡得很香甜的夫郎,忍不住湊上前親了一口臉頰。摸摸自己的額頭,唉,估計睡一覺就好了。

  嗯,抱著暮錦睡應該沒事的。自己只是發熱而已。嗯,趙珊將秦暮錦擁進懷裡,蓋好被子繼續睡。心裡樂開了花,嘿嘿,更進一步了。同‘炕’而眠後,現在是同被而眠。

  秦暮錦感覺被一個很溫暖的火爐擁著,好溫暖。面頰朝那柔軟溫熱處蹭了蹭,挪挪身子,伸手反抱住這火爐。好暖和!呵呵,好像以前睡得狐毛皮做的軟床墊。緊靠上去繼續睡,殊不知自己是埋首靠在了趙珊的酥胸上。

  趙珊倒也沒感覺到啥,畢竟累得慌,繼續昏睡中。睡夢中,兩人就這麼曖昧的抱到了一起。等到第二日,因為是元宵節,早上外面很早就響起了不少鞭炮聲。秦暮錦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等發現自己靠睡在趙珊懷裡,嚇了一跳。想趕緊爬起身子來。可發現自己的雙腿被趙珊的腿夾住了,面色登時酡紅。

  發覺到手下的柔軟不對勁,低首一看,手嚇得趕緊縮了回來。呃……自己居然摸到了她那處,摸了下滾燙的臉。自己昨日怎麼就這麼昏睡過去了。啊,對了……珊,俯下身摸了下趙珊的額頭,最後還是不放心拿額頭碰了碰。不燙了,才剛鬆口氣。低首一看,沒想趙珊正睜著眼,咧嘴朝他笑著。

  “啊……”秦暮錦驚訝的一叫,想起身離開。趙珊一把抱住他,翻身將秦暮錦壓覆在身下。嘴角彎起一絲壞笑,她可是感覺到這小子摸自己胸脯了。呵呵,趙五娘是個軟腳蝦,所以身材在自己看來還不錯。嘿嘿,比起那些身高體壯的莽婦那練的肌肉般的胸脯,還是軟玉酥胸正常呀。

  那為了公平期間,他也得給自己摸摸。嘿嘿一笑,就做出了要下手的動作。秦暮錦看到趙珊臉上熟悉的壞笑,嚇得縮起身子,抓住自己的衣襟。這女人說過的,要留到新婚之夜的。呃,壞女人……臉氣得羞惱的通紅,瞪著眼睛看著趙珊。敢動試試,臭女人!

  趙珊眯眼笑了笑,最後只是傾身在面頰上啄了一口。就起身穿衣準備去洗漱,唉,看樣子要洗把澡。昨天出了一身汗,嘿嘿,回身看向正在整理衣襟的暮錦,掀起布簾,出去先洗漱再做飯。估計呀,大家都餓著肚子了。

  秦暮錦在趙珊離開後,才放下冷僵著的表情,嘴角彎起甜蜜的一笑。呵呵,看樣子她病好了。哼!病才好就想那齷齪事,壞女人,害自己昨天白擔心一場。起身整理被褥,今天太陽不錯,拿出去曬曬。

  趙珊在廚房忙著,看到暮錦搬著被子出來時,想來幫忙。秦暮錦沒好氣的瞪了眼趙珊,說道:“我肚子餓了,這事我做的來。你別管!”趙珊站在廚房門口尷尬的搓手笑了下,轉身繼續忙自己的。

  等兩人忙完吃了早飯後,趙珊就將洗澡的浴桶搬到東廂房,打算燒水洗澡。秦暮錦看了看趙珊,笑道:“也給我備一份熱水,昨日給個汗腥猴子抱了。”

  趙珊一聽這話,先是愣了一下,隨後扯開嘴角壞笑了一下,回道:“那我家的貓咪豈不是變成公猴子了。”秦暮錦聞言,羞惱得急紅了臉,便鬧著玩似的伸腿踹了一腳,卻不曾想錯踢在了趙珊的小腿骨上,惹得趙珊抱腿一陣痛苦的哀嚎。好痛!這次可是真的痛,秦暮錦本還想發笑,可一看趙珊眼淚都給疼了出來,嚇得他趕緊傾身過來想查看一下。

  這時,趙珊卻突然一把抱住秦暮錦,趁機吻住那嬌唇,撬開貝齒,與那香嫩小舌肆意嬉戲。煽情地舔舐過那一顆顆皓齒,惹得秦暮錦身子一陣輕顫。嬌軟倚靠在趙珊的懷裡,被這色女趁機吃足了豆腐。等勉強喂飽了‘肚子’,還不饜足地啃吻了幾口香嫩白皙的脖子。

  趙珊這才滿意地鬆開,任由秦暮錦癱躺在她懷裡。面色霞紅,嬌喘吁吁。緩過氣後,秦暮錦氣悶地瞪了眼趙珊,沒皮沒臉的東西。起身冷淡的睥睨了趙珊一眼,便扭頭昂首走開。死女人不理她,越來越登鼻子上臉。哼!

  高貴的波斯貓呀,趙珊右手支著下巴嘿嘿傻笑了一下。趕緊燒水準備自己先洗完澡,再給她家的高貴貓咪燒洗澡水。阿福趴坐在一邊,看了一會女主人枯燥乏味的燒火動作。就無聊的打了個哈欠,閉眼夢周公去了。吃飽喝足就是好,還是女主人最好……好吃的!睡夢中夢到醬豬肘子的阿福,幸福的流著哈喇子。

  等趙珊洗完澡後,鍋裡給暮錦燒的熱水也備好了。披著濕發想先將洗乾淨的浴桶搬到裡屋時,秦暮錦出來瞪了眼趙珊的濕發,進屋拿了塊幹布巾出來,押著趙珊坐下來,小心仔細的給她擦乾濕發。趙珊坐在矮凳上,由著暮錦給她擦拭著頭髮。仰首咧嘴朝秦暮錦傻傻的一笑,說道:“一會,要我幫著擦背不?”

  秦暮錦手下的動作一頓,沒好氣地瞪了眼趙珊。色胚!但嘴角彎起,壞笑了一下,說道:“搓完背,家主跪搓板,如何?”

  趙珊聞言一愣,嘿嘿一笑。回道:“好呀,我跪著搓板擦背都可以的。”秦暮錦一聽這沒皮沒臉的話,手下擦拭頭髮的動作不由加重了些。弄得趙珊齜牙咧嘴,不敢再多調戲。嗚嗚……我錯了,黑溜溜的眼神好似阿福,看著秦暮錦討饒。

  秦暮錦“噗哧”一聲笑出來,沒脊樑骨的東西!笑完後,還是輕手溫柔地繼續給趙珊擦拭頭髮。趙珊則是微仰著頭眯眼笑看著秦暮錦,惹得秦暮錦哭笑不得。這女人纏人的功夫與阿福有得一拼,不過心裡卻是如吃了蜜糖般甘甜。

  趙珊突然一拍大腿,想起了今天是元宵節。急急的想站起來,嘴裡剛想說些啥,卻給秦暮錦一個冷瞥,住了嘴。乖乖的坐回位子,等秦暮錦擦完收回帕子,才開口說道:“暮錦,今日是元宵節呀。呵呵,我們該吃湯圓的。嗯,一會我去弄。芝麻餡的如何?對了,晚上還有元宵賞燈廟會,也出去走走吧。”如果記得沒錯的話,元宵節有走百病求安康這習俗吧,嗯,帶暮錦出去走走,討個吉利,當然這可不能告訴暮錦。

  秦暮錦聽後,點了點頭。心裡一陣甜蜜,實話元宵節原來在京城時大都只是在家裡熱鬧熱鬧,出門上街玩也是小時候的事了。頓了頓,回道:“嗯,那我先沐浴。你給我把水提進來,一會晚上吃了湯圓出去。”便起身回屋收拾準備去了,這陣子和珊的相處讓他對她的依賴越來越深了。

  到了傍晚太陽快要落山時,趙珊她們老早提前吃了晚飯。趙珊先出去到街上溜了一圈,看到路邊有面具、祈福水燈和祈福天燈賣。趙珊想了想,就買了一個胖娃娃和老太太面具,還有個祈福荷花水燈,天燈。水燈顧名思義就是放的河燈,祈福之用。趙珊仔細打量了一下祈福天燈,笑了出來,這不就是孔明燈的原理嘛,有意思。

  收拾好手裡的東西,趕緊往家趕。天色漸漸暗了,趙珊看到行人漸漸多了起來,有的彩燈已經點亮了,大街小巷到處喜氣洋洋,人聲鼎沸,鞭炮聲不斷。很是熱鬧,老百姓無論老幼,都出來趕這熱鬧。街上比平常廟會還熱鬧,耍雜耍的,路邊搭的臨時戲臺子上已經咿咿呀呀唱了起來。

  趙珊顧不得多看,趕緊往家趕。等到家後,手彩放到門板上,還沒來及敲門。門已經自動打開,秦暮錦穿戴一新的站在那,有些緊張,更多的是羞澀。嘴角帶著淺笑看著趙珊,希望她可以滿意他細心的打扮。

  趙珊一愣,呃……雖老早知道她家的暮錦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可還是吃了一驚。嗚,這麼出去不安全。萬一碰到個啥有錢有勢的色女當街搶人就完了,趙珊朝外面看了看,趕緊進門,回身上好門閂。拉著暮錦進了屋,秦暮錦看趙珊一言不發,不免有些洩氣,難道自己打扮的難看?

  秦暮錦感到眼睛有些發酸,他幾時如此仔細用心打扮過自己的。這女人倒好,什麼都不說,就拉他進了屋。坐在炕邊,眼神略顯落寞。趙珊原地轉悠了一陣子,回身仔細看了看她這長得過份漂亮的夫郎,搓搓手,有些後悔帶他出去的決定了。

  剛想說什麼,可看到暮錦略顯憂傷的眼神,嚇了愣住了,不解的問道:“暮錦,怎麼了?哪裡不舒服?”秦暮錦抬首怒瞪了她一眼,冷淡地撇首不理趙珊。難道自己真病弱的不再受人待見了,壞女人,棒槌!

  趙珊一看急了,按住暮錦的肩膀,仔細看了看他的表情,明白過來,咽咽口水說道:“暮錦,你誤會啥了?對不對?我……嗯,你穿成這樣真的很好看,可我怕你上街被那些登徒子色鬼盯上,咱們不必打扮的這麼亮眼。我不放心……”說完這話,臉臊得轉向一邊,唯恐暮錦看輕她。

  秦暮錦本還有些難過,可一聽這話,忍住笑看向這突然彆扭起來的妻主。終還是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唾駡道:“你……哼!沒出息的東西。白費我的工夫,出去,我換衣服。”趙珊回身傻笑著抓抓後腦勺,起身出去等著。

  一會,秦暮錦換了樸素平常的打扮。臉上的妝容都擦去了,臉色有些蒼白,但一點無損美人的氣質。頭髮只是簡單綰了個髮髻,上面斜插了個木釵,一襲白色布衣長褂。只是腰帶上繡了些蘭花草,簡單中性的打扮。呵呵,好!這樣好,宜男宜女。

  秦暮錦整了整身上的書生長褂,瞪了眼對面傻笑的趙珊。嘁,這女人居然是要他打扮成女兒裝出去。這書生長褂還是逃難時為了方便行動,綠雯給裁制的。這女人眼光真是奇怪,哼!算了,開口說道:“這樣如何?可以出去沒?”

  趙珊滿意的搗蒜似的直點頭,說道:“嗯,就是這樣的暮錦最好看。嘿嘿,好看!”秦暮錦一聽這話,面色紅了紅,沒有吭聲。可是嘴角還是彎出個不易察覺的弧度,搶過趙珊手裡的胖娃娃面具擺弄賞玩著。

  趙珊笑眯眼,趕緊將斗篷給秦暮錦披上,拉上他的手,邊走邊回身說道:“我們一會出去,你如果不習慣就帶上這面具。嘿嘿,冷的話就拉上風帽,可別受涼了。我們先去放水燈,再到處逛逛,最後去城北將這天燈也放了。”

  阿福想跟在後面,趙珊笑了笑終還是沒法丟阿福一個在家。關門時還是招呼上在堂屋門口兩眼放光期盼的阿福,阿福‘哧溜’就跑到主子的身邊,直蹭主子的腿。主子真好,真好!惹得秦暮錦直笑:“物像主人形。”弄得趙珊好氣又好笑,將老太太面具帶上,傻呵呵咧嘴笑的老太太面具成功逗樂了秦暮錦,暮錦笑了下也帶上了胖娃娃面具,紅撲撲的胖娃娃臉,趙珊笑眯了眼,拉起秦暮錦的手,阿福跟在後面,一家人就這麼出去玩了。

  因為冷,秦暮錦拉起了斗篷風帽。後來才發現街上好多戴面具的人,很多男兒家在元宵節出門,並不願意帶帷帽面紗,而選擇面具遮面。這也成為很多未婚男女結識的好機會,未婚的少男少女很多都戴著面具。當然小孩子、大人們也會湊這個熱鬧。戴上面具在元宵節上那耍龍燈,踩高蹺、劃旱船的一路載歌載舞的遊行長隊裡,跳上一跳,舞上一舞。

  趙珊緊拽著秦暮錦的手,在路邊圍觀的人群中穿梭著。阿福則是蹲坐在人少些的地方,遠遠看了眼主人們,就稀奇的左右觀望著街上的一切。女主人讓它在這的,那就在這趴著安全。趙珊回身看了眼阿福在的周記麵館門口,嗯,這樣阿福可以不用寂寞了。自己要找它時,也好找些。

  趙珊回身湊近秦暮錦耳邊,說道:“暮錦,如果咱們不小心走散了。就到周記麵館門口碰頭,阿福在那,不會亂跑的。”秦暮錦回身看了眼正在那左顧右看的阿福,笑了笑。呵呵,阿福真是個通人性的開心果。家裡自從養了阿福以後,多了好多的樂趣。朝趙珊笑了笑,點頭應允。但還是抓緊趙珊的手,說道:“最好別散了,我們還要去放燈了。”

  趙珊點頭嘴角彎起笑了笑,底下兩個人就混在人群裡。一會看看雜耍,一會又買兩串糖葫蘆,一人一串,像個孩子似的笑鬧著。反正人多,大家都只顧玩自己的。秦暮錦將面具掀起到在頭頂上,吃著酸甜的糖葫蘆,看著沿涇河的兩邊街道掛著的各式彩燈,沿著涇河綿延數十裡,一路張燈結綵,燈火通明,儼然一個不夜天。

  沿街的店鋪酒樓茶肆都門戶大開,人來客往,家家門口都掛著花燈,很是熱鬧。有些燈上面還寫著燈謎,猜出的可以得到獎勵。秦暮錦看著很是心癢,想起猜一猜。可又怕惹來麻煩,思來想去,也就繼續跟著趙珊到處隨便看看了。手被趙珊溫暖厚實的手緊緊握著,心裡一陣甜蜜,這就夠了。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2:01:27

(三十九)溫吞的綿羊也會咬人,嗷…


  看那些文人才女三三兩兩的要麼湊在一起猜謎,要麼就是吟詩作對啥的。他以前也許會去附庸風雅,展示自己不同常人的文采學識,可現在他只想跟在這有些笨拙平凡的妻主身後,到處走走看看,吃些從未嘗過的天南海北的風味小吃。嘴角彎起,反握緊趙珊的手,指著遠處依稀可見的放水燈處,說道:“珊,那裡。放水燈的在那裡……”

  興奮的語氣引來旁人一陣側目,秦暮錦瞬間紅了臉,低首躲避他人的窺視。趙珊則是身體擋住探究好奇的目光,拉著暮錦快行了幾步。插進了來往的人流中,朝放水燈的地方趕去。到了那處,趙珊一看放燈的多是男兒家。為了避嫌,也就和別的女子一樣,退到一邊遠些的位置,遠遠的看著。

  秦暮錦看了眼趙珊,沒有吭聲。回身接過趙珊手裡的蓮花河燈,笑了笑。這女人現在倒是知道臉皮這回事了呀,小心的拿火鐮打火石點亮燈芯,蹲下身子小心的將蓮花燈捧在手心,默默閉眼虔誠許願:“但願家父家母平安,諸事化險為夷。願與珊真心相守,白頭到老。”

  許完願後,才將燈放到河裡去,看著隨著水流飄走的水燈群,搖搖曳曳的燈火照在涇河河面上,遠遠看上去就像一條閃光的玉腰帶,蜿蜒而去。有些河燈飄到了河邊,被調皮的孩童撈了起來,三三兩兩追著打鬧著。大人們也沒去阻止,歡鬧的孩子們永遠是節日最好的點綴。

  秦暮錦笑彎嘴角,駐足在河邊看著兩岸的景象。涇河自北而南穿過這鵠陽城,也就分出了東西兩城區。站在涇河西岸看對面,那裡也是掛著彩燈,家家戶戶大紅燈籠高高掛起,有些富貴人家直接在涇河邊搭起了戲臺子,還有那高高的彩燈樓,空中時不時出現絢爛的焰火,底下奴僕、達官貴人等等穿行其中,倒也熱鬧的很。可比起行人穿行於街市,雜耍奇術,歌舞百戲,草台班子鱗次櫛比。載歌載舞,不分貴賤,萬人同樂的西岸還是差了很多。

  看到這,秦暮錦不由覺得那句“十年河東,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著實恰當,雖然他好像是用錯了比喻,對此場景他倒是沒有什麼淒涼之感,而是覺得過去的自己忽略了太多,現在來彌補,並不算晚。布衣粗食,青菜白飯求得平安,此生死而無怨了。

  放水燈的人群漸漸散去,趙珊看暮錦還駐足朝對岸看著。不由上前幾步,朝對岸看了眼,擔心的牽住暮錦的手。沒有開口就是默默的守護在一邊,秦暮錦回過神來,轉首朝趙珊羞澀甜蜜的一笑,將頭輕輕靠在趙珊的肩膀,一起抬首看天上正怒放的焰火。

  等看完焰火,趙珊帶著秦暮錦七拐八拐的進了個小胡同,吃了自己覺得這裡最好的餛飩面。看著秦暮錦依舊慢條斯理優雅秀氣的吃相,趙珊笑彎眼,呵呵,她家暮錦究竟是大戶人家教出來的男兒家。嘿嘿,連吃飯都這麼好看。

  秦暮錦抬首瞪了眼趙珊有些發傻花癡的樣子,低首繼續吃自己的。玩了一陣子肚子確實餓了,好香的餛飩面,這女人就是吃上面最精。呵呵,不過自己也有口福。吃完餛飩面後,兩人又上街到處溜達,一路看看花燈,沿街的雜耍,趙珊一看到小吃零食攤位,就會過去買點嘗嘗。兩個人就這麼從街頭吃到了街尾,秦暮錦無奈的看著手裡還拿著兩串烤肉串,又湊上不知是面糖還是啥乾果醃貨的攤位,從腰裡掏出錢又買了些,搖著頭笑著。心裡暗想,原來自己嫁的真真是個吃貨,別的不看,就盯著吃的。

  雖然自己今天也品嘗了不少天南海北的小吃,可有這吃法的嘛?幾乎一個吃的攤位都不落下,走過去奪過趙珊手裡的油紙袋,捏了一個乾果放嘴裡,嗯,好酸。這女人,怎像個男兒家。將乾果袋收好別在腰上,不再給她,自顧自的往前走著。

  趙珊一看急了,唉,這是我剛剛才買的哎!賴皮,趕緊追上秦暮錦,追討著自己的福利。秦暮錦一看停住腳步,回身狠狠瞪了一眼,有意見,小心回家跪搓板。趙珊看懂了這眼神,懊惱的撇撇嘴,低首無奈的笑了笑。

  一拍腦袋想起了還要去城北鐘樓那放天燈了,對了,還要‘走百病’。趙珊想了想,看看涇河上的那幾座拱橋有了主意,拉上暮錦就往最近的一座橋上走,秦暮錦有個納悶,不繼續玩了嘛?

  趙珊回身看到暮錦不解的眼神,解釋道:“要去城北鐘樓放天燈祈福呀,所以我們現在先過橋,也去橋東看看,再由橋東走到橋西,如此來回不就到了城北,什麼也都看全了。”

  秦暮錦一聽這話,也不好反對。雖不太願意去接近高門大戶的城東區,可不想破壞趙珊的興致,也就牽住她的手,緊跟在趙珊後頭。趙珊笑了笑,回身將暮錦頭頂的胖娃娃面具拉下來,說道:“還是這樣妥當些,嘿嘿。”

  秦暮錦冷瞥了眼趙珊,嘁,她那些鬼心思還猜不出來。自己現在這病弱秧子的模樣,誰還會多看一眼,也就她還當個寶。秦暮錦自己也許沒發現,但趙珊還是注意到了。一些文人書生打扮的女人,看到這麼個嬌豔美貌的可人兒卻給個販婦走卒穿著的女子拉著,一臉惋惜鮮花插了牛糞,一朵嬌花硬生生給頭豬拱了。

  趙珊當然不放心,她家的寶貝,可不是別人可以看到的。面具遮擋住後,趙珊還是回身看了眼那亭子,心裡暗罵娘的,哪個世界都有色鬼。卻忘了自己也是個整日吃豆腐的色胚一隻,呵呵。暮錦溫順的由著趙珊牽手走上橋,趙珊心裡默念著:“百病消,諸事吉。來年平順,天佑吾門。”

  就這麼笑著走著,秦暮錦倒是沒注意趙珊的表情,只是左右張望著。許久沒出門,確實給憋壞了,從未走過這麼多路,卻不感到累。兩人就這麼牽手走過了幾座橋,就在快到城北鐘樓時,趙珊加快腳步,拉著暮錦打算走過這最後一座橋,到了城西區街上放了天燈,就直接順路回家了。

  卻不曾想,流雲和汪府的玩伴哥兒們在城西那剛放完天燈,準備過橋回汪府。一群人和趙珊撞了個正著,趙珊看到人群裡的流雲一愣,流雲呆愣癡傻的看著趙珊,是她,五娘!她也出來玩了呀,還以為她在月老廟門前擺攤,好容易拉著哥兒們想去拜月老時,順便看看她,可她卻不在那裡。

  心裡正難過時,沒想到卻碰到了她。上天還是聽到他的請求了,五娘,一陣子沒見她,變得更有神采了,他把自己照顧的很好,沒有再去胡思亂想。五娘,我終是搞清楚了自己的心,我心屬的是現在的五娘,趙珊。而非過去的趙五娘,千萬句話想對心上的人兒訴說,可當真看到了朝思暮想的她,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該說什麼?只好就這麼癡癡的望著,珊……

  周圍的哥兒們一陣笑鬧,都先過了橋。揮手在對岸等著流雲,陪著府裡男孩子們出來的魯俞臉色不佳的看了眼趙珊,擦身而過。注意到趙珊正緊牽著個帶面具男子的手,這該是她的夫郎吧。暮錦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使力收回自己的手。眼前這嬌小清秀的男子怕就是流雲吧,珊曾經的未婚夫。

  秦暮錦心裡一陣泛酸,感覺心揪起來的疼,本一直無視這件事情。沒想到在這裡碰到珊的舊相好,眼神閃了閃,還好自己帶了面具,遮擋住了自己有些嫉妒神傷的臉。繞開流雲,下了橋,在一邊等著趙珊。看她如何處理這事,趙珊看了眼暮錦彆扭生氣的背影,再低首看向臺階下站著的流雲。尷尬的咳了咳,擠出個笑容,開口說道:“流雲呀,好巧,好久沒見。”

  本滿含期望的流雲,紅了眼,低首掩飾自己快要奪眶而出的眼淚。他看到五娘緊握著她那夫郎的手,原來五娘與他假戲真做了。兩人好上了,那夫郎雖帶著面具,可那有神晶亮的星目,不凡的氣質。他還是看出來的,雖從未與那人見過面,可他聽以前的五娘說過,她這假夫郎是數一數二的美人胚子,就算是她曾經最愛的張雲白張公子也不一定比得過的。

  趙珊一看流雲低首,就知道這小子八成又哭鼻子了。哎,水做的人兒呀。自己上次已經將話說清楚了,魯俞是做什麼的?她這陣子故意一次都不去找流雲,就是再給她創造機會呀。笨蛋,蠢豬!連追個男人都不會,趙珊心裡暗自歎息,但還是將袖裡的帕子拿出來遞給流雲,說道:“大過節的,哭啥。見了大姐不高興嘛?對了,剛才過去的就是你姐夫彤兒。姓錢,以後有空,來家裡坐坐,吃頓飯。”

  流雲接過帕子,剛拭了拭淚。脆弱的心卻被那句大姐、姐夫擊打得徹底心碎,強撐住笑,彎起嘴角抬首朝趙珊嬌笑了下,回道:“嗯,那大……大,大姐好走。流雲就先回去了,下次必回家探望。”低首捂住嘴,不讓哭泣聲溢出來。悶頭快跑過了橋,感覺自己的心就像被千萬根針紮過了一樣,像那碎了的瓷盤,四分五裂。可能再也無法癒合,珊,五娘你就連騙騙我都不可以嘛?難道我們之間真的再無可能?

  過了橋掩飾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飛奔過等他的人群。往汪府跑去,一路悲泣感覺心口被撕裂了般。那些本還等著調笑的哥兒們愣住了,有些人不放心就跟著追了上去。魯俞氣黑了臉,奔過橋走到趙珊面前。趙珊這時正拉著暮錦的手,準備好好解釋。

  魯俞過來一把拉住趙珊,將她往後推幾步,擠頂碰撞到橋柱上。惹得周圍的人一陣驚呼,魯俞氣得提起拳頭就想往趙珊這負心人的臉上打一拳,趙珊面色一冷,躲過這拳。趕緊伸手擋住另一拳。橋西留下的哥兒們也趕緊上來拉架,秦暮錦本還有些生氣,可一聽到趙珊被推抵在橋柱上發出得嚇人的碰撞聲,嚇得忘記了生氣。也想過來拉架,尤其看到趙珊現在極度不爽的臉色,經過這麼久的相處,他知道平時怎麼和珊鬧都沒關係,但千萬別真正惹惱她。

  平時脾氣再好的人,真正惹惱了她,你就猜不出她會怎麼做了。他見過趙珊冷臉生氣的樣子,就那次誤會吵架就讓他怕了,還有錢姨也給他講過趙珊如何跟李頭討要工錢。剛想出言說什麼,沒想到趙珊反手就給魯俞一拳,狠狠的給魯俞來了個過肩摔。扔在地上,呸!你個管家也敢和我這整日做力氣活的打架,趙珊試探的伸手觸碰了下後背,嘶,該死肯定破皮紅腫了。

  自己搞不定男人,找她這局外人消氣。簡直找死!趙珊臉色不善,上前就再給了正準備爬起來的魯俞腹部狠狠一拳,提手想再揍幾拳消氣。娘的,老娘的後背是你丫的能碰折騰的嘛,這身子可是老娘好容易借來的。

  趙珊想到剛才流雲的樣子,心裡更是窩火。去她們的,這些事與她趙珊何干。圍觀的眾人一看趙珊沒有停手的打算,趕緊幾個人上前拉住趙珊。也順便將想還手的魯俞攔下,秦暮錦趕緊往邊上靠靠,心裡一陣驚訝,還沒知道他家這土狗這麼大脾氣,錢姨說的一點也不假。在外是英雄,在家卻是狗熊。拉拉自己的面具,努力不讓笑聲出來。免得尷尬,呵呵,本來心裡還很不舒服,可看到趙珊這樣,倒忘了生氣。

  趙珊看眾人拉著她,努力使盡掙脫開,朝被她打得嘴角流血、臉上青紫的魯俞說道:“你娘的,龜兒子是不是?一個男人都搞不定,你玩屁呀!找老娘殺氣,你腦袋給門夾了,還是被驢踢了。沒用的東西,回去搞定你的男人,別在外面丟人現眼。老娘丟不起這人,你再敢對我小弟流雲不好,下次老娘把你往死裡揍。”說完,撥開圍觀的人群,拉起暮錦就一路小跑溜進了一邊的小巷子。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2:01:55

(四十)誤會……


  魯俞給罵了個大紅臉,張口結舌。明明是她給流雲報仇,卻給這女人說反了。眾人很不齒的看了眼被打的魯俞,看主角之一已走,也就都散去了。汪府的哥兒們擔心的看著魯俞被打得青紫的臉,搞不清楚究竟誰是誰非。魯俞想了想,弄懂了趙珊話裡的意思,嘿嘿一傻笑。就這麼傻呵呵笑著,往汪府走去。也就是說流雲與趙五娘是姐弟關係了,哈哈,天助我也呀。

  府裡的哥們兒小心的跟在魯管事後面回了府,沒事吧,不會被打傻了吧。那邊,趙珊拉著氣喘吁吁的暮錦,兩人靠著牆喘著氣,暮錦回過神,瞪了眼趙珊。這沒臉皮的女人,實在是天下第一厚臉皮。黑硬被她說成白,白變成黑。將來她不要他時,會不會像對付流雲一樣,將他甩給別人。

  暮錦臉色冷了下來,瞪著癱坐在地的趙珊。沒好氣的踢了一腳,說道:“你以後會不會也這樣對我?”還在喘氣的趙珊一愣,扶牆站起望向暮錦。秦暮錦咬咬唇,補說道:“會像不要流雲一樣,不要我嘛?”

  趙珊眼睛瞳孔瞬間氣得放大,心裡對魯俞更是一陣暗罵。一把摟住秦暮錦,低首封住那氣人的嬌口,狠狠的吻上一吻,該死,她有那麼不值得信任嘛?啊……流雲是流雲,她是她。是不是該把自己的事情都告訴暮錦,可又怕暮錦害怕,接受不了。心裡正橫量著,舌頭則是趁機探入檀口,找到那讓她生氣窩火的香舌,狠狠的糾纏旖旎。

  秦暮錦感到胸口最後一絲空氣都要被奪走時,才被鬆開。壞女人,壞女人……他今天是徹底見識到她有多壞了,洩憤式的往趙珊胸口捶打了好幾下,才鬆手停住,反抱住趙珊,說道:“你不可以這樣對我,知道不?你要是敢這麼對我,我就殺了你,把這心挖出來。”

  趙珊一愣,嘴角彎起笑了笑。抱住秦暮錦,卻無意牽到了她後背的傷口。“嘶,好痛……”秦暮錦嚇得松了手,想掀起趙珊的衣服查看,卻被趙珊攔住,說道:“錦兒,看看這是哪?呵呵,走,咱們把祈福燈放了就回家去。”

  拉起秦暮錦,順便給自己帶上別在腰上的老太太面具,哎,剛才那一鬧,為了避免被認出來,丟人!還是帶上面具妥當些。秦暮錦嘴角沁起一絲甜笑,反握住趙珊的手,去放祈福天燈。記得娘說過,天燈是放給天上的神仙知道的燈,晦氣、厄運會全被帶走,而福氣和運氣會被帶來。虔誠禱告上蒼會更靈驗,呵呵。

  等放完祈福天燈,趙珊看天色己經很晚了。想牽暮錦的手一起回家,可秦暮錦在一邊仰首看那緩緩升向空中的燈出了神。趙珊也沒多注意,一大群人突然擁擠了過來,趕緊回身握住身邊人的手,拉到懷裡護著,等人群散去,牽著那人的手往回走了幾步。呃,不對勁,暮錦的手沒這麼細嫩柔小呀。

  回臉一看,嚇得趕緊縮了手。呃,一個穿著打扮都和暮錦很像的男孩滿面羞紅看了她一眼,低垂下螓首。趙珊一看這場景,尷尬的雙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咬咬唇開口說了聲抱歉,不等對方回答,就趕緊跑開去找暮錦。秦暮錦也正站在一邊,勾首在來往的人群裡找著趙珊。

  趙珊一看那面具和衣服,趕緊扒開人群嘴裡喊著借過,跑到暮錦身邊。抬手掀起面具瞅了一眼,才放下心。這是她家的暮錦,嘿嘿。秦暮錦看趙珊這傻樣子,瞪了瞪眼,說道:“莫不是你剛才錯認了我?”死女人居然認錯人,心裡有些怨怒。

  趙珊一聽這話,趕緊直擺手。頭搖得和個撥浪鼓似的,拼命解釋道:“沒有,我哪敢呀。呵呵,我家的貓兒,我怎會錯認。”打死也不承認剛才把個陌生人擁在懷裡護著,呃,死都不會招認這件事。她怕搓板,更怕死。

  秦暮錦看趙珊這樣子,嘴角彎起笑了笑,說道:“我累了,回家吧。”走了幾步,才發覺得腿肚子好酸,腳好痛。身子骨弱了,連人都變得嬌氣了,秦暮錦不服氣,仍咬牙堅持往前走著。趙珊心細,感覺到暮錦的步子慢了,回身一看,不滿的蹙眉。都走的一跛一跛的了,還死鴨子嘴硬,這小子每次都這樣,太傲氣了。

  趙珊不由分說的半蹲下身子,朝暮錦看了一眼。秦暮錦一看趙珊要背他,看看來來往往依舊未散去的人群,撇了撇嘴繞開趙珊想自己走。趙珊一看,低聲說了句:“不讓背,我就把你抱回去。”秦暮錦一聽,紅了臉。

  回身輕輕趴到趙珊背上,咬著嘴唇,很是不滿。這女人難道忘了她後背有傷嘛?趙珊咬了下牙,娘的,下次碰到那魯俞一定還再揍幾拳。小心地背起秦暮錦,靜靜的往家走著。路過周記麵館,順便喊上老早趴在那打盹的阿福,阿福跟在女主人的後面,好奇的看著男主人。

  秦暮錦將自己火紅滾燙的臉埋在趙珊的頸脖處,珊,呵呵,這讓他想起了幼時被爹爹背著哄睡覺的事情。好想爹爹,秦暮錦漸漸的感覺眼皮犯困,就這麼趴在趙珊的肩頭睡了。趙珊回首拿餘光瞄了眼,嗯,風帽拉上了。今天的月亮真圓,對了,今天也是農曆十五呀。每個月月亮最圓最亮的一天呀,哎呀,好月色還有肩上沉睡的夫郎,此生足矣。

  回家後,進屋看到錢老太不滿的在堂屋等著她們。趙珊朝正要發話的錢姨搖了下頭,嘴朝背上的暮錦努了努。錢老太一看,先是一愣,隨後笑開了眼,這小倆口呀。呵呵,算了,趙珊小心的將秦暮錦送回裡屋,給他脫去外衣,鞋襪。打水給他簡單的擦臉,洗了手腳。蓋好被子,確定暮錦依舊睡得香甜,這才出屋和錢老太說話。

  錢老太在外面看著趙珊默不著聲做完一切,嗯,珊丫頭確實是疼少爺入骨了。她支持她們倆在一起,可是未免以後出現讓彤兒為難痛苦的事情。有些事情還是要和珊丫頭說清楚,也好讓她有心裡準備。趙珊聽完錢老太一番關於門戶差距還有過去、現在與現實的話後,點了點頭。錢姨說的對呀,暮錦現在是落了難,所以他配她並不過分。

  可如果他日暮錦的娘官復原位,那門第差距,還有很多事情就會到那時困擾這個家。趙珊細想一下,也對,錢姨說的在理,她不能一輩子窩在周記麵館,既然廚藝有所長就該往高處走走。嗯,也就將周掌櫃之前和她說的事情告訴了錢老太,錢老太一聽,拍桌說道:“這也好,總比現在要強的多。慢慢來,他日,必能有一番自己的事業。”

  這話多半是鼓勵趙珊,趙珊也聽出了這意思。只是笑了笑,可她心裡卻有另一番打算,她想做別的,可卻苦於沒有機會施展自己以前的專長。唉,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錢姨的話雖然在理,可她聽來多少還是有些不是滋味。暮錦最近雖然對她是溫柔親密,感情進了一大步,可那也是因為綠雯他們都不在,只有自己在他身邊。算是他目前唯一的依靠吧,嗯,算算日子,還有最多10多天,綠雯就該回來了吧。

  嗯,她和暮錦才單獨相處了10天左右,可這10天卻比任何時候都甜蜜。趙珊嘴角彎起笑了笑,就讓她將剩下的10餘天的獨處時間好好利用上吧,和暮錦更進一步也不是不可能,可她覺得現在的自己還給不了任何保證給暮錦。所以,她只有按耐住自己狂躁的心,好好努力為暮錦創造一個衣食無憂的家才行。到時候,正大光明迎娶他,兌現除夕夜的承諾。

  底下趙珊就開始忙碌起來,也可以說是多半受了錢老太話的影響。而日子過得也很快,一晃就過去了大半年。在這期間,趙珊被周記麵館的周豐周掌櫃引薦給了她在鵠陽城裡最好的淮揚酒樓做掌勺的損友賴秋鳳,人稱老賴,鳳大廚是也。趙珊至今還記得剛去淮揚酒樓時,呵呵,那陣子可一點沒少吃苦。

  記得那日的收弟子考核,唉,刀工的考核她是勉勉強強師傅點了個頭,周掌櫃給了好話,才留了下來。先是從雜工做起,殺雞宰魚切菜洗碗燒火,都是瑣碎繁雜的事情,累得趙珊差點沒想逃了,倒夜香也沒這麼苦過。可為了不讓家裡人擔心,也就咬著牙堅持了下來。

  她知道這鳳師傅是故意誠心折騰她,原以為最多是做打下手的事情。配菜做不了,至少是個打荷吧,結果她做的是廚房最髒最累的活——燒火丫頭兼打雜夥計。也就是俗話說的“水台”,趙珊是欲哭無淚,想想每天這一身的腥臊油煙味,她是想洗乾淨都不可能,每日下工後,洗澡是她做的第一件事。還好,沒多久就夏天了,冷水澡也沒事。

  可是暮錦她沒敢再隨意去觸碰了,她知道暮錦有點潔癖,更多的是趙珊心裡自卑因素作祟。她覺得自己去淮揚酒樓拜師學廚藝,不但沒長進,反而社會地位越來越低微。縱使是鳳師傅,也還是要看客人的臉色行事。趙珊心裡依舊想著還是去經商做買賣妥當些,可現在的她能做什麼買賣,總不能擺一輩子地攤吧。

  實際上在淮揚酒樓,趙珊現在混得還好了。成了鳳師傅的幫手,只負責最輕的配菜。而炒菜她還沒到時候,可最近有次意外,鳳師傅病了幾日,別的師傅也不願擔這大勺。也就讓鳳師傅目前最滿意的徒弟趙珊臨時擔了幾日大掌勺,倒也讓眾人吃了一驚,這不起眼的趙五娘,原來真是個會做菜的主。經過鳳師傅大半年極盡苛責的嚴厲教導下,趙珊的廚藝與往日更不可同日而語,假以時日,必可超越鳳師傅。

  尤其現在淮陽樓又多了兩道門面菜,一個砂鍋魚頭湯,一個水晶肴肉。這都是幫廚趙五娘的獨家秘方菜,賴秋鳳‘鳳大廚’最得意的弟子。趙珊聽後廚那些夥計講這話與她聽時,卻怎麼也笑不出來。這兩道菜是她在以前世界做幫廚時跟個大廚子學來的,呵呵,她哪有發明一道名菜的本事。總是覺得自己欺騙了很多人,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

  而最關鍵的就是,最近不知為何,暮錦突然和她生疏了起來。仿佛過去的那段獨處的日子是做夢,甩甩頭,趙珊繼續在廚房忙自己的。師傅讓她做花刀練習,她不敢馬虎,就算家裡有事,也要先擺在一邊。

  家裡,秦暮錦正抱著趙珊送他的那只波斯貓兒雪球,撫摸著。心裡一陣難受,他和珊是怎麼了?錢姨不是說珊現在做廚子出息了嘛,淮陽樓的客人很多都是沖著珊的那兩道菜去的。說是要吃正主做的原滋原味的菜才是嘗過名菜了,有這成就了,她為何還不滿足,每日老是愁眉緊鎖,還有就是她的來歷?

  秦暮錦心口揪疼起來,趙珊可以告訴流雲,為何不告訴他?如果果真如流雲所說,珊不是趙五娘,是別人。是個不知哪裡來的孤魂野鬼,流雲說這話時,他和綠雯都嚇了愣住了。原來流雲的目的是告訴他:“如果你怕珊的話,就離開她。他不怕珊,因為愛。”

  他知道自己和珊本只是假夫妻,就算現在都還並無夫妻之實。可這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情,趙珊卻從未與他談起過,想起她連公雞母雞誰生蛋都不知道,想起本識文斷字的趙五娘突然連寫個字都歪歪斜斜了,可她卻突然會做一手好菜,會討人開心。喝酒喝了超過三小杯就會醉,更別提賭博啥的。林林總總的不同,讓他和綠雯不得不相信流雲所說的話,可為何她只告訴流雲一人,而他們是她朝夕相處的家人,卻被瞞著。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2:02:25

(四十一)矛盾


  秦暮錦眼睛裡流出一行清淚,壞女人!壞女人!最近別說是吻他親近他,現在看到他都會躲開。難道她終嫌棄自己這副身子骨了,覺得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花枕頭了。綠雯讓她搬到裡屋來睡,這渾女人卻堅持睡在新加蓋的那間屋子裡,說是男女有別,還是隔開的好些。

  是嗎,那大半年前她怎麼不說這句話?只是大半年,她就厭倦了!秦暮錦眼神失神的看著窗外,綠雯在一邊又是擔心又是氣,自從前些日子出了那件家主與淮揚酒樓少主搶男人的事情後,還有就是流雲第一次到家裡吃了頓飯。飯後說了些話,少爺就失去了笑容。就算是五皇女也不曾讓少爺如此傷心過,雖事後知道搶男人那件事情是個誤會,家主只是為了個和她義氣志趣相投的男子,教訓一下負心女。少爺知道後,只是罵了她多管閒事。事後,那少主也主動上門向家主道歉,兩人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

  但是外面不知怎麼傳的,別人都說是家主與淮揚樓少主品味奇特,所以專挑醜男的名聲還是傳開了,後來傳著傳著,不知怎麼就變成了那醜男身子骨結實,能生孩子。趙五娘怕是知道了家裡的俏夫郎沒有醜壯男來的實惠了,才會去搶那醜男。不惜和淮揚酒樓的少主大打一架,事後各自躺床上半月。結果醜男還是心動不舍舊情,嫁給了淮揚樓的少東家,妻情郎意,恩愛無比。家主是做了炮灰……

  少爺一聽,心裡自然不舒服。偏偏又碰上了流雲第一次回家吃飯,飯桌上一口一句“珊姐姐,五娘……”嬌滴滴的喊得家主自然是笑臉回應,悶聲不愛說話的少爺就被撇在了一邊。用腳趾頭想想,少爺也不可能喊家主什麼珊姐姐之類的肉麻話,綠雯心裡急得不得了。可家主偏偏酒樓又離不開她,這下一來好了,本還想找家主談談的,可自從那日,從流雲嘴裡得到那驚人的消息,綠雯也打消了去找家主談的意思。因為那麼大的事情卻跟外人說,不與家人和少爺說。那也就說在家主眼裡,他們還只是外人。

  少爺的脾氣,唉,本就是受不了啥氣的人。也不知道如何掩飾自己的脾氣,結果與家主鬧了彆扭。到現在都好些日子了,家主都是住外面不回家。少爺就這樣傻傻的抱著雪球,發呆流淚,也不肯先低頭認錯。但是少爺本就沒錯,可家主也沒犯錯。唉,藥也不喝,飯也不吃,這樣下去如何得了。

  綠雯想到這,急了起身拿起外衫套上,回身看著趴在炕邊的阿福,說道:“阿福看著點家,我出去一會就回來。”秦暮錦卻像什麼也沒聽到似的,還是抱著雪球,傻傻的看著窗外的院門。珊摔門而去好幾天了,她第一次這樣!抱起雪球,將臉靠在雪球的身上,眼淚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

  你說的,雪球就是我,是貓兒。該被寵著疼著慣著的,你是阿福,就算主人再生氣,還是趴在主子身邊,看著自己喜愛的‘貓咪’。你騙人,阿福才不會喜歡雪球,一只是狗,一只是貓,我才不是你嘴裡什麼高貴的貓咪,珊你要知道,當貓咪被主人拋棄時,它要麼是死,要麼就做了野貓。雪球這樣的貓咪,只有餓死的份。嗚……我不該吃醋,不該發脾氣……

  秦暮錦趁著眾人都不在,總算將積壓了好幾日的淚水都哭了出來。想到趙珊摔門而去時說的話,“你終是天上的雲,我是地上的泥。放心以後蛤蟆絕對不會再去想吃天鵝,我怕噎著。”揪著胸口的衣襟,秦暮錦感到渾身發冷,他是真的愛上趙珊了。連人帶心都是她的了,為何她還不滿足,還要誤解他。以前她不是最懂他的嘛,他的一個手勢一個眼神,她都會馬上知道他想說什麼,想要什麼?可現在,難道真和外面說的一樣,她喜歡上別人了!

  過去的五皇女,現在的趙珊。咳咳……他次次選錯,咳咳,罷了罷了,終已是破落的身子,了無牽掛了。爹爹現在在落華寺過得很好,娘也還好。一口血吐了出來,人歪歪斜斜倒在了炕上,面色如死灰般,趙珊,你真的好狠!

  朦朦朧朧中,仿佛回到了元宵節前後。珊每日陪著他,厚臉厚皮的逗他開心。只要他一冷臉,馬上就會變出花樣來逗樂他。兩人夜夜緊握著手,共躺一炕。時不時的就趁他不注意,占他的便宜。還有雪球,他那些天被趙珊老說他貓兒,弄急了,故意吵著鬧著要趙珊給他變出只波斯貓來。趙珊被逼得最後只好跪著搓板,拉起阿福的前爪,作揖給他看。

  他本只是鬧著玩的,沒想到幾日後,她真抱了只波斯貓回來。他知道這貓不是中土能有的東西,是離這很遠的有個叫波斯國的國家才有的稀罕物。整個鳳翔國他也只是在皇宮和富王貴侯府裡見過這種貓,沒想到趙珊真給他弄來了。

  後來才知道是趙珊老早厚著臉皮,請那個經常帶貨的劉二幫著她從京城一大官侯家那討買來的,後來聽劉二那口子告訴他,珊是在大半個月之前就說了,還是以不賣絹花給劉二做威脅,逼著劉二發瘋似的到處找,才買來的。

  秦暮錦那時很好奇劉二怎麼就能買到波斯貓了?趙珊那句“蛇有蛇洞,鱉有鱉窟。”笑得他東倒西歪,撲進她懷裡,很是沒形象。可現在……貓兒還在,溫情卻已然不在。咳咳……掩口咳了咳,自己說不再糟踐身子的,這身子骨才幾日就又和以前一樣了,半死不活。

  綠雯提著劍,進了淮陽樓後,往最靠近廚房的位子一坐,“砰”的一下把劍壓在桌子上。本坐在周圍桌子吃飯的客人悄悄地挪位的挪位,走人的走人。據說這個趙廚子家的霸王姐夫,得罪不得哦!走人了,飯啥時候都能吃的。

  店裡的夥計機靈,趕緊到後廚房去喊趙珊出來。唉呀,怎把這綠霸王引來了,趙姐呀,我救不了你,你家的這姐夫,自己擔著吧。記得上次少東家和趙姐為了現在的少主夫,兩人在店裡大打一架,聞訊趕來的這綠霸王將一個客人的馬鞭奪過來,也不管那扭打著的兩人,劈頭蓋臉一頓狠抽,娘呀,少主子和趙姐都被抽的皮開肉綻,躺床上半月,現在誰都怕了這綠霸王。

  趙珊一聽綠雯提劍來找她,嘴唇抿起笑了下,看到店夥計著急發慌的眼神,心裡一陣歎息。唉,綠霸王呀,果然是綠霸王。趕緊洗乾淨手,收拾了一下,還沒來及放下卷起的衣袖,就被店夥計給拉了出來。趙珊小心的打量了一下綠雯的臉色,看看周圍空了的桌位,這簡直就是惡靈退散呀。

  綠雯瞥了眼趙珊心不在焉的樣子,想起少爺難看的氣色,看看周圍的人好奇打量的目光。暗自壓下心頭的怒火,朝趙珊狠狠瞪了一眼,說道:“家主,跟我回去,家裡有事。”說完提起劍,一副前面帶路的架勢。趙珊愣了一下,呀,難得,居然沒在店裡發火。不敢馬虎,趕緊後面跟上。

  等趙珊她們出門而去後,淮陽樓的陸掌櫃這才從樓梯後面出來,拍拍胸口喘口氣。娘呀,要不是趙五娘廚藝不錯,估計也沒幾家敢請她,就她家這霸王姐夫有幾人敢惹的。男人脾氣火爆也就算了,可他會武功,還不是三腳貓的那種,這就難辦了。

  回身拉了下同躲在樓梯後的少東家,唉,看看少東家還有些蒼白的臉色,搖了搖頭,許是上次給鞭子抽怕了吧。陸掌櫃哪裡知道裴鈺菱上次去趙珊家道歉,還沒來及進門,就被綠雯夾棍帶棒一頓罵,明明他家的家主是綠雯自己揍的躺床上半月,與她何干呀?男人的彪悍與不講理她徹底見識了,她家的阮旭比起這彪悍的嬌郎好太多了,她知足了。

  那次她也看到了趙五娘那傳聞裡病弱卻相貌出眾的夫郎,確實是難得一見的人兒呀。品貌脫俗,一看就是個受過良好教養的大戶人家子弟。可這麼個可人兒怎就嫁了趙五娘了?那日她只是多瞅了幾眼那夫郎,就被那綠雯拿著雞毛撣子趕了出來。而後來,跟在後面慢悠悠出來的阮旭也沒給她好臉色,唉,男人呀,男人,寵不得呀。

  以前那憨厚溫柔的阮旭是徹底不見了,那次以後,隔三岔五去跑到趙五娘家去串門。他串門也就算了,可回來後,開始拿趙五娘家的事情說道,懷孕的男人嘛,她也就忍忍了。可她還是喜歡過去那無怨無求的阮旭,是的,她本愛去花樓楚館喝喝花酒,玩樂玩樂,可女人誰沒這嗜好。現在嗎,不提了,夫奴呀,阮旭說了,下次她再敢去花樓喝酒,綠霸王會帶著他殺到那花樓,砸了所有能砸的東西。阮旭和綠霸王結了金蘭了,她悔不當初呀。

  對於綠霸王,她是萬萬不敢得罪。她娘說了,趙珊現在是淮陽樓的另一塊活招牌,誇阮旭做的好,會做人。直罵她沒出息,她哪還敢與這綠霸王打照面呀,現在誰不知道鵠陽城有個遠近聞名的‘公老虎’綠霸王,掀過沒人敢得罪的火爆屠夫胡二的攤子,打斷過一個貪他美色的登徒子的腿……砸過她家的淮陽樓的霸王呀。

  趙珊跟在綠雯後面,心裡一陣歎息。想想這段日子綠雯的‘壯舉’,還是小心應對吧。綠雯倒也不吭聲,一路徑直往家走。對於路人不時好奇的目光,一律冷面以對。他答應過少爺,給家主面子,人前就不給她難堪了。有事到家裡,關起門來說。他才不給別人免費看戲的機會,這陣子出的事,還不是他家這家主折騰出來的。

  想想那胡二見過他後,居然說他是只狐媚子,說要揪了他狐狸尾巴!找死!掀了她的攤子,哼!以為男人好惹嘛,反正他不想嫁人,看看少爺現在的樣子,他才不嫁人。呸!回身瞪了眼趙珊,繼續往前走。

  趙珊愣了一下,歎口氣,低頭想了想一會回家如何交代。這幾日沒回家,唉,第一那日暮錦有些不同往日的難纏,她是二丈和尚摸不著腦袋,另外本就有些不舒坦,自己就回了幾句無心的重話,等負氣離開家,甩關上院門後,後悔了。

  還有就是她前兩天,無意救了對回鄉的老夫妻。安置這兩位老人,花了點時間。老太太因為盤纏被偷後,又急又氣,再加上因沒錢被臨時暫住的客棧趕了出來,受了風寒。兩位年紀一大把的老人,終於在堅持往前走了一段路後,病倒在了街頭。趙珊無意撞上了,也就幫了一把。

  順便也就將兩位老人安置在了城外那草屋,自己為了照顧生病的老太太也住了幾日。想想那日離家時,暮錦那決絕的眼神,趙珊心裡就不由一陣痛,只顧著舔傷口了。幾日不回家也好,至少讓兩個人彼此都靜一靜。

  可這才幾日呀,綠雯居然提劍殺來了。唉!綠雯回身看了看面無表情發傻的趙珊,將眼裡氣悶的眼淚憋回去,回去要你好看,居然這樣麻木不仁的表情。敢戲弄少爺,綠雯我絕對饒不了你。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一路無話的回了家。

  綠雯氣哼哼地打開院門,先進了屋。趙珊在院門外長吸一口氣,籲出來。要和暮錦好好說,不能吵!暮錦是個貓脾氣,越吵越彆扭的那種。就在趙珊鼓起勇氣想跨步進來時,綠雯滿臉帶淚的沖了出來,一臉驚慌失色,喊道:“家主,快去請秋大夫。少爺……嗚……”

  趙珊一聽慌了,啥也顧不得了,轉身就跑去回春堂。而後來擺攤回來的季尤文也慌慌張張去找錢老太。等秋大夫被趙珊氣喘吁吁的拉來了,一查看,不由有些氣怒。這趙五娘不是很會照顧夫郎嘛,怎麼秦暮錦會氣若遊絲了,而且估計有些日子沒吃好睡好了,茶飯不思,心緒難安,是活活憋屈出來的病。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2:02:59

(四十二)小夫妻性格大磨合


  “營養不良,氣血不足,驚悸恍惚,憂思過度,情緒不穩造成心氣虛弱,精神離散……此乃心病,又受了些風寒。這窗子怎可一直打開著,怎麼照顧病人的?再晚幾日,我可就不會再管的。以前的調養都白費了,趙五娘,就算是體弱夫郎,也不該如此行事。”秋大夫也聽到了些風言風語,自然不給趙珊什麼好話,隨後又囑咐了一些事情,搖頭歎氣的離開了。

  唉,實際上自己也不想管別家的閒事。實在是這秦暮錦遇人不淑,好好的身子糟蹋成了病弱身子骨。原以為趙五娘忘記過去,會好好做人,原來不過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唉,可憐了這一朵人間罕見的幽蘭花,秋大夫不禁為紅顏多薄命而唏噓不已。趙珊一語不發,送走了秋大夫。

  回屋後,坐在炕邊,自己實在該死,怎忘了暮錦身子骨弱呀。默默的關上還是打開著的窗子,看看綠雯那難看的臉色,張張嘴,終是沒開口問。許是暮錦現在後悔了吧,後悔嫁給她了。還是因為最近和她吵鬧後,給氣的。

  趙珊這時卻沒想到,秦暮錦是因她而難過憂思。怕她嫌棄自己而鬱氣結瘀,病弱的身子骨吃不消這一喜一悲,病倒了。喜的是之前趙珊的種種溫柔憐愛,悲的是吵了幾句,趙珊居然氣怒幾日不回家。再加上外面的風言風語,自然更是難過害怕趙珊真的不要他,還有就是流雲那席話,總有一日會帶流雲走,那他怎麼辦?還有就是趙珊是一縷來歷不明的魂魄,真正趙五娘老早死了的話。

  趙珊什麼都不告訴他,他怎能不胡思亂想了。秦暮錦悠悠轉醒,看向窗子,一看窗子關上了,想撐爬起來,嘴裡喊著:“綠雯把窗子開了,我悶。”趙珊在外屋趕緊進來,秦暮錦一看是趙珊,愣了一下。轉首面朝內,掩飾自己有些驚慌的神色。

  拿袖子抹去迅速決堤的眼淚,這女人怎回來了?趙珊一看暮錦轉身不理他,不由尷尬縮回已伸出來的手,唉,他還是不願見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尖,抬首無奈的笑了下,呵呵,雲泥終究有別呀!也就不開口說話,離開吧,免得再受別人的白眼了。但想了想,還是轉身說道:“那個,記得好好吃飯睡覺。沒事,我就先回酒樓了。”

  秦暮錦僵住了身子,呵呵……嘴角彎起,苦澀自嘲的笑了出來,眼淚無意識的滑落了下來。也就是說流雲說的是真的,她心裡實際上只有那個雲白公子,呵呵,是呀,張雲白公子他以前還是聽聞過的,是個懂禮溫柔、大方可人的嬌佳人。還有個溫柔乖巧的流雲,呵呵,自己好傻。爹爹說的那種溫柔疼人的妻主,只是活在戲文裡的。

  沒想到今日的他,連個市井小民都嫌棄他。咳咳……秦暮錦捂住痛到麻木的心口,痛苦的喘咳著。趙珊一愣,幾步上前,小心的靠過來,想給秦暮錦順背。秦暮錦悲哀的躲開,還管他做啥?反正她總有一日要和流雲離開,無情女!

  趙珊一愣,收回手,盯著秦暮錦的後背,心裡一陣自嘲。秦暮錦終是瞧不起她這倒夜香的呀,呵呵,這樣也好。轉身落坐在炕邊,說道:“我今日就搬出去,住城外那草屋去。咱們還是彼此說開的好,終是雲泥之別。呵呵,趙珊我確實配不上秦公子,但放心,每月的月錢我會按時送來的。家裡有尤文妹照應,呵呵,我就不在這丟人現眼了。”

  說完這些話起身就打算離開,秦暮錦聽完這話,難過震驚的回身,哀傷的瞥了眼趙珊,羞怒地將枕頭、書卷、屋內的擺件之類的東西抓起都往趙珊身上丟去。嘴裡哭喊道:“走吧,走吧……去娶你的流雲,負心女,告訴我做啥?也不必你養,死了與你何干?走……嗚嗚……”趙珊慌亂的躲開砸過來的東西,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她們自己的事情與流雲有何關係?沒想到秦暮錦原來也只是個無理取鬧的男人,鬧起來根本不可理喻。

  趙珊上幾步奪過秦暮錦舉起的矮桌,臉色僵冷下來,說道:“與流雲何干?從頭到尾都是你秦公子在無理取鬧,提流雲幹嘛?流雲比你懂事知禮百倍,本想你大家男兒,怎鬧起來與市井潑皮般。”說完,丟放開手裡的矮桌,轉頭而去。

  不一會兒,聽到綠雯氣怒的說話聲,還有一聲很沉悶的摔門聲。秦暮錦僵住了,眼淚一串串的滑落,流雲比他懂事百倍!?呵呵,嘴角彎起無奈的一絲苦笑,她要收拾東西走了嘛?不要……掀起被子想下床追她,可終還是停住動作。蜷縮抱住自己的身子,他是無理取鬧,好冷!身體好冷,趙珊竟然是個脾氣倔強悶壞、狠起來比誰都決絕的人。

  季尤文看著趙珊收拾行李的動作,也被激怒了。少爺哪裡不好,雖不知道她們這陣子鬧了什麼矛盾,可她知道少爺這人還是個明理的人。綠雯言語之間還是透露了趙珊終有一日要與她那未婚夫流雲一起離開。那少爺是什麼?該死的女人,原來她一點都沒變。

  尤文上去揪住趙珊的衣襟,就想給趙珊一拳。可卻被綠雯給拉住了,綠雯氣怒的罵道:“打她做啥?這豬狗不如的東西,打她還髒了手。”

  趙珊聞言嘴角翹起,冷笑了一下。僵冷著臉,撫平皺褶的衣襟,回身繼續收拾。等收拾的差不多了,轉首說道:“以後就不必再讓我汙了眾位的眼了,呵呵,果然貧富之人天差地別。”

  綠雯一看趙珊堅定要離開的樣子,也不管了,將心裡壓著的話全倒了出來。回道:“怎敢欺負家主大人,流雲公子與家主既然仍在暗通款曲。卻瞞騙少爺,騙我們。呵呵,之前的話,也是家主說的,一家人!好一個‘一家人’,家主什麼事情都只告訴你的自家人流雲公子,我們這些吃別人飯,寄居在別人屋簷下的才是外人。

  怎敢要家主走,要走也是我們走。以後是死是活,天各一邊。家主,今日也該和少爺說斷清楚吧。免得將來雙方都不好說話。綠雯也不該叫你家主,而是趙五娘趙大廚了。”

  趙珊一愣,不由怒從心中來。自己真想撕了綠雯這張嘴,他們為何個個要將她與流雲綁在一起,自己偏偏打不過這兩個懂武之人。但也壓不下心頭這口惡氣,說道:“我與流雲有何干係,前些日子不管我怎麼做,件件不是。我躲開了,又說是我負心之人。我起早貪黑,倒是有錯。那個躺著每日無病呻吟倒是無罪,呵呵,趙珊雖是低賤之人,卻也容不得二位詆毀。這走便是,不討這無趣。”

  綠雯一聽這渾話,一把奪過趙珊手裡的包袱,扔到地上一陣狠踩。罵道:“你沒錯,你那流雲寶貝,前些日子回來,件件都告訴我和少爺了。怎你這對狗男女見事敗露,就各說各的。反倒是白說黑,罵起我們的不是。你說,流雲說你總有一日帶他離開這話是不是你說的,你還告訴他你是趙珊,不是趙五娘。你對少爺只是權宜之計,不是嗎?……”

  趙珊僵冷著臉聽著,季尤文則是傻愣了,是趙珊?不是趙五娘?!什麼意思呀?趙珊傻住了,自己那事確實只和流雲說過,也只有流雲知道,他怎就告訴暮錦了?可流雲該不是這種人呀,一時也忘了離開,愣愣的看著綠雯。高漲的氣焰瞬間熄滅,不是吧,那她剛才對暮錦不就是……啊,誤會了……難道她再一次誤會了暮錦?

  綠雯看到趙珊啞口無言的樣子,嘴角彎起冷笑了一下,說道:“你啞了,難道說破了,還是你又不想認帳。”

  趙珊張張嘴,咽了下口水,回道:“那暮錦也知道了,我是趙珊。”綠雯一愣,但還是哼回了一聲,趙珊瞬間面如灰色,呃……她對暮錦做了啥呀?啊……

  綠雯流著淚,冷笑道:“少爺本還懷疑不信,想與你說清楚。呵呵,你卻對少爺不理不睬。原想你每日操勞忙碌,也就算了,現在,呵呵,你還鬧出淮陽樓搶男人那出戲。對少爺更是冷言冷面,呵呵……現在想說的,我都說了,你走吧。”少爺每日傻愣看窗子的事情就沒必要讓這負心女知道了,少爺怎如此命苦?

  趙珊一聽這話,更是僵在原地。等回了神,趕緊推開綠雯他們,跑回裡屋。一看暮錦縮著身子埋首坐在那,心頭一緊,上前拿毯子趕緊蓋上。流雲真說過那些話嘛?可自己的來歷,她只和流雲說過。她方才還那樣說暮錦,如果綠雯說的都是真的,那她實在該死。

  趙珊試探著將秦暮錦抱到懷裡,伸手抬起暮錦的小臉。看到那縱橫淚水瘦削的臉,想起秋大夫的話,自己確實該死。這陣子忙碌確實疏忽了很多事情,那暮錦知道她是孤魂野鬼後,怕她嘛?趙珊低首親吻住那微顫的嘴唇,秦暮錦掙紮了一下,想躲開,可手卻控制不住回擁住趙珊,加深這也許是最後的一吻。

  趙珊感受到了暮錦那不安害怕的情緒,伸手撫著背,喘息著結束這一吻後,咬了下唇,在秦暮錦耳邊說了句:“對不起,我又誤會了。不氣了,最多我跪搓板,聽罰好嗎?”輕啄著暮錦耳後的嫩膚,秦暮錦顫了顫,投進趙珊的懷裡無聲哭泣著。

  事後,一家人什麼也不多提。刻意忘記這事,但彼此心裡都有了疙瘩,心存芥蒂,勉強相處著。秦暮錦怕趙珊真的一日會離開,他現在對趙珊是又愛又恨。趙珊則是滿含愧疚,偏偏這事又不好去追問流雲。只好憋著,每日忙碌岔開這不順心的事情。

  綠雯經過這事,則是加強了對趙珊的監控。不許趙珊隨意和一個男子搭話,發現一次,回來不是被罰跪搓板就是挨雞毛撣子,趙珊則勉強忍著,可也快忍受到了邊緣。要不是暮錦的身子骨,她真的想狠狠推開綠雯的雞毛撣子,她就算無意犯錯誤會了,可這與她何干呀!

  她就這麼不值得信任嗎?啊……暮錦那日雖在她懷裡哭泣的和個孩子般,可從那次以後,對自己則是不搭不理的。她現在是熱臉天天貼冷屁股,有幾人吃得消的。暮錦偶爾心情好些了,也只會給她個半帶譏誚的笑。綠雯打她時,他那譏誚的冷笑更是明顯,讓趙珊的心越來越寒。

  自己是不是錯了,是不是吵鬧的那日就該離開。自己就算再愛他,可這不清不楚,彼此忍耐對方的日子有什麼好過的。趙珊加快了自己的計畫,瞞著家裡,她私下拜了之前被她無意救下的劉老太為師傅開始學做胭脂,還偷偷送到煙花巷推銷賣。

  因為煙花巷倌兒樓的人,永遠是最捨得在臉面上花錢的。而且如果他們用的好,對推廣開自己的胭脂更有好處。做廚子是出不了頭的,她不能一輩子待在那煙油味很重的後廚房,每日手粘油污。也許王侯貴相,達官顯貴她做不了。但是,開個店鋪做掌櫃的,她還是可以實現的。

  至少體體面面了,對於暮錦,她現在真的不好說。現在的秦暮錦不是那個與她獨處時溫柔愛笑、會搶她酸梅乾果、沿街打鬧的彤兒了,而是恢復了冷漠高貴的秦少爺,每日舞文弄墨,彈琴看書。不再觸碰飾品活,也不再輕易與她搭話了。

  趙珊現在時時刻刻感受到兩人的差別,心裡雖難受。但想起自己之前的誤會狠話,也就忍下這口氣。等自己把店鋪開下來了,再與暮錦說清楚。當然每日依舊厚腆著臉,去和暮錦搭話,不管他回不回應,還是自顧自說著。

  秦暮錦自從那事後,終還是忘不了趙珊那段傷人的話。她說自己不如市井潑皮,這讓他不由害怕起來。原來珊喜歡他,還是因為他大家門戶出生,心裡不由陣陣發冷。對趙珊心已經丟了,他不能連自尊也丟了。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2:03:44

(四十三)洞房花燭夜


  他自幼熟讀詩書,琴棋書畫詩茶花,音律韻譜都略通。卻被說不如流雲,流雲強他百倍。他還學什麼針線手工活,市井潑皮,想到這話,心裡就一陣揪痛。所以重新拾起一陣子不碰的書本,每日打起精神來彈琴作畫,希望趙珊看到會喜歡,他依舊是那個秦暮錦沒變,可是她好像並不感興趣,每次都是興致缺缺。

  可她臉上總是還帶著笑,有空就給他講酒樓外面的笑話。可在他聽來,這些笑話卻失去了往日的好笑。最近這段時間,流雲又回來幾次,還好趙珊每次都不在,也不知她最近瞎忙些什麼。自己這陣子身子骨也總算好了些,他真的好怕,好怕珊哪日就真的甩了自己不要了,去找新歡。

  他現在身心都是她的,沒有可以拿回的東西了。身子她見過,也碰觸過。如果那次不是乾娘回來,也許那夜,他們就做了真夫妻了。也許流雲就沒機會在他面前說三道四,趙珊雖事後啥也不說,只說是彼此誤會了。那她為何還要遷就流雲,她是趙珊,不是趙五娘。還是說,她現在還在搖擺不定?

  秦暮錦不讓自己多想,可每次沒人時,他又不得不去胡思亂想。珊變了,和以前的她完全不一樣了,自己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與她相處。只好裝作面無表情、不理不睬。可現在外面都說,珊有相好的。可沒有人拿出證據,只是老有鄰裡閒人謠傳說珊昨日去看哪家的男兒了,今日去和誰誰說話了。

  搞得他心越來越冷,有時綠雯打她時,他看到趙珊那央求的眼神,更是冷冷的自嘲。呵呵,現在綠雯打罰她一下,自己都心疼。真的,自己徹底輸了。今天中午聽到外面嘲笑他的冷言冷語,他心更是徹底死了,這女人居然去倌兒樓。原來外面說的相好的是倌兒樓的,呵呵……

  綠雯氣怒的看著炕上發傻自嘲冷笑的少爺,該死的趙五娘。她吃了熊心豹子膽了,越來越過分。真想逼死少爺才甘心嘛,氣憤的拿著雞毛撣子在門外等著,窩了一肚子的火。

  好容易等到趙珊回來,一陣子打罵後,綠雯徹底傻了,這女人真是越來越沒出息。居然是瞞著家人去學做胭脂,看著趙珊一臉討好拿著胭脂盒,告訴他這是現在城裡最受歡迎的七色胭脂,呃……這女人,真是能搗騰。

  綠雯無奈的望了眼炕上躺坐的少爺,看看手裡的胭脂盒。再看一眼腆臉笑的趙珊,敢情最後就是他綠雯是個傻子,給這對夫妻做了杆槍。少爺方才責怪的眼神告訴他,這次他打過了,重了。可惡,他再也不管這對夫妻的事情了。

  氣悶地說道:“你們夫妻的事情,自己處理去。綠雯我也不做這黑臉了,哼!兔死狗烹,少爺,你太絕了!綠雯現在變成城裡有名的公老虎凶男人,少爺卻還是那俏嬌郎。還有,以後你們兩夫妻,別老是,一個悶葫蘆,一個大茶壺,遇事都不吭聲。少爺老早愛上家主了就直接告訴她,家主心疼少爺也直接說。別讓我這做奴才的兩頭跑,最後裡外不是人,哼!”說完,掀了簾子就出去了。

  趙珊忍笑著看向暮錦,秦暮錦則是有些尷尬的別開頭。綠雯,真是越來越嘴碎。趙珊心花怒放,唉呀,真是大悲後大喜呀,搓搓手,從搓板上爬起來,直接上炕,掀了被子鑽進去,嘿嘿,先親熱親熱。她怎會嫌棄暮錦的身子骨了,愛還來不及了。

  好吧,行動證明一切。抱住秦暮錦,親吻住那嬌口。“唔……”秦暮錦來不及反應就被趙珊親了個正著,啊,不要,發覺趙珊的手越來越放肆。趙珊心裡打定主意,這次要把這飯煮熟。

  等吻夠了,起身下炕掀起布簾,朝屋外正做著針線活的綠雯看了眼,咳了咳,清清嗓子,掩飾尷尬,說道:“綠雯,那個,家裡上次買的那對龍鳳燭了,呃……還有,那雙喜結,家裡該有吧。還有,你今日去東廂房我那屋,先湊合一晚。明日咱們再換,好不?”

  綠雯聞言一愣,等看到趙珊有些不整的衣衫,面色一紅。家主的意思,呃,呵呵,紅臉低頭笑了笑,回道:“我去拿蠟燭,雙喜結啥的也該都在尤文那屋了。”趙珊尷尬的點點頭,放下布簾,將門先掩好。

  等綠雯將東西拿來後,趕緊說道:“呃,那你先去東廂房吧。”綠雯捂嘴笑了笑,剛才他偷瞅到少爺那紅得可以煮蛋的臉,呵呵,家主還真夠直接的。憨子對傻子,他這壞人總算沒白做。收拾好東西,帶著曖昧的笑,幫著掩好了主屋的門。

  趙珊尷尬的趕緊出來給主屋門落閂,綠雯出屋後才想起來,呀,要不要準備晚飯。這……洞房該不急著吃飯吧,嗯,還是先去準備,等家主喊時再說,自己就在這守著。免得再發生上次錢管家破壞的事情,他聽錢管家說過,嗯,這次可別再出差了。反正本就是夫妻,做實了也好。家主這傢夥能想通,這是最好的。總懸著,對誰都沒好處。

  唉,對於現在的少爺來說,怕已經不需要再一次三媒六聘了。哎,早做實,哪還由得流雲那小蹄子折騰出這麼一大出戲來。哼!雖然錢管家、家主對這流雲還是顧著面子,少爺也是強打笑容應對,他可不管,不罵那蹄子算客氣的,哼!有他綠雯在,誰敢欺負少爺宰了他。

  撫摸一下正打盹的雪球,拍了拍阿福胖乎乎的頭。嘿嘿,它們還真的很像少爺、家主。一個永遠對外界的事情永遠慢一拍,不聞不問。一個永遠和笨阿福一樣,傻頭傻腦的。看著阿福好奇不懂歪腦看他那黑黑的眼神,噗哧笑了出來,真的好像家主。但趕緊捂住嘴,呵呵,可別破壞裡屋那事。想到這,臉一紅,他和尤文有一日也會如此嘛?呃,趕緊拍拍自己發燙的臉,抱起雪球,招呼阿福進廚房忙晚飯去,一會,尤文姐該回來了。

  裡屋,秦暮錦僵愣著看著趙珊,這女人,怎如此沒臉沒皮,直接將綠雯打發出去不算,還拿這喜燭與雙喜結。趙珊看了眼秦暮錦,起身將這對龍鳳喜燭點燃,將雙喜結掛在炕頭。回身將炕頭木箱上竹籮裡的紅紙和剪子拿了過來,默不著聲剪好了兩個大紅喜字。一個壓在木箱口,一個放在方才鋪好的床被上。

  收拾好東西,拉起僵坐在一邊暮錦的手,指著木箱說道:“紅喜壓箱口,有福有新衣。紅喜壓被褥,子孫滿堂彩。”秦暮錦臉迅速通紅,趙珊輕柔的吻住秦暮錦,手則慢慢撫摸著他的背,讓秦暮錦放鬆身子,接著撬開那僵硬緊抿的牙關,慢慢將秦暮錦放倒到被褥上。

  傾身覆上去,糾纏著那香舌。手趁機摸向腰帶,開始寬衣解帶。秦暮錦身子一顫,想推開趙珊的手,不想被捉住,趙珊細心的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舔吻著,嚇得他又趕緊奪回手,她要和上次一樣嗎,“嗚……”趙珊右手借機惡意的掐擰一把胸前那茱萸,秦暮錦抽氣的嗚咽了一聲,突然感到身下一涼,抬首一看,啊……下身的衣服都給那女人扒了,看趙珊起身脫衣,急急的想起身收攏散開的上衣。

  卻不曾想給趙珊逮住了機會,將他捉在懷裡,上衣也給扒了。“嗚……”秦暮錦嚇得手足無措,眼淚都給急了出來。這女人這次怎麼這麼快,嗚嗚……他不要,急著想下炕躲開趙珊今日的反常,卻被趙珊摟住腰拖了回來,反壓在床上。拿她赤 裸的身子肆意磨蹭著自己,啊,扭著身子想躲開,嗚嗚,好奇怪。

  趙珊看著像貓兒一樣扭動不安的秦暮錦,笑了笑。嘿嘿,原來做大女人還是大有好處的。男人在洞房夜害羞想躲,今日要讓她這高貴貓咪知道,她才是這家的老大,是他的天。撲壓上去,開始了火辣的挑逗,秦暮錦輕輕掙紮了一會,就無力的躺在了炕上。“呃……那裡髒,不能舔,嗚……珊,呃,嗚……饒了我吧,嗚嗚……”尷尬害羞,緊張無措,抖著身子急哭了出來。

  趙珊只好停下動作,傾身吻住那不停溢出哭泣聲的櫻唇。輕輕撫摸著秦暮錦光滑的後背,故意放慢動作,畫圈挑逗著。“呃,啊……”等秦暮錦再次情動挺立之時,伸手捉住那情起處,惡意的在那圓頂處畫著小圈圈,有一下沒一下的撫弄著,嘴趁機叼吻住胸前那一粒粉紅的茱萸,吸吮 舔 弄著。另一隻手則是到處撫弄,煽風點火。

  秦暮錦哪受過這罪,生澀的回應著趙珊。感到腹部有一團火在燒,急於找到宣洩處。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挺著身子,磨蹭回應著趙珊的手。趙珊看到暮錦潮紅情動,羞澀霞紅的臉,嘿嘿,吃嫩豆腐的感覺確實很不一般。輕輕吻住暮錦那紅腫的香唇,勾引住那蘭花香舌再次嬉戲,趁機拉坐起秦暮錦,手輕輕扶著那挺立處,朝自己早已潤濕的地方對準,慢慢坐了下去。

  秦暮錦身子僵了下,但還是放軟回擁住趙珊。試著學著趙珊的動作,回吻著她。手則攀上了趙珊的胸脯,試探性的捏了一下。“嗯……”正準備下坐的趙珊僵了下,嗯,不對勁……趙五娘居然還是沒吃過葷的處 子身,這體 位非疼死她不可。還有就是暮錦這小子居然敢挑逗她,死定了。秦暮錦紅著臉看著趙珊,繼續羞澀親吻著她,身子更是有些急不可待扭動了一下。

  她怎麼停住了,嗚……難受,秦暮錦有些後悔,那緊致處好奇怪,想縮回身子,偏偏脆弱處被趙珊握著,可她偏偏停住了動作,這姿勢好奇怪,他好難受,一著急,想起身推開趙珊。

  “啊……”趙珊一聲慘叫,身子抖了下,咬緊牙關。癱坐騎在秦暮錦腰上,娘呀。

  “唔……痛……”秦暮錦皺緊眉頭,想推開坐在他腰上的趙珊。好痛……被夾的好難受,而且好痛,他不要!趙珊則是僵著身子,勉強不徹底癱坐下來。死小子,居然就這麼闖了進來。丟人,方才那一下差點沒疼暈她。他居然還敢喊疼,誰更疼?趙珊按住秦暮錦的肩膀,試著動了下,嘶……死小子,粗魯到一定水準。

  “嗚……呃,珊痛,嗚嗚,好痛。別動,嗚嗚……”秦暮錦掙紮著想推開趙珊,脆弱圓頂處像火燒般,還有就是自己變得好奇怪,腹中那團火好像越燒越旺,唔,他不要了。趙珊趕緊伸手試探著去碰觸兩人的結合處,輕輕的挑逗著,親吻住暮錦那吵鬧煩人的小嘴,堵住那哭泣聲。她更痛,好不好?嗚,她哪裡知道趙五娘是處 子身呀。也對,只聽說過趙五娘吃喝賭,沒聽說過她嫖呀。

  她的洞房花燭夜,唉,等秦暮錦鬆開緊皺的眉頭,嚶嚀呢喃著,再次放軟身子時,趙珊忍著疼痛,上下動了幾下,呃,好疼!吸著氣抱了下秦暮錦,接著,一隻手與唇舌則繼續挑逗撫弄秦暮錦的胸口那茱萸,另一隻手扣住秦暮錦後仰的身子,唇舌舔咬著那老早有些微腫的櫻紅,身子上下慢慢起伏動著。

  “唔……珊……”秦暮錦後仰著脖子,嘴裡傳出細碎的嬌吟。趙珊感到體內那堅 挺漲了些,並不停的情動跳著。感覺到那份顫動,花 徑縮了縮,秦暮錦一陣嗚咽。嗚,珊……不耐的扭了扭身子,好奇怪!趙珊咬緊牙關,等自己身子稍微放鬆了些,就開始上下挪動起來,嗚,她估計是史上最悲慘的新娘。嗚,明明自己也疼,偏還要伺候這情事懵懂的夫郎。

  秦暮錦擁住趙珊,不滿她那有些放慢的動作。兀自有樣學樣的往上抬著身子,“呃……”趙珊身子一抖,暮錦一愣,看到趙珊有些泛紅潮的臉,傾身吻住自己的妻主。“珊,我愛你。”趙珊一愣,停住了動作。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2:04:33

(四十四)美色陷阱呀


  秦暮錦面色紅了紅,扭著身子表示不滿。擅自自己往上頂了起來,趙珊趕緊按住暮錦的身子,呃,這小子學的太快了。她有種不詳的預感,這小子不會發現她也是第一次了吧。嗚,雙手按壓在秦暮錦的肩上,配合著秦暮錦有些莽撞的衝撞。嗚,妻綱將不保,嗚嗚,好疼,小子你就不能溫柔些。

  趙珊皺緊眉頭,配合著秦暮錦化被動為主動的行為。“唔……”趙珊一聲悶哼,方才那動作撞到了一處敏感點,趙珊朝額上滲汗,兀自氣吁吁嬌喘著的暮錦笑了笑,溫柔的輕吻住那櫻唇,呵呵,好小子不錯。

  開始奪回主動權,調整了下角度,加重加快的朝敏感那處摩擦撞擊。輕輕抬起,重重落下。秦暮錦終是生澀,本還在嘴角的那絲壞笑沒了,給趙珊折騰的只好緊緊攀附著她,由著這女人肆意妄為。“嗚……啊……珊慢些,嗚嗚,我錯了。嗚……不敢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啊……慢些,我吃不消,嗚……”秦暮錦後悔的攀附著妻主,知道妻主是在報復他方才的越矩。

  被緊 窒惡意包裹著,時而快,時而慢的折磨著,秦暮錦感覺自己的身子就快爆開了,可趙珊就是不讓他徹底舒服,慢慢磨著他,嗚嗚,扭著身子,哭喊道:“珊,嗚嗚,我錯了,嗚……給我,嗚……嗚嗚……”幾次大的起落,隨著一陣猛烈的收縮,秦暮錦抖著身子,宣洩了出來。極致的快感,眼前一陣白光,嗚,脫力的躺倒在炕上。

  趙珊挑起嘴角笑了下,哼!想玩弄妻主,哼哼!俯下身子,伸手繼續挑逗那挺立的小茱萸。本想憐惜夫郎的,唉,可不再來一次怎算討回公道。秦暮錦頭髮微濕,面色潮紅。一頭柔媚烏黑的青絲鋪散在被褥上,紅唇微腫,吐氣如蘭,往常冷漠清淡的眼睛,此刻媚目含情,妖嬈勾人。想到暮錦方才說愛她,心裡一陣狂喜,再看到如此美景,趙珊咽了咽口水,秀色可餐這詞用在她家暮錦身上一點也不過分。感覺自己身下再次濡濕,趙珊決定尊重本能,再來一次。

  秦暮錦發現趙珊還騎在他腰上,沒讓自己出來,嗚,不要,他錯了!疼,還有些疼。嗚,可敵不過洶湧的情潮,趙珊伸手撫摸著他那命根底部,啊,不要,不要……在兩人的結合處,刻意細細存心折磨他般挑逗著,身子上面微微起伏廝磨著。

  “珊,不要,我疼……嗚嗚,好疼,也好累,嗚嗚……”秦暮錦小心討饒著,趙珊一看秦暮錦可憐緊皺的臉,信了,趕緊抬起身,想仔細查看一下。秦暮錦看自己自由了,想撐起身子趕快躲開,這壞女人好可怕,嗚嗚,他不要再來一次,好奇怪。方才自己變得不受控制的身子好奇怪,好像被別人拿線操控了一般。

  趙珊擔心的抓住那脆弱根,仔細查看著,呃,沒事呀,哪裡破皮出血了?自己有注意力道呀,為了讓小貓咪第一次不至於害怕,她可是損失了好多福利。抬首看向暮錦那有些緊張的小臉,敢騙她,小騙子!呵呵,死定了。秦暮錦看到趙珊那熟悉的壞笑,嗚,抖著身子想往後躲一躲。

  嗚,剛才就是這奇怪的笑容,他被折騰的渾身火燒了般,拼命討饒。這壞女人才放過他,不要,他錯了!嗚,想躲開,卻給趙珊抓回壓在身子底下,趙珊抬身打量著秦暮錦白皙嫩滑的身子,呵呵,果然大美人呀。嗯,還有因為練武,身體勻稱,屁股結實彈性手感極佳,嘿嘿,超級有料。

  惡意捏了把小貓咪的小屁股,說道:“嘿嘿,都見過了,不必拿東西遮擋。嗯,再來一次,我保證比剛才好,方才開始是意外,嘿嘿,我保證這次全程火辣。”秦暮錦看著趙珊那色眯眯的笑容,絕對不相信這女人的話。

  小貓咪好可愛,嘿嘿,她家暮錦居然也有慌張的神色。唉,剛才錯過好多哦,再來一次,一定要再來一次。自己剛才疼的厲害,現在嘛,只是再來一次,應該沒問題。壓住秦暮錦的手,扣在頭頂,開始肆意的挑逗身下的男人。

  可憐的秦暮錦就因為一時的好奇,無意觸犯了女尊世界大女人的最大忌諱,就被妻主再次從頭到腳狠狠品嘗了一番。看著秦暮錦身上的一些青紫吻痕,趙珊面色紅了紅,呃,皮膚也太嫩了,輕輕吮 吸了一下,捏了捏就又是青又是紫,再看看那可憐的耷拉無力處,趙珊更是愧疚到臉爆紅。

  呃,圓頂處有些輕微破皮滲血了,也就說自己技術真的很爛。紅著臉好好暗自檢討著,秦暮錦則是臉埋在枕頭裡,不理趙珊。唔……自己沒臉了,身體的酸痛倒是其次,只是方才被珊挑逗的失控得連連嬌喘討饒,那聲音外面肯定聽得到。嗚,他不活了。那女人方才還說他啥音色不錯,刻意挑逗戲弄他,弄得他更是嬌態失控。最後居然拼命喊要,嗚,那個不知恥的男人肯定不是他,嗚,壞女人!

  趙珊看秦暮錦一副要把自己憋死的鴕鳥埋頭動作,趕緊傾身將秦暮錦抱到懷裡,說道:“對不起,是我不好。不該再來一次,我這就讓綠雯拿跌打創傷藥來抹抹。”秦暮錦聞言面色更是酡紅,趕緊拉住趙珊,期期艾艾的回道:“別去,我沒事。”

  趙珊一愣,嘴角彎起一絲甜蜜的笑,繼續說道:“暮錦說愛我,真的,呵呵,好高興。先聽綠雯說,已是狂喜。再聽我家的貓兒說一次,更是雲端之上。嘿嘿,來,再親一個。”吧唧一口,秦暮錦嘟唇有些不滿,色女!他說了,那她了,她方才可沒說,想到就有些眼紅。

  趙珊看到她家小貓咪難得的媚態,趕緊壓抑住再次叫囂的欲 望。呃,這世界的女人胃口還真的很大,呃,可不能再來一次了。她自己也是第一次,更不能傷了她家這寶貝貓兒。再次低首,啄吻了幾下唇解解饞。

  突然想到自己那除夕夜的許諾,羞愧地說道:“嗯,暮錦,我本來說要給你一個體面的婚禮,呃,可現在,我心急了,呵呵,一定補辦。”

  秦暮錦面色紅了紅,回道:“養活這家,你已經做到了。體面的婚禮,這個已經很好了。紅喜壓箱口,有福有新衣。紅喜壓被褥,子孫滿堂彩。這就夠了,珊,這句話比什麼都好。”

  秦暮錦溫順的躺進趙珊懷裡,眼睛一陣發熱,珊不嫌棄他這病弱身子骨,嗚……這就夠了,誰說他伺候不了妻主的,他要給珊生寶寶,她要幾個,就生幾個。讓那些說三道四的都閉嘴,現在誰也搶不走他的珊,她是屬於他一人的妻主。

  秦暮錦坐正身子,朝趙珊深深看了眼。低頭看向趙珊那光滑的右肩,咬咬唇。傾身上前吻了一下,接著狠下心重重的咬了一口。趙珊忍住悶哼了一下,呃,這又是怎麼回事呀?趙珊雖心裡不明白,可也不多問,等著暮錦解釋。

  秦暮錦看趙珊無辜迷惑看他的眼神,氣惱的撇了下嘴,紅臉說道:“爹爹說,他家鄉有個說法。若是咬了心愛之人肩頭一口,不僅今世她只屬我一人,來世也會相遇,再續佳緣。傷口咬得越深,彼此的牽絆就越深。”

  趙珊歪腦想了想,回道:“那我也咬你一口,這輩子貓咪就是我的了。嗯,放心,會咬得更深,我要你來世,再下下一輩子,生生世世都是我的。”還故意亮亮牙口,作勢準備咬一口。秦暮錦嚇了縮了肩膀,壞女人!趙珊這才笑開,抱住秦暮錦,一陣哈癢癢笑鬧起來。

  秦暮錦氣得直躲,壞女人,壞女人!扭著身子想掙脫開,趙珊身子一僵,說道:“想再來一次,就繼續動。”秦暮錦一下子僵住身子,不要!壞女人,但還是乖乖閉眼聽候發落,他現在知道反抗掙紮,這壞女人就會折騰得他自己喊要才會給。手段極其惡劣,哼!壞女人!

  趙珊終忍不住悶笑了出來,哈哈,一副待宰羔羊的認命法。傾身啄吻了幾下,起身趕緊穿衣說道:“我卻燒水,給你洗洗。順便讓綠雯把藥拿來,再做些飯,呵呵,大量活動後,還是要填飽肚子的。”

  秦暮錦拿被子遮掩住身子,聽到趙珊這番沒皮沒臉的話,將手邊的枕頭扔了過去,罵了句:“沒皮沒臉”,便蓋好被子,翻身不理趙珊。

  趙珊怎會捨得這暖玉香窩呀,可如果她控制不住,再伸爛爪子,她家暮錦肯定要吃苦的。還是趕緊避開一下,呃,可下地剛走一步,嘶,她的娘呀,腰酸背痛,尤其兩腿之間。呃,果然還是有先見之明。

  剛拉開堂屋門,就看到錢姨從廚房跑了出來。一臉興奮的看著她,哎呀,珊丫頭可總算下手了。可把她們這群旁人急壞了,孫女,小孫女。趙珊看著錢姨那發亮的眼神,樂了。唉,暮錦那肚子,被惦記了有一陣子了吧。

  趙珊低首咳了一下,說道:“綠雯呢?那個,幫著燒個水……藥箱在哪?……”話未完,抬首看到季尤文搬著浴桶,綠雯提著水桶出來,愣住了。呃,綠雯這小子還真是瞭解暮錦。呵呵,季尤文將浴桶放在堂屋門口,就退了下去。

  趙珊忍著兩腿間的不適,吃力的將浴桶搬進裡屋。錢老太看趙珊略有些怪異的走路姿勢,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珊丫頭,你不會也是第一次吧。啊,哎呀呀,兩個都是第一次,可是十分淒慘的呀。珊丫頭你不會還是女上男下式,呀呀,我說對了。呀呀,沒疼暈吧,來來來,綠雯搭把手,珊丫頭現在可吃不消搬重物。”趙珊一聽這話,氣得臉通紅。從來不知道錢姨的嘴這麼壞,嘶,不小心幅度大了些,還是有些疼。

  綠雯看著趙珊半黑的臉,朝在主屋門口站在的錢老太,說道:“還不回避,我要掀裡屋的簾子了。”錢老太撇撇嘴,討了個沒趣。放下布簾,掩好門。綠雯看看趙珊忍耐的臉,再想想方才少爺那紅霞般的酡紅臉色,笑了下,趕緊掀起簾子,讓趙珊搬進來。笑了笑,也趕緊回避。

  趙珊看到矮桌上擺好的飯菜,而秦暮錦正停下筷子,傻愣的看著她,乾娘說的是真的?!呵呵,難怪珊第一次時會那麼奇怪,他進去時也感覺好像碰到了什麼?臉色一紅,咬緊嘴唇,自己都想些什麼呀。

  趕緊低首吃飯,原來珊和他一樣,也是第一次。呵呵,摸著右臂那消失守宮砂的位置,嘴角泛起一絲甜笑。方才綠雯紅著臉給他檢查了一下,順便收拾了被褥。還告訴他,明日開始要給他梳已婚男子的髮式,以後的衣服也要按照已婚男子的來。還有乾娘讓轉告的,盡力服侍妻主,早日抱一個胖乖孫。

  看趙珊傻站在那,說道:“綠雯一會就把你的衣物被褥拿來,以後,我們便是真夫妻了。暮錦願與妻主共守白頭!”端正的跪坐,恭敬的奉上一杯茶。

  趙珊一愣笑了下,接過茶盞,把暮錦一把拉到懷裡,吧唧一口,說道:“我家貓兒不必受這些規矩,嘿嘿,我家的三從四德與別家不同。”

  秦暮錦愣了愣,問道:“有何不同?”

  趙珊笑了笑,回道:“舊的是,三從是未嫁從母、既嫁從妻、妻死從女,四德是夫德、夫言、夫容、夫功。是吧!”秦暮錦撇嘴點了點頭,不得不承認這七條,就算之前自己如何不懂規矩,可現在他也要老實遵守。不能授人以柄,徒增笑話。讓珊外面難做人,以妻為天,他還是懂的。

  趙珊看了看暮錦不滿氣憋半嘟起的嘴,難過傷心的表情,心頭緊了緊,一陣不忍,說出了讓她扼腕後悔終身的家規。“實際上,我趙家的不同別家,我家的家規的‘三從’是:夫君出門要跟從,夫君命令要服從,夫君說錯了要盲從;‘四得’:夫君梳妝要等得,夫君生辰要記得,夫君打罵要忍得,夫君花錢要捨得……”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2:05:10

(四十五)甜蜜一家,新生命報導


  趙珊話音未落,就看到綠雯端著碗湯進了屋,說道:“這可是家主自己說的,與之前的家規一併合攏了。家法還是雞毛撣子加搓衣板,如何?”

  趙珊一愣,僵住了。秦暮錦聽完這從未聽過的話,心裡更是一陣甜蜜,補說道:“妻主一言九鼎,暮錦記下來。必事事遵從這七條,多謝妻主訓導。”趙珊這時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不對勁,啊,她家的貓兒是設圈套讓她鑽。嗷,她後悔可不可以。嗚嗚……

  綠雯拿出紙筆讓少爺記下方才的話,呵呵,他方才將錢姨的話轉告給少爺,少爺便說會讓家主自己承認舊家規仍然有效,讓他在外面聽著做個見證。噗,誰知道家主還搗騰出這新七條,看著少爺笑彎的眉眼。綠雯還是為可憐家主未來的命運,唏噓不已。

  但是這是她自己挖坑自己埋,少爺嘛,哼!也確實心眼多了些,不過還好是家主這軟腳蝦,她必會聽少爺的話。也只有家主可以容忍這樣冷漠寡言,又會使點小手段的少爺了。確實是天作之合,絕配一對,錢管家說的沒錯。不管家主是何來歷,有一點是肯定的,她和少爺相互喜歡,早是前生註定的緣分了。

  趙珊耷拉著肩膀,但還是乖乖地在這新七條上按了手印。嘴上沒說,心裡卻很清楚,暮錦很缺安全感,她倆經過這兩次誤會真的夠了,還是有個家法的好,這家總要有一個人讓著另外一個人,那就她讓著她的寶貝貓咪吧。趙珊笑了笑,傾身在秦暮錦臉上吻了下,說道:“我答應所有條件沒問題,但是以後有什麼事情,我們都不要彼此再瞞著對方。”趙珊說是這麼說,但她還是不會把她那世界的事情說與暮錦聽的,讓他全知道,自己這輩子也別想爬起來了。

  秦暮錦則乖順的點點頭,趙珊溫柔地笑了下,補說道:“也給我生對胖寶寶,一男一女。老大男孩,老二女孩,好不好,嗯,如果可以,再生個老麼吧,男孩女孩隨意。”秦暮錦咬咬唇,沒有吭聲。這女人,性別都定好了,天下哪有這美事。

  家規定倒是定了,可是執行不執行,只能再看了。就現在秦暮錦順從妻主的樣子看,是不大可能照搬執行了。挽袖洗手做羹湯,每日趙珊回來必是熱飯熱菜做好了等著,按照鳳翔王朝的規矩,秦暮錦還是綰起已婚的髮式,對趙珊更是溫柔相待。起初這般時,嚇得趙珊以為她家的貓咪吃錯了藥,急著去找秋大夫看診,氣得秦暮錦差點沒和她再次翻臉。

  綠雯更是笑得從椅子上摔下來,反正現在他是不會再管這對冤家的事情。好似一個前世欠一個的般,兩人自己自得其樂。圍觀的他們永遠看不明白。少爺是個性格驕傲到一定程度的男子,確切的說,這性子文采就不該是個男子,若是女子,倒是可大有一番作為。這也是錢管家與老主夫大人一直最擔心的一點。

  而現在的少爺,學做飯學裁衣,學過去他鄙視的男兒家該會的一切,就是為了討家主歡心的一笑。呵呵,那為何那日還故意騙家主續簽家規?呵呵,這原因怕只有這簽約的雙方才明白。在他看來,就算簽了,如果不遵守,不還是廢紙一張。而且那麼一張膽大妄為的家規,如果被外人看見,唉,少爺非得被唾沫星子給淹死。

  但是家主卻如此縱容溺愛少爺,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呀。唉,他這旁人是不會再管。但是他還是羡慕少爺,可以碰到一個這麼好的妻主。可以說是世間難得一見的了,少爺也算是前世燒了高香,這世才碰上這麼好的妻主。哼!實話,他有些嫉妒。

  期間,流雲又回來了幾趟。在看到趙珊對秦暮錦的態度後,終是認命死了心。第一次有些黯然的離開,後來再來的那幾回,也開口叫秦暮錦“姐夫”。流雲知道,他努力過,也試了,甚至不惜去巧言多嘴破壞他們夫妻的感情,卻還沒能把珊姐姐從秦暮錦身邊拽過來。而且珊姐姐還整出了個滿城皆知的淮陽樓搶醜男這齣戲,他死心了。也就是說,就算沒有秦暮錦,珊姐姐也不一定會喜歡他。

  既然如此,他沒必要再去橫生枝節,他不願有一日珊姐姐恨他,至少現在的珊姐姐還把他當做一家人看待,如疼惜弟弟般寵溺關心他。雖然這讓他很心痛,但夠了,看到過去那厭世混日子的五娘變成今日踏實勤奮的珊姐姐,他想趙姨在天之靈可以瞑目了。

  而他現在,也遇上了個讓他心驚害怕的女人。想起失控的那夜,流雲面頰臊紅。他怎就那麼不知廉恥,和個相識不到幾日的女子就那麼好上了。眼眶紅了紅,那夜後他驚慌逃走,那女人不會到處找他吧。但很快冷嘲的苦笑了一下,怎麼可能,世間像珊姐姐的又有幾人。

  秦暮錦看到有些發傻出神的流雲,提醒的咳了咳。怎麼了?今日來有些心不在焉呀,流雲趕緊抬首,略慌張地看向秦暮錦說道:“姐夫,說到哪裡了?哦,袖子尺度裁剪呀,該這樣……”拿起木尺,慌忙比劃著。

  秦暮錦笑了笑,說道:“雲弟有心事,如果不妨事,不如告與姐夫,也好幫你出出主意。是魯管事欺負你了,還是珊那笨女人,對弟弟說了什麼不討喜的話?”說著,面色冷了冷。

  流雲紅著臉,趕緊搖頭,和珊姐姐沒關係。姐夫這性子還真急躁,和綠雯越來越像了。低首掩飾自己的失態,囁嚅含糊的說道:“沒事,沒事,姐夫多想了。”趕緊岔開話題,談別的。秦暮錦看了看,便不再追問,只是無聲歎了口氣。

  最後流雲要走時,才牽著他的手,說道:“實際上,是我搶了珊。流雲,好弟弟。你性子好,乖巧溫柔。是個百裡挑一,體貼賢慧,會過日子的好男兒。而我,卻什麼都不會,只會每日和珊鬧彆扭……”說到這,就再也說不下去。因為一直憋在心裡不好,但真要說出來了。秦暮錦發現自己還是說不出口,因為說來說去,好像他都欠流雲很多。

  想了想,繼續補說道:“所以,雲弟以後有什麼難過不順心的事情,都來說與我聽。在我眼裡,雲弟也早是自家人了。”流雲聽到這話,紅了眼,姐夫不但不怪他,還說與他是一家人。傾身摟住秦暮錦,抽泣起來。

  這事他沒法和姐夫說,和誰也說不了。他……他做了世間很多人會口誅筆伐的事情,未婚卻已非處 子身,雖然他事後不後悔,可他還是怕,怕有一日被人知道,怕有一天,那個被他自暴自棄時當做珊姐替身的女人出現,找他算帳。那人的脾氣與長相,明明與珊姐差很多,為何他就,他就失控不顧禮節,才相識幾日就委身於她了。

  秦暮錦輕輕回抱住流雲,拍著他背安慰著。自己也漸漸紅了眼眶,正在兄弟相擁,很是感人之時,趙珊大煞風景的出現,掀起布簾進來,一看這場景,就來了一句:“呀,大水沖了龍王廟了,我家裡怎有兩個龍泉口。”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弄得這哀傷的氣氛瞬間沒了。秦暮錦沒好氣的瞪了眼趙珊,這棒槌。流雲抹抹眼淚,看到正睜大眼做鬼臉,一副看戲樣子的趙珊,噗哧笑了出來。珊姐姐,活寶,難怪綠雯說阿福和珊姐是一個樣,還真是啥主人養啥寵物。

  趙珊一看眾人笑開了,也不多問,趕緊招呼大家說道:“呵呵,看,我今天從淮陽酒樓帶了好料回來。”左手傻愣的抓著後腦勺,右手拎起個竹籃,裡面有油紙包的醬鹵鴨子,還有些下酒菜。

  秦暮錦無奈的看了眼趙珊,她也不看看啥氣氛啥場合,唾了句:“你個吃貨,就知道吃。”雖這麼說,還是出去準備擺桌子熱酒。趙珊無辜的看著掀簾出去的暮錦,嗷,雲弟在,好歹留點面子給她。雖然她老早就一點面子都沒了,跟在秦暮錦後面,要求秦暮錦馬上道歉。

  流雲看到這嬉鬧的場景,嘴角抿起,捂嘴笑了笑。她們確實般配,呵呵,挽起袖子跟著綠雯一起下了廚房,他今日也顯一手,不是只有珊姐姐廚藝好的。就這樣,一家人笑鬧著圍著那方桌,吃了一頓和樂的團圓飯。

  所謂愛情事業雙豐收呀,趙珊的胭脂很快在鵠陽城立了腳。連鄰城的人都趕來定貨,淮陽樓那,趙珊也算是一個小有名氣的廚子了。而暮錦嘛,心放開了,身子骨自然好的也快。可就是最近幾日有些不太對勁,老是嗜睡的厲害。讓他曬個太陽,都能睡得個昏天暗地。食量也大了許多,還愛吃些原本不愛吃的食物。

  若是往常,趙珊她們倒是很快會注意到,可這陣子偏巧急著籌辦開胭脂飾品小鋪,為選址而煩惱。淮陽樓的老東家也在為趙珊是否會離開另立門戶而擔心,三番兩次托人來找趙珊,趙珊這兩頭一忙,也就沒注意到暮錦身體的異樣。綠雯心細,還是注意到了,但沒多想,只按照過去的習慣,每日煮了些桂圓茶之類補血氣的東西給暮錦喝,而秦暮錦喝完後,總是會感到有些許的不舒服,但家裡忙,也就沒吭聲。

  一日,秦暮錦在喝完桂圓茶後,感覺肚子一陣不適與疼痛。臉色刷白,彎腰捧著肚子,額頭上的汗豆大的往外冒,唇色死白,嚇得正好在家的季尤文趕緊去請大夫,綠雯則是慌張的去淮陽樓找趙珊。

  錢老太因為家裡同時做賣胭脂與飾品的買賣也老早辭退了李府的差事,幫著老早忙不過來的季尤文一起擺攤。順便給煙花巷倌兒樓之類的地方,送胭脂水粉。彤兒不喜歡珊丫頭老去送,而季尤文,綠雯那小子更不會讓她去。

  最後也就落在老太的身上,正在歎息自己的苦命時,看到綠雯驚慌失措的跑來找她,嚇住了,一聽說是少爺不舒服,更是顧不上攤位,和邊上人說了一句,就趕緊往家跑。

  家裡,急急忙忙趕回來的趙珊,被秋大夫一頓大罵,說她混蛋,居然給孕夫吃桂圓之類的溫熱、大補的東西,罵完後還不消氣的繼續數落了一番。

  趙珊被罵了個狗血淋頭不敢吭聲,秦暮錦更是急紅了眼,那自己究竟有沒有事,他怎會那麼粗心,那每月一次的有一陣子沒來了,他為何沒想到自己是有了寶寶。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可秋大夫還是大脾氣罵著珊,心疼加心急,秦暮錦捂了下再次抽疼的肚子。

  秋大夫一看,趕緊坐下來細細把脈,等再三確認沒有什麼大礙後,才回身繼續罵趙五娘混蛋,怎麼可以如此忽視一個孕夫。趙珊現在徹底相信外面說秋大夫疼夫若命,實際上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夫奴。看看自己被罵的這樣子,她還敢多說啥?不過還好萬幸,沒有大礙。

  秋大夫這才回神收了脾氣,掩飾的咳了咳,呃,自己好像罵得狠了點。尷尬地咳了一聲,解釋道:“桂圓性溫,味甘,極易上火,孕夫吃後不僅增添胎熱,而且易導致氣機失調,引起胃氣上逆、嘔吐,日久則傷陰出現熱象,引起腹痛、見紅等先兆流產症狀,甚至引起流產或早產,故孕夫不宜吃桂圓。而且一切溫熱、大補之品,孕婦均不宜服。現在懂了沒?”

  趙珊點了點頭,看向暮錦還是平坦的肚子,一陣傻笑。會不會是男孩,呃,軟乎乎的小寶貝呀,想起林老太家那可愛胖乎乎的小孫子,更是一陣恍惚。呵呵,像暮錦,還是像她,像誰都好,呵呵,兒子。最好是兒子,如果兩眼可以冒心的話,趙珊現在絕對是兩眼放光,直冒愛心。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2:05:45

(四十六)甜蜜又哀傷的包子命格


  後面趕回來的錢老太聽說暮錦懷了孩子,高興的趕緊出門去打酒買菜慶祝。綠雯聽完趙珊的轉述瞬間嚇白了臉。沒想到他差點害了少爺,剛想開口向少爺道歉。秦暮錦卻笑眯著眼,擺擺手說道:“虛驚一場,寶寶沒事,秋大夫說了,按照她的方子,調理一陣子就好。”

  綠雯咬咬唇,沒吭聲。但私下還是找了秋大夫,好好將孕夫該注意的事項一一記下,認真學了個遍。每日只要有空,就捧著書看。趙珊看到後十分好奇,男人懷孕哎,也想跟著看,卻每次都會被秦暮錦支開,說這是男人的事情,與女人無關。

  趙珊雖一腦子好奇想追問的問題,但也不敢多問,免得引起眾人的懷疑。畢竟之前私底下綠雯追問過她來歷,趙珊就是不說自己是打哪裡來的鬼魂。只說是瞎撞進來的,別的咬緊牙關就是不吭聲。秦暮錦倒是無所謂趙珊是何來歷,對他來說,妻主對他好就夠了。

  綠雯看私下追問幾次,趙珊都拼死不說。而且少爺也不想知道的太清楚,也就不再管了。是呀,這事要是被外人知道就麻煩了,越少人知道越好,現在只有他、少爺、流雲知道。就不必再讓別人知道了,多一個人知道,多一份危險。為了少爺,他就忍住這份好奇了。

  秦暮錦懷孕後,趙珊的苦日子也來了,綠雯和她換了屋子,說是夫妻親密房事對胎兒不利,嗚……未免萬一,還是分房睡。

  趙珊雖不滿,可還是老老實實搬了屋子。暮錦也將心思放在了孩子身上,而綠雯更是催促她趕緊找房子開店鋪,說最好要找個適合安胎的地方。孩子都有了,所以必須有個像樣的地方,迎接新生命。

  趙珊這幾日,拜託了好幾個常年介紹買賣的牙公,還有劉二這樣的常在市井混,愛八嘴饒舌卻有門路的女人,幫著尋處有店面,又安靜;還適合安胎過小日子,而且相對價錢恰當合理的屋子。這可難住了那幾個牙公,不過還好這些人長年在市面上混,看他們是下九流,做的是人口買賣,居仲介紹生意的媒子。但他們每日走街串巷,官府富宅,平凡人家等等,可以說是無孔不入。

  唉,所以才說牙公這張嘴,活人說死,死人說活。萬不可輕易得罪,趙珊心裡有數,與這些人打好交道,也是她做胭脂水粉生意必須的,實話她的胭脂生意紅的這麼快,與這些牙公有一定的關係。他們平日也販賣些胭脂水粉、頭飾啥的男兒家用的東西,發現她的胭脂水粉確實好於別家,也就都來進貨,一來二往,這生意也就做起來了。

  趙珊現在也算知道了,開門皆是客的道理。也有了一套自己的生意經,她不屑那些奸商惡販的做法,但做生意嘛,講究的終還是人脈關係網,靠的就是臉面,憑的是貨好。趙珊一般不與別的女子混跡于花樓楚館,只到飯館茶鋪談生意。這沒說讓別的商販取笑,但卻合了這些牙公的心意。他們見人就誇趙五娘是個難得的主,裡外一把罩,沒見過這麼實誠認死理的人。

  自然給趙珊帶來了不錯的名聲,過去那頹廢不爭氣的夜香娘是徹底不見了,也很少有人再去提這事,即使有不識趣的人提起了,也會有人說,這叫做浪女回頭金不換,改邪歸正到這份上,確實不易。誰都知學壞容易,學好難,這麼一說,也就幾乎沒人再提了。

  萬一這學了好的趙五娘,哪日就飛黃騰達了。做了富商員外啥的,人走順風時,自然錦上添花的多。但趙珊她知道,自己這店鋪一日沒走上正軌,她一日不可鬆懈。做廚子,一輩子還是下九流。但做個店鋪的小老闆,也就算是商人了。

  商人在這社會,地位雖還低賤,但比廚子好些。現在,趙珊還是會拒絕商場上一些不必要的來往,回去多陪陪暮錦家人,生意上也有尤文妹與錢姨照顧著,而且她救的胭脂師傅劉老太夫婦每日也會過來幫忙。只是每日進出城,這一來一往,兩位老人家沒少受罪。

  綠雯心細,老早記下了,看今日是大集市,就讓趙珊去西市口買頭毛驢回來給兩位老人家暫時代步。說是等買了房子,讓兩位老人家搬來一起住,照顧著也方便。

  趙珊去了後,覺得買一隻不好,難道一人騎一人走,仔細想了想,也就買了一雌一雄兩頭驢。兩位老人看到這禮物,很是歡喜,嚷嚷道:“城外幽靜住著舒服,再說毛驢都買了,我們就不必進城湊這熱鬧。就算搬進來,這新買的兩頭驢該如何呀?”

  聽到這話,讓她買一頭,她買了兩頭,氣得綠雯直罵趙珊是頭“蠢驢”。這不是擺明瞭,不希望劉師傅她們搬來嘛,這笨女人!唉……還好,大家都知道她沒這意思。

  趙珊憋紅了臉半晌,回道:“一公一母能生崽,來年沒准就有頭小崽子,我哪裡蠢了?”此言一出,笑倒了眾人,劉老太夫婦笑著對視了眼,捂著肚子喊痛。唉,沒事要那麼多頭驢幹嘛,又不是鄉下種地缺牲口,唉,珊丫頭呀!

  綠雯狠狠瞪了眼趙珊,啐道:“是,家主真是精打細算。擺明就是不想讓師傅他們入城住,那麼多頭驢,哪裡贍養,敢情底下找屋子,還要選個有牲口棚的,還要大些的,好養那一年可能多一隻的驢祖宗們。不然,選間大屋養著。我們都窩小屋去。”眾人聞言,更是笑得東倒西歪。

  流雲在邊上,看著面色臊紅的趙珊。捂嘴一陣悶笑,綠雯這嘴真是厲害。看著院子裡那兩頭驢,想著過些年要多出個四五頭來,甚至會更多,就再次笑歪了嘴,珊姐姐可真會討便宜。噗……

  趙珊討饒的看向秦暮錦,秦暮錦狀似沒看到的,將頭扭向一邊。活該!呵呵,叫她愛貪便宜。趙珊看了看眾人,咬牙說道:“最多,生出的小的,我拿去賣。總行了吧!”

  綠雯撇撇嘴,眼珠子轉了轉,回道:“敢情家主從賣胭脂的,敢賣驢皮了。”

  錢老太一聽這話,拍著大腿,哈哈大笑。哎呀,珊丫頭呀,你可是犯到綠小子手裡了,抹抹笑出的眼淚,笑道:“珊丫頭這也是精打細算,會過日子。咳,不要因為現在日子好些了,就鋪張。咳……綠雯呀,珊丫頭做的有道理,嗯,就這樣。哈哈……”

  趙珊滿臉黑線,錢姨這是幫她還是害她呀,她得罪誰了?!嗚,很想立刻離開挖個洞,把頭埋進去。嗚……做鴕鳥算了,想發火甩臉子,可看到眾人和樂的氣氛,只好咬咬牙認了。趕緊找個藉口,溜進廚房裡去。

  嗷,阿福,我是人唉,不是你阿福。在廚房裡,趙珊抓住阿福,在懷裡一陣蹂躪,阿福掙紮著,嗷,主人!無辜的眼神看著趙珊,幹嘛捏阿福,嗚嗚……一陣嗚咽地低鳴抗議聲,表示強烈不滿。趙珊咧開嘴,嘿嘿笑了下,阿福好可愛,主人沒白養你,來再抱抱。

  阿福見狀,趕緊掙脫開,跑到院子裡,寧可和從未見過的驢在一起,也不靠近趙珊。趙珊一看,失望的耷拉下肩膀,回身看看雪球那柔軟厚實的皮毛,剛想伸手抓上一把,打盹的雪球瞬間睜開湛藍的眸子,冷瞥了眼趙珊。懶懶地爬起來,弓起身子伸個懶腰,墊著腳優雅的仰首路過趙珊。

  趙珊磨著牙,臉氣得通紅。丫的,連這只貓都鄙視她。嗷……嗯,哼!高傲啥,你家主子還不是給我生兒育女,哼!不和牲畜一般見識,趙珊拿起菜刀,狠狠剁白菜蘿蔔發洩。今天給全家吃素,哼!

  生氣是生氣,趙珊還是捨不得讓懷了身子的暮錦受一點委屈。再說,師傅和流雲今日都在,有氣只能晚上再說了。忙碌著準備了一桌好菜,招待眾人入席。先前傲嬌的雪球跳到綠雯的腿上,仰起脖子盯著桌上的糖醋鯉魚,不安躁動的扭動身子,朝坐在一邊的暮錦,伸出一隻前爪,試探碰著男主人的衣擺。

  趙珊看到後,咧嘴笑了笑。哼!饞死你,就不給吃。平日只要雪球做這動作,趙珊一定搶在眾人前面把雪球的食盆拿來,夾一段魚,有時甚至會特意多煮一條,慰勞它和阿福。今日沒了,哼哼,就一條大鯉魚,雪球,你饞著吧。

  趙珊正得意之時,秦暮錦瞥了眼一邊的趙珊,再低首看看雪球哀求可憐的眼神,準備起身去取雪球的食盆。綠雯一看,瞪了眼趙珊。嘁,家主真是的,居然和個寵物置氣。唉,許是他之前玩笑過頭了吧,算了,他去拿吧。

  雪球討好的跟在綠雯的後面,回臉不屑的瞥了眼女主人。阿福則立刻丟開食盆裡的骨頭,傻傻跟在雪球後面,不像往常那樣,趴在趙珊腳邊搖尾巴,乖乖的吃食。趙珊討了個沒趣,摸摸鼻子,鬱悶的吃飯。

  哼!阿福這沒骨頭的東西。正鬱悶著,秦暮錦夾了塊咕老肉給她,湊到耳邊,輕聲說道:“阿福雪球都一樣,你厚此薄彼。”不滿瞥了眼趙珊,繼續吃飯。趙珊無奈歎口氣,唉,早知道了,家裡有兩隻傲嬌貓,還有個公老虎。就該認命呀,此生包子命,翻身無望。

  流雲咬了下筷子,看著珊姐無奈地搖頭歎氣的樣子,就忍不住一陣悶笑。不怪他,實際上這樣的珊姐,就算是他,也會忍不住想去欺負試試。因為知道珊姐對家人縱容的很,而且是個活寶開心果,所以大家才會沒事老去逗珊姐開心。只是不知道珊姐知道這事後,會怎麼想?

  趙珊哪能不知眾人的看法,可一日兩日這樣還好,老這樣,她也會鬱悶的。吃完飯後,就進裡屋,到炕上躺著,誰喊都不理。眾人這才知道,中午的玩笑過了,珊丫頭不樂意了。幾個人,你推我,我推你,爭了一會,最後還是由秦暮錦出馬,秦暮錦看了眼圍坐閑喝茶,看熱鬧的眾人,撇了下嘴,回道:“錢姨,諸位,珊底下每日要忙的事情就有勞大家了。我進屋休息會,綠雯不許煩我。”

  不等眾人回話,就掀起簾子進屋,回身鎖了門。錢老太一陣哀叫,啊,乾兒子呀,有了妻主,沒了娘呀。綠雯皺了下眉,沒吭聲。好嘛,他不對,少爺罰的也太狠了。本很香的茶,喝著都有些苦澀了。季尤文覺得自己最無辜,她什麼也沒參與,看看趴在一邊的阿福,唉,阿福呀,我們就是勞碌吃虧的命呀。

  流雲只裝作啥都沒看到,喝自己的茶。呵呵,姐夫泡的茶還真不錯。不是上好的茶葉,卻泡出這功夫,厲害。真想跟姐夫學,改天一定要與姐夫說。劉老太夫婦則是湊近低聲細語著,倒也是很特別的一次聚會。

  裡屋,秦暮錦脫鞋上炕,一把掀了趙珊的被子,可趙珊還是面朝裡,把後背晾給秦暮錦。哼!我也會生氣。蜷縮起身子,就是不轉頭。

  秦暮錦看到趙珊這副孩子氣的樣子,笑了笑,躺靠到她邊上。說道:“家主,多大了。還如此?今日下午不去看房子了?唉……你真的不理我了,趙珊……趙珊,呃,好痛,寶寶……”

  看趙珊沒反應,秦暮錦彎腰捂肚子喊痛,趙珊一聽這話,趕緊爬起來,抓住暮錦仔細查看。當看到秦暮錦嘴角那絲壞笑時,再次準備躺回去,騙她!

  “唔……”秦暮錦傾身吻了下趙珊,紅著臉,趕緊扭身朝外看。趙珊驚訝的碰了碰唇,愣了一會,回過神後,傻傻地咧嘴笑開。秦暮錦回瞥了眼趙珊,笑道:“我已經罰了他們,別氣。還有,雪球,方才不也向你討饒了。”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2:06:38

(四十七)暮錦好夫君


  趙珊想起方才吃飯時,暮錦只瞪了眼吃魚吃得津津有味的雪球一眼,它丫的,就爬過來喵嗚喵嗚地蹭她大腿,蹭了會,看向暮錦。看到暮錦點頭,又像啥事沒發生一樣,爬回去繼續吃它的魚。趙珊想到這個,更鬱悶。嗷,反正她不如暮錦重要就對了。

  趙珊湊過去,抱住秦暮錦。‘吧唧吧唧’親了兩下,頭側躺靠到秦暮錦大腿上,耳朵貼著肚子,說道:“嗚,兒子,兒子,娘現在被欺負死了。還是你爹爹好,嗚……”伸手懷抱住暮錦的腰,滿意的笑了。秦暮錦很是無奈看著趙珊這樣,只好任由她。

  伸手輕柔的摸著趙珊的頭髮,說道:“你怎覺得一定是男兒,女孩不好嘛?”趙珊仰首坐正,看了看一臉甜蜜笑容的暮錦,呵呵,懷了孩子後,暮錦簡直大變身呀。她聽說過懷孕的人,有性格變得暴躁的。可像暮錦這樣,冷漠清冷變得溫柔體貼的,性子更是溫順的緊,這麼好脾氣的孕夫,難得。

  輕輕將秦暮錦擁入懷裡,說道:“我喜歡男孩,嘿嘿,和暮錦一樣最好。”秦暮錦嘴角彎起,苦笑了下,與他一樣可不好,抬首笑看趙珊,說道:“男孩,和你一般才好。”

  趙珊趕緊搖頭,說道:“看我這包子命,你看被欺負的。反正和誰一樣都好,就算和綠雯一樣,也不必擔心,有個‘季尤文’不就好了。別和我一樣,不好。”秦暮錦忍不住笑了笑,躺靠到趙珊懷裡,沒有吭聲。兩人甜蜜依偎著,享受著難得的獨處。

  過了一會,趙珊開口笑道:“寶寶的名字,叫什麼好了?嗯……”秦暮錦坐正,看向趙珊,笑著回道:“當然你做主,想好沒?”

  趙珊抓抓後腦勺,老實的回答:“沒有……我以為暮錦你想好了咧,你書讀得多,你做主吧。”

  秦暮錦面色冷了冷,這懶鬼!哼!仰首端坐好,回道:“孩子當然母親起名,請家主細想。奴家是夫郎,怎可越矩做這事情。”趙珊一看這光景,嘟起嘴,緊皺眉,暮錦又來這手,嗷,她不喜歡這樣。而且起名字好難,她好怨念。

  秦暮錦看到趙珊,那就只差像阿福那樣嗚咽低鳴的可憐樣,噗哧笑了下。隨意坐下來,腳輕碰了一下趙珊,說道:“跪坐的我腿好酸,捏捏……”趙珊笑了下,伸手給秦暮錦捏拿按摩起來,孕夫懷孕後,身體總會這裡酸那裡痛,適當的按摩捏拿是有好處的。

  孩子的名字,只好再次扔在一邊。其實孩子名字,秦暮錦老早想好了,聽乾娘說過,寶寶該是到了趙家的“安”字輩了,珊最大的心願就是一家人和和樂樂,平平安安。孩子叫“趙安平”,簡單樸實,平安一生就好。

  他也是懷了身孕,要做父親,才知道長輩最大的心願,就是子孫平安快樂。若以後還有孩子,是個女兒就叫“安和”,是個男兒,就叫:“安凡”。只求自己的孩子,可以平平凡凡,順順安安長大。他想,如果是珊,也該是這想法。不求功名富貴,只求平平安安。

  趙珊小心的按捏著,心裡則為下午看房子犯愁。實際上,那處房子不錯,就是價錢壓不下來,姜老爹爹幫著找的,唉,姜老爹這人雖也是做牙公的,可為人實在,幫了她不少忙。就是原房主太難搞,明明都不做生意準備回鄉了,聽說是給孕夫尋處安胎的地方,就提了個高價,怎麼談也不降價。

  怎麼辦了?呃,綠雯!對呀,怎麼沒想到讓綠雯講價。趙珊拍拍腦袋,鬆開了一直緊鎖的眉頭,心情也轉好。看向秦暮錦,咧開嘴傻呵呵的一笑,伸手將秦暮錦攬到懷裡,嘿嘿笑道:“暮錦,來,再親為妻一口。今天下午就把房子定下來,明後天就搬家。”

  秦暮錦看著一臉猥瑣笑容的趙珊,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沒臉沒皮的東西!壓住嘴角的笑意,傾身啄吻了一下趙珊的嘴唇。趙珊先是一愣,呃,她是開玩笑的!沒想到暮錦還真親她了!嘿嘿,接著故意舔舔嘴唇,像剛吃飽饜足曬太陽的貓,笑得更是囂張。

  秦暮錦一看趙珊這樣,抓起一邊的靠枕就拍在趙珊臉上。啐道:“臉皮還可以更厚點不?你這傢夥,出去。煩人……”趙珊伸手接住靠枕,放得離暮錦遠些,手腳並用爬過去,摟住秦暮錦的腰,故意朝那白嫩的耳後曖昧地吹氣,雙手趁機在身上一陣亂摸,揩足了油。最後手伸進內衣裡,挑逗那抹櫻紅。嘴就趁機吻住,唇舌攪纏,來了個久別熱辣辣的深吻。

  秦暮錦羞惱得臉通紅,半掙紮著,羞罵道:“你這女人,你這女人……簡直,簡直……太厚臉皮了。”真是見識了這女人銅牆鐵壁般的臉皮,弄得無語了。他是詞窮了,這女人,簡直就是他的剋星。每每害得他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應對。再怎麼冷僵的面孔,都能被她折騰整鬧到破功,無奈的苦笑,但心裡卻很甜蜜。

  趙珊嘿嘿的笑著,但還是怕把暮錦弄傷,松了緊擁的力道,回道:“我也是奉夫君命令列事呀,嘿嘿,暮錦再親親。”說著,故意嘟噘起嘴,準備再親親暮錦那嫩滑的臉蛋。

  秦暮錦一看這噘得和豬嘴一樣的趙珊,笑著伸手擋住那‘豬嘴’,往後推了一下。趙珊只顧著笑鬧,不時沒注意,往後一個踉蹌,差點摔下炕。身子左搖右晃著,手臂亂揮。秦暮錦一看,趕緊伸手使力拉了趙珊一把。趙珊順勢回趴到暮錦身上,聞著那淡淡的體香,頭輕輕蹭了蹭暮錦,就這麼輕輕半趴在他身上。

  秦暮錦等心跳平穩些時,推推趴在胸口的趙珊,說道:“還不去看屋子,膩在這做什麼?”趙珊狀似委屈的抬首看向秦暮錦,半撒嬌的伸開手腳,裹抱住暮錦,回道:“再靠會,嗚。真是有了孩子,沒了老婆。”

  秦暮錦聽到這話,皺了皺眉,什麼老婆老公?這詞他聽都沒聽過,在私下與他獨處時,珊總是會蹦出些稀奇古怪的話。有時候還像這樣對著他撒嬌,根本就是個無賴。

  想了想,開口問道:“珊主,那個老公。是老公公嘛?我有那麼老嗎?喂,有沒有聽我說?”有些氣惱趙珊心不在焉的態度,伸手想將趙珊推開。

  趙珊磨蹭了會,爬坐起來笑了笑,抓起暮錦的左手,親昵地吻了一下,說道:“嗯,老公。就是夫妻間的愛稱,咳……也可以說,愛夫,內子,賢夫等等。老公嘛,是市井百姓的叫法,怎麼不喜歡?我以前的家鄉那都這麼叫自家的男人,那學這裡的叫法,叫孩子他爹,老頭子怎樣?”

  秦暮錦一聽,捶打了一下趙珊。死女人,這嘴真夠壞的。面紅了紅,孩子他爹!呵呵,摸摸還很平坦的肚子,低首甜蜜的笑了。趙珊看到這溫馨的場景,心頭一動,有夫有子了,她該更加努力了。因為現在她可是這家的當家人,暮錦的妻主,未來孩子的娘。

  想到這,趙珊不再玩鬧。坐正理了理亂了的衣襟,下炕穿好鞋。準備重新束下發,秦暮錦一看趙珊在梳發,起身走到趙珊邊上,奪過她手裡的木梳,細心的給趙珊梳順頭髮,綰好髮髻後,拿起邊上的藍棉布巾帕裹束好。

  將梳子放下,看衣服有些皺,就幫著趙珊整整衣襟。細心的撫平衣服上的皺褶,說道:“下次讓劉二給你帶個木簪,巾帽啥的。總這寒酸的打扮,可不像個要做店老闆的,不許反駁。就算周記小麵館的周老闆平日裡都是戴著方巾的,有時還著軟帽。你倒好,巴掌大塊帕子隨意裹一下。

  這事聽我的,我沒讓你穿錦帛綢緞,就算你想要,家裡也沒這閒錢。但還是要穿得像樣些,至少衣服的樣子,不可再這般隨意。不許頂嘴,聽我說完,至少得置辦幾件袍服。

  我已讓綠雯去扯好布料了,衣服交與我們裁制,你不必操心。專心忙你的事,還有不許老是跟著綠雯看醫書,這是男人家的事情。是我生,還是你生?要知道做甚?

  閉嘴,等我把話講完,你再開口。吃飯得按時,別再像上次一樣鬧得胃痛抓藥。家裡裡外缺不了你。總之,照顧好身子才是最要緊的。別弄得和我似的,遭不得一點罪,知道沒?聽明白了就直接點頭。”

  趙珊老實的等暮錦念完,嗷嗷,雖然聽著心裡很開心。可這嘮叨法,她怎麼覺得暮錦越來越像綠雯了,嗷,她還是喜歡那個冷淡寡言的暮錦,嗚嗚……這樣的暮錦她不習慣。

  秦暮錦推了下趙珊,追問道:“聽到沒?”趙珊點點頭,應了聲。咬咬唇,還是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暮錦,你還是像以前那樣就好。這樣,我不習慣。嗯,你說吧,我哪裡做錯了?你這麼嚇我……”

  秦暮錦聞言,面色一冷,啐道:“你是賤骨頭呀,好言好語,卻如坐針氈。好,以後我還讓綠雯三天兩頭給你一頓排頭,天天回來給我跪搓板。”這女人,他拼命學規矩,試著做個賢慧的夫郎,她倒好,不但不誇他,還冷語奚落他。轉身不再理趙珊,哼!

  趙珊一看,趕緊扯開個大大的笑容。抱住秦暮錦,一陣肉麻話,弄得秦暮錦再次笑開。回身推推她,催促她別再磨蹭。

  趙珊心裡盤算著之前的事,出了屋。看到綠雯還坐在堂屋裡,低頭做著針線活。流雲在邊上幫著忙,好像是在做鞋。原來暮錦說的是真的,給她做的!?真好,呵呵,上前幾步看清楚後,不免有些難過。

  唉,小鞋小襪,小衣一看就是給暮錦肚子裡的寶寶做的。嗚,算了,不和孩子爭,但趙珊還是有些不是滋味。綠雯抬首看到趙珊,笑道:“家主這才出來,師傅他們回去了。怎還不快去看房子,愣在這做啥?”

  趙珊皺了下眉,回道:“呃,綠雯,陪我去殺個價,好不?那房子,我事先看過一回,回來也與你們說過。可誰知昨日那房主讓姜老爹傳話說,房子的價還要往上提三成……”

  綠雯沒等趙珊話說完,就砰的一下站起來,瞪圓眼睛,說道:“這不是擺明宰人,哼!家主等著,這事,有時還是男人家方便。明明就是個亟待出手的破屋子,我們買來還要整修,等著,我收拾一下。”說著就進裡屋,換衣服準備出去。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2:07:24

(四十八)好個刁嘴綠雯,牛


  趙珊尷尬的看向流雲,流雲愣了下,朝趙珊笑了笑,說道:“珊姐姐,好福氣。一家人真和樂。”趙珊搓搓手,回道:“等那屋子買了,流雲你也搬來一起住吧。汪府不是說,你在她家做那麼多年,他們同意你現在是自由之身了。賣身契不是也拿回來了。”

  流雲笑了笑,說道:“嗯,再說吧。”便低頭做自己的事情,確實現在魯俞離開了,也不知去哪裡了。他終是負了魯管事,珊姐姐現在一家和樂。他現在只想平淡的一個人過一輩子,不再去想其他有的沒的事了。

  趙珊看流雲這樣,就補說道:“寶寶總要小舅舅的,滿月沒有舅舅買新鞋。就不圓滿了,呵呵,一家人一起住吧。暮錦也該和你說過了,我這也提了,怎不願給我這面子。”

  流雲一聽趙珊這麼說,本就不太會說話的嘴,急了,趕緊說道:“我沒這意思,珊姐。到時你們收拾好了,我搬來就是。”

  趙珊這才笑開,說道:“這才對,而且店裡現在也缺幫手。胭脂鋪嘛,男兒家多。我和尤文都不太方便,綠雯裡外忙著,暮錦也有了身孕。如果你來的話,就解決了我們的大問題了。”流雲聞言,點點頭,才算是應下了這事。

  趙珊鬆口氣,朝掀起簾子打量的暮錦比了個“好”手勢,就和一邊等著的綠雯出門了。流雲感激的朝姐夫看了眼,他知道珊姐姐是怕他一人在外面受委屈,姐夫他們對他這麼好,他真的還有些愧疚。

  暮錦看出了流雲的心思,就上前拉起他,進屋打算好好談上一番,免得流雲這小子認死理,鑽了牛角尖。畢竟以後是要住在一起的,彼此不能總是這樣客客氣氣的。太生疏了,也太拘謹了些。

  不一會兒,裡屋傳來一陣輕笑聲。說明兩人談得不錯,院子裡閑喝茶的錢老太聽到這笑聲,敲著竹椅的把子,敞開嗓子咿咿呀呀的來上一段京劇。呵呵,這家總算和樂了。

  綠雯陪著趙珊去了那房子,店鋪的地理位置不錯。雖在街尾,可卻遠離了喧鬧的街市。但是這房子周圍有布行,成衣鋪,絲帛坊,金飾鋪啥的,說白了,管的是吃穿住行的‘穿’,也就是服裝飾品的小集聚地。要不是原房主想到別處發展,她湊巧也在找店鋪。不然,怕要在這找個鋪子,憑現在她的經濟實力,實在有待考慮。

  房子佈局分兩部分,前面是個店鋪門面,穿過後面的過堂,進了後院。正屋是三間格局磚瓦房,東西廂房,各兩間。廚房緊挨著西廂房,院子還不錯,比自家的院子還大些。東廂房門口有個小花圃,算是四合院格局的房子,坐北朝南,採光通氣都不錯。

  在廚房邊上有個小門出去,也就是平時家眷可以從這後門進出,不必從前面店鋪進出。南邊的過堂有兩道門,只要把裡面的門關了,就與外面隔開了。獨門獨戶,灰磚白牆。重要的是院子不小,嗯,綠雯前後仔細打量了一下,心裡有了數。

  但是臉卻是繃得緊緊的,一副有點嫌棄的樣子。不時撇撇嘴,有些不太滿意的意思。趙珊看得心裡直打鼓,綠雯覺得不好!?啊,讓她還去哪找這麼個屋子呀。

  原房主看趙珊一副悶不吭聲,等著邊上男子發話的樣子。呀,看樣子這趙家還真是男人做主。細細打量了一下這男子,下著紫衣仙裙,上穿半臂繡花棉布夾襖,梳著雙環垂髻,一頭烏髮點綴著幾朵雅致的絹質小蘭花,左眼下一顆淚痣顯得小美人兒更加嫵媚,楚楚動人。巴掌大的小瓜子臉,櫻桃小口,真真的小家碧玉呀。

  綠雯看這房東不僅會抬價,還不知禮節的直盯盯瞅著他看,更是窩火的大。但知道家主找屋子不容易,別把這買賣做僵了。翹起嘴角,甜甜一笑,說道:“你是吳老闆吧,嗯,這屋子我前後也看了一圈。唉,本還以為不錯。沒想到破舊了些。地理位置又偏了些,家主,你不是說劉二給你尋了幾處更好的嘛。走,趁日頭還早,我們去看看。”說著就作勢要走,趙珊一聽這話,心裡雖詫異,但還是趕緊跟上。

  吳老闆一看,急了,趙珊定金都付了,而且她今日就打算走的。家眷行李啥的早先行幾日了,她特意多留些日子就是為了把這屋子賣了,反正不打算再回來,不如賣了做盤纏。怎說不要就不要了?

  趕緊上前幾步,攔住趙珊她們,尷尬地搓搓手,說道:“那個,五娘,你這就不厚道了,定金都付了,要是你現在毀約,讓那十兩銀子的定金,我可就不還了。”

  趙珊聞言皺了下眉,這買賣做的!綠雯嘴角彎起,甜甜笑道:“唉,吳老闆。買個布匹尚要貨比三家,我這是買房子。付定金是本就該的,我只說去別處看看,又沒說不要你的房子。你是急了火上牆了,還是怎麼了?

  這做買賣可沒見過買家不急,賣家急得的。只有拿錢買不到的東西,哪有賣不出去的理呀。嗯,就這樣,我再去看幾家,若是你家最好,價錢也是最公道的。我自然回來與你說話,且如此了,莫送了。家主,快些。打的什麼愣!”

  趙珊瞪大眼看著綠雯說這番話,呀呀呀,綠霸王果然得罪不得。這張利嘴,明明啥都沒提,可卻什麼也都說了。話中話呀,牛,佩服呀。趙珊心裡一陣讚歎,趕緊朝急得頭上都冒汗的吳老闆點點頭,算是回禮告辭。忍住想笑的衝動,低首乖乖跟在綠雯後頭。

  吳老闆一聽,急得想上前拉住綠雯。手剛伸出來,又縮了回去。唉,看自己急得,連禮數都差點忘了。罷了罷了,人人都說:趙五娘家有個公老虎姐夫,嘴巴比刀子還利,人更是精明到家。趙五娘被他調教的現在是人模人樣,從頭到腳換了個人。

  她本還不信,一個夫孺有何本事?趙五娘這女人也太沒用,讓個男人騎她頭上。但今日她信了,這刀子嘴,真真的明明看他一臉嬌笑,卻看出這男子精明厲害的很,犀利的緊。

  她也不必再拖延了,唉,別貪那幾兩銀子!導致這房子鎖在這裡就不好了。如果她有時間耗也就罷了,可她沒時間,趕著要走。從懷裡掏出房契,無奈歎口氣,喊道:“趙妹子,別看別家的了。浪費啥時間,就我這家吧。”一手反扶著腰,皺著眉頭,無奈地看著綠雯他們。

  前面走的綠雯,嘴角微微彎起,揚起一絲笑意。卻沒有馬上轉頭回來,就是面朝外站著,狀似在思考的樣子。趙珊愣在一邊,就看綠雯如何行事。吳老闆一看,頹然放下扶腰的手,補說道:“價錢好商量,若真是實誠要這房子,我們進屋談,一會談妥,咱們就簽個過戶,房契就歸你們了。”

  綠雯這才轉身,朝趙珊笑了笑,說道:“家主,吳老闆是個實誠人。我們還是守約的好,既然定金都付了,就別去別家看了。和吳老闆談談就是了,價錢好商量不是?”

  趙珊有些傻眼的看著綠雯,明明是他要走,怎變成不守約的是自己了,厲害!

  吳老闆一聽這話,趕緊咧嘴笑道:“兩位裡面請,咱們喝茶慢談。價錢自是好商量!”

  三個人進了屋,等姜老爹處理了上一單生意趕來時,綠雯他們已經簽好了契約,錢物過了手了。而心情甚好的吳老闆,正在熱情的給他們細講關於這屋子的故事。姜老爹喘著氣打量了眼趙珊,再看看一邊坐著的綠雯,心裡有了數,還擔心珊丫頭講不下來價,要吃這吳老滑頭的虧了。

  得,珊丫頭還真精。直接把綠雯叫來壓陣,嗯,這小子如果做他這行當,只怕他姜老爹就要喝西北風去了。想到這,趕緊朝眾人打招呼,而吳老闆為了酬謝房子賣了,自然要給姜老爹報酬。將事先封好的紅包遞給了他,姜老爹笑笑接過,收進袖子裡。

  接著,幾個人就這樣閒話寒暄了幾句。趙珊他們看時候不早,也就起身打算告辭。吳老闆也跟在起身,就將腰上的那串鑰匙取下來,交與趙珊,笑著說道:“房子都是你的了,是我告辭。我行李早先就收拾好了,馬車在外面也等了一陣子了。就不多留了,後會有期。”

  趙珊趕緊接過,拱手彎腰回了禮。吳老闆就和姜老爹一起順道走了,綠雯看眾人離開,這才放軟身子,隨意靠在椅子上。見趙珊送人回來,笑道:“家主,這房子只花了56兩紋銀。嗯,確實不錯,就只這後院,也都值這價了。算是送了個門面店鋪,家主,我們再稍微修理拾掇一下,就可以搬來了。出來有些時候了,回去吧,別讓少爺擔心。”

  趙珊嘴角抽抽,無語的看向綠雯。強,她都不知道綠雯還價那麼厲害,讓吳老闆不但沒有提價,還降了三成下來。方才又是說屋子老舊,又是說窗框破損。吳老闆拿傢俱都留下,幾乎沒帶走做為理由。

  綠雯回了她句:都是便宜的楊槐木料,又是老舊的傢俱,自家也置辦了新的,讓吳老闆將屋子裡的舊傢俱搬空,他不需要。吳老闆聽傻了,她現在如何搬呀?沒有辦法,只好趕緊轉移話題,這價錢就給綠雯壓下來了。

  現在人都走了,就這麼說。噗,綠雯看咧嘴傻笑的趙珊,撇撇嘴,說道:“姜老爹的酬勞給了沒?笑,笑,笑,有本事你自己談。找我做啥?”

  趙珊趕緊作揖道歉,回道:“姐夫大人,妹子錯了,請責罰。”惹得綠雯羞惱地瞪了她一眼,趙珊趕緊轉移話題,補說道:“那酬勞,姜爹爹不肯收,我想,下次他再來我這進胭脂時,我少收些錢便是。”

  綠雯聽到這話,點了點頭。起身和趙珊將門窗查看一番,確定都關鎖好後,就趕緊回家去。當晚,趙珊下廚做了頓好菜。請來劉師傅夫婦,一家人好好地慶祝了一下。席間,趙珊說了還價的經過,順便說要趁此機會給尤文和綠雯把婚事辦了。

  錢老太聽後,拍著大腿叫好。眾人更是笑了個開懷,綠雯氣瞪了眼,就差拍桌子跟趙珊急。可最後還是酡紅著臉,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季尤文高興的喝酒喝得滿面霞紅,嘴裡不忘謝謝乾娘和弟妹,眾人一團和樂。

  流雲雖面上帶笑,心裡卻不由有些悲傷。但很快壓下了心裡的難過,暮錦姐夫說了店鋪讓他照應,現在他總算回到小時候那樣了。有珊姐,姐夫,還有錢姨大家,雖心裡為那一夜的莽撞後悄然離去而後悔,但他現在不願去多想,上天對他夠好了。如果那女人那夜的話是真的,就該會尋找他。若是有緣,就再續前緣。若是無緣,那幾日的甜蜜相處足夠了。

  笑著,夾了塊蜜汁雞肉入口。唔,好甜,嘔……感到喉嚨一陣難受,捂著嘴跑了出去,在院子裡彎腰一陣幹嘔。本笑鬧的眾人停下來,跟著出來。暮錦看到流雲這樣,白了臉。不會是……看向趙珊,趙珊一臉的迷糊,這雞肉有問題嘛?她也吃了哎!

  劉師傅的夫郎於訶於氏看出了些端倪後,皺了皺眉。不會是有了吧!可流雲這孩子還是個未婚男兒呀,暮錦看趙珊一臉狀況外的樣子,松了口氣。心裡暗笑自己終還是怕呀,如果與珊無關,那是誰?魯俞魯管事?

  錢老太朝綠雯使了個眼色,綠雯趕緊招呼讓大家先回屋吃完飯。暮錦則將流雲帶回裡屋,趙珊則不敢馬虎,趕緊去請秋大夫。暮錦的意思是流雲肚子裡有孩子了,趙珊心裡罵著魯俞混蛋,居然一走了之。難怪流雲最近總是精神恍惚,該死,該死的渾球,被她逮住非揍死她不可。

  秋大夫來後,一把脈朝邊上的暮錦看了看,再看看眼睛哭紅的流雲,說道:“嗯,快兩個月了。恭喜,確實是有了身孕。”秋大夫認識流雲,看看暮錦,終壓不住心裡的好奇,試探的說道:“流雲呀,都要做爹爹了。唉,我終是老了,對了,怎看不到你妻主?既然許了人,也不告訴我,我可是連喜酒都沒喝到呀。”

  流雲一聽這話,急紅了眼。眼淚唰唰往下流,死咬著嘴唇,揪著衣襟。秋大夫一看這樣,知道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就歎了口氣,囑咐些該注意的事項,就告辭離開了。

  送走秋大夫後,趙珊趕緊回屋,看到不管暮錦如何追問,流雲就是哭,什麼也不肯說。最後,綠雯急了,說要去汪府找人問魯俞的下落,非抓她回來有那混蛋女人好看。流雲才哭著拉住綠雯,讓趙珊回避,告訴暮錦他們孩子不是魯俞的,是自己與別人的。

  再追問那別人是誰?何來歷?流雲只是傻傻的流淚,不知道該如何說。那人是自己在香葉寺下山,無意迷路崴了腳正著急時,那人正好路過,因為腳崴傷了,就被她帶到個草屋休養了幾日,兩人就在那幾日互生了好感,一時忘情也就好上了。沒想到就有了孩子,自己那時是偷偷溜走的,不知道這女人叫啥,只說那人叫憨子,別的怎麼也說不出來。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2:08:11

(四十九)開了個胭脂鋪


  再問為何叫憨子,流雲紅了臉,想起那人的傻氣和笨拙,又甜蜜又心酸。急得臊紅了臉,低首死絞著手帕。綠雯他們一看流雲這樣,也就不再追問。怕這是兩人之間的愛語吧,憨子,噗,怕那人也是個和家主差不多的杠頭。

  就這樣,流雲這事搞得大家一陣手忙腳亂。錢老太當天晚上商議後,就決定不許流雲再回汪府了。第二日,錢老太親自帶著流雲去汪府請辭,說搬回家住。汪府的當家主夫不錯,還贈了十幾兩銀子給流雲,說是主僕一場這麼多年,實在不易。

  接著,就讓身邊的奴僕陪著流雲下去收拾行李,留下錢老太細細詢問了一番。才鬆開緊鎖的眉頭,原來是一家人團聚呀。也好,流雲遲早要嫁人。本以為會嫁給府裡的人,或者被他的女兒收為側室。可這孩子死心眼,就是等他幼時的娃娃親。

  呵呵,現在能回自家住,自然好事呀。與錢老太閒話了幾句,就去佛堂念經去了。錢老太則守禮的告了退,到汪府後門那等流雲。大概兩刻鐘的樣子,流雲就在府裡哥兒們的簇擁下出來了,大家都紅著眼,有人羡慕流雲總算回家了。也有人囑咐流雲要多長個心眼,外面比不得汪府裡。但大家都還是祝福他總算自由了,讓他有空多回來看看大家。

  也有哥兒給流雲塞了香包之類的小禮物,眾人都有些紅眼,抱在一起哭泣,有些捨不得分別。愛哭的流雲更是哭岔氣,原來大家一直對他這麼好。看這場景,性格開朗些的哥兒就取笑說:“以後只要多去他那趙姐姐開的胭脂鋪,咱們不還是可以見到流雲。”

  聽到這話,眾哥兒馬上紛紛破涕為笑,拿帕子抹淚的抹淚,笑對方醜鼻子的醜鼻子。氣氛瞬間好了起來,流雲拿袖子胡亂抹去臉上的淚,笑道:“嗯,是呀,想我時就來珊姐姐的鋪子看我,我是搬去和姐姐姐夫一起住。大家不必擔心,姐夫他們對我很好,和親兄弟般。”

  平日裡和流雲好的哥兒這才都笑開,推著流雲出了門。笑著和他話別,錢老太看流雲出來,就趕緊接過他手裡的包袱。呵呵,流雲這孩子這麼多年不容易呀。自己的衣服就這麼一點,怕還是府裡給他添置的。現在苦也算熬到頭了,終於可以回家了。

  與眾人寒暄了幾句,就和流雲一起往家走去。可流雲還時不時回頭看看大家,錢老太笑道:“還是在一個城裡,想回來看看時,就回來看看。孩子,哭可不好。當心身子……”

  流雲點點頭,擦乾臉上的淚水。朝錢老太抿嘴羞澀地笑了下,錢老太這才點點頭,拍拍流雲的肩膀,說道:“孩子,以後有錢姨照顧你。不怕,還有珊丫頭他們,不許哭,怎現在這眼淚和決堤似的。”

  流雲眼淚在眼睛裡滾了兩圈,終忍住了。吸吸哭得通紅的小鼻子,回身朝還在門口站著的哥兒們大力的揮揮手,喊道:“回去吧,有空來看我。我有空也會回來的,回去吧。天冷,風大。”

  哥兒們這才紅著眼,依依不捨的進了門。最後一個嗓門大些的哥兒替大家遞了個話:“流雲,嫁人時,別忘請我們。好好照顧自己……”流雲大力點點頭,等看到那後門關上了才轉身繼續往前走。

  錢姨這次沒再阻止流雲哭,呵呵,這孩子與府裡的人處得不錯呀。單看這,都看出來了。流雲是個好孩子呀,哎,可惜珊丫頭與彤兒好了。自己也不能偏幫誰,這是孩子們自己的事情。但是流雲肚裡的娃兒,就要他遭罪了。她一定要盡力照顧好流雲,這是她們欠他的。

  更多的是因為流雲這孩子,確實是個難得的賢慧乖巧男兒。剛才那主夫大人的話,錢老太還是聽出來的。流雲這孩子是個標準的賢慧夫郎,連那主夫大人都動過心思,想把流雲許給她女兒做側夫,流雲都沒答應。這孩子真是個實心眼,曾經對珊丫頭那可真是一心一意的等待。只是命不好,碰上了她們。給硬生生插了一杠子,破壞了原本平衡的一切。必須好好照顧他,彌補心裡這份內疚。

  流雲回家後,暫時就和秦暮錦住一起了。趙珊她們則是趕緊加快動作,將那房子裡外收拾一下,請了幾個人幫忙重新粉刷了牆,修整了門窗各處。前面店鋪的“趙氏胭脂鋪”那門匾也已請人做好,送來就等著開張掛上去了。以前的吳老闆留下的一些東西倒是派上了大用場,綠雯按照暮錦的意思,簡單裝飾了一番。

  這本是布料店,所以櫃檯啥的倒是現成的。綠雯讓尤文買了些鏤空雕花裝飾板,簡單的給店鋪做了隔斷,在牆上適當的位置也鑲嵌了這鏤空雕花裝飾。再擺上幾件雅致些的桌椅、茶案,掛上幾幅字畫。店鋪瞬間變了樣,顯得幽雅別致。有些書生文人所追求的清雅淡然,卻不是那種冷冷淡淡的。幾處珠簾裝飾與隔斷顯得又有了幾分男兒家才有的溫柔嬌媚,總之呀,男兒家一眼就會喜歡上。

  畢竟這是胭脂鋪,還是要以大部分客人的意思來。暮錦還讓隔了兩個雅間出來,說是總有喜歡幽靜的客人,或者面子薄些的人,讓他單獨細細選自己喜歡的。準備了三個書架,打算順便搭賣些男兒家愛看的書,比如戲文雜傳啥的賣賣。

  除了胭脂,店裡也賣絹花飾品。當然月老廟那的小攤還是會擺,只是要逢大些的集市,還有廟會才會去。平日裡,就在這不足20平方的趙氏胭脂鋪了。趙珊心喜的看著還沒正式開張的店鋪,叉著腰長長呼出口氣。老爸老媽,我總算在這也幹出點成績了。有了自己的小店,還有很快,我就要做娘了。呵呵,咧開嘴傻笑著。

  綠雯過來推了把發傻的趙珊,說道:“家主,快些。明日我們就要搬家,後日開張。這日子一天都耽誤不得。吉日可是錢姨找人挑算了好久的。”

  趙珊笑笑,點頭說道:“是呀,下月初十,我就得喊你姐夫了。呵呵,姐夫,以後還要多多扶持弟妹才是呀。”

  綠雯聽到趙珊明顯取笑他的話,嘟起嘴扭頭看向一邊,故意當做沒聽見,不理這沒皮臉的家主。季尤文聽到這話,則是傻傻的撓頭憨笑,綠雯肯嫁給她,讓她到現在感覺還像在做夢似的。

  綠雯看眾人都有些取笑的樣子,打量他和季尤文。拿起邊上的掃帚,往櫃檯上拍了一下。開口警告道:“都皮癢了是吧,還不快幹活。”眾人聽這話,趕緊低首各忙各的。綠雯這時才轉身捂著自己滾燙的臉,死家主,哪壺不開提哪壺。難怪少爺老說她壞,這嘴真的很賤,這仇記下了。

  很快,熱熱鬧鬧搬了家。趙氏胭脂鋪也正式開張,因為流雲懷孕了,沒有店員。趙珊就將林老太家的那兒子林南熙請來,一來幫幫林老太,二來自己也可以省去找人的麻煩。畢竟招男孩子,多少都有些顧及。有熟人當然最好了,趙珊這有了店員夥計,掌櫃的自然是綠雯做。

  趙珊只負責與師傅他們做胭脂,專心研學就好。淮陽樓那邊,趙珊現在是每三日去一次,她廚藝上的師傅賴秋鳳,鳳大廚對趙珊改賣胭脂的事情倒也沒生氣。只是歎口氣說了聲可惜,可是人各有志。她雖然希望自己的徒弟有一日可以成為名廚,甚至禦廚,給皇家做飯。

  但珊丫頭選擇了別的行當,她也不反對。以珊丫頭的踏實與能耐,成為個富賈,還是大有希望的。因為珊丫頭的胭脂確實不錯,連她家那挑剔慣了的夫郎都連連誇讚這胭脂好。雖然她不懂胭脂的好壞,可有一點她懂,她家那口子現在打扮的比過去更漂亮了。

  自然她也不反對徒弟的舉動了,再說她現在也以有這麼個關門弟子為豪。總算是沒辱沒她鳳大廚的名頭,看看淮陽樓今日的特色菜譜。這裡面有她這徒弟的,甚至還有人尋來拜師的,呵呵,她還有何不滿呀。一個給師傅臉上長光的徒弟,爭氣上進。賴秋鳳自然鼎力支持自己的徒弟開店鋪,沒事還會讓淮陽樓的夥計,給來往的客商介紹介紹這趙氏胭脂鋪。

  店鋪紅紅火火開了起來,趙珊受了暮錦的提醒,經常去和同行業的人走動走動。參加同行舉辦的商會,畢竟她是小店,比不得那些老店大店。自然要多學學,謙虛謹慎,廣交朋友才是做生意的人該做的事情。

  很快,趙珊這踏實誠信的行事風格,結識到了些商場上的朋友。當然趙珊也知道商場的規矩,一時的朋友不代表永遠是朋友。對手同樣也是,所以,趙珊知道只要堅持自己的原則不變,她就能立足。幹出番事業來,她不求大富大貴,但是立足生存下去是必須的。

  因為她現在有一大家子人要養,不努力怎麼行。在與商場人打交道的過程裡,趙珊還是結交了一兩位知心朋友。比如:汪府的少主汪雨菡,據說過去也曾心儀過流雲,但終因佳人心有所屬而放棄。

  實話,她們倆第一次見面可是硝煙火氣十足,兩人在商會熟人的引薦下在茶樓碰面。汪雨菡一聽對方是那曾經不學好的倒夜香趙五娘,氣得當即拍桌子要離開。因為當年她追求流雲時,沒少聽說過這趙五娘幹的好事。趙珊自然也沒好臉色,因為趙五娘的過去,她又不知道。

  最後,言語上來了幾句。兩個人就在茶樓扭打成一團,事後,可氣壞了暮錦他們。讓趙珊去談生意,她倒好,新做好的衣服撕破了,臉又被打傷了。讓他們是又心疼又氣,直罵趙珊豬腦袋,驢脾氣。開門做生意,還是開門專門與人結仇的。居然得罪了鵠陽城的汪家,動手打得汪雨菡是被奴僕抬回去的。

  暮錦更生氣的是,趙珊這是第二次替別的男人出頭,雖然這男子是流雲。當眾打架好看還是什麼,真不知這些女人腦袋是什麼做的。幾句不合就動手打起來,趙珊委屈的回嘴說是對方先動的手,但還是被家裡人狠狠教訓了一頓。

  但事後奇了,這兩人居然成了好友。好的就差同穿一條褲子了,看這整日哪裡來的話,綠雯則是暗地裡和暮錦笑說,原來女人也很長舌頭。湊在一起就說半天,真真的長舌婦。

  兩人能聊得這麼好,也是因為在商業理念想法上,很多都不謀而合。趙珊則是佩服汪雨菡究竟是商賈大戶出來的人,想法就是和普通商人不一樣。而汪雨菡則是欽佩趙珊由一個最底層的夜香娘,爬到今天這程度。原來以為她只是運氣,但與她相談後才發現相見恨晚,難怪裴鈺菱那爛花鬼會說趙珊非尋常之人,只要因勢利導,必能有番作為。

  呵呵,兩人既因為生意上的來往,又因為理念想法類似,自然常聚聚。淮陽樓就成了趙珊與她交到的好友聚會的地方。每次嘗趙廚子親手做的砂鍋魚頭湯也是她們必做的一件事,而下廚給這些老饕做菜也成了趙珊每次聚會必做的一件事。

  通過她們,趙珊很快認識了一些商場上的重要人物。生意也是做的風生水起,很快店裡就開始添加人手,而且胭脂作坊也由汪雨菡她們出資開辦起來。當她們得知趙珊做胭脂的師傅竟然是京城檀香齋的劉昌羽劉老師傅時,也是吃了一驚。畢竟劉老太在京城達官貴人那,還是很有名氣的。雖不是數一數二的做胭脂師傅,但她劉家獨有從不外傳的養生湯秘方卻是眾人眼饞的。

  據說劉老太夫婦無子嗣,為怕繼續留在京城是非多,也就離開了。可從此下落不明,沒想到在她們鵠陽城落了腳,住了下來。曾聽聞劉家這養生秘方湯,只要長期服用,保證人到了六十多歲,依然烏髮紅顏。好似三四十歲的中年人,容顏可駐,自是人所追求的。有人眼饞她的秘方,也就不足為奇了。

  趙珊從裴鈺菱那聽來時,只是搖頭笑了笑,沒有吭聲。這事她師傅曾與她說過的,說是這養生湯的藥材都是金貴得緊的東西,除了王侯貴戚,尋常百姓怕也是沒幾家吃得起的。而且外面風傳的功效有些誇大了,初聽到時也只是笑笑,沒上心,任由他們傳去。可誰知道,偏偏這風聞傳到當今皇后的耳朵裡,她們夫妻怕樹大招風,也就趕緊跟檀香齋的老闆告辭回了鄉。

  本想回鄉養老,誰知道半路出了事。不是珊丫頭無意救了她們,她們現在許已是孤魂野鬼了。對這父母皆早已亡故的珊丫頭又是感激又是憐憫,看她每日油煙滿面,風塵僕僕的。于氏便與妻主談收下這孩子做個徒弟啥的,看這孩子是個有骨氣踏實肯幹的主,整日窩在廚房裡,可惜了。也就收下這徒弟,現在更是好成了一家人。

  雖雙方都不多說啥,但是趙珊早把劉師傅夫婦敬做父母。而劉老夫婦也不打算再回鄉養老,就在這鵠陽城住下,陪著徒弟開胭脂鋪。生意漸漸走上正軌,有了固定的客源,趙珊也就漸漸的將心思轉到家裡來,外面有師傅她們幫襯著,她要多陪陪懷孕的暮錦才是最打緊的。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2:08:44



(五十)流雲孩子的娘出現了


  綠雯與尤文也總算成了婚,只是推遲了好幾個月。這也是沒辦法,生意給忙的。在淮陽樓那,給綠雯、尤文她們擺酒席好好熱鬧了一番,借機也請了些商場上的熟人與朋友前來聚聚,說到底還是為了胭脂鋪。

  不然估計綠霸王那小子,才捨不得擺流水宴席招待他人了。而且綠雯更不願意太鋪張,但被暮錦點撥了一下,也就同意了。開門做生意的人家,要有開門做生意的樣子。唉,真麻煩。

  而且連趙珊那消失很久的大姐竇燕鴻,都過來赴宴吃了喜酒,趙珊很是高興。酒宴過了幾日後得了空,因為許久不見大姐,好姐妹自然想單獨聚聚,暢談暢談。趙珊特意將許久不見的大姐請到新家坐坐,竇燕鴻剛坐下來,流雲看姐夫剛睡下,而家裡別的人也都不在,只好出來幫著倒杯茶。

  竇燕鴻正忙著和趙珊談話,流雲也沒注意來客是誰。小心的端著木盤,挺著微隆的肚子將茶水送來。趙珊聊得正高興,一看是流雲泡的茶,趕緊起身接過並將他扶到一邊的椅子上坐好,嘴裡念叨著:“我的祖宗小弟唉,你怎麼端茶呀。綠雯呢?還有新請來照顧你們的若秋了?他也不在?我專程請他照顧你們的,對了,那顧老爹呢?都哪去了,我白雇了兩個閒人了。”

  流雲撇撇嘴,也沒注意邊上的客人,就沒好氣的瞪著趙珊,回道:“珊姐姐越來越有商人的銅臭味了,怎養不得閒人的話,我與姐夫都去前廳幫忙去。今早,若秋的娘上屋加蓋草時摔了下來,說是摔得不輕。姐夫就讓顧爹爹陪著若秋回去了。他還是個孩子,家裡就這麼個娘。你說,不讓個人陪著回去誰放心?

  綠雯哥和尤文姐出去採辦貨品去了,錢姨和林南熙哥哥在前頭忙著。姐夫吃完午飯乏了,就先睡下了。珊姐姐,你是大驚小怪,我好好的,連倒個茶都礙了姐姐的眼不成。我這做弟弟的不好,這就回屋自罰去。”說著就氣哼哼的起身,打算回屋。

  趙珊一陣鬱悶,嗷,流雲懷孕後脾氣變得好難搞。嗚,還是她家的暮錦好,脾氣好溫柔,什麼都吃。也不挑嘴,更不會亂發脾氣,只是有時會有些黏她。嗚,流雲就不同了,溫順的小綿羊,變成了隨時會張牙舞爪的小豹子,但還好只是會發些小脾氣。但願流雲生完孩子會正常,而她家的暮錦嘛,生完孩子還能這麼溫柔可愛就好了。

  一邊的竇燕鴻瞪大了牛眼,呼吸都變得急促卻依舊努力壓制著胸腔的怒火。葉子,是葉子。沒錯是他,他不是說自己是江南平丘人士嘛?她特意去了趟江南,甚至不惜動用了過去自己的人脈關係到處找他,可就是杳無影蹤。正失望打算放棄這南柯一夢時,他卻出現了。還在自己乾妹子家裡,挺著個肚子。

  竇燕鴻握緊拳頭,看著流雲與趙珊的鬥嘴。他們是兄妹!?竇燕鴻鬆開了緊握的拳頭,但面色僵冷的看著這依舊清秀嬌美的心上人,他變得更漂亮了,懷孕了?孩子誰的,她的?!她的孩子,竇燕鴻呆愣住,眼睛死死盯著那肚子,孩子,她的孩子。

  拼命壓抑著自己激動興奮的情緒,卻發現自己找得心焦的人兒從頭到尾都沒朝她這邊看。看著人兒對趙妹咧嘴嬌笑,一股奇怪的情緒充溢了胸膛,很不舒服,相當不舒服。即使他們是姐弟也不行,看人兒要回屋,趕緊起身攔住他的去路。

  趙珊這才發現自己忽略了竇大姐,抱歉笑了笑,說道:“大姐,不好意思。這是家弟流雲,之前與你提過的。呵呵,大姐,方才怠慢了。大姐別介意呀……”

  竇燕鴻伸手阻斷趙珊的話,開口向面前臉色瞬間刷白的人兒,問道:“你叫流雲,那葉子是誰,江南平丘人士。我把整個平丘掀了,也沒找到這個人。說,為何騙我。還有,肚子是怎麼回事?先跟我回去,我有話說。”

  趙珊這才注意到雙方的不對勁,看看流雲捂著肚子,瞬間低首由剛才的囂張小貓咪變成了驚弓的小鳥。還有,竇大姐怎麼和流雲認識?呃,流雲的孩子是竇大姐的,趙珊抽抽嘴角,很是尷尬自己現在的處境。

  腦袋飛速轉了轉,想想還是趕緊溜走的好。免得被怒氣的竇大姐傷了自己就慘了,趕緊開口說道:“大姐,你們有事吧。那自己聊,我先回屋,哦,就這樣,流雲,別抓我……”

  流雲趕緊伸手抓住要溜走的趙珊衣角,抬首眼淚就決了堤,哭道:“珊姐姐,嗚,嗚,你這膽小鬼,嗚……寶寶,嗚,寶寶是我自己的。嗚……珊姐姐,嗚……你不能走,嗚嗚……”別開頭不去看此刻有點讓他害怕的女人,抓著面前唯一的救命稻草——趙珊,就開始大聲哭泣。

  流雲懷孕後,性子變得很敏感,輕易就會哭鼻子。趙珊最怕這點,這次又碰上流雲相好居然是她的竇大姐,饒了她吧。這忙她幫不了,求救般的朝竇燕鴻看了眼,說道:“雲弟呀,你和竇大姐認識吧。咳……那就談談,她吃不了你。我去廚房看看給你和暮錦熬的雞湯好沒?”

  說完,朝冷臉黑面的竇燕鴻遞了個警告的眼神,就火燒屁股似的溜進了廚房。而裡屋的暮錦也早已給吵醒了,下炕穿戴整理好後,掀開簾子,朝堂屋看了看,咧嘴笑道:“大姐來了,你們別站在堂屋裡。有事進裡屋談吧,外面不方便。嗯,我去廚房看看珊,正好肚子也有些餓了。”

  竇燕鴻朝秦暮錦點了點頭,就拉起一邊低首抽泣的流雲進了裡屋。秦暮錦則摸摸挺起的肚子,甜蜜的笑了笑。聞到了雞湯的香味,寶寶肚子餓了吧,我們去吃娘做的好吃的去。下了廚房,看到趙珊後,就忍不住笑了出來,低語道:“哪有你這麼做姐姐的,看到搞大自己弟弟肚子的,溜得比兔子還快。和裴鈺菱、汪雨菡她們打架的狠勁去哪裡了?”

  趙珊一聽這嘲諷的話,苦了臉。連連討饒,看四下無人,就上前將秦暮錦攬到懷裡,說道:“饒了我吧,若是魯俞,我非拆了她骨頭。可竇大姐,算了,就她那把大彎刀,她拿刀柄砸我一下,就夠我好受的了。我看著竇大姐繃得和鍋底灰一樣黑的臉,腿肚子都打哆嗦了。暮錦,還是我家的暮錦最好。”

  秦暮錦聞言,無奈的笑了下,食指推了下她額頭,回道:“你個沒出息的東西,寶寶可別像你。”嘴裡雖這麼說,嘴角卻掩不住那甜蜜的微笑。珊這笨蛋,還真是什麼都寫在臉上。自從兩人做了真夫妻後,他越來越覺得自己嫁的分明就是個‘嬌兒郎’。私底下又愛撒嬌,又會耍賴。

  就比如現在抱著自己哭訴她的委屈,她究竟多大了?嫁給這樣的妻主,他卻反而覺得很幸福,前所未有的心安。夫妻原來也可以如此相處,而不是像他父母那樣相敬如賓。他現在過的日子,每一天讓他感覺都好像在做夢。妻主可以說是賢慧溫柔的典範,常聽綠雯回來講外面的事情,街坊四鄰的長嘴公們說他錢彤兒這麼個病夫郎,卻攤上了趙五娘這麼個好主,是幾世修來的福氣。

  聽後,自己雖有些難過不服氣。可還是很高興,也就是說他秦暮錦還是有些眼光,會看人的。沒有選錯,最終嫁了個好妻主。廚藝好,人也體貼會疼人。雖沒事愛黏糊他,但卻一切以他為中心。他知足了,低首甜蜜笑了笑。

  趙珊小心扶著暮錦坐到竹椅上,將盛好湯的碗和湯匙遞給他。說道:“方才吹涼些了,呵呵,喝吧。現在正好,要吃雞肉不,我夾個雞腿給你。”

  秦暮錦搖了搖頭,低首慢條細理地喝湯。趙珊則蹲著,雙手捧著臉看著。呵呵,她家暮錦就是好看。怎麼看都好看,嘿嘿,越看越好看。

  秦暮錦抬首看了眼趙珊發傻的樣子,嘴角輕輕彎起,這女人,有什麼好看的。心卻像在蜜糖罐裡泡過了一樣,甜絲絲的。夫妻倆就這麼無聲相處著,你瞅她一眼,她再看你一眼。瞪圓眼睛警告一下,馬上就咧開嘴朝你傻笑。一副我就是不走,就是看著你,怎樣!

  秦暮錦無奈的撇了下嘴,繼續吃自己的。喝完湯後,將碗遞給趙珊,說道:“我想吃烤番薯,有嘛?不然,炸那個蝦糍也行。我想吃……”

  趙珊一愣,站起身子,說道:“番薯,街上拐角處就有賣的。我這就去買!”說著放下碗,摸摸腰上的荷包,確定有錢就急急往外沖。秦暮錦趕緊一把拉住這女人,無奈的皺了下眉頭,說道:“我是想吃自家灶膛裡烤出來的,珊,天色也不早了。做飯吧,我給你燒火。”

  趙珊一愣,看了眼暮錦那肚子。秦暮錦沒好氣的拍了下趙珊的手,說道:“我只是有了身子,又不是別的事。燒個火,還是可以的。”聞言趙珊笑了笑,點點頭,挽起袖子,圍上圍裙,就開始忙著洗鍋準備做飯,看著廚房裡今天的菜色,再勾首朝主屋看了眼,看樣子要留下吃晚飯了。呵呵,流雲和竇大姐還真讓她意外,不過也好,流雲孩子的娘來了,錢姨和大家擔心的事情也就不存在了。

  趙珊幫著腰不太好彎下的暮錦,將番薯洗好埋進灶膛裡。點好了火,裡鍋做飯,外鍋做菜。夫妻倆好久沒單獨相處,也就趁機享受了一把夫妻一起下廚房的樂趣。

  裡屋,流雲終於停止了哭泣。而原本還僵冷臉很生氣的竇燕鴻,現在正蹲著壯碩的身子,一臉哀求的看著心愛的人兒,嘴裡不斷說著抱歉,她嘴笨之類討饒的話。估計趙珊看了就得大跌眼鏡,竇燕鴻這麼個大老粗碰到了流雲這個纖細嬌柔男兒,由堂堂大女人變成了低聲細語說話,討好心上人的軟骨頭。

  等趙珊忙完,將飯菜端上桌。招呼流雲他們出來吃飯時,看到竇燕鴻小心翼翼跟捧蛋似的,因為身材過高,彎腰扶著流雲出來時。毫不客氣的哈哈大笑,嘴裡還來了句讓眾人很快笑得東倒西歪的話。“暴躁狗熊變成了凱蒂貓,哈哈哈,不對,是趴趴熊。哈哈哈……”

  趙珊這話的意思,綠雯他們自然知道。趙珊為了討暮錦他們的歡心,就把凱蒂貓和趴趴熊畫了出來,讓綠雯照著圖樣做布偶娃娃說是給未來寶寶的玩具,而這兩個小動物憨態可掬的形象,自然討了綠雯他們的歡心。

  綠雯提議說要多做些賣出去,可趙珊沒同意。原因很簡單,有些東西自家人看看就好,沒必要折騰太多不必要的麻煩。她可不希望自己孩子的童年只有小花鼓啥的,別的沒有,還是要有幾個可愛的小動物玩偶的。

  而暮錦對趙珊給寶寶做布偶的事情,很是高興。說明珊對寶寶也是很上心的,就憑她給寶寶想出這麼可愛的布偶娃娃,還給布偶娃娃起了很貼切的名字這一點,就讓他很欣慰。可趙珊為何不給寶寶起名,就追問了她。誰知道這女人支吾半天回答他,給阿福、雪球起名字都沒問題,可給人起名字,她沒起過。

  死女人,沒見過這麼推卸責任的。但還是告訴她,自己老早給寶寶想好了名字,叫趙安平。一說這女人就直誇好,這懶鬼,做生意倒是猴精似的,別的嘛,就是頭豬。

  秦暮錦想起了布偶娃娃的事情,還是有些氣悶。伸手拉了下笑得很是囂張的趙珊,指指滿臉疑問,但面色明顯不佳的竇燕鴻。趙珊一下子縮了脖子,低下了身子,停住笑容。趙珊的反應也引來了綠雯的一陣取笑,沒膽的家主,噗。

  竇燕鴻這時才扶著流雲坐好,看看屋子裡這群人一副等著她老實交待的樣子,低首呼出口長氣,上陣殺敵她都不怕,今日卻有些犯蹴。呵呵,但還是厚著臉皮將前因後果講了一番。眾人聽後,才鬆開緊鎖的眉頭,招呼著先吃飯。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2:09:20



(五十一)流雲終得佳緣


  飯後,錢姨和劉老太又細細盤問了一下竇燕鴻的過去。在一陣沉默後,竇燕鴻說出了自己的家底,流雲白了臉。竇燕鴻正是鳳翔皇朝曾經鼎鼎有名的少年將軍——嘯武侯,據說14歲上陣殺敵,就一舉擒得敵兵首將的首級。後因屢立奇功,17歲就被封左衛大將軍,後封了侯。最後因一次邊關小摩擦,母親不幸戰死沙場。扶靈柩回來後,不久父親也鬱鬱而終。

  後來,她自幼青梅竹馬、心愛的夫郎又難產而死,偏偏朝中又有人忌憚她戰功卓著,就進讒言。加上竇燕鴻本就是武將脾氣,哪受得這氣。看破了官場黑暗,而且所有最親之人都離她而去,才讓她發現什麼才是人世間最好的。就留下將軍印,離開了侯府。到江湖上,改了父姓為竇。因一把彎刀,江湖人稱‘彎刀竇大’。燕鴻是她的字,真名:樊靖。

  趙珊聽錢姨講了嘯武侯過去的赫赫戰功後,肅然起敬。左衛大將軍哎,好厲害!她無意認下的大姐居然是這麼個大人物呀。一臉崇拜看著這本該生活在傳說中的大姐,嘿嘿。

  秦暮錦則是嘴角彎起,淡淡的笑了笑。他雖在閨閣之中,很少出府。但還是常聽說這有情有義、錚錚鐵骨的戰神般大將軍的事蹟,只是今日仔細看看,倒也覺得只是平常之人。是呀,他秦暮錦不也曾是天下聞名的才子嘛,今日又如何。

  現在的他不也是個尋常之人,富貴榮華皆是浮雲。只要有個安穩幸福的家,功名利祿、名氣尊榮等等那一切都不再是重點。他現在只求和珊相守一生,白頭到老。看了看邊上的流雲,說道:“現在的竇燕鴻,又不是過去的樊靖。弟弟這是怎麼了,竇燕鴻只是個獵戶,珊,你這是啥呆子表情。過去的趙五娘,可是現在的趙珊嘛?難道,我說錯了?”

  一聽這話,眾人彼此看了看,又再次笑鬧開。是呀,過去不代表現在,現在樊靖只是趙珊的結拜大姐——平平凡凡的一個獵戶竇大。季尤文斟了兩碗酒端著,一屁股坐到竇燕鴻邊上,說道:“大姐,我敬一碗。喝完這酒,你就得尊稱我聲大姐了。因為流雲是我弟妹趙珊的弟弟,按照輩分,你也是我的弟妹了。”

  竇燕鴻愣了下,但很快爽朗的舉起碗一口飲盡。老老實實喊了聲大姐,但很快聲明趙珊還是她妹妹。別指望她跟著流雲喊啥珊姐,眾人笑歪。趙珊無辜的看向竇燕鴻,無聲地追問著。

  竇燕鴻再次飲完一碗酒,抓起一邊桌案上的一隻趴趴熊布偶,說道:“妹子,我就是這東西。啊,你還說我是暴躁狗熊,你欺負大姐我書讀得少是不?老娘是頂天立地的大女人,不是你這只會下廚房的小丫頭。”

  眾人聞言,一陣悶笑。趙珊臉氣得臊紅,看看捂嘴嬌笑的流雲,再看看暮錦一副不關己事的樣子,掃了眼眾人一副看熱鬧興奮發光的臉。咬咬牙,心一橫,說道:“我這只會下廚房的小丫頭,決定了。俗話說的好,古往今來,男子在家從母,可現在我是流雲唯一的親人。自是從我這姐姐,流雲是不是?”

  流雲聞言乖乖點了點頭,珊姐姐說的對。即使綠雯在一邊拉著,擠眼睛提醒他,還是開了口:“是的,珊姐姐。我聽你的,你說了算。”

  趙珊得意一笑,繼續說道:“那流雲弟弟就等孩子生完再嫁,嗯,哪有挺著大肚子嫁人的。不好看,對不對。好弟弟,姐姐會好好照顧你和孩子的。”竇燕鴻看向還在傻傻點頭的流雲,一下子泄了氣。也就是說,流雲要到生完孩子再嫁給她了,珊妹子你狠,給我記著。明明知道她找個叫葉子的男人都快找瘋了,好容易找到了,還被趙珊給涮了一把。

  眾人更是笑成一團,家主這笨蛋,怕也只有流雲和竇大這對夫妻能被她擺平。要是別人,怕難。呵呵,但家主這麼做,倒也不無道理。呵呵,只是要苦了竇燕鴻了。

  趙珊則是得意洋洋的朝暮錦笑著,秦暮錦看看自己這沒皮沒臉的妻主,氣也不是,笑也不是。這傢夥呀,也就仗著流雲那傻弟弟事事聽她的,欺負竇燕鴻這性子直爽的憨子。輕聲啐了句:“軟腳蝦!”

  誰知道趙珊笑得更囂張,秦暮錦瞅了瞅也就頭別向一邊不理這蠢女人。由著她自己傻樂去,他則拉起邊上坐著的流雲回了屋,說會男兒家的貼己話。劉師傅的夫郎於氏一看這樣,也和綠雯起身下廚房,再去燒幾個下酒菜。由著她們女人在裡面瘋著,他們不想參與。

  趙珊、季尤文、錢老太,劉師傅,加上竇燕鴻她們五個女的,就吃吃喝喝,笑笑。趙珊也被壓著,灌了幾杯酒。頭腦雖迷糊,但心裡卻像放下顆大石頭,流雲和竇大姐好了,那她也就可以徹底安心了。好好過自己的日子了,呵呵,心情好,也就繼續跟著喝了。

  最後,五個女人全都喝掛了。氣得綠雯要將她們就這麼扔在堂屋裡,但於氏捨不得,還是給幾個人加了毯子,讓她們就這麼睡著。他們男的也趁著這晚,擠進裡屋的炕上。劉師傅夫郎於氏,則是給這幾個年輕的男兒傳授了些夫妻多年和睦相處的訣竅。抓緊這難得的機會,好好談談男人的私房話。

  外屋的女人,則是睡得東倒西歪。躺睡在並排長凳上的,靠睡在椅子上的,趴睡在桌上的。明日起來,估計個個得喊腰酸背疼,可估計男人不會同情她們,因為是活該。

  第二天,果然這幫昨日喝得暢快淋漓的女人們,一早醒來後,喊頭痛的喊頭痛,鬼叫著。發呆的發呆……趙珊抓抓亂了的頭髮,捧著大象踩過般的腦袋一陣呻吟。嗷,好痛,早知道不喝那麼多了。都怪季尤文這丫頭,她都多長時間沒喝這麼多酒了。

  綠雯撇著嘴,不屑的看著這些酒場上的豪爽女人,現在這德性,都是活該。但還是給她們弄好了洗漱用具,給每人盛了碗醒酒湯,放在桌上涼著。就去前頭開始忙著收拾店鋪,整理物品,準備一會去開門做生意。不管這幫讓他看了就火大的女人們,喝死才好了!哼!

  趙珊撐起身子,洗漱完,喝了醒酒茶。就去打了盆熱水,去現在暫住的東廂房北屋擦擦身子,換件衣服。一身的酒氣呀,這可怎麼做生意。畢竟她的主要客戶都是嬌滴滴的男兒郎呀,哎,下次再也不喝酒了。

  因為周圍聲音太吵,本還在昏睡的錢老太也給鬧醒了。沒法再睡,只好起來做事情。只有竇燕鴻一人跟個沒事人似的,端坐在那,吃著綠雯準備的早飯。不時朝邊上坐著的流雲看一眼,嘿嘿的咧嘴傻笑著。昨天確實喝多了,她倒是沒事。可珊妹子她們好像不太好,呵呵,葉子,終於找到葉子了。

  想了想,放下碗筷,說道:“葉子,吃完飯。就跟我回去吧,啊,我今天就回去收拾收拾,咱們拜堂成親吧。”說完,一臉期盼的看著流雲,臉上堆滿憨傻的笑容。

  流雲搖搖頭,乖乖回道:“珊姐姐說了,等孩子生完再說。還有,雖然城外好,姐夫昨日說,還是在城裡安胎,到時找產公也方便些。家裡西廂房還有間空屋子,綠雯哥哥說,如果你不嫌棄,可以先搬來住。家裡現在正好缺個做雜事的,尤文姐生意上太忙,顧不過來。沒人砍柴挑水,就是缺個跑腿做雜事的人,想問你肯不肯搬來。”

  咬咬嘴唇,小心的打量了眼竇燕鴻。他以前只當她是個獵戶憨子,沒想到她是大名鼎鼎的少年將軍。茶樓說書的常講到的一個傳奇般的女人,沒想到是這憨子。甜甜一笑,紅著臉等著竇燕鴻的答覆。

  竇燕鴻一看流雲這嬌媚的樣子,心感覺都要融化了。伸手拉住流雲的手,憋著個大紅臉,說道:“好,你說了算。嗯,孩子當然城裡生好,對了,珊妹子同意不?”

  流雲聽到竇燕鴻同意,笑開了花,回道:“這家姐夫、綠雯哥說了算。珊姐姐,你不必管她。只要是姐夫的決定,珊姐姐絕對是鼎力支持。呵呵……”竇燕鴻不是滋味的撇了下嘴,她不喜歡流雲說珊妹的樣子。

  捏了捏流雲的小手,知道自己嗓門大,悶雷般的嗓子刻意再壓低了些,說道:“別提珊妹,難道我不好嘛,我還沒說你騙我的事了。”

  流雲一聽這話,嘟起嘴冷了臉,掙脫開竇燕鴻那大手,悶氣回道:“我沒騙你,我確實是江南平丘人士,只是離家很多年了。父母都去世後,我便來了趙姨家裡,我沒騙你。你個憨子,哪壺不開提哪壺。”

  打死都不承認自己耍了小心機,別開頭冷著臉不理竇燕鴻。綠雯哥哥說了,要管住女人,必須從一開始做起。他也要試試,哼!因為他怕綠雯哥哥說的,妻主管不住就會三夫四侍。

  竇燕鴻一看流雲耍小脾氣,急得直撓頭。怎麼回事呀,她都不怪他,他居然還發脾氣。唉,算了,看看男人微隆的小肚子,竇燕鴻選擇了暫時的忍讓。看看四下無人,伸手將流雲捉到懷裡,說道:“我不對,我錯了。葉子,什麼都聽你的。行不?”

  就算是之前的青梅竹馬雯筱,她也沒如此低聲下氣過。估計她以後要和珊妹子一樣了,誰讓她現在是愛慘了這小男人了。估計珊妹子家那荒唐至極的‘女子三從四德’,遲早落她頭上。罷了罷了,男人嘛,忍忍也就過去了。

  誰會想到過去叱詫風雲的少年將軍,現在變成了乖乖的小狗熊。狗熊就狗熊吧,至少有蜂蜜吃。呵呵,她不想再孤身一人了,摟緊懷裡的男人,湊近他耳邊,許下了相守一生的愛語。

  流雲紅了眼睛,依偎在竇燕鴻的懷裡。嘴裡念著:“你這憨子,傻瓜。傻瓜,嗚……你對我真好,嗚……我嫁你,嫁你,嗚,你要記得今天的話,我也是,這一輩子就只要你這憨子,就夠了。”

  竇燕鴻聞言,激動的眼睛都有些發熱。呵呵,輕輕拍著懷裡男人的背,由著他哭個夠。夠了,足夠了。呵呵,當年的離開做對了。今日能得此佳人,她竇燕鴻此生足矣呀。總算知道珊妹子嘴裡說的那種幸福了,呵呵,她現在終於也品嘗到了。

  她曾經追求一切,就算那時和雯筱新婚燕爾,她依舊頭也不回去了戰場。就算母親戰死,父親抑鬱而終。她依舊不管不顧,奮身殺敵。連父親的葬禮她都沒參加,更何況是守孝。

  直到她最後一個親人雯筱也離開了,而且帶走了她未出生的孩子。呵呵,她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的渾球!後悔一切,才會對那些孝敬父母、疼愛夫郎的人尊敬佩服,不為別的,就是因為追求那些虛名,她失去了一切,到頭來還是一無所有。

  再次上戰場時,她發現自己再也舉不起那把刀,毫不顧忌的開殺。因為她會看到那些因為戰鬥興奮,發狂的女兵臉上,浮幻出一張張她們家人泫然欲泣的臉。她發現自己下不了手,一個再也舉不起刀殺人的將軍。

  再加上對官場的徹底失望,終於使得她放棄一切,丟下帥印,改名換姓。做一個普通的獵戶,呵呵,這樣的日子也很好。如果外人得知她這想法,會說她徹底變成個膽小鬼了。是的,她是變了,變得不再那麼冷血,變得瞻前顧後。

  於是,她做個普通的獵戶,與她現在這有點優柔寡斷的性格該符合了吧。子非魚焉知魚之樂,呵呵,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那麼她要美人魚就夠了,熊掌嘛,算了,太奢侈了。

  暮錦在裡屋,往簾子縫朝外瞅著。呵呵,流雲弟總算有了個歸宿。他也可以安心了,摸摸微凸的肚子,寶寶,底下你可能會有個兄妹陪你哦。沒想到那個鐵血少將軍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雲弟好福氣。呵呵,寶寶,但還是你的那個笨蛋娘,最好。

  暮錦嘴角揚起一絲甜蜜的笑,回身坐回炕上,繼續給寶寶縫製小衣服。日子就這麼過著,平平淡淡,卻踏踏實實。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2:10:09



(五十二)好生熱鬧的一次踏青


  陽春三月,又是個好年頭。雜花生樹,群鶯亂飛。秦暮錦的肚子越發的隆起,身子也發福臃腫了起來。但是這性子卻越來越好動,不願意在後院待著。總愛跑到前面店鋪來幫忙,害得趙珊每每提心吊膽。

  趙珊就像個老媽子前後跟著,秦暮錦被盯煩了。沒好氣地回身瞪了眼趙珊,將手裡的香粉撲直接拍到她臉上。弄得趙珊來了個大白臉,正發愣時,流雲又往趙珊臉頰上抹了兩朵媲美猴屁股的大紅胭脂,惹得眾男兒捂嘴嬌笑。

  趙珊趕緊拿起銅鏡一照,嗷,她變成唱戲的小丑了。袖子抬起擋住臉溜回後院,流雲這時拉拉暮錦的衣袖,低聲問道:“姐夫,珊姐姐不會生氣吧。”

  秦暮錦放下粉撲,拍拍手,笑道:“哼,誰讓她前前後後跟著的。和個跟屁蟲似的,煩人!”摸摸肚子,坐下來接過綠雯端來的安胎湯,乖乖的喝下。

  邊上挑選胭粉的客人,很多都半羡慕的看著秦暮錦。真是好福氣,如果自己未來的妻主是這樣的疼他,該有多好。但如果像趙掌櫃那軟骨頭脾氣,就再看看了。未婚的男兒家低首捂帕笑了笑,抬首看向秦暮錦問道:“錢掌櫃,那個,我可以問一下,你家家規的女子三從四德可是真的?”

  秦暮錦一愣,沒想到家裡趙珊定的這荒唐規矩,居然外人也知道了。嘴角彎起,淡淡的笑了下。正思慮著該開口回答,還是不做聲時。

  邊上的綠雯,搶白道:“呵呵,那是我家老闆哄彤兒哥的,要真是那樣,說了,誰會信。呵呵,女人的嘴呀就是甜,可別信那些有的沒的!相信天,相信地,也不要相信女人那張嘴。不靠譜的厲害,呵呵,玩笑。” 秦暮錦聞言,笑著沒吭聲,算是默認。

  眾人聽了,也都點頭低首悶笑。原來只是夫妻閨房之樂呀,就說嘛,女人如果那麼讓男人,那個女人也太沒用了。原只是哄人開心的呀。也就各自繼續選自己喜歡的胭脂水粉物件,結了帳走人。

  綠雯看這一趟子的客人總算都走了,等了會,看看天色不早了,也沒客人再來,就掛了關門的牌子,關了店鋪。林南熙、秦暮錦他們則忙著將方才客人拿亂的物品重新整理好,一一歸位。林南熙看暮錦挺著肚子還在幫著他做,就開口說道:“錢掌櫃還是休息下,孩子要緊。可別累了……”

  秦暮錦手裡忙活著,嘴裡說道:“我也想回屋躺著,可就是坐不住。呵呵,我只是幫著擺擺東西,又沒爬上爬下。對了,筠兒最近怎麼沒見他來。乾娘都念了好幾回了。”

  林南熙看掌櫃的提到他的兒子,臉上不由揚起溫柔幸福的笑容。說道:“筠兒這些日子,被他姐姐易藍帶到私塾去了。這不是我娘身子最近又不好,怕沒人照顧這孩子嘛?”

  秦暮錦聽到這話,放下手裡的活,說道:“南熙哥,明日讓筠兒到我這來。筠兒是男兒家,年紀又小,帶到私塾那總是不方便的。而且到我這,我也可以給筠兒啟蒙,教他識些字。你忙你的,不妨礙的。我正好也閑著,對了,南熙哥,筠兒多大了?”

  林南熙聞言,點了點頭,回道:“筠兒虛歲3歲了,呵呵,謝謝掌櫃的。麻煩你了!”這林南熙本是城裡個大戶家的側夫郎,可後來妻主病死,而她的女兒易藍又太年幼,就被他妻主的主夫夥同家人給趕了出來。後來母親開的店鋪又被人騙了錢,落魄到這地步的。說來,也是在大戶人家待過,知書達禮的閨秀男兒。

  秦暮錦笑了笑,回道:“與我還客氣,我們都是自家人了。呵呵,難道我這聲南熙哥是叫著玩的不成。也不要叫我掌櫃的,叫我彤兒便是。你不是喊珊叫趙姐嘛,喊我聲彤兒就不行?我們是一個胡同裡住過的街坊四鄰,客氣什麼?”

  林南熙鼻子感到一陣發酸,忍住眼淚,笑著點點頭,喊了聲:“彤弟,是我的不是。呵呵,明日,便把筠兒帶來。”

  綠雯邊上收拾好東西,走過來,笑道:“嗯,是呀。過幾日,該是踏青的好日子了,我們一起去。家主說,會準備好多好吃的。對了,到時也把易藍他們姐弟帶來,有孩子才熱鬧。對不對,少爺。”

  秦暮錦瞪了眼綠雯,回道:“是的,大姐夫。我都能念了,你都說幾回了,今天。怎這麼盼著一起出去。”綠雯一聽暮錦笑話他,氣得跺了下腳,扭身走開。哼,人家還不是為了讓少爺你開心,可以和家主一起出去踏青遊玩一下,枉費人家與家主那麼苦心安排。

  流雲在一邊看著,縮了縮脖子,拼命忍住笑。呵呵,這家真的好溫馨。他真是搬回來住,搬對了。

  實際上,暮錦問筠兒的事情,不單單是為了給林南熙減輕點負擔。還有就是他家妻主的私心,說是看中了筠兒的乖巧聽話,說是如果他肚子裡這個是女兒,便要和林老太開口,定下筠兒這門親事。

  呵呵,雖然他見過這孩子幾面。但他也想和筠兒這孩子多相處看看,是不是這孩子真有他妻主說的那般好。他就說趙珊那女人怎好好去請南熙哥來她家做店夥計,原來是老早看上了人家的兒子,想討來給她孩子做夫郎。

  哼,也不想想,孩子還沒出生,誰知道是男是女。虧那女人還老說最好是個男孩,騙人的鬼話。連閨女的夫郎人選都看好了,敢說她不重女輕男,打死他都不信。

  他也問了趙珊,為何不與流雲肚裡的孩子定娃娃親。她倒好,回了句:“竇大姐不把我皮撕了才怪!再說了,男大三抱金磚!”所以今日他才特意問南熙哥筠兒多大了,唉,寶寶你還沒出生,你娘就為你選了個乖巧的好夫郎,我知道她是對我有意見。死女人,一肚子壞水。

  心裡雖這麼想,但秦暮錦還是希望珊的這個想法可以實現。呵呵,他也很喜歡筠兒那孩子。長得白白嫩嫩的,可愛的緊,而且還很有禮貌。嗯,要好好和這孩子相處,沒準將來真要嫁到他家來,當然這事還是先不告訴南熙哥的好些。

  過了幾日,天氣不錯。陽光明媚,趙珊就按照事先的安排,雇了馬車,帶著一大家子人,出了城。到了城外山腳下,選了處靠溪水的合適位置,就開始鋪席子,準備一會聚餐。本打算爬山,到香葉寺後面的桃花林去的。可因為家裡有兩個孕夫,就算做軟轎上去,趙珊她們還是放不下心。怕上山的顛簸,孕夫吃不消。

  所以,不管流雲如何抗議,最終也慪不過趙珊和竇燕鴻兩人的堅持。而秦暮錦倒是無所謂,對他來說,只要能出來走走就已經十分開心了。這次距他上次和珊一起去元宵節看燈逛廟會,已經過去一年多了。珊後來一直都很忙,能特意在這春意盎然的時節,騰出一天時間,一家人不做生意,出來玩,就已經十分開心了。

  暮錦端坐在鋪好的席子上,摸摸身下趙珊給他特意加墊的毯子。唉,他哪有那麼脆弱呀。趙珊則是忙著從馬車上,將野餐食盒都拿下來。秦暮錦看著忙得手忙腳亂的趙珊,笑了笑。還以為這女人想出來好好的踏青郊遊了,誰知道她居然是讓大家出來到郊外,露天席地而坐就為了吃頓飯。還說是叫做什麼野餐,哼,這個吃貨!還辯解自己不是愛吃,呵呵。倒要看看她準備了些什麼,讓他們跑到城外在這山腳下聚餐。

  趙珊忙著先將帶來的幾張矮桌拼合在一起,把事先準備好的糕點先擺到矮桌上。綠雯則端出酒壺,說道:“這是我拿今年新開的桃花,釀的桃花甜酒。嗯,大家就先吃點心喝這甜酒。賞這風景,由著家主搗騰一會。呵呵……”說著,給每人斟了一小杯。就起身去幫著老早忙得恨不得多出幾隻手的趙珊,流雲看了眼,也想起來幫忙,卻被林南熙按住了手。

  林南熙拿筷子夾了塊糕點,讓筠兒自己吃著。回身朝流雲說道:“你有身子的,莫摻合。我去幫忙就夠了,于爹爹你也坐著,我一個人過去就夠了。筠兒乖,自己吃。記得,不許喝這甜酒。”

  筠兒捏著手裡的桂花糕,不滿的抬首看向爹爹,姐姐方才不是喝了嘛?但看爹爹搖頭,還是乖乖的點了點頭。林老太將個長頸細脖小口的水壺遞來,說道:“還好出門時,我事先泡好了壺茶帶來,嗯,筠兒喝茶。”小筠兒咬了口手裡的桂花糕,笑開了臉。嗯,還是奶奶好。

  綠雯將馬車把上的銅水壺拿了過來,丟到季尤文懷裡,啐道:“吃,吃,吃,你是小孩子嘛,看到水壺在這,也不知道去打水,趕緊燒壺熱水來。”季尤文聞言,紅了臉。想將手在衣服上蹭乾淨,卻給綠雯攔住了。遞給了她個濕帕子,擦靜了手。

  提起水壺就往山上走,準備打壺山泉水。呵呵,香葉山上還是有一口水質很不錯的泉眼的,免得綠雯又責怪她。唉,只好捨近求遠,明明就在溪水邊,卻要往山上跑。苦命呀!

  趙珊則忙著給鐵皮烤架里加上木炭,準備一會烤肉用。臨時的鍋灶也搭好了,綠雯已經開始準備著做飯了。讓家主在家裡全都準備好帶來,她偏要到外面再做,說是有氣氛。唉,真搞不懂這女人的想法,麻煩。

  等烤架裡木炭旺了,趙珊看看風向,不影響暮錦他們。再看了下周圍,嗯,也沒別人,那就開始了。畢竟烤東西,煙霧油味大,怕嗆著誰就不好了。綠雯看趙珊一手抓著事先串好的一把肉串,在烤架上熟練地翻動著;一手輕搖著個破芭蕉扇。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家主這是做什麼呀,呵呵,敢情變成路邊賣烤肉串的小販了,原來她和街頭賣烤肉串的武六磨唧小半天就為這事。呵呵,唉,也難為家主了。

  綠雯這邊趕緊忙著將事先處理好的雞用好幾層荷葉包好,裹上層厚泥後,心裡泛著嘀咕,將雞放入臨時灶膛裡用火煨烤著。想著,他按照家主說的做了,至於做出來什麼樣子他就管不了了。接著照看著這荷葉包雞,忙著炒些簡單的菜色出來。

  趙珊則是將烤好的肉串,撒了些細鹽,胡椒粉後便用個盤子盛上桌,讓眾人先吃。竇燕鴻對於趙珊這樣的郊遊方式,只有點頭佩服的份了。呵呵,也只有趙妹子這做廚子的才想得出來。嗯,實際上在這風景秀美的山水之間,看著藍天綠地,品嘗著美味佳餚,和家人朋友們放聲笑談,確實不失為一件美事。不談風月詩詞,只是單純的一次聚餐。

  很符合她竇大的心思,嗯,吃吃喝喝,再和家人閒話家常幾句。放鬆一下身心就好,偏偏那些文人還愛來些啥詩詞會,賞花會。餓得半死不說,還要憋一肚子氣回來。珊妹子這多好,一家人不論長幼尊卑,皆席地而坐,一起吃飯喝酒,聊家常。好不暢快,還沒那些要命的規矩。嗯,好,下次有機會她還來。

  流雲看竇燕鴻一點不客氣,抓去了大半的肉串,大口吃著。伸手在桌下拽了下她的衣角,說道:“喂,珊姐姐又不是烤給你一人吃的。看,易藍,筠兒都沒吃了。你個大人,反獨佔去大半。”

  小筠兒聞言,捂著小嘴,朝坐在他對面的竇大扮著鬼臉。咧嘴笑道:“竇姨姨,羞羞……呵呵,筠兒還沒吃了。”竇大面色一紅,悶哼的應了一聲。將手裡的肉串朝易藍面前一伸,說道:“呃,拿去。”

  流雲一看她這樣子,不由伸手捶了一把。啐道:“有你這樣的嘛,啊……”

  竇燕鴻一聽急了,看向流雲,說道:“那怎麼做,我不是給了嘛?”眾人聞言哈哈大笑,唉,罷了罷了,竇大本就是個爽直的憨子,要跟她講些禮節規矩怕也難。連平常總是個小大人樣子的林易藍,也咧嘴笑開了。呵呵,竇姨還真是個憨子。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2:11:08



(五十三)父子平安,做娘了


  這一樂,氣氛就熱鬧開了。季尤文也打水回來,眾人笑鬧著,一邊欣賞著風景,一邊吃喝談笑著。趙珊看到眾人嬉鬧開,這才鬆開一直緊皺的眉頭,長籲出一口氣。也就是說,大家喜歡這安排了。

  秦暮錦這時才明白自己妻主這安排的用意,原來是希望一大家子彼此更熟悉親近呀。珊,真是個細心的人。知道竇大、南熙哥她們與大家一直都是有些生疏隔閡的,利用這次郊遊,讓一家人徹底放開,沒有顧及的笑鬧一次。

  底下眾人也就徹底放開,熱熱鬧鬧的聚餐。等綠雯把荷葉包雞取出來時,敲去外面包裹的泥,打開荷葉包裹,一股撲鼻的香味讓大家都轉頭看向這邊,呀,真香呀。

  趙珊笑眯眯的走過來,接過綠雯手裡的活,拿盤子裝好後,直接端上了桌。笑道:“這是荷葉包雞,嗯,實際上還有個俗些的名字:‘叫花雞’,呵呵,來,我來分一下。嗯,一隻雞腿給筠兒,另一隻給易藍。雞翅膀嘛,暮錦,你和流雲一人一隻。剩下來的,呃……你們自己分吧。好像,該準備兩隻的。”

  趙珊尷尬的笑了笑,秦暮錦瞪了眼趙珊。原來他只能分個雞翅膀,哼!兩個孩子不客氣的接過雞腿,低首吃了起來。筠兒吃著朝大人們看了眼,看大人們都不動手,也就停了下來,抬首說:“那,雞腿讓給錢叔叔吃。筠兒不饞……”咬著油乎乎的手指,烏黑的眸子看向眾人。

  奶聲奶氣的童音,可愛的樣子,惹得眾人再次笑開。也就沒再多說什麼,提起筷子,分食這有些少的雞。綠雯鬆口氣,朝趙珊笑了笑。唉,他還以為夠了咧。唉,算了,下次有這聚餐,就再多準備一隻。

  酒足飯飽後,大人們則是圍著桌子談笑。趙珊看易藍、筠兒傻傻坐在一邊,就領著這兩個孩子,去一邊放風箏去。秦暮錦看著趙珊這難得的輕鬆樣,品著清茶,聽著大家的笑談。伸手摸摸微凸的肚子,寶寶,你要快點長大哦。

  時間過得很快,到了立夏時,暮錦的肚子已是十分明顯。趙珊扒扒手指算了算,暮錦是去年十一月下旬懷上身子的,到現在也有六個多月了。呀,那孩子該在中秋節前後出生,嗯,不錯。

  呵呵,單是陰曆真的不好推算呀。趙珊本以為這世界的曆法就是單純的陰曆。後來她才發現,完全不是,該怎麼說了,比她們過去的西曆農曆複雜的多。也就是說,單純靠這世界的月份,她沒法推算出正確的二十四節氣。

  後來她才發現,自己在原來的世界有個錯誤的觀念。就是自從結合了西方的西曆後,很多人把節氣這東西就和傳統中的陰曆掛了鉤。實際上完全錯了,她以前倒是沒注意,來了這世界才注意這些事情。

  二十四節氣按照原來世界的西曆算,才更準確些。趙珊很是不解為何,直到她注意到二十四節氣本身,才發現自己的大錯誤。實際上二十四節氣與西曆一樣,都屬於太陽曆。本身就有包含了西曆,陰曆再加上閏月,這日子也就和她們現代使用的陰陽曆演算法沒有什麼區別了。

  趙珊拍拍腦袋,喘口氣。說實話,那十九年七閏法,她還是掌握不了。看每月幾天啥的,她還是要靠買來的月曆本子直接翻。實話,她沒本事算。啥二十四節氣、七十二天候。再講到添加閏月,她就徹底傻了。

  為了不出洋相,她自己還是學會了二十四節氣的推算。至於農曆每個月份的推算,她沒本事掌握了。她只是知道了一月到三月為春季,四月到六月為夏季,七月到九月為秋季,十月到十二月為冬季。

  只是那個閏月……也就是每過兩到三年,一年為十三個月,多出一個閏月來。剛想到這,趙珊就是一臉黑線。反正她沒本事算就對了,這世界的曆法有時候真的很頭疼呀。她現在基本是數著節氣過日子,免得自己過蒙了。她現在知道一年二十四節氣,分為七十二天候。一個節氣大概等於三個天候,五天為一候,三候為一個節氣。六個節氣為一個季節,四個季節下來,也就是一年了。

  而農曆嘛,她大概知道大月為三十天,小月是二十九天。別的加閏月的啥,只好翻那月曆本子了。趙珊抓抓腦袋,讓自己別再算了。再算又要繞在裡面,天啦,嗷,好難。

  綠雯看趙珊又在那搗鼓數日子,就捂嘴笑了笑。走了過來,看家主這傻樣子就知道,又給繞進去了。呵呵,他都說了多少次了,當那個月過了,如果那個月裡沒中氣,就得閏那個月,也就多了一個月。可好像家主到現在還是沒搞清楚,噗……

  實話,如果趙珊不懂現代的西曆還好些。可就是因為她懂了,才會搞不清楚。怎麼回事?實際上這曆法說來也簡單,就是二十四節氣與西曆時間基本相符,先按照節氣推算,再推照十九年七閏法,也就好推算這閏月了。

  暮錦過來看看趙珊,一看她又給曆法繞進去了。不由捂嘴悶笑,實在拿自己這妻主一點法子都沒有。趙珊抬首看看暗了的天色,暗自慶倖,還好有月亮,她現在的日子也要靠月亮的圓缺來扒算的。

  趙珊看向一邊的暮錦,淚眼汪汪。萬分委屈,她實在學不會。這個就和錢幣換算一樣難學!秦暮錦瞪了瞪趙珊,啐了句:“你不是買了黃曆本子了,這日子還記不住。”

  趙珊撇撇嘴,站起身看了眼一邊同樣低頭悶笑的流雲。再回身朝暮錦嘟起嘴,很不服氣的回道:“是,我又給時不時多出來的那閏月繞進去了。這節氣好算,這日子沒法算。直接按照節氣來多好,一月分兩節氣,一年十二個月,就是二十四節氣。簡單明瞭,日子也不會算錯。”

  秦暮錦憋笑的看向趙珊,笑道:“二十四節氣是太陽曆,可以說是陽曆。我們過的月份是月亮曆,也就是陰曆。陰陽結合,才符合世間萬物的法則。這叫做‘孟不離焦,焦不離孟’。缺了哪個都不行,你呀,就是懶病作怪。認真學,還有學不會的道理。”

  趙珊耷拉下腦袋,聽完訓導。但心裡還是決定不學,死都不學。秦暮錦看了眼趙珊的樣子,歎口氣終還是放棄了。自己這妻主就是頭倔驢,更是只懶豬!瞥了眼趙珊,挺著肚子回屋休息去。

  和他這妻主說多了,他非氣昏不可。還是不管了,只要她不出門迷了路就行。別的事情,他和綠雯多注意些就是了。雖只是小事,但也是沒辦法。就像她不肯學錢幣換算一樣,就是說自己不會。死都不肯學,唉,罷了罷了,只要她吃飯會吃就好。

  過了些日子,天氣越來越熱。秦暮錦他們更是吃苦,肚子大了,也不能再隨意走動。偏偏天氣又熱,趙珊想了許久,實在沒則,最後出城去胭脂作坊時,發現香葉山腳下很是清涼。難怪師傅她們不願搬到城裡來住,趙珊就和竇燕鴻商量了一下,就在靠師傅屋子邊上,搭建了個草廬,前面建了個涼亭。引水過來,這樣熱意就消去了大半。

  趙珊讓流雲和暮錦暫時搬到這草廬來住,顧爹爹和若秋跟來照顧。再加上於氏每日照應著,趙珊也會每晚出城過來陪著暮錦。而生意上的事情,多半交給了綠雯他們打理。還好,綠雯裡裡外外是個好手,把生意照顧的不錯。

  趙珊也就安心陪伴秦暮錦,等天氣轉涼了,才又搬回城裡住。原以為暮錦會在中秋節前後生育,可誰知道,流雲不小心動了胎氣,結果找來秋大夫,秋大夫讓她們直接找產公說是孩子該生了,暮錦在一邊看著十分著急,結果也動了胎氣。

  一陣人仰馬翻後,她的孩子提前了大半個月就來到了這世界。秦暮錦急紅了眼,可產公和秋大夫查看後,說孩子胎裡照顧的很好。秦暮錦才放了心,讓人出去告訴外面老早急得和熱鍋裡螞蟻一樣的趙珊,她得了個女兒。

  等若秋她們抱著孩子出來時,發現只有趙珊在這。正納悶時,趙珊開口解釋道:“呃,竇大姐累了,尤文陪著她回屋睡去了。”唉,沒辦法,沒想到大姐會吵成那樣,幾次想沖進產房看流雲。這怎麼能行,她家暮錦不給看光了。

  本就心急氣躁的趙珊,提起個木棍,就給了像發怒倔牛般暴躁的竇燕鴻一悶棍,而尤文現在則是照看著已經醒了,被捆著的竇大。而錢姨急著出門買鞭炮去了,自然不在。師傅她們現在還在胭脂坊忙著,綠雯在孩子生下來後,才想起來去通知二老,所以也不在。

  顧爹爹看趙珊的臉色,也就沒多問。說道:“我這懷裡的,是五娘你的侄女。若秋懷裡的,是你的女兒,趙安平。公子說,名字老早起好了。那個,我想,該讓竇大姐也看看她閨女,我可看到了,她被你捆在西屋了。”

  趙珊小心的從若秋懷裡抱過安平,她的女兒呀,呵呵。壓根就沒聽到顧爹爹的話,顧老爹看了眼趙珊一副做了娘的傻樣子,搖搖頭。便將孩子抱到西屋,給那個正被捆著的竇燕鴻看看。唉,這家人呀。一個看男人生子就急得往產房裡沖,一個嫌這個太吵,就直接給了對方一悶棍。都是狠角色呀,噗……

  季尤文一看顧老爹,也就給老早眼睛都瞪得快脫窗的竇燕鴻松了綁。自己則趕緊閃人,唯恐竇燕鴻找她麻煩。竇燕鴻一看嬰兒,也忘了要找趙珊算帳,對著顧老爹懷裡的娃娃,激動的熱淚盈眶。娘呀,我總算做娘了。

  顧老爹看竇燕鴻這樣,小心的教她如何抱孩子。唉,又是個傻娘。呵呵,說來這家的女人真是稀奇,把個男人捧上了天。嫁給這樣的女人,真是好福氣呀。交代了一些事情,便準備回屋收拾整理一下,打算將流雲安置到東廂房去做月子。順便交代迎面過來的趙珊,等收拾好了再去看夫郎。

  趙珊抱著自家的女兒進了屋,劈頭就問竇燕鴻:“大姐,我家的安平。名字都起好了,你家的,打算叫什麼?不然,也讓暮錦幫著起一個。”

  竇燕鴻小心抱著寶貝閨女,朝打自己一悶棍的趙珊,狠狠瞪了一眼,說道:“沒,但是葉子說,希望孩子一切安順就好。我家的就叫葉安。竇葉安,葉子的葉,我把葉子名字放裡面。”

  趙珊一愣,呃,好,她家的是趙安平。這個是竇葉安。嗯,好。趙珊走過去,對著寶寶說:“安平,看,這是你的大姐竇葉安。嗯,記得哦,有事儘管找你這大姐幫忙。她和娘我的大姐一樣,憨厚老實,是個豪爽大度的人。”

  竇燕鴻朝趙珊瞪了眼,說道:“妹子,別以為幾句好話,我就算了。哼,這仇,我記著了。葉安,看著,這是你妹子安平。記住,對於這種小女人,不必客氣。眼睛要睜大些,別誤交匪類。”

  趙珊嘿嘿一笑,朝竇大咧開嘴,回道:“大姐,還在記我不讓流雲馬上嫁你的仇呀。”竇燕鴻轉身不理自己這實際上一肚子壞水的乾妹子,這女人!幾次交手下來發現,是個標準扮豬吃老虎的。表面看上去柔弱可欺,實際上就是奸商一個。

  趙珊單手抱住安平,很大度的拍了下竇燕鴻的肩膀,繼續說道:“大姐是個豪爽人,與妹子爭什麼。呵呵,你是大姐,不是?”聞言,竇燕鴻扭頭死瞪趙珊,這妹子,真是個好妹子呀。誤交匪類呀,偏偏葉子還就最聽她的話。

  大女人不吃眼前虧,忍得一時風平浪靜。哼!竇燕鴻抱起孩子,出了屋,去找葉子去。趙珊這才松了一口氣,唉,竇大姐不好得罪呀。打她一悶棍,自己也是無奈之舉呀。逗弄著懷裡的寶寶,起身準備去看暮錦。這時代規矩真多,看男人還要等產房收拾完才給進去。要不是知道暮錦沒事,她也老早急得跳牆要進去了。

  一會兒,門外鞭炮響了起來。一舉得女,自然會大肆慶祝。趙珊也由著錢姨熱鬧去,她做娘了,重點是這個。看看躺靠在炕上的暮錦,趙珊執起他的一隻手,說道:“孩子她爹,一切還好吧。”

  秦暮錦睜開眼看向自己的妻主,忍住眼淚,咬咬唇,回道:“安平她娘,我沒事。”說完,眼淚就落了下來,趙珊傾身吻住了秦暮錦。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2:17:45

本帖最後由 jasonne 於 2015-3-19 22:34 編輯

(五十五)山雨欲來風滿樓

  林南熙四歲的小兒子林筠好奇的跪坐在一邊的椅子上,手肘撐在桌子上,雙手捧著下巴,看著小妹妹抓東西。爹爹方才告訴他,這叫做抓周禮。呵呵,基本每個小寶寶都做過。他那時候抓的是只筆,呵呵,他現在很愛讀書的哦。不知道妹妹會抓什麼,看看安平右手還握著的筆,咧嘴笑開,和他一樣哦。

  可妹妹為什麼還到處看呀,這妹妹好調皮哦,不乖。此時小安平丟下手裡一直握著的筆,爬向筠兒這邊,林筠正在發呆沒注意,就被小安平趴上來一把抱住。再也不鬆手,嘴裡咿咿呀呀喊著:“抓住了……嘻嘻,嘻嘻,咯咯(哥哥),哥哥!!爹爹,爹爹,我要……要哥哥……哥……呵呵……咯哥,看,給你……看……書書。”

  小安平鬆開嚇壞了的林筠,回身抓住桌上的書,朝林筠咧開小嘴呵呵的傻笑著。嘴裡甜甜喊著:“哥哥,看書書……”一手將書夾抱在懷裡,一手捏起桌上的一朵絹花,遞給林筠,嘴裡繼續喊著:“花花,給哥哥戴。咦……粉粉,哥哥擦擦。”再次去抓水粉盒,這時再也忍不住的眾人哄堂大笑,趙珊的臉更是憋得通紅,一句話說不出來。

  本還很生氣的秦暮錦此刻笑坐在椅子上,看著女兒拙笨的抓著粉撲往筠兒臉上拍。小筠兒嚇僵了,只能任著妹妹給自己拍著粉。想掙扎的小身子被壞心的姐姐林易藍固定著,動彈不得。嗚嗚,妹妹為什麼最後抓得是他呀。嗚嗚,人家不是東西……

  有些早熟的易藍死死按住弟弟的肩膀,半逗趣的朝還不太會說話的安平說道:“安平,喜歡筠兒哥哥不?告訴易藍姐姐,喜不喜歡?”
  小安平停下往林筠臉上撲粉的動作,歪頭看向易藍,狀似在思考。過一會後抬首認真的點著頭,奶聲奶氣地說道:“喜歡,嘻嘻,喜歡……哥哥,給,戴花花……”學著娘娘平時給爹爹戴簪的樣子,將絹花斜斜插在了筠兒綰起的小髮髻上。

  眾人更是樂壞了,直嚷嚷著讓錢姨和林老太當場就做了這門親。易藍則是笑呵呵的看向一邊的珊姨,呵呵,她喜歡珊姨。也知道珊姨老早有這想法,實話她家不是珊姨一直幫襯著,老早塌了。珊姨人這麼好,綠雯叔叔他們都很好。把弟弟交給這樣的一家人,未來不會差到哪去。而且她不想弟弟走爹爹的老路,所以做姐姐的就壞心一次了。

  錢姨和林老太笑著對看一眼,幾乎同時伸出手握住對方。錢姨笑道:“那就這麼定了,親家。呵呵,親家……”林老太更是笑咧了嘴,回道:“嗯,不嫌棄。就定下來了,呵呵,嗯。來,南熙呀,去把筠兒脖子上的玉佩取來。我就拿這做信物了,親家,你呢?”

  錢姨朝暮錦看了眼,秦暮錦意會的笑著將自己手腕上的一隻玉鐲取下來,遞給乾娘。兩位老太笑著交換了信物,算是訂了親。林易藍這時還故意朝在邊上傻傻發愣的小安平問道:“你娶我弟弟筠兒,是不是這輩子就娶一個。和你娘娘一樣呀,安平?”

  小安平當然不懂這話的意思,只是跟著鸚鵡學舌似的嚷嚷:“娘娘,娘娘,和娘娘……”易藍順勢誘導道:“一樣哦,要一樣哦。對不對,安平弟妹?”小安平聽懂了‘安平’這兩個字,當然是對了。大大的點頭應了聲“嗯”。
  眾人哈哈大笑,可憐的小安平在啥還都不懂的情況下就賣了自己的一生,她只是覺得大人們都笑得好開心哦,呵呵,也跟著傻樂。趙珊心裡一陣哭泣,我可憐的閨女哦!林易藍這小丫頭將來絕對不是省油的燈,出賣弟弟不算,還算計她這啥還都不懂的閨女。

  林筠兒究竟四歲了,雖別的都還不懂,但有一點他懂就是他將來要嫁給眼前的這個傻妹妹,就跟珊姨姨和彤兒叔她們一樣。小孩子也沒法說太多,只看著安平,說了句:“妹妹要說話算話哦,姐姐,我也喜歡安平妹妹。”
  大人們更是樂得歡,竇燕鴻更是拍著趙珊的肩膀直說恭喜,珊妹子家的閨女就是厲害。這麼小就把自己的一輩子給賣了,哈哈。趙珊被竇大嘲諷的沒了則,只好往邊上躲躲。秦暮錦不屑的看著自己的妻主,哼,大尾巴狼。別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這女人肖想林家這兒子嫁給她閨女不是一天了。哼,現在給他裝樣子。

  秦暮錦撇了撇嘴,笑道:“男大三,抱金磚。我家安平好福氣,是不是珊?這事你私下不也和我提過幾回了,怎現在裝不知?南熙哥,放心。有我在,筠兒嫁到趙家,保證一輩子幸福。”林南熙走近幾步,落坐到暮錦邊上,握住暮錦的手欣慰的笑了笑。

  趙珊一聽暮錦這麼說,怕他抖出更多來。趕緊轉移話題,說道:“那個開飯吧,飯都要涼了。來,安平,娘娘抱哦。”小安平丟下手裡翻玩的書,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臂讓娘娘抱。嘻嘻,娘娘的抱抱。也忘了方才的事情,專心的依偎著娘撒嬌。

  綠雯、流雲幾個人趕緊收拾好桌子,招呼著眾人落坐吃飯。席間裴鈺菱幾個還沒忘繼續損趙珊幾句,還笑鬧著讓筠兒進她婆婆茶。而乖巧可愛的筠兒還真的傻傻地敬了趙珊一杯茶,樂壞了大家。小安平她們的周歲禮就在這笑鬧中結束,小安平未來的另一半也在這次飯局上徹底給訂了下來。而且證人一堆哦,可憐的小安平。

  平淡的日子過得幸福而甜蜜,然而朝廷此刻卻在經歷著一個政權的新舊更替。年老的皇帝終因病體沉重,在經過一個多月的病魔折磨後,在所有後事都安排妥當後,終於安心的閉上眼睛離去。一顆帝王星的殞落,另一顆帝王星迅速在其邊上綻放出奪目的光輝。先是國葬,接著新皇登基改年號,一系列事情下來,鳳翔皇朝的老百姓們才漸漸恢復正常的生活。

  但趙氏胭脂鋪卻失去了以往的安寧日子,問原因就是登基的新皇不是別人,正是皇后的二女兒,曾經的五皇女。先皇病重感到自己時日不多之時,將自己那略顯柔弱的太女迅速貶為庶人,關押起來準備賜死。另封皇后所生的第二個女兒,也就是五皇女為太女。新太女向其病重的母親求情,救下廢太女一命,改封了個安逸侯就給送到偏僻苦寒的封地去了。

  新皇終因此博得了天下臣民的心,而對太后來說,不管是哪個女兒登基為帝,他的地位都不會發生任何改變。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等新皇總算坐上龍位,先皇的喪禮還未完全結束。新上任的這位帝王就開始重新整合朝中的勢力,進行所謂的“換血”。有朝中的大臣被貶黜的,也有外面發配貶黜的重新調任回朝的。總之,幾家歡喜幾家愁。朝廷的事情歷來瞬息萬變,新舊交替之際,不得不說新皇厲害,大刀闊斧的整合,冷靜的頭腦與狡猾多變的腕力。成功實現三權的回歸與掌握,坐穩了這把龍椅。

  秦暮錦的娘在這次大更替中,得已官復原職。後又由從一品的尚書,晉封為正一品官居左丞相,更加封受爵二等公,可世襲罔替。曾經落魄的秦家迅速恢復了往日的風光,但與此同時,災難也慢慢降臨到趙珊她們頭上。皇帝好好的如此恩寵秦家,自然有她的原因。一來安撫自己的心腹老臣,二來就是秦家敗落後一直下落不明的秦暮錦。

  如果五皇女那時得到了秦暮錦,並將其收為己有。也許不會如此恩待秦家,可就是因為費盡心思都沒有能夠得到。‘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這個真理到哪個世界都適用呀。新皇最後按耐不住心急,親自下令放榜尋到秦暮錦秦公子者,賞黃金千兩。若為官者,更可封官加爵。最後甚至派人再次到民間四處找尋,只為佳人蹤影。

  當然這讓很多人感動于陛下的癡情,更多是很多人為這賞錢官祿而紛紛心動不已。那個本被人遺忘到角落裡、幾乎無人再提起來的秦暮錦秦公子,再一次回到了眾人的話題裡。眾人皆覺得秦家是修了天大的福氣,可秦老太不覺得這是對自己天大的恩寵,而是對秦家前所未有的滅頂之災。自己的那寶貝兒子老早嫁人了,這還不算,孩子都快有兩個了。而且貌似夫妻和樂,是對幸福的小鴛鴦。

  她雖然對她那高傲的兒子下嫁市井白丁一直無法理解,但是既然嫁人了,也就該恪守禮教,相婦教子一輩子。本被貶黜的自己對新帝萬分感恩,可自從陛下與她提及她那兒子時,秦老太就失去了翻身升官的狂喜。想給自己尋找退路,提出告老還鄉或者辭官歸隱。可沒有一條路她可以行得通,新帝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三兩日必會對秦家有所封賞。

  秦老太既不敢寫信給她的兒子,更不敢對皇帝如實上奏。自己那性格強傲的兒子,她該怎麼辦呀?如果現在去逼迫暮錦與他妻主和離,是不是可以救所有人。可她說不出口呀,被貶黜外放時,她那平民兒媳曾四五次讓人送錢送物接濟她,而且聽來人所說,小夫妻倆感情篤厚,是她們那出名的恩愛和睦夫妻。自己怎說得出口呀,這邊的秦老太如坐針氈。那邊,趙珊她們也是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前堂,趙氏胭脂鋪依舊很熱鬧,人來人往,正常開門做著生意。後院裡屋,趙珊和秦暮錦此刻正無言的對坐在炕上。中午的時候,錢姨把外面的情況總起來與大家說了一下。而如何處理則是交給了她們夫妻倆,錢姨與竇大則繼續籌備著將生意南移。畢竟鵠陽城離京城太近了,是非本就多。還有南移到更富庶的江南,對生意也有好處。

  在鵠陽城做胭脂生意既遠離原料產地,更靠近是非地,雖是靠在交通發達之地,但非久事。本來就一直打算南移的,但因為家裡倆孩子太年幼,再加上時機不成熟。可現在不能再等了,如今的形勢是必須趕緊離開。她們可以安全無恙的離開,可趙珊夫婦就不同了。竇燕鴻覺得新皇帝實在渾的厲害,登基才多久就為了個男子,弄得滿天下都是這風言風語。

  更可憐了珊妹子原來娶了這麼個燙手的山芋,不過也慶倖珊妹子娶了秦暮錦,不然流雲哪還輪到她娶呀。唉,這也是命吧。竇大自然是全力相助,可能瞞住多久,她也沒底呀。見過秦暮錦的人,可不再少數。雖然知道他身份的只有自家人,可這不,各地很多縣令、知府衙門為了討新帝歡心,只要長得與那畫像相似的男子,都被抓去送到京城去了。搞得人心惶惶呀,唉。新帝別的方面都還不錯,怎就如此執著於一個男子了?甚至不惜勞民傷財,任何人勸誡都沒用。竇燕鴻對此大感不解,更是為珊妹夫婦的命運擔心不已。

  竇大朝裡屋的窗子看了看,歎口氣。流雲小心的抱著正嘻嘻笑的小安平,逗著小搖籃裡躺著的葉安。擔心的看著自己愁眉不展的妻主,但終沒開口問她。
  裡屋,趙珊首先打破沉默,抬首勉強朝暮錦笑了笑,說道:“暮錦,你說?怎麼辦?呵呵,聽說你娘已經撐到極限了。瞞不了多久的,那個張大人知道你嫁人了,就算是你娘的門生。保證她不說,可不能保證她身邊的人不說呀。呵呵,可別害了你娘和張大人……我們……”

  “啪”的一聲,趙珊的頭偏下一邊。秦暮錦紅著眼眶,伸手煽了趙珊一個響亮的耳光。說道:“你讓我如何,回去?趙珊,不如現在就讓我死?”
  趙珊低首摸摸自己的臉,呵呵的苦笑了一下。抬首看下暮錦,說道:“就算我死,也不會讓你死。可我怕我這條賤命不夠賠的呀,呵呵,只怕到頭來,誰都護不了。”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2:32:07

本帖最後由 jasonne 於 2015-3-19 22:33 編輯

(五十六)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秦暮錦握緊手,指甲掐進肉裡。一下子撲進趙珊懷裡,低泣道:“放心,你死了。我陪你,我帶著孩子去陪你……”趙珊擁緊暮錦笑了,也許以前她可以什麼都不怕,最多再死一次。她現在好容易安定,有夫有子了。誰知道,她娶的是個皇女中意的男人。更慘的是,那個皇女現在做了皇帝。呵呵,老天爺呀,和她開個天大的玩笑呀。

  趙珊安撫好懷裡的暮錦,說道:“暮錦,我們哪都不躲。走吧,你不是一直想你爹嘛?我們回去,回去看你爹,哪裡都不去。逃到哪都沒用,不能連累竇大姐、綠雯她們。真的要死,死我這家就夠了,暮錦,對不起,我自私。呵呵,要帶你回那是非地。
  我們賭一把,回去可能會死,但也許可以救別的人。說不定運氣好會有驚無險,當今皇帝不是號稱要做古今第一賢明君主嘛?我們就賭這個,看看她是否如自己所說。躲一輩子不是辦法,跟我回去,好嘛?”秦暮錦紅著眼睛,點了頭。依偎到趙珊懷裡,幸福的笑開了。呵呵,他沒選錯人,珊是個有擔當的人。爹爹,是呀,回去看爹爹。

  趙珊看看暮錦,摸摸自己的臉,低首笑道:“暮錦,這可是你第一次親自動手打我呀。為妻就這麼差,對我一點信心都沒唉。打得好痛,給我揉揉。嗯,好痛,嗚……”假哭著倒進秦暮錦懷裡求撫慰,氣得秦暮錦臉通紅,咬咬牙,但還是伸手給趙珊輕輕揉著,趙珊嘻嘻笑著躺靠著秦暮錦,沒皮沒臉的胡扯些有的沒的。

  秦暮錦輕揉著趙珊臉頰,笑道:“我打你,你也不知道躲!傻瓜,真笨!”趙珊坐起身,嘿嘿笑了下,回道:“那也不能打臉,下次,我再惹你生氣,就打屁股吧。不然,嘿嘿,學著流雲,捶胸口也行。”

  秦暮錦聽完這話,臉更是紅得媲美朝霞。死女人!打屁股,孩子犯錯才打屁股。捶胸口想得美,腦海裡浮現出流雲撒嬌偷捶竇燕鴻的場景。再抬首朝對面那笑得沒臉沒皮的女人狠狠瞪了眼,真想拿腳踹她。方才的愧疚也老早飛到九霄雲外,只恨不得狠狠踢眼前女人一腳。嘴太壞太貧了,欠打!
  心思轉了轉,但終不忍心打罵。朝她瞟了眼,唾駡道:“去你的,捶……捶你的大頭。”聞言趙珊更是樂得歡,我家的彆扭貓呀,唉,還是親密時最可愛。死抱著她喊珊,唉,自己好可憐!

  秦暮錦看趙珊哀聲歎氣的樣子,伸手推了推她,笑了出來。珊是存心逗他開心,壞女人,他現在哪有那麼脆弱了。對於現在的他,妻主、孩子、家是最重要的。只要她們都在,那一切都不是最可怕的。輕輕依偎到趙珊懷裡,伸手摸著自己再次凸起的肚子,寶寶,爹爹會努力的。
  想了想,抬首看向趙珊說道:“對不起,珊,我……我……我愛你。別離開我和孩子,我怕。但只要你一直在我身邊,我就什麼都不怕了。”說完這些肉麻兮兮的話,紅著臉低下首,不敢朝妻主看。心兒蹦蹦跳,有些緊張地咬著嘴唇。趙珊聞言有些發愣,但看到暮錦臉紅懊惱的樣子,嘴角彎起淡淡的笑了笑。將秦暮錦再次攬到懷裡,不再言語。

  夫妻倆終決定好一切,再次無言依偎在一起。再大的磨難,只要齊心協力,沒有過不去的。但願上天可以憐憫他們這對經歷各種磨難後好容易才走到一起的夫妻。
  晚上吃飯時,趙珊將決定告訴眾人。綠雯瞪著家主看了半天,徹底傻眼。這女人瘋了,自己往虎口送。可竇燕鴻卻拍桌子大叫好,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解鈴還需系鈴人,珊妹子,你這方法好。現在也只好如此了,放心,安平我替你照顧。”
  趙珊笑了笑,擺擺手,對竇燕鴻說道:“大姐替我照顧好流雲,還有這一大家子的人。我帶安平、暮錦一起回去。既然是暮錦回娘家,自然是一家人回去。誰都不躲,呵呵,大姐,胭脂鋪生意就全託付你了。妹子這次,要博一把了。”

  明白過來的眾人,也只好歎氣默許趙珊這決定。是呀,這是唯一的辦法了。綠雯看看趙珊,笑著說道:“少爺回去,我這貼身侍奴怎能不回去。呵,難道她們還抓我不成。家主,我跟著回去,也許有時用得到我綠雯。竇大姐,你說是不是,有我在,可以照顧安平。”
  竇燕鴻笑了笑,沒有反駁。拍拍季尤文的肩膀,說道:“尤文妹子,那就拜託你們夫妻了。我在外,你們主內。我們裡應外合一次,就這麼辦。兩頭準備,珊妹子,你打算何時啟程回秦家?”

  趙珊看看眾人臉上的笑容,長籲一口氣,拍著桌子站起來,說道:“就這月十五吧,那天可是吉日。呵呵,暮錦,我們先去落華寺,若你爹搬回家住了,我們就去你家。反正,爹娘都要拜訪不是。綠雯,替我準備拜訪的禮品。咱們雖是小門小戶,但禮數方面不可少。”

  綠雯點頭應下,家主這次出息。還算是個有骨氣的,哼!本來打算要是她敢說與少爺和離,自己就拿劍劈了她。可現在,不必了。老天爺,若你可憐少爺,就該幫幫他。他與家主走到今日真的不易。

  就這麼定了下來,眾人各忙各的。時間過得很快,等到了出發這天,季尤文早早地起來去準備一切,先前預約好的馬車也早早在趙氏胭脂鋪後門那候著。

  流雲這幾天幫著綠雯收拾行李,安排好家裡的一些瑣事。秦暮錦這些日子則是因為回家這件事而有些心煩意亂,總是一人靜靜坐在窗邊想些事情。大家也都不去打擾他,像是刻意讓秦暮錦好好靜一靜。趙珊這些日子倒是很隨意,每日照樣開門做生意,有空就去胭脂作坊轉轉,回來逗幾個孩子玩。

  秦暮錦看自己妻主這照樣一日三餐,吃飽睡好、沒心沒肺的傻樣子,最後倒也笑了。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專心收拾準備回娘家看爹爹。這不,秦暮錦懷裡抱著剛剛喚醒的小安平,仍在試圖騰出只手來幫著拿行李包袱。趙珊她們一看可慌了,趕緊抱過孩子,奪走行李包袱。

  綠雯更是沒忘了念叨上幾句:“少爺,你有身子。唉,一邊休息就好。家主,你也是!看著少爺點。真是的,就算忙,也要當心。”趙珊低首乖乖聽著訓,一邊竇燕鴻憋著笑,看著綠雯依舊彪悍潑辣的指揮著眾人忙裡忙外,收拾著準備出發。

  流雲哄著小葉安,半羡慕的看著綠雯忙碌的樣子。心裡實在佩服綠雯的能耐,這一大家子裡裡外外都少不了綠雯,談生意下廚房,還會武功。真厲害!暮錦姐夫更是厲害,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無一不通,而且聽綠雯說之前也是武藝高超。加上外面的人更是把傳說中的秦暮錦秦公子誇到了天上,說是若是女兒身,就是狀元將軍的料。而做為男兒,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冷玉美人’,清俊脫俗神仙般的人兒。好比天上的皓月,高不可攀。不然也不會讓新帝為了他如此煞費苦心,就是苦了珊姐姐她們。唉,真是替他們擔心。

  流雲抿嘴抬首看了看秦暮錦,實話,在他看來姐夫倒不是冷傲,高不可攀的。暮錦哥體貼細心,雖不太愛說話,但對大家都很好。他和珊姐走到今天不容易,希望此去可以一路平安。想到這,抱著小葉安往前快走幾步,幫著趙珊把最後一個包裹遞上車,看著已經上車的秦暮錦他們,說道:“姐夫,去了就早些回來。家裡的事情我會多照顧著些的。嗯……”

  趙珊看著流雲那紅紅的眼眶,忍不住笑道:“傻小子,紅什麼眼睛。陪你姐夫回家幾日而已,嗯,家裡可交給你了。替我好好照顧錢姨,呵呵,來葉安,姑姑抱。”接過小葉安,將流雲拉到一邊囑咐了幾句。便在眾人的催促中匆忙回身上了馬車,唉,錢姨真是出門還選吉時,呵呵。

  等馬車走遠了,流雲才將眼眶裡打轉很久的眼淚流了下來。珊姐放心,我會照顧好大家的。綠雯哥能做到的,他也能。拿袖子擦去眼淚,回身抱起一直抓住自己衣角的林筠兒,招呼大家趕緊回去開店做生意。竇燕鴻則是歎口氣,人事都已經盡到了,現在就只能聽天命了。

  鵠陽城離鳳翔皇朝的帝都襄平城很近,路上就算馬車速度不快,可走個四五天也還是到了帝都的郊外。在官道路邊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下停了下來,眾人決定先下車休憩,稍作一下休整。馬夫趁機將馬牽到一邊去喂草料飲水,季尤文則去落華寺探問暮錦爹爹禪無師傅還在不在寺廟裡。

  綠雯看不遠處有個茶棚就去打了壺茶水來,幾個人坐在樹下邊乘涼邊等著季尤文回來。小安平雙手抓著個面餅,正努力的學著大人咬進嘴裡去。可無奈嘴裡的牙齒不多,一陣較勁後面餅還是面餅,除了沾了些口水外,依舊是圓圓的面餅。小安平急了,扭動身子朝娘娘手裡小塊點的餅伸出手,咿咿呀呀喊著:“啊,要娘娘的。嗚……嗚,安平的餅餅硬硬,嗚嗚……”

  大人一聽都笑開了,小安平卻還執拗的伸著小手,圓溜溜的眼睛盯著娘手裡看上去軟些的餅。趙珊笑了笑,從暮錦懷裡抱過安平,從食盒裡取出綠豆糕之類軟些的糕點,掰成小塊喂安平。小安平吃著娘喂的香甜甜軟軟的糕點,奇怪的翻弄打量著手裡有些糙硬的乾麵餅。

  秦暮錦看到女兒那一副狀似正在思考的樣子笑了,朝一邊的綠雯問道:“綠雯,你覺得是桂花糕好吃些,還是這乾麵餅好吃些?”

  綠雯啃著幹餅一愣,看了看自己手裡吃去一半的餅,再看看食盒裡那香甜的糕點,回首看了眼少爺,笑了笑。回道:“嗯,少爺,這桂花糕嘛?嗯,又香又甜又軟,是好吃。可也只能當零嘴吃著玩。要說當飽做乾糧的,還是饅頭幹餅實在。你看,這幹餅放上半個月都不會有事,咦,少爺,你沒事問這做甚麼?怎吃個餅,還吃出個大道理來?”

  秦暮錦笑了笑沒有吭聲,低首繼續吃手裡的幹餅。綠雯看了看,搖了下頭繼續吃自己的。趙珊在一邊則是嘿嘿的傻笑,繼續喂著小安平。心裡卻像抹了蜜般甜,呵呵,雖然被她家暮錦比作幹餅,但她喜歡。秦暮錦像是感覺到什麼,抬首沒好氣瞪了眼那笑得有些呆傻的妻主,兀自繼續吃自己的。

  過了小半響,季尤文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在喝完大半壺茶後說道:“主夫大人一月前就搬回府裡去了。珊妹子,底下先進城還是?”綠雯遞過塊濕帕子給她擦了臉,責怪季尤文怎跑得跟後面有惡鬼在追似的。季尤文聞言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咧嘴朝綠雯傻笑了一下。綠雯一看,倒是失去了平日裡的潑辣勁,只喃喃的念了句:“笨蛋……”就扭身忙著照顧現在變得有些調皮的小安平。

  等大家休息的差不多了,趙珊拍拍身上的草渣灰土,站起身笑道:“嗯,那個,咱們進城吧。嗯,今天就先尋個客棧住下。呵呵,我想先帶著安平到處玩玩,嘿嘿,行不?夫君?”
  秦暮錦一愣,呃,‘夫君’!?這死女人,怎這時這麼稱呼他?找死!心裡知道自己這妻主只有在有事瞞他或者心虛時,才會喊他‘夫君’。撇撇嘴回道:“哼,心裡只有你閨女。怎麼嫌我礙眼了?”

  趙珊無奈的抓了下後腦勺,說道:“唉,安平和我都沒來過京都。就讓我們娘倆長個眼嘛!還有,你現在有孕在身,咱們坐了好幾日馬車了,你該先好好休息一下。明日也好回家,呵呵,我要帶閨女先長個眼,免得枉來一趟帝都嘛。”
  綠雯聽後拉拉秦暮錦的衣角,笑道:“少爺,我們今日好好休息一下。我本就打算等今日安頓了再去買些東西的,嗯,現在正好,讓家主和尤文去買東西。我們在客棧好好休息一下,身子要緊。”秦暮錦看綠雯也這麼說,只好氣悶地轉身上了車,不再多言。他心裡怎麼會沒數呀,唉,難道去哪裡就不能讓他知道嘛?一定要事事自己擔著嗎?

  綠雯挪坐到秦暮錦邊上,湊近兀自生著悶氣的少爺,低語道:“少爺,現在別和家主執氣。她也是不想你擔心,沒事的。竇大姐都事先安排好了,家主只是去和個人碰下面而已。少爺,放心,不會有事的。”說完握住秦暮錦有些發涼的手,安慰他一直懸著的心。

  秦暮錦紅紅眼眶,其實說不怕,可他還是怕!也許以前的那個秦暮錦可以什麼都不放在眼裡,可以任意由著自己的性子來。可現在就是因為自己,害得大家都不得安身。以前綠雯總愛說他是下嫁給了趙珊,說珊是高攀於他。珊也總是愛說娶了他是她趙珊一輩子的福分。可他心裡清楚自己這妻主是從別人手裡搶來的,自己落難後還能尋到珊這樣的妻主,是他的福氣才對。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2:36:17

本帖最後由 jasonne 於 2015-3-19 22:37 編輯

(五十七)回秦府見爹娘

  可現在他不僅不能給妻主安逸幸福的日子,甚至還可能給她帶來殺身之禍。一直以來自己都好像是珊的負擔拖累,他怕失去自己好容易得來的幸福,怕失去這傻乎乎的笨蛋妻主。怕回到過去那黯淡無光的日子。

  綠雯看少爺這樣,皺了皺眉趕緊抱過小安平,給安平使了個眼色。小安平伸出自己胖乎乎的小手,抱住秦暮錦,奶聲奶氣的說道:“爹爹,抱抱。安平很乖乖的,爹爹不氣。笑笑……”說著就咧開小嘴朝爹爹傻笑開,秦暮錦摟住安平,朝綠雯感激的看了眼。低首埋進安平的小身子上,掩飾去眼淚。暗罵自己越來越沒出息,呵呵,珊都不怕,他還怕什麼?要是那高高在上的人敢殺他妻主,他最多跟著珊一起走。哪怕是死,他也不會離開珊。

  趙珊掀開馬車的布簾,看到裡面這有些哀傷的氣氛,裝作沒看見的笑道:“嗯,都收拾好了。呵呵,方才我和尤文把本該給爹爹帶來的那日常吃穿用的雜物都送到落華寺去了。嘿嘿,我想爹他現在也不差這些了,帶著也占地方,所以就都送那了……走吧,進城了。”跨步上車後,馬車就載著眾人往未知的命運而去。

  進了城以後,在東城區市集那找了處靠秦府近些的“鵬來客棧”住下。等一切安排妥當後,趙珊就抱著小安平,和季尤文一起出門,到與別人事先約好的地方碰面。
  秦暮錦則是待著客棧廂房裡休息,綠雯端了盆溫水進來,看到少爺傻傻地坐在窗邊往樓下的街道看,不由笑道:“少爺,別看了。都回來了,過些天讓家主專門挑一天陪你到處走走,呵呵,又不是沒看過。”

  秦暮錦聞言笑了,搖搖首半逗趣地說道:“我的好姐夫,有空就多陪陪尤文大姐才是。沒事管弟妹們的閒事做啥?嗯,倒是說說何時給尤文姐生個一兒半女,乾娘可是等急了。”綠雯一聽這話,臉氣得通紅。壞少爺,這嘴越來越像家主,氣死個人!他自己一個接一個生就算了,還來取笑自己。

  綠雯想到這,咬咬牙壞心地回道:“哼!看安平這還小,少爺肚子裡又來了一個,我這做姆爹的忙裡忙外,哪還有那時間管自己的事情。誰讓你們是家主少爺,綠雯只是個貼身侍奴管家公呀,每日忙都忙死了。哪有那些閒時來郎情妹意,你儂我儂呀。而且,前些日子家主不是說要和少爺再生他個三男五女嗎,呵呵,那綠雯忙的日子還在後頭了……”話還沒說完,臊得秦暮錦站起身來,上床翻身躲進了被子裡。

  綠雯小子更是笑得個囂張,哼!要說詩詞歌賦他不是少爺對手,可是這嘴皮子損人的功夫,少爺還要再磨練才是。對著蒙著的被子說道:“那奴才先下去點菜端飯了,就算少爺不餓,可肚子裡的小少爺可會餓了。家主可讓我好好照顧少爺的!呵呵,少爺不回答,那綠雯就當少爺默許了。”狀似嚴肅地關上門出來,撲哧一下笑了出來。哈哈,少爺那臉紅得都可以拿來煎蛋了,呵呵,一會家主回來,少爺肯定要給她排頭吃。

  躲在被窩裡的秦暮錦羞得臉通紅,死綠雯,這死小子怎變得更貧嘴了。哼!都是珊的錯,不然他才不會被笑話的這麼慘,摸摸微微凸起的肚子,臉更是紅得厲害。都是那死女人每日沒皮沒臉拉著他做那羞人的事情,還說最好再多生幾個孩子,三個少了,哼!當他是什麼呀!敢情不是那女人自己生,死女人!壞女人,回來非罵死她不可。

  雖然被綠雯嘲笑心裡慪得要命,但還是掩不住那一絲甜蜜。依偎著軟軟的靠枕打算先好好休息一下,閉上眼睛小憩一會。如果那些原來熟悉秦暮錦秦公子的人看到此刻神情溫柔恬淡、嘴角時刻帶笑的秦暮錦,怕是非嚇到不可。曾經的冷玉美人兒,現在已經蛻變成一個溫柔賢慧體貼、裁衣做飯什麼都會的嬌兒郎。

會和妻主撒嬌、鬧小彆扭,故意使小性子,跟那之前幾日都說不出一句話的冷情冷面的貴公子可是天壤之別呀。

  果不其然,等趙珊回來,還沒站穩就被秦暮錦劈頭蓋臉的一頓責備,還把趙珊攆出了房間。最後被罵得二丈和尚摸不著腦袋的趙珊只好跟那同樣有苦難言的尤文一個屋,而綠雯則忍著笑將自己的行李包袱搬到秦暮錦屋裡去。

  綠雯放下行李後,抱過臉上還掛著淚的小安平,朝還坐在椅子上生悶氣的少爺笑道:“少爺現在的脾氣好大哦,呵呵,都和雲弟懷孕時一樣了。唉,那時的竇大姐可真慘,呵呵,是綠雯不好,不該取笑少爺。家主今日可是吃了個悶虧了,少爺,女人可要抓牢了。別忘了,雲弟不是說過,家主以前來過京都,還喜歡過那個張雲白張公子呀。

  京城的嬌兒郎更多,家主可是做脂粉生意的。少不了這趟會去談些生意回來,嗯,可別給京城那些倌兒院的狐媚子勾走了,少爺,你還打算和家主分房睡嗎?”
  秦暮錦聞言一驚,剛想起身可看到綠雯那臉壞笑,又氣得坐了回去。

哼!綠雯這小子事情還不都是他惹出來的,他才不要和珊道歉。端起案上的茶杯呷了口茶,便接過小安平溫聲柔語的安撫方才嚇壞的孩子,他自己也沒想到這次懷孕後脾氣變得跟火爆筒子似的,急起來就差摔鍋砸盆了。他也不想在這時候對珊發脾氣,可他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這火氣。

  綠雯看了看,打算先轉身出去和家主解釋一下。唉,他本是看少爺一路上愁眉不展,所以故意說些話想轉移少爺的注意力,可結果好心辦了壞事。忘了少爺這次有了身子後,脾氣是時陰時晴,變得比翻書還快。雖說孕夫要讓著些,可時間不對,他還是去和家主解釋清楚的好。

  一進隔壁的屋,和趙珊說了一下。趙珊聞言卻是樂得歡,呵呵笑地告訴綠雯她一點沒生氣,看到暮錦又恢復了前一陣子再次懷孕後的那壞脾氣,她可是樂壞了。脾氣大些好,不能壓抑著。

  綠雯愣了一下,明白過來後噗哧笑了。唉,他又多慮了。家主與少爺這對怪夫妻呀,怕是這種吵架、鬧彆扭現在成了他們夫妻間的樂趣了。當晚趙珊還是被綠雯推回了秦暮錦的屋,說是不摻合她們夫妻倆的事情。唉,趙珊給弄得哭笑不得。而秦暮錦則是紅著臉,在床上給趙珊挪開了個位子。默不著聲地將枕頭放在床頭,朝趙珊看了眼,翻身躺了回去。

  趙珊嘴角彎起笑了笑,扭身將包袱行囊放好後,洗漱完笑嘻嘻的爬上了床。還沒睡的小安平扭著小身子,伸手要娘娘抱。趙珊笑著吹熄燈,把閨女抱到一邊,伸長手臂將秦暮錦攬到懷裡。調皮的小安平翻過娘的身子,窩進了爹娘的中間。奶聲奶氣的說道:“娘娘,爹爹晚安。呵呵,安平要睡娘娘爹爹……中間,嘻嘻……”

  秦暮錦伸手摸了摸閨女的頭髮,將頭靠近趙珊的肩窩處,輕語道:“珊,我……對不起,今天不該亂發脾氣,還嚇哭了安平。不要生我氣,我……”

  趙珊伸手捂住他的嘴,笑道:“傻瓜,你不氣就好。呵呵,好暮錦,早些睡吧,明日還要去你家了。”秦暮錦支起身子,摸索著親了下趙珊的臉,紅著臉翻身朝裡睡。趙珊傻乎乎的摸了下臉頰,看到小安平睜著黑溜溜的大眼看著她,面色一紅,掩飾的咳了一下。還好滅燈了,不然醜大了。

  躺下身子埋進被窩,拍了拍安平,笑道:“快睡,小搗蛋。不然明天沒得好吃的!”小安平一聽嚇得趕緊閉眼乖乖睡覺,月光從半掩的窗子照進來,照在趙珊那有些甜蜜,又有些複雜難懂表情的臉上。明天就要去秦家了,醜媳婦也要見公婆呀。

  第二天一早天剛大亮,綠雯就像急火風似的將眾人都給從被窩裡催起來,收拾整理好準備回秦府。趙珊無奈地掩口打著哈欠,看了眼忙前忙後不停嘮叨的綠雯,真的很想拿塊布塞住這小子的嘴。唔……好累!趙珊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搖了搖還有些迷迷糊糊的腦袋。

  綠雯回身一看家主睡眼朦朧,還張著個血盆大口毫不掩飾地打哈欠。“騰”的一下火氣上來了,快步向前走了幾步,厲聲說道:“家主,儀態!儀態,看看你打哈欠這血盆大口,還不快去洗漱洗漱,身上這件衣服也不能穿,換那件得體些的,可不能讓人給輕看了。”

  趙珊面色紅了紅,小聲的回道:“呃,好吧。可這衣服我不想換,我覺得挺好的。”說著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對面的秦暮錦嘴角彎起甜蜜一笑,趙珊看到秦暮錦那羞澀的笑容,咧開嘴笑得很是開心。

  綠雯看到這對小夫妻的深情對視,心裡大呼受不了。唉,少爺沒事給這家主做什麼衣服,看看,從那以後就那兩套衣服換著穿,再也不穿別人裁的衣服。平時穿穿也就罷了,可回秦府可不行,不是他笑話少爺的針線活不好,實在是……唉,不想這對夫妻再深情對視下去,伸手將新衣塞到趙珊懷裡,擺著個黑臉說道:“換了,家主想表達愛夫之意什麼時候都可以。可現在不行,不換衣服就給我去跪搓板。”回身看向秦暮錦,笑道:“少爺該不反對才是,總不能讓人以為我們怠慢家主吧,少爺穿的可是錦衣綢緞,而家主卻是如此寒酸……”

  秦暮錦面色一僵,咬咬嘴唇不吭聲。哼!還是嫌他的針線活不好,給我記著。回身裝著給安平整理衣服的皺褶,掩飾自己臊紅的臉。趙珊看了眼綠霸王,再看看自己的夫君,老實的回道:“是,姐夫大人,小妹遵命就是。嗯,暮錦對我很好,才沒怠慢我。”

  綠雯不耐煩的將趙珊推到後面,拉上簾子。回身出去看看尤文馬車準備好沒,不想再在這對恩愛傻夫妻面前多待一刻,越來越發現自己好像是惡人,專門欺負他們似的。哼!要是家主能夠上進些,少爺可以像以前那樣多管管提點這有些懶惰的家主,何苦他如此操心,反正他是對少爺死了心,現在的少爺對自己的妻主幾乎是百依百順,一副以妻為天的樣子,唉,不知這次回府,府裡的人得嚇成什麼樣子。回身看看正給趙珊整理衣襟、嘴角帶著甜蜜淺笑的少爺,無奈地搖了搖頭,歎口氣出門。

  實際上客棧離秦府也就幾步路,但是季尤文他們怕撞見熟人,也就馬車代步了。綠雯坐在車上掀起窗簾子往外看了眼,回身向前掀起車簾朝坐在外面的季尤文說道:“你們走錯了吧,怎麼繞道到後門去了?”

  季尤文指指坐在車裡的趙珊,笑道:“珊妹子說,我們是下人,不走後門走哪裡?主子現在重新得勢了,乾娘現在又沒法回來向主子恭賀。我們這些做子女的,總要回來給老主子報備一聲吧,呵呵。”

  綠雯愣了愣,放下簾子看向趙珊,不知道家主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不是說要光明正大回去嘛?趙珊看了看綠雯的樣子,笑道:“我家夫郎叫錢彤兒,我這次是隨大家一起回來看看你們自幼長大的地方,嘿嘿,做為老家奴,大家只是順道給現為左丞相的老主子恭賀一番。做為奴婢,自然要守該有的禮教規矩了。”

  秦暮錦瞪了眼故作神秘的趙珊,沒有吭聲。反正她什麼也不肯告訴他,就由著這女人蹦躂吧,低首繼續逗弄坐在自己膝上的安平。綠雯撇撇嘴,看樣子家主昨日出去後必定心裡有了主意,算了,少爺不過問,那他也不問。但願這次來京都,可以平平安安、化險為夷。

  等到了秦府後門那,綠雯發現早就有人在那等著了。下車一看最前面站著的居然是自幼一起長大的好兄弟宛荷,壓抑不住激動的心情,快幾步向前抓住宛荷的手。兩人很快紅了眼眶,抱頭痛哭。當年秦家突逢巨變,大家散的散,逃的逃。本以為此生再無相見之日,可沒想到秦家可以洗刷冤屈,重新恢復往日的風光。

  宛荷抱住綠雯哭了個痛快,等哀傷的氣氛散去了些,才拿帕子擦了淚。抬首仔細打量自己的好兄弟,愣了一下,好奇的開口問道:“綠雯,你嫁人了?這髮式?”綠雯聞言摸摸綰起的髮髻,紅了下臉應了聲“嗯”。拉拉後面傻站著的季尤文,不好意思的朝宛荷看了眼。

  宛荷看他們害羞的樣子,拿帕子捂嘴偷笑了一下,沒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雯弟也有紅臉的時候。正打算開口說著什麼時,就聽見綠雯身後傳來一陣娃娃咿咿呀呀的笑聲。看見一個個子不高、長相清秀的女子很努力的將娃娃的手從自己的頭髮上拿下來,可小娃娃卻很是開心的抓著那女子的頭髮,時不時發出開心的笑聲,嘴裡奶聲奶氣地蹦出些詞來。

  正想問綠雯是誰家的娃娃這麼頑皮,就聽到馬車裡傳出一個很是熟悉的寵溺的聲音:“安平,不要弄。別再和你娘玩鬧了,不然今晚就一個人睡去。”小娃娃聞言嘟起了嘴,不滿的看向那半掀起的布簾,眼看著眼淚就要下來。只看那清秀些的女子將娃娃抱到懷裡,朝馬車裡笑道:“唉,安平逗我玩的。你看你,平日不是很是寵她。”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2:38:57

本帖最後由 jasonne 於 2015-3-19 22:40 編輯

(五十八)醜媳婦見公婆,媳婦難為呀

  秦暮錦在馬車裡再次整理了一下衣襟,撫撫頰邊的碎發,彎身扶著趙珊伸出的手臂下了馬車。站定後,沒好氣的瞥了眼趙珊回道:“難道孩子人來瘋也由著她,嗯?每次都是我做黑臉,你這娘做的可真是奸猾。”聞言,趙珊只好小心的陪著笑臉,不敢得罪這懷孕後變得陰晴不定的夫郎。

  宛荷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男子,嚇愣住了。啊,是少爺,少爺居然回來了。轉首看向邊上的季尤文,尤文姐昨日回來可沒說是少爺回來了。季尤文看宛荷一臉驚嚇的樣子,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道:“呃,具體咱們進屋再說。”
  宛荷緊張的看了看周圍,一看不遠處正有些人好奇地打量著他們。趕緊命令後面的僕奴幫著拿行李,順便打發了馬車。自己則趕緊領著眾人進府,少爺居然回來了,而且是帶著他的妻主和孩子回來了,這可怎麼辦呀?

  雖聽老主夫大人說過少爺嫁人了,可自從新帝發了榜文到處尋找少爺,主夫大人就日日夜夜在菩薩面前焚香祈禱,希望少爺逃得遠遠的。可沒想到少爺居然自己回來了,得趕緊稟告主夫大人才行。宛荷不敢耽擱,把趙珊他們安置到後面的客房後,就趕緊去主夫大人那回稟了。

  一路上臉色越來越白,但心裡還是慶倖府裡現在的奴婢侍僕都是新來的。沒有幾個人認識少爺的,急急的穿過了幾個廳堂、庭院,一把推開老主夫大人現在暫住的佛堂,也不管主夫大人正在念經,趕緊關上門,跪下拉住主夫大人的手,說道:“主夫老爺,不得了了,少爺他自己回來了。”

  正在念經的禪無師傅驚得手裡的經卷和佛珠全落了地,趕緊拉住宛荷問道:“真的假的,這傻孩子,傻孩子呀,自投羅網呀。”跌坐在一邊大歎是命,過了一會,趕緊讓宛荷扶著他去見兒子。
  趙珊她們正待著一個屋子裡談著些事情,本好好坐在那的秦暮錦突然站了起來,眼眶很快濕潤了,上前幾步打開半掩的門,跪在個居士布袍打扮的中年男子面前。此人正是秦暮錦的爹秦舒氏現法名禪無師傅,看到自己許久未曾謀面的兒子,舒氏將秦暮錦扶起,摟進懷裡哭得泣不成聲。

  趙珊看著眼前這像是要生離死別的場景,無奈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實話,自從她死過一回後,對於這哭得肝腸寸斷、仿佛就要生離死別的場景不太感冒,但也不好打斷自己夫郎與爹爹的重逢相聚。只好低首逗弄著站在椅子上的小安平,總不能連她也哭吧。唉,看看同樣如坐針氈、渾身不自在的季尤文,果然這世界的女人輕易哭不得呀。

  等舒氏緩了過來,看到對面椅子上站著個大概一歲上下,長得很像暮錦小時候的孩子。一高興那眼淚又再次下來,弄得懷孕後本就變得有些多愁善感的秦暮錦又再次紅了眼眶。趙珊一看這樣,趕緊上前幾步拱手行禮轉移眾人的視線。有些尷尬地說道:“呃,趙珊趙五娘拜見禪無師傅。”張了嘴才發現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只好喚秦暮錦爹的法號。

  綠雯看家主突然來了這出,撲哧笑了出來。訓道:“家主,你把這當成寺廟了吧,啊,一開口就差說信徒,弟子這詞了。呵呵,該說是……少爺,你說,家主該說什麼?”
  秦暮錦聽了這話,沒好氣的瞪了眼這時貧嘴的綠雯。拉住這一副狀況外的妻主到自己的身後,抱起椅子上同樣正拿著個無辜大眼看著眾人的閨女安平,心裡大歎這女人呀,真是沒心沒肺的東西。他這邊哭得肝腸寸斷,而這邊沒心肝的娘倆卻是像看猴戲一樣打量著他們。

  將安平送到爹爹的懷裡,拽著自己這笨蛋妻主一起跪了下來。說道:“爹爹,這是孩兒嫁的妻主趙珊。她是孩兒生的女兒喚作安平,安平快叫爺爺。”小安平雖然不太明白眼前是怎麼一回事,但看看跪著的爹娘,再看看抱著自己哭得滿面淚水的人,乖乖的喊了聲“爺爺”。

  舒氏一聽這稱呼再次哽咽,連聲喊著好孩子,招呼跪著的兒子兒媳起來。機靈的小安平趕緊拿出自己的小帕子給舒氏擦淚,嘴裡說著:“娘娘說,哭哭不好。嘿嘿,爹爹肚子裡的小弟弟會變成哭包的,嗯……安平現在可不哭哭……爺爺也別哭哭,安平不想弟弟變哭包。”

  眾人聞言紛紛破涕為笑,這孩子才多大,就這麼鬼靈精。舒氏打量了一下自己兒子那有些微凸的肚子,趕緊招呼綠雯扶少爺坐下來。欣慰的看著自己這從頭到腳大變樣的兒子,抱抱懷裡的小外孫女,方才的悲傷瞬間煙消雲散。眾人開始有一句沒一句的話家常,太久沒見有太多想說的話了。

  趙珊看大家都這麼開心,看看自己留在這也怪不舒服的。就找了個藉口,說是給暮錦熬補湯去,就急急的出屋想去廚房。秦暮錦一把拉住自己這沒心肺的妻主,責備道:“我現在就差那碗補湯,別每次都想著開溜。我可瞧見了你方才從頭到尾,眼眶都沒紅過,怎不喜歡我與爹娘相聚?”

  趙珊一愣啞口無言,不想他們相見那她來幹嘛?嗷,暮錦這次懷孕後越來越不講理,嗚,她寧可要那個冷得和冰山一樣的夫郎,也不要這三天兩頭使小性子的嬌兒郎。嗚,簡直蠻不講理。秦暮錦見她不吭聲,更是窩火的厲害。氣得甩了趙珊的手,扭身說道:“哼,你個沒心肺的傢伙。”

  趙珊一看暮錦的小脾氣再次上來,趕緊又是作揖又是道歉。急得就差眼淚下來,嗚,她的小祖宗姑太爺唉。綠雯看著這急得團團轉的趙珊,冷臉發小脾氣的少爺。很不給面子的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取笑道:“少爺,你今日就饒了家主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個笨蛋憨子。”

  秦暮錦聞言臉一下紅了,忍住笑看向此刻滿臉討饒,就差跪下來給他謝罪的妻主,笑道:“看你這沒出息的樣子,怎越來越沒個女人樣?”
  趙珊欲哭無淚的回道:“我哪敢有一點那心呀,夫君大人,我……”邊上的眾人一副看熱鬧的樣子看著這對夫妻鬥嘴,宛荷更是張開了嘴,瞪大了眼睛看著那面色羞紅,嘴角帶笑的少爺。呃,少爺變了好多呀。
  舒氏看自己兒子這副故意使性子的嬌態,還有這兒媳急得和熱鍋螞蟻一樣的傻態。就知道之前綠雯和他說的一點都不假,這兒媳雖然看上去沒什麼,實際上卻是個事事以夫為天,就差把夫郎捧到天上去的女人。呵呵,兒子嫁了個好妻主呀。

  安平習以為常地看著爹娘的逗嘴,但很快皺起了眉頭,嘟嚷道:“呃,娘娘……嗚,安平餓餓。要吃糖葫蘆,嗯,糖葫蘆,爺爺……糖葫蘆。”舒氏抱著撒嬌的乖孫笑得很是慈祥,趕緊應口說讓人買去。
  秦暮錦這才回神瞪了眼趙珊,站起身接過爹爹懷裡的安平,念叨道:“爹爹,可別由著這孩子。今早剛給她買了個,肚子餓,綠雯拿糕點來。不許吃那些饒什子。”小安平不滿的嘟起嘴,看著自己的爹爹,求救般的看向溫柔的娘親,爹爹好壞。教訓完娘娘,又教訓她。

  趙珊則趕緊轉移視線,裝作沒看見女兒的求救。她現在自身都難保了,對不起呀,閨女。小安平撇撇嘴,瞪了眼沒骨頭的娘親,繼續搖著自己爹爹的手臂,撒嬌道:“爹爹,爹爹,嗚……安平最乖乖了。不像娘娘,笨笨。趴趴熊娘,趴趴熊娘……”指著趙珊的鼻子,一遍遍的喊。

  逗得秦暮錦悶聲笑了起來,讓傻在那的宛荷去給安平買糖葫蘆。趙珊一把搶抱過安平,臉氣得通紅,說道:“你這丫頭賣娘求榮,哼!下次話梅零嘴、撥浪鼓全部沒收,沒了。”小安平撇撇嘴,看著娘娘有些生氣的臉,笑道:“娘娘最好了,捨不得的,嘿嘿。”趙珊頓時語塞,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綠雯笑得東倒西歪,拿袖子擦擦笑出來的淚水。家主真是越來越肉腳,連安平都可以整到她。呵呵,呵呵,實在太好笑了。捂著笑疼的肚子,說道:“嗯,安平最厲害。哈哈,家主,你可越來越窩囊了。”

  趙珊回身看看一臉同情的季尤文,再看看周圍笑得樂不可支的眾人,嗚,我又成了包子。連閨女都欺負我這沒用的娘,嗚……轉身不再理會眾人,哼!屁股朝你,死丫頭。

  小安平此刻還是不滿足,戳戳娘的後背,奶聲奶氣的說道:“娘娘,阿福不在這裡。不要學它,女人要有氣概……”此言一出,知道阿福是誰的幾個人更是不給面子,笑得東倒西歪。季尤文很是同情的擦著笑出的眼淚,拍著趙珊的肩膀回道:“妹子,不容易呀。嗯,阿福,哈哈,女人是要有氣概的。哈哈……安平,這丫頭……”

  趙珊此刻已經不是羞憤可以表達自己的心聲,落井下石的丫頭。轉身說道:“哼!我現在就出去給筠兒、葉安買好多吃的。就不給你這丫頭買。”小安平坐在爹爹的膝上,扭扭身子,嘟了下嘴,回道:“幼稚……”
  本還一直忍笑的舒氏此刻也徹底破了功,呵呵,這兒媳婦和安平呀,真是一對大小活寶。難怪兒子的性格會變得這麼多,看看自己此刻滿面笑容的兒子,幸福的搖了搖頭。唉,回來就回來吧。

  宛荷看著這氣得正張牙舞爪的趙珊,還有笑得滿面紅光的少爺。還有那個鬼靈精怪的小小姐,捂嘴笑了笑,說道:“嗯,我這就讓人給小小姐買糖葫蘆去。呵呵,少夫人別再吵了。”趙珊聞言更是羞得滿面通紅,呃,她不活了!讓人以為她和個孩子在吵架。頹然的跌坐到一邊的椅子上,哀悼自己早已失去的骨氣與面子。

  綠雯推推此刻僵在一邊白了臉的宛荷,笑道:“別理家主,她還在耍寶了。老是這樣,輸了就是這樣,不一會兒就好。”指指那個正咬嘴唇準備道歉的安平,繼續低語道:“家主這一家都是個人來瘋,可別把她們的話都當真了。你看……”

  小安平拉著一臉受打擊模樣的娘娘,嘟起嘴說道:“娘娘,不是真的生安平氣了吧。嗯……娘娘,抬頭看看安平呀,嗚……安平最乖了。娘娘,安平給你吹吹,不痛不痛……”秦暮錦此刻冷下臉,沒好氣的推了把趙珊,笑道:“夠了,你們娘倆真是一對猴精。”

  本哀傷的氣氛被她娘倆攪得亂七八糟,雖然看到爹爹笑得很開心。可再玩下去,可就過分了。趙珊和安平一看被秦暮錦識破,趕緊一起縮縮脖子。趙珊抱過向她伸手求救的安平,胡亂的說了句:“呃,還是我帶安平去買吃的吧。”說完就像後面有惡鬼在追似的,逃出了屋子。

  綠雯則後面趕緊跟上,免得和蒼蠅一樣亂撞的家主迷了路。屋子再次靜了下來,舒氏看看自己的寶貝兒子,再看看趙珊她們遠去的背影,笑道:“錦兒現在有個好家呀,為爹也放心了。呵呵,只是安平實在機靈,如果方才不是你提醒。我還真以為媳婦是真生氣了,原來從頭到尾都是這母女倆耍寶。”

  秦暮錦笑著摸摸自己的肚子,回道:“嗯,爹爹,可別理這對活寶。沒事總愛折騰,呵呵……”舒氏看著兒子帶笑的臉,籲出口氣,方才兒子笑的次數,可是比他以前十幾年看到的還多呀。拉住秦暮錦的手,好久沒見面的父子開始了屬於他們之間的談話。

  季尤文、宛荷則借機離開。宛荷關上門等走遠了些,回身望向關起的屋門,問道一邊的季尤文:“少爺現在每日都像這樣嘛?我可從未見過少爺笑得這麼開心,笑的次數那麼多,還和少妻主逗嘴。”

  季尤文撓撓後腦勺,回道:“嘿嘿,是呀。少爺現在就這樣,你不說他是秦暮錦秦公子,估計沒幾人會相信呀。以前那冷冰冰的少爺變得這麼開朗愛笑,呵呵,這都是珊妹子的功勞。”

  宛荷點了點頭,心裡對那個看上去有些軟弱的少妻主很是佩服。嗯,難怪少爺願意嫁給個平民布衣,之前主夫大人說少爺嫁了個平頭百姓,他還替少爺不值。可看了方才那場戲,他可是對這少妻主大為改觀了。四兩撥千斤,看似在耍寶作戲卻化解去了眾人之間的尷尬。大家笑得很是和樂,一下子關係就拉近了,後來才發現是她刻意這麼逗大家開心的。

  等秦丞相上朝回來,看到久未謀面的兒子,還有外孫與那兒媳,很是吃驚。但聽完她們的來意與目的後,只能大歎這是步很險的棋。再次看了看變得恬淡柔美,不再那麼憤世嫉俗的兒子,算是接受了眼前這看上去有些文弱沒用的兒媳婦。招呼下人趕緊備菜,還讓人通知別的兩個同樣是嫁人的兒子回來,一家人一起聚聚。

  秦丞相交待完這些,便起身再次出去忙事務了。兒子既然回來了,那她就要多一手準備了。兒子他們走的是一步險棋,雖然對他們敢回來承擔一切很是欣慰,可她這做娘的肯定要為兒子做些什麼,也許之前她還想著讓兒子兒媳和離,可看到她們真的是甜蜜一家後,就再也不忍心提這話茬。原來那麼心高氣傲的兒子,居然提出要自己下廚房做幾道菜,讓家人嘗嘗鮮,她還能說什麼?

  自己這兒子以前什麼樣,她不是不知道。而現在的這兒子,說實話,還真的很陌生。願意對她說笑,甚至還說下廚房給她這娘做些她沒嘗過的菜。兒子這麼做,她心裡怎麼會沒數,說明他愛極了自己的妻主,希望她這做娘的幫幫他。呵呵,先忙去等回來一定要嘗嘗這曾經堅決不碰男兒家事情的兒子,做出怎樣的菜來。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2:44:36

(五十九)一家人的相處

  而秦暮錦的大姐秦熙越早上出門回來後,得知秦暮錦回來的消息吃了一驚。再一問人在哪裡,更是嚇了一跳。不是吧,廚房?她沒聽錯吧,大眼瞪著自幼長大的好姐妹貼身侍衛丁玖,她那弟弟之前可只恨自己不是女兒身呀,女人該會的東西沒一樣他不會的。騎馬射箭、舞文弄墨根本就是個賽丫頭,現在居然挽起袖子做羹湯。

  丁玖看了看這一臉不敢置信的大小姐,還是點了點頭。實話,她自己不是親眼看到也不敢相信,曾經那冷玉冰雕般的大少爺會變得那麼的溫柔賢慧,想到這不由面色紅了紅。

她發現現在的大少爺更美了,呃,該說更有風韻了,舉手投足依然是那麼的優雅高貴,但淡去了以前的冷冽鋒芒,顯得更加的……該怎麼說了,活色生香、傾笑絕城吧!咳!掩飾性的咳了咳,指指廚房方向,說道:“大小姐不信就自己去看,綠雯和尤文也都回來了。對了,還有少妻主,也跟著少爺一起回來了。”

  秦熙越聞言更是吃驚,不待丁玖說完就往廚房方向而去。還沒走到廚房那,就看見一路上不少下人三三兩兩聚在那掩嘴笑著議論些什麼。

顧不得喝斥他們不懂規矩,只管往廚房趕著。府裡的下人看到大小姐這急匆匆的樣子,更是拉長脖子好奇的往廚房打量。實話,他們真的好想去看看大少爺做飯的樣子,傳言裡的大少爺是個不苟言笑,冷心冷面的貴公子。

可他們方才瞧見的大少爺一臉溫和的笑容,還會和他邊上的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談笑間掩不去那脫俗的風華貴氣,依舊像傳言的那樣清俊優雅,可冷傲清高就不像了。
  
   還沒踏進廚房就聽到裡面時不時傳來一陣歡笑聲,呃,爹爹也在?秦熙越一愣,等進了廚房,發現秦暮錦正挽著袖子和麵,和爹爹倆正笑語著什麼。綠雯第一個發現了她,出聲喊道:“大小姐,你怎麼來這?”

  暮錦聞言回身看了眼,呃,真是大姐!有些尷尬,但還是很快嘴角彎起一抹甜笑,說道:“姐姐來了,我方才才想起爹爹現在入了佛門,吃不得葷腥。呵呵,珊,你究竟想好那幾道菜沒?”回身有些責備的看向正捧著腦袋猛想的趙珊,嗷,趙珊正一個頭兩個大的苦惱著,暮錦沒事說什麼下廚房呀,嗚嗚……最後還不是她下廚房,到岳母家居然還要自己下廚房,苦命。

  秦暮錦看趙珊一臉苦惱的樣子,無奈的搖了下頭,回身洗淨手問道:“就這麼難,一道菜都想不出來。我不管,你想辦法。最好是我爹娘沒吃過的,不然我和你沒完。”邊上的宛荷看到少爺這樣,還是忍不住扭身捂嘴偷笑。呵呵,少爺真的改變太多了。可看到現在他是越來越同情有些溫吞脾氣的少妻主,不過他還是很喜歡性格變得如此開朗的少爺。

  趙珊拿著鏟勺,欲哭無淚的抬首回道:“不然你把我煮了,嗚……想不出來呀。”秦暮錦一聽這話,沒好氣的踢了下趙珊。趙珊嚇得趕緊跳起身躲開,捂著頭繼續說道:“我知道了,知道了,我再想,正在想了……”

  逗得眾人紛紛笑開,季尤文更是笑得誇張。想想之前珊妹給她受的罪,嘿嘿這次可是一次看夠呀。綠雯瞥了眼笑得很是囂張的季尤文,說道:“家主在想,你也沒想閑著。她今日想不出來,回去後,你們誰都沒好。”聽到這話,季尤文訕訕的閉上了嘴。唉,都是公老虎!

  小安平則乖乖地坐在一邊的竹椅上,甩著那雙胖乎乎的小腿,笑眯眯的看著娘急得就差拽頭髮的樣子。啃一口手裡的糖葫蘆,嗯,好甜。娘娘,這次安平可幫不了你了。

  秦熙越在一邊張口結舌看著,她印象中大弟秦暮錦那淡漠清傲的身影逐漸破裂粉碎,取而代之的是眼前這眉眼帶笑,顧盼生輝、柔情綽態的弟弟。呃,沒想到自己那冷面弟弟笑起來會這麼美,難怪方才丁玖說到暮錦居然會臉紅,呃,確實變得有點風情萬種,美豔動人。

  綠雯壞心的伸手在秦熙越面前晃了晃,笑道:“呀,大小姐許久不見傻了呀,呵呵。”秦熙越一愣,有些尷尬的回了神。低首掩飾性地咳了咳,說道:“錦兒變了好多,呵呵,嚇得大姐我都不敢認了。”秦暮錦聞言面色一紅,尷尬地瞪了眼邊上癡笑的趙珊。

  趙珊無奈的歎口氣,唉,她今日可是見識了秦府人的少見多怪,每個看到她夫郎暮錦的人都是這副發傻發愣的呆樣子。嗯,有什麼好奇怪的。別說暮錦現在變了,嗯,之前懷著安平時的那個溫柔暮錦才最好了。嗚,現在變得好暴力,越來越像綠雯看齊。

  趙珊站起身,下巴支在鏟勺上瞪著長桌上的蘿蔔白菜等等蔬菜瓜果。心裡既暗歎著大家府第就是不一樣,廚房都這麼大。又在為中午這頓飯菜而苦惱不已。要是丞相岳母沒吃過的東西,好難呀。呃,等等不急,慢慢想。

  秦暮錦在一邊等著趙珊,眾人繼續忙著手裡的活。而秦熙越則被邊上長得肖似弟弟的女孩勾去了注意力。蹲下身子,打量著這細皮嫩肉的奶娃娃,出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安平放下嘴裡咬的糖葫蘆,舔舔唇看向這長得有些像奶奶的阿姨,咧嘴甜笑道:“安平,呵呵,你是誰?爹爹的姐姐嘛?”小安平想起了爹爹說過他還有個姐姐,所以鬼靈精的問了一下。

  秦熙越一愣,不由對眼前這孩子更是喜歡的不得了。呀,聰明。剛想開口誇讚幾句,可小安平底下的一句問話愣住了她:“姑姑,你喜歡我爹爹嗎?我剛才看到姑姑看著爹爹發呆了,嘻嘻……好像娘娘平時的傻樣子。”

  “噗哧”邊上幫忙的一個男孩實在忍不住笑了出來,但很快紅了臉。低首裝著繼續忙手裡的活,呵呵,少爺這一家子都好特別。在廚房幫忙的奴僕,還有秦舒氏他們無不忍笑。秦熙越也顧不得管教家裡的奴僕,端正自己的形象了。先擺平眼前這奶娃娃再說,很正經的冷下臉回道:“你爹爹是我兄弟,當然喜歡。但不是那種喜歡,咳……”

  小安平有些迷糊,喜歡就是喜歡。還分哪種喜歡嘛?天真的開口說道:“喜歡就是喜歡,難道喜歡還有不一樣的嘛?嗚……娘娘……”年紀究竟還小的安平逗得眾人哈哈大笑,秦熙越更是漲紅了臉啞口無言。

  季尤文同情的拍拍大小姐的肩膀,湊近她耳邊說了幾句話。秦熙越才緩和了臉色,再次蹲下身子,耐著性子解釋道:“就是和安平喜歡爹娘的那種喜歡一樣,而不是安平喜歡那個……筠兒的那種喜歡。”小安平瞪大了眼睛,啊,原來是這樣呀。

  但秦熙越還是有些不明白筠兒是誰?回身看向季尤文他們,綠雯看大小姐犯迷糊,笑道:“哦,原來我們的安平想筠兒了。礙……”小安平嘟起嘴,扭過頭不理笑她的大人們,哼!
  接著綠雯給大家講了安平周歲禮抓的東西不是別的,而是個叫筠兒的男孩。還許下了一生就娶筠兒一個的話,眾人聽完無不笑開。而舒氏則取笑自己這老大不小的女兒還不如她外甥女出息,大家就在笑鬧中準備著全素的飯菜。

  秦府的奴僕們則第一次見到主子們笑得這麼多,而且還都待在這本該是下人才來的廚房裡幫著忙活做飯。趙珊在經過一陣折騰後終於搗鼓出一桌素齋,而邊上的秦暮錦則是咬咬唇,對妻主的一手好廚藝很是不滿,哼!本來是他要下廚房的,可到最後變成了趙珊忙,他給妻主打下手。拿筷子夾起個剛出鍋的蔬菜素丸子入口,更是冷臉的放下筷子。

  趙珊看暮錦變得不開心的臉,小心的問道:“難道做的不好吃,呃,還好這廚房東西夠多。嘿嘿,看看這桌子菜做的不少。”秦暮錦瞪了眼趙珊,回道:“好吃,哼!不是說我來做嘛,怎變成你來了?嫌我笨手笨腳嘛?”

  趙珊摸摸鼻子,選擇不吭聲。綠雯看看條案上擺的菜,回身朝趙珊笑道:“看不出家主素齋也能做得這麼好,嗯,尤其這道素鴨,你不告訴我是素的,我還以為真是鴨子做的。呵呵,家主回頭教教我。”

  趙珊趕緊朝綠雯打手勢,暮錦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嗯,她不該秀這手藝的。秦暮錦看看趙珊,說道:“我怎不知你還有這手,素菜做的都像葷菜。”

  趙珊白白臉,不是被暮錦逼得跳牆,她才不會做這套素食齋了。想了想解釋道:“是位偶爾路過淮陽樓的食客教的,呵呵,她教我時說這只是登不上檯面的雕蟲小技,學著玩玩就罷了。畢竟素菜當作葷菜做,口味終是比不得葷素搭配來的好。畢竟爹爹現在是不食葷腥,而我這桌素齋也不知入不入得了大家的口不?”

  實際上,素菜葷做這法子是趙珊在原來的世界學來的。也就是拿麵筋或豆製品來代替雞鴨魚肉,烹飪調製出與葷菜接近的口味,做得好的素齋就連外型色澤都和葷菜一樣,幾乎真假難辨。也只有吃進嘴裡才知道,素菜葷做是菜肴烹飪中很特別的存在。因為時間緊,趙珊做的都是些簡單的。配合上一些糕點,勉強湊齊了一桌菜。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2:46:27

(六十)飯桌上久違的笑鬧

  秦暮錦瞥了眼趙珊那明顯說謊的臉,哼!不說就算,等單獨與她相處時非逼問出來不可。想著就扭身去洗靜手整理準備一會開飯。趙珊訕訕地笑了一下,她家夫郎暮錦太聰明了。嗚,怕事後要費些功夫來解釋了。

  等那左丞相岳母回來後,看到廳堂圓桌上擺著的那一桌豐盛的菜很是吃驚。她那十指不粘陽春水的大兒子居然菜做的這麼好,呃,略微吃驚的打量了一下秦暮錦,便招呼站在那的眾人入了座。秦丞相坐下後看看這桌很是豐盛的飯菜,再看看經歷了各種磨難困苦後今日仍可以聚在一起的一家人,不由有些感慨。

  秦暮錦看母親發愣的樣子,咬了咬唇,拿起筷子夾了只素紅燒獅子頭到母親面前的瓷碗裡,笑道:“娘,這是孩兒做的素紅燒獅子頭,它還有個名字叫做‘團圓四喜丸子’。因為爹爹現在入了佛門受了戒,所以這桌菜都是素的。娘,先嘗嘗這團圓四喜丸子……”

  聞言,秦老太眼睛紅了紅,趕緊拿起筷子低首嘗菜掩飾去此刻有些發熱的眼眶。咬了一口,便連聲稱好。招呼眾人也趕緊下筷,趁機拿袖子擦去眼角的濕潤。抬首看到桌子右邊擺著的幾盤菜,不由有些好奇,開口問道:“錦兒呀,你不是說這一桌菜都是素的嘛?可這?”

  秦暮錦循著秦老太的視線看過去,不由嘴角彎起笑道:“呃,那幾道菜也是素的。這道是紅燒素牛肉,那道是醬澆素豬蹄,還有油皮素燒鵝……但這幾道菜不是孩兒做的,是五娘做的。這菜只是看著像葷的,實際還是素的。娘如果不信可以嘗嘗……”秦老太聞言愣了愣,掩不住那好奇。

  坐在右邊的側夫郎孟氏趕緊拿起一邊的瓷碟和專用來夾菜的長筷給妻主夾了一小塊醬澆素豬蹄讓她嘗嘗鮮。垂下眼簾還不忘瞄了一下坐在秦暮錦邊上的趙珊,這女人就是暮錦嫁的市井白丁,看不出還有這手藝。實話自己先前聽下人說今個中午是全素宴,可來了看到這桌菜後,哪裡圖元?方才嘗了口那素圓子才肯定確實是素的,呃,這手藝可著實新奇。

  趙珊手裡攥著筷子,心裡直歎氣。好大的規矩!嗚,自己這老岳母一停筷子,一桌的人也全部都停下來。唉,肚子好餓呀。坐在秦熙越懷裡的小安平老早嘟起了嘴,嗚嗚,安平肚子好餓,嗚嗚,為什麼大家都不吃了?早知道就跟綠雯姆爹一起在後面吃了,啊,安平好餓。這奶奶在做什麼呀?呃,為什麼大家都看著她吃呀?啊,安平好餓。

  小安平想到這,小嘴更是噘得可以掛油壺。不安份的扭著小身子,開口抗議道:“嗚,姑姑,嗚,安平餓了。”說著,小安平的眼眶就紅了,撇著小嘴眼看著眼淚就要下來。秦熙越一看懷裡的小安平抗議,有些不知所措,呃,她還真沒有和孩子相處的經驗。

  秦老太放下手裡的筷子,看著坐在對面瞪著眼睛看她的外孫女,不由樂開了懷。呵呵,這孩子餓不得的樣子,還真像錦兒小時候。呵呵,想著就伸出手笑道:“安平吧,來,來……到奶奶懷裡來。看看,這小脾氣還真像錦兒。呵呵,不要瞪奶奶,好了,大家都餓了吧。來,今日不必拘束,都隨意,隨意……”

  小安平被抱到了秦老太懷裡,抬首看看奶奶,再看看桌上的菜。小孩子也不知道客氣,指著桌上的香菇盒子,說道:“奶奶,安平要吃這個。”秦老太笑著接過一邊的下人遞來的帕子,給安平擦了臉。接著就開始按照親親小外孫女的吩咐,開始夾菜餵飯。小安平也心安理得的享受著奶奶的照顧,乖乖的一口口吃下秦老太喂給她的飯菜。

  眾人經安平這一鬧,反而不再那麼拘謹。秦暮錦的二弟琪雨、三弟琪欣看到好久不見的大哥變得開朗愛笑,而且還下起了廚房。琪雨笑著偷瞥了眼琪欣,兩兄弟端著酒盞站起身,先是給娘、兩位爹爹各敬了杯,後又給大姐秦熙越敬了杯。最後命下人換了酒盞,直接拿了個大公碗來給趙珊滿滿倒了一碗,兩兄弟笑著將碗捧到趙珊面前,異口同聲笑道:“這是兩個弟弟敬大嫂子的,請嫂子務必一飲而盡。

  趙珊一看大碗黑了臉,呃,暮錦這兩個弟弟都不是省油的燈呀。求救般的看向自己的夫郎,秦暮錦看趙珊那如鍋底黑般的臉,笑著搖了搖頭,站起身奪過二弟手裡的那碗,笑道:“你們兩個,都這麼大了。還是玩心不改,想看你嫂子出醜嘛?我飯前就與二位弟弟打了招呼的,她是個不中用的一杯倒,怎還欺她?大姐,這碗算弟弟們敬你的。”轉身就將這碗酒敬給了秦熙越,秦熙越倒是爽快,接過那大公碗一飲而盡。

  秦琪雨他們看大哥如此偏袒自己的妻主,回身坐到位子上,便故意裝作交頭接耳的樣子說道:“看,大哥真是偏心的厲害。嫁了人後,變得如此賢慧、敬妻如天。”可這聲音卻是桌上的人都能聽到的,眾人聞言無不悶笑。秦琪雨他們雖然回來晚了些,可還是聽下人說了這桌菜多半是眼前這嫂子做的,自己那大哥在廚房沒少欺負自己的妻主。

  趙珊埋頭吃飯什麼都不管,與她無關。秦暮錦羞紅了臉,看了看自己這些親人,再看看悶頭扒飯的趙珊,氣悶地選擇不再說話,故作冷臉不理這些變得有些刁鑽的親人。秦琪雨看大哥這樣,摸摸鼻子笑了笑,抬首看到爹爹孟氏那有些嚴肅的眼神,調皮的吐了下舌頭,趕緊低首乖乖吃飯。

  眾人雖不再言語,但氣氛變得很和樂,等飯吃完上了茶點後,秦琪雨才再次打開話匣子,好奇地追問著大哥與嫂子的事情。秦暮錦儘量有問必答,與許久不見的爹娘、姊弟們話些家常。趙珊則老早找了個藉口溜到後院去了。

  小安平乖乖的坐在爺爺舒氏懷裡,笑咧了嘴。秦丞相老早沒了平日的威嚴,傾身拿著布偶、撥浪鼓之類的玩物件陪著安平玩。小安平嘻嘻哈哈的笑著,不時伸手和奶奶搶東西玩。秦老太看自己這外孫女是越看越喜歡,不僅模樣脾氣像極了小時候的暮錦,更是因為這孩子實在惹人心憐。等聽邊上的家人說小安平周歲禮抓的不是紙筆,而是個男娃兒時,更是笑開了懷。直說好,不但絕口不提官名利祿好,還稱讚小安平機靈,知道這世上什麼才是最實惠的。

  邊上的家人聽後,反應各有不同。但是都不再笑鬧,沈默了下來。小安平歪著腦袋皺著眉頭看了看不再笑談的大人們,憨聲憨氣地說道:“嗚,爺爺奶奶,安平肚子又餓了。娘娘逃哪去了?安平要吃甜點!嗚,壞娘娘,就知道腳底抹油,溜之大吉。嗯,爹爹下次一定要教教娘娘,看安平多乖。”說著,還雙手抱胸嘟起嘴、皺起眉頭做生氣狀。

  秦熙越看小侄女這一副小大人的認真樣,‘撲哧’一聲笑開。哈哈,這個小傢伙實在聰明的緊,呵呵,也不知暮錦怎麼教導這孩子的,簡直就是個小人精!實在討人喜呀,呵呵……

  秦老太看自己這女兒笑得沒規沒矩的樣子,皺了皺眉說道:“看看你的三個弟弟,哪個不是成了家有了孩子,而你這做大姐的,反而到現在還是個娃兒樣。唉,也不知今生我還能不能看到你娶個夫郎進門,哼!看看,安平都比你強。這婚事都早早地定下來了,而你,連個鬼人影都沒有!我秦家也不知做了什麼孽,生出你這麼個整日風花雪月、愛眠花宿柳,卻就是不娶一房夫侍的渾球出來。”聞言,秦熙越閉了嘴,摸摸鼻子不再吭聲。惹得琪雨、琪欣他們紛紛捂嘴偷笑,呵呵,娘又逼婚了。

  秦暮錦瞪了瞪自己的大姐,原來還是死性不改!訓得好,扭身不理會大姐的求救,從爹懷裡抱過安平輕聲哄著。秦熙越一看急了,站起身說道:“娘,你就別在弟弟們面前羞煞女兒了。你要是真要見女婿,女兒明日就給你拉幾個夫郎回來。”

  秦老太一聽瞪大了眼,氣不打一處來,狠狠拍了下桌子訓道:“拉幾個回來,哪裡拉?啊,那八大胡同嘛?酒樓戲園?你這丫頭……”孟氏看妻主真的發怒了,趕緊拉住秦老太將她按壓回座位,細聲勸慰著。

  小安平好奇的看著姑姑與奶奶吵架的樣子,皺皺眉抬首問自己的爹爹:“爹爹,什麼是八大胡同?姑姑說拉幾個回來?呃,可娘娘不是說,夫郎只能有一個嘛?娘娘說,這輩子就爹爹一個,而安平也是,這輩子也只能有筠兒哥哥一個。為何姑姑說,可以拉幾個夫郎回來?”此言一出,在場的大人莫不紅了臉,啞口無言。

  秦暮錦趕緊眼神示意安平不許再多嘴,而琪雨、琪欣則是眼神暗了暗,有些羡慕地看著自己的哥哥秦暮錦,怪不得哥哥願嫁小嫂子這樣的市井平民,原來不僅是因為秦家先前落了難,還因為小嫂子是個癡情種呀。居然許下了一生只卿一人的話,還教導約束女兒也該如此。

  舒氏很是欣慰的看了眼自己這寶貝兒子,呵呵……小安平看看大人們的樣子,咬咬唇想了想,說道:“嗯,安平不乖。奶奶姑姑不吵吵,安平乖乖了。嗚……”

  秦熙越走過來抱起安平,好奇的問道:“你娘還教你什麼了?說給姑姑叔叔、還有爺爺奶奶們聽聽。錦弟,你對我們還有所隱瞞呀。呵呵,不許攔著安平,安平來給姑姑們講講……”

  小安平咬了下手指,皺起眉頭想了想,小心的看了眼爹爹,說道:“呃,我家是爹爹做主。嗯……還有家裡有個家規,鵠陽城裡很多爺爺奶奶、叔叔姨姨都知道的。是什麼的?安平給忘了,好像錢奶奶說是女子三從四德。好長的,可安平記不篆……”說到這就伸手比劃著,說明這條文太長自己太小,記不得。

  秦熙越一聽來了神,別的不知道,可坊間的奇聞趣事她可沒少聽。呵呵,不會是傳聞中的那三從四德吧。秦熙越抱起小安平換了下手,說道:“安平呀,是不是‘三從’是:夫君出門要跟從,夫君命令要服從,夫君說錯了要盲從;‘四得’:夫君梳妝要等得,夫君生辰要記得,夫君打罵要忍得,夫君花錢要捨得呀?還有這規矩是誰定的?是安平的爹爹嘛?”說著壞心的看向自己的大弟,哎呀呀,沒想到這膽大包天的女子三從四德是來自于錦弟呀。

  秦暮錦聽完撇撇嘴不吭聲,而秦老太有些吃驚的看著自己這兒子。咳……錦兒好像性子並沒多大改變呀,呃,這媳婦趙五娘如何肯答應這規矩的。琪雨、琪欣兩兄弟此刻則是一臉崇拜的看著自己的大哥,大哥果然還是那個奇男子,厲害。

  舒氏啞口不言,頭撇向一邊裝作沒聽見。孟氏瞪大了眼看著秦暮錦,心裡暗想暮錦這孩子小時候就要強,呃,現在管妻主也還真有一套。難怪趙五娘有那麼好的廚藝,而且對暮錦更是言聽計從的樣子。

  小安平對著笑得有些誇張的秦熙越搖了搖頭,回道:“才不是,綠雯姆爹說,是娘娘自己定的。娘娘自己寫的這規矩,才不是爹爹了。不信,你們問娘娘。”說著,小安平叉起了腰,一副誰敢說爹爹不好就要罵誰的樣子。好討厭,大人們都好討厭!為什麼總愛談這個問題呀,哼!

  秦熙越看向暮錦,看他一副置身事外的閑淡樣,撇撇嘴自討了沒趣。秦老太一聽安平這麼說,更是罵自己這女兒不成器。惹得坐在邊上的男人們嬌笑連連。秦老太雖對這出格的女子三從四德不敢苟同,但這規矩是媳婦自己定下來的。她還是為兒子感到欣慰,至少暮錦這孩子有了個不錯的好歸宿,那這次的劫難也許可以更好過些。因為這平民媳婦愛她這兒子入了骨,不然也不會寫出如此驚世駭俗的規矩吧。

  唉,只要這對小夫妻同心協力沒有過不去的關卡。說什麼,她也要為這苦命的兒子補償些什麼,過去她為了官名利祿已經賠了兩個兒子進去,而這最為受她寵愛的大兒子,她更是虧欠他太多了。唉,當年明明已經定下了婚約,卻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她屈服了。害得自己這兒子差點連命都沒了,說什麼她都要好好補償這孩子。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2:50:00

(六十一)狂風驟雨悄然起

  趙珊來了秦府幾日,發現秦府的上上下下在與她們相處之時多少顯得有些過於有禮,雖然說這樣沒什麼不好,但總覺得生疏的很。就連對她這市井平民媳婦也是照顧周到,奉為上賓般的禮遇。府裡的下人們在她面前絲毫沒流露出對市井白丁的輕視鄙夷,反而是笑臉迎她,處處照顧周到。

  趙珊可不覺得這是理所當然,她不是個傻子。占且不說現在的秦府,就說先前他與暮錦他們初時那段日子,綠雯暮錦可沒少給她罪受。而秦府上下對她這從未謀面的少妻主卻是很是客氣,謙遜有禮到無可挑剔。可她感覺就是不舒服,唉,罷了,有錢富貴之家不都是如此嘛。人家沒拿白眼朝你,沒冷嘲熱諷你,更沒打罵直接攆走。而是禮遇有加,該滿意了。嗯,不習慣以後就儘量不來就是了。

  秦暮錦放下手裡的書,習慣性的撫撫肚子。抬首看到坐在榻另一邊的趙珊正盯著門口發傻,一副神遊太虛的樣子。哼!這女人真是……唉,算了,府裡的禮數規矩她不習慣也是應該的,也對,習慣了市井街坊之間直來直去、很是淳樸的處事方式,乍回到秦府這規矩等級森嚴的家裡,連他都有些不習慣了,更何況市井巷弄裡長大的珊。

  想到這,秦暮錦就起身坐到趙珊的身邊拉住她的手笑道:“珊,你怎麼了?想什麼了?再過幾日,我們就回去。竇大姐是不是正在把胭脂鋪的生意搬到江南去?珊,你先前說要買的那處茶山買了沒?”

  聞言,趙珊笑了笑,看四下無人一把把秦暮錦拽到懷裡,先狠狠地親了幾口,才笑嘻嘻的松了口,看看夫郎霞紅帶嗔的臉咽了咽口水,剛想繼續伸手。秦暮錦紅著臉往後一躲,嘴裡唾駡道:“你個沒正經的,連個門都不關就……沒皮沒臉。”

  趙珊後知後覺的發現門半敞著,趕緊下榻穿鞋準備把門給鎖了。秦暮錦一看趙珊這急色猴的樣子,氣得一把拉住她,說道:“你這混球……大白天關門,唯恐別人不知裡面在做什麼嘛?不許去,回來和我談事。我沒那閒工夫與你閑磨牙……”

  趙珊嘿笑了幾下,回身抱住秦暮錦狠狠親啃了幾口。趁著夫郎氣悶紅臉的時候,去把門給關栓落了鎖,她才不管那些規矩。總之現在她是□攻心,不消火會憋死。再想想這陣子確實少了很多閨房樂趣,有機會不抓住的是傻子。回身抱起榻上氣得滿臉通紅抗議不止的小貓咪,放到內室的床上,解去腰帶甩了鞋子放下床帳只管先吃幹抹靜。

  事後回了神,秦暮錦氣得直捶趙珊,而那小臉因為方才的情事仍羞得緋紅,髮絲鬆散,媚眼如絲的勾人魂魄,再往下看看,腦袋又是轟的一下炸開。抓住夫郎抗議的手鎖到頭頂,看他還能罵人氣力不錯,選擇繼續再來一次。一陣激情過後,秦暮錦再也沒那力氣罵人,也不想再和這色胚理論些什麼,哼!根本就是個蠻牛,色中惡鬼。

  趙珊饜足地將夫郎攬到懷裡,嘻嘻呵呵的笑著打著哈哈。秦暮錦雖心裡生氣,但還是溫順的依偎到趙珊懷裡,咬著唇兀自生著悶氣。趙珊故意學著市井紈絝子弟的輕佻樣,挑起秦暮錦的下巴,色眯眯的問道:“嗯,方才小的沒服侍好公子嘛?嗯,那再來一次?”

  秦暮錦一聽這話,臉更羞得酡紅,睜開眼趕緊一把推開趙珊,羞罵道:“沒皮沒臉,我還有著身子。你居然想一而再,再而三。真是個壞胚子,哪裡學來這輕佻樣,學什麼不好學那市井潑皮,紈絝敗家女……我打你這沒羞沒臊的……”說著拿著起一邊的枕頭,就砸向今日有些混球的妻主。

  趙珊趕緊躲開,一邊躲著,一邊討著饒。趁秦暮錦一個不注意,趕緊奪了枕頭扔到一邊,將現在有些張牙舞爪的夫郎抱了個滿懷,笑道:“嘿嘿,我家暮錦有了身孕後更迷人嘛。我都忍了好幾日了,嗯,你也知道這陣子忙嘛。嘿嘿,怪也只能怪我家暮錦太美了,我想忍都忍不住呀。”說著抓住秦暮錦的手,放到唇邊又啃親了幾口吃了吃豆腐。

  秦暮錦紅著臉抽回手,聽了方才的話很是受用,但還是刁難地紅著臉回道:“難道平日的我,就不好看了?”趙珊嘿嘿的笑了笑,將秦暮錦抱在懷裡,摸摸他微凸的肚子。笑道:“都美,嘿嘿,都美。這時候更美……”說著眼睛就溜向秦暮錦鬆散開的衣襟,打量著胸口那此刻有些紅腫的櫻紅,兀自咽著口水。

  秦暮錦順著趙珊的視線望過去,低首看到衣襟鬆散,一聲尖叫趕緊將趙珊推到一邊,裹上了被子,扭身面朝裡,喘了喘氣,冷聲說道:“方才我流汗了,去讓綠雯叫人打桶水來,我要淨身。還有,你給我出去,不許在屋裡。”

  趙珊撇撇嘴,歎口氣回道:“可我也想洗……”聞言秦暮錦臉一紅,抓起一邊的枕頭扔向此刻站在床邊穿衣的趙珊,回道:“最好找個河,去狠狠泡泡。別沒事就……就……”

  趙珊腆著臉笑著回道:“就……就怎樣?”秦暮錦氣得啞口無言,悶聲低頭不再回嘴。趙珊嘿笑的爬到床上,說道:“最好泡一泡,浸掉這一腦子的色渣子。別沒事總是亂發情是吧,嘿嘿,嘿嘿……”

  秦暮錦瞪大了眼看著自己的妻主,臉羞得媲美落日的朝霞。等回神後一陣尖叫,推罵著叫趙珊出去。而趙珊則是哈哈大笑,躲開夫郎不斷從身後扔來的靠枕、衣服趕緊溜出門去。出了門後看到不遠處幾個打掃僕人好奇打量的目光,趕緊掩飾地咳了咳。咳,她家的貓兒真是彆扭呀。嘿嘿,不過她喜歡就是喜歡的那股子彆扭勁。

  沒辦法呀,對於穿越來的她來說,太溫順賢慧像原來世界的女人一樣的男人,反而引不起她的興趣。因為太溫順乖巧的男人,比如:流雲,她還以為自己是和個女人結了婚,咳……不習慣!她沒那麼強勢。太強大潑辣嘛,就像綠雯,咳……也不對她的味。如果外表完全像過去世界的男人,呃,淮陽樓的少夫郎阮旭就是這樣的,可她還是不喜歡。唉,許是就是中了秦暮錦這盅,就好上了這口彆扭勁,唉,竇大姐說的對,她的骨子還真有夠賤的。呵呵,雖然說的粗俗,但用來說她和暮錦這對簡直太適合了。

  想到這,趙珊低首整了整衣襟,趕緊去找綠雯。呵呵,可不能讓屋裡的姑爺祖宗等久了。屋裡秦暮錦捂著發燙的臉,這下自己徹底沒臉了。看看地上扔到亂七八糟的衣服、枕頭等物件紅了眼,壞女人,就知道欺負他。嗚……懷孕後本就變得有些多愁善感的秦暮錦,裹著被子坐在床上也不管衣衫不整,就開始哭泣。珊這幾日變得好生奇怪,嗚……是不是不要他了,還是覺得現在的她配不上自己,嗚……可他們有寶寶了,心思敏感的秦暮錦還是感覺到了什麼,害怕到懦弱的哭泣起來。

  綠雯一聽少爺找他,也不管其他。趕緊起身回屋,而趙珊則趁機拉過一邊的季尤文,說道:“尤文妹子,走,我們出門辦事去。好容易得空,呵呵,走吧。”季尤文看了看趙珊,想出口問些什麼,但還是沒開口,後腳趕緊跟上。

  等出了門後,季尤文才想到該找個轎子、車馬代步的。趙珊拉住她,湊近她耳邊說道:“不需那些東西,怎來了這,連幾步路都走不得了。嗯,還有,我們現在去八大胡同的翠煙樓,還有蓉香倌去談生意。你覺得可以回府找個車馬、轎子啥的嘛?”

  季尤文愣了愣,黑臉一紅,珊妹子還真夠直的。問道:“你想吃了這幾單生意,不怕少爺知道發飆。”趙珊笑著打量了一下高她一頭多的季尤文,笑著回道:“你怕綠雯不?”

  季尤文聞言,挺挺腰杆回道:“切,那是給他面子。再說,是大白天去談生意,又不是別的。怕啥?”

  趙珊點點頭,笑道:“這就對了,我們現在是店小人輕,言微力薄。哪有送上門的生意不做的?再說這生意還是來京城時,汪雨菡汪姐好容易牽的線。走吧,銷金窟的錢好拿,為何不賺!打開京城這富貴地的銷路,還是要從煙柳巷開始的好。穩當,快……”

  季尤文半懂半不懂的跟在後面聽著,心裡讚歎著有時她還真搞不懂趙珊這女人,該怎麼說了?摸不透,不知道她想著什麼,唉,看似文弱實際深不可測呀,反正不是她這笨腦袋能想透的。甩甩頭,不再多管趕緊後面提腳跟上。

  府裡,綠雯打開門後看外室無人,一進內屋,看到一地的雜亂,再看看床上低首聳肩正在哭泣的少爺,嚇了一跳。快幾步上前,坐到床邊,打量著屋內和床鋪的淩亂,傻子也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麼?呃,可怪了,大白天關起門來恩愛又不是第一次,少爺這次怎麼了?方才也沒瞧見家主言辭臉色有什麼不對呀,歎歎氣等著少爺哭完再說。

  怕是家主這次又是哪惹得少爺傷心了,唉,這次懷孕後的少爺心思變得好生纖細敏感,家主已經不止一次拿他當“堵水消火”的擋箭牌了。唉……靜下心耐著性子地等著秦暮錦哭完。

  秦暮錦哭了會,紅著眼抬首看向坐在一邊的綠雯,說道:“那死人了?嗚……”綠雯歎歎氣回道:“老早不知躲哪去了,肯定又是出去了。少爺,家主這次又哪裡惹到你了?”

  秦暮錦聞言眼淚再次撲簌著掉下來,數落著趙珊的不是和種種‘罪狀’。綠雯忍笑著聽完,就差沒沖出去狂笑。哈哈,家主這女人實在是厚顏到一定地步了。難怪少爺會氣哭,但還是忍笑的拍拍秦暮錦,輕聲勸慰著:“少爺,你想多了。想想,你有了身子,咳……夫妻恩愛還不減,還有就是如果家主怕的話,就不會陪你回京,更不會現在一直還住在秦府裡。不要多想,免得又弄出不必要的事情來。想想,也許家主只是不習慣秦府的規矩與生活習慣,還有就是畢竟家主是市井白丁出生,和那些富貴之人打交道,必然多少有些不習慣。

  少爺你想想,家主不習慣。那老主子,老主夫人,大小姐她們也不習慣吧。雙方之間都怕傷了彼此,所以相處起來反而顯得有些過於客氣拘禮反而生疏。而讓人覺得有些虛假,反倒是渾身不自在。不要說是家主了,就連綠雯這次回來也不習慣。想想適應了市井裡整日叉著腰,大著嗓門說話。突然忸怩起來,綠雯也不習慣了。嗯,真想快點回去。”說到這就遞了個帕子給秦暮錦,起身準備把屋子收拾一下。

  秦暮錦拿帕子擦了擦淚,紅著眼回道:“嗯,可這女人這次最過份。她從未對我這樣,嗚……氣得我都想咬她一口肉下來解氣。”綠雯蹲身收拾著,聽到這話一愣,回首忍笑道:“怕是‘羞’得少爺恨不得咬家主一口吧……呵呵……”

  秦暮錦臉一紅,氣得帕子差點甩過去。紅著臉嘴裡嚅囁地回道:“你個屍皮,都學的這般沒羞沒臊。說這葷話……”綠雯撲哧笑了下,回道:“少爺難道不愛聽這葷話,呀,那這肚子怎又有一個的?礙……看這矯情的。”

  秦暮錦氣得想下床撕了這貧嘴侍僕的嘴,哼!都只知道欺負他,現在連綠雯都向著趙珊那女人。哼!要是先前趙珊這麼對他,綠雯非拿雞毛撣子教訓那女人。現在卻是幫著那女人臊他,都是些壞傢伙。低首悶聲說道:“我要洗澡,水呢?”

  綠雯轉身將枕頭拍拍放到一邊的椅子上,低首蹲身做了個福禮,說道:“我的大少爺,屋子總要收拾一下吧。少爺也要整整衣衫吧,我們現在是走親戚。總不能讓別人知道方才屋裡做了什麼吧?”

  秦暮錦沒注意到綠雯說了什麼話,但是‘走親戚’這詞反而烙進了腦子裡,是呀,走親戚。他對於這秦府來說,是來走親戚的。是客,而不再是家人。想通了這點,雖有些失落,但說不上傷心痛苦。是呀,對於現在的秦府,他秦暮錦也算是嫁出去的外人了,嗯,許是珊看到了這點,這幾日才有些不對勁吧。想明白了也不再多想,起身紅了臉背過身整理好衣襟。

  綠雯捂嘴笑著,讓外面候著的人把水抬進來。呵呵,少爺現在呀,唉,這對傻夫妻。呃,對了,家主和尤文死哪去了,還是趕緊找找的好。呀,方才他給忘了,老主夫大人兩個時辰前派人把安平抱走了,算了,先去主夫大人那把安平抱回來,看時辰那小傢伙又到了餓的時候了,餓肚子的時候小安平的脾氣可不會那麼好。還是趕緊去,別惹出事來那就不好了。

  實際上,此刻趙安平正乖乖坐在皇城後宮的慈甯宮殿堂裡的一檀香木圓凳上甩著小腿,好奇的打量著周圍,好大的地方哦,好漂亮!小孩的概念裡並不懂太多,只知道自己被爺爺奶奶們帶到了一個很漂亮的地方,雖然對先前要不斷的下跪很是不滿,但是看到好多漂亮的叔叔,還有好多新奇的東西,尤其是不遠處桌案上擺的那些糕點對小孩更是誘惑力強大。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2:56:52



(六十二)一切就這樣開始,這樣結束(1)

  舒氏、秦丞相二人膽顫心驚地側坐在太后賜座的圓凳上,小心翼翼地抬首看向一臉慈祥溫和笑容的秋太后。突然被喚進宮裡來,怎麼能不害怕呀?又湊巧給宮裡來的人撞見了容貌肖似暮錦的安平,就連著這孩子一起帶進了宮。這可如何是好呀?突如其來的一招,她們是一點防備都沒有呀。轉首看到小安平正傻呵呵的笑著,眼睛滴溜溜地到處好奇地看著。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身處險境,可憐的孩子呀!舒氏心裡一陣酸苦,但面上卻不敢流露出半分的驚慌失措。

  太后倒是還沒注意到這些,正和坐在他邊上的一個16、17歲左右的男孩低首說些什麼,只看那男孩臉一紅,嘴裡嬌嗔了幾句便起身跑到後殿去了。太后看人走了,這才回神看向還跪在一邊的秦熙越,再看看坐在那如坐針氈的秦左丞相夫婦,嘴角彎起一絲淡笑,開口說道:“左丞相,哀家今日突然喚你們過來。也是事出突然,唉,方才冰蕊那孩子讓你們見笑了,呵呵。熙越快起來吧,這是後宮沒那麼多禮數。哀家方才只顧著與冰蕊說話,反而忘了你還跪著。先起來吧,坐……呵呵,來人,賞茶上些糕點。”聞言,秦熙越恭敬的站起來再次行了禮,才側身端坐回圓凳上。心裡雖對先前太后那段奇怪的問話很是納悶,但也不敢開口多問。

  秦老太夫婦聽太后這麼客氣的說話,想趕緊起身行禮回話。卻被秋太后給攔了下來,兀自繼續說道:“冰蕊這孩子,自幼命苦。爹爹楓貴君早早地就撒手仙去了。先帝看這孩子太小,就將他送到哀家這來。雖說這孩子不是哀家親生的,可這麼多年照顧下來,就和自己親生的一樣。呵呵……”說道這,端起茶盞呷了口,看秦老太她們僵坐在那。趕緊繼續招呼道:“吃茶,吃茶。這是後宮,沒前面的那些規矩。這茶可是雲南剛進貢的新茶,嘗嘗,聽說今年雨水不錯……”

  秦老太她們趕緊拱手彎腰回了禮,才端起茶杯小心的品了一口。心裡暗自納悶著太后為何好好的要提過世許久的楓貴君,還與她們算是話家常的笑談。曾幾何時見過太后如此愛談話說笑的,秦老太看看對面坐著的唯一愛女,心裡打個下突,上次太后說這麼多話時,那是給錦兒做媒的時候。想到這,冷汗就要往外冒,秦老太低首掩袖遮面,拿帕子拭去額上的冷汗,餘光瞄了下正盯著面前糕點咬手指的小安平,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秋太后看秦老太一家慌張失措的樣子也不作聲,兀自垂下眼簾打量著坐在舒氏身邊那個白白淨淨的奶娃兒,確實很像,簡直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看樣子探子回報的是真的。呵呵,這可有意思了。垂眼瞄了下方才去秦府喚人的齊公公,不易察覺地輕輕頷了下首,嘴角彎了彎。做的好!嗯,這樣冰蕊那傻孩子的事就好辦多了。

  怎麼說也是給秦府天大的面子,再次瞧了幾眼秦熙越,確實是個儀錶堂堂的英俊女兒家,先前怎就不知秦府還有這麼個難得一見的才俊,難怪冰蕊這傻孩子無意瞧見一眼,這心就沒了。嗯,要是自己年輕的時候,碰到這麼個主怕也會心動。興許就進不了宮了,唉,只能歎福薄呀,人人羡慕他高高在上,可又有誰知道高處不勝寒呀。

  秋太后想到這不甚唏噓,再次端起茶盞飲了一口。拿帕子拭拭唇,朝仍乖乖坐在那不敢動的小安平招了招手,笑道:“來來來……到這邊來。怎麼糕點放那不吃,是嫌面前的糕點不好吃嘛?來,到哀家這邊來,吃水果……”說著,剝開了個橘子,打算遞給朝他走過來的孩子。

  小安平看坐在上面的人朝她招手,也不管姑姑、奶奶瞪大警告的眼神,只管滑下凳子往那自己盯了很久的桌案上的糕點走去。嗯,壞奶奶。方才自己想吃面前小桌上的糕點時給奶奶瞪了眼,哼!現在她去吃那個很慈祥爺爺那的,看奶奶還敢攔著。小孩子別的不懂,可是這裡誰說了算還是看得出來的,當然去這裡說話最有用的人那去。

  小安平甜笑著走到秋太后身邊,笑呵呵的接過剝了一半皮的橘子,甜甜的笑道:“安平謝謝爺爺,呵呵……”說著掰了片橘瓣送到秋太后嘴邊,奶聲奶氣的說道:“吃……”

  秋太后看看小安平,接過他手裡的橘瓣放到一邊的小碟裡。傾身抱起小安平,坐到他的身邊,低首笑問道:“你叫安平,今年多大了?爹娘是誰?怎跟著一起來了?”

  秦老太她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小安平到了秋太后身邊,心裡惴惴不安地打著鼓。舒氏則是緊張的雙手在袖子裡死拽著帕子,這可如何是好?這孩子究竟是小呀!

  小安平抱著手裡的橘子,眼睛滴溜溜的轉了轉,這爺爺怎這麼多問題呀?歪腦眼睛眯起笑了笑,伸出手指比劃道:“一歲半了,嗯。嘿嘿,是那個爺爺帶我來的。說有好吃的,所以安平就來了,爹爹娘娘都在家裡,沒來。”說完,咧嘴朝秋太后傻傻甜笑著。

  聽到這話,底下直腰端坐的幾個人都暗自心裡舒出口氣,好險!秦老太老早忘了掩飾,拿出帕子擦拭著臉上的汗,唉,再來幾次,她的命就快沒了。秋太后笑笑,也不再多問,直接招呼著安平吃東西。期間與秦老太她們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話,小安平也機靈,看周圍的氣氛不對,只管低首吃著東西,不管其他。嗯,哼!想問她爹爹是誰?才不告訴,娘娘老早跟她說過與任何外人不得提起爹爹的名諱。不然就再也沒好吃的,安平不傻才不說了。

  秋太后低首看看這明顯有點小聰明的孩子,斂了斂眉,不由想繼續逗逗她,笑問道:“宮裡這糕點好吃嘛?嗯?”聞言小安平咽下口裡的食物,將吃了一半的糕點放到面前的一個小碟裡。拿帕子擦擦手和嘴,才抬首回道:“好吃,呵呵。爺爺為何不吃呢?那安平給你剝葡萄,嘿嘿……”說著勾起身子想去拿桌上那盤的葡萄,一邊的侍人趕緊將裝著新鮮葡萄的高腳金碗端到小安平可以拿到的地方,躬身行禮退到一邊。

  小安平笑眯眼摘了個紫葡萄,小心的剝開遞給秋太后笑道:“吃,很甜的哦!”眼睛瞥了下仍放在小碟裡的橘瓣,這個爺爺很難討好哦!秋太后看小安平這樣,笑著接過那剝開的葡萄入了口,絲帕掩口將皮核吐到了一邊的銀鑲綠翠石金絲渣鬥裡。這孩子很聰明呀,呵呵,年紀小小就知道察言觀色。斂下眉,逗趣地笑道:“看看,剝個葡萄皮手都髒了。”

  一邊的侍人趕緊彎腰將個小水盆端到了小安平面前,齊公公則趕緊上前幾步打算給安平淨手。小安平哪見過這陣勢,但也不驚慌。哼!這爺爺很壞,變相說她手手不乾淨。回身咧嘴甜甜地笑了下,示意秋太后將她腰上的香囊袋摘下來。不是要洗手嘛,哼哼,讓你看看什麼叫洗手。娘娘做的東西,你們肯定沒見過!

  鬼靈精的安平哪肯吃這虧,順便也給娘娘推銷推銷,嘿嘿!店裡那些爺爺叔叔她可見得多了,哪個初次來不是那一副輕視傲慢的樣子,哼!娘娘說過要讓那些昂首傲頭的公雞都垂下頭,張開那翅膀兩眼放光撲過來,她們的胭脂水粉飾品啥的就都能賣出去了,安平也能有好吃的。哼!看這個爺爺的樣子,也應該很有錢。嘿嘿,娘娘肯定會誇她聰明的。

  秋太后笑著給小安平解下腰上的香囊袋,齊公公一看哪敢讓太后動手,趕緊接過打開。心裡暗想這小娃兒才多大,氣性可不小。看看那滴溜溜轉的眼睛,不定正打著什麼壞主意了。秦熙越看小侄女方才的樣子,低首掩飾自己壓抑著的笑意,不敢有任何表露。呵呵,實話她很不喜歡這地方,更不喜歡這氣氛。可是偏偏她不喜歡的是天下最權勢的地方,連她為官多年的娘每次來此都是戰戰兢兢,怕她娘一輩子沒見過太后如此吧。

  秦丞相此刻恨不得暈死過去,她這外孫女可不是省油的燈呀。舒氏臉色老早是慘白,他的心臟就要吃不消了。安平這孩子要做什麼呀?小安平端舉著雙手,示意齊公公打開香囊袋把裡面的東西都拿出來。齊公公也不敢怠慢,趕緊將袋子裡的東西都拿出,零散的擺在桌案的一角。呃,這些小白瓷盒、小瓷瓶、小木匣子是做何用的?

  打量著每個小盒、瓷瓶貼的紅紙上的字,心裡一陣納悶。方才拿瓶時,聞那味倒像是胭脂水粉的味道。難道是皂胰子,呃,可都裝在這麼小的瓶裡,瓶上的字更是有些奇怪,“薰發香露”、“玫瑰精油”、“護手香膏”、“防曬水粉?”!!!齊公公越看越納悶,這些都是什麼呀?曬後修復顏露!!!定妝水?……但看這娃兒要做什麼呢?

  小安平看周圍的人都很好奇的打量她拿出來的東西,哼!長見識了吧,開口朝秋太后說道:“嗯,爺爺把那個綠瓷瓶拿給安平。嘻嘻,安平現在要洗手。”秋太后聞言無奈的笑了笑,伸手將瓷瓶遞給她,這孩子算是反將他一軍嘛?著實有趣,多久沒見到這麼膽大又機靈的娃兒了,且陪她再玩會。

  小安平也不客氣,拿水濕了手,將瓶塞扭開小心的滴了幾滴到手裡。開始細細的搓手小心的洗淨,還故意弄出泡泡來。呵呵的笑著,眯眼打量著眾人。可以出泡泡哦,呵呵,一般的皂胰子可不能出彩色的小泡泡哦。

  秋太后難得耐著性子看小安平搗騰,不過這娃兒香囊袋裡有的一些物品著實新奇。耐著性子不吭聲,看這娃兒如何收場。余光瞥了眼秦丞相他們此刻早已嚇得發白的臉色,嘴角彎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來。

  小安平玩夠了才將手放到盆裡洗去泡沫,宮人看水不淨了,又端了一盆來。小安平撇著嘴將手再次伸進水裡又洗了洗。嗚……還要洗,嗯,現在安平的手乾淨得可以剁了蒸豬蹄了。

噘著小嘴很是不滿這安靜得有些詭異的地方,齊公公低首接過幹帕子給娃兒擦了手。呵呵……這孩子不滿都寫在臉上了,究竟是娃兒呀。

  小安平扭身將手伸到秋太后面前,撒嬌的說道:“洗乾淨了,爺爺你聞聞,是不是特別香。呵呵,底下安平可以剝葡萄給爺爺吃不?”

  秋太后聞言一愣,還以為這孩子方才要做什麼了?鬆開半緊鎖的眉頭,笑道:“可以。”小安平笑了笑,跪坐在位子上,小心剝開了葡萄送到秋太后嘴邊。秋太后這次倒是就著安平的手吃下了葡萄,安平這才咧嘴笑開。低首抓起方才吃了一半的糕點咬了口,笑眯眼說道:“好吃!爺爺,我跟你說哦,嘿嘿,這些桌上的都是我家胭脂坊劉奶奶和娘親她們倆親手調製的哦,外人是買都買不到的。說句不誇張的話哦,只我這家,別家難求。”

  秋太后、宮侍們此刻都有些啞然,這娃兒怎一副做生意的樣子。秦熙越若不是礙於禮數,此刻老早笑趴了。秦老太的老臉更是羞漲得通紅,恨不得如果現在有個地洞就直接鑽下去。小安平看看眾人的樣子,繼續說道:“嗯,爺爺你人好。我才跟你說的哦,這些都是美容養顏、化妝打扮的必需品哦。沒有一個男人家少的了這些的,嗯,一般的梳頭、洗臉淨身的物件無非是些桂花油、桃兒堿、胭脂粉餅、打粉底的漚子、錠兒粉之類的,染指甲的也只有鳳仙花汁,單調乏味……雖富貴之家總有些美容養顏的秘方藥湯啥的,可是還是少了些。

  做男人就要對自己好一些,所以安平今個給你介紹介紹我家趙氏胭脂鋪獨家的秘方保養聖品,嗯,美容養顏肯定要做足了功夫,從頭到腳,渾身上下都要護著。就連指甲也要用護膚品,這樣才能保持最好的狀態……首先批的就是現在的化妝術,簡直可以用簡陋二字來形容……嗯,閒話太多,我先不說了。還是先講講這些美容養顏品,安平就先從護膚的講起……這是每日洗面用的香膏潔面乳,安平這瓶是茶香味的……”叭啦叭啦地將平日在胭脂鋪裡聽學來的一股腦的給倒了出來,而且越講還越來勁。小臉通紅,指著每一樣東西說得是頭頭是道。

  都是平日裡聽綠雯、季尤文、趙珊她們給顧客介紹店裡賣品時,小安平就這麼不知不覺中學會了一大堆。只是從未在人前如此誇張的賣弄過,只怕趙珊在場也得掉了下巴。她這才1歲半大的閨女不僅能說會道,而且可以說是句句在理,頭頭是道。

  秋太后由開始的耐著性子聽到後來直接拿起一個瓷瓶考問安平,小安平是有問必答,把自己聽過的記住的都一一的講解了一遍。甚至連邊上的宮人都偷偷的拿眼瞄小安平帶來的這些物件,天下男人誰不愛美呀,而愛美的人錢永遠是最好賺的。小安平算是得了她娘趙珊的真傳,小小年紀就已經懂得了抓住時機做生意。

  很運氣,眼前的這位秋太后不僅沒責怪小安平的不懂規矩,反而最後是喜歡上了眼前這奶娃娃。想想一個才1歲半多的奶娃娃就有如此的本事,任誰看了都會喜歡。

  等小安平講累停口休息的空檔,接過齊公公給她遞的水杯喝口水後,就直接甜嘴地問道:“爺爺,我講了這麼多。你要不要買呀?”說完就星星眼一臉期盼地看著秋太后,捧著水杯模樣著實惹人心憐。此言一出,秋太后低首哈哈大笑。這娃兒實在太有趣,怎會有如此可愛的小人精。做生意做到他這裡,雖然可能這孩子並不太知道這是哪,他是誰?

  秋太后拿出帕子揩拭去眼角笑出的淚,低首伸手捏了捏安平的小鼻子,笑道:“世間俗語常道:小人精,小人精,是不是說的就是你這娃兒。呵呵,左丞相一門真是人才輩出呀,呵呵,這麼小的娃兒就如此聰明伶俐,能言善道。呵呵,怕是與她同年的娃兒連個話還不能完整說全了。左丞相好福氣呀……”

  秦老太一聽這話,脊樑骨一陣冰涼,趕緊跪下回稟道:“太后繆贊,這娃兒今日的表現確實大大出人意外。只怕是她爹娘也不知道,臣想來怕是這孩子自幼在胭脂行鋪,每日聽的無非都是這樣的話。耳濡目染無意中記住了幾句,也不奇怪。一兩歲不正是娃兒學話,愛賣弄唇舌之時。只是鸚鵡學舌罷了,請太后恕老臣管教無方之罪,安平,還不下來。”

  小安平噘起嘴直覺的往秋太后懷裡靠去,嗚,奶奶生氣了。安平才不要下去,說著就回身扒進了秋太后懷裡,死活不撒手。嘴裡嘟嚷著:“好爺爺,救安平。嗚嗚……奶奶要打安平屁股,嗚,安平不鬆手。嗚……安平最乖的,好爺爺!”

  一陣奶聲奶氣的軟語勾起了秋太后的父性,趕緊抱摟住小安平,回道:“嗯,爺爺說不許打誰敢打,那就不回去了。呵呵,在這裡陪爺爺。”一看天色不晚了,想想冰蕊的事情給這一鬧反而忘說了,摟哄著撲在懷裡眼淚就要下來的小安平,回身朝跪著的秦丞相她們說道:“嗯,今日時候不早了。都跪安吧,安平就先留在哀家這,免得你回去罰她。”大袖一揮,拉著小安平的小手就走進了後殿。

作者: jasonne    時間: 2015-3-19 22:57:25

本帖最後由 jasonne 於 2015-3-19 22:59 編輯

(六十二)一切就這樣開始,這樣結束(2)

  秦丞相嚇得一下子坐在了地上,這可如何是好呀?回去可如何向兒子交待,與舒氏三人都緊鎖眉頭,半日沒那力氣爬起來。齊公公回身看秦丞相還跪著,就眼色使了一下,邊上的宮侍趕緊上前扶起二老。齊公公上前拱手笑道:“奴才先恭賀左丞相大人了,呵呵,儘管放心回去。丞相何時見過笑得如此開心的太后的,太后他老人家高興,幾時看他對個孩子如此的。這是令孫女的福氣,讓這孩子陪太后一兩日。小的這就不送了,走好。”

  秦丞相在舒氏、秦熙越的攙扶下搖搖晃晃出了殿門,等下了臺階走遠了,回身看向慈甯宮無奈地在心中歎了口氣,該來的躲也躲不過呀。唉,安平這孩子呀!只怕聰明反被聰明誤呀!

  秦老太這邊不甚唏噓,而秦府那老早翻了天。綠雯一聽安平被宮裡人帶走後趕緊回稟秦暮錦,秦暮錦聽後一下子昏厥了過去。接著又是請大夫又是抓藥,偏偏又找不到趙珊和季尤文。後來等趙珊她們談完生意回來時,秦暮錦醒了後就是哭喊著要去宮裡要孩子,這一鬧不得了,動了胎氣。總之府裡給弄得個人仰馬翻,側夫郎孟氏更是急得直掉淚,怎他午睡一醒,家裡就掀了天呀。他本就是個軟弱夫孺,一下子沒了主意只知道在那掉淚。

  府裡的下人只好去通知二少爺、三少爺回府,加上秦暮錦這邊,還有冰蕊皇子那一茬,秦府怕是底下幾日都沒得安寧了。秦老太回府後,看到被人攙扶赤足於地的大兒子,面色僵了僵。舒氏嚇得趕緊命人將秦暮錦抬架回屋,由不得他這般胡鬧。趙珊站在那看了眼秦老太,摸了把自己被劃破的臉頰,低首看看被撕壞的衣服,娘呀,她幾時見暮錦有這麼大脾氣。攔都攔不住,看看三人回來獨安平不在,就上前問秦熙越。

  秦熙越倒是沒有爹娘臉色那麼難看,而是笑著將安平在宮裡的事情前前後後說與趙珊聽了一遍。趙珊聽完嘴角一陣抽搐,啞口無言。她知道自己這閨女有點小聰明,只是沒想到這小丫頭腦袋居然那麼好,她們平時對客人的推銷話語幾乎一字不漏的記下了,還會根據問題,舉一反三。呃,小丫頭好厲害。簡直神童,這點絕對傳暮錦的代。

  秦熙越看趙珊的狼狽樣,笑道:“回去收拾一下自己,別給外人看了笑話。去吧,還有安慰一下暮錦。”等趙珊走後,秦老太上前看了眼女兒,問道:“你就如此樂觀?看到你弟弟方才的樣子了,唉,怕是要出事呀。暮錦這孩子性子可不是一般的烈呀。”

  秦熙越聞言笑了笑,指指趙珊遠去的方向,說道:“有她在,娘與爹爹都不必太過擔心。娘不覺得,安平這孩子倒是得了弟弟與弟妹倆人的真傳,聰明的很。也油滑的很,車到山前必有路,為今之計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秦老太拍了拍女兒的肩膀,太后今日下午招她們覲見的目的,她不傻一看到冰蕊皇子心裡就有了數,唉,這就是命呀。搖搖頭不再多想,只管往後院走去。現在她只想好好休息一下,也許這一切在外人眼裡是無限風光,可是個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呀。

  屋裡秦暮錦紅著眼睛,不聽任何的勸,仍不斷執意要起來。他要見自己的女兒,他要她的寶貝安平。趙珊看眾人勸壓不住,一急推開眾人,一把按住秦暮錦的肩厲聲訓道:“怎麼,一個搭進去不夠。你還想肚子裡的這個也搭進去,醫生方才說的,你忘了?”

  秦暮錦僵住了身子,哇的一下放聲痛哭。嗚……這女人好沒良心。暮錦這一哭,邊上的男兒家莫不抹眼流淚,趙珊一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也許平日裡她可以忍,可現在她可沒這心思柔聲細語勸慰。大力的一拍桌子,高聲罵道:“嚎什麼嚎,怕外面的人聽不到是不是?秦暮錦,你給我閉嘴,再哭再鬧,老娘休了你。還有你們,全給我出去,不知道他動了胎氣,哭什麼哭,回自己的屋哭去。”

  此言一出,嚇得眾男兒都停住了淚。離開的離開,拭淚的拭淚。秦暮錦咬著嘴唇白著臉,看著大怒的趙珊,眼淚撲簌地不斷的掉下來。就是不敢再哭出聲,她敢說休了他,嗚……想到這,眼淚更是決了堤。

  趙珊一看夫郎這樣,站腳氣勢矮了一節。使個眼色讓綠雯離開後,趕緊關門落栓,脫了鞋爬上床,將暮錦摟到懷裡輕聲勸慰,小心的哄著。秦暮錦此刻像受了委屈的孩子般放聲大哭,嘴裡罵著趙珊沒良心,渾球等等,居然說要休他。什麼恐懼怕也比不過妻主說要休了他來得可怕,壞女人,她怎麼可以在這時候還這麼壞。

  趙珊由著夫郎使著小脾氣,低首摟緊他也不管秦暮錦有沒有在聽,就給他講方才秦熙越告訴她的安平的事。秦暮錦漸漸哭聲越來越小,最後咬著嘴唇看趙珊,不再流淚。末了顫著聲音問:“那也就是安平暫時沒事了,嗚……”

  趙珊伸手擦擦他的淚水,笑道:“嗯,應該暫時沒有。看,哭得像小花貓一樣,先前還那麼一鬧,嗯,不僅面子怕是裡子都丟了。”聞言秦暮錦臉一紅,動動身子依偎進趙珊懷裡。

  趙珊輕摟著秦暮錦,像哄孩子一樣哄他入睡。可眼睛裡卻滿是擔憂,情況有變呀。她與竇大姐先前的打點疏通,怕是全都要白費功夫了。算了聽天命吧,不然還能怎樣?綠雯從窗縫裡看到少爺不再哭鬧,這才松了口氣,家主的脾氣原來這麼大呀。唉,方才可是嚇壞他了,看樣子這女人一點都不是個軟腳蝦。剛才可是連老主夫大人都給她攆走了,吐吐舌頭,還是趕緊去解釋一番的好。想著就趕緊朝佛堂走去,不敢有片刻耽誤。

  而宮裡,小安平吃驚的看著那長長的桌案上擺得滿滿各式各樣的菜。毫不掩飾的“哇”的一聲,喊道:“好多菜哦,哪裡吃得完呀。”說著拍拍自己的小肚子,瞅瞅秋太后那平坦的肚子。天然不做作的可愛樣子,逗得邊上的宮侍莫不捂嘴偷笑。秋太后心情今日也特別好,也不介意那些偷笑的宮人,只是喚安平坐到他身邊來。

  這娃兒實在可愛,真是越看越歡喜。長得粉雕玉琢不算,又聰明又機靈。還會撒嬌說甜話,逗樂討大人開心。活生生的一個開心果,自己的兒孫裡都不見得有這麼可愛的孩子。那些孩子見了他,要麼規規矩矩,要麼就悶不吭聲。即使有出言討好的,可言語中也帶著敬畏。可不像這小鬼頭猴精猴精的,但就是對了他的胃口。低首再次捏捏她的小鼻子,笑道:“小人精餓了吧,來,一起和爺爺吃點。”

  小安平卻拿過秋太後手裡的筷子放到筷架上,卷起衣袖笑道:“要洗手手的,嗯,爺爺忘了?”聞言秋太后更是樂開懷,這孩子還記著方才的事。罷了,罷了,笑著讓人端來盆水,一老一少在那像是玩水般的洗著手,小安平嘴裡還哼唱著娘娘教他的洗手歌,最後惹得秋太后也跟著她笑唱著。

  “排好隊,向前走,做什麼?去洗手。小肥皂,擦擦手;清清水,衝衝手;小毛巾,揩揩手。小手洗得真乾淨,我們大家拍拍手……排好隊,向前走,做什麼?去洗手……”幼稚甜美的童音夾著大人的笑聲從慈甯宮傳出去,惹得走過的宮侍莫不側目看。太后今日心情不錯呀,難得,先帝死後,很少見到太后笑得如此開懷了。誰有這本事逗得太后如此開心呀,這成了當晚所有路過的宮人侍衛的好奇。

  而宮裡的消息向來就是傳得最快的,等第二日秦丞相上朝時,就直接有人走過來恭賀她,居然有這麼個可愛孫女,讓太后疼愛的最後捨不得宮人把她抱下去睡,而是直接安置在了自己的屋裡。而消息自然跟風一樣傳遍了整個皇宮,那些官員自然也就知道了。

  秦老太聞言心裡一涼,竟然到這地步。要知道宮裡的規矩可是相當大的,就算是親生孩子都不一定有機會睡在父親身邊,唉,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呀。面上雖和眾同僚打著哈哈,心裡卻老早跌至穀底。只怕安平這孩子與她父母的緣份就到這了,宮裡不是沒有帝王後妃看某個大臣家的子嗣甚是心喜,男孩就直接被留在了後宮。女孩就被送去給那些皇女們做伴讀,從此也是住在宮裡。安平這孩子怕也逃不過這條路,就是可憐了暮錦這孩子。

  果然,朝上皇帝傳了太后的懿旨,說是將安平先留在慈甯宮,等再大些了就送去與三歲的太女做伴讀。秦老太只能先領旨謝了恩,心裡只能慶倖陛下還沒發覺安平是她哪個兒子生的,但怕離知道也不遠了。

  等下了朝到家,秦老太前腳還沒站穩,後腳又一個聖旨跟來。這次是皇帝親自下詔:將冰蕊皇子下嫁給秦左丞相獨女秦熙越,三個月後完婚。同時冊封秦熙越為正三品戶部左侍郎,即刻去戶部報到。此聖旨一到眾人傻眼,秦老太只差沒暈過去,她哪裡想到這聖旨來得這麼快。秦熙越接到聖旨後,面色凝重,反而沒有半點喜悅,這是開得什麼玩笑。事先一點兆頭都沒有,根本不給人任何反駁的機會。但這是皇命,她只能歡天喜地的接受。

  秦熙越要怪怕只能怪安平這小丫頭,她看到冰蕊皇子人長得好看,一口一聲小叔叔真好看,還笑言嫁給她姑姑就好了。逗得秋太后更是大悅,立刻命傳皇帝下了這道聖旨。小安平是玩得開心了,絲毫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炸鍋了。這叫做天子咳一聲,京城也要震三下。更何況太后皇帝同時下旨到秦家,一時恭賀的人無數。

  可秦府後院卻是愁雲慘澹,一紙詔書讓秦暮錦哭斷了腸,自己養這麼久的孩子再也回不來了,怎麼能不難過。而向來閒散自由慣了的秦熙越更是臉色不佳,誰要做官,她秦家當年還不夠慘!哼!做官就算了,居然還塞個皇子給她,她怎不知自己何時認識了個冰蕊皇子,那日在慈甯宮遠遠地粗粗瞧過眼,自己肯定絕對沒有碰到過那男人,居然招了這種瘟神回來,哼!以後她如何再去風流快活,一輩子要被死死綁在皇家的榮恥柱上,對於閑雲野鶴,鬆散慣了的她簡直是酷刑。

  舒氏在佛堂裡閉眼念著經,求菩薩保佑這一切安然渡過。保佑他那苦命的兒子,可以早日忘卻悲傷。這都是命呀,前世做的孽,今世還呀。

  趙珊靜靜地等著秦暮錦哭累了後,才傾身把他抱進懷裡,笑道:“我原就覺得安平這孩子太聰明,不該生在我趙家這平民之家。你看,這不,這孩子一躍就進了龍門,不是說,現在那太后片刻離不開這孩子嗎,把這孩子疼到骨子裡了。皇子皇女什麼待遇,安平什麼待遇。呵呵,這不是很好嘛?

  這孩子只是回到了也許本就該她待的地方,註定她這一輩子要風裡來雨裡去。比起我這做娘的可強了百倍,嗯,不哭,孩子出息,高興還來不及,哭什麼?咱們不是還有安凡,以後只要你高興,再有幾個都可以。只要現在乖乖吃飯,好好照顧身子。嗯,好嗎?等安平大了,她是女娃,不會一直留在宮裡的,到時再讓她來看我們不就行了。還省得我總為那搗蛋鬼操心,呵呵……”

  秦暮錦眼睛哭得核桃般大,咬咬唇回道:“嗯,我要吃飯。要吃你做的蝦糍,還有砂鍋魚頭湯,珊,嗚……我想安平!”趙珊抱住此刻脆弱無比的夫郎,輕聲細語的安慰著。哪裡知道自己老早也是淚滿臉,也許現在事情反而可能有一線轉機,可安平這孩子卻徹底與她們絕了緣。

  宮裡,皇帝也終於掩不住好奇前來看這父後嘴裡誇到天上去的人兒,看她究竟有多聰明,能讓她父後將這娃兒的待遇與她的皇女皇子一樣。等看到小安平後,很快吃了一驚,認出這孩子像誰,甚至幾乎猜出來這孩子與那人肯定有關係。

  秋太后倒也不急,將小安平抱在膝上親自給她喂著飯。抬眼看到皇帝吃驚的樣子,只是笑了笑。沒有說任何話,一直到安平吃飽了,秋太后命宮侍帶她出去玩。才起身淨手後坐到殿中的位子上,抬眼看他這二女兒——當今的皇帝陛下。當年他想過自己這女兒做親王,做將軍,甚至做治國重臣、鳳翔皇朝的肱骨之臣。但就是沒想過她會做皇帝,他給了這女兒幾乎所有的寵愛與疼惜,可是她卻仗著自己的寵愛與權力,暗自培養勢力拿著劍將自己的親姐姐拉下了馬,自己坐上這高位。

  雖然說帝王之家這些事情說來並不新鮮,但是他還是忍不住這如刀割般的心痛。一下子幾乎同時喪妻喪女,他如何能再展開笑顏活在這深宮大院。是的,他坐上了天下男人最高的位子——太后,以後再也沒有幾人可以威脅到他的地位。可同時他也品嘗到了這高位後面的酸苦與漫長的寂寞,呵呵,這世上不僅只有他一人承受這痛苦,做為他曾經最疼惜的女兒——當今的皇帝陛下,也該承受這無邊的寂寞與難捱的痛苦。

  你想江山美人兼得,天下哪有這般美事。所以他重賞秦家,甚至將小安平留在身邊,至少底下他的日子會好過些,而他的女兒將如坐針氈。想到這,嘴角彎起笑了笑說道:“安平這孩子,那日陪秦丞相進宮。哀家瞧著喜歡也就留下來了,呵呵,瞧瞧那小模樣,多水靈。不說誰知道她是個女娃兒,和她爹爹秦暮錦算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嗯,小小年紀就實在惹人心憐。

  哀家看這孩子實在可愛,就私下做主收她爹秦暮錦做了義子。這娃兒才得以留在哀家身邊,呵呵,陛下來此有何事呀?嗯,對了,只顧著冰蕊那孩子的事情,卻忘了要給暮錦這孩子一個封號,封什麼好了?就封他冷玉郡主好了。呵呵,配得上那孩子的雅號。安平這孩子還小,如果陛下允許,不犯祖制就封這孩子個逍安侯吧,也好在這宮裡名正言順些。嗯,陛下如果沒事,就跪安吧。我要去看看安平那孩子,又在搗鼓些什麼了?一刻瞧不見,又不知要搗什麼亂。”說著,起身不顧邊上侍人的勸阻,快步出了門找安平去。

  新帝攥緊拳不敢回聲吭氣,父親還在怨她。甚至不惜插手秦府的事情,呵呵,很好!很好!冷玉郡主,好一個冷玉郡主!好一個收為義子,也就是說以後她與秦暮錦成了兄妹,兄妹亂倫可是鳳翔王朝的重罪。呵呵,好一個兄妹!不愧是父後,手段不是一般的高。將秦府與皇家捆到一起,使得她現在輕易動不得任何一個人,呵呵……新帝放聲狂笑了一下,冷著臉離開了慈甯宮。

  而這道冊封秦暮錦為冷玉郡主的詔書也很快到了秦府,接連的驚喜讓秦府一時歡聲笑語連成一片。秦暮錦終於不必再躲躲藏藏,而是走到人前接旨謝恩。本一直擔心害怕的舒氏也終於落下眼淚,直說是老天保佑。外人只認為這是秦府鹹魚翻身,時來運轉。哪裡知道這只是當今太后與皇帝的第一次暗中交手,只因這新皇帝命人私下賜死了廢太女。而很不幸的是,太后爭權奪利多年他有些心倦,本以為自己熬到頭了。誰知道只是新的開始,無法忍受他女兒這做法,更無法忍受知道這真相的震驚與痛苦。所以,她讓他難過痛苦,她也別想好過。

  做局害人者,總要有些報應吧。那他就讓她永遠只能看到,而吃不到。還要在宮裡擺上一個肖似秦暮錦的安平,給她眼裡揉揉沙子。這樣皇帝日子不好過,而自己的日子也不會那麼無趣,這就是做為一國太后該享受的權利。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活得長長久久的,看自己導的這場戲如何演下去。

  鳳和二年,冷玉郡主秦暮錦誕下一男孩,取名安凡。太后攜皇帝、皇后親自來恭賀,以顯示皇恩浩蕩。那場滿月宴席上,更有消失不見很久的嘯武侯曾經的左衛大將軍樊靖,也就是竇燕鴻帶著自己的夫眷來赴宴。一個男孩的滿月禮會如此盛大,確實是鳳翔王朝的一件奇事。

  鳳和三年,趙珊攜夫郎秦暮錦,長子趙安凡舉家離開京城搬往江南新宅,一路同行的還有告老還鄉的秦丞相夫婦三人。

  鳳和七年,秦暮錦又為趙家添一女孩,取名安和。

  鳳和九年,再得一子,取名寶兒。

  而這期間,當年百般不願娶了冰蕊皇子的秦熙越,卻成了京城出名的夫奴。原因無他,實在是她那封為逍安侯的侄女趙安平實在聰明到可怕,把本乖巧恬美的冰蕊皇子教的是彪悍異常,拿起了所謂的女子三從四德來約束她,強權面前只能低頭。另外就是這夫郎好像還行,平日還算是端莊賢慧,婚後為她生一子二女,夫妻倒也和樂安逸。

  鳳和十五年,史稱聖文宗的一代明君賢主在她英年時溘然仙逝,同年太女繼位,太后則成為太皇太后,仍住慈甯宮。

  最後,趙珊這個穿越異世的女人,混得也不錯。在江南胭脂行的生意是徹底做大了,不僅因為款式新奇、品種多樣。更因為身後有個太后撐著,她做不好才鬼。秦暮錦如願地住在了個茶山腳下,每日可以面對青山綠水彈琴誦詩,閑來煮茗,以茶詩畫會友。趙珊家門前的蘭香亭成為了後世文人墨客筆下最為津津樂道、緬懷吟誦的地方,後世的人永遠記得身為男子,卻成為一代詩詞大家的冷玉郡主秦暮錦秦公子傳奇的一生,和他那為人所瞠目結舌的女子“三從四德”。

  其妻趙珊除了是出了名的夫奴留名外,還有就是給男人帶來改天換地美麗的傳奇商人。至少男人們永遠忘不了趙五娘這號人,她研製的化妝護膚品等等東西,可以說是改變了傳統的妝飾。而且還有個永讓人難忘的名字“夜來香”牌。

  曾經的“倒夜香”變成了“夜來香”胭脂水粉齋的老闆。
  為何叫夜來香,很簡單,趙珊的夫君大人秦暮錦大筆一揮:“夜來香”,她敢抗議,抗議搓板等著她。妻綱難振呀!綠雯後來私下問秦暮錦,秦暮錦回了句:“她敢說休我,怎不敢說讓我改名。不說就這名,很好。”

  得罪什麼人都可以,千萬別得罪小心眼的人。如果得罪了,那你只有自求多福了。

(全文完)

【本作品來自互聯網整理,本人不做任何負責】
內容版權歸作者所有
如果覺得本書不錯,請購買正版書籍,感謝對作者的支持!因為很重要,所以再重申一次。







歡迎光臨 SOGO論壇 (https://oursogo.com/) Powered by OURSOG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