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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晨潔]出師不利【萬能事務所之三】[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11 07:05:33     標題: [晨潔]出師不利【萬能事務所之三】[全文完]

出師不利(萬能事物所之三)作者:晨潔
 
眼前這個氣質高貴的男人挾持她,  
就只為了一個遊戲!?  
算了!反正任務達成,錢也收到,  
她就大人大量,不跟可惡的他計較了!  
不會吧?真的有人要殺他!?  
雖然他是個可惡的傢伙,  
但她的良心還是逼得她要通知他……   
喂!她是好心要救他,  
他怎麼又把她挾持走了啦!  
他說什麼?就因為她救了他,  
他的敵人可能會以為她和他是同一陣線,  
進而加害無辜的她,  
所以他必須把她帶在身邊全程保護!?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11 07:05:58

  楔子
  
  秦茉生、施蓓蓓、慕棠糖、貝靖嵐四個人,在一次因緣際會下成了死黨,四個想法有些異於常人的大女生,一直想合夥做點不一樣的事情。
  
  這天,秦茉生興奮的將她構想了很久的點子的廣告稿攤在大家面前——
  
  生活當中難免有踩到狗屎、踢到鐵板、跌進水溝、陰溝裡翻船的時候,這時,你需要的是「萬能事務所」。
  
  當你不小心惹到母老虎、招到臭蒼蠅、遇上黏皮糖,怎麼逃都逃不掉的時候,你需要的是「萬能事務所」。
  
  你一個頭兩個大、望天興歎、無能為力,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時候,你還是需要它——「萬能事務所」。
  
  我們不是除蟲公司,但能替你消滅所有惱人的蜂蜂蝶蝶。
  
  我們不是醫院診所,卻能根除你所有的疑難雜症,舊創宿疾。
  
  萬能事務所提供你最貼心的服務,給予你最實質的幫助,解決你最頭痛的麻煩,掃除你滿腔的不快,斷絕你所有煩惱的源頭。
  
  當你需要幫忙,只要一通電話,我們隨傳隨到。
  
  萬能事務所在各地設有分公司,不管你身在何方,我們都能提供你最實時、最便捷的服務。
  
  你還在猶豫嗎?別再懷疑了,趕快拿起電話撥打——
  
  540-54097,我是你,我是你救星。
  
  萬能事務所,竭誠為你服務。
  
  急欲得到肯定的秦茉生說:「怎麼樣?」
  
  施蓓蓓看了遍說:「不錯,真不錯。」
  
  「真的?」秦茉生欣喜地瞪大眼睛。
  
  「我也覺得很棒,茉生不當廣告人真是太可惜了。」慕棠糖附和著。「這篇廣告應該會吸引顧客上門的。」
  
  「嘿嘿……」茉生得意地咧嘴笑笑。
  
  「不過做這行……會有生意嗎?」雖然覺得秦茉生的廣告辭非常吸引人,但貝靖嵐還是有點疑慮。
  
  「這行鐵定有生意。」施蓓蓓樂觀地說。
  
  「是啊,需要協助的人很多,我們的事務所一定會生意興隆的。」慕棠糖說。
  
  「沒錯。」秦茉生信心滿滿地,「我媽媽幫我批過命,說我是少年得志,大富大貴的命耶。」
  
  「拜託妳了,茉生……」貝靖嵐笑睇著她,「妳是什麼時代的人,居然相信算命的話?」
  
  「幹嘛潑人家冷水嘛,我是對未來抱持樂觀態度耶。」被吐槽,秦茉生一臉的委屈。
  
  「好啦,好啦,妳們別鬥嘴了……」此時,慕棠糖擔任起公親的角色,「茉生妳不要太樂觀,要有可能失敗的心理準備,免得實際與夢想的落差太大。但靖嵐妳也不要太悲觀,積極的態度是成功的要件。」
  
  聽了她的話,三個人都覺得很有道理。
  
  「那麼,我們萬能事務所的宗旨應該是……」慕棠糖思索道。
  
  「我知道。」施蓓蓓舉起手,興高采烈地,「幫助需要幫助的人。」
  
  「還有成就他人,肯定自我。」貝靖嵐補充說明。
  
  「大家別忘了,」秦茉生咳了兩聲,清清喉嚨,「我們不是慈善團體,要收錢的。」說完,她扮了個滑稽的鬼臉,逗得大家都笑了。
  
  「好啦,」慕棠糖站起來,「既然大家都有共識,Justdoit。我會將這個廣告登上國際網站,也許我們可以接到國外的生意也說不定。」
  
  「茉生,妳負責跟報社接洽,以最少的花費把廣告登到頭版。」
  
  「沒問題,我辦事,妳放心。」秦茉生信心十足地。
  
  「蓓蓓,妳跟我到各家電視台去爭取曝光的機會……」
  
  「瞭解。」
  
  「姊妹們……」
  
  慕棠糖伸出手,秦茉生、施蓓蓓、貝靖嵐也相繼伸出,四隻手牢牢交迭緊握。
  
  「預祝我們的事務所順利成功,鴻圖大展,加油。」
  
  「喔!」四人元氣十足地喊出聲。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11 07:07:25

  第一章
  
  施蓓蓓站在富豪酒店的樓下,仰望著這座有著「全亞洲十大酒店」美譽的堂皇宮殿,心中卻連一點點的喜悅之情都沒有。
  
  「唉,唉,唉……」一聲聲的歎息從她漂亮的紅唇中逸出,惹得不遠處的門童對她頻頻看望。
  
  想想,「萬能事務所」,多麼美妙的名字!寓意著多麼偉大的事業!可是為什麼她接手的第一項工作,竟然是送一份蛋糕快遞難道她們開的是快遞公司嗎?
  
  本來她是要拒絕的,但是臨出門,那幾個女人一個勁兒地說服、教育她,說什麼一切工作要由零開始,說什麼只要做好第一份,後面的財源自然會滾滾而來。也許是她今天午餐吃得有點多,正想出門活動活動,所以才會鬼迷心竅地答應了。
  
  只是當她真正來到這裡時,不由得又開始後悔。
  
  低頭看看她的一身打扮——紅色短袖襯衫,配上韓國最新流行的寬口褲,再斜背著一個帆布書包,怎麼看都是一個發育不全的學生妹。
  
  她這個樣子和在這個飯店進出的眾多白領麗人相比,真是要氣質沒氣質,要Money沒Money,丟人礙…
  
  想當初上學的時候,她也曾經來到這間酒店的門口,拍著胸脯,和最要好的朋友楚鈴保證說:「總有一天我會住在這間酒店裡!」當時楚鈴笑她作白日夢,她還不服氣,如今——
  
  施蓓蓓微微歎口氣,抱緊懷中的蛋糕盒。
  
  對了,說到這個蛋糕盒,就是今天她要執行的任務主角了。
  
  這次任務來得也真是奇怪,委託人並未在事務所出現,而是叫人先把包裝好的蛋糕盒,直接放在事務所的門口,另外附上委託金,和一張寫著送件地址的卡片。
  
  她不能理解那個委託人的想法。委託工作搞得這麼神秘幹什麼?當面接洽不是更安全?他這麼做難道不怕她們收了錢和蛋糕,然後自己私吞嗎?
  
  再說,既然他,或她,能將蛋糕悄無聲息地送到萬能事務所,那為什麼不直接送到最終的目的地去?這樣多一道過程有什麼意義?
  
  不過,不管怎樣,這總是一份工作,既然接下來了,就無論如何都要硬著頭皮把它完成。
  
  更何況,這項工作看起來並不算艱難,要完成應該是很簡單的。
  
  施蓓蓓調整了一下書包的背帶,她發現門口的門童看她的眼神越來越不對,若是她再不進飯店,或是對她徘徊在飯店門口這樣的舉動有個合理解釋的話,她恐怕就會被當作別有用心的危險分子,給帶到飯店保全部門去問話了。
  
  好吧,委託信上說要求蛋糕十二點整送到160B房,現在是十一點五十五分,坐電梯上去的話,時間剛剛好。
  
  深吸口氣,她在臉上擺好最燦爛的微笑,邁出堅定的步子,朝著任務,前進!
  
  ***
  
  富豪酒店十六樓,160B會議室中。
  
  密密麻麻坐滿了十幾人的會議室鴉雀無聲,沒有人開口說話,只有一個輕微的轉筆聲,很突兀地在緊繃的氛圍中響起。
  
  「想好了嗎?」優雅又淡漠的男聲,帶著幾分危險的慵懶。
  
  「我、我不能說。」即使開著空調,在長桌另一頭的那人,卻是滿頭大汗。
  
  「知道你不說的後果嗎?」挑挑眉,然後男子給了一個微笑。「我給你最後十秒鐘。十、九、八……」他真的很認真地在數著。
  
  那人的一頭汗已將衣領都沁透了,他哆哆嗦嗦地舉起手,「等、等一下,那東西其實不在我手上,你就是殺了我,我也沒辦法拿給你啊!」
  
  「在誰手上?」問題問出來,之後又是那要命的、悠長的吟數:「七、六、五……」
  
  「在……應該在宋哥的手上。宋哥在銀行有個保險櫃,不過櫃子的鑰匙他從不隨身攜帶,而是交給一個他最信任的人保 管。」
  
  優雅的聲音停了一下,不過那修長的手指,卻很有節奏地輕敲著桌面,彷彿在繼續著倒數。四、三、二……
  
  那人擦了把汗,忙說:「對了,宋哥有個很要好的姘頭叫阿蓮。有時候有些重要的東西,他都交給那個阿蓮。」
  
  「地址。」
  
  叩叩叩——
  
  敲門聲突然響了起來。
  
  會議中的主角微微凝眉,「不是說好不許人打攪嗎?」
  
  「抱歉,大概是新來的服務生不懂事,我去趕他走。」一位身穿寶藍色唐裝的俊朗男子,對著主角欠欠身,走過去,拉開門。
  
  「請問這裡是不是有一位叫任天涯的先生?我是受他朋友委託,將一份禮物送過來……」施蓓蓓說著說著,燦爛的笑容忽然僵祝
  
  房內的氣氛怎麼這麼怪異?她原本以為會看到一個Party,但是這裡卻沒有歡樂的氣氛,而且房中的男子個個都是全黑裝束……
  
  她突然聯想到電影中常見的畫面——黑社會、談判、槍擊事件、殺人、流血……
  
  哦,上帝!
  
  她匆忙將手中的蛋糕盒,塞到對面男子的手上,說:「東西我送到了,再見!」
  
  「等一下,難道沒有什麼單子需要我簽收嗎?」門內的男子忽然閃身擋在她面前,神情冷峻。
  
  「沒、沒有什麼單子,這只是一件普通的委託。」
  
  「是什麼人委託?」
  
  那人咄咄逼人的口氣和眼神,讓施蓓蓓心頭的不安加劇。
  
  老天,可千萬別讓她捲進什麼黑道事件!
  
  她步步倒退,拙劣地解釋:「我、我沒見過委託人,我只是……」
  
  「鴻飛,帶她進來。」房內有個優雅的聲音在下命令,但這個聲音聽在施蓓蓓的耳裡,簡直如同喪鐘。
  
  她還來不及反抗,就已被像老鷹捉小雞一般,讓人給提到房間裡。接著大門一關,她與世隔絕的局面就此形成。
  
  超長會議桌的西邊,坐著一位長髮飄飄的俊美男子,白色唐裝,笑容可親。
  
  「小妹妹,妳不用害怕,我只是要問妳幾個問題,問完妳就可以走了。」
  
  「好,你問。」施蓓蓓知道自己現在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也就乖乖聽命了。
  
  「將這個蛋糕盒送到妳那裡的人,妳沒有見到,是嗎?」
  
  「是。」
  
  「對方當時就支付了現金,是嗎?」
  
  「是。」
  
  「對方指明了送達時間,是嗎?」
  
  「是。」
  
  長髮男子似乎在笑,卻笑得冷而古怪,「果然是他。」
  
  「少爺,」站在門口,那位名叫「鴻飛」的男子也蹙起眉頭,「這盒子要不要拆?」
  
  「不用。」白衣男子站起身,命令:「立刻離開這裡。帶著他,」他先指了指對面那個幾乎嚇傻的男人,手指又移向門口位置,停住,「還有她。」
  
  施蓓蓓愣在那裡,她是不是眼花了?她怎麼會看到他的手指頭好像在指著自己?
  
  「你是在指我嗎?」她傻傻地問。
  
  「是的。」精緻得猶如女孩子的嘴唇微微上翹,然而這溫雅的笑容,卻令施蓓蓓不寒而慄。
  
  「你、你不能,我和你們的事情沒關係!」施蓓蓓轉身想跑。
  
  門口的人攔在她身前,「小姐,妳最好合作一點,否則我只怕不能保證妳的人身安全。」
  
  施蓓蓓嚇得臉色蒼白,倒是那白衣男子笑著走上前,輕輕用手掌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怕,小姑娘,我們不是要害妳,只是要妳幫個忙。」
  
  「幫忙?」施蓓蓓正要反駁,大門卻已經被打開,她被前後包夾,只能乖乖地跟著他們魚貫而出。
  
  他們沒有走一般客人用的電梯,而是從貴賓室外的專屬電梯直接下到一樓,轉入停車常
  
  停車場是電影中最容易發生槍戰的地點!施蓓蓓一想到這裡,就更加緊張了。
  
  她四下環顧,周圍什麼人都沒有,要想呼救是不可能的了。
  
  她的下場會怎樣?會不會死得很難看?
  
  不要啊!她還年輕,只有二十二歲,她還有很多美好的人生沒來得及享受啊!
  
  她還沒有交過男朋友,還沒有賺到第一個一百萬,甚至還沒有等到「名偵探柯南」的大結局……她不要死啊!
  
  一輛超豪華加長型的勞斯萊斯停在他們面前,白衣男子率先坐進去,然後對著施蓓蓓招了招手。
  
  不等蓓蓓自己反應,身後便有人推了她一把,將她給推進車裡去。
  
  「開車。」白衣男子簡單下令,然後看著鴻飛手上的盒子。「這就是送來的禮物?」
  
  「是。要不要先檢查一下?」
  
  「不用。」白衣男子直接將禮物接過來,開始拆封。
  
  施蓓蓓忙叫道:「別亂拆,萬一裡面是炸彈怎麼辦?」
  
  白衣男子斜著眼睛笑她,「妳怎麼知道裡頭可能是炸彈?」
  
  施蓓蓓瞪了瞪他。那還用說,看你們的陣勢就知道你們不是好人。電影不是都這麼演的嗎?某黑幫老大找個傻瓜送一個禮盒到另一黑幫老大的手上,正當那老大拆封的時候,砰地一聲,盒子爆炸,全體完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11 07:07:45

  電影中血腥的場面,不斷地在施蓓蓓的腦海裡縈繞,倒是那白衣男子,愜意又彷彿饒有興味的拆開了包裝。
  
  漂亮的蛋糕盒裡沒有炸彈,也沒有蛋糕,只有一個小鐵盒,盒上掛著一把精巧的鎖。
  
  白衣男子用手撥了撥鎖,問對面的人:「鴻飛,這鎖你能開嗎?」
  
  「不能。」鴻飛答得很爽快。
  
  「那就是說,我們只有找到鑰匙才可以開囉?」
  
  放下手中的東西,白衣男子又笑容可掬地問蓓蓓:「還沒請教小姐芳名?」
  
  「我家沒有錢!」施蓓蓓深怕對方問清自己的來歷後,去勒索家人,所以事先聲明。
  
  要死,就死她一個好了!
  
  看到她一臉戒備的嚴肅表情,白衣男子忽然哈哈笑了起來,笑聲清朗悅耳,但他笑得越開心,蓓蓓就覺得越緊張。
  
  「難道我這張臉很可怕,寫著要殺人的字樣嗎?否則妳為什麼這麼緊張?」他愉悅地問,彷彿覺得她的反應很好笑。
  
  真是廢話!一個好人能隨便將不認識的女孩子,挾持到自己的車上嗎?
  
  「你要問我的名字,那你得先告訴我你的名字。」蓓蓓豁出去了,不管她能不能逃出去,反正她不能就這樣白白被對方抓住,到最後連自己死在誰手上都不知道。
  
  「問我的名字?」白衣男子彷彿考慮了一下,還是點點頭,「也對,禮尚往來嘛,好,我告訴妳。我叫任天涯,妳身邊這位木頭叫展鴻飛。現在妳可以告訴我妳的名字了嗎?」
  
  「施蓓蓓。」
  
  「施貝貝……」任天涯在掌心處寫下她的名字,「是這三個字嗎?」
  
  施蓓蓓傾過身,在自己的掌心處修改,「不,是這三個字。」
  
  任天涯看著那三個字,深思了一下,又看向展鴻飛,問:「你覺得呢?」
  
  展鴻飛搖搖頭,「單看這三個字,似乎沒什麼關連。」
  
  能有什麼關連?她不過是臨時被抓來跑腿的,難道他們以為她會是什麼敵人派來的奸細嗎?
  
  施蓓蓓開口解釋:「我想你們誤會了,我只是……」
  
  任天涯打斷她,「等一下,妳的快遞公司叫什麼名字?」
  
  「我不是為快遞公司服務,我在萬能事務所上班。」
  
  「萬能?」任天涯一愣,立刻明白了,「沒錯,是這個名字!鴻飛,叫司機改道,去全通銀行!」
  
  車子在馬路上急轉彎,車速變得飛快。
  
  「慢、慢、慢……著!閣下,我可不可以問問我們到底要去哪裡?不對,是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忽然,施蓓蓓發現任天涯的相貌有些奇怪,可是又說不上來是哪裡怪……
  
  嗯……好像是……好像是年輕時期的費翔……對,像混血兒!
  
  「稍安勿躁。」任天涯靠在椅背上,笑得依舊十分愜意,「等我找到我要找的東西,自然會放妳回家。我們又不是職業殺手,不會濫殺無辜的。」
  
  施蓓蓓嚥了下口水,口腔因焦慮而乾燥得厲害。
  
  任天涯似乎看透了她,微笑著打開車內的小冰箱,扔給她一罐飲料,「放心,這裡面沒有下毒。」
  
  「你、你不是東方人吧?」施蓓蓓大著膽子問了一句。
  
  任天涯烏黑的眼珠轉了轉,「妳很聰明,不過,妳不怕自己問了超出界限的問題嗎?」
  
  施蓓蓓低下頭,悄悄翻了個白眼。這男人一會兒和藹可親地裝好人,一會兒又語帶恐嚇地像個黑社會老大。她今天一定是出門時沒看黃歷,才會命中有此一劫,遇到這個災星。
  
  「讓我猜猜妳在想什麼?」任天涯的手指輕輕敲擊著額頭,笑著看她,「妳一定是在想,今天妳怎麼會這麼倒霉,出門遇到我,簡直是災星敲門。」
  
  施蓓蓓張大嘴巴看著他,原來他不但是黑社會的老大,還是能掐會算的占卜先生?
  
  任天涯看她這副表情,笑意更深了。
  
  「少爺,銀行到了。」
  
  展鴻飛看著窗外,不知不覺中車子已經停了。
  
  「那好,下車。」任天涯先走出車門,回頭又關照了一下施蓓蓓,「一起來吧。」
  
  看這周圍的陣勢,她不一起去可以嗎?施蓓蓓硬著頭皮,跟著他們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進銀行。
  
  「請問……」銀行經理迎了出來,剛要開口,任天涯便率先出示了一張金卡,「我們有份文件在保險櫃,現在要去齲」
  
  「好的好的!」經理看到金卡的時候,身子彎得更低了,「請問您的保險櫃號碼是……」
  
  任天涯沒有理睬經理,反而問施蓓蓓:「你們事務所的地址是幾號?」
  
  「啊?仁德街六十五號。」施蓓蓓乖乖報上數據,心中暗自祈禱不會因此害了幾位好姊妹。
  
  「OK,那就六十五號好了。」任天涯擺擺手,彷彿有幾分不耐煩了。
  
  經理瞪大眼睛,難道還有這樣臨時選號的?「我們的保險櫃都是一個櫃子配上一把專屬鑰匙,請問您……有鑰匙嗎?」
  
  經理問得很有道理,施蓓蓓頻頻點頭。
  
  任天涯向後勾了勾指頭,「鑰匙取來了嗎?」
  
  展鴻飛從外面走進來,手裡拿著一串鑰匙,「鑰匙果然在姓宋的那個相好的手上。高遠達剛剛才拿回來。」
  
  任天涯哼了一聲,「饒他一條狗命,總算還知道將功補過。」
  
  晃了晃鑰匙,他問道:「我現在可以去保險庫了嗎?」
  
  「當然。」經理親自將任天涯引進保險庫。
  
  展鴻飛看了一眼施蓓蓓,對她做了個手勢,示意她一起進去。
  
  施蓓蓓歎口氣,只有乖乖跟隨。
  
  六十五號保險櫃要想打開,不只是需要鑰匙,還要密碼。任天涯看到密碼鍵盤,沒有半點猶豫,迅速按下一串號碼,同時插上鑰匙,輕輕一轉,啪一聲,箱子開了。
  
  施蓓蓓驚訝地將眼睛瞪得更大,是他胡亂蒙上的,還是他早就知道的?
  
  保險櫃中乍一看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但是仔細看去,箱子的最裡邊還有一把鑰匙。
  
  任天涯將鑰匙取出來,在手上轉轉,笑容慢慢爬上唇角。
  
  「走吧。」
  
  他簡單下達一句命令,率先走出保險庫,其它人立刻跟上。
  
  轉眼間,所有人又都回到了車上。
  
  取過那個蛋糕盒,拿出蛋糕盒中的小鐵盒,任天涯將這把新取得的小鑰匙塞進鎖孔,很輕鬆地就將鎖打開了。
  
  盒中擺著的是一封信。
  
  施蓓蓓伸了伸頭探看,卻看不清信上寫的是什麼。
  
  任天涯看著信上的內容,表情始終輕鬆愜意,彷彿在看什麼有趣的東西。
  
  「好了,事情結束了,把車子開回酒店。」
  
  接著,任天涯轉而和施蓓蓓說話:「今天多謝妳了。東西我已經拿到,我送妳回酒店去。」
  
  「你要找的就是這封信?」施蓓蓓搞不清楚他們看似慎重,又大張旗鼓地折騰了一圈,竟然只是為了這一張紙?
  
  「嚴格來說,這不是信,而是一個遊戲。」任天涯又認真想了想,「應該說是連環藏寶圖吧?」
  
  「藏寶圖?」施蓓蓓的腦海中又閃現出名偵探柯南的劇情。
  
  「嗯,就是一環扣著一環的迷局,必須找到一個之後,才有辦法再找下一個。」
  
  車子終於開回酒店。
  
  任天涯走下車時,回頭囑咐展鴻飛:「記得感謝這位施小姐。」
  
  「是的,少爺。」展鴻飛從皮夾中掏出一張大面額鈔票遞給施蓓蓓,「這是妳應得的。」
  
  施蓓蓓想笑,又實在笑不出來。這算什麼?她今天莫名其妙地被人「綁架挾持」,然後就用一張鈔票來打發她?
  
  「嫌少?」展鴻飛皺起眉頭,又掏出一張,連同方纔的那張一起遞給她,「人不要太貪心。」
  
  施蓓蓓想了想,還是接過了。既然是報酬,為什麼不要?就當是壓驚費好了。
  
  「請幫我轉告你那位少爺,多謝他的慷慨。不過下次如果需要幫助,請用更禮貌一些的方法比較好。」
  
  施蓓蓓昂著頭,很瀟灑地離開。
  
  哼,他們還真把她當作快遞人員了?真是太小看她了!早晚有一天,她要把他們長在頭頂上的眼睛都拉下來,和她平視!
  
  ***
  
  沒想到停車場這麼大,施蓓蓓走了好一會兒才走到停車場門口。
  
  她一腳剛踏出去,就聽到斜後方有兩個人在竊竊私語:
  
  「看清楚了?是他嗎?」
  
  「沒錯,白色唐裝是他最喜歡穿的衣服,現在沒有幾個人會穿成他那個樣子。更何況,他身邊還有個展鴻飛不離左右。」
  
  「那好,等上頭的電話一到,我們就立刻動手!」
  
  「東西都帶齊了嗎?」
  
  「帶齊了,包括消音器。」
  
  施蓓蓓倏然轉身,渾身不寒而慄。
  
  怎麼?真的有殺人事件要發生了?白色唐裝?不就是剛才那個任天涯嗎?
  
  她悄悄留意聲音的來源,結果在她身前不遠處看到一輛黑色房車,從裡面透出一點點香煙燃燒的火光。
  
  說話聲正是從那裡傳來。
  
  是她聽錯了,還是這又是那個任天涯遊戲的一部分?
  
  她一閃身,躲到柱子後面,窺視著那輛黑色房車,但是房車內又變得悄無聲息了。
  
  她斟酌了一下,在幾秒鐘內作出了一個抉擇——
  
  她迅速轉身,走向停車場外,在那裡有一部貨運電梯可以直達客房部,她必須爭分奪秒!
  
  不管這是不是一個「有趣的遊戲」,她都必須通知任天涯!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11 07:08:12

  第二章
  
  任天涯回到自己在富豪酒店所住的套房,脫下外套,用客房內的電話撥了一串號碼。
  
  嘟嘟兩聲之後,電話即刻接通,他用西班牙語笑著對電話那邊的人說:「只用了三個小時,今天該是我贏了吧?」
  
  電話那邊的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他笑得更加得意,「好,不管怎麼樣,誰笑到最後,誰就是最終的勝利者,是吧?那就走著瞧好了。」
  
  忽然,門外傳來大聲說話的聲音,他皺皺眉對電話那頭說:「稍等一下。」
  
  走過去打開房門,沒想到會看到剛才已離開的施蓓蓓,正焦急地和展鴻飛說道:「你不信我沒關係,但是如果我說的事情成真的話,你能承擔後果嗎?」
  
  「怎麼回事?」任天涯看著兩人,又問施蓓蓓:「承擔什麼後果?」
  
  展鴻飛回答:「這位小姐說停車場有人埋伏,可能會對您不利。」
  
  「哦?」任天涯挑挑眉,「應該不會吧,這一段的遊戲已經結束了。」
  
  他拿起手中的電話,問另一頭的人道:「你在停車場安排了人?」對方似乎給了否定的回答,他對施蓓蓓聳聳肩,「妳看,大概是妳聽錯,或者看錯了。」
  
  這時候,有位服務生推著餐車走到他們旁邊,低身問道:「請問您有叫午餐嗎?」
  
  「是的。」任天涯側過身子讓對方進房,又看著施蓓蓓,笑笑,「今天多虧妳幫忙,要不然我請妳一頓午飯,算是對我今天的無禮道歉?」
  
  他那雙可惡的眼睛,笑得一點都不誠懇,難道他以為她是特意上來討飯的?難道他不知道危險真的就存在他的左右?
  
  施蓓蓓哼聲道:「一個人如果太自信自大,總有一天會摔跟頭的!抱歉,我沒胃口,恕不奉陪!」
  
  她氣呼呼地要走,鑰匙圈卻正好從書包掉了出來,她低身去撿,湊巧看到前面那位扶著餐車的服務生,正用右手摸索餐車下的什麼東西,仔細看過去,那東西黑黑的,長長的,還有握柄--
  
  是槍!
  
  「小心!」她情急之下,猛地撲倒毫無所覺的任天涯。
  
  就在這個時候,那位服務員轉身,抽槍,連開了兩槍。不過因為施蓓蓓及時將任天涯推開了,所以兩槍都落空。
  
  而站在較外側的展鴻飛反應極快,他閃身躲在門外的牆旁,拔槍,回身,射擊,那名槍手中彈倒地,一氣呵成。
  
  任天涯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俊美的面容立刻變得鐵青,冷冷命令:「叫救護車,我要這個人活著!」
  
  接著,任天涯抓起剛才摔掉在地上的電話,急急地說:「喂,是的,剛才發生了槍戰,有人要殺我,看來遊戲升級了,爺爺。」
  
  結束通話,他耳邊就傳來展鴻飛的聲音:「這女孩兒怎麼辦?」
  
  展鴻飛的提問,讓任天涯想起這個還壓在自己身上的救命恩人,他推了推她,「今天多謝妳了……」推完才發現,她竟然沒有反應。
  
  難道她中槍了?
  
  全身上下檢查她一遍,到處都沒有傷口,但施蓓蓓就是昏迷不醒。
  
  展鴻飛拉過她的手腕,把脈之後,他古板的臉上居然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大概是槍擊的聲音把她震暈了,或者是嚇暈了。」
  
  嚇暈?任天涯一怔,看著施蓓蓓那張蒼白的小臉,不由得笑了,只是這笑容中還帶著幾分敬佩。
  
  ***
  
  施蓓蓓一覺醒來,發現四周淨是粉嫩嫩的顏色,她眨了眨眼睛,這裡是她自己的房間?
  
  「蓓蓓,妳醒了?太好啦!」大呼小叫的女高音驟然衝進耳膜,還真有些不適應。
  
  她皺著眉坐起來,「媽,昨天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我正要問妳呢!昨天晚上是兩位帥哥送妳回來的,還送了好多禮物過來。妳到底在外面做了什麼了?」
  
  看老媽那副表情,蓓蓓就知道她心裡一定沒裝什麼好事。
  
  「我沒做什麼,只是送了份快遞而已。」
  
  「胡說,只是送快遞妳會暈倒?人家還會送妳那麼多禮物?妳別說謊,媽媽可不是那麼好騙的,妳自己出來看!」
  
  施媽媽拉著蓓蓓從房間中走出來,剛進客廳,眼前的景象把蓓蓓嚇了一大跳。
  
  五顏六色的鮮花幾乎要把小小的客廳都佔滿,天堂鳥、火鶴、香水百合……品種多得人眼花撩亂,
  
  置身在花粉繚繞中,蓓蓓忍不住一個勁兒地打噴嚏,她連忙跑到餐桌前,抓起一張面紙擦鼻子。
  
  施媽媽跟了過來,對著她的耳朵進行轟炸:
  
  「蓓蓓,咱們可是清白人家,妳可別做出什麼敗壞門風的事情。不過如果妳也喜歡對方,對方也喜歡妳,以結婚為前提開始交往的話,媽媽是不反對的,也對得起妳死去的老爸……」
  
  「好了,老媽,真的不是妳想的那樣。不過是昨天遇到了槍擊案,我湊巧救了他們其中的一個人,人家只是簡單的答謝而已。」
  
  「槍擊案!?」本來就是女高音的嗓子,陡然又提高了八度,「那、那妳有沒有受傷啊?有沒有被侵犯啊?妳怎麼可以這麼不小心,遇到槍擊事件一定要往後躲,怎麼還向前湊?」
  
  蓓蓓翻個白眼,「我都在家裡好好睡了一晚上了,還能有什麼事情?要是能躲得過去,我當然會躲的。妳不要再亂想啦!妳再這樣煩下去,我看我只好躲出門去找清靜了。」
  
  「好了好了,我先不吵妳,我正幫妳熬著粥呢!我去看看,等會兒再來問妳,」施媽媽匆匆忙忙又跑回廚房。
  
  施蓓蓓在等早餐的時間,順手拿起今天的報紙隨意看著。待翻到娛樂版的時候,突然有張照片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照片上這個笑容可掬的人,不就是任天涯嗎?
  
  不對,上面的名字並不是任天涯,而是一個有著西班牙味道的名字--瑞奇•班德拉斯。
  
  大概是照片印得不清楚,所以看上去有幾分相似吧?但這雙笑得愜意而狡猾的眼睛,真的像極了任天涯。
  
  她將視線移到大標題上--
  
  當今世界最具黃金單身漠價值的皇室成員
  
  皇室成員?那就更不可能是任天涯了。他雖然排場不小,但不可能是什麼皇室中人吧?
  
  她再去看報紙對那個叫瑞奇•班德拉斯的簡介。上面說他是所羅門群島上雷斯潘國的王子。現任的老國王是他的爺爺,他是王位第一順位繼承人,也就是王儲。
  
  再後面是關於他的八卦簡介,包括他的出生年月日、身高體重、畢業的學校、專長等等,果然是很誘人的黃金單身漢。
  
  施蓓蓓看著報紙笑了起來,若是讓那個任天涯看到這上面的照片,不知道他會不會也覺得吃驚,世界上竟然會有長得這麼相似的兩個人。
  
  不過……等一等!萬一那個任天涯真是這位瑞奇•班德拉斯……
  
  ***
  
  任天涯坐在計算機前,十指翻飛打出一串串西班牙文,展鴻飛走了進來,站在他身後。
  
  他停下動作,問:「查出什麼來了?」
  
  「昨天停車場中,的確有一部形跡可疑的車子出入過。據說,車內應該有三個人,但始終都沒有下車,只是開進停車場,停了兩個小時,然後又開走了。離開的時間和警方介入的時間相差五分鐘。」
  
  「戴維呢?他答應我不會讓警方插手,為什麼還把警察招來?」
  
  「是這裡的一位女傭,昨天在隔壁收拾房間的時候聽到槍聲,於是就沒通知上面私自報了警。不過宙斯已經和警方交涉過,警察都撤離了。」
  
  「驚動了警方,就等於驚動了記者,最遲明天早上我的行蹤就要暴露了。」任天涯顯得有些懊惱,「到底是誰這麼可惡,把我好好的度假都給毀了。」
  
  「要回國嗎?殿下。」展鴻飛認真地說:「陛下從昨晚到現在,已經打了無數通電話催您回國了。」
  
  「不!」任天涯堅決地回答,「當初我出來已經和爺爺說好,除非我能破解他的所有謎題,否則我絕不會回去見他。」
  
  他手握成拳放在唇邊,深思許久,忽然作出一個決定:「鴻飛,今天下午我就走。」
  
  「我們去哪裡?」
  
  「不是我們,是我一個人。」
  
  任天涯的笑容讓展鴻飛一驚,「您瘋了?您現在是殺手的目標啊!」
  
  「我當然知道,但是現在走到哪裡都這麼勞師動眾,太容易暴露行蹤了。我要一個人行動,這樣目標較小,也便於隱藏,更容易揪出那個隱藏在幕後要害我的黑手。」
  
  展鴻飛遲疑了一下,明白了,「您擔心身邊的人有內奸?」
  
  「我這次出國,國內知道的人非常少,行蹤又不定,這一個月來,連狗仔隊都沒有發現,因此要不是身邊有人向敵人通風報信,誰會這麼輕易找到我?」
  
  任天涯頓了一下,而後幽幽地說:「是的,我不相信任何人,因為我親眼見過我的父母被人出賣,死在我面前,而出賣他們的人,就是他們生前最信任的人。這個世界上,為了錢,有人會連靈魂都一併出賣掉。信任?哼,這是最愚蠢的兩個字。」
  
  說完,他看向展鴻飛,「鴻飛,你從小和我一起長大,如果說我還有一分信任留在心裡,那就是為你保留的。你不會背叛我的,對吧?」
  
  展鴻飛望著他,沒有回答,但是那堅決如鐵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任天涯站起身,走到窗邊,窗外依舊是美麗的藍天白雲,彷彿從不曾改變。
  
  「你看,這是多麼美麗的世界,可是總有人怕它太寂寞,於是製造戰爭、仇殺、環境污染,這都是我們不能逃避的問題。」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11 07:08:22

  展鴻飛太瞭解他的心思了。任天涯,不,瑞奇•班德拉斯,一出生就是王位第二順位繼承人。十幾年前那場宮廷政變,使他的生命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他親眼目睹當時的王儲和王妃,被宮廷侍衛長槍殺在餐桌旁。
  
  難得的是,瑞奇•班德拉斯並末因此變得偏激古怪,或是沉默寡言,反而以著最大的樂觀和寬容來面對這個世界。
  
  而他唯一的改變,是他再也不肯輕易相信身邊的人,即使是在睡覺的時候,手邊依然放著一把槍。
  
  當今這個宣揚和平,民主至上的世界裡,還有幾個人會像他這樣生活?若不是老國王看瑞奇悶得難受,想出這麼一個連環遊戲,又激他參加,真不知道在那個百無聊賴的宮廷裡,他還能保持那份和藹可親的笑容到什麼時候。
  
  「鴻飛,」任天涯忽然說:「還記得昨天那個叫施蓓蓓的女孩子嗎?」
  
  「當然,怎麼?」
  
  「她的人身安全你考慮過了嗎?」任天涯看他露出錯愕和尷尬的表情,知道他漏掉了這個重要的環節,於是很嚴肅地說:「她昨天救了我,便等於是和我們在同一條陣在線,因此她也有可能會成為敵人獵殺的目標。我們不能對她置之不理。」
  
  「我會和宙斯說,讓他想辦法派人保護這個女孩子……」
  
  「不。」任天涯搖搖頭,「我想應該有更穩妥的辦法,就像美國FBI保護證人的方法。」不知怎的,從昨天到今天,眼前一直閃動著那個女孩撲向他時,那驚慌又堅決的表情。是什麼力量,讓她可以不顧一切地擋在他的身前?
  
  「你是說……」
  
  「沒錯,」任天涯眨眨眼,「帶她離開。」
  
  ***
  
  施蓓蓓才在家睡了一個早上,事務所那群女人就連打了七、八通電話,催她去上班。
  
  沒辦法,知道那群女人對她昨天遇險的事情好奇,想躲也躲不掉,反正賴在家裡也沒什麼意思,一樣要受老媽的口水轟炸,上班好歹還有錢收,於是她背上雙肩包,繞開老媽的視線範圍,瀟灑地出門。
  
  今天外面陽光燦爛,是個好天氣。在這樣的天空下,如果能有點什麼美妙的故事發生,那是最令人愉悅的了。
  
  閉上眼,她感受著陽光照在臉上那種暖洋洋的熱度,渾身上下都懶散得像是快要化掉的冰淇淋。
  
  這麼好的天氣可以讓人忘掉很多煩惱,包括昨天偶遇的那場槍擊事件,就當作是一場惡夢,讓它隨風而去吧……
  
  砰!
  
  怎麼了?她撞到電線桿了?蓓蓓睜開眼,揉了揉被撞疼的額頭,這才發現眼前這根電線桿,居然是穿著衣服的……哦,不對!那是一個人。
  
  仰起臉,費力地避過陽光,她看到了一張比太陽還燦爛的笑臉。
  
  「施小姐,妳好。」
  
  「你……」陰魂不散的霉運原來還沒有離開她礙…她的小臉一下子垮了下來。「你找我?我以為事情都解決了,我應該幫不上你什麼忙了吧?」
  
  「沒錯,我現在不是來尋求妳的幫助的,而是來幫助妳的。」任天涯抓起她的手腕,就往前走。「我的車停在巷口,到車上再談。」
  
  蓓蓓拚命想站住,卻敵不過他的力氣,「等一下啦!我還要上班呢!」
  
  「妳的工作是什麼?對了,萬能事務所。」這時,任天涯已經將她拉到車門前,「妳們的工作宗旨就是幫助客人解決一切棘手的難題,是不是?」
  
  「沒錯,」蓓蓓喘了口氣,「如果你有什麼難以完成的事情,可以交給我們去辦,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我覺得以你的本事,似乎沒什麼能難得倒你,不需要我這種小人物出馬。」蓓蓓還沒說完,就被任天涯按進車裡。
  
  「好了,那我現在就有一個難題,必須馬上委託妳辦。」他從另一邊坐進駕駛座,開車,倒車,從巷中飛馳而出。
  
  蓓蓓的身子緊貼著椅背,想不到他開快車的本事這麼高,居然敢從狹小的巷子裡直接飆速,他把這裡當作F「賽車的比賽場地了嗎?
  
  「慢一點,這裡不是雷斯潘!」
  
  她衝口而出的話,引起了任天涯的注意。
  
  「妳怎麼知道?」他一手掌控著方向盤,一手撐在她身邊,微側著瞼,像是看著前方,又像是在看她。
  
  這表情嚴肅而有威嚴,真不像他之前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他變臉變得這麼快,難道真的是王子?她於是試探地問道:「這有什麼奇怪的,報上都註銷你的照片了,瑞奇•班德拉斯殿下!」
  
  任天涯的瞳孔緊縮,低聲罵了一句:「Shit!」
  
  看來她的猜測果然正確,他居然真的是王子!
  
  「原來王子除了長相帥點以外,和劫匪也沒什麼區別。」
  
  她的嘀嘀咕咕又引起他的注意,「妳自言自語什麼?」
  
  「沒什麼,我是說,如果你要委託我們事務所做什麼事情,可以到我們事務所簽定一份委託協議書,我們一定會竭誠為你服務的。」
  
  「我沒有時間去簽什麼協議。」任天涯一邊開車一邊留意身邊的動靜。
  
  今天從飯店出來,他就發現一輛黑色的本田一直跟在他車後,形跡可疑。直到現在,那輛車還跟在後面,真夠煩人的。
  
  「其實我要委託的事情很簡單。」他換文件,踩油門,加速,不忘提醒身邊的乘客:「坐好,讓妳體驗一下飛車的感覺。」
  
  「啊--」施蓓蓓的驚呼聲淹沒在汽車的呼嘯聲中,
  
  ***
  
  如果不是因為他是王子,手裡有數不清的財產,施蓓蓓真以為他是來謀她的財,害她的命的,
  
  半個小時的飛車遊戲結束後,蓓蓓靠在路邊的牆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心跳數高達每分鐘一百二十次。
  
  看她的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任天涯誠懇地道歉:「對不起,讓妳捲進這些事情,剛才我也是迫不得已。」
  
  「你又讓我捲進什麼了?」蓓蓓大喊:「拜託了,王子殿下,你就不能讓我過個普通百姓的清靜日子嗎?我和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
  
  「噓,別大聲嚷嚷。」他的指頭在她的唇上一點,「妳昨天也看到了,有人要殺我。」
  
  「對,要殺你,但不是殺我,我和你的事情沒關係。」
  
  「不,有關係,從妳昨天在眾人面前救我開始,妳就和我的事情有關係了。」
  
  「OhMyGod!」蓓蓓揉著太陽穴,想鎮住那裡的頭疼。「我當時一定是鬼迷了心竅,才會去救你!」
  
  任天涯笑看著她煩惱的樣子,「不,妳是心地善良才會救我,我一定會好好報答妳。」
  
  「不,不必!我不需要任何報答!」她像是聽到了魔鬼的呼吸聲一樣恐懼,「我只要過回我原來的日子。」
  
  「恐怕暫時不行。」他搖搖頭,「在我查出究竟是誰想殺我之前,妳恐怕沒法回到過去的日子了。因為妳很有可能也被列入敵人的暗殺名單當中。」
  
  「Oh,MyGod!」她又一次痛苦地申吟。現在她最恨的,是事務所裡那幾個可能吃飽了,正在曬太陽的女人,若不是她們昨天害她去送那該死的快遞,她也不會被牽連到這樁麻煩的事件裡來。
  
  「好吧,」她認命似地說:「你剛才說你要委託我們事務所一件什麼事?」
  
  任天涯眨了眨漂亮的黑眼睛,「我想委託妳們,請妳們同意讓我來保護妳的安全。」
  
  「什麼?」她聽得有些暈,「那不應該叫委託,而是叫拜託吧?哦,不對不對,我幹什麼要你來保護?我現在很、安、全!」
  
  「也許是,也許不是。不過如果妳遭遇不測,我將會一生不安的。」任天涯微微低下身,「所以,請妳給我一個機會,讓我保護妳吧。」
  
  「不、要!」施蓓蓓堅決吐出這兩個字的同時,向後退了一步。
  
  啪!
  
  瞬時,一個極其輕微的聲音引起了任天涯的注意,煙硝的味道近在鼻翼之前,他警覺地將施蓓蓓一把拉到身前,借助車身擋住兩人的身形。
  
  「幹嘛?」施蓓蓓不喜歡他靠自己這麼近。
  
  「噓!有人剛才朝妳開了一槍!」他的神情冷峻嚴肅,全然沒有半點嘻笑的意思。他指著牆上的彈孔,「現在妳認為我是來害妳的,還是來保護妳的?」
  
  施蓓蓓看到彈孔,也不得不相信他剛才說她有危險的話,但是她並沒有因此感激他,反而更加惱怒,「要不是你,我怎麼會被人攻擊?」
  
  他拉緊她的手,輕聲說:「好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彼此埋怨是無濟於事的。我們先離開這裡,找個絕對安全的地方,再想辦法結束這一切。」
  
  「你確定和你在一起我會安全嗎?」蓓蓓只覺得他是個災星。
  
  任天涯對她優雅一笑,「起碼比妳自己獨自去面對槍口要安全得多。」
  
  說得也對,如果真有子彈,他的個子這麼高,目標這麼大,一定會先打到他身上,那麼她就可以趁機逃跑了。
  
  她帶著幾分小惡魔的心理盤算著。
  
  任天涯悄悄從懷中掏出一件東西,她看了嚇一大跳。
  
  「你有槍!?」
  
  他的眼睛注視著前方,「和凶殘的敵人對抗,如果妳手無寸鐵,就只有挨宰的份。妳把後車門打開,然後到後座趴下。」
  
  危機當前,不是鬥嘴和猶豫的時候,她只有乖乖聽從他的話了。
  
  彎著腰打開車門,她匍匐著爬進去。
  
  任天涯左手持槍,右手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座,將頭以最大限度低伏在方向盤上,然後發動了車子,再次用閃電般的速度離開此地。
  
  「你想去哪裡?」施蓓蓓趴在座位上大聲問他。
  
  等了好一會兒,才聽到他的回答:
  
  「去找答案。」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11 07:09:10

  第三章
  
  雖然施蓓蓓始終不敢抬起頭,但是仍然可以感覺到車子風馳電掣般的速度。開到這種程度只有兩種可能,若不是敵人追得太緊,就是任天涯天生喜歡開快車。
  
  「還沒有甩掉追兵嗎?」她問。這種趴著的姿勢實在是不雅又不舒服。
  
  「還不確定。」他說:「我不知道敵人究竟派幾輛車來,所以妳最好再忍耐一會兒。」
  
  「你究竟要去哪裡?喂,你已經牽連我一個人了,不要再害你的其它朋友了。」
  
  她好心提醒,結果惹來他的笑聲--「妳真的是天生熱心又善良。不過可惜,遇到這種事,有些人總是要去煩一煩的。」
  
  車子突然顛簸了一下,差點將蓓蓓從座位上顛下來,她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是在哪裡學的駕駛技術啊?」
  
  「英國,上大學的時候,閒得沒事便去考了一張F「的駕駛執照。」
  
  天!她又猜對了。他果然是把這裡當作F「的賽車場了。
  
  全球只有一百多人能領到F「的駕駛執照,而且基本上都是活躍在比賽場上的車手,誰會想到他堂堂一國王子殿下,居然也愛好飆車?她怎麼不記得他的簡歷上有寫過這一條?
  
  「妳現在可以坐起來了。」任天涯回頭對她笑了笑,「已經到了。」
  
  施蓓蓓活動一下已經僵硬的四肢,見外面正有人幫他們開車門,連忙尷尬地將伸展的四肢收回來。
  
  眼前矗立的是一幢私人住宅。原來不知不覺中,他們的車子已經開到了市區外。
  
  「這裡是你的家?」看外面的格局便知道是棟豪華住宅。
  
  「不是,是朋友的。」任天涯說完,轉頭問那個開車門的下人:「戴維在嗎?」
  
  「老闆正在樓上等您。」
  
  任天涯對蓓蓓說:「妳可以在院子裡走走,我去一下就回來。」
  
  施蓓蓓撇撇嘴,「現在不用保護我了?」
  
  任天涯笑道:「如果妳知道住在這裡的人是誰,就不會這麼問了,這裡非常安全。」。
  
  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這裡住的是誰啊?施蓓蓓對著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然後才抬起眼,打量起院中的陳設。
  
  嗯,別說其它,光這滿院的鮮花、草地,配上那很有復古味道的吊椅,就很吸引人的目光了。
  
  反正也不能離開,不妨就在這裡逛逛,順便等任天涯回來好了。
  
  ***
  
  任天涯走上樓,有人為他打開房門,房內有位冷峻優雅的男子,正依靠在窗邊等他。
  
  「戴維,你這傢伙好大的架子,竟不下樓迎接我。」任天涯笑著說。
  
  「我很忙,沒工夫去迎接您這位突然從天而降的王子殿下。」戴維•官,全球黑道最具傳奇色彩的人物,被尊稱為「宙斯」,行蹤詭秘,冷血無情。
  
  當年任天涯在歐洲留學時,無意間捲入一起案件,戴維的出現幫他解決了難題。兩個人雖然經歷、背景完全不一樣,但都是人中王者,因此惺惺相惜成為好朋友。此後每當任天涯遇到官方難以解決的問題,都會來求助戴維。
  
  此刻戴維的眼睛正看著窗外的草坪,在那張白色吊椅上,有個女孩坐在上面,很享受似的翹著腿晃來晃去。
  
  「那女孩是你帶來的?什麼人?查過她的背景沒有?」
  
  「只是個普通女孩子,不過昨天在酒店救過我一命。」
  
  「身份不明的人最好不要帶到這邊來。」戴維坐下來,面對著任天涯,「說吧,為什麼好好的王子不做,偏要跑到這邊來惹事?」
  
  「你這口氣怎麼好像是教皇在等教徒的懺悔?」任天涯笑笑坐在他對面,聳聳肩,「只是在王宮中,天天都要面對同樣的事情,實在有些膩了,爺爺就幫我想了個計劃,讓我出來透透氣。
  
  原本我們只想試著找出傳說中,幾百年前所羅門船王出海時,遺留在亞洲的一批寶藏,沒想到居然會有人盯上我,還派來殺手。」
  
  「現在有目標嗎?」戴維的眼睛散發著幽幽的光芒,「你是想讓我幫你查清楚幕後指使?」
  
  「不只如此。」任天涯說,「我還希望你幫我找一個穩妥的住處,讓我能暫時隱藏起來。」
  
  「這好辦,要住郊區還是鬧市,你自己隨便挑。」戴維點燃了一根香煙,煙霧裊裊地將他的臉遮擋住,「不過我還是警告你,不要帶著這個女孩子到處跑。不熟悉的人,很有可能最後陷你於萬劫不復。」
  
  「她不會的。」任天涯堅定的口氣讓戴維困惑地瞥了他一眼,而此時任天涯正望向窗外--施蓓蓓依舊在吊椅上坐著,遠遠看去,她像是靠在椅子上睡著了。
  
  毫無察覺地,一絲笑容噙在他的唇角。
  
  ***
  
  大概是昨天的事情搞得她的精神高度緊張,她才會在這麼一會兒的工夫內,就靠在吊椅中昏昏欲睡起來。
  
  這張吊椅也真是舒服,可以將大半個身子癱在裡面,完全貼合身體的曲線。不知道這椅子哪裡有賣,真想買一張帶回家。
  
  她在椅子中輕輕晃著,忽然感覺有人擋住了她面前的陽光。施蓓蓓眼半張眼,哼聲問:「事情辦完了?」
  
  「對。可以走了。」
  
  任天涯回身對著窗子招招手,蓓蓓看不清楚窗後的人影,遂問:
  
  「這裡住的是什麼人?」
  
  「很厲害的人物,以後妳就知道了。」
  
  剛回到車內,就有人在敲他們的車窗。
  
  搖下窗子,一張明艷的面容呈現在外面,輕快的英語從窗外飄進來:「嗨!王子殿下,這麼快我們就又見面了!」
  
  「這話妳還是留給鴻飛說去吧。」任天涯對那少女招招手,示意她坐進車來。
  
  那少女只是靠著車門,笑咪咪地問:「鴻飛也來了嗎?別告訴他我在這邊。」
  
  「怎麼?怕他見了妳就跑?」任天涯打趣完,轉頭對施蓓蓓做著介紹:「這是野川明子;明子,這是施蓓蓓。」
  
  「施蓓蓓?」野川明子出身於日本一個神秘的幫派,也是戴維•官最得力的助手,不過她和任天涯的關係還不止於此。
  
  野川家族在多年前曾經和雷斯潘有過很深的交往,當年創建幫派時,雷斯潘的國王甚至曾經資助過他們。此後百餘年,野川家族和雷斯潘一直保持密切的聯繫。
  
  而當年任天涯會認識戴維,也和野川家的交情有關。
  
  明子透過車窗對蓓蓓上下打量,笑問道:「這是你今年的第幾任?好像感覺還是個學生。」
  
  蓓蓓很不喜歡聽到別人這樣評價她,更不喜歡明子說話的口氣,好像是在一個花花公子面前,談論他的交女友經驗,於是不等任天涯開口,她先打斷他們的談話:「我和他沒有任何關係,請不要將我們扯在一起。」
  
  大概沒想到蓓蓓的英語也很好,不但能聽懂,而且反駁時口齒清晰伶俐,用詞流利,明子愣了一下,然後笑著聳聳肩,又對任天涯說:「老闆有沒有告訴你,你現在要去的地方?」
  
  「沒有,他還沒來得及說。」
  
  「那好吧,我來帶路。不過這車子還是留在這裡吧,以免跟蹤你的人繼續追查它的下落。」
  
  明子帶著他們坐進另一輛白色的小轎車,車型很普通,不是任天涯常坐的那種高級轎車。
  
  「這樣的車才不會引人注意。」明子簡單解釋。
  
  施蓓蓓迷惑地看著眼前這位叫明子的少女,對方身上的自信和活力真的很耀眼,而且不只是明子,包括任天涯,都像是從另一個世界裡走出來的一樣。而自己這麼一個普通的女孩子,便像是無意問走入仙境的艾麗斯,經歷了和以往截然不同的事情,有危險,有刺激,還有幾分新鮮。
  
  她想得入神,任天涯忽然從前座回過頭,對她一笑,「明子最大的本事,就是讓妳改頭換面,即使是妳最親近的人,見到妳都不會再認得妳了。」
  
  「什麼!?」施蓓蓓叫道:「喂!你們不是要給我整容吧?」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雖然她不是什麼美女,但對自己這張蘋果臉還是挺滿意的,她可不要在上面動刀子!
  
  「放心,只是易容術而已。」明子抬起一隻手,晃了晃,「如果妳需要,我會用我這雙手,幫妳塑造一個全新的人生。」
  
  易容術?也許她錯了,她不是什麼進入仙境的艾麗斯,而是闖入了武俠世界的白癡小丫頭。
  
  她的大腦一波又一波地接收各種新的變化,幾乎有些應接不暇,偏偏任天涯還笑得詭異,「妳就放心地把自己的安全交給我,不會有事的。」
  
  「認識你就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不幸,還能有什麼安全可言?」蓓蓓對他的自信自大嗤之以鼻。
  
  「哦,是嗎?」任天涯想了想,又笑嘻嘻地說。。「希望有一天妳會對我說,認識我是妳人生中最大的幸福。」
  
  「幸福你個頭!」蓓蓓順手抓過車子中的一個軟墊,砸向他的笑臉。
  
  鈴--
  
  行動電話打斷了他們的鬥嘴,電話那頭是展鴻飛焦急的聲音:「你在哪裡?有人剛剛送了一份奇怪的快遞過來,已經驗過了,裡面只是一封信,沒有危險物品。要不要拆開看?」
  
  任天涯思索片刻,說:「你先看吧,必要的話將裡面的內容通知戴維,我很快就回去,先不要輕舉妄動。」
  
  他再看了一眼後座的蓓蓓,儘管她的神情很鬱悶,但眼中依然充滿了樂觀的笑容。這一瞬間他有些後悔,將這個無辜的女孩子牽扯到這些危險的事情中來。
  
  他,是不是太自私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11 07:09:22

  第四章
  
  任天涯從展鴻飛手裡接過那封信,以最快的速度瀏覽了一遍,原本漫不經心的神情,立刻變得冷肅起來。
  
  「殿下,這封信的內容不完全值得採信。」展鴻飛分析道:「當年的王儲遇刺事件,已經被證實是宮廷侍衛長的指使,這人在信上說另有隱情,也許只是為了引誘您前去赴約的一個手段而已。」
  
  任天涯思索著,當著蓓蓓的面,他忽然改用了西班牙語:「雖然可以這麼想,但是當年的案件本身就有很多疑點,將責任全部歸罪到侍衛長的頭上,多半只是為了要給國民一個交代,但我堅決相信這不是真相。」
  
  「您要去赴約?」展鴻飛有幾分擔憂,「這人要約見您,卻不讓您帶人去,明顯背後有鬼。」
  
  「就算是有鬼,為了知道真相,我也必須去。」
  
  「殿下!」展鴻飛意圖制止,「陛下要是知道了,絕不會同意您的魯莽行動的。」
  
  任天涯無聲的微笑,「就當是我的任性吧。爺爺他會理解的。」將信折起來放到上衣口袋裡,他又問:「通知戴維了嗎?」
  
  「已經打過電話了。他答應全力支持。」
  
  「好,那我們準備出發吧。」任天涯又轉臉面對蓓蓓,「對不起,我現在有事要出去,妳先留在這裡等我一下好嗎?」
  
  蓓蓓沒有意識到在他話語後面所蘊涵的危險,只是對他做了個鬼臉,「你要去就去吧,不必向我匯報了,王子殿下,」
  
  任天涯看著她久久,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等我回來,我會努力還妳一個和以前一樣的平靜生活。對不起。」
  
  他這是什麼意思?蓓蓓怔住了。她的心彷彿被什麼東西震顫了一下,有股澀澀的味道從心底悄悄蔓延開來……
  
  ***
  
  展鴻飛的眼睛一直盯著桌上的電話,而明子則坐在桌前不斷地敲擊計算機,三個小時過去,蓓蓓終於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怎麼?有什麼事嗎?」
  
  看他們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想起任天涯臨走前那番古怪的話,一種憂慮緊緊抓住她的心。
  
  展鴻飛終於看了她一眼,但是似乎並不準備告訴她實情,只將視線又從她臉上轉移到明子那邊,問:「西班牙警方怎麼說?」
  
  「沒有。」明子搖頭。
  
  「混帳!」
  
  外表斯文的展鴻飛突然罵人,讓施蓓蓓有些吃驚,她問:
  
  「事情很嚴重?」
  
  明子看看她,問展鴻飛:「不能告訴她嗎?她是本地人,也許對地理環境更熟悉一些。;」
  
  「不行!」展鴻飛斷然拒絕,「殿下的出行是絕對保密的,不能告訴外人。」
  
  「她是外人?」明子打量著蓓蓓,笑道:「我怎麼覺得不像?天涯那麼著急找她,總不會是為了要殺她吧?」
  
  施蓓蓓坐進沙發裡。真是,既然人家不肯說,她也不會追著問。她才不關心那位王子殿下跑到哪裡去,就讓他這些屬下守著他們的國家機密瞎忙去吧。
  
  接下來的時間,展鴻飛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一連撥了幾通電話,用西班牙語和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麼,掛斷電話後臉色更加陰沉。
  
  他在屋子裡來回走了好幾圈,終於忍不住走到蓓蓓面前,問她:「妳知不知道雲霞山的情況?」
  
  「雲霞山?我小時候常去那裡玩,風景很美。」蓓蓓問:「你要去那裡嗎?不過勸你這幾天還是暫時不要去。」
  
  「為什麼?」
  
  「前一陣子下大雨,那座山有土石流的情況出現,警方就把道路封鎖了,要恢復通車大概還要等些日子。」
  
  展鴻飛一愣,「妳是說車子開不過去?」
  
  「能勉強開過去吧,但是非常不安全。前一陣子有人開車入山,結果因為路滑山陡,車子翻下山去,車毀人亡。」
  
  施蓓蓓的敘述讓展鴻飛變了臉色,和明子面面相覷一瞬之後,展鴻飛倏然抄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衝出門去。
  
  明子急忙撥個電話,對另一頭的人說:「計劃有變,現在所有人靠向雲霞山!」
  
  看明子也要出門,蓓蓓坐不住了,攔住她問:「是什麼人去了雲霞山?該不會是……任天涯吧?」
  
  明子咬了咬唇,乾脆地說:「沒錯,是他去了。有個神秘人要約他見面,地點定在那裡,時間又很急迫,我們沒時間調查那邊的資料,他就趕過去了。如果對方的確要害他,看這情況,不用費一槍一彈,只要製造一起簡單的車禍就可以達到目的。」
  
  蓓蓓也聽呆了,急問道:「他沒帶保鑣去嗎?」
  
  「沒有,對方不讓他帶,天涯也不許。他向來自負,相信自己能解決,更何況這次的事情關係皇家機密,不方便外人在常而我們又都攔不住他。」
  
  「那他……豈不是很危險嗎?」蓓蓓紅潤的小臉漸漸發白。雖然一直在埋怨任天涯,但是聽說他將遇到危險,不知道為什麼,心跳得非常厲害。
  
  明子神情凝重,「已經有半個小時和他聯繫不上了。」
  
  蓓蓓握緊拳頭,「現在怎麼辦?」
  
  「鴻飛去追他了,我也要立刻趕過去。」
  
  「帶我一起去!」蓓蓓說:「雲霞山除了公路之外,山後還有一條小路,但是大部分車輛都不從那裡走,所以知道的人不多。那裡是快捷方式。」
  
  明子眼睛陡亮,拉住她的手,「好,妳帶路!」
  
  蓓蓓握緊她的手,拚命穩定自己激烈狂跳的心。這一刻,任天涯的笑容就像浮在眼前的空氣,揮之不去。
  
  不希望他死,不希望他出事。
  
  任天涯,你一定、一定要好好地活著!
  
  ***
  
  任天涯的車子開到半山,發現前面有標示牌,說明道路被警方封鎖,不能通行。
  
  他猶豫了一下,走下車子,徒步上山。
  
  因為道路封鎖,山上很冷清,聽不到什麼聲音。看一眼行動電話,居然沒有訊號,於是他只好繼續按照那封神秘信上的指示,一直走到山頂的涼亭。那裡有一個人坐在亭中,彷彿在等人。
  
  「請問……」
  
  任天涯剛張口,那人便轉過身,是一位年紀不小的老者。「班德拉斯殿下吧?」
  
  「閣下是?」任天涯不認得他。這位老人是標準的歐洲人面孔,說的也是道地的西班牙語。
  
  「您肯定不認識我,但您也許記得我的哥哥,他叫唐納德•道格拉斯。」
  
  「你是他的弟弟?」任天涯的黑眸中閃爍著寒冷的光芒,他太熟悉「唐納德•道格拉斯」這個名字了。這是上一任宮廷侍衛長的名字,也就是被認定殺害他父母的兇手,「你找我是想為你哥哥報仇?」
  
  「不是,」老人忙抬起手,「我是想告訴您一些我知道的真相。但是要見您實在太難了,我必須躲避各方面的壓力。」
  
  「真相?」任天涯逼近幾步,「你知道什麼真相?」
  
  「您的父母--王儲和王妃,並不是我兄長策畫暗殺的。如果您還有當年的一點記憶,您應該記得,我兄長曾是被無數人稱讚的王宮中最忠誠的人之一。」
  
  「是,但他辜負了我父母對他的信任。」任天涯冷冷截斷道。
  
  「不!」老人有些激動,「他從沒有辜負過任何人,只是、只是有人要他背這個黑鍋,他不得不承受這莫大的恥辱!他最後是含恨自殺的,這一點我想您未必知道。他們告訴您,我兄長是畏罪自殺的吧?」
  
  任天涯默默地看著這位激動的老人,沒有說話。
  
  老人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本小簿子。
  
  「這是我兄長當年的日記,您可以看到裡面記錄了他在王儲被殺之後的種種痛苦和自責,以及他被誣陷之後的悲憤心情。還有,我這裡還有一張紙條,這紙條也許就是真正的兇手寫的。如果您希望找到真兇,可以用它來查證。」
  
  老人將兩件東西部交到任天涯的手上,任天涯遲疑了一下,說:「我會去查的。不過如果讓我知道,最終的真相並不是你說的那樣,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老人苦笑一下,「這些話我壓抑了很多年,今天總算能當著您的面說出來,我已經很滿足了。」
  
  砰!
  
  山間突然傳出槍響,老人踉蹌一下,背部中槍,鮮血噴湧。
  
  任天涯震驚地猛躍上前將老人扶住,老人卻努力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任天涯。
  
  「殿下,請保護好您自己,還我兄長一個清白!」說完,老人就合上了眼。
  
  任天涯的雙眉蹙緊,目光四射,搜尋著槍手。
  
  此時有車開到山頂,一襲黑衣的戴維從車中躍出,高喊:「瑞奇,上車!我掩護你!」
  
  任天涯低身匆匆跑出涼亭,子彈擦著他的身體飛過。
  
  車中的戴維舉起槍,精準地射中躲在暗處的殺手,
  
  槍聲一停,任天涯微微鬆口氣,抬頭,又一記槍聲劃破寂靜,在此同時,他斜前方殺出一個人影擋在他身前,將他撲倒。
  
  他起初以為為他擋槍的是展鴻飛,但是待看清那個人的身形是個女孩子的時候,他驚疑地叫道:「明子!?」
  
  「我在這裡!」明子陡然出現在他身前不遠處,對他擺手。
  
  他的視線重新移回到眼前這個渾身是血的女孩兒身上。
  
  輕輕扳過她的身體,終於看清了她慘白的容顏--
  
  施蓓蓓?
  
  竟然會是她!?
  
  陷入無限震驚的任天涯抱起她癱軟的身體,體溫猶在,但那雙靈動慧黠的眼睛卻緊緊閉合,毫無生氣。
  
  「為什麼妳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為我擋槍!?」他大聲地問,全然不顧眼前的危機。
  
  但是她卻沒辦法回答他的話了。
  
  ***
  
  蓓蓓好像作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在夢裡她到處逃避身後的追兵,不斷有槍聲響起,她的肩膀劇痛,卻怎麼都醒不過來,只依稀聽到有人在耳邊小聲說話--
  
  「她傷得這麼嚴重,必須去醫院動手術才可以。」這是一個女孩子的聲音。
  
  有個冷冷的男聲說:「不行,進了醫院,媒體就可能會知道。殿下現在的行蹤不能被公開。」
  
  然後是那少女的斥責聲:「傻瓜!殺手一次又一次趕到,他已經是暴露在敵人的視線之內了!你怎麼心裡就裝著你的殿下,不想想別人的死活?」接著,她氣呼呼地對另一個人說:「天涯,你決定吧!」
  
  沉寂了一會兒,再響起的是另一個男聲,溫柔得讓人心動,「鴻飛,通知爺爺,我要回國。」
  
  「殿下,您要回去!?」之前那個男聲很吃驚的樣子。
  
  「對,再通知宮中的御醫,立刻準備好動手術。」
  
  「你要帶她一起回國?」這次似乎是兩個人的驚呼聲。
  
  「嗯。」
  
  冷漠的男聲激烈地反對:「不行,您怎麼可以帶一個外人回國?況且海 關那裡也不會允許,她的身份和她的證件……」
  
  「讓戴維去辦妥!」溫柔的男聲忽然低沉了幾分,霸氣十足。「別和我講什麼道理,我只知道她是為我受的傷,我必須讓她康復回原來的樣子!」
  
  誰要帶她走?帶她去哪裡?不行,她不能走,不能離開家。蓓蓓緊閉雙眼,輕輕申吟:「不,我不走……」
  
  一雙清涼手掌先是蓋在她的額頭上,然後握住她的雙手,那溫柔的聲音在頭頂上飄啊飄:「放心,我只是帶妳去看醫生,看最好的醫生,治好妳的傷勢。」
  
  「不,不行……」她用盡最後一分力氣想反駁,可惜劇痛再度如浪襲來,她還是沒能抵抗住傷痛的壓力,很快就陷入更深的昏迷了。
  
  ***
  
  再度醒來時,充斥在耳邊的嘈雜人聲彷彿是另一個世界的語言,蓓蓓一句都聽不懂。
  
  她費盡全身力氣,才勉強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眼前雪白的世界,讓她陡然以為自己到了天堂。
  
  「這是哪裡礙…」她聽到自己沙啞的聲音,忽然又發覺她渾身都在痛,嘴唇乾渴得要命。
  
  那些聽不懂的聲音好像立刻歡欣鼓舞起來,大呼小叫地讓她感覺好煩。奮力揮動了一下手掌,她輕聲抗議:「別吵,很煩埃」
  
  一雙手突然握住她的,然後是那個在夢中出現的溫柔聲音,帶著笑意響起:「剛剛清醒就這麼有力氣?看來妳沒有大礙了。」
  
  透過眼縫,她好像看到一個人影,就站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
  
  「你是誰?」她瞇著眼睛看了許久,也看不清楚。
  
  「不認得我了嗎?」那個人影坐下來,貼近她的眼睛,「看清楚,我是誰?」
  
  她又將眼睛睜大幾分,先看到他漂亮如水晶一樣的黑眼睛,然後是同樣漂亮的唇形,一下子,記憶閃回,她什麼都想起來了。
  
  「任天涯!」這三個字是從齒間迸出來的。積蓄了好多天的力氣像是突然爆發出來,她猛地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手中抽出,雖然肩膀因此疼得她齜牙咧嘴,但還是不忘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把我弄到什麼地方了?!」她已經看清了這裡--純西班牙式的建築風格和室內裝修,滿屋子歐洲人面孔的俊男美女,只有任天涯這一張半中半西的臉,看上去還有幾分親切,可是卻又讓她恨得咬牙切齒。
  
  記憶的最後是聽到他說要帶她回國,看來他是真的這樣做了!
  
  任天涯依然是那副人畜無害的可親笑容,「雷斯潘,我的祖國。妳傷得很重,我必須帶妳回國動手術。」
  
  「難道我家附近就沒有醫院嗎?一定要跑到這裡來?你這是、你這是綁架!」她氣憤得大喊:「你根本沒有徵求過我的意見,就這麼私自作主,你、你憑什麼總是這樣干涉我的生活?」
  
  說著說著,不知道為什麼,她的鼻子酸酸的,淚珠從眼中掉落。
  
  她用那只沒有受傷的手,狠狠捶打著任天涯的胸膛,而任天涯沒有躲開,只是任她發洩。
  
  直到她累了,哭夠了,再也沒有力氣的時候,彷彿是很不經意地,又彷彿是很自然地,他輕輕用手指將她的眼淚擦去,柔聲說:
  
  「妳知道當時的情勢很緊迫,我既不能讓媒體知道消息,也不能讓警方介入,所以將妳帶出國是唯一的辦法。而且,有句話我必須當面問妳,如果把妳留下,我獨自回國,我會不甘心的。」
  
  蓓蓓推開他的手,困惑地看著他,「你要問什麼話?」
  
  任天涯深深地看著她,斟酌了許多天的話,終於緩慢地吐出口:「為什麼,妳要一次又一次地為我擋子彈?」
  
  不知道是他的問題,還是他的眼神,讓蓓蓓的心猛地震動了一下,停了好一會兒,她才舔舔乾裂的嘴唇,說:「這個問題你覺得需要答案?」
  
  「當然需要。」他認真而嚴肅。「如果是鴻飛替我擋槍,那是他的工作,他的任務,如果是我的父母、我的爺爺為我擋槍,那是因為他們是我的親人。但我和妳,沒有任何的親情,彼此也沒有任何工作上的承諾,妳為什麼會不顧性命,為我做這麼危險的事?」
  
  他嚴肅的表情讓她不禁哼笑一聲,「傻瓜,難道你沒聽說過嗎?殺一個人或許需要理由,但是救一個人卻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他擰著眉凝視她許久,然後退開,神情肅穆,「真的是這樣嗎?救一個人真的不需要理由嗎?」
  
  蓓蓓也認真地想了想,「也許,有些人是需要的吧。但是如果救人之前還要講條件,那這個人怎麼可能全心全意地去幫助別人?就好像一個人快要淹死了,若還有人在岸上和他商量救人的價錢,水裡的人早就淹死了,要怎麼救?」
  
  任天涯終於笑了出來,氣氛緩和了許多,他對下人用西班牙語吩咐了幾句,又對施蓓蓓說:「妳昏迷這麼多天都沒吃東西,一定餓得很難受吧?西班牙的美食天下聞名,我讓他們先幫妳做一碗湯。」
  
  「你不說我還真沒有感覺到餓,現在,肚子好像的確在叫哦。」蓓蓓皺著眉坐起來,中槍的右肩還是很疼,舉不起來。
  
  「我喂妳,別白費力氣了。」任天涯接過下人送來的湯碗,端到她的唇前。
  
  施蓓蓓低下頭,就著他手上的勺子喝了一口湯,「味道的確挺好的。」又渴又餓的她,很快地就喝完一碗湯,
  
  「妳身上的傷口很深,要恢復還需要很長的時間,好好休息吧。」他讓她躺下,親手為她蓋好被子。
  
  「任天涯--」她的眼睛越過拉起的被單,看著他。
  
  「什麼事?」他笑問,「是不是剛才的湯沒喝夠?」
  
  「謝謝你。」她輕聲說,「謝謝你救了我,還千里迢迢保護我的安全。」
  
  她突然而至的感謝讓他愣住,而說完感謝詞的主角也好像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面朝牆壁。
  
  雖然看不到任天涯的臉,但是蓓蓓似乎可以感覺到,他灼人的目光,正在她的身後凝視著她。
  
  她連大氣都不敢喘,只聽到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其實有一句心裡話她沒有告訴他--
  
  為什麼會一次又一次為他擋子彈?這個理由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也許第一次為他擋子彈的確是出於正義感的本能,但是第二次當她奔向他的時候,滿腦子想的都是要保護他,不讓他受傷。
  
  多可笑的念頭啊!堂堂雷斯潘的王子,怎麼會需要她來保護?但是,她就是忍不住啊,忍不住想去保護他。
  
  想用自己的生命去保護一個人,這種感覺她以前從未有過。雖然說不清這份動力的來源,但是她可以很清楚地感覺到,內心正悄悄蕩漾著的喜悅,縹縹緲緲,又癢癢麻麻的……
  
  好奇妙的感覺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11 07:09:41

  第五章
  
  「你是怎麼說服我媽的?」
  
  蓓蓓想不通任天涯到底動用了什麼關係,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她「偷渡」到雷斯潘國來,尤其是怎麼過她那個三八媽媽那關的?
  
  「很簡單啊!」任天涯聳聳肩,「我就是親自去了妳家一趟,告訴妳母親,這幾天妳有事必須留在我身邊工作,妳母親很爽快地就答應了。」
  
  蓓蓓轉了轉眼珠。她幾乎可以想像,當母親看到一輛超豪華轎車緩緩停在家門前,車上走下來一位超級帥哥對她款款微笑的時候,母親的神態和反應了。
  
  「你現在回國,危機是不是解除了?」
  
  任天涯搖搖頭,「還算不上。殺手如果真要殺我,國內也一樣有的是機會。下個星期是國慶節,我必須和爺爺出宮觀看人民的慶典。鴻飛他們認為那是最危險的時候。」
  
  蓓蓓的眼睛瞪得滾圓,「知道危險,你還要去?」
  
  他依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這是我的職責。」然後對她一笑,「到時候如果妳能行動,歡迎妳去觀禮。」
  
  「哼,我才不要去!」蓓蓓別過臉,「我要盡快回家。事務所那邊、我老媽那邊都要人照顧。」
  
  「妳那個萬能事務所啊--」
  
  他拉著長長的尾音,聽得她心驚肉跳,忙問:「你又幹什麼了?」
  
  「沒什麼,我就是開了張十萬美元的支票過去,告訴事務所的人,就說我聘請妳為我工作三個月。妳們事務所的人都很熱情,立刻和我簽了聘任契約書。」
  
  「這群該死的女人,敢出賣我!」蓓蓓這下子不僅是恨得牙癢癢的,連手腳都開始癢了。
  
  「好了,妳就別操那麼多的心了,好好休息是最要緊的。雖然外面情況不明,但是我敢說王宮裡還是比較安全的。」任天涯笑著說:「等妳好點,我帶妳看看整個王宮,妳會感興趣的。」
  
  「你們的王宮是西班牙的建築風格?」蓓蓓看過幾本建築方面的雜誌,多少懂一點。
  
  這座王宮的全貌她還沒有機會得見,但僅僅是她目前居住的這個房間,就華麗考究又沒有俗麗的味道,令人賞心悅目。
  
  「對,因為我們這個國家多是西班牙後裔,所以很多生活習慣都保持著西班牙的特點。這座王宮是我曾祖父親自設計監督建造的,很不錯吧?」
  
  任天涯的眼神中流露出幾分得意,恰巧此時展鴻飛走進來,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殿下,陛下要見您。」回到王宮中的展鴻飛,那恭敬謙卑的態度更加明顯,這讓蓓蓓看了有些不舒服。
  
  二十一世紀的現代社會裡,她向來看不慣某些人的奴性。
  
  她之前從未接觸過如任天涯這樣的一群人,所以不能理解他們的生活,以及他們的觀念,比如:為什麼展鴻飛就會對任天涯這麼地「敬畏」?他們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嗎?
  
  任天涯看了看表,已經是接近中午了。「我這就過去。」他又對蓓蓓說:「妳現在還不能出門,改天我再介紹我爺爺給妳認識。」
  
  「算了,我可不想見什麼老國王。」蓓蓓扮了個鬼臉,忽然又想到一個問題:「對了,你們都是西班牙的後裔,為什麼你長得好像東方人?」
  
  「因為我奶奶是日本人,我母親是華裔。我的血統裡早已融入了至少二分之一的東方血液了。」
  
  解釋完畢,任天涯和展鴻飛走出蓓蓓的臥室。
  
  一出門,他看向身邊人,低聲問:「情況如何?」
  
  展鴻飛小聲回答:「宮中暫時還沒發現異常。不過宙斯那邊得到消息說,有一批號稱塞萊亞聖團的恐怖分子,剛剛從中東出發,目標是這裡。所以他要你千萬小心。」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任天涯輕輕自語了一句,腳下不停,已經走到餐廳。
  
  剛到餐廳門口,大門就被打開,一個人從裡面走出,迎面差點撞到他們。
  
  「霍格,怎麼臉色這麼差?」任天涯笑嘻嘻和來人打招呼,「爺爺是不是又訓你了?」
  
  叫霍格的青年外貌俊朗,體格清瘦。他匆匆看了一眼任天涯,彷彿不願意多說話,哼了哼幾聲,就擦身而過。
  
  任天涯回頭看著他的背影,對展鴻飛說:「霍格最近越來越古怪了。」
  
  「嗯,」展鴻飛的黑眉毛擰在一起,「您要不要考慮換一個宮廷侍衛長?他現在這種狀態,我很擔心他無法盡到他的職責。」
  
  「沒關係,」任天涯笑道:「他們家三代都在宮中任職,一直是恪守職責的典範,我想他也不是個沒有分寸的人。」
  
  推開房門,國王安德雷•班德拉斯就坐在裡面。 本來他的神情很陰沉,但是看到任天涯後,立刻愉悅起來。
  
  「孩子,過來!你回國之後,我還沒有機會好好和你說話。」他走上前緊緊擁抱住任天涯,又退開打量著他,「嗯,越來越像你奶奶了。」
  
  「哦,是嗎?」任天涯挑挑眉,「我一個大男人可不希望總是長得像女人,哪怕是我奶奶。」
  
  老國王的臉色變了變,搖搖頭歎氣,「你總是這麼嬉皮笑臉的,連你奶奶都拿來開玩笑,以後怎麼能娶到老婆。」
  
  「爺爺難道忘記了,我可是位列全球前十名的黃金單身漢之一埃」他自負的高昂起頭,對爺爺擠擠眼。
  
  老人笑攬著他的肩膀,走到餐桌旁,「妮娜怕你在外面吃不慣,幫你做了這麼一大桌子的菜,趕快吃,我看你好像瘦了。」
  
  「不會啊,中國菜很合我的口味的。」說著,任天涯坐了下來,開始對著滿桌美食舞動刀叉。
  
  「殺手的事情查得怎麼樣了?」國王一坐下來就直切主題,「到底是什麼人會對你不利?我怎麼都想不出來。」
  
  「會不會是幾年前那群恐怖分子?」任天涯邊吃邊說:「當年西班牙那起廣場爆炸案之後,不是一直有傳聞說那群恐怖分子跑到雷斯潘來,還要在這裡進行恐怖活動嗎?不過後來一直沒有消息,西班牙還賴咱們包庇恐怖分子。」
  
  嚥了口食物,他繼續說:「還有,戴維懷疑有批剛從中東出發的什麼恐怖組織成員,要到這邊來。」
  
  「哦?他這麼快就查到了?」老國王有些吃驚,一邊給任天涯夾菜,「他還查到什麼了嗎?」
  
  「還不是很清楚,仍要繼續追查。」任天涯話題一轉:「對了,剛才霍格的臉色怎麼那麼難看?您訓他了?」
  
  「哦,是。」老國王的臉色又沉下來,「眼看國慶節就快到了,我要他拿出一套完善的保護宮廷安全計劃,結果他左拖右拖的,到現在都沒做好。」
  
  「他大概是不想把沒做好的東西拿給您看吧?其實霍格還是很負責的。這麼多年,王宮裡也沒再出過什麼事情。」
  
  他的話裡彷彿另有一層含義,惹得老國王側目,「當然,像道格拉斯那樣的混蛋,不可能再出第二個了!」
  
  提到唐納德•道格拉斯,任天涯忽然問道:「您真的覺得道格拉斯是殺害我父母的兇手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老人怔了怔,又怒道:「難道事隔這麼多年,你要替那個混蛋脫罪?」
  
  「不是,只是……」他遲疑片刻,將原本想說的話嚥了下去,「只是偶然想到而已。」
  
  「不是偶然吧?」老人的眼睛亮得驚人,「是不是誰在你面前說了什麼?」
  
  任天涯見瞞不過他,索性承認:「道格拉斯的弟弟來見過我,說他的哥哥是冤枉的。」
  
  「哼,都是雜種。」老人罵了一句,很不屑的樣子。「那人呢?他要是覺得委屈,可以直接來找我說。」
  
  「他死了。」任天涯慢慢地道出這三個字。一縷憂傷劃過,很快他又恢復了笑容,「算了,就當他胡說八道吧,我不會當真的。」
  
  ***
  
  被超大型的絨毛玩具砸在身上是什麼感覺?
  
  蓓蓓抱著那個比一個人還高的玩具狗熊,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我小時候作夢都想有個這麼大的狗熊,可是那時候我們家買不起。後來等我開始工作有了錢,走到店門口準備掏錢買的時候,想想我都這麼一把年紀了,就實在不好意思進去了。」
  
  任天涯笑道!?晅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喜歡就買,還扭扭捏捏地裝樣子,累不累?再說,妳今年多大?什麼叫『一把年紀』?」
  
  「我大學同學有的現在都做了孩子的媽了,我的年紀當然是夠大了。」
  
  看到她明明一張娃娃臉,卻硬裝成熟女性,任天涯忍不住笑著拍拍她的蘋果臉,「好吧,老女人,在我面前妳可以裝一回小孩子。妳要是真的這麼喜歡這種玩具,等會兒我送妳一車。」
  
  「一車?算啦,我又不開店,你送得起,我可沒處放。」
  
  「大不了我再送妳一棟房子。」
  
  「哈,王子殿下有錢沒處花了吧?不如捐給慈善機構,還能博個慈善家的美名。」
  
  「妳怎麼不識好歹,說話老是帶刺。」
  
  「這就是我的脾氣,你要是不喜歡可以不聽。」
  
  就在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鬥嘴時,任天涯的行動電話響了。
  
  「戴維?嗯,你想的沒錯,但我現在……」他聽著電話走到窗口,聲音越來越校
  
  施蓓蓓趁他不注意,自己扶著床頭欄杆悄悄下了床。肩膀上的傷口還很疼,但是在床上躺了這麼久更是渾身乏力,憋得要命。
  
  她一步步悄悄挪向牆角的桌邊,想自己去拿水杯喝水,但是走了幾步之後就胸悶氣短,站在原地拚命喘氣。
  
  「站住,別再動了!」任天涯掛斷電話,匆匆跑過來抱住她的腰,「妳瘋了?剛好了幾天就想下床亂跑?萬一牽動傷口留下什麼後遺症怎麼辦?」
  
  「哪有那麼誇張?」蓓蓓辯白著:「小時候我爬到樹上去,結果掉下來摔斷手,半個月後,我就包著石膏滿院子追著男生打架了。」
  
  一串爆炸式的笑聲過後,任天涯彎著身子還是笑不可抑,「難怪妳這麼有個性,原來小時候就是個男人婆。難道妳不知道女孩子是應該打扮得漂漂亮亮,坐在一起玩娃娃的嗎?」
  
  「誰說我不玩娃娃了?但是爬樹、打架也不是女孩子不能做的,對不對?你小時候都做什麼?難道你就不爬樹打架嗎?」
  
  任天涯笑著搖頭,「我小時候一直在不停地學習,學習皇室禮儀,學習怎樣做好一個王子,學習如何處理世界關係。我根本沒有時間爬樹,也沒有對象可以讓我和他打架。 宮裡幾乎沒有什麼小孩子,即使有,也都是我的屬下,怎麼可能和我打架?」
  
  「聽起來你似乎是活在幾百年前的世界裡。我以前一直以為古代的皇帝沒意思,因為那時候沒有電視、計算機、電話,沒想到現代的王子也這麼慘。」
  
  「無論是現代還是古代,只要妳身上背負著推卸不掉的責任和使命,妳就沒辦法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不過好在爺爺很開明,同意我去國外讀書,上大學的時候和同學們在一起,相處得很愉快。如果不是每天都有狗仔隊沒完沒了地在我周圍打轉,我的生活就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了。」
  
  「你爺爺很疼你嘛。」
  
  任天涯的眼中閃過一絲奇妙的光芒,「他是我爺爺,當然疼我了。不過我記得在我很小的時候,爺爺對我是很冷淡的,但是自從我父母去世之後,爺爺大概意識到我是他唯一的親人,深怕我出意外,對我的關愛比以前要多了很多。」
  
  「哼哼,看得出來,你根本就是一個被寵壞的男孩子。」
  
  任天涯忍不住又用手捏了捏她的臉蛋,「小丫頭嘴巴還挺厲害的。」下手之後,他忽然發現手感和以前不太一樣了,「妳最近好像瘦了不少,怎麼臉上的肉都沒了?是不是歐洲菜不合妳的口味?要不要我找兩個中國廚子?」
  
  「不要不要,勞師動眾的為我做飯,我可承受不起。你們宮裡的人總是用奇怪的眼神看我,我已經快招架不住了。你要是再做點對我較特別的事情,那我就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洗不清什麼?」
  
  「洗不清我和你的關係啊!」蓓蓓愁眉苦臉地說:「我看你們這裡的人都把我當作是你的第幾任女友了。我不會說西班牙語,也懶得和他們解釋,只要你別再給我製造麻煩,就謝天謝地了。」
  
  任天涯問:「做我的女朋友是件很糟糕的事情嗎?」
  
  蓓蓓想了想,「不是很糟糕,嗯,其實當然不應該用糟糕這個詞,你長得帥,又有錢,出身皇室,是好多女孩子想要圓夢的地方。
  
  不過,灰姑娘並不是人人都可以當,也不是人人都想當的啊!比如說我,第一,和你不來電;第二,平民百姓不做妄想:第三,我受不了被放在千萬人面前,讓人家赤裸裸地看個夠的感覺。
  
  所以對我來說,這是件糟糕的事情。」
  
  任天涯的手指忽然勾起她的小下巴,漆黑如星的瞳眸緊鎖住她的,眸中含著一絲笑意。
  
  「有些事情沒做過就隨便下結論,是不是太草率了?也許真的試過之後,妳就會發現,事情並不像妳想的那麼糟。」
  
  他的眼神讓蓓蓓有種窒息的感覺,彷彿整個大腦都開始缺氧。這種感覺讓她很不舒服,卻又沒有力氣推開他。
  
  「你別亂動啊,要不然我就喊非禮囉,」
  
  任天涯唇邊笑意盎然,「好啊,妳喊吧,這裡的人沒幾個人能聽懂『非禮』兩個字,更何況在別人都認定,妳和我之間有什麼特殊關係的時候,我相信無論妳怎麼喊,也不會有外人進來打攪的。」
  
  蓓蓓的小臉漲得通紅,「說不過你這隻大色狼,快放手!」
  
  「妳不是不要我亂動的嗎?」他繼續保持曖昧姿勢,沒有任何退開的意思,手指還更加得寸進尺地在她的臉頰上遊走。
  
  一股又麻又癢的感覺從她臉上慢慢爬移到全身,她嚇得一動都不敢動,呆呆地看著他的眼睛在自己的眼前一點點放大,具有絕對壓迫力的男性氣息籠罩在鼻前,一切就好像是電影常看到的慢動作,而接下來將要發生的應該是--
  
  大門忽然被人用力推開,一個少女的笑聲躍然出現:「嗨,蓓蓓,猜猜誰來看妳了?」
  
  笑聲在兩秒鐘後戛然而止,連聲的道歉中有種隱忍的笑意,「抱歉抱歉,不知道你們正在親熱,我先出去好了。」
  
  「回來!」任天涯無奈地歎氣,「明子,難道妳不知道進別人家的門時,一定要先敲門?你們野川家好歹也算日本的名門望族,難道沒人教妳起碼的禮節嗎?」
  
  蓓蓓十分詫異地向身後的門口張望,見到來人後,不禁驚喜地叫出來:「明子?妳怎麼會來!?」
  
  「來替老闆辦事,聽說妳在宮裡,我就逼著鴻飛帶我來見妳。不過我來得真不是時候,招人討厭了。」明子做了個俏皮的擺手動作,「請問我現在可以進來嗎?」
  
  「該禮貌的時候不知道禮貌,現在就別裝了。」任天涯狠狠瞪了她一眼,問道:「妳老闆呢?」
  
  「有事,還沒來,過幾天到。」
  
  「還有誰和妳一起過來了?」
  
  「沒有,就我一個打前哨。」眼一瞥,明子看到床上那個超大的玩具熊,張開雙臂高喊道:「哇塞!太棒了!」然後就撲了過去--
  
  蓓蓓急得也倒向床上,緊緊抱著狗熊喊著:「這是我的!」
  
  明子笑著去扯狗熊的腿,「借我玩兩天,我最喜歡這種填充玩具熊了。」
  
  「不行!」蓓蓓又將狗熊往自己懷裡拽了拽,「妳要是喜歡自己去買,不要和我搶啦。」
  
  可憐的狗熊被人扯住四肢向兩邊拉,幾乎快要拉變了形,連正在「欣賞」兩個女孩上演大戰的任天涯,都快看不下去了。
  
  他幫蓓蓓將狗熊奪回來,一邊數落明子:「欺負一個病人算什麼。」
  
  「哇,你們倆聯合起來欺負我,把我當外人啊!」明子高叫的時候,展鴻飛正巧走進來,明子立刻拉住他的胳膊,「鴻飛,你認識我這麼久,都沒買過禮物給我,你還是不是男人啊?」
  
  展鴻飛被問得莫名其妙,「我為什麼要買禮物給妳?」
  
  「死木頭!」明子在他耳邊大喊了一聲,表情好像很受傷的樣子。
  
  任天涯忙將展鴻飛拉開,「有事找我?出去說。」
  
  兩個女人同時對著兩個男人的背影吐了吐舌頭,然後又相視一笑,
  
  「好啦,看到妳沒事我也很開心,不能多待了,我還要去拜見國王,要不然又要被人罵沒規矩了。」
  
  明子笑著抱抱蓓蓓的肩膀,「再見啦,我們未來的小王妃。」
  
  「什麼王妃?別胡說八道!」蓓蓓的臉紅得像蘋果一樣,抓起床上一件東西就想砸過去,突然發現她抓的是那個大狗熊,又心疼得收回了手。
  
  真糟糕,看來和任天涯的關係是越纏越亂了。到底要怎麼辦才能掙脫開這團亂麻,順利逃生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11 07:10:12

  第六章
  
  「我傷還沒好呢,你們的國慶幹嘛非要拉我去參加?」施蓓蓓愁眉苦臉地坐在化妝鏡前,看著自己被化得五顏六色的臉,向任天涯提出嚴重抗議。
  
  任天涯站在她身後,從鏡子中看著她的表情,今天他臉上的微笑比平日多了幾分光彩。
  
  「只是想趁機帶妳看看我們雷斯潘的風光,非常地漂亮。」
  
  他問向一旁的化妝師,「化好了嗎?」
  
  幫施蓓蓓化妝的,是任天涯特地從英國請來的某化妝品牌的頂級化妝師,她退後一步,回答:「好了,王子您覺得還滿意嗎?」
  
  「為什麼要問他滿不滿意?該被問的人是我吧?」蓓蓓覺得自己就好像是一件商品,被人隨意挑選問價似的。
  
  不過不管心中再怎麼不舒服,有件事實卻又不得不承認--今天的她非常漂亮,比起平時散漫隨意的樣子,多了幾分嫵媚和高貴,讓她幾乎不敢相信鏡中的人竟然是自己。
  
  「不錯。」任天涯點點頭,由衷地讚賞。「還好沒把妳化成妖艷型的,現在這個樣子我最喜歡。」
  
  「誰要你喜歡埃」蓓蓓對著鏡子裡的他吐吐舌頭。
  
  其實她必須承認的第二個事實就是--任天涯今天非常非常地帥。
  
  他穿著一身軍服,筆挺的軍裝將他本就挺拔修長的身材,襯托得更加高挑。俊美的臉本有幾分陰柔,卻因為軍裝的英武而使得兩種氣質的結合達到了完美的統一。 掛在腰畔的長劍,讓他看上去像是中古時期的騎士,隨時準備著去營救被惡龍囚禁的公主……
  
  等等,她怎麼開始對他的魅力想入非非了?她可不要成為拜倒在他軍服褲下的一員。
  
  「怎麼?是不是也意識到我長得其實挺不錯的了?」他笑著走向她斜前方,彎下腰盯著她的眼睛,結果她的臉一下子紅了。
  
  「你自我陶醉的本事挺大的。」她低下頭嘲笑他,卻也聽出自己聲音的心虛。
  
  「好了,等一下我先出去,妳跟在後面的嘉賓隊伍裡,明子會照顧妳。記住,不要和我靠得太近。」
  
  她白了他一眼,「誰希罕和你貼那麼近?不讓我去才謝天謝地!」
  
  他掛在臉上的笑容忽然變得莊重嚴肅,「不是和妳開玩笑,妳和我一定要保持至少五十公尺的距離,我不想妳再出事。」
  
  「你……」她眨了眨眼,忽然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一把抓住他的手,她急急地說:「你擔心會有恐怖事件?」
  
  「在發生了那麼多事情之後,我不排除有這個可能。」拍拍她的臉,彷彿是習慣動作一樣熟練,「別把小臉板得那麼嚴肅,我們的防護措施還是很完備的。」
  
  「防守得再森嚴,也不是不可能出事情,啊呀,呸呸呸……」她尷尬於自己的口沒遮攔,又轉而說道:「如果聽到槍聲,別嫌難看,第一時間就是臥倒,這樣逃生的機會比較大。」
  
  她很認真地對他教授逃生之道,他卻是一臉好笑地看著她。
  
  「你笑什麼?」她說得口乾舌燥之後,才發現他的表情古怪,於是她用力將他的臉拉過來,大聲說:「你要認真聽啊!」
  
  她沒注意到兩個人的距離因此拉近了許多,也沒注意到早已悄悄離開的化妝師,但,他都注意到了。他趁勢張開雙臂抱住她,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閃電般地吻上她的額頭。
  
  她怔了一下,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還傻傻地問:「幹什麼?」
  
  濃濃的笑意從他的唇角飄搖到眉宇和雙眸中,眉梢輕輕佻起,說了句:「沒什麼,只是想吻妳。」
  
  「你想什麼……」她瞪大眼睛,看著他的臉壓了下來,然後一個又軟又熱的東西壓在了她的唇上--
  
  是吻?
  
  天!她被吻了……
  
  ***
  
  站在人群中的任天涯,笑如春風,輕輕揚起手,向周圍歡呼的人群致意。
  
  無數的新聞媒體圍繞在他身邊,閃光燈一旦閃起來,似乎就不願意罷休。
  
  施蓓蓓遠遠地看著他,表情卻很複雜。
  
  明子側著臉問:「怎麼回事?是不是他帥得讓妳挪不開眼了?」
  
  「胡說!」施蓓蓓矢口否認,眼睛卻依舊盯在任天涯的身上。「妳看他蠻不在乎的樣子,萬一周圍的人群裡真的有壞人怎麼辦?」
  
  「放心,鴻飛他們早就做好準備了,如果真有人攜帶武器,肯定在第一時間被抓祝」明子經歷這種危險太多次了,所以不太當一回事。
  
  說到展鴻飛,施蓓蓓倒是有一個疑問,「妳和展鴻飛,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什麼?」明子嫣然一笑,「是不是情人關係,是嗎?現在還不算是吧,雖然我挺喜歡他的,但是那個木頭總是沒反應。」
  
  蓓蓓終於笑出來,「日本女孩子現在都這麼開放了?我一直以為日本是最矜持保守的國家。」
  
  「那是妳不瞭解我們日本,況且,我是其中的異類。」
  
  就在明子笑著評價自己的時候,遊行隊伍的最東邊響起類似爆炸的聲音。
  
  蓓蓓渾身寒毛都豎起來了,雖然她一再叮囑任天涯要在聽到聲音後立刻臥倒,她自己卻控制不住心情的走向,急於奔向任天涯所處的位置。
  
  有人在她身後拉住了她,她以為是明子,著急地想擺脫對方,「別拉著我,我必須趕過去!」
  
  「小傻瓜!」
  
  那聲音是……
  
  「任天涯,你怎麼……」她驚喜地回頭,看到的卻是一張十分陌生的面孔。但是那雙眼睛和那個聲音,明明都是屬於任天涯的!
  
  「噓,別出聲,和我到那邊安全的地方去。」那人拉著她低下身,衝出人群。
  
  躲到安全的地帶後,蓓蓓才認真審視起對方的臉,「你是任天涯嗎?」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妳以後不要連名帶姓地叫我,太生疏了。」他輕輕扯去貼在臉上的一層偽裝,露出那個萬年不變的笑容。
  
  「你在搞什麼?」她吃驚地看著他大變身。「剛才在台上的那個人是……」
  
  「是鴻飛,他擔心我的安全,一定要做我的替身,正好明子也在,就幫我們倆做了易容。」
  
  「剛才嚇死我了!你真是……為什麼不早一點告訴我!?」蓓蓓又氣又喜,不忘再訓他兩句:「還有,你怎麼可以讓展鴻飛替你冒生命危險?」
  
  任天涯有些無奈,「我也不想的,不過我到休息室的時候,鴻飛已經化好妝等我了,無論我怎麼說,他都執意要這麼做,儀式開始的時間又近在眼前,我也真是沒辦法了。」
  
  「那你剛才去哪裡了?」
  
  「我一直就站在妳身後。」
  
  「我身後?」蓓蓓愣愣地問:「你站在我後面幹什麼?」
  
  「小傻瓜,當然是怕妳有危險埃」他用力捏了捏她的臉蛋,「好了,我必須趕快去處理剛才的事件了。」
  
  她急道:「有炸彈你還要出去?」
  
  「不,剛才的聲音不太像真正的炸彈,我必須去看一下情況。」他捧起她的臉,在她的臉頰上倉促印下一吻,「乖乖地等我回來。」
  
  揮揮手,他要離開,蓓蓓卻突然從後面抱住他的腰。「不!我不放你出去!外面太危險了!」
  
  任天涯渾身僵了一下,然後低低地說:「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外面會有很多人保護我的。」
  
  「不!」她很固執地不肯放手,聲音有些哽咽,「你這個大傻瓜,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你站在我身後,就算是你保護了我,但如果因此而使你受到一丁點損傷,你、你不是要讓我痛苦後悔一輩子嗎?」
  
  「是嗎?」他輕聲問,「如果我受傷了,妳真的會心疼?那如果我……」
  
  「你要是敢再胡說八道,我就、我就……」囁嚅著,她的眼眶又紅了。
  
  「好,我聽妳的,以後不再做危險的事了,好嗎?但我現在必須離開,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去處理呢。」
  
  蓓蓓這才發現自己抱他實在抱得太緊了,不由得紅著臉鬆開手。「你……一定要小心。」
  
  「我會的。」他鄭重地保證,飛快的離開。
  
  望著他的背影,蓓蓓久久不能移開自己的腳步。
  
  為什麼她現在面對任天涯的時候,會一會兒高興一會兒著急,一會兒生氣又一會兒擔驚受怕?
  
  這種感覺,讓她的心情起伏不定,又神奇得彷彿是……
  
  愛情降臨的感覺?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11 07:10:22

  「不是炸彈?」任天涯聽到展鴻飛的報告後,覺得有些奇怪,「那究竟是什麼東西發出那種聲音?」
  
  「是一種禮花彈。不過是特別製作,點燃之後只有聲音而沒有煙花。」展鴻飛分析道:「對方似乎只是想製造恐慌,而不是真的想攻擊誰。」
  
  「這樣做的意義呢?」任天涯不理解,「想藉此證明什麼嗎?戴維那邊有什麼消息?」
  
  「他好像還在查那批中東來的殺手的行蹤。不過他認為這不像是那批人的風格,那些殺手向來都是要一擊致命,絕不留情的。」
  
  任天涯點點頭,「爺爺怎麼樣?」
  
  「陛下已經安全撤回王宮,他讓您有空就過去。」
  
  「好,我知道了,你去找霍格,商量一下後面的儀式怎麼辦。還有新聞媒體方面,要不要開記者會……我去問爺爺好了。」
  
  ***
  
  老國王安德雷•班德拉斯雖然剛剛經歷了國慶典禮上的意外,卻依然氣定神閒,大概是這一生中他遇到的危險太多了,今天的事情只能算是小兒科。
  
  「瑞奇,我的孩子,你還好吧?」老人最關心的是他唯一的孫子。
  
  任天涯用力握住他的手,「我很好,爺爺,放心吧。我來是想問問您,要不要召開記者會,宣佈今天的事情?」
  
  「當然!」老人揚了揚拳頭,「我可不要向那些恐怖分子低頭!別以為我是老骨頭了,就會隨便被嚇倒!」
  
  「好的,那記者會的事情我去辦。」
  
  他剛要走,又被老人叫住:「瑞奇,我有件事要和你談。」
  
  「什麼事,爺爺?」
  
  「今天的國慶節本來有件事我要宣佈,但是被該死的恐怖分子攪亂了,那我就先和你打聲招呼吧。」老人很嚴肅地說:「我已經準備退位了,年底之前希望你能舉行加冕儀式。」
  
  「爺爺!」任天涯非常意外,「您怎麼會想到退位?您還很年輕埃」
  
  「不,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這幾年我的病痛越來越多,我必須在我離開人世之前,為雷斯潘安排好一個最偉大的國王。如果你的父親還在世,也許我會更放心一些,他為人穩重,而你,我的孩子,你還太年輕,有些事情的處理顯得輕浮了些。不過我相信你是有能力治理好一個國家的。」
  
  任天涯皺皺眉,「這件事以後再說吧,我還沒有效好準備,要去做一個國王。」
  
  「你從出生起就注定要做一個國王,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你應該明白,從小我們就是把你當作一個未來的國王來栽培教育的。」老國王擺擺手,「好吧,現在的情勢不宜談這個問題。你去準備記者會,順便把霍格給我叫進來。」
  
  「是,爺爺。」
  
  任天涯退出房間時,就看見宮廷侍衛長霍格守在門口。
  
  「爺爺叫你進去。」任天涯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爺爺最近脾氣不大好,有時候他教訓你,並不是真的在生你的氣。」
  
  霍格本來陰沉著臉,在聽到他的話露出詫異的神情,「殿下……」
  
  任天涯笑道:「我們倆感情好,除了鴻飛外,你和我最親密,當年你父親對你的期望很高,即使他去世了,我知道他加在你身上的壓力依然很大。有時候你對自己也過分苛求了。而爺爺呢,非常希望你能成為像你父親那樣的人,所以也對你要求嚴格了些。你不會記恨他吧?」
  
  「怎麼會?」霍格低下頭,「是我自己做得不夠好,才會受到指責和批評,我沒什麼人可以恨。上帝對我一直是很公平的。」
  
  「那就好。」任天涯說:「你先進去吧。我還要去準備記者會,回頭晚些時候你過來找我,我們再商量一下宮裡近來的保全措施。」
  
  「殿下!」霍格忽然像是有什麼話要說,但是動了動嘴唇,又僵硬地笑笑,「算了,回頭再和您說吧。」
  
  任天涯不解地看著他走進爺爺的房間,關上了門。這個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朋友,不知為什麼讓他有種不安的感覺。
  
  這時,展鴻飛走了過來,「記者會要開嗎?」
  
  「開,馬上去準備一切。另外,幫我接通戴維的電話,有些事情我要親自和他談。」
  
  ***
  
  記者會是在第二天早上召開的,會議一結束,戴維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依舊是不慍不火的聲音,徐徐道來的卻是一個讓任天涯萬分震驚的消息:「你身邊有人正和中東那邊的塞萊亞聖團組織有聯繫。」
  
  「我身邊的人?你是說宮裡的人?」
  
  「對,不僅僅是宮裡的人,甚至可以說就是在你左右的人。所以你千萬要小心了,任何人都不要相信。」
  
  「我知道。」任天涯輕輕咬牙,「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是這麼做的。」
  
  電話那頭的戴維淡淡的一笑,「你只是自以為你是這樣做的,但事實上,你太善良了,做不到無情,也就做不到不信任。你對展鴻飛,對我,對明子,甚至對那個你新認識的女孩子,都好得超過了安全的界限。」
  
  任天涯哼笑著,「也許你說得對。不過有些人如果我不信任他,就不能完全把事情交給他去做,更沒辦法放心地活著了,不是嗎?我可不想整天活在擔驚受怕當中。」
  
  戴維輕描淡寫地反駁:「你是王儲,你的身份重要而且微妙,有些事情即使你本心不願意去做,也必須做。」
  
  任天涯沉默一下,恢復了笑容,「行啦,我可不要聽你嘮叨、你什麼時候過來?」
  
  「下星期吧,等我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完。對了,有件事忘記恭喜你了。」那邊傳來的笑聲,彷彿帶著幾分不懷好意。
  
  「恭喜我什麼?」任天涯不相信戴維消息靈通到,連他要登基的事情都知道了。
  
  「你今天還沒有上網吧?去網絡上轉轉就知道了。」
  
  掛掉電話,任天涯困惑地將自己的計算機聯機,隨便打入一個新聞網頁的網址,躍入眼簾的竟然是--
  
  ***
  
  從早上八點到現在,明子已經守著這個可憐的女人兩個鐘頭了,無論她怎麼勸說,對方就是一個勁兒地「嗚嗚嗚」哭個不停。
  
  「蓓蓓啊,世界末日都還沒有到呢,不就是一張照片上了網嗎?有什麼大不了的?我作夢都想當新聞人物,卻一直都沒有機會,我可是羨慕死妳了。」
  
  蓓蓓摀著臉,聲音斷斷續續地從手掌下傳出:「我、我可不要這樣出名,讓全世界的人都看、看我的笑話。」
  
  「沒有人看妳的笑話啊,天下的女生都是在嫉妒妳埃」明子一邊偷笑,一邊搖頭,「妳看你們的照片被拍得很唯美啊,標題配得也很好啊,『戰火中的愛情』,聽上去就是一部感人的電影,可以和『珍珠港』媲美的那種。」
  
  「妳少哄我了!妳只看到首頁上的這一張,妳有沒有看到後面的?」蓓蓓伸手一拍鍵盤,屏幕上跳出的是另一個頁面,大大的紅字閃爍著--
  
  准王妃的前世今生。
  
  下面配的是蓓蓓的另一張照片,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拍的,看上去比現在還要清嫩許多,學生妹的樣子,除了小臉更加粉粉肉肉以外,鼻子上還架著副傻傻的黑框眼鏡。
  
  明子一看到這張照片就直想爆笑出聲,但是看到蓓蓓慘青的臉色後,又只好忍祝
  
  「這些狗仔隊還真是厲害,才一個晚上,居然搜集到這麼多資料。」
  
  「我的一世英名全毀在這些狗仔隊的手上了!」蓓蓓忍不住又大聲哭出來,「肯定有好多人罵我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
  
  「妳這個比喻,還真是……有趣。」想到高大帥氣的任天涯居然被比喻成天鵝,嬌小可愛的施蓓蓓竟然成了癩蛤蟆,明子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妳還笑!還笑!人家在這裡舉目無親,只能找妳說知心話,結果妳還笑我!」蓓蓓氣得站起身,「去告訴任天涯那傢伙,我要回國,我再也不要待在這裡了!」
  
  「不行。」任天涯出現在門口,臉上還掛著笑。
  
  看他這副表情,蓓蓓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都是你害我的!你看看,你自己看看這些留言板,我現在已經成了眾矢之的了!成千上萬的人罵我又醜又貪心!」
  
  任天涯瞥了一眼計算機,「妳怎麼不想是她們嫉妒妳?她們自己做不了王妃,就嫉妒所有可能當王妃的人,」
  
  「我也不想當王妃!」蓓蓓大聲道,「要不是倒霉認識你,我根本不會到這裡來;要不是倒霉地被記者拍到昨天你親我,我學生時代的照片根本不會被PO上網。」
  
  「然後呢?怎樣呢?」任天涯問,「妳的照片上了網,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們的關係了,接下來怎樣?世界大戰爆發了?天塌了?」
  
  「我和你根本沒有關係啊,為什麼要讓人家這樣隨便寫我?」
  
  蓓蓓滿臉淚痕,看得任天涯不免心疼又好笑,聽到她這句話,他一伸手將她拉進自己懷裡。
  
  「和我沒關係?嗯?是嗎?抱也抱過,親也親過了,這樣還叫沒關係?那妳要怎樣才算是有關係?」
  
  他的眼神裡透著一股曖昧的味道,蓓蓓本來就暈紅的臉更紅了。
  
  「反正我不要這樣……」她低下頭,避開他熾熱的眼睛,輕輕哼著。
  
  「不要哪樣?」
  
  他的臉頰貼近她的,溫潤的聲音就在耳垂旁邊繚繞,吹得她的耳朵癢癢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不要上網絡,不要被記者媒體追得團團轉,不要、不要……」她忽然大聲說道:「不要像黛安娜王妃那樣死得不明不白!」
  
  任天涯微愣,眸光暗淡了一下,接著突然將她緊緊摟在懷裡。
  
  「不會的,我向妳保證。」停了停,他又堅定地點點頭,「我不會讓妳受到任何傷害的,我會保護妳,相信我。」
  
  「我怎麼才能相信你?」她支支吾吾地說,「我和你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我們,根本不應該有交集的。」
  
  「這個世界上,即使是相隔再遠的人,上帝都有辦法把他們拉到一起。我們已經相識了,這就是交集,不是嗎?」他笑著,嘴角、眼底都是溫暖的笑容,「如果妳非要什麼證明的話,我想,這個也許可以作為憑證……」
  
  黑影壓住了她的臉,濃烈得化不開的熱吻,瞬間擊垮了蓓蓓的意志。
  
  這一剎那,她忘記自己身在異國的事實,忘記擁抱著自己的這個男人的身份,忘記了周圍的情勢,她只能用僅有的意志想到一件事--她被吻了,被真真切切地吻了,被一個男人吻了。
  
  這不是玩笑之吻,因為他的唇火熱而真實……難道,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她被愛了?
  
  不,或許應該說,她戀愛了……愛人和被人愛,原來是這麼神奇的事情啊!她不但不驚慌,反而還有些興奮和甜蜜。
  
  上帝啊,讓她沉醉在這一刻的美妙中不要醒過來。她不想面對現實,面對網絡上的流言蜚語,她只想好好的做一個戀愛中的小女生,嘗一嘗被人愛的滋味--這個要求不算很過分吧?
  
  而就在這一對吻得難分難解的時候,始終坐在旁邊沒有離開的明子,手托著腮,注視著他們兩個,不知怎的,眼中竟然有淚光閃爍。
  
  嗚嗚嗚嗚--她被感動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11 07:11:22

  第七章
  
  接連幾天,全球的各大媒體都以「王子愛上灰姑娘」、「世上最帥的王子與世上最平凡的女孩」諸如此類的文字,作為娛樂頭版的標題。
  
  網絡上,任天涯的西班牙名字「瑞奇•班德拉斯」的搜索率直線上升,甚至有不少Fans相繼為他開辦個人網站。
  
  而故事的另一位主角--施蓓蓓,也因此成為世界上最被關注的華裔女孩,其知名度據說已逼近小甜甜布蘭妮了。
  
  面對鋪天蓋地的小道消息,兩位主角選擇以靜制動,最近也都沒有再走出王宮,給記者再見到他們的機會。
  
  而越是看不到的,大家就越想要知道,因此這下子連施蓓蓓周圍的親友都別想跑掉,能找到的統統都被挖出來接受採訪。
  
  「這個世界就是因為有娛樂才會這麼豐富多彩。」明子放下報紙,對兩位男女主角擠擠眼,「什麼時候準備正式公開戀情?」
  
  「算了算了,現在這樣就夠煩人的了。」蓓蓓深怕再有麻煩找到自己頭上,「我看我是過不回原來的日子了。」
  
  「這樣也好,日子總是一個樣子多無聊。」明子精闢地總結,「妳不再是昨天的妳了,向前看吧!」
  
  「前面?我前面八成是個大坑,不要掉下去就是萬幸了。」蓓蓓嘀嘀咕咕了幾句,將視線投到整個事件的「罪魁禍首」身上。
  
  「罪魁禍首」--任天涯此刻正講著電話--
  
  「你到機場了嗎?好的,我們這就趕去,你先不要急著出來,在機場裡等我。」
  
  明子伸過頭來問:「老闆到了嗎?」
  
  「嗯。」收線之後,任天涯拍拍司機的後座,命令道:「把車子直接開到機場後門去。」
  
  「前面有記者?」蓓蓓看了眼窗外,現在出門的感覺,就好像警察抓小偷一樣,總要小心躲避媒體記者。
  
  「不是怕有記者,」任天涯說:「是因為現在還不宜讓戴維曝光。」
  
  「他比你還神秘啊?」蓓蓓一直搞不清楚戴維到底是幹什麼的,但聽他們的口氣,這個人好像挺神通廣大的,黑白兩道通吃。
  
  「我老闆是個脾氣很古怪的人,而且如果讓外人知道他和誰走得比較近,很多事情就不好辦了。」
  
  明子的解釋讓蓓蓓更加一頭霧水,於是又轉而問任天涯:「他來幫你查兇手的?」
  
  「是。」
  
  「宮裡沒有很好的密探嗎?比如美國的FBI之類的?」在蓓蓓的印象裡,所有國家首腦身邊都有一批的保鑣顧問,追查兇手這種事,也應該交給國內負責安全之類的部長,不大可能會交給外人處理的。
  
  「很多事與其交給宮裡的人,還不如交給戴維來得讓我放心。」任天涯的表情若有所思,「這幾次遇襲事件的背後,總像是被一個我很熟悉的人操縱,戴維也認為兇手就在我附近。」
  
  「你身邊的人!?」蓓蓓嚇了一跳,瞪大眼睛回想他周圍所有曾經出現過的人。
  
  他笑著用手蒙住她的眼睛,「別想了,妳想不到的。」
  
  車子停住,還不等他們下車,車門忽然被人拉開,戴維一身黑衣,戴著墨鏡坐進後座。
  
  「開車。」下命令的人是戴維。
  
  明子打著招呼:「嗨,老闆,幾天不見,你更酷、更帥了。」
  
  戴維沒有理她,開口就問任天涯:「內奸你查到了嗎?」
  
  「還沒有,我正讓鴻飛去調查近來宮裡人員出宮的情況。」
  
  「不用查了。」戴維打開手提電腦,調出幾份文件給任天涯看。
  
  「你們宮裡的網絡上,近來發出不少E-mail,其中有十幾封是發往中東塞萊亞聖團組織。我問過鴻飛,你們宮裡每個人的房間都有固定的計算機和網絡線,而王宮使用的是區域網,每個人的IP都不同,且從不改變。這十幾封E-mail都是從同一個IP發出,也就是同一個人發出來的。」
  
  戴維修長的食指敲了一下鼠標左鍵,「這就是那個人的房間號碼。」
  
  「604?」任天涯蹙了下眉,一時間想不起來這個房間住的是誰。
  
  戴維冷嘲似的笑笑,「也難怪你不記得,王子殿下怎麼可能記得自己屬下的住處?」
  
  他十指如飛,在鍵盤上敲下一個人名。
  
  「霍格,我想這個名字你不會陌生吧?」
  
  「霍格!?」
  
  蓓蓓和明子同時驚呼出聲,而同樣處在震驚中的任天涯,則默默地看著屏幕上的英文,很久都沒有說話。
  
  ***
  
  展鴻飛接到電話,知道宙斯的飛機已經到了,按計劃他要去雷斯酒店和他們會合。
  
  剛出宮,他就看到霍格也上了一輛車。
  
  他猶豫了一下,走過去拍拍車窗,「要去哪裡?」
  
  霍格將窗子搖下一點,他今天看起來精神不大好。「去超市,我女兒今天生日,我答應過要親自幫她買件禮物。」
  
  「哦,代我向你女兒問好。」展鴻飛沉寂一瞬,很鄭重地說:「等你回來,我有話問你。」
  
  霍格看他一眼,眼神彷彿很複雜,「好吧。」他說,接著發動了車子。
  
  展鴻飛隨即也上車,前往雷斯酒店。
  
  抵達雷斯酒店,進到酒店的會議室中,戴維和任天涯等人早已坐在那裡。
  
  「你晚了十分鐘。」戴維計算精準,「有什麼事絆住你了?」
  
  「有幾個石油大亨和我們的合作協議出了點問題,陛下讓我先處理這個,所以耽擱了一下。」
  
  「那好,長話短說,」戴維直直地看著任天涯,「關於霍格,你準備怎麼辦?」
  
  「我不知道。」任天涯神情複雜,「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我覺得他不會做出這種事。」
  
  「唐納德•道格拉斯也曾經謀殺王儲,同樣都是宮廷侍衛長,前車之鑒你不會忘記吧?」戴維不滿地看著任天涯,「你怎麼了?你向來堅持不隨便輕信身邊人的。」
  
  「是的,但是我們畢竟一起生活了二十年。」任天涯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抑鬱。
  
  蓓蓓坐在他身邊,默默望著他,然後又默默地伸手握住他的。
  
  他轉過臉看到她,努力微笑了一下,「不用擔心我,我只是有些失望。」
  
  戴維問:「決定了沒有?」
  
  任天涯想了想,「霍格的身份特殊,如果現在抓他來問話,怕會驚動到對手,也會驚動爺爺。」
  
  「讓你爺爺知道不是更好嗎?」蓓蓓又不明白了。
  
  任天涯拍拍她的手背,「有些事很複雜,一兩句說不清楚,」
  
  戴維說:「這件事交給我辦。你找個借口讓他出宮,我讓人去帶他來見我。我有辦法讓他說出一切。」
  
  戴維的話裡有無法形容的堅定和冷酷,讓蓓蓓渾身不由得抖了一下。
  
  展鴻飛插話說:「霍格剛剛出宮,去了超市。」
  
  戴維聞言後看向明子,明子立刻心領神會,「我去帶他來。」
  
  任天涯沉默了幾秒,忽然站起來,拉著蓓蓓的手,「反正還要等一會兒,出去走走。」
  
  「現在?出去?」蓓蓓想到在外面可能會遇到記者,心裡有些不安。但是當她看著他的臉時,她忽然明白了他的心意。
  
  「好。」她握緊了他的手。
  
  ***
  
  距離酒店不遠處就是皇家的狩獵常
  
  「想不想去騎馬?」任天涯問。
  
  蓓蓓笑著舉手,「當然想啦!」
  
  因為距離狩獵場很近,所以雷斯酒店為了圖隱密的皇室成員設想,特別修建了一條地下通道,可以由酒店專車將他們直接送到獵場門前。
  
  狩獵場有長期維護的工作人員,見到他們來,立刻有人跑上來,「殿下,您今天要騎馬嗎?今天要騎哪一匹?您的騎馬裝要不要一併拿來?」
  
  任天涯擺擺手,「不用,只是隨便騎一下。」他注意到蓓蓓正用垂涎的眼神,看著不遠處馬廄中一匹白色的駿馬,笑意悄悄揚在唇底。
  
  「帶爵士過來吧。」
  
  那匹白色的駿馬很快就被拉到蓓蓓面前。
  
  「牠來自愛爾蘭,是最純種的吉利特馬,牠的父母親都拿過賽馬大獎。」任天涯一躍上了馬背,姿態優雅瀟灑,他在馬背上微微欠下身,對她伸出手,「要不要一起來?」
  
  蓓蓓遲疑了一下,終於抵不住誘惑,抓住他的手。
  
  他微微用力,就將她拉到馬背上,坐在自己的身前。
  
  「小時候我最喜歡騎馬,但是我母親怕我騎真馬出危險,所以在我十歲前不許我上馬背,我就經常溜到這裡偷偷地騎。」
  
  這匹馬顯然是受過良好的訓練,踏步非常地輕柔。
  
  蓓蓓抓著馬韁,還是有些緊張,深怕掉下去。
  
  「放鬆,不要太用力。」他輕聲說著,彷彿是最好的馬術教練。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11 07:11:32

  她乾脆靠在他身上,任由他去操控馬韁。
  
  靠在他胸前的感覺好舒服,像是靠著柔軟的暖墊。
  
  「喂,傻丫頭,不是睡著了吧?」他笑著從後面拍拍她的臉。
  
  「不是啦,只是馬走得很舒服。」她匆忙解釋,忽然,覺得自己的話有語玻
  
  果然,被他抓到破綻--
  
  「是馬走得舒服,還是靠著我舒服啊?要不然我們立刻回宮,我教妳個更舒服的靠法。」
  
  她想打他,卻不敢在馬背上亂動,只有哼哼著說:「真猥褻!」
  
  他笑著從後面環住她的腰,「好吧,那我換個說法,如果妳喜歡,我免費將這個大暖墊送給妳,好不好?」
  
  她的身體彷彿抖了一下,「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他笑,「我都說得這麼白了,妳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可是我……怕要不起你這麼貴的靠墊。」她低下頭。
  
  他嘲笑道:「又來了,妳那個可惡的自卑感,和超級過時的門第之見。」
  
  「可是我們認識的時間很短,連一個月都沒有,這麼短的時間,我們怎麼能認清自己的感情是不是最真,最禁得起時間考驗的?」
  
  任天涯沒有立刻回答,沉默一陣子之後,蓓蓓先沉不住氣,開口問:「你生氣了?」
  
  「不是,我只是想到我的父母。」他慢慢說:「他們認識只有一個星期,就決定結婚了,他們一直都很相愛,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槍口對準我母親的時候,我母親抱住我,我父親撲上去為她擋子彈。」
  
  蓓蓓的眼睛濕潤了,「你的父母真偉大。」
  
  「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一個女孩子,讓我們兩個可以像我的父母那樣相愛,一輩子不變。」
  
  「你認為我就是你要找的那個女孩子?」她仰起臉,羞澀地問,「喜歡你的女孩子很多,漂亮的女孩子也很多。」
  
  「但是也許只有妳肯為我擋子彈。」他的眼神幽遠而認真,「從妳擋在我身前的那一瞬起,我就知道,妳是上天為我選中的女孩子了。」
  
  蓓蓓不禁為他的話和他的眼神而動容,看過那麼多的電影和小說,她想像過愛情的浪漫,但從不知愛情是可以這樣震撼人心,這樣讓她為之憂傷,又為之狂喜。
  
  任天涯的話像流過心底的小溪,涓涓匯成決堤的情海,漸漸澎湃,難以抑制。
  
  「天涯,我,不會離開你的。」她忘情地立下誓言。
  
  而他,低下頭,輕吻住了她的臉頰,溫暖而甜蜜的一吻,印在心上。
  
  「你為什麼會有『任天涯』這個中文名字?誰幫你取的?」蓓蓓和他在一起,總是有無窮無盡的問題。
  
  「我母親。她的中文名字姓『任』她說有個叫金庸的人,寫過一部很棒的書叫『笑傲江湖』她最喜歡裡面一個人的名字,叫任我行,很自由灑脫、任意隨性的感覺。她希望我將來長大,不僅僅能做好雷斯潘的國王,還要能夠瞭解整個世界,所以她幫我取了『任天涯』這個中文名字。」
  
  「嗯,我喜歡這個名字,比『任我行』好。」她笑道。
  
  離開馬場,任天涯說要帶蓓蓓看一下沿途的風景,結果兩人徒步而行,被路旁的行人認了出來。
  
  「看!是班德拉斯殿下!」
  
  兩旁的人群紛紛向這邊圍過來。
  
  蓓蓓發現自己再一次暴露在眾人的眼光注視下,那種不太舒服的感覺又冒了出來。
  
  她有些怯懦地想後退,任天涯卻很自然地牽住她的手,微笑著和大家打招呼。
  
  「嗨,你們好!」這一刻他表現出身為王子該有的面貌。
  
  他的臣民在他的笑容前都顯得愉快和崇敬。
  
  「王子殿下,也祝你愉快!」
  
  雷斯潘人的真誠和藹讓蓓蓓出乎意料。
  
  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是透過網絡和電視,瞭解外界對她和任天涯關係的看法,網絡上來自各方留言版上針對她的指責和批判,讓她的自信心受到嚴重的打擊。但是這裡百姓看著她的眼神,卻是友好善意的。
  
  「施小姐,妳好!」有人甚至和她打招呼。
  
  她受寵若驚地用剛剛學會的兩句西班牙語,回敬對方同樣的問候。
  
  任天涯偷偷在她耳邊說:「看,事情其實沒有妳想的那麼糟糕。」
  
  「也許你是對的。」她低喃著回應,嘴角的弧度不知不覺地揚起。
  
  鈴--
  
  行動電話響了,任天涯接通電話,「找到霍格了?」
  
  對方不知說了什麼,任天涯的臉色倏然變了。
  
  蓓蓓不解地看著他,輕聲問:「找到人了嗎?」
  
  「嗯。」他的臉色有些蒼白,靜靜地垂下手,看著蓓蓓,用很僵硬的語調說出:「他死了。」
  
  ***
  
  霍格是車禍身亡的。一輛重型卡車和他的轎車迎面相撞,卡車司機重傷,霍格則是當場死亡。
  
  任天涯看到霍格的屍體時,始終面無表情,他默默地來到,又默默地離開。
  
  蓓蓓追上他,輕聲安慰:「這只是意外,不是你的過錯。」
  
  「不是我的過錯嗎?」任天涯似在自言自語,「我現在不知道答案,但我早晚會查出來的!」
  
  「你懷疑是謀殺?」蓓蓓顫抖了一下,忍不住從後面抱住他的腰,「不,這個世界不會那麼可怕的。」
  
  他無聲地一笑,笑得很冷,「也許,還有更可怕殘忍的事情,是我們沒有想到的。」
  
  蓓蓓咬緊嘴唇,「答應我,你不會出事。」
  
  他反過身,將她抱入懷中,「我不會死的,一定不會!」
  
  因為生命中有了她,所以他會更堅強地活著。不僅要活著,還要查出幕後的真兇到底是誰!
  
  他不喜歡被人耍得團團轉的感覺,更不會讓那個真兇剝奪了他生命中的陽光。
  
  為了自己,更為了蓓蓓,以及周圍所有他愛的和愛他的人,他必須主動出擊了!
  
  ***
  
  「戴維,那本日記你查過了嗎?」
  
  之前得到的那本唐納德•道格拉斯的日記,究竟是真是假,有什麼意義,任天涯不能確定,於是他將日記交給了戴維。
  
  戴維靠在真皮座椅中,把玩著手中的筆,「他是用阿拉伯語寫的,而且是很古老的阿拉伯語,現在認識這種語言的人已經不多了。我正在找這方面的人幫忙翻譯,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筆跡的確是唐納德•道格拉斯的。」
  
  任天涯回憶起過往,「道格拉斯全家其實都是阿拉伯裔,一百多年前因為戰亂,輾轉遷徙到雷斯潘定居。」
  
  戴維抓住這個線索,追問:「當年一起遷徙來的阿拉伯後裔還有誰?」
  
  任天涯正在沉思,展鴻飛接話:「還有霍格一家。」
  
  三人目光對視,電光火石彷彿在腦海中交錯。
  
  「這兩家現在都還剩下什麼人?」戴維再問。「無論還剩下誰,都立刻加緊保護。」
  
  展鴻飛熟悉情況,「道格拉斯的父母都去世了,他生前也沒有結婚,只有一個弟弟。也就是上次被槍殺的李奇•道格拉斯。李奇同樣是獨身。」
  
  「嗯,那就是說道格拉斯家沒有人了。」
  
  「是。而霍格的父母也已去世,他妻子在生女兒的時候難產死了。」
  
  戴維的眼中閃爍著光芒,「他女兒呢?」
  
  展鴻飛遲疑了一下,「他女兒叫薩莎,現在七歲,剛剛上小學。」
  
  「帶她來!」戴維果斷地下達指令,「立刻帶她來,這一次一定要搶在我們敵人的前面。」
  
  展鴻飛沒有立刻行動,而是看向任天涯。
  
  任天涯點點頭,「照戴維的話做。」
  
  離開三十分鐘之後,展鴻飛帶著一個女孩子回來。
  
  那個女孩子有著一張漂亮精緻的小臉,她困惑地看著屋子裡所有的人,然後在看到任天涯時,眼睛發亮,迅速跑到他面前,「我認得你,你是王子殿下!」
  
  「是的,薩莎,妳好。」任天涯握住她的小手。
  
  薩莎的眼睛更亮了,「你認得我?」
  
  「我常聽妳的父親提起妳,他說妳是個聰明可愛的小女孩。」任天涯不忍把她父親的死訊告訴她,只有撒謊,「妳父親最近為王室去執行一項任務,他怕妳一個人寂寞,所以讓我來幫他照顧妳。」
  
  「爸爸走了?」薩莎呆了呆,忽然哭出來,「他說過今天要幫我買禮物,陪我過生日的!」
  
  展鴻飛急忙蹲下身對她說:「薩莎,別難過,妳爸爸臨走前已經幫妳買好禮物了。他說等他回來,會幫妳重新補過一個生日,他要妳一定要耐心地等他回來。」
  
  「真的嗎?爸爸真的幫我買禮物了?」薩莎臉上淚痕未乾,烏黑的眼睛又再度明亮起來。「我叫爸爸幫我買一個大兔子,耳朵長長的那種,但是爸爸總說沒有時間。」
  
  展鴻飛走到一旁的櫃子,取出一個超大的玩具兔子,走到薩莎面前,「看,是不是這個樣子的?」
  
  薩莎歡呼一聲,將兔子緊緊抱在懷中。
  
  蓓蓓雖然聽不懂他們用西班牙語在說些什麼,但她知道那個兔子是霍格的遺物,看來還是霍格臨終前幫女兒買好的禮物。
  
  蓓蓓也沒有爸爸,她知道失去爸爸的痛苦,這麼小的孩子能否承擔失去父親的打擊呢?她忍不住走過去,用英文問道:「薩莎,妳好,妳會說英文嗎?」
  
  薩莎看著她,點點頭,「我會。」
  
  「那好,我們一起去玩好不好?我也很喜歡這個兔子,能不能讓我看看它?」
  
  薩莎很慷慨地把兔子交到蓓蓓的手上,「給妳。」
  
  「謝謝。它叫什麼名字?妳取好了嗎?」蓓蓓將薩莎暫時帶到另一個房間去,她知道幾個男人還有事情要談,而這些事情可能暫時不適合讓薩莎聽到。
  
  任天涯看著兩人的背影,忽然堅決地對戴維說:「查出那個幕後指使者,不惜一切代價!」
  
  戴維凝視著他,「決定了?」
  
  「嗯!」任天涯彷彿透過薩莎的小臉看到霍格的屍體,頓時他想起許多年前他的父母在他面前慘死的情景。
  
  不能再讓無辜的孩子失去父母了,不能再讓善良的人做無謂的犧牲了!
  
  是的,不惜一切代價,他一定要找出那個人!
  
  不管那個人是誰,他都絕不會寬恕!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11 07:11:52

  第八章
  
  蓓蓓以為接下來任天涯他們要展開一系列驚心動魄的活動,沒想到,第二天,任天涯居然帶她去看歌劇。
  
  他們沒有穿晚禮服,而是穿著簡單的便裝,任天涯甚至沒有坐豪華轎車,自己親自駕駛一部普通的車子,低調抵達會常
  
  他們到達的時候歌劇即將開幕,燈光已經暗了,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到來,兩人找到座位一起坐下來。
  
  「喜歡歌劇嗎?」他貼在她耳邊小聲地說。
  
  「嗯,詠歎調還喜歡,整幕的容易睡著。」她說了真心話。
  
  他聽了,嘴唇勾起漂亮的弧形,「傻丫頭,即使不喜歡聽音樂,看表演,看演員,看舞台布景都是一種享受。妳在現場看過一次,就會記住這種震撼效果的。」
  
  蓓蓓本來想問他案子有什麼進展,但看他說得興致盎然的樣子,忍不住又把話嚥了回去。
  
  難得他能避開眾人的眼光,像個普通人一樣在這裡輕鬆一會兒,就讓他拋開所有的煩惱事吧!
  
  她將目光調回到舞台上,演出正式開始了。
  
  蓓蓓沒有說謊,她真的不大喜歡聽歌劇,即使是震撼效果再強的歌劇,她都會一邊聽一邊睡。
  
  所以她只看了開頭十分鐘,後來就倒進了任天涯的懷裡,直到兩三個小時後,任天涯將她拍醒,「起床了!」
  
  她揉揉睡眼,看到周圍都在晃動的人影,迷迷糊糊地問:「嗯?散場了?」
  
  「是啊,該回家了。」他笑著拉她起來,「妳這個瞌睡蟲,連音樂都聽不進去,以後要出席這種場合的機會很多,難道妳次次都要睡著?」
  
  蓓蓓眨眨眼,忽然意識到他說的「以後的機會」,是指她一旦成了他的王妃,以後會經常代表王室出席這種活動,不由得臉一紅,抗議道:「我才不要。」
  
  「到時候就由不得妳了。」任天涯將一頂帽子戴在她頭上,「雷斯潘的夜晚很漂亮,要不要跟我去走一走?」
  
  此時他們已經站在音樂廳的門口,抬頭可見一輪清澈的明月,睡意在清風的吹拂下被趕得一乾二淨。蓓蓓的情趣被勾了起來,「好啊!那先不要開車,徒步走好不好?」
  
  「OK。」
  
  兩個人挽著手,一起在月光下慢慢地散步。
  
  「你覺得是坐在普通人的位子上看舒服呢?還是坐在貴賓包廂裡看舒服?」蓓蓓問他,「以前我最羨慕電影裡,那些穿著漂亮的衣服,坐在主包廂的皇室貴族,他們好漂亮,有時候我覺得他們就是一道風景了。」
  
  任天涯笑笑,「妳已經替我說出答案了。」
  
  「啊?我說了什麼?」
  
  「妳說我們坐在裡面就是一道風景埃」任天涯點頭,「其實妳說得沒錯,從準備觀看這場演出,到出席最後的慶功宴,從頭到尾都像是做秀給人看。好像妳就是一個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芭比娃娃,除了漂亮以外沒什麼用處。」
  
  「芭比娃娃啊--」蓓蓓故意拉長尾音,用詭異的眼神打量他,「我覺得你其實蠻有做芭比男娃娃的本錢的。」
  
  「好啊,敢這麼說我,妳是不想活了!」任天涯笑著上前呵她的癢。
  
  蓓蓓則又笑又叫地往前跑,但最終還是被他捉進懷裡,她笑著笑著,嘴唇就被他用熱吻封住了。
  
  離開她的唇後,他問道:「肚子餓不餓?」
  
  他用手指抹了一下嘴唇,彷彿意猶未盡,不過這種表情和問題都太曖昧,惹得蓓蓓衝著他直瞪眼,「幹嘛?」
  
  他笑著攬住她的肩膀,「只是問妳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嘗嘗我的手藝?」
  
  「你會做飯?」她真不敢相信!
  
  不久,任天涯帶蓓蓓來到一幢獨立的小公寓。
  
  「這是我狡兔三窟中的一窟。」他用中國成語為她解釋,「偶爾有朋友來玩,我都安排他們住這邊,不會很引人注意。」
  
  「那明子和戴維是不是住這裡?」
  
  「他們住酒店,戴維這個人吃穿住都很講究,不喜歡住在別人家的。」任天涯拿出鑰匙開門,進去後只拉亮了一盞壁燈。「不過還是有記者知道這棟房子是我的,所以偶爾會有討厭的狗仔隊跟在附近等機會拍照。」
  
  他挽起袖子,真的走進廚房,好像是個道地的大廚一樣。
  
  「那麼,現在我幫妳做幾道正宗的西班牙菜吧。」
  
  「我不是很喜歡大蒜和橄欖油的味道。」蓓蓓愁眉苦臉地站在廚房門口,最近西班牙菜的味道,快讓她把臉吃綠了。
  
  「那麼,換法國菜好不好?」他像是個好脾氣的丈夫在哄著自己的小妻子。「紅燴牛肉釀鵝肝,現在很多大廚的作法都太麻煩,我有很簡便的作法,保證讓妳一看到就十指大動。」
  
  蓓蓓伸著頭在廚房外面看,卻不知道怎麼幫忙,「你的材料都買齊了?」
  
  「我今天打電話通知他們先買好送過來的,」
  
  他在廚房裡的樣子簡潔快速,一看就不是生手,看得她不由得讚歎:「天涯,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做飯的樣子很帥?」
  
  任天涯瞥她一眼,「妳是不是想說,如果我一輩子都做飯給妳吃,就更帥了?」
  
  蓓蓓臉紅得像葡萄酒,「就會往歪的想,我說的是真心話埃」
  
  兩人鬥嘴間,任天涯的菜完成了,最後一道程序是在上面灑上少許的紅酒。
  
  見狀,蓓蓓好奇地問:「紅酒不是用來開胃的嗎?」
  
  「這是妮娜教我的,在牛排上灑幾滴紅酒,牛肉會更加鮮嫩。」他端著美味走出廚房,放到桌上,看著她,「還不來吃?」
  
  果然是色香味俱全的飯菜,蓓蓓坐到桌邊,迅速開動。
  
  牛肉剛一放到嘴裡,她就忍不住嘖嘖讚歎:「真的是人間美味,即使你不做王子,只開一家飯館,也保證你能賺大錢。」
  
  「我只做飯給我喜歡的人吃。」他的眼睛如晨星般明亮,目不轉晴地凝視著她。
  
  這眼神太過專注,不像他平時傭懶瀟灑的樣子,讓蓓蓓對視了一下,就紅著臉將目光調開,掩飾著喝了一杯紅酒。
  
  「我媽媽做的菜也很好吃,不過她很少讓我進廚房,所以我不太會做菜,我最佩服的就是將飯菜做得很香的人,我上大學的時候,有個朋友的日本料理做得很好,那時候我們……」她的話突然卡住,因為任天涯的鼻子幾乎已經貼到她的臉上。
  
  「噓--別動,妳的嘴角有點髒。」
  
  他的手指先碰到她的唇,然後像是改變了主意般,手指忽然移到她的下巴處,輕輕捏住,接著他的唇就覆到了她的唇上。
  
  火熱濕潤的唇舌掠過她的嘴角,將她嘴角處的醬汁裹去,滾燙而甜蜜的味道讓蓓蓓的大腦幾乎空白,只能任其進一步放肆地探索,將她身上的力氣都一併吻荊
  
  長達三分鐘的熱吻過去,他們同時張開眼,彼此相對無語。
  
  他的手指劃過她的頭髮,輕輕觸摸梳理,那指尖的觸感讓她不知怎的有些顫慄。
  
  「我餵飽了妳的肚子,妳是不是也該有什麼禮物回報我?」他微微瞇起眼,眼神中透著幾分危險。
  
  「你……想得美。」她氣若游絲,聲音小得有如蚊語。
  
  「好吧,那就只有……」他後面的話被隱沒在下一輪的熱吻之中。
  
  彷彿是成心要給她一點「教訓」,這一次他的吻比剛才的靈巧且具有挑逗性,柔軟的舌尖在她的口中飛舞,從身體到靈魂,一點點侵佔她的領地。
  
  不知不覺中,蓓蓓發現他的吻開始「出軌」,從她的唇轉移到頸上,開始是細碎的吻,然後是一點點的啃囓,彷彿是要用他的牙齒,在她的脖頸上烙下什麼印記。
  
  「我們、我們是不是要做錯事?」蓓蓓的臉紅通通的,最後殘存的意志告訴她,這是不對的,但是卻沒有力氣反抗。
  
  「這不是錯事,只是長大成人必須經歷的一步。」他的笑容中帶著幾分邪氣,活像在誘拐未成年人犯罪一樣。
  
  感覺到她身體的僵硬,他的手指輕柔地按過她每一處肌肉糾結的地方。「不用這麼緊張,這是一種享受,不是負擔,放鬆些好嗎?」向來清朗的聲音,今天聽起來格外的瘖啞,卻帶著致命的魅惑力。
  
  這種感覺很奇妙,像是出軌,又有點像是偷情。如果是以前,蓓蓓絕對是想都不敢想,但是今晚的月光和他的柔情,都讓這一切顯得完美而合情合理。
  
  她聽從了他的話,漸漸地融入於他身體的律動中。
  
  他用熱力一點點釋放她的矜持,直到感覺她完全放鬆地交出了全部身心,才溫柔地和她結為一體。
  
  那瞬間,蓓蓓疼得微微蹙眉,眼淚滑落到耳垂,被他的唇舌吻去,從今夜起,她的快樂和悲傷,他都將一併珍藏收起。
  
  深夜,火熱的情潮褪去,耗盡了體力的蓓蓓也累得睡熟。
  
  任天涯的手輕輕拂過她的臉龐,凝視著她純潔無瑕的睡容。
  
  這一刻,他的世界裡沒有任何雜質,他不是什麼高高在上的王子,無需在意任何人的眼光,擁抱著自己最喜歡的女孩子,便如擁抱了整個世界。
  
  ***
  
  昨晚的紅酒和激情讓蓓蓓睡得好沉。當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她的臉上時,那熱度終於讓她很不情願地醒過來。
  
  她一睜開眼,就看到任天涯的臉部特寫,登時愣了一下。
  
  見他仍閉著眼,她忍不住打量起他來。
  
  他俊朗的臉型和修長的眉都是亞洲人的輪廓,只有挺直的鼻子像是歐洲人,她忍不住看呆了。
  
  鼻子前繚繞著他的氣息,很均勻輕巧的呼吸聲說明他睡得很舒服安心。她不由得想起以前看過的一本漫畫書,上面講到主角王子為了避免被害,從不在外面過夜,只有在女主角出現的時候,他才可以放心地和心愛的女孩子相伴整夜。
  
  以前每次看到那一段的時候她都好感動,而今天看到任天涯的睡容,她又一次有了那種被狠狠觸及的心動。
  
  如果他的生命裡沒有追殺、行刺,沒有父母雙亡,沒有什麼國家責任,他會是一個更快樂的男孩子,無憂無慮,而不用像現在這樣,總是用笑容來掩蓋自己的焦慮和悲傷。
  
  忍不住她輕輕在他的眼上落下一吻,然後輕輕拉開他擁抱著她的手臂,離開沙發。
  
  昨晚他為她準備了豐盛的晚飯,今天該由她露一手了。雖然她不是很會做飯,但是起碼的煎蛋和烤吐司她還會。
  
  記得昨天看到他的冰箱裡有雞蛋和吐司,廚房裡還有麵包機,嗯,做一頓很香的早餐應該沒問題的。
  
  從冰箱裡拿出材料,忽然發現冰箱裡沒有牛奶了。沒有牛奶怎麼行?
  
  記得昨晚來的時候,看到距離這裡不遠處的街上有一家超市,希望他們已經開門了。
  
  於是蓓蓓放下東西,急急忙忙跑到門口。
  
  剛一拉開門,迎面而來的閃光燈,閃得她幾乎睜不開眼。然後她感覺到有很多人衝到她面前,無數的麥克風伸到她嘴邊,西班牙語、英語在她耳邊響個不停,她幾乎什麼都聽不清。
  
  「停止,停止!不要再拍了!」她大聲喊,但是沒有人理睬她。
  
  忽然間她被人從後面摟住肩膀,然後她聽到任天涯用很嚴厲的口氣,對那些記者喝道:「如果再拍照片,我會要你們付出代價!」
  
  他以西班牙語和英語分別說出這句話後,閃光終於停了下來。
  
  但是蓓蓓眼前依舊是金光閃爍,震驚和憤慨讓她一直低垂著頭,不願意面對那些記者的鏡頭和麥克風。
  
  任天涯將她拉回房內,重重地甩上門,低下身抱住她,「對不起,我知道妳不喜歡應付這些事,但卻還是避免不了。」
  
  「不怪你,是我太脆弱了。」她終於慢慢抬起臉,清澈的眼波中有著讓任天涯吃驚的堅毅,「如果想堅定地站在你身邊,就要先學會坦然面對大眾,我只是還不適應。」
  
  她彷彿比初來的時候要成熟許多,這種變化讓任天涯欣喜萬分。
  
  「是的,要適應這種事情,的確需要很長的時間,但是只要妳認定了妳的選擇,我會永遠站在妳身邊讓妳依靠的。」他握緊她的手,認真地說:「蓓蓓,有句話我這一輩子只說一次,所以希望妳能認真聽。」
  
  她點點頭。
  
  「嫁給我,好嗎?」
  
  他突然求婚,說得是那麼真誠而熾熱,讓她在震動之後,鼻子開始發酸,眼淚迅速盈滿眼眶。
  
  「我、我真的可以嗎?」她仍有些懷疑。
  
  和他認識的時間這麼短,他又是王儲,而她只是個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女孩,甚至連西班牙語都不會說……
  
  他捧住她的臉,熱烈地說:「可以,妳當然可以!因為妳是我選擇的女孩,所以妳一定可以!」
  
  他的自信和熱情傳遞到她身上,那種力量驅使她重重地點了點頭,眼淚就在點頭的一瞬間跌落。
  
  「那麼,準備好了嗎?我要帶妳真正面對大眾,讓全世界的人見證我們的愛情!」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準備好了!」
  
  他們一起打開門,再度出現在記者面前,這一次他們手牽著手,肩並著肩,蓓蓓不再懼怕媒體的壓力,她不斷地在內心深處告訴自己,要堅強快樂得讓所有人信服。
  
  任天涯昂著頭,即使穿著家常 便服,他高貴的氣質依然令人折服。
  
  淡然的眼神掃過眼前的眾人,他平靜地說:「如果你們對我和施蓓蓓小姐的關係感興趣,今天晚上九點,我會在王宮舉行記者會宣佈這件事。屆時不要忘記準時到常」
  
  照相機忍不住又紛紛舉了起來,嗅覺敏銳的記者們都意識到一件事--本年度雷斯潘最重要的大事,即將要發生了!
  
  ***
  
  「爺爺,我要結婚了,請您給我祝福。」任天涯拉著蓓蓓的手,站在國王安德雷•班德拉斯面前。
  
  老國王並不是很吃驚,只是挑挑眉,看著兩人緊緊拉著的手,問道:「你想好了?」
  
  「是的,我已經作出了決定。」任天涯的態度很堅決。
  
  老國王哼笑了一聲,「那你今天只是來通知我,而不是要來和我商量的,對嗎?」
  
  他們說的是西班牙語,蓓蓓聽不懂,但從國王的表情看來,他似乎並不是很高興地給予祝福。她有些不安,眼角的餘光悄悄瞟向任天涯,而任天涯的神態卻始終堅定。
  
  「我相信爺爺會給予我祝福的。因為爺爺很疼愛我,希望我得到幸福,對嗎?」任天涯拋出親情這一個令人無法拒絕的理由。
  
  老人直視他的眼睛終於露出一絲微笑,「臭小子,專撿好聽的說。反正從小到大,我說的話你都不怎麼聽,現在這是你的婚事,我作不了主,也不想作主,你拿定主意就行了,」
  
  「謝謝爺爺。」任天涯不忘偏過臉對蓓蓓擠擠眼。
  
  感染到他的快樂,蓓蓓也終於放下心,她對老國王屈膝一禮,用英文說:「謝謝您。」
  
  老人搖搖頭,「不用謝我,以後的日子是你們自己過,只要你們幸福就好。」說完,他又歎口氣,「可惜瑞奇的父母看不到這一天。」
  
  老人接著打了一通電話,「通知電視台,今晚王宮會舉行記者會,讓他們派人來準備一下,」
  
  放下電話,他看著任天涯,「既然要說,不如兩件事一起宣佈吧!」
  
  「兩件事?」任天涯一愣,之後立刻明白,「您是說……可是那件事現在還不是時候……」
  
  國王抬起手,阻止他後面的話,「我已經決定了,你有你的選擇,我也有我的。記住,你不只是一個要結婚的新郎,還是我們雷斯潘的王儲。」
  
  任天涯頓時沉默了下來。
  
  蓓蓓不知道他們又說了什麼,但是她可以感覺到,任天涯的手握得更用力了。
  
  因為得到通知,知道今晚九點雷斯潘的國家頻道,將現場直播由王宮發佈的重大消息,所以所有的雷斯潘公民,都早早地坐在電視機前,屏住呼吸仔細聆聽。
  
  第一件事尚還在人們的意料之中,就是王子瑞奇•班德拉斯宣佈和華裔少女施蓓蓓訂婚,正式婚禮將在一個月後舉行。
  
  而第二件事,則讓人大感意外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11 07:12:15

  第九章
  
  第二天,任天涯借口要去騎馬,帶著蓓蓓從王宮出來,車子途經賽馬場後略停了半個小時,接著他們就轉道去了戴維所住的酒店。
  
  剛剛見面,戴維就放下一份文件,「這是唐納德•道格拉斯的日記翻譯。」
  
  任天涯迫不及待地將翻譯文件拿起來,從頭快速瀏覽著。
  
  道格拉斯的日記寫得非常詳細,多是王宮中的一日生活。但是穿插在日記中的,還有很多零碎的心情,讓人不知所云。 比如--
  
  我不知道這樣的生活還要繼續多久,不知道我的苦難要到什麼時候才能解脫。
  
  真主,為什麼要讓我降臨這個人世?
  
  黑未必是黑,白未必是白,看到的並不見得就是真實的。到底還有多少人會被欺騙?我卻沒有勇氣就出真相。
  
  諸如此類的話,充斥在日記當中,讓人似乎明白,又十分不解。
  
  戴維這時說話了:「你看最後幾頁就好了。」
  
  任天涯於是將文件翻到倒數第二頁,只見上面赫然寫著--
  
  王儲和王妃都是我最敬愛的人,但是,真主!為什麼要讓我的雙手沾滿血腥?
  
  陛下憂鬱地看著我:「唐納德,我信任你,請不要辜負我。」難道他知道我要做什麼了嗎?真主!
  
  他如果再逼我,我就只有去死了。
  
  霍格也被他控制,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後面就什麼都沒有了。
  
  「日記結束在你的父母被槍殺的前一天。」戴維說,「在日記中可以看出,唐納德那時候被一個人控制了。」
  
  「被什麼人控制?為什麼在爺爺面前,他也不願意說出真相?」任天涯有些激動,「他說我的父母是他最敬愛的人,但為什麼他還要眼睜睜看著他們死亡?」
  
  「所以由此我們可以得出結論,這個控制唐納德的人,必然是個非常厲害的角色,他利用唐納德為他殺人,自己則巧妙地隱居在幕後。而他是用什麼方法控制唐納德,這件事則需要更詳細的追查。」
  
  「是毒品?」蓓蓓在電視上看到很多這類的案例。
  
  戴維搖頭,「在日記中看得出唐納德雖然容易激動,但是言語清晰,條理分明,並不像是個嗜毒如命的癮君子。。一
  
  「除了毒品,還有什麼力量能控制人的精神?」蓓蓓喃喃低語。
  
  而她的問題也正是在座所有人的困惑。
  
  「道格拉斯一家人和霍格一家人的關係很密切嗎?」戴維問任天涯。
  
  「據我所知,霍格的父母去世得比較早,他是由唐納德的父親撫養長大的。」
  
  戴維看著任天涯,「那就是說,唐納德的父親對霍格來說是很重要的人。」
  
  「是的,你認為……」任天涯說著,搖了搖頭,否定了戴維的暗示,「不可能,唐納德的父親在我父母被槍殺的前半年,就因病去世了。他沒有能力操縱這一切。」
  
  蓓蓓聽得迷迷糊糊,他們之間的對話總不說完整個句子,讓她這個外人根本聽不明白。
  
  不過她可以感覺出,這個事件似乎是一個巨大的謎團,要想找出真相,是難上加難。
  
  「我並非憑空猜測。」戴維提出證據:「你看一下五月十二日那天的日記,唐納德說過一句話。」
  
  任天涯翻到五月十二日那一頁。
  
  「為什麼我最親的人要讓我去做最殘忍的事?」任天涯低低念出那句話,眼中光芒閃爍,「你的意思是他所指的這個『最親的人』可能是他的父親?」
  
  「你可以以此為線索去查。霍格和道格拉斯家到底有什麼關係,我並不清楚。」
  
  任天涯點點頭,;這些事問鴻飛就好,他對宮廷裡的事情瞭如指掌。」
  
  展鴻飛這時剛好走進來,他來到任天涯面前說:「您讓我查的事情我已經查到了。撞死霍格的那輛卡車,是在出事前兩天剛剛買的,司機是中東人,持外國短期護照。」
  
  「這麼精心策畫,為的只是殺霍格嗎?」任天涯喃喃說著,又看了一眼戴維,「有什麼想法?」
  
  戴維哼了一聲,嘴角露出一絲神秘的笑。「也許吧。」
  
  也許什麼?蓓蓓聽得一頭霧水,但看到任天涯這一刻的表情,卻彷彿已明白戴維的意思,她不禁有感而發,最好的朋友真的可以被稱作「知己」啊!
  
  雖然情勢詭譎難測,但是看到他們這一對好兄弟之間的友情,蓓蓓從心底感覺到一絲溫馨。
  
  世上最難得的是真情,但是讓人不解的是,有人竟利用真情在做骯髒的交易。
  
  那個躲在幕後操縱一切陰謀的人,到底為的是什麼呢?
  
  ***
  
  因為即將登基,所以任天涯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為了怕蓓蓓太寂寞,任天涯將薩莎接進宮來陪她。
  
  薩莎對王宮的熟悉度,其實比蓓蓓要來得高,而她年紀雖小,口齒卻相當清晰,她為蓓蓓講了許多有趣的王宮見聞,惹得蓓蓓一陣陣開心的大笑。
  
  「薩莎,妳真是個可愛的孩子!」
  
  「我爸爸也經常這樣誇我的。」
  
  看薩莎提到她爸爸的時候,那種驕傲興奮的表情,蓓蓓忍不住為之欷覷感慨。
  
  「薩莎很想爸爸是嗎?」
  
  「是啊,不過爸爸很忙,沒時間陪我玩。」
  
  蓓蓓輕聲問:「薩莎最喜歡玩什麼?」
  
  「捉迷藏!」薩莎的眼睛一亮,「我最喜歡玩捉迷藏了!」
  
  「那麼,姊姊陪妳玩,好不好?」
  
  「好啊好啊!」薩莎高興地跳起來。
  
  ***
  
  也許真不應該答應薩莎玩什麼捉迷藏的遊戲。蓓蓓心中暗暗叫苦。從薩莎離開去找藏身地開始,已經過了半個小時,她還是沒找到薩莎的影子,
  
  而王宮裡的人雖然很多,但她總不方便見到一個就問「你知不知道薩莎藏到哪裡」了吧?
  
  在王宮的後面,有一棟如大鐘樓般的建築,蓓蓓找了半個小時才找到這裡。
  
  因為昨夜下過一場小雨,樓前的泥土帶著濕潤,隱約可見的小鞋印暴露了薩莎的行蹤。
  
  蓓蓓忍住笑,悄悄走到鐘樓下的大門,剛要推門,發現門旁有一個門牌寫著--禁止入內。
  
  既然是禁地,當然不應該再進入了,但是門裡的散泥說明薩莎已經跑進去了,如果她不去找,誰知道薩莎會在裡面待多久呢?
  
  沒辦法,她只好硬著頭皮推開門走進去。
  
  「薩莎,妳在嗎?遊戲算我輸了,妳出來好不好?」
  
  她輕聲呼喚著,一路慢慢爬上樓,隱隱約約,彷彿聽到薩莎的哭聲。
  
  「爸爸,爸爸,姊姊,姊姊……」
  
  這哭聲讓蓓蓓一驚,「薩莎,妳怎麼了?別怕,姊姊就在這裡,妳快下來!」
  
  樓梯口出現薩莎的小臉,「姊姊,我不敢下去,這裡好黑。」
  
  原來是女孩子的膽小,蓓蓓不禁一笑,「那好,姊姊去接妳。」
  
  鐘樓很高,越往上越黑,爬到最高處時往下看,連蓓蓓都有些心驚膽顫。
  
  她伸出手,薩莎連忙跑進她懷裡,不住地顫抖,「姊姊,這裡好可怕,黑漆漆的,我以為妳不會來了。」
  
  「怎麼可能,姊姊還要接薩莎回去啊!」蓓蓓牽著薩莎的手,往樓梯走,可是薩莎卻沒有移動步伐。「怎麼了?」
  
  「我的小皮球剛才掉進那個窗戶了。」薩莎用手指向樓梯盡頭的一個房間,那房間的窗戶已經碎掉了好幾塊。
  
  蓓蓓看了看窗戶,又看了看薩莎的表情,笑著捏了捏她的小臉,「好吧,我替妳去拿回來,不過以後可不能再這麼調皮了。」
  
  蓓蓓獨自走向那個房間,來到房間前,發現房間竟然被人鎖住了,所以她只好從破碎的窗口跳進房間。
  
  剛剛跳進去,腳底下一絆,她差點摔倒。
  
  藉著微弱的光亮,她看到絆倒她的東西,倏然間她驚駭地瞪大眼睛,雙手摀住自己的嘴,以免即將衝口而出的尖叫聲,嚇到在外面等她的薩莎。
  
  在這間斗室的地上,居然有一具白骨!
  
  ***
  
  蓓蓓在第一時間將發現白骨的事情通知了任天涯。
  
  任天涯沒有驚動任何人,他親自到鐘樓上面去勘察了一下情況,並取了一截白骨,通知戴維派人拿去做口ZA檢測。
  
  等到事情處理完畢,任天涯轉過身抱住蓓蓓,「怎麼樣?嚇壞了吧?」
  
  蓓蓓的臉色已經沒有最初那麼蒼白,但還是有些驚魂未定,「還好,只是怎麼也沒有想到,在那種地方會出現死人的骨頭。」
  
  「那棟鐘樓廢棄了很多年。我小的時候那裡就已經被禁止入內了。」任天涯的臉色比蓓蓓還難看。
  
  「要不要通知你爺爺?」
  
  「不!」任天涯抱緊雙臂,搖頭,「宮裡的人誰也不要通知。這件事,必須保密!」
  
  又是這樣,他偶爾流露出來的冷峻和嚴肅,使他看起來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有些事情,他像是在刻意隱瞞,不願意讓她知道。為什麼?難道他們不應該是心心相印,彼此之間不藏秘密的嗎?
  
  任天涯看到她的眉毛皺得很緊,笑著捏捏她的臉蛋,「不用擔心,這些事情我可以解決得很好,不告訴妳是不想讓妳太擔心。」
  
  「我只希望,我不要給你添麻煩,」她喃喃說。
  
  「怎麼?」他一愣,「為什麼會這麼想?」
  
  「我也不知道,只是覺得,好像從認識你到現在,都是需要你來照顧我、保護我。」
  
  任天涯笑著說:「這不好嗎?我是男人,當然應該由我來保護妳了。」
  
  「但是……」她頓了頓,「相愛的人是不應該分彼此的,你對我付出什麼,我也同樣應該回報什麼。如果總是你在為我付出,我會覺得不安的。」
  
  任天涯的心頭一片感動,但他還是漫不經心地笑著,「好,如果妳想為我做些什麼,我交給妳一件事,妳看妳能不能做好。」
  
  「什麼事?」她興奮地瞪大雙眼,焦急地問。
  
  任天涯促狹地眨眨眼,「那天妳要幫我做早飯是不是?可惜被那些記者搞砸了。我還沒有嘗過妳的手藝,改天補做給我。」
  
  蓓蓓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做的飯其實很難吃……」
  
  「我不嫌棄。」他捧著她的下巴,「只要是妳做的,我都會把它們當作人間美味。」
  
  「這話是你說的哦!」蓓蓓揚起頭,「好,明天早上我做吐司麵包給你吃!」
  
  看著她精神煥發的樣子,任天涯終於微微鬆口氣。他不希望這個無意之中進入他生活的女孩,被這些看不清的陰謀,漸漸遮蓋了原本單純的笑容。
  
  要她快樂,就要讓她幸福。做到這件事或許比統治好一個國家還要難,不過,他卻樂在其中。
  
  ***
  
  「怎麼樣?」任天涯接到電話,就急急忙忙趕到酒店,一見到戴維,他立刻問道。
  
  戴維向來沉靜的表情,今天看上去格外的凝重,甚至還有些深沉。
  
  「這件事也許有些詭異,不過如果你肯接受事實的話,那麼所有的謎題又似乎可以迎刀而解了。」戴維將檢測報告交到他手上,「你如果做好心理準備,就看吧。」
  
  任天涯沉默了幾秒鐘,然後接過報告,深吸口氣翻開紙頁。
  
  在最終的檢測結果那一項上,他的視線久久停留。
  
  戴維也默默地看著他,沒有打攪。
  
  不知過了多久,任天涯的眼中居然湧起一片水光,他似笑非笑地拾起眼,「我已經猜到會是這個結果,但是仍不敢相信它真的會發生。」
  
  「也許是生活太平淡,所以偶爾會有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這樣的生活才算是完滿,」戴維看著他,「我那邊還有些事情要處理,這兩天必須回去,你一個人應付得來嗎?」
  
  「還好。」任天涯說,「過幾天我要舉行婚禮,你能趕回來參加嗎?」
  
  「恐怕不能,看電視直播好了。」
  
  戴維在紙上寫下一個電話,「雷斯潘的軍權還不在你的手裡,如果急需什麼幫助,我已經和這幾方面的人打好招呼,打個電話他們就可以派人過來保護你。在兩個小時之內,你就可以離開雷斯潘。」
  
  任天涯傲然笑道:「我是要去作戰,可不是要逃跑。如果沒有勝利,我不會離開雷斯潘的。」
  
  「看清楚你的對手有多強大,不要輕敵,再艱難的時候也要冷靜,做到這幾點之後,你一定會贏的。」
  
  任天涯的眼神幽深,「我知道。而且我的父母已經等了我二十年,是該做個了斷的時候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11 07:12:59

  第十章
  
  本年度似乎是世界上所有皇室的「黃道吉年」,由丹麥王儲開始,各國皇室的結婚大行動也轟轟烈烈地陸續展開了。
  
  任天涯即將繼承王位,不過他決定先舉行婚禮,然後再登基。
  
  由各國派出的幾百家電視台,都紛紛雲集雷斯潘,準備報導這一盛事。
  
  因為蓓蓓不喜歡曝光,所以任天涯讓她一直隱居在宮中,只有偶爾安排的一兩家新聞媒體,可以近距離接觸未來的王后。
  
  據這些媒體的消息說,這位出身平民,來歷有些神秘的准王后,和王儲的感情非常好,兩人經常一起出外旅遊、騎馬、射擊、釣魚,儼然是最甜蜜的戀人。
  
  「昨天我在網絡上看到,有人評價你是最完美的王子。」蓓蓓低聲耳語,「聽到這個評價時,有沒有覺得很得意?」
  
  任天涯說:「從小到大,這種評價我聽到耳朵都快長繭了。」
  
  「臭美!」蓓蓓笑著罵他。「對了,我那天好像聽到你在和鴻飛說什麼日期延後,你要延後什麼?」
  
  任天涯沉默一瞬,握住她的手,「蓓蓓,如果我延後婚期,妳會不會怪我?」
  
  「不會,但我要問明理由。」她看著他,「又出了什麼事嗎?當初那具骸骨的身份已經查明了?」
  
  任天涯點點頭,「所以再來我們也許會遇到比之前更凶險的事情,我想先把妳送回國,然後……」
  
  「然後你自己留下來面對?」蓓蓓咬咬嘴唇,「我在你眼裡真的這麼沒用嗎?」
  
  「不是的!」任天涯忙反駁,「只不過我不想再讓妳遇到危險了!妳在我身邊的危險係數比以前要大上許多,妳知道妳對我有多重要……」
  
  「既然你承認我重要,就更不能讓我離開。」蓓蓓急急地說,「以前我不認識你,我都願意為你擋子彈,現在我都快要嫁給你了,我怎麼還能在危險的時候棄你而去?天涯,我……」她的眼中流露出些許羞澀,但立刻又轉為堅持,「請你和我結婚。」
  
  任天涯不由得呆祝「妳在向我求婚?」
  
  「是啊!」蓓蓓嬌羞地笑著,「你對我求婚一次,我向你求一次,我們扯平了。上次我答應了你,這次你也不許拒絕我!」
  
  任天涯看了她許久,然後伸出雙手將她抱住,「這世上再沒有第二個人像妳這樣愛我了。」
  
  蓓蓓靠在他胸前,可以聽到他激烈的心跳,而她的心也以同樣的速度跳躍著、歡騰著。
  
  不久之後,兩人離開馬場,這時有名記者上前來採訪任天涯,「您現在已經擁有財富、容貌、愛情和地位,還有什麼是你所不能擁有的嗎?」
  
  任天涯認真地想了想,一笑道:「還不確定,不過一個星期之後你再來問我,也許我會知道答案。」
  
  記者抓抓頭走了,蓓蓓代記者問:「為什麼是一個星期後?」
  
  「一個星期之後,所有的謎題都應該解開了吧。」他低低解釋。「今天晚上有個晚宴,是感謝駐雷斯潘的商界這一年對雷斯潘的支援,妳要是不想參加就不用出席了。」
  
  「沒關係,我陪你。」蓓蓓這幾天開始學西班牙語,在任天涯的指導下信心增長不少,心裡有些躍躍欲試。
  
  任天涯笑著在她的臉頰上印下一吻。
  
  ***
  
  晚間的宴會仍然是一貫的豪華盛大,國王安德雷•班德拉斯因為身體欠佳而沒有出席,而任天涯則依舊是眾人矚目的焦點。
  
  待到午夜十二點的時候,因為要放煙火,所有的嘉賓都跑到陽台和廣場上去看。任天涯也和蓓蓓相攜要走出大廳,這時候有人送來一份公文。
  
  「殿下,這是美國銀行送來的緊急文件,需要您立刻處理。」
  
  任天涯歉意地衝著蓓蓓笑笑,「等我回來。」然後他便和那人快速離開。
  
  蓓蓓獨自走上陽台時,聽到司儀官在下面問展鴻飛:「殿下和陛下都不在,點火儀式誰來主持?」
  
  展鴻飛抬頭看了眼陽台上的人,「施小姐不是在上面嗎?」
  
  司儀官猶豫著,也揚起臉尋找施蓓蓓的身影。
  
  蓓蓓已隱約聽到他們的談話,不過她的西班牙語還太弱,聽得不是很懂,只知道他們在談自己。
  
  「需要我做什麼?」她大聲問。
  
  「能下來主持點火儀式嗎?」展鴻飛問出司儀官不好意思問的話。
  
  「當然可以。」蓓蓓欣然同意地走下樓。「我要怎麼做?」
  
  司儀官引導著:「只要您親手點燃第一枚煙火彈就好了。」
  
  「好。」蓓蓓按照司儀官的指導,點燃了煙火。
  
  一枚煙火帶著響箭飛上夜空,煙花炸開,夜空被映照得五彩繽紛。緊接著,無數的煙火也隨之升空。
  
  來賓們的視線都被美麗的煙火吸引,蓓蓓也退到一旁,仰頭欣賞煙火。
  
  這時候,從暗處有人悄悄靠近她身後。掌風響起,卻消失在隆隆煙火聲中,這一掌重重地落在蓓蓓的脖頸上。
  
  蓓蓓靜靜倒下,一眨眼的工夫,她就從眾人的視線中消失了。
  
  ***
  
  「施小姐失蹤了!」展鴻飛向來沉靜,這一次也忍不住變了臉色。「放煙火的時候,誰也沒注意她是怎麼離開的。」
  
  「陛下在哪裡?」任天涯忽然幽幽地問。
  
  展鴻飛一怔,「陛下?在宮裡啊!」
  
  任天涯漠然地按響了桌上的一個暗鈴。很快地,旁邊一扇門打開了,兩個士兵押著一名軍官走進來。
  
  那個軍官展鴻飛認識,那是陛下的近身侍衛。
  
  「陛下在哪裡?」任天涯依舊幽幽地發問。
  
  那名軍官回答:「陛下、陛下出宮去了。」
  
  「去哪裡了?」任天涯的神情很奇怪,連語氣都是極為冷漠的。
  
  軍官咬緊嘴巴,不肯再吐露一個字。
  
  「不願意說是嗎?」低低的聲音帶著一股極強的壓迫力重重的壓下。
  
  當這個軍官還在沉默著的時候,太陽穴上忽然被一支冰冷的槍管抵祝
  
  「你知道我不喜歡殺人,但是我的槍法是雷斯潘最好的。」任天涯依然冷冷地說,「距離這麼近,我更不可能失手。」
  
  「殿下為什麼要殺我?」
  
  「你自己心裡明白。我給你三個機會。」任天涯的手指扣在了扳機上。
  
  「一!」扳機一響,屋裡的人都是一顫。但這一槍是空槍,
  
  任天涯面無表情地繼續念道:
  
  「二!」扳機再「喀啦」響了一聲。
  
  這種氣氛簡直令人窒息,連展鴻飛都寒毛倒豎起來了。
  
  他從來沒有見過任天涯像今天這樣充滿威懾的殺氣。
  
  那個溫文爾雅,偶爾還會有幾分頑皮的王子,突然變得冷漠肅殺,在他的眼裡,找不到半點溫情,只有恨一般的殺氣。
  
  恨?
  
  他在恨誰?
  
  難道……展鴻飛幾乎不敢想下去,而任天涯已經念到「三」了。
  
  「三!」隨之而起的是貨真價實的槍聲,但不是射到人的體內,而是旁邊的牆壁上。
  
  那名軍官在極度的驚恐之下心理崩潰,一下子癱倒在地上。
  
  「還需要我喊四嗎?」任天涯還是用那種冷淡的語調發問。
  
  「在、在菲斯山上!」敵人終於在較量中敗下陣來。
  
  任天涯沒有再多問一句,轉身走向大門。
  
  展鴻飛追上來,急道:「您認為這一切都和陛下有關?」展鴻飛像是聽到了全天下最難以置信的事情一般,「您該不會是想把當年您父母的死,都怪罪到他的頭上吧?這、這太可笑了。」
  
  「不是太可笑,而是太可怕了。」任天涯流露出痛苦的悲傷,「他讓我失去了所有愛我的人,我的父母、我的下屬,還有……」蓓蓓的臉在他眼前浮動,他重重地搖搖頭,「不,這一次他不會再得逞了,絕不會!」
  
  展鴻飛激動地說:「但是他是您的爺爺,是您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他沒有道理這麼做,他已經說了要把王位讓給您……」
  
  任天涯一抬手,擋在他的臉前,「如果,他不是我的爺爺呢?」
  
  「什麼?」展鴻飛沒反應過來。「不是您的爺爺?您是說你們的血統可能有問題?」
  
  「也對,也不完全對。」任天涯神秘地揚起嘴角,「跟我來,我帶你去看答案。」
  
  ***
  
  蓓蓓醒來的時候,傳入耳朵中的是震耳欲聾的海浪聲。
  
  剛開始她以為自己是在作夢,直到她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身處在一輛轎車中,而車子正在山坡上下滑,即將跌下懸崖,她才知道一切是真的。
  
  她渾身毛骨悚然,一下子驚醒過來,於是她拚命撞擊車門,終於在最後一刻將車門撞開,跌滾出車外。也就是這千鈞一髮,使得她沒有連同車子一起滾下懸崖。
  
  她癱倒在懸崖邊,拚命地喘氣,仍舊驚魂未定。
  
  忽然,旁邊的小山上傳來一個人的聲音:「不想死就爬上來。」
  
  她抬起頭,看不清上面的人是誰,但依稀可以看到一排黑漆漆的槍口正對著她。
  
  「要是你想讓我死,為什麼不現在殺了我?」蓓蓓大聲地喊。
  
  「因為我不想讓妳死得太快。」那人的聲音在半空中飄蕩。
  
  蓓蓓咬咬牙,起身踉嗆地一步步走回山頂處。
  
  十幾名荷槍實彈的武裝人員圍在山頂上,有位面色蒼白的老人直視著她。
  
  「妳還挺命大的,居然沒摔死,這倒有意思了。」
  
  那個老人的眼睛像是凶殘的惡狼,只和他對視一眼,蓓蓓就渾身寒毛直豎。
  
  「二十年前我殺了兩個人,一槍一個命中要害,為此我後悔了二十年。」他盯著她,「知道我後悔什麼嗎?」
  
  蓓蓓問:「後悔你殺了人?」
  
  老人發出一陣淒厲的爆笑,「哈哈哈哈,妳可真是天真單純的小姑娘,天真得很可愛。可惜,妳猜錯了。」他的笑聲戛然而止,「我是後悔啊,後悔當初為什麼沒有留著他們的命,一點一點慢慢將他們折磨死?」
  
  蓓蓓覺得後頸冷颼颼的,她意識到自己是真的遇到了一個惡魔。
  
  「我得罪你了嗎?你為什麼要殺我?」她忽然想到:「是你?就是你!是你派人去殺天涯的,對不對?」
  
  「天涯?妳是說瑞奇?是的,是我派人去殺他的。如果不是有妳搗亂,他早就死了。」老人說到這件事時一臉的不在意,彷彿在說一個遊戲。「雖然瑞奇是我一手撫養長大的,讓他死我很捨不得,但是……有句話叫無毒不丈夫,對不對?」
  
  「你、你說是你撫養他長大?」這句話真滑稽。「難道你是王宮的管家?」
  
  老人蔑笑著看著她。「可憐的孩子,妳永遠都不會知道答案的。」他打了個手勢,叫過一個槍手,一邊打量著蓓蓓,一邊提問:「先從哪裡下手好呢?她的胳膊還是她的腿?或是她這張小臉?」
  
  蓓蓓眼看慢慢逼近的槍手,知道自己是在劫難逃。她握緊雙拳,閉上眼,喃喃低語:「天涯,來世再見吧。」
  
  「麥克•道格拉斯先生,你該收手了!」
  
  不知道何時,任天涯一個人悄悄走上山頂,站在不遠處,正視著那個被他叫作「麥克•道格拉斯」的老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11 07:13:09

  老人額頭青筋直跳,瞪著任天涯。
  
  任天涯的眼睛始終盯著他。
  
  「麥克•道格拉斯先生,我沒有叫錯你的名字吧?多年不見,你讓我們所有人都以為你已經去了天堂,沒想到你卻將自己變成一個魔鬼。」
  
  老人和他對視很久,忽然無聲地笑了,「瑞奇,你一直是個聰明的孩子,而我卻太低估你的智力了。」
  
  「但我卻很佩服你,畢竟你欺騙了我二十年,欺騙了整個世界二十年。」他靜靜地說:「你殺害了我的父母和爺爺,假扮國王篡位奪權二十年,不知道當年你在策畫這一切的時候,可曾想過你今日的下場會是多麼地淒慘。」
  
  「你說我假扮國王?你糊塗了吧?」老人嘿嘿冷笑,「一個人憑什麼可以假冒另一個人活在這個世上?」
  
  「因為你之前一直負責雷斯潘和野川家族的秘密聯絡,與野川明子的父親十分交好,從他那裡,你學會了易容的方法,由此才可以實施你的計劃。」
  
  任天涯悠然的一語道破這看似玄妙的機關,使得麥克•道格拉斯原本就蒼白老邁的臉,此時看上去臉色更加難看。
  
  「你為了達成你的計劃,聯絡了當年一起從中東來到雷斯潘的霍格一家。霍格的父親當年欠你不少人情,所以雖然他死了,霍格卻依然背負著這份歉疚聽命於你。
  
  但是你的兒子唐納德卻是一個正直的人,他深陷在對國家的忠誠和對你的孝心之中無法自拔。他的日記你一定沒看過,如果你看過了,會知道他曾經多麼痛苦,也許你就不會再做出這麼多可怕的事情。」
  
  「唐納德那個傻孩子,」麥克•道格拉斯哼了一聲,「我當然知道他有多愚蠢,當他準備向陛下揭發我時,我就知道我將失去他了。」
  
  「所以?」任天涯盯著他的眼睛。
  
  老人的瞳眸發出死亡般灰暗的顏色,「所以,我只有殺了你們一家,再將罪推給他。」
  
  任天涯深吸一口氣,「你為了你的自私和貪婪,不惜傷害你的親生兒子?」
  
  「真主說過、,真的勇士是為了一切可以犧牲自己的。我們是阿拉伯最古老的一支民族,當年被迫遷徙家園到雷斯潘的時候,你的爺爺曾經說過要將偉大的阿拉伯教義,推廣到歐洲和世界。但是後來他變了,他居然被那些愚蠢的歐洲人蒙蔽,放棄了我們的信仰,改信了基督教。」
  
  「這就是你要殺害他和我們全家的理由?」任天涯壓抑不住自己的憤怒。
  
  「是的,當他背叛了他最初的承諾和信仰時,他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生存的價值和意義。」麥克•道格拉斯說得很理直氣壯,彷彿他是那個替天行道的主。
  
  任天涯努力撫平自己狂躁的心緒,冷笑道:「也許你以為你是真主轉世,可以代上天行使一切法令,包括任意殺人。」他一甩頭,「那你當初為什麼不連我也一起殺了?為什麼還要留我這個活口?」
  
  老人露出細白的牙齒,「因為如果你也死了,很有可能其它王族會推舉一些年輕有為的王儲候選人,而他們顯然不如那時候的你好控制。」
  
  任天涯冷冷地說:「你已經承認了一切罪行了,是嗎?」
  
  「我只是承認了我所做的事,而不是所有罪行。」
  
  老人看著任天涯,忽然像是有些走神。
  
  「其實後來我就發現,你雖然年紀小,但是很有自己的主張,我放縱你出國留學,是我後來做的一件錯事。那讓你認識到更多的惡人,讓你完全泯滅了那顆純潔的心靈。」
  
  任天涯聽到這些話,唇角蔑視的笑意更加深了。
  
  「如果你把戴維那些和我生死相交的朋友稱作惡人的話,我寧願這一輩子都只認識這些惡人。如果你把接受西方文明的熏陶和過一個正常人的生活,當作是玷污我的心靈的事,那我寧願我的心靈從未像你所期待的那樣『乾淨』過!」
  
  「是的,當我看著你一天天長大,看著自己一天天衰老,我就知道,我再也無法掌控你了。」老人倒像是有些黯然神傷。
  
  「所以你隨便找個借口把我騙出國,想在國外以意外的名義殺死我。」任天涯的臉上又浮現蓓蓓曾經見過的那種哀傷,「我畢竟叫了你二十年的『爺爺』不管是真是假,你曾經給予我很多長輩的關愛,我不理解,為什麼你可以對任何一個愛你的人輕易下毒手。難道你不曾愛過什麼人嗎?」
  
  老人渾身一震,像是被觸動了什麼。
  
  「愛?」他喃喃念著這個字,「是的,我愛過一個人,我強烈地愛著她,但她沒有給我任何回報。所以從她對我說『不』的時候,我就已經不再愛任何人了。」
  
  看著任天涯,陷在回憶中的他又在瞬間有些失神,「你很像她。」
  
  「像誰?」
  
  「你的祖母,我唯一愛過的那個女人。好吧,我可以告訴你一句實話,其實當年我本來想連你一起殺掉的,但是看到你的微笑,我卻怎麼都扣不下扳機,只因為你的笑很像她。」
  
  這是麥克•道格拉斯唯一顯露出人性的剎那。任天涯聽到這裡時,/心頭不禁隱隱抖了一下。原來他也曾經有過情的,只是這情和人的貪慾相比,又是何其的渺小啊!
  
  蓓蓓始終聽不懂他們在用西班牙語說什麼,但她知道現在的情勢非常危險,她悄悄環顧四周,尋找可以躲避的機會,尤其是任天涯,她想對他說,要他盡快離開,不要為了自己冒險,但是又怕她一旦說出口,任天涯會陷入更大的危險之中。
  
  所以她緊張得一動都不敢動,只是凝視著任天涯的一舉一動和每個表情。
  
  而任天涯彷彿沒有看到她一樣,從上山到現在,沒有給她任何的眼神交流。於是她更加緊張,她知道只有在面對危險的敵人,需要全神貫注時,任天涯才會連看她一眼的時間都沒有。
  
  「你的確是個沒有愛的人,為了隱藏你的秘密,時隔二十年,你不惜殺害了那個其實根本不知情的小兒子。那麼現在你可否告訴我,為什麼一定要殺了霍格?他不是忠心耿耿地在為你服務嗎?」
  
  「霍格從來不算忠心。」老人哼了一聲,「他和唐納德一樣的愚蠢。愚蠢得活在罪惡感中,愚蠢到總是想勸我將真相說出來,愚蠢到錯失了一次又一次的機會。」
  
  「你的眼中只有自己,從來沒有別人。」任天涯用最冷酷的語氣說出這段話:「你心中的神其實就是你自己的慾望,並不是什麼真主讓你去做這些事,因為世上沒有任何一個偉大的神祇,會教導信徒為了自身的利益,而不惜去殺害別人的性命。
  
  人命是這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替代,也不是任何金錢可以買到的。
  
  你的心已經被魔鬼佔據了,所以別再拿你的真主當借口,真主如果在,祂也一定會唾棄您的!」
  
  老人雙眼噴火,忽然從旁邊一個人的身上抽出把手槍,抵在蓓蓓的額頭上。
  
  「瑞奇,我們該說的話已經說完了。現在你只有一條路可以走。看到旁邊那輛車了嗎?開著它,衝到懸崖下面去。你死了,就什麼事情都結束了。這個女孩我也會放了她的。」
  
  任天涯忽然笑了,「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嗎?我死了,你還會讓她活著?」他第一次把視線轉到蓓蓓的身上,用非常溫柔的聲音問:「蓓蓓,這位老人要讓我開著車去死,妳說我該怎麼辦?」
  
  「我陪你!」蓓蓓大聲地說。
  
  「好。」任天涯同意得很痛快,「怎麼樣?道格拉斯先生,我們兩個人誰也不願意獨活,要是想永遠封住我們的口,就讓我們一起去死。」
  
  「你別想耍什麼把戲,你想趁機開車逃跑嗎?」老人的灰眸裡淨是狡猾的光芒。「我可以告訴你,從我這個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山路上的情景,我身邊所有的狙擊手,都可以輕易地用他們手中的武器打穿你的車子。」
  
  「既然你知道我逃不掉,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任天涯轉向蓓蓓,伸出手,「我帶妳一起去一個沒有痛苦的世界,好嗎?」
  
  蓓蓓和他的眼睛對視時,心頭微微顫動了一下,倒不是因為悲傷,而是因為在他這句聽起來悲壯的話語背後,在他那雙比星辰還要明亮的眼睛裡,她沒有看到任何的絕望和痛苦,
  
  他是自信的、堅強和快樂的。他不是要帶著她一起求死,不是,絕不是!於是她無視麥克•道格拉斯手中的槍,勇敢地向前邁了幾步。
  
  而道格拉斯似乎也在考驗任天涯話裡的真假,而沒有阻止她。
  
  一步、兩步……十步……二十步!終於走到他面前,她的手剛剛伸出,就被他緊緊握在掌心中,再不肯放開。
  
  攬住她的肩膀,他將她帶上那輛車。在麥克•道格拉斯的注視下,他從容不迫地發動車子,從容不迫地倒車,從容不迫地將車頭掉轉,加速,衝下山路。
  
  蓓蓓緊張得握緊他的手,冷汗涔涔從掌心滲出。要死了嗎?這一次和他一起去死?
  
  她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這樣一起飛向天堂其實也挺美的。」
  
  如此緊張的氣氛下,他忽然噗哧笑出聲,「妳想去天堂嗎?」
  
  「只要不下地獄,去哪裡都好。」她說,努力調適自己的心情,和他開最後的玩笑。
  
  「但是我不想去天堂,也不想去地獄,怎麼辦?」
  
  透過駕駛座前的後視鏡,蓓蓓看到他盈滿笑意的眼。
  
  「怎麼?」她疑惑地側過臉來看向他,只見他嘴角挑起的是自信傲然的微笑……」
  
  ***
  
  山頂上的麥克•道格拉斯看著這輛車漸漸駛進了最佳射擊距離,一絲獰笑浮現眼底,抬起手,他喝道:「射擊!」
  
  掌勢落下--卻沒有響起他意料中的槍聲,
  
  平靜,一切都平靜如死。
  
  他震怒地抓過身邊的槍手,大喊:「我叫你開槍!聽到沒有?」
  
  「聽到了。」始終如泥塑一樣站在旁邊的槍手懶洋洋地回答,接著,十幾把步槍同時指向了麥克•道格拉斯的頭顱。
  
  「你們?你們要造反嗎?!」道格拉斯震驚又震怒地吼道。
  
  那名說話的槍手緩緩抬起手,摸到自己的臉邊,用力一撕,竟撕下一張人皮面具。面具下那張臉嬌媚如花--
  
  是野川明子。
  
  「很意外吧?道格拉斯先生。」野川明子笑著,「你用了二十年計劃的事情,我們老闆不到二十天就發現了你的秘密,看來這就是你那位真主給你安排的命運。」
  
  麥克•道格拉斯的眼中迸發著狂怒的凶光,「宙斯那個混蛋!」
  
  「請你說話客氣點,我老闆最不喜歡別人在背後說他的壞話,而我也同樣不喜歡別人侮辱我的老闆。」
  
  野川明子不想再與他廢話,纖巧的手指輕輕扣動扳機,砰地一聲槍響,麥克。
  
  道格拉斯已經倒下去了。
  
  ***
  
  山下還在車中的蓓蓓隱約聽到了槍聲,她緊張地拽住任天涯的手,「是槍聲?有人被殺了嗎?」
  
  「放心,再也不會有人死於這場陰謀中了。」任天涯瞥了一眼車窗外的風景,「現在這個時候,明子應該制伏道格拉斯那個老頭了。」
  
  「道格拉斯?你是說他是唐納德•道格拉斯的家人?」蓓蓓第一次聽到整個事情的真相。
  
  「是的,麥克•道格拉斯,唐納德的父親,整個陰謀的策畫人。妳之前曾經見過他的,但他那時是以另一個人的身份出現在妳的面前。」
  
  「另一個人?」蓓蓓皺皺眉,「是誰?」
  
  「國王陛下,我的爺爺。」
  
  話一出,任天涯眉宇間的憂傷濃郁了許多,而蓓蓓則沉浸在無限的震驚中。
  
  「你爺爺?你是說……他假冒你的爺爺?!」
  
  「是的,他曾是爺爺的近身大臣,為雷斯潘效力幾十年,對爺爺更是非常熟悉。加之有野川家高超的易容術和霍格一家的幫忙掩護,他得以順利欺騙了我們所有人二十年。」
  
  「可是、可是你的爺爺呢?那位真正的國王陛下去哪裡了?」
  
  任天涯輕輕歎口氣,「還記得鐘樓上的那具骸骨嗎?那就是我的爺爺。二十年前被麥克•道格拉斯殺害在那裡。我已將他的屍骨拿去做DNA鑒定,證實了他的身份。」
  
  蓓蓓被這個離奇的故事震撼,她的手輕輕蓋在任天涯的手背上,「你一定很悲傷,是嗎?」
  
  「是的,不過……」他淡淡地苦笑,「其實從很久之前我就有過懷疑了。還記得我和妳說過的話嗎?我說爺爺以前對我並不是很親近,但是在我父母去世之後,他對我的態度突然有了變化。
  
  雖然我那時候年紀小,但我已能感覺到爺爺似乎在某些地方有細微的變化。 畢竟我是爺爺最親的親人,我會有所感覺。所以認識戴維之後,我一直請戴維幫我查證我的困惑。但因為證據和線索很少,這件事一直沒有查清,直到這一次,真相終於大白……」
  
  他回過臉,深情地凝視著她,「一定是爺爺和我的父母在天堂守護著我,才讓我一次又一次地逃過他的陰謀,也一定是因為有他們的祝福,我才可以認識妳,懂得愛人的幸福。」
  
  捧起她的臉,絕繕纏綿的細吻落在她的唇瓣上。
  
  當一切結束時,他的心底還是揚起一股悲傷。到底在這場陰謀中,誰是最後的勝利者呢?他和麥克•道格拉斯,同樣失去了很多。
  
  所幸,他最終得到了值得一生珍愛的人。
  
  而過去的一切,但願它們都可以化作煙雲,不再重現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11 07:13:23

  尾聲
  
  「糟了糟了,我的捧花哪裡去了?」蓓蓓急得團團轉。婚禮還有幾個小時就要開始了,所有的親朋好友都已經到場,但是她最關鍵的東西--捧在手中的花束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
  
  無數的宮中侍女陪著她在屋子裡轉來轉去的拚命尋找。
  
  「需要幫忙嗎?」男主角微笑著倚在門口,望著他可愛美麗的新娘。
  
  蓓蓓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把拉住他,「我的捧花不見了,我怎麼出去啊?」
  
  任天涯背在身後的手翻出,在她的眼前「變」出一束捧花。
  
  「哇塞!原來你還會魔術!」蓓蓓叫著擁抱住他,將捧花搶到手邊。
  
  任天涯好笑地看著她,「不是我會魔術,而是妳太粗心,剛才拍照的時候丟在外面的草坪上了。」
  
  蓓蓓的臉倏然紅了,「這個……人家是第一次結婚啊,難免緊張出錯,不許你再笑話我!」
  
  「是,是,我的小新娘。」任天涯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她的手,「我剛才忽然想到一件事。」
  
  「什麼事?」
  
  「我們之間的三份合約。」
  
  「啊?什麼三份合約?」
  
  「第一次我們見面,是妳受委託送快遞給我。第二次我讓妳事務所的姊妹把妳的安全委託給我。」
  
  「這才兩份合約啊!」蓓蓓不解從哪裡又冒出個第三份來?
  
  「第三份,就是今天要立下的。」他的食指和中指輕輕捏住她的右手中指,「今天,我會把我唯一一份終身合約,簽在這隻手指上。」他柔聲說。
  
  蓓蓓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淚幾乎要掉出來。
  
  今天她太容易感動了,無論是剛才哭得浙瀝嘩啦來觀禮的媽媽,還是事務所的姊妹們,都似乎可以輕而易舉的把她弄哭,害得她的化妝師直抱怨總要不停地幫她補妝。
  
  她發誓不再哭的,但是任天涯這句話實在是太、太、太讓她感動了啊,不能不哭。
  
  「不要只顧著哭哦!」任天涯溫柔地以手接住自她眼角滾落的淚珠。「妳記得一會兒要對神父說『我願意』。」
  
  「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伸手環抱住他的脖子,大聲地許諾出她的誓言,而全然不顧一位准王妃應有的端莊儀態。
  
  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看這一屋子微笑地望著他們的侍女們,誰都得承認,此時他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了。
  
  一輩子的契約,要用一生的時間去信守。
  
  以吻為印,以心為證,別再猶豫等待,快去對妳的情人說出那屬於愛的承諾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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