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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瑟]親愛的背影先生[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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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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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4-13 00:27:23
標題:
[錦瑟]親愛的背影先生[全文完]
親愛的背影先生
作者:錦瑟
不是她愛流連在外,雖然時間已接近午夜。
實在是--那個頭髮平整梳在腦後、
身高至少一八○以上的完美背影先生--太吸引人。
但她跟蹤他的真正動力是--
他是截至目前為止唯一符合她對「人體素描」模特兒求的人選。
而她能不能畢業,就賭這一次了。
嗄?她的「背影先生」進了牛郎俱樂部?
無妨,反正她的目的也只是完成作業交差了事。
十萬?一天十萬?
刷!支票一張立即奉上。
沒錯,她還算「有錢」,且是公認的藝術天才,偏偏栽在「人體素描」上,
就期待她的「背影先生」幫她過關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13 00:28:12
第一章
跟蹤,非是看家本領,而是你太過美好所致。
離開,是為了讓你更幸福、更自由。
愛你,只因為是你。
我親愛的背影先生。
台北郊區某私立美術大學
一年一度的校慶在院長的一聲令下,揭開了序幕。
只見校園人來人往的,因為對外開放,讓原本極為寬廣的校園立刻被人群擠得水洩不通。
既然是美術大學,自然賣點便是「藝術」,水彩畫、油畫、雕刻和素描工藝等等,當然最讓人想入非非的「人體素描」是缺少不得的。
人體素描陳列的都是裸體,模特兒個個身材一等一,不過長相倒是次等。
在看畫、買畫的人群中,忽然出現一個眾人注目的焦點。
她長髮飄逸,烏黑柔順的髮絲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甜美的臉蛋上鑲著一雙湛藍色的眼眸,白皙透明的肌膚幾乎沒有任何瑕疵,身高一七O、九頭身比例,是最完美的身型;舉手投足間,儘是年輕的丰采。
她身著一件無袖上衣和黑色緊身牛仔褲,背著畫筒和背包,帶著冷漠的面容出現在校慶上。
她今天來學校的目的,不是為了參加校慶,而是來交補考作業、對四周眾人投來欣賞又嫉妒的目光毫無感覺的她,加快步伐走進美術大樓。
今年暑假即將畢業的她,卻因為人體素描這科而面臨將要被留級的命運,與今日的熱鬧相比,她不覺自己有些悲哀起來。
一個優等生居然要被當了,她真是無地自容。
上了四樓,右轉,宮日光沒有猶豫地敲了幾聲後,便打開一間辦公室的門。裡面的人正拿著杯子,神態悠然自得,似乎早料到她的到來。
宮日光點了頭,隨即抽出畫筒裡的一張對開素描畫攤在桌上。丁教授放下杯子,推了推眼鏡,目光稍放低,仔細地端著宮日光那張缺了手腳和臉的人體素描。期中考宮日光交的畫,他打了不及格,因為她的畫是正面的男模特兒,筆觸沒問題,但感覺像少了某些什麼。
人體素描也許對女孩子來說會有些尷尬,不過他相信對未來的大畫家來說應該是小事,沒想到全班只有她一個人主動把模特兒的頭切掉了。他問她這是怎麼回事,她卻回答這是一種藝術的表現。
這理由他可以接受,但當他又問為何沒有下半身時,她卻說太過臃腫,畫不下去。聽聽!這是一個美術人應有的審美態度嗎?即使難看也該畫下,這才是身為一個藝術人該有的正確態度。當下,他就打了不及格。?
美術是一門很主觀的藝術,不過宮日光也未免過於主觀了,連他交代的話也省掉了。他的課是人體素描,要求的就是每個學生都能更清楚人體的骨骼狀態,而非只求美觀。這樣硬掰的理由他當然無法接受,於是便要她重畫,沒想到這次依然故我。「下半身是有了,不過請問他的臉、手和腳呢?」丁教授抬了抬眼鏡問。「太醜了。」宮日光回以相同的答案。?
丁教授無奈地說:「我說宮同學,你是存心想當掉這門課是不是?」宮日光搖頭:「怎麼可能?我怎麼捨得把它當掉?沒有它,我是畢不了業的。」
忙了四年換得一科被當,她又不是吃飽太閒了,沒事找事做。丁教授看著這個臉蛋漂亮的混血兒,心忖,這麼美的人、為何思想卻是這麼奇特?難不成美麗的人都是難懂的?
「既然你知道這門課的重要性,那就更應該好好完成它。」他端起老師的架子說。「教授,你不認為我的表現手法是一種藝術嗎?」宮日光認為自己應該是對的那一方。「我沒說不是藝術,只是你用錯了地方。我這門課是要你們能熟悉人體最正確的骨架。至於藝術手法,那就等到廣告設計時你再好好發揮,我這樣說,你懂不懂?」他以最恰當的理由推翻她的歪理。
宮日光也清楚自己是硬做的,既然被駁回,她也無話可說。「所以請你把這個不完整的『人』帶回去再好好修改一番,讓『他』完整無缺、得以見人後再交給我,可以嗎?」丁教授耐著性子把期中考結束後對她說的話,不厭其煩地再重複一次。
「我懂了。可是,教授,我認為藝術是一種完美的追求,而人體……你不認為人體是一種醜陋的象徵?」她對自己還是有所堅持。雖說不討厭人體素描,但不好看的東西,她有權不讓其映入眼底。
「藝術是個人的主觀。雖然你認為很醜陋,但羅丹卻能把人體雕刻得如此神聖,就連西方美女裸畫的美都能表現得淋漓盡致,你不覺得人體骨骼也是一種美?」丁教授是絕對西畫主義。說得如此有理,宮日光想,難怪他是教人體素描的。「是。」她勉強地點頭,是因為想順便畢業,而非屈服他不知變通的理論。
知道她有心改正,丁教授繼續說教:「大一時我就聽過你的名字了,在教授的談論問,你是一個不可多得的藝術天才,舉凡水彩、素描、版畫、國畫、油畫,不論是哪一種,你總是能脫穎而出、拔得頭籌,可是……我想不透的是,任何一種題材你都如魚得水,為何單單我的人體素描,你卻再三地補考?有這麼憎恨人體素描嗎?」最後他問出自己的心聲。這樣的天才學生,他也不想打擊她的信心,只是沒道理葬送在他手中啊!
「既然教授這麼說,那我就直說了。教授也說了美術是很主觀的,所以可能是我太主觀了,我實在沒有辦法接受不美的事物,那會污染我的眼睛。」宮日光淡淡地道出自己的想法。
「你說得也對……好吧,我看你期末考也不用準備我這一科了。」丁教授搖了頭說。宮日光睜著大眼,閃著不信。「教授,你要當掉我?」她居然要被當了?「不是。我想期中和期末的考試,你只要畫一張對開的『完整』人體素描交給我就可以了。對於你這種太過於強調美形的人來說,一張就足夠了,不過記得一定要『完整』的。他特別強調完整性。0「否則你就等著被當吧。」為了宮日光這個天才,丁教授難得破例。這樣的天才,百年難得一見,他能教到,實在很幸運!這就當作是對天才的通融吧!
出了美術大樓,陽光普照,宮日光伸了伸懶腰,神情顯得愉快。難纏的丁教授竟只要她交一張畫就好,真是天上掉下來的好運,昨晚熬了一整夜的辛勞總算有了代價。「日光。」宮日光回頭,是她的同學柳真茗。
「怎樣?過關了沒?」柳真茗嬌笑地問,勾上她的手臂。「沒有,不過我期末不用考了。」宮日光把丁教授說的話再轉述一次,為剛剛的好運感到欣喜。柳真茗推了宮日光一把。
「哇!你真幸運,丁教授是出名的難纏耶!」還好,不過還是要交一張畫,我都不曉得上哪去找一個完整的模特兒讓我畫。」在宮日光的想法中,完整等於完美。「路上帥哥這麼多,只要你隨便勾勾手指,他們不就自動送上門?」
身高一百六十的柳真茗總愛靠在宮日光身上開她容貌上的玩笑,因為她說,是美人就必須度量大一些。「少說笑了。」
不過宮日光真的開始東看西看,下意識地找尋起她心目中最完美的模特兒。「喂,你別真的相信我的話,帥哥不是那麼容易找的,尤其又要身材一流。」柳真茗口氣像個過來人似。
「我知道,可是我不想畢不了業埃」宮日光露出頭疼的表情。「我建議你還是去模特兒經紀公司找人好了,那裡的模特兒,身材好得包準你看了直流口水。」她煞有其事地說著。
「我沒認識什麼經紀公司,還是算了。」宮日光曉得柳真茗一定有辦法,不過她不想麻煩她。「要不然到『星期五』也行,我想那裡應該也很多才對,要不要去看看呢?我認識一家星期五餐廳的老闆,聽說他的手下個個都有當模特兒的本錢,要不要去看看?」
提到星期五,柳真茗還真有些莫名的興奮,像是自己才是那個需要模特兒的飢渴女。宮日光撥拔頭髮,為難地說:「還是算了,我怕到時被你給出賣了。」柳真茗雖為她的好友,不過鬼點子特多,有時候也會替她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柳真茗擺擺手。「算了,當我沒說。那陪我去東區逛街吧。」對方不領情,她也懶得再說,反正她這個摯友若真需要她幫忙,便會主動道出。宮日光沒作表示,這是她前天答應過她的。校慶沒她的事情,她也不想待在校園。?
來到東區,柳真茗可樂了,她把由頭到腳用得到的裝飾品店,都逛過一邊,沒漏掉半個。見她左右手各提了三大包,宮日光好心地幫她提了一半。柳真茗甜甜一笑:「帶你出來就是有這個好處。乖!待會兒帶你去吃糖。」拍拍宮日光的頭,當她是小狗般。?
「別老當我是小狗,逛了六個鐘頭了,可以走了吧?大小姐。」柳真茗是獨生女,出身豪門,卻沒有嬌生慣養的氣息,人長得也很可愛,唯一的缺點就是太愛逛街買東西了,同她母親一樣,這點她可是常常在領教。
「我們還沒吃糖呢!」吃糖等於吃飯,讓人幫忙,哪有不回請的道理。
「我不吃了,快叫你家的司機把你帶走就行了。」宮日光顯得無奈。對柳真茗,她永遠也生不了氣。柳真茗嘟著嘴說:「你就這麼討厭我?」「我怎麼捨得討厭你呢?」宮日光用力捏她粉嫩的臉蛋。
「痛!我要告訴我媽,說你欺負我。」柳真茗紅著眼說。小手急忙地摸摸紅熱的臉頰。宮日光沒答腔,逕自向前走。
忽然有兩個男孩子上前搭訕。兩人的腳步當然停下,等他們開口。「小姐,看你們提這麼多東西,要不要我們幫你們分擔呢?」說話的男孩子將注意力都放在宮日光皎好的面容上。另一個則站在柳真茗身前笑。宮日光與柳真茗對望,先是由宮日光開口——結果是,出口的竟是一連串流利的德文,聽得兩個男生臉色一片赧然,不知該如何接下,因為他們根本聽不懂這是哪國語言。接著換柳真茗說出一口標準的日語和來個完美的九十度鞠躬,兩個男生更是呆楞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他們沒料到自己千挑萬選的,結果竟看上兩個外國妞。最後見他們不知所措,柳真茗又用英文對他們說了一串他們有聽沒有懂的話,然後不等兩個男生反應過來,她們就已走人了。丟下兩個傻蛋,柳真茗靠在宮日光的身邊笑得好不開心。
「哈……他們的表情好像是看到外星人一樣,好好笑喔。」以前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幹什麼要學外國語言,現在她終於懂了,第二種語言在特殊場合時是相當好用的。「你別老是這麼捉弄人。」
「是你帶頭的,不能怪我。」她很聰明地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宮日光望了眼手錶。「好了,別玩了,都七點了,快叫你家司機來接你吧。」柳真茗聽話地拿起大哥大撥電話。沒多久,一輛賓士便停在她們面前。柳真茗把東西放進車內後,轉身對官日光說:「日光,一起上來,順便載你回去。」
「不用了,不順路的,我自己回去就好了。」「隨你吧。」柳真茗清楚宮日光的個性,也不勉強。「今天我跟你提的事,你可以考慮考慮,對你沒有壞處的。拜!」車窗一關上,賓士緩緩駛進車陣中。柳真茗一走,宮日光立即邁步走向車站,將一切拋在腦後。?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13 00:28:26
十一點三十分,平常的話,宮日光已回到她的住所。可今天卻一反常態,到了此時,她居然還流連在市區。不是她想如此,而是她的本能讓她不得不這麼做。
在七點多的時候,她原是塔上公車要回家的,可就在她上車後,不經意地由車窗往外一看,她的視線就這樣被勾了出去,連帶地,她的身體也不聽使喚地下車。就為了一個頭髮平整梳在腦後、身高約一百八十以上的完美背影。他,身穿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裝。在他厚實肩膀的襯托下,一身西裝更顯筆挺,隨著他步伐的前進,身體所擺動出來的線條十分優美——一個完美的人體模特兒。
為了這個「背影先生」,宮日光一直跟在身後,與他相隔約五個人遠的距離。他走一步,她便邁開一步。背影走走停停,有時停下來看看櫥窗的衣服。一看就是幾分鐘,引起好奇的路人指指點點,他似乎也不以為意,隨意地看著他想要看份東西、想要看的人,從容的步伐帶著十足的自信。他那氣態就像是高飛青天的老鷹一般地傲人、不可一世;宮日光看不清他的面容,卻清楚地由他走路的姿態散發出的氣勢發現他是一個絕對自我的男人。
停了停,他再度向前邁步,每經過一個人的身邊。就吸引住那人的目光頻頻盯視。她猜測,這人絕對有一張好看的臉孔,否則不會如此吸引人的目光。跟著他的背影進入一家頗為高級的咖啡店裡,他挑了張靠窗的座位,點了一杯飲料,側坐,注意力放在窗外,那恰然自得的神情像是在享受眾人對他迷戀的目光。
宮日光則是坐在最裡面的位子,她的注意力也全放在他身上,因為她不想失去她的「背影先生」。他坐了三個小時,宮日光也跟著他坐了三個小時。什麼也沒吃,就只點一杯柳橙汁。她緊緊地盯著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如果想要他當模特兒,上前問他願不願意不就行了,可是她卻遲遲不前,因為她還在等,等一種特殊的感覺……作畫最需要的便是一種想畫的慾望,她便是在等,等他激起她心中想握筆的慾望。不只做一個最完美的模特兒,他還要能激發她的靈感。
之後,她又跟著他離開咖啡店,在路上閒晃,直到他進入一間應在地下室的PUb,她才停下腳步,不敢再跟下去。抬頭一看,「夜未眠」三個藝術大字印在看板上,頗具美感。宮日光想了想,畢業太重要了,況且如果她今天一退縮,就什麼也沒有了。於是她提起腳跟走下去——為了那個完美的背影,和她的作業。地下室有些暗,不過官日光很快就適應黑暗。她慢慢摸索,終於來到一扇門前,就如同今天早上,她連猶豫也沒,一把就推開了門。
柔和的燈光和悠揚的旋律頓時侵襲宮日光,那氣氛讓她差點忘了自己的目的,最後還是振了振精神走進去。Pub裡的人男多於女、帥多於丑,男男女女各具魅力,有跳舞、有喝酒,也有只是在交談的。看了看四周,服務生全是年輕俊俏的男性,見他們個個臉上都帶著迷人的自信丰采,優閒地遊走於女性顧客間,她才曉得自己似乎走錯地方了,不過……這樣也算是開了眼界吧。她想,這該是鼎鼎有名的——牛郎俱樂部吧!
見到有新的客人,眼尖的服務生立刻上前招呼:「小姐,歡迎光臨。」他展露的當然是有著「少女殺手」般的笑容,只可惜宮日光早過了豆寇年華的無知年代。她跟著年輕的服務生來到一個沙發椅上落座。
「小姐第一次來?」宮日光的美麗不會受光線的影響,服務生自然知道自己是遇到難得的美人了,立刻慇勤地招待。宮日光的眼睛在現場逡巡一圈後收回,對服務生說:「我想找一個人。」
「來這裡的每個人都是這麼說的。」服務生泛著笑道。宮日光知道服務生誤會她的意思,不過她也解釋不清,於是乾脆讓他以為是那樣就好。「我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呃……我是跟著他進來的,你可以幫我找他嗎?我有事請他幫忙。他身高約一百八,身穿黑色西裝,剛剛才進來。」經宮日光一描述,服務生即刻明白她指的是誰。他眉毛一挑,說道:「他是我們這裡的首席,不隨便見客人。不過我可以幫你問問他的意思,請你在這裡稍候一下。你要不要先來杯飲料?」
「好,一杯柳橙汁。」宮日光笑了笑。這是她今晚的第二杯柳橙汁,她笑,因為發現自己真的很好養。服務生點了頭,步入一個房間裡。宮日光低著頭,手指交握,她在想待會兒要如何說服那個背影先生幫她完成作業,作畫的慾望漸強,但也要模特兒肯配合才行。她閉上眼睛,開始澄清心中的最底層,此刻她要見的是能影響她畢業與否的模特兒,所以她得以最乾淨的心靈去做審核。唉!能不能畢業,她就賭上這一次了。?
半晌。沉穩有力的腳步聲緩緩停在宮日光的面前。「聽說你有事要請我幫忙,我們認識嗎?」來者的嗓音厚實,煞是好聽。宮日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冥想裡,以至於慢了半拍回應。聽到聲音,她猛地抬頭,立即望進一雙柔和的黑瞼中,一抹清新的笑容展現在眼前,深邃的黑瞳散發出迷人的魅力,高挺的鼻樑上架著一副無邊眼鏡,看上去相當斯文,與他的背影所激發出來的氣勢恰好相反。背影先生清新絕美的面容幾乎達到她所謂「完美」的境界。
果然是一張絕色容顏,她沒猜錯。身形幾乎是模特兒的標準,再配上出色的五官,望著這樣的完美組合,宮日光彷彿看到了她的畢業證書。深深吸氣,她硬是壓下心中的激動,沉著應對,否則嚇跑了模特兒,她的畢業證書就飛了。宮日光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有禮貌地伸出手。兩人幾乎是同時伸出手,男人笑了笑,宮日光盡量無視他的魅力,握住他的手。男人的手指很修長、纖細,讓她對他的好感又增了幾分。「我們認識嗎?」他又問。
「不,不認識。事實上我們根本沒見過面,我是跟蹤你送來的。」宮日光開門見山地直說,她向來是不愛說謊的。男人顯然常遇到這種事,似乎一點也不驚訝宮日光的行為。「哦?那你說有事要我幫忙,可以請問是什麼事嗎?」不過可由他上揚的唇角,隱約發現有抹淡淡的嘲笑。又是個掉入他魅力之中而無法自拔的可憐女人。
單純的宮日光並察覺不出男人的思緒,而決定速戰速決:「先生,你好!我就直說了,我正在找尋一個模特兒作畫,我很中意你,希望你能幫我一個忙。」如果有再多一點的時間,那麼她會慢慢遊說,甚至滿足他所開出的任何條件。
男人的黑瞳將宮日光上下打量一番,這打量並沒有任何意思,只是習慣,一種他很早以前就養成的習慣。他發覺她美得很特別,霎時,他又微笑了。「小姐,你好!」他也學著她的口氣:「我也直說了,如果你真要找模特兒,這裡……恐怕不適合你,我也不會接受你的提議。」有女人找他當模特兒,可是破天荒頭一遭,不過他沒什麼興趣。宮日光的表情明顯露出失望,頓時在她眼前的萬丈光芒好似減弱了亮度。她急切地表示:「我是真心想請你當我的模特兒,不是要對你做什麼事情,能不能請你再考慮一下,不要那麼快回絕我?」「我想真的……」男人依舊想拒絕她。?
「拜託!」宮日光接近乞求的表情有些打動男人,不過他還是無法答應。宮日光的長相雖然成熟,不過稚氣帶有純真的聲音洩露了她的年輕,他猜她還是個學生,所以應該不會那麼有錢,而且也不應該涉足這個特種場所。「抱歉!請你找別人。」他還是有保護國家未來主人翁的責任。再說,他一直都是「內用」,從不讓人「外帶」的。男人起身欲走,宮日光早他一步拉住他的衣角。他詫異,眉毛微挑,顯然是第一次被人這麼不禮貌,而感到驚訝。
「我知道我這樣很不禮貌,但是有時這也是一種手段,請問你是不是在想我沒錢?」宮日光懇求地表示,也看穿男人的念頭。她作畫的慾望漸漸強烈起來,她的魂、她的心都在向她訴說眼前的人是她最完美的模特兒人選,她絕不能輕易讓他逃走。
男人示意要宮日光放手,然後他坐了下來說:「既然你堅持,那我們就來說現實的東西好了。我的價值不菲,不是一般上班族負擔得起的,你是個學生,還是拿家裡的錢吧?你認為你有這個能力嗎?」氣定神閒地問,好像非常肯定自己的想法。「沒錯,我還是個學生,當然只能向家裡要錢,不過我只要你當我幾天的模特兒就好,我想這樣應該不會太過分的。」雖不清楚牛郎的價碼,但她想她的存款應該綽綽有餘。
宮日光的執著讓男人更加確定她必定是個不懂事的富家千金。他忽然一笑,心念一轉,像他這種人不正是專門騙這些女人的錢的嗎?那今天他又何必手下留情?思及此,他直言開口——「一天十萬,如何?」他在心中決定,只要宮日光出得起,他就完成她的心願,可,前提是她要出得起才行。二話不說,宮日光由背包拿出一本支票簿,她撕下一張,填上數字後交給他。?
「這是一張面額十萬的即期支票,你隨時可以到銀行去提領這筆錢來,我想你何時有時間再來找我好了,不過最好是快一點,因為我趕時間。」她自顧自地說,又寫一張地址交給他。「這裡是我的地址,你下班……不對,下午六點以後就可以來找我了,我都會在家裡。就這麼說定,千萬別忘了。拜拜!」
說完後,宮日光提起背包欲離開,經過男人身邊時,他抓住宮日光的手。男人的臉上有微微的驚訝,很不能理解官日光的果斷與無知。她當真蠢到這般地步,一天十萬,她卻是眉頭也沒皺地就簽下支票?「等等,你……」對於官日光的行為,他摸不著頭緒。哪有人這麼大方。
宮田光的目光由男人好看的臉上移向桌上的柳橙汁,輕聲道:「對了,我還沒付帳呢,下次見了。還有——你戴眼鏡很好看。」宮日光掙開他的手去付帳,之後便消失在夜未眠,來去就如一陣風。
男人手中拿著一張支票和地址,有些不解。這麼輕易就給他錢,她在想什麼呢?不怕他失約,白白損失了這十萬嗎?
他不嗜錢如命,只是他不懂,究竟是她家裡有錢過了頭,還是這富家千金耍著他玩的?
他連口頭上的答應都沒有,她就如此輕率交出十萬,想來她的錢肯定很好騙了。不論如何,他總是收了訂金,就要有職業道德,去看一次,十萬就等於進帳。「Sun!過來一下。」有人叫了他。
Sun起身,走進房間。「什麼事?」「我才想問你出了什麼事呢!一出去就是十幾分鐘,哪一個客人敢纏住你不放?」Jack打趣地問。「沒事,只是一個迷路的小女生而已。」Sun盯著支票和地址看,心思沉得很。
忘了問她的名字,Sun在想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子,第一次讓他有摸不清的人。Jack抽走Stm手中的支票。「十萬!天啊!那個美女給你的?剛剛的十幾分鐘你就是去見她?」
Sun點頭。
「太詭異了!」Jack重重地拍了下sun的肩膀,嫉妒地說:「才十幾分鐘就給了你十萬,她可真不是普通的有錢,改天介紹我認識認識吧?」
聽Jack這麼說,Sun立刻抽回支票,當下撕了它,因為他被觸怒了。
JaCk有些惋惜:「喂——你怎麼撕了它,何必跟錢過不去?十萬呢!我一天都不可能賺得到。」帶著羨慕,Jack悻悻然地出去。
SUn陷入沉思中,有好一會兒都維持一樣的表情,嚴肅、冷漠,忽而又笑開。進來夜未眠就是為了打發時間找樂子,既然現在有一個人能引起他的興趣,那就玩玩吧!反正再過不久,他就會離開這裡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13 00:29:03
第二章
還沒到營業時間,夜未眠的老闆樊煦帶著一個男人走進Sun的專屬休息室。
「Sun,有人找你。」樊煦說了聲,又關門離去。
身形挺拔的席孟非進入後,逕自找了張椅子坐下。
「我這裡不接待男客人,很抱歉,請回吧!」Sun不客氣地下逐客令。
「淨衍,你還想在這裡待多久?這裡不適合你,為何不回來跟我一起工作?」席孟非嚴肅的口吻中帶著幾許對兄弟的溫柔。
席孟非,席淨衍的大哥,為人處事果決、剛正不阿,很得父親席守仁的喜愛。
而身為次子的席淨衍,也是其父不願放過的對象,因為席父是個最會利用資源的企業家,即使那資源是他的親生兒子。
「公司有你坐鎮就夠了,有沒有我還不都一樣。」席淨衍懶散地表示。大哥是父親的得力助手,所以他當然可有可無。
席淨衍的容貌是完全遺傳到他死去的美麗母親,有時席孟非都會看他那張容顏看得出神,實在是太美了,美得令人屏息;而他則是承襲父親樣子,一張性格有型的臉。
「那你也要考慮爸爸的心情埃」
「別跟我提到他,他老是把他那一套用在我身上,好不容易脫離了,我是絕對不會回去,你就這樣回去交代好了。」什麼家族企業、兄弟一起奮鬥,那樣的束縛在這三年的自由中他已開始慢慢厭倦,雖然他仍難忘商場上的狡詐鬥智戲碼。
曾經他也是其中的一名佼佼者,但三年前……「他要我帶你回去。跟我回去,這樣我才能交代。」席孟非簡單陳述自己的目的。
席淨衍點了根煙,白煙冉冉上升。「大哥,我們是不同的個體,你也清楚我向來就愛自由,不喜拘束,你這樣做,不是在為難我嗎?」
「人生就是這樣,不是任何事都能如你所願的。況且淨衍,你要出走也找個像樣的地方待,像這種地方……你明知道他會生氣的。」席孟非一直是弟弟與父親的和事老,他不願見任何一方不快。
「先明說,我不是刻意的,只是隨緣罷了。」樊煦是他的摯友,摯友開了店,他豈能不捧常「再不回來,我就要凍結你的戶頭了。」席孟非不得已使出最後的手段。
席淨衍一笑,不為所動。「大哥,家裡就屬你最瞭解我,只要我不喜歡,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不會屈服,你認為這手段對我有效嗎?」
席孟非也清楚自己的話對席淨衍來說絕對無效,只是父親的壓力讓他不得不來。他是長子,總要多背負一些責任,可是這種事情找他,好像不妥。在商場上他能在數分鐘內改變一個人的一生,但面對的是手足……他做不出來。
「你們兩個都讓我頭疼。」不自覺間,他又按住頻頻作疼的太陽穴。
席淨衍拈熄煙蒂,站了起來。他今天穿得很休閒,一件套頭毛衣和牛仔褲讓他顯得更為灑脫年輕。
「別這麼說,能者多勞。況且,別以為我不曉得你為何要我回去,唉!其實我也不怪你,人都是有私心的,你又豈能當個清心寡慾的偉人呢?」很早以前,他就隱約發覺大哥想脫離家族事業了,為了什麼原因,他倒是沒深究。
「你就只有這張嘴甜。」小時候只要席淨衍跟他撒嬌,他就願為他擔下一切。
席淨衍笑笑,戴上眼鏡,做了出門的準備。
「你怎麼老愛戴眼鏡?」席淨衍沒近視,卻總愛戴著一副平光眼鏡。有人是遮醜用,他真不曉得他是為何而做。
「有人說我這樣很好看呢!」他笑。
「會嗎?遮去你那一雙好看的眼睛?」
「有人說,我就相信。我要出門了,你要繼續待在這裡,還是跟我一起離開?」
「你要去哪裡?」席孟非還想和他多聊一下。
「賺錢!」
是啊,十萬元的收入。
依著宮日光給的地址,席淨衍來到信義區,找到一棟三十層高的大樓。
是玻璃帷幕的典型辦公大樓,他開始覺得被人耍了,因為地址上寫的是三十樓,在這樣的商業大樓內怎會有住家?
不過既然來了,哪有不弄清楚的道理。
他搭了電梯到最上面一層樓,電梯門開啟,先是走廊,席淨衍就順著走廊到底,隨即看見一扇鐵門。他接了電鈴,沒人應門,低頭一看發現門是半開的,他猶豫了三秒便大方走進去。
才剛踏入,冷冽的空氣馬上侵入他的呼吸、滲入他的細胞裡,順著血脈流竄全身一周。楞在原地的席淨衍所能想到的只有兩個字來形容這個地方——空曠。
除了空曠,還是空曠。
一股冷然的氣息,讓他忽然有種置身北方淒涼野地的感受。
脫了鞋,走上木板地,足下輕得不敢發出一絲聲響,因為玻璃帷幕旁正是那個不懂人情世故的富家女孩坐在那裡。
面向窗外,旁邊還擺著一個畫架。畫布上一片空白,畫架下是一塊白色的布,上面堆著各式各樣的顏料、畫筆和調色盤。
席淨衍看了眼四周。牆壁是一大片的白,有三個房間,一個是塑膠門,他想是浴室;另外兩個木門,他猜是臥房和書房,那他自己所站立的地方應該就是容廳了。
容廳裡除了剛剛看見的畫具和一個人以外,就剩下放在角落處的電話,其它就什麼也沒有了——真的很空曠。
那感覺又彷彿置身在大沙漠中,一望無際,孤獨又絕望的一個人。
正當他想出聲時,宮日光站了起來,拉上黑色的窗簾。瞬間,客廳陷入一片灰黑。她回頭看見席淨衍也無所覺,似乎當他原本便是客廳的一部分,然後走到畫架旁,撿起地上的筆和調色盤,沾了顏料立刻在白色的畫布上染上顏色。
宮日光專注的神情令席淨衍感動,他拉了剛剛她坐的椅子到她身邊,跟著坐下,欣賞她的專注和對事物的著迷。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宮日光仍專心在畫布上,一點也沒注意到有人已侵入她的領土範圍。她努力地把腦海中浮現的影子作最寫實的表現。
而席淨衍也維持不動的姿勢持續欣賞宮日光的美。很少有人能這麼吸引住他的目光,因為一向都是別人焦點的他,根本不曾去注意過旁人。
他本身就是個發光的恆星,又豈會注意到身邊不起眼的小燈泡?
「鈴……鈴………」驀然,電話響了。宮日光不為所動。當席淨衍正考慮是否要幫她接起時,電話已自動轉成答錄——「日光,我是真茗。剛剛班代通知說明天不用上『藝術欣賞』了,記得要聽我的留言喔!不要又像上次一樣不聽留言,結果白跑了一趟。還有,要記得吃飯,老是餓著肚子畫畫,身體會吃不消的,就這樣了,拜!後天見」席淨衍注視著宮日光的神情,他很難相信有人真能如此專心一意,對週遭的變化毫無所覺。
宮日光還是專注在作畫上,席淨衍本想維持紳士風度,靜待主人主動發覺他的存在,但好奇心大起的他起身,逕自打開另外兩扇木門。
果然如他所料,一間是臥房,可是當他打開另一間時,立刻竄出一股嗆人的味道,他愣了一下,探頭看,這問不是書房、客房,而是堆著大約有五、六十個油畫板的收藏室。
他退了出來,回到宮日光身邊,此刻,他對她的好奇心更重了。眼前專心在畫畫的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又有著什麼樣的個性?他想知道。
不知過了多久,又一通電話,宮日光依然不受影響。既然主人不理睬,那他這個客人怎能多管閒事。
嘟一聲後,轉成答錄,這次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日光,我曉得你現在正在畫畫,不方便接電話。後天是你外公的生日,要記得回來,他很想念你呢!」
席淨衍由說話者的話中得知,這個男人應該是宮日光的親人。
「好了。」隨著宮日光的話,客廳乍然亮了起來,不過已不再是白天的日光,而是黑夜的霓虹點亮了客廳。
席淨衍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手錶,原來在不知不覺中他已陪了她將近五個鐘頭而不自覺。
宮日光將室內的燈光打開,才發現席淨衍的存在。
「你什麼時候來的?」她笑。口氣裡沒有一絲驚訝。
「你早就知道了?」
宮日光蹲在地上收拾起地上的畫具。「不,我剛剛才和你打招呼不是嗎?本來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剛看見你,還真有些高興。」
席淨衍雙手置在身後,站在一旁。
「那為什麼還要給我支票?你不怕我領了錢之後爽約嗎?」宮日光是第一個付了錢卻不主動找他的女人,這讓他有很大的疑惑,原本他以為她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千金小姐,但剛剛的行為卻讓他看見不一樣的一面。「我相信你。」宮日光堅定地說。
「你是人性本善的崇拜者?」席淨衍的語氣有些嘲諷。人性本善,他從國中後就不再相信。
宮日光拿下畫架,席淨衍這才能看見畫的原貌,他倒抽一口氣!她的畫……該怎麼形容呢?如果說這是一幅模仿畫也不為過,可是問題在於她剛剛拉上窗簾後就不再打開了,為何她能將窗外的景色畫得如此寫實?
宮日光由收藏室走出來。「也許我是有點相信,不過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你。」
「我們不認識,連名字也不知道,這不是太隨便了嗎?」他還是想對她說人心的險惡,教她看清這個現實世界的殘酷。
「你是我的模特兒,我必須相信我的模特兒,一開始我們就要有良好的信任關係,否則你怎麼在我面前寬衣解帶呢?」宮日光為自己的行為解釋。
「你料定我一定會來?」面對她強烈的自信,席淨衍覺得有趣。
「不。」她否認。
「那你還……」
「可是你現在不是來了?何必這麼計較呢?原來在你出色的外表下,還是挺嚴謹的,真有趣!你跟蕭雲好像,不過他說話比你毒。」宮日光笑得開心。
席淨衡大步往前一跨,手貼上官日光的臉,她睜著大眼任他觸摸,沒有拒絕的意思。
宮日光眼中沒有任何驚訝。「你在審核我嗎?」
「你不怕?」
「除非你想要傷害我,否則有什麼好怕?」
宮日光不會臉紅,因為看過太多好看的人,她早成了絕緣體。她身邊的蕭雲,就是個好例子。
「你的眼睛是藍色的。」
「很美吧?這是遺傳我父親的眼珠色,我常常看得入迷。」對於自己的美眸,她可一點也不含蓄。
「你真特別!」席淨衍忍不住脫口稱讚。他想,與她工作一定相當有趣。
「大概因為我是混血兒的關係吧。不說這個了,談談正事,既然你來了,就表示你接受一天十萬的報酬,那我們再來談談其它的配合細節,由於我白天要上課,所以你必須在六點過來這裡,十一點讓你離開,我不會耽誤你晚上的工作的,然後……」宮日光看了四周繼續說:「我這裡不供應吃,所以你最好吃過晚飯再來,因為十一點之前,我是不會讓你有離開的機會。不吃東西就工作的話,你會累死;再來就是工作天大約是五、六天吧;最後是,工作期間,你必須保證你可以絕對配合。請問這樣你可以接受嗎?」宮日光談起工作可不含糊。
席淨衍微笑點頭。「一天十萬是包下我整天,不是短短的五個鐘頭。做生意,我是童叟無欺,所以你必須供我祝」沒料到他會有如此的提議,宮目光露出困難的神色,凝思半晌才道:「供住是沒問題,我想你擠一擠應該可以睡得下,可是整天待在這裡……那白天你要做什麼呢?」她什麼都不缺,能要他做什麼?
「任你差遣,帶我去學校也行。」他肩膀一聳,無所謂道。一副完全把自己當作賣出去的貨物一般任君處置。
宮日光執起他的手道:「這麼美的手,我怎能讓你傷害自己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13 00:29:15
美麗的人只要打扮得體供人欣賞就可以了,這是宮日光的觀念。她相當喜歡席淨衍的美。
不知怎地,席淨衍覺得自己受傷了,因為宮日光的話。他生平最恨別人將他當作花瓶,以前不將他放在眼裡的人,他統統都給他們此生最難忘的教訓了。當下,被宮日光如此「讚美」,他覺得十分不愉快。
他心有點急躁,迅速收回手。「總之,隨便你就是。」
「你生氣了?」宮日光微微察覺到。
「怎會?顧客至上。你不聽留言?」他很快轉移話題。
「留言?有嗎?」宮日光走過去按下重聽鍵,聲音陸續播放出來,聽完後她按下停止鍵。「太好了,明天我們有一整天的時間了。你餓了嗎?我請你吃飯去。」聽完後,她脫下工作服說。
「你不覺得我們該先做一件事嗎?」
「什麼事?」她詫異。還有什麼事是她還沒做的?
「名字。我們還沒互相自我介紹。」
「喔!你不說,我都忘了。我姓宮,宮殿的宮,名日光,就是太陽的意,你呢?如果不方便,說別名也行。」她認為像他這行的人應該是絕口不提自己的真實姓名的,所以也不打算強問對方,以免讓彼此尷尬。
「席淨衍,英文名字是Sun,也是太陽的意思。」一個中國式的太陽,一個外國式的太陽,很巧,這算有緣嗎?
「那我們可真有緣!Sun。你希望我怎麼喊你?出門跟工作要分開喊嗎?」她很為他著想。
「叫我淨衍。你一向都這麼替人著想嗎?」
「那沒什麼不好。」她認為理所當然。
席淨衍輕輕地把宮日光的頭髮往後撥。「是沒什麼不好……要走了?」不知怎地,他希望宮日光如此的體貼只為他一個就好。
「嗯……你想吃什麼?太貴的就別說了。」瞧他的穿著,就清楚兩個人所習慣的物質程度有些不同。
「隨便。現在你是我的老闆,說什麼是什麼。」他明白她的話。
「不,我們是朋友,我們的關係建立在朋友上。」宮日光握住席淨衍的手心,肯定地表示。
「你的手很冰。」他猜測也許跟環境有關,她這裡是比較冷些,高處不勝寒嘛!
「你的手卻很溫暖,我很喜歡。」可能的話,宮日光想將席淨行擁入懷裡,嘗嘗抱著人體溫度的滋味,但那會嚇壞他。
宮日光走在席淨衍身後,在出門前回頭看了房間一眼。以往這裡只是她一個人的世界,如今多了一個陌生人,她想應該不會有什麼改變才是。
門輕輕合上,夜色更深了。
宮日光打開臥室的門,看著席淨衍說:「這裡暫時充當是你的臥房,單人床,你就委屈些,誰教你長這麼高。衣櫥一半的空間讓給你,書櫃有書,不過都是畫畫之類的,你大概不會有興趣。」拿出一個枕頭和白色被單出來,她又關上門。「總之,除了收藏室以外,這裡的任何東西任你用。」
「你睡哪?」他以為她要與自己同睡,不免在心底有絲期待。
宮日光指著落地窗旁,不論春夏秋冬、颱風過境,或是寒流來襲,她一定睡在那裡,而她的臥房實際是給客人用的,除了拿東西,她很少進去。
當初在蓋這棟建築時,她就曾來看過,是陪蕭雲來的。第一次進來這裡,幾乎立刻愛上它的高度,後來便開口要了這裡;蕭雲也不吝嗇,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下來,還幫她鋪了木質地板。
她的體溫一向偏低,但當她的身體與更冰冷的地板接觸時,她會感到相當興奮,冰冰涼涼的感覺令她想起很多事情,有好有壞,不過壞事佔了多數。
「你睡床,我睡這裡。」
「不用跟我客氣,你沒來之前,我一樣睡在這裡,這裡屬於我。」睡前盯著台北市的夜景,這樣的習慣陪了她五年。
席淨衍瞇著眼。他面前的女人讓他愈來愈難懂,明明她就在你面前,可是她的心卻離得很遠,讓你碰不到,也看不到。此時的她與第一次見面時有很大的不同。
第一次見面的她就像一個普通的大學生,很純真;可是今天的她,像是刻意封閉自己的心,不願讓他深入。
宮日光便是給了他這樣的感覺,她好似一面透明的玻璃,當她有想法時,你便能看見她的內心,很淡,不過仍有一絲雛型;但當她以最冷淡的心對你時,你就只能映照出自己的樣子,除了你自己,什麼也沒有。
宮日光背貼在玻璃上,眼神十分無助,無聲地笑著。
她的樣子是那麼地孤獨,令席淨衍的心臟猛然一擊。他的手放實在前胸,有種想抱住她的衝動。他想抱她,給她溫暖……種種的想法令他愣住,而等他發覺時,他雙手已貼上玻璃,唇不由自主地吻上了她粉嫩的殷紅。
宮日光眼睛閃過一絲訝異,好像席冷衍不應該吻她,但她卻沒有任何該有的正常反應。
結束了吻,席淨衍抬起頭,面對她無聲的質問,他只是淡然地笑道:「抱歉!我情不自禁,好像是……受到你的吸引了。」
宮日光的樣子、說話的方式和思考模式,彷彿是罩上一層氤氳的薄霧,令人好奇地想一窺神秘面紗後的真實。
「無妨。每個人在某些情況下都有可能情不自禁,你不必向我道歉,畢竟能被你這麼美的人親吻,實在是一件很好的事。」宮日光絲毫不介意,因為是他。
再一次地,席淨衍的心又受傷了。這樣的話他聽多了,可是從不曾讓他有心痛的感覺,但這回,他真的心痛了。
沒錯,他承認自己的長相不差,無論是男女總會對他投以愛慕或是欣賞的眼神,可獨獨宮日光卻是將他當成一件商品來看,好像站在她面前的不是真人,而只是一個她買下的假人模特兒。
他討厭這樣的情況,更厭惡宮日光對他的這種感覺。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你對我說話的方式不應該是這樣。」一種莫名的痛苦梗在胸口,稍稍壓得他喘不過氣。
宮日光曉得自己又不小心傷害了他,因為他現在的表情跟剛才有些像。
「對!就是要這樣,既然我們是朋友,有話就直說,因為我們不熟,如果你不說,我就永遠不會知道你在想什麼。」
席淨衍的聲音特意放低、放柔。「朋友有時候也可以彼此心意相通啊!日光。」
「我們是朋友。」換宮日光強調。
「我是以朋友的方式在對待你。」席淨衍為自己辯白。
宮日光推開他:「有朋友是這樣的嗎?」
「我就是這麼對待我的『朋友』。」
「但我以為你這是在對一個情人,不過我不是你的女朋友,也不想跟你牽扯出除了朋友以外的關係。」被席淨衍一攪弄,宮日光有些煩躁。「可是,我想。」席淨衍堅決的口吻不容人拒絕。「淨衍,我喜歡凡事自然。」席淨衍輕聲一笑。「我也喜歡順其自然。當然了,也許日後的相處會讓我更加喜歡你,或者不再對你有所感覺。」
「你是一個好人。』」「這是讚美?」
宮日光點頭。
「那我收下了,謝謝。」他疑問,好人?他的那種行為跟好人劃上等號?「真不惱我吻你?」基本上,也從未有人惱過他的吻,他希望宮日光能給他特別的回應。
「有什麼好惱的?除非……你有病?」
果真特別!
「我當然沒有。」席淨衍忍不住衝出口澄清。
「我知道。晚安!」
「你真的要睡那裡?」
「沒錯,早睡早起,明天還要工作呢!」宮日光把頭枕在枕頭上,用被單裹著身體,頭朝著窗外。
既然她要如此,他也無權干涉,畢竟這裡是她的家。席淨衍作罷地走進她的臥房。
裡面有床、桌椅、衣櫥、書櫃,算是臥房,但若說不是臥房的話也可以,因為它少了人氣,看來宮日光真的很少進來。
她的衣櫥裡沒幾件衣服,多是牛仔褲和襯衫,倒是五層高的書櫃裝滿了各式各樣的美工用書。然後,席淨衍在最下層發現一本薄薄的相簿,他快速翻了一下,照片少得可憐,只有十來張左右。
向來夜生活過慣了的他,根本毫無睡意,乾脆坐著慢慢看。其中最讓他印象深刻的一張是照片內的人全是外國人,共有五個。席淨衍翻到背面,果然有寫字,不是英文,像是德文。
宮日光是混血兒,他猜那是她的親人。
來了,他提起腳步邁出臥房。
來到宮日光身邊,發現她已經熟睡,他沒吵醒她,跟著側躺在她身邊,望著窗外的夜景。
像這樣純粹欣賞夜景的閒情,他已經很久沒有過了,他忘了從何時開始的。如今再看,他的感觸頗深。
他的人生一直很幸運,沒碰過什麼不順遂的事情,二十五年的人生,自從那件事發生後,其他的事情對他來說就再也沒什麼特別,更可以說他對自己的人生不再出現過熱情。他也明白自己這樣只是在慢性自殺,因為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能提起他的興趣。
對此他也曾自問,「活著」是為了什麼?
不過始終沒有令他滿意的答案出現,於是決定繼續隨便下去,可……宮日光的出現破壞了他現有的平靜,她對畫畫的執著與熱愛,就像一根強心針注入他的血液中,讓他漸漸對生命有了新感覺。
他不敢說宮日光絕對改變了他,但是她的確觸碰到他陰暗內心的一隅。
睡夢中的宮日光,忽然轉過來靠近席淨衍。
夢中的她發覺身前這個龐然大物彷彿就是她找尋已久的溫暖,於是她緊緊地靠著席淨衍。她不清楚她靠的到底是什麼,只是那種溫熱是她所渴求的,她的體溫向來低,所以能找到一種溫暖讓她依偎,她寧願就此一睡不醒。
席淨衍笑得溫柔,他的手臂環著宮日光,讓她躺在懷裡。
看來她是真的喜歡他的身體。?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13 00:30:02
第三章
怎麼會這樣?
一早醒來,宮日光頻頻自問,並向席淨衍道歉。而他非但不生氣,還直說無所謂。宮日光不懂,自己一個人睡習慣了,昨晚怎會靠在席淨衍懷裡睡的?最奇怪的是,她還不討厭,因為他的體溫是那麼溫暖,令她無法自拔地戀著。
「你怎麼會睡在我身邊?」
席淨衍啜了一口咖啡後說:「昨晚我只是想看你睡了沒,沒想到才一蹲下來,你就靠了過來抓著我不放,所以我就睡在你身邊了。」
宮日光沒想到自己的睡相這麼差。
「今天不會了。」她提出保證。
「我說了我不介意。」他低笑。
「而且還讓你幫我買早餐……」她更覺得過意不去。
「如果我們是朋友就別對我這樣說。對了,什麼時候要開始?」
「等一下好了,如果你有私事的活,可以先去辦。」
「我沒事,不用替我著想。」
「喔。」宮日光靦腆一笑,臉上添了兩道紅雲,模樣煞是可愛。
席淨衍陷入她的笑容裡。宮日光給他的感覺又不一樣了,他很喜歡看她這樣笑。
宮日光低著頭吃完最後一口,用紙巾隨便抹了一下嘴邊:「可以開始了。」
之後的宮日光再度換上另一種面孔。她架好畫架,走過來指揮席淨衍。
「你要我怎麼擺姿勢?」
宮日光單手支在下巴上,似在構思。此刻的她長髮已盤在頭上,耳上還插著一枝鉛筆,表情非常嚴肅。
「我想你還是坐著好了,我怕你第一次會受不了,然後——把上衣脫掉。」宮日光話一出,席淨衍不發一語地照做。
「你的身體有練過?」宮日光用手輕觸他的腹肌,眼中閃著興奮的神采。是對藝術品的欣賞,而非情慾之念。
席淨衍察覺了。「你好像很高興?」
宮日光不忍移開目光地說:「對啊!我很少看見有男人可以把身材練得如此……好看,我很喜歡。」
回想以前她畫的男模特兒不是骨瘦如柴,就是臃腫得嚇人,沒有一個可以像席淨衍這樣誘人,健壯的古銅色肌膚很健康。
她的背影先生,的確沒教她失望。
前一刻她才一臉嚴肅,現下,她又像是個找到心愛的玩具的天真孩子般,對他一點防備也沒。難道宮日光不怕他突然對她亂來?
「你不怕我?」
「為什麼要怕你?你是我的模特兒,如果怕你,我就不能畫你了。」
「我喜歡你這一句話。」席淨衍此刻心情很愉快,因為她的信任。
宮日光仰著頭看他,不解,不過也沒多想。
「來!你就坐這裡,姿勢隨你擺,不過要維持三個小時不動。」她走回畫板後等席淨衍不動。
席淨衍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動作出來,他便隨意擺出一個動作,宮日光沒什麼意見,她的手只敲了敲腦袋後又說:「把你的褲頭解開一些,我想要有性感的味道。」
席淨衍照做:「還有呢?」
官日光沒有答腔,頭已埋入畫板後。
「日光?」
沒能看見她的臉他很失望,喚了她幾聲,見她沒回應他更失望。先前他就清楚她作畫的時候不受其它外力的干擾,可他想聽她聲音,真的很期盼。
「日光?」他再試一次。
「什麼事?」她由畫板探出頭問。
「跟我聊天好嗎?」他很高興她居然能注意到他。
宮日光手不停地動,語調很緩慢:「你想……」停頓幾秒,像是個電源不暢通的機器人,聲音平板;「聊什麼?」
「什麼都好。」他只想聽她的聲音。
停了一下,宮日光又不說話了。
席淨衍乾脆主動找話題:「日光,你的父母怎麼沒跟你同住?」
停了一分多鐘,他才得到想要的答案。
「十二年前他們去世了,所以無法跟我同祝」她說。
「對不起。」席淨衍很心疼。
「沒關係。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宮日光的尾音有些漫不經心,她的腦袋一下子閃過斷斷續續的畫面,一時讓她拼湊不起來,突然地,她的筆落了地。
「日光!」席淨衍立刻上前。
宮日光的面容有些倦怠:「對不起,我今天有些失常。」她第一次作畫讓其它的事情分了心。
「那今天就不要畫了。」席淨衍關心她的身體甚於她的畫。
「可是……」宮日光還有話要說。
「放心,今天的事就當作是陪朋友,而不是工作。」席淨衍以為她擔心的是錢。
「不是的,只是這麼好的時間不畫畫,那我不是浪費了你的時間?」體貼是她的天性。
「交朋友不算浪費時間。日光,我說過,不必太在意我的事情,那種刻意,顯得很生疏。」
「你先把衣服穿起來吧,免得感冒了。」宮日光撿起地上的衣服遞給席淨衍。
席淨衍迅速穿上。「既然無事,願不願意賞光陪我喝杯咖啡?」
宮日光表情有些失落,因為那幅畫沒照她的預定填滿。當然了,她若沒興致是不會勉強自己,畢竟那樣就無法完成一幅好畫,可明明她今日的靈感相當豐沛,怎會出了岔子?
是因為模特兒的影響,亦或是腦海的那片段?
「如何?」戴上眼鏡的席淨衍正等她的回答。
畫不出來,關在家裡也不是辦法,宮日光點頭允諾。
優閒的早晨,才剛過九點,席淨衍與宮日光兩人便已坐在附近咖啡店的窗邊享受早晨的清閒,並與窗外熙攘的人群形成強烈的對比。
「我們兩個不用上班,會不會對不起外面的人?」路上的人雖趕時間,但空出一秒注視他們仍嫌足夠。
難得的早起,席淨衍覺得全身充滿朝氣。
「怎麼會呢?我們也在工作呢!早起喝咖啡。」一下子徹底顛覆他的生活,日夜剛好相反,也沒見他眼下出現黑眼圈,絕美的容貌依然如昔。
這樣登對的兩人,一早便出現在這小小的一隅,不知羨煞了多少經過的人,連店內的服務生也不時地往他們的地方瞄去。
席淨衍顯得從容不迫,大方的氣質表露無遺。
「看來你很喜歡有人這樣看你。」宮日光瞧見他不但不在意,更露出理所當然的高傲。
美麗的人,總是高高在上,宮日光絕對認同這一點;任何美的事物。總有點任性的權利。
其實這樣的愛慕眼神,席淨衍從小接收到大,無論年長或年紀小,不知多少的女性沒有一個能避開他的魅力,但他其實並不以此引以為傲,因為在他心中還是喜歡欣賞他內涵的女性。但這樣的人少之又少,誰教他的長相壓過他的一切,接近他的人幾乎都是看中他的容貌,所以他高傲、帶點禁驚不馴,就是要喜歡他的女性秤秤自己的斤兩,不要一味地以容貌評斷他。
其實他也不在意往後陪他一生的女人長相如何,因為外表會隨年華老逝,但內心的修為卻不會,他想要的女性是能一輩子相處也不覺得無聊的人,有智慧、思想卓越的女性,那才能讓他傾心。
對於宮日光,初見面時,她也是以一種純欣賞的態度對他,但交談之中他對她的感覺一直在驚艷中,似乎沒有盡頭的時候。與她一起,時時能找到讓他有興趣的事物,所以他仍在觀察她。
「你不喜歡?」席淨衍反問。
宮日光從不否認自己的美貌,自小到大稱讚她漂亮的人不知凡幾,只是稱讚歸稱讚,那些對她來說僅是錦上添花,可有可無,不過由於自己的眼珠與這裡的人大不相同,於是每每有人注視她,即使明知對方是欣賞自己,她依舊避開。
「我不想當被人欣賞的動物。」
「何必這麼說自己?美麗的人,就要有被人欣賞的自覺。難道你不知道只有美麗可以通行無阻?美,有時是一種必勝的利器。」席淨衍挑高後,一抹驕傲的氣息凝在他眉問,渾然天成。
席淨衍的話,宮日光自然懂得。她的美貌不正使她不讓教授有所刁難的一大關鍵嗎?
「恕我冒昧,為何你要在夜未民工作?」不想讓話題停在自己身上,宮日光轉了方向。
「先說說你對這類人的觀感,我再回答。」席淨衍反將問題丟給她。
「我沒什麼看法。」又不是她的工作,她哪來的觀感。
「沒有交集自當沒有感覺,如今我就在你面前,你不妨說說我。」
「你……」宮日光停頓幾秒,注視席淨衍的雙眼,而後她說:「看你的穿著不凡,不只是將名牌穿在身上而已。你是個天生的衣架子,更懂得穿著的藝術,這也許是與生俱來的,要不就是從小受過良好的訓練。加上你的談吐不俗、氣質優雅,一舉手、一投足都在在顯示你是個受高等教育的人,所以我大膽地猜測你的背景雄厚,而會來夜未眠工作,應該是純粹打發時間……或是為了躲避什麼?」一口氣說完,她深呼吸後,喝著她的最愛——柳橙汁。
席淨衍唇上掛著的微笑一直沒消失過,他的心正在為宮日光說的話喝采,只差沒雙手拚命鼓掌以示讚賞。
「我幾乎想為你鼓掌,每個學畫的人難道都跟你一樣有雙看透人心的眼?」只消幾眼,就把他看穿,席淨衍對宮日光的好感又多了許多。
「不,我只是隨便猜猜,猜錯還請包涵。」官日光謙虛地說。
「日光,你對任何人都這麼冷淡嗎?」
「冷淡?」顯然宮日光被席淨衍的問題嚇到,她喃喃自問:「我有嗎?」
「你沒有嗎?還是只是針對我一人?」
「很抱歉,如果我有的話。可是我不知道怎樣算是冷淡。」向來和善對人的她,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說她。
「你的白天跟晚上有些不一樣。」
「你把我說的好像是吸血鬼,我哪有這麼大的變化?」連她都不覺得自己有所改變。
席淨衍盡量描述清楚:「不,該怎麼說呢?晚上,你的眼神看來有些朦朧、神情帶點恍惚,雖然你仍在我面前,卻讓人摸不著邊際。你曉得天上的星星嗎?」
「星星?」她望向窗外的天空,大白天哪裡看得見星星。
「光速是最快的,所以遠在不知幾億光年外的星星,才有辦法將自己的光芒傳送至地球的天空上讓我們看得見。但僅止於看而已,如果想要上去一探究竟,就要飛到幾億光年外了,你就像是星星,你的光在我面前,可是心卻不在我身邊。」席淨衍一雙黑瞳,似乎正在透過她的光芒,窺視她的內心。
宮目光笑得天真:「說得這麼深奧,害我都不懂了。」又是吸血鬼、又是星星的,她有這麼恐怖嗎?
席淨衍握住她的手:「你懂,不要裝不懂。」不讓她有些許的退縮。
宮日光想抽回,卻讓他握得更緊。「淨衍?」
「我沒有逼迫你的意思,我只是不希望你連星光也不留給我。你喜歡我嗎?」
「喜歡。」宮日光認真地回答,因為他的外表。
「除了容貌,還有別的嗎?」席淨衍第一次對女性有了動心的感覺。
「除了容貌外,再加上一點點的你。」席淨衍的態度攀上她心頭,害她有些緊張。
「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的內心讓我很好奇。」她誠實地表達出自己的感覺。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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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4-13 00:30:14
幸福的感覺悄悄爬上席淨衍的心頭,停在他內心深處的一角,漸漸擴大,然後溢滿全身。
「這樣我們都向前跨出一步了。」他笑得極為溫柔。
她又將話題突然一轉:「你好像沒近視,為何要戴眼鏡?」
席淨衍自然地推了推鏡架說:「在人群中我很喜歡戴,因為我不喜歡正視一個人,所以只好透過眼鏡了,這算是一種鴕鳥心態,戴上眼鏡讓我覺得有種安全感。下午我們去郊外逛一逛?」
「交通不方便。」宮日光以此回絕,她其實比較想回去畫畫。
「我有車子,就停在附近。有沒有想去的地方?」席淨衍沒讓她有拒絕的機會。
宮日光偏頭想了一會兒道:「沒有。」
「你不認為外出找靈感也是一件好事?」他提議。
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宮日光忽然說:「中正紀念堂!」
席淨衍感到詫異:「為什麼?」
「想去懷念一下,可以嗎?」據蕭雲說,她母親與父親第一次約會的地方就在那裡。
「當然。你想去那裡,我們就去那裡。」
一名年輕人昂首闊步地走進董事長辦公室。
這裡是位於宮氏建築大樓的最頂層,能上來的人少之又少,而能不敲門就進入的除了董事長外就只有這名年輕人。
他是宮蕭雲,是宮力豪最小的兒子,也是他的得力助手。
「董事長,這些文件請您過目。」宮蕭雲遞上一副文件夾。
「蕭雲,明天日光會來吧?」宮力豪年約七十,卻因為養生有道,外表一點也看不出他的老態。
「會的。董事長,我通知過她了。」宮蕭雲笑著說。
「那就好,好久沒見到她了。唉,都是你當初答應讓她自己一個人住外面的,否則現在也不會為了見她一面而大費用章了。」宮日光是他第一個外孫女,加上她的父母已過世,他對宮日光的愛護更是深切。
「董事長,日光比較早熟,我想她一個人也能好好照顧自己的,您老人家就別操心了,日光都二十二了,不是小孩子了。」宮蕭雲提醒著。
「二十二?這麼快礙…她有男朋友嗎?」
「沒聽日光提起過,應該是沒有。」
「如果沒有的話,那後天就幫她介紹一個好男人,哈哈!」宮力豪似乎很滿意自己的主意。
「需要這麼快嗎?日光才二十出頭,太早了些。」宮蕭雲口氣有著嚴肅。
「怎麼你這個舅舅比我還放心不下?不用擔心,我一定會介紹個青年才俊給日光認識,當然也不是要她立刻就嫁人,總要留點時間讓他們交往交往,你說對不對?」
宮蕭雲沒有答腔,他的心思已飄遠。
廣闊的空地、宏偉的建築、舒爽的涼風……宮日光不禁伸了伸懶腰,深呼吸一口空氣。
席淨衍漫步在她身後,一手插在口袋裡,一手點著煙。
在他認識的女人中,宮日光是第一個要來中正紀念堂的人,這裡對他來說沒什麼特別之處,為何獨獨她情有獨鍾,是為取材?或是其它?
宮日光含笑看著四周的一景一物,心思遠揚……官楊雨是宮日光的母親,和她一樣喜愛畫畫。宮蕭雲告訴她,她父母便是在這裡相遇,一個來畫畫、一個來觀光,卻意外地相遇、相戀。
她專心注視著這裡的一切景物,想著從前。那時她家一家三口還常常來到此地遊玩,如今只能懷念了……「你好像挺喜歡這裡?」
「喜歡?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是近十二年來我第一次再度來到這裡,對這裡沒有什麼強烈的感覺,只是單純地……想來看看,看看這裡有沒有任何改變。」迎著風,宮日光任由風吹拂,拂得她一頭長髮飄揚:「有時候覺得人是種很奇妙的生物,也相當矛盾。為了喜歡,他們可以做出平常做不到的事情;為了喜歡,寧願捨棄原本的一切;為了喜歡,會更加倍努力……這一切都是為了喜歡。」
「那是因為喜歡給了他們生活的動力。」
「我和他們雖然相處十年,但真正對他們的記憶,卻短得可憐,我甚至還來不及為他們做些事情,他們就離我而去……我喜歡他們、愛著他們,可是我們卻永遠地分開了,永遠……」她的眼眶有些濕潤,趕緊低下頭。
「日光……」席淨衍扳過她的身體,看見她兩行淚珠如雨下。他清楚她在想什麼,卻說不出安慰的話。
宮日光主動抱住席淨衍,大聲地哭倒在他懷中。
「我真的好想好想他們……」
席淨衍閉著眼睛,貼近她的髮說:「我知道……」涼風一吹,似乎也帶走煩人的心事。
不知過了多久,宮日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頭說:「對不起,讓你看見我失態的一面,我很少這樣的。」泛紅的雙眼,一時間仍是迷惘的。
席淨衍笑笑,很自然地問:「那還有誰讓你這樣靠過?」
「外公和蕭雲。」
「蕭雲?是你的親人?」他對這名字很有印象,因為先前宮日光就曾提過。
「我舅舅。」
「你沒喊他舅舅?」
「蕭雲才大我五歲,比較像我哥哥。」
「為什麼?」
「我母親是外公最大的女兒,而蕭雲是最小的兒子,他們相差了二十歲左右。」
「我能見見你外公嗎?」席淨衍的腦中忽然浮現這麼一個念頭,不過他最想見的人是宮蕭雲。
「做什麼?」
「認識罷了。明天你不是要回去,就帶著我吧,反正我哪也不能去。如何?」
「是沒問題,就怕你到時覺得無聊。」
「有你,怎會無聊?」席淨衍伸手搭上宮日光的肩膀,優雅一笑。
「可是你要以什麼身份去呢?」她側著頭發問,模樣讓人愛憐。
「就說是你男朋友。」席淨衍說得極為理所當然。
席淨銜接過宮日光交給他的一本書,表情有些不明白。
「我們這裡雖然允許外校人士進來參觀,但你不能影響我們上課情緒,知道嗎?」趁還沒有同學進入,她開始耳提面命。雖不知說了多少次,她就是忍不住一再提醒,因為席淨衍的容貌實在是個頗大的麻煩。
原本她要席淨衍自己在校園逛,等她下課,但他卻是執意跟著她聽課,無可奈何下,宮日光只有讓他進到教室,不過對於自己提出的條件不敢抱希望,因為席淨衍這張臉實在是太引人注目了,走到哪都是焦點。
「你要我怎麼做呢?」他有點無奈。因為他這張臉。曉得她在嫌棄他這張與生俱來的姣好面容,他不禁微微一歎,男人太好看也是一種罪過。
「安靜,不要說話。」
「要我裝啞巴,那太簡單了,放心吧!」席淨衍拉下她的長髮,宮日光順勢低了頭,他趁機吻了她的唇後低喃:「我好怕自己會吻你上了癮。」
「你要慶幸現在沒人看見,否則我一定趕你出去。」
「捨得嗎?」他勾了抹淺笑。
宮日光瞇著眼睛。「看來你實在不瞭解我的為人,我向來說到做到。」
席淨衍又親了她一記。「好了,乖,回位子上坐好,我會安靜等你下課的。」他非常喜歡她的樣子,無論是夜晚或是白天,都別有味道,深得他心。
「如果真的無聊,就自己出去玩。」
席淨衍聽到腳步聲說:「好了,我曉得怎樣打發自己。快坐好,有人來了。」
宮日光迅速回座,剛好與進來的人迎面對上。
「日光,你來得真早!」柳真茗看見席淨衍顯得很驚訝。
「早,真茗。」
柳真茗快速掃過兩人的目光,都一副安然自得的樣子。她挑高細眉,有著看戲的味道:「日光,幫我把東酉放在位子上,我要去買早餐。」她趁宮日光轉身之際,朝席淨衍勾勾手指,又問宮日光:「你要不要吃什麼?」
「不了。」
「那我『出去』了。」她還刻意加強「出去」兩個字。
席淨衍隨後超身。「我出去抽根煙,你不要亂跑。」
宮日光暫時放心,收回目光打開畫箱,拿出用具。
席淨衍走出教室跟著柳真茗到走廊的盡頭。
「小鰻魚,找我什麼事?」神態悠然。
柳真茗皺著眉頭激動地說:「我說過最討厭你這樣叫我了,表——哥!你來這裡做什麼?你認識日光?」十多年前丟臉的綽號,現在也只有席淨衍敢如此喊她。
「她主動來找我的。」
「她主動?不會吧,她真的聽了我的建議?那個笨蛋!表哥,你可別對她下手啊!日光單純得很,跟你認識的女人不一樣。」柳真茗知道席淨衍不是所謂的花花公子,但他的勉力可說是無人可擋,一出手肯定死傷遍野,她怕日光會招架不祝「她當然不一樣,一出手就是十萬的支票,大方得很,這麼闊氣的金主,可是很難找的。」席淨衍邪氣地抿唇笑了。
「表哥!」對於席淨衍的說法,柳真茗氣極。宮日光可是她的摯友,她不要她受傷。
席淨衍收斂自己的言語,正色道:「放心,我對她不會那麼做的。」對他來說,宮日光是特別的,他想更瞭解她的內心。
「真的?」瞭解席淨衍說到做到的個性,而柳真茗的不相信語氣,只為了更確定。
「她很特別不是嗎?」席淨衍恢復了原本的溫柔,朝柳真茗展現最無害的笑容。
「我相信你,誰教你是我表哥呢?」柳真茗順手攤開了手掌心。
「做什麼?」
柳真茗大言不慚:「這叫遮口費。」
「你真是小鬼靈精。」席淨衍拿出皮包,將一疊千元鈔票遞給柳真茗。
「我會幫你捐出去,這可是幫你做好事。」柳真茗仔細地數了鈔票。捐給她這種永遠少一件衣服的人,當然是做善事。
「可以進去了吧?」
「為了答謝你的捐獻,就透露一個消息給你知道。」柳真茗擺出神秘的架勢,她可是校內的包打聽。
「要說就說。」席淨衍向來不強迫人。
「日光可是個槍手貨喔!要追她的人不少,你好自為之,表哥。」柳真茗邊說邊離開,為剛到手的現金歡呼不已。
席淨衍頗為從容,一點也不在意柳真茗的話。對於自己,他有一定的自信,他要的人很少有得不到的。
他訕訕地笑,誰要與他爭宮日光,就先秤秤自己的斤兩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13 00:30:54
第四章
可以說從席淨衍再進教室後,教室就不曾安靜過,連台上的教授都快無法講課了。
教授輕輕咳幾聲:
「我說各位同學,安靜些,先聽聽我說話好嗎?」
活一出口,班上才慢慢安靜下來。
「我等一下有會要開,所以請各位同學待會自己作畫,題材不拘,對開一張,有沒有畫完都沒關係,下課交給班代。」教授交代完畢便匆匆離開。
頓時班上又一片鬧烘烘起來,討論著要畫什麼題材。
宮目光卻靜靜地準備好畫具,看著窗外,很快地她想到要畫什麼了。
班代袁城應走到她身邊:
「宮日光,你想到要畫什麼了嗎?」
宮日光對袁城應一笑。
今天靈感特別豐富,她的心情顯得不錯:「我想畫窗外的風景,今天的陽光很不錯。」
「我也是呢!我能坐到你旁邊嗎?」
袁城應急切地表示。
很恰巧地,這一幕完全落入席淨衍的眼中。
他不慍不火,因為這點小事的確用不著生氣,大學生在他眼中還算是個小孩子。
忽然,眾人的目光統統轉向他這裡來,只是少了宮日光和袁城應的共襄盛舉。
他記著先前他和宮日光有過約定,於是低著頭繼續看書,不打算理睬眾人的目光。
「請問一下,你是哪一班的學生?」有個清秀的女孩被推派出來作為代表。
大學的課堂,常常會有別班或別科系的同學來旁聽,所以大夥兒也以為席淨衍是旁聽生。
席淨衍不語。
那女孩又問:「你是外校人士?」
席淨衍依舊不語,這次卻點頭。
女孩失望地轉頭看向眾人,席淨衍的面容無論是男是女,都會為此折服,更何況是學美術的他們;喜愛「美色」的他們,怎能放掉席淨衍這麼一塊上等的寶物?
於是有人再度出面:
「我們想請你做我們的模特兒如何?」
席淨衍稍稍偏了頭望著宮日光的背影,她似乎和對方聊得很愉快。他悄悄地收回視線,與柳真茗對上,她的眼睛似乎在告訴他「她沒說錯吧?」。
宮日光沒有看他,他曉得當她一旦專心於畫板上便是如此,只是他不喜歡有人陪在她身邊,那令他覺得礙眼。
席淨衍於是背棄約定開了口:「我是陪我女朋友來的,要我當模特兒可以,可是請先問我女朋友,她若答應就行。」。
眾人聽到這回答,莫不驚訝!這麼俊的人會是誰的男朋友呢?慢慢地,他們有默契地將焦點轉到因聽到聲音而轉過頭來的宮日光身上。
她臉上也寫滿驚訝,因為席淨衍故意找她麻煩。一旁的袁城應有些緊張。
席淨衍看得笑了:「請你們問日光吧。」迎上宮日光責備的眼神,他卻比她還更嚴厲,似乎也生她的氣。
「日光!他真是你的男朋友?」一名女同學驚呼道。
「日光,真的嗎?」
面對同學的質問,宮日光懶得解釋,她只說:「作主的人是他,你們應該問他才對。」
語畢,她收回目光,專心作畫。
「那麼各位就很抱歉了,我一點也不想當模特兒。」席淨衍簡單地回絕,逕自看自己的書。
眾人在失望之餘,只好無奈作罷,回頭各自想自己的題材。
「他是你的男朋友?」
袁域應緊張地詢問。
他真是存心與她作對,早知道就不該帶他出門。
「他跟我沒關係,我不認識他。」宮日光冷冷地說。在班上她向來不愛當眾人注目的焦點。
見宮日光不想再說話,袁城應便靜靜地畫畫。
這幕景象可讓席淨衍心情相當愉快。
柳真茗盡量不驚動任何人地靠近席淨衍:「看到了沒?日光的魅力可不輸你。」
「你覺得我會輸給那個男人嗎?」席淨衍相當有自信地問。
柳真茗掩住嘴巴笑:「你以為我說的是他?」
席淨衍看了一眼後說:「有什麼話就直說,別吞吞吐吐的。」
「日光是宮力豪的孫女。」
「宮氏建築?」席淨衍略有所聞。
「沒錯,她現在住的地方原本是要出租給我一個朋友的父親開分公司的,可是為了日光,他們寧願損失一個月一百萬的租金。由此可見,日光在宮力豪的眼中有多麼重要了,在商場更有傳聞說日光也許是宮力豪的接班人。」
「我對她的家族史沒興趣,更不想瞭解她有多值錢。」
「日光一共有三個舅舅、兩個阿姨。阿姨都嫁了,不能干涉娘家的事情;而她的兩個舅舅一個在美國,另一個在日本,現在只剩下一個,也是與她最親的小舅舅,他大日光五歲,如今是宮力豪的得力助手。職位雖然僅是秘書而已,但也能說是目前推動官氏建築的幕後黑手,他的權力相當大。」
「是宮蕭雲吧。」對於這號人物,他一直很想見見。
「原來你也知道,我還以為你真的不問俗事了。」席淨衍的態度讓柳真茗很失望,她本想吊他胃口的。
「告訴我這些做什麼?」
柳真茗臉上立刻又浮出驚異的神色:「原來你只曉得他的名字啊!」
「難道你想告訴我,他是我最大的敵人?」席淨衍的語氣中充滿不信。
柳真茗瞇著眼睛,抿著後笑成一直線:「沒——錯!他絕對有可能是你最大的敵人。」
席淨衍收斂了表情:「你在說什麼,他可是日光的舅舅。」
「原來……這裡不方便說,跟我出來,我再告訴你。」說完,柳真茗起身步出教室,席淨衍跟在她身後。教授一不在,她通常是不當教室是教室,隨便她走動,自由得很。
有人分心地看見了。
「喂,你看!他會不會是柳真茗的男朋友啊?」有女生開始猜測。
「不會吧,他剛才不是要我們問日光嗎?」
「誰知道啊!說不定是故佈疑陣呀。」
「你小說看太多了,畫畫吧!」
坐在附近的宮日光把這些對話收進腦中,已無心再畫畫,目光不自覺瞟向門口。
走廊的盡頭,席淨衍緩緩地回身:「說吧。」
「這是商場上的傳聞,聽說——宮蕭雲不是宮力豪的親生兒子,而是他收養的養子。」
「真的?」久不涉足商界,有些事他從未耳聞。
「這些只是聽說,我也不清楚,詳情只有宮力豪與宮蕭雲才清楚。如果你想知道更詳盡的內幕,可以去問孟非表哥,也許他也會有第一手的內幕消息。」
柳真茗將她所知道的一切全向席淨衍透露。
「沒想到你這麼一個看似不起眼的小人物也能知道這麼多事情,閒得很哦!」
席淨衍完全不為所動地表示。
「你一點都不受影響?」
「我需要受影響嗎?」
席淨衍自豪地反問。
「我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什麼,不過如果你想得到日光的心,那宮蕭雲勢必是你最大的敵人。因為他們是一起長大的,感情相當深,不是你這個外人能輕易介入的了。」這些的假設都是基於宮蕭雲不是宮家的人。
「這麼閒,你還是快點找個男朋友管管你吧。」席淨衍拍拍柳真茗的頭,似乎相當不在意。
「表哥!我在跟你說正事,你怎麼老不當一回事呢?」柳真茗生氣地拍掉他的手。
「我曉得。」
席淨衍臉上沒露出多餘的表情,仍是一派優閒。
「宮力豪和宮蕭雲要是知道你的工作,絕對不會讓你接近日光的。」她警告地說,要他注意些。
「是嗎?先別管我的事了,你的畫好了嗎?」席淨衍溫柔地問,唇邊的笑意卻帶抹狡詐。
「哎呀!糟了!我的畫……」
柳真茗話還沒說完,臉一變,人已跑進教室。言多必失就是指她現在的狼狽。
留下席淨衍靜靜地省思柳真茗的話到底有多少可信度。
先前,他是曾耳聞宮力豪的厲害,固執的他做生意向來不會心軟。在商場上,他的話猶如聖旨,無人膽敢違背;違抗者,就此消失在建築業界。
這樣個性明確的人,席淨衍不以為難對付。倒是宮蕭雲,如果他真是宮氏建築的幕後黑手,那麼他才是最難對付的人。「淨衍。」
宮日光的聲音,打斷席淨衍的冥想。
「你畫完了?」
宮日光點點頭:「你認識真茗?」
「她是我表妹。」
沒有不可告人,席淨衍誠實地回答。
「剛剛為何不說?」
她訝異道。
「因為她怕我騙你,想先弄清楚事情再讓我向你解釋。」他替柳真茗解釋。
「今天只有這堂課,我們先走吧。」如同一早前來的樣子,宮日光早把東西收拾好了。
「東西拿好了?」
「嗯。」
「想不想先吃東西?」
席淨衍越過宮日光,遠遠地看到一個人,是剛剛與日光說話的男同學,他帶著詭異的微笑,伸手搭上她的肩。
「好,我也餓了。」宮日光沒有拒絕的意思。
帶著宮日光吃完飯後,席淨衍又驅車帶著她前往東區。直到黃昏,才回到他的住處。
「先坐一下,我上樓換件衣服。要喝什麼冰箱有,自己來。」席伊衍話一說完,人跟著消失在樓梯上。
宮日光很自然地隨意走動。席淨衍房間的擺設可以說應有盡有,非常現代化,看來,他是個相當重視物質生活的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13 00:31:06
等了幾分鐘後,他還沒出現,她便打開冰箱,裡面的瓶瓶罐罐全是她所不知名稱的酒,萬綠叢中一點紅,她拿出一罐看起來像是應該不小心買錯擺進去的柳橙汁,坐國皮質沙發上。
聽到腳步聲,宮日光回頭,卻呆呆地愣住,久久說不出話。
經過刻意打扮的席淨衍,這回顯得成熟穩重。剪裁合宜的黑色西裝穿在他身上,架勢十足;頭髮往後梳,有著年輕商業鉅子的味道,可在舉手投足問又帶了點書卷氣質。
席淨衍對她深情一笑,這麼重要的場合,他決定不戴眼鏡。這次,他要好好看清所謂的「宮氏建築」。
「有這麼嚴重嗎?只不過是一場生日宴會罷了。」宮日光不以為然,不論是誰的生日,她從不費心裝扮。
「會嗎?這樣還算平常呢!不好看嗎?」席淨衍輕輕拂了拂袖口,詢問宮日光。
「當然好看,只是……」
「只是什麼,你說沒關係。」
「我不喜歡你這麼打扮,好像我不認識的淨衍。」宮日光坦白地道出自己的想法。
「這是你外公的生日,我又是第一次見你外公,難道不應該隆重些?我是為你著想。」
席淨衍慢慢地收回差點顯露的本性。
宮日光的目光停留在席淨衍的臉上,他的誠懇讓她安了心:「不說了,我們快遲到了。」
「嗯。」
席淨衍神色凝重,這是三年來他第一次不經意地差點顯露出自己的本性,對於他那樣的本性,他一直在努力改變。深藏在心底深處的殘忍本質,是絕對不能讓日光發現,絕對不能!
單純的日光,他不希望她看見他的另一面。在她面前,他一定要是個溫和有禮的男人。
宮氏建築董事長宮力豪的生日宴會,自然是建築業界的大事。由於他聲名遠播,使得政商界人士也紛紛前來祝賀,因為沒有人能肯定永遠不會和宮氏建築扯上關係,於是他們便先來套個交情,穩固自己的人脈。
上百名客人齊聚在酒店內,在宮力豪尚未出現時,一直是由宮蕭雲遊走其間,他的交際手腕讓所有與他交談過的人不敢小覷他的商業能力。
才剛結束與政治界人士的談話,宮蕭雲攔住一名員工:「宮小姐到了沒?」
「還沒。」
「那你幫我多注意一下,宮小姐一來,馬上通知我。」
「是,宮秘書。」
「宮蕭雲先生,第一次見面,我是席孟非,代表席氏企業出席。」席孟非客氣地伸出手,這是禮貌。
「席先生,客氣了!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了,上個月的聯合會議中,我們才見過。」宮蕭雲禮貌性地微笑,對於席孟非這個未來的對手很有印象。
「原來你還記得,難怪你在建築業界如此有名。」席孟非衷心地讚賞。
宮蕭雲的記憶力果然不同凡響。
在第一次聯合會議上見到他時,他對宮蕭雲的印象也頗深,因為他外貌中性,柔和的線條卻帶著固執的性格。
「過獎了,對於特別的人,我一向都會特別注意的。」宮蕭雲淡淡地回應。
對於宮蕭雲,席孟非已有了底。的確,他是宮氏建築裡不可或缺的一號人物;且意外地,他對他也有興趣,但不在此時,也許是將來吧。
「宮秘書,董事長來了。」
「席先生,我有事先失陪。」
他微點頭,跟著員工離開。
「你有事,就請先去忙,不必在意我。」
席孟非目送宮蕭雲的離去,對於宮蕭雲這個人,他曉得該將他放在什麼樣的地位了。
才一轉身,席孟非便在側門間看見席淨衍和一個女孩子,他立即提起腳步往他們走去。
「淨衍!」
席淨衍自然地伸手攬住宮日光的腰:「大哥,原來你也參加今天的晚宴,爸呢?」
「他臨時有事,改要我代他出席。你怎麼也來了?」
席淨行已經不管商業上的事情,他訝異他今晚怎會出現在這麼重要的場合中。
「先不說這個。跟你介紹,她是宮日光,我是陪她來的。」
「宮日光?你是——」宮日光的姓讓他大為驚訝。
宮日光大方地伸出右手:「席大哥,你好!」臉上帶著笑容,沒有一絲防備的神情。
見他們兩人狀似親呢,席孟非心中仍舊產生一絲懷疑:「日光,抱歉,可否借一下淨衍讓我們私下聊聊?」「可以。」。
「日光,你在這裡等我,我馬上就回來。」
宮日光微笑點頭。
席孟非將席淨衍拉到一旁,而席淨衍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宮日光的身上,不曾移開半秒。
「大哥,我曉得你想問我什麼,我只能說那是一個巧合罷了,我對日光不是有心接近,今天之所以會來也只是純粹想陪她,你可不要想歪了。」
席淨衍先行解釋。
「原來是巧合,我還以為你有心回來。」席孟非顯然有些失望。
「大哥,我不會再回到商場上的,對我死了心吧!」席淨衍神情凝重地表示,那個令他相當自責的傷心地,他不想再踏上了。
「難道你還在意三年前的那件事?」
「別再說了,我不想再記起。」
他眼神一凜,不准席孟非再提起過往。
「淨衍,那是自殺,不是你的錯,根本就不該由你負責。」
「大哥,三條人命——怎能說是自殺?那次如果不是我那麼執意要他們退出,也不會讓他們因此走上絕路,你怎能說那不是我的錯?」席淨衍自責地閉上眼睛,腦海裡漸漸浮現三年前令他愧疚的一幕。
「淨衍……忘了吧!你再怎麼自責,他們也無法活過來。」
席淨衍睜開眼,看見有人靠近宮日光,他隨即振了振精神說:「大哥,那是我一輩子也忘不了的事情。不管如何,我是再也不會回到商場上,你別再說了。」
語畢,他朝著官日光走去。
「日光!」他發現有人和她說話,見她神情愉悅,他不免有些不快。
「淨衍。」
「日光。」宮蕭雲顯然對席淨衍的出現有著明顯的防備,示意要宮日光向他介紹。
席淨衍有意地直視宮蕭雲。
「他是席淨衍,我現任的模特兒。淨衍,這是我舅舅……」宮日光不明白兩個男人眼底下的暗潮洶湧,禮貌地為他們介紹彼此。
「你好!我是席淨衍。」
席淨衍有禮貌地朝宮蕭雲點頭,順便打量他一番。年輕、俊秀,和他差不多高;就外表而言,宮蕭雲看上去真的毫無商業氣息,反倒像是鄰家大哥哥一般讓人放心。
同時,宮蕭雲也在觀視席淨衍的底。對於他,他只清楚他是席守仁的次子,三年前因為一樁自殺案,從此不再涉足商常「席先生,你大哥也在這裡。」言下之意,是要席淨衍聰明地自行離開。
席淨衍當然聽得出宮蕭雲的意思。「我今天是陪日光一道的。」
宮蕭雲眼神極快地閃過宮日光,宮日光立即明白他在生氣,氣她帶一個外人來。不過席淨衍既是她的朋友,她就有義務為他解圍。
「是的,蕭雲,淨衍是陪我一起來的,我帶他來見外公。」
宮日光都如此說了,宮蕭雲便不再多插嘴。他招來一個人,在他耳邊說了一些話後,又朝向他們:「走吧,外公正在等你呢。」
宮蕭雲領著他們走入貴賓室。
「爸,日光來了。」
「日光,我的心肝寶貝啊!快點過來讓外公瞧瞧你有沒有變瘦。」宮力豪一見到宮日光,臉上馬上堆滿笑容,親切地擁抱住她。
「外公,生日快樂!」
「日光,你好像瘦了些。」宮力豪心疼地表示。
「哪有,外公,你看錯了,我照三餐吃、三餐睡,怎麼有可能會瘦呢?」父母早逝的日光,只有宮力豪給她親情,她自然對這個外公特別敬愛。
眼尖的宮力豪自席淨衍進來後,便發覺他的存在了:「日光,他是?」
「席淨衍,我的朋友。我是特地帶他來見外公的。」
「來見我?」
「對。」
一旁的席淨衍沒漏掉宮力豪與宮蕭雲眼神傳話。如果宮日光真是宮力豪最寶貝的孫女,那麼這時早有人開始在調查他。
「席先生是怎麼和日光認識的?」
「不瞞宮先生,我現在是日光的模特兒。」
「哪一方面的模特兒?」他不解其意。
宮日光立刻接下話:「外公,我不是帶淨衍回來讓你問話的,他是我的朋友。」
宮力豪愣了一下,隨即像無事般的笑開:「哎呀!這是外公的老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淨衍啊,忘記剛剛的對話,來者是客,你先去好好玩,我想和我的小孫女單獨聊聊。日光,外公好久沒和你聊天了,最近過得怎樣?」
「席先生,請跟我來。」宮蕭雲自然擔任陪容的工作。
出了貴賓室,他們回到大廳,宮蕭雲的眼神少了和善。席淨衍很清楚對方是怎麼看他的,而宮蕭雲也猜出席淨衍在想什麼。
「席先生,我沒什麼惡意。」
「我也不認為你是惡意。今天是你們的家族聚會,我本不該介入,我相信我的出現也讓你們嚇了一跳。」
宮蕭雲淡淡一笑:「你和你大哥不太一樣。」席孟非對於情緒控制得宜,而席淨衍就差些了。
「我們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個體,當然不可能一樣。」
「席先生是從事哪一行呢?」
「牛郎。」席淨衍直言不諱。
宮蕭雲的表情稍稍擰了一下,隨即又很快地恢復:「這是個特殊行業,席先生果然是一個特別的人。」
對宮蕭雲的態度,席淨衍習以為常:「我相信宮先生另有它事,不用陪我了,我自會打發閒暇。」」「席先生,我並沒有輕視的意味。」
「我曉得,不過一般人在聽到這種工作,總會用特別的眼光來看我,我習慣了。」除了日光,他誰也不在意。
「不是的。席先生,我說你的特別是由你身上散發出來的,並不是指你的工作,我相信這只是你暫時的無聊。很快地,你一定會再度回到你原本的工作崗位上。」宮蕭雲認真地說。
席淨衍對宮蕭雲的話感到興趣:「你憑哪一點認定我一定會回去?」
「因為你的眼神。我聽過你的事跡,你是個天生的商業奇才,你的神情告訴我你絕不甘於這麼平淡的生活,你只不過想暫時麻痺自己才逃離這一切。」宮蕭雲向他點了頭後,轉身離開。
宮蕭雲的剖析,讓席淨衍對於他有了另一種感覺。
沒錯,在遇到日光之前,他寧願平淡過一生;可在遇上專注作畫的她後,體內那種想將一切玩弄於股掌中的血液又逐漸爬升,對於想再回到商場上的渴望愈來愈強烈。
他體內自私、無情的本質又慢慢回到他身上,尤其當他知曉宮日光的背景後,他清楚總有一天他會被他們調查得一清二楚。如果想和日光繼續來往,他就必須回到原本屬於他的地方;若不這麼做,他是絕無法再和日光見面,而那樣的結果是他最不想見到的。冷靜地思考後,他曉得自己終究得做出一個決定。
他能同時保有本質和單純的日光嗎?他有那樣的定力嗎?
「淨衍!」席孟非重重地搭上他的肩。
席淨衍轉身:「大哥!」
「你的女伴呢?」
「她暫時被借走了,有事嗎?」
席孟非一臉擔憂地說:「既然你認識宮日光,那你以後的日子不好過了。」
「你對宮蕭去熟嗎?」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是他的座右銘。
「不算認識,不過倒聽過他的一些傳聞,就不知是真是假。」
「是不是有關他身份的傳聞?」他的眼睛同著精光。
「你曉得?」席孟非顯得訝異。因為三年沒在商場上出現的弟弟竟也掌握著某些重要的傳聞。
「不,也只是聽說。你認為是真是假?」席淨衍想聽席孟非的意見。
「這種算是中傷的傳聞,我倒是認為不足以採信,那些只是有心人士硬編出來的醜聞罷了,連當事人都不理不睬,我相信這事應該真不了。不過說實在話,他們父子在商場上的應變能力,兩人倒是一致,這一點不容置疑。為何突然想問這個?是為了宮日光?」
席淨衍不否認地點頭。
「不過……如果說是宮力豪為了宮日光,那我猜測這事有七分的真實性。」席孟非語出突然。
「怎麼說?」
「宮日光的父母都不在了,假使宮力豪真的疼愛宮日光的話,說不定真會為她培養一個丈夫,好日後讓他入贅,這也是不無可能。不過……對於此,我仍是采保留態度,畢竟沒有證據,這些都是我的猜測。不管如何,我相信只有宮力豪與宮蕭雲才知道事實。」』一切都只是猜測,真正的答案則掌握在當事人手中,一旦他們沒公開的打算,那麼這些傳聞終將只是傳聞,沒有得到證實的一天。
席淨衍靜靜地注視宮蕭雲的背影,他的腦中正在思考某些事情。
「不論如何,我會支持你的決定,不過你一定會付出代價的,而且是你最不願意見到的結果。」自小到大,他這個弟弟一向都有自己的主張,並不需要別人的意見。
「因為宮力豪?」
席孟非微笑:「不,是爸爸。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讓你回來的機會,若你真想繼續和宮日光來往的話,我想你一定得回到席氏企業,我的弟弟。」他給了席淨衍忠告,接下來他想怎麼做就是他的事。
是了,他遲早得違背自己的誓言需要做出決定的,因為兩方都一定會給他壓力。
貴賓室裡,祖孫兩人談得相當愉快,宮蕭雲卻在中途闖入。
「爸,客人在等你致詞。」
宮力豪不捨地看看宮日光才說:「好吧!日光,你也去找你朋友,要記得常常回來看外公,知道嗎?」
「等我暑假,我就會回去陪您了,到時就怕你嫌我煩了。那我先走了。」
待宮日光離開,宮力豪才板起臉色:「叫他們多等會兒也不會少塊肉。」
「已足足晚了一個鐘頭,不能再延下去了。」宮蕭雲提醒道。
「嗯。蕭雲,席淨衍是什麼人?」
「席守仁的次子。」暫時他只清楚這些。
「他跟日光是怎麼認識的?又有什麼目的?這些都要調查清楚,我可不想我的小孫女讓人給利用。」
「是,我已經派人去調查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
「那就好,蕭雲,你可要好好保護日光才行。」宮力豪語重心長地交代。
「當然。」這是他的職責。?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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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4-13 00:31:39
第五章
相處一段時日後,席淨衍也漸漸摸清宮日光的行為模式。
除了學校,家裡是她最常待的地方。因為她不愛出門,只想在家裡畫畫,這是她給的理由。
除了畫畫,任何事在她眼底都成了不重要的事,不過她說睡覺是她唯一不會忘記的事情。因為她一旦累了,大腦馬上會告訴她該休息,她便會認真地休息。問到其它喜歡的事情裡,她的回答也是只有畫畫而已,其餘的,好像都沒有了。
今天天氣非常晴朗,可是他卻在這裡當人體模特兒。以前他絕對會抱怨,但習慣了後,他也不排斥這樣簡單的生活。與她步調一致,他有種特殊的滿足感,漸漸讓他忘卻以往的本性;雖然潛在的因子仍在波動著,他十分清楚。
「休息十分鐘。」也不知是否是體恤他的辛勞,終於在三個鐘頭後,宮日光讓他休息了。
席淨衍裸著上身,走近她身邊,看見自己在畫布上的模樣,他覺得很不錯。「你的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宮日光正在做部分的修飾工作,模樣十分認真。「我也不曉得,是丁教授要我重畫的,他說要我自己發現,否則就沒有意義。」
「我覺得你畫得很好呢!」
「謝謝。對了,明天你不用跟我去學校。」宮日光忽然將話題一轉。
「為什麼?」
「你自己明白,我懶得說明,你總會有自己的事情。」宮日光冷冷地表示。
席淨衍靜靜地凝視著她,不發一語。
宮日光感受到他專注的視線,於是抬了頭問:「怎麼一直看我?」
「以前……我以為你只有在畫畫和晚上時才會變得如此冷淡,但後來才發覺我錯了,你之所以會冷淡,是因為這間房子的緣故。只要你一回到家裡,你的個性就變得很冷漠,有時很強烈、有時又看不出來,所以我才會看錯,今天我總算明白。」終於,他發覺了她的特別。
「你少胡說。時間到了,回去坐好。」宮日光掩飾地低下頭。
席淨衍硬是抬起她的下巴,要她看著自己:「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
宮日光甩頭,背對席淨衍熱切的目光,走到玻璃窗旁。
「日光,畫畫時,你都在想些什麼呢?」
想什麼呢?
席淨衍的問題,直衝她胸口,這麼簡單的答案,她卻回答不出。
「日光……」席淨衍來到宮日光身後,張開手貼在玻璃上,臉靠近她。
「什麼都沒辦法想,因為……我的腦子是一片空白,我的眼中、腦中看的都只有畫畫而已。」才說完,宮日光慢慢蹲下,縮成一團。
他緊張地問:「日光,怎麼了?」
「其實不是的。每次畫畫的時候,我都會想到以前的事情,可是每次胸口都會很痛,我只好什麼都不想,這樣我才能繼續畫畫……爺爺、蕭雲和真茗,他們很關心我,我不能讓他們擔心,所以我要笑,在他們面前我要笑得很開心,否則他們會擔心,我不能再讓他們為我擔心了。」她愁著臉說。
白天是為了別人,而回家後才是她的本性。原來宮日光並沒有他想像中那麼堅強,經過包裝後的東西往往脆弱得不堪一擊,他該好好保護她。
「日光,轉過來看我——」為避免刺激她,席淨衍柔聲道。
宮日光聽話地回過頭,雖然沒有眼淚,可是那模樣仍是令席淨衍心疼。
「聽我說,對我,你不必那麼見外。在我面前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不用忌諱什麼,你想生氣,我會靜靜聽你罵;你想哭訴,我會安慰你。在我面前,不要偽裝你,因為我希望成為你心中最特別的人。」
「我們只是朋友,你不必這樣對我。」
「我說過要成為你的男朋友,前提是只要你不反對的話,以後我就是你唯一的依靠,我希望能聽你說你心中的想法,與你分享一切,可以嗎?我可以有這個要求嗎?」他的聲音如溫泉般滑進宮日光的內心,溫暖了她的體溫。
宮日光訝異地仰著頭,而後又低下來,怯聲道:「我適合你嗎?」
席淨衍極為驚喜地抬起她的下巴說:「這問題應該是我問你才對,我適合你——」最後一個字在宮日光的唇上做了結束。
沒有拒絕,這樣算是回答吧!
她當然適合他,因為她是第一個有辦法影響他本質的人。
也許,往後他會為她做一些改變也說不定。畢竟宮日光對他來說,是最特別的人。
「對不起!」柳真茗雙手合十放在臉蛋前,眼睛不敢張開地拚命道歉。
「你這樣就不叫做是好朋友了。」宮日光淡淡地說。
她當然不是想責備柳真茗,只是她與席淨衍是親屬關係這種事情,真有那麼不好啟口嗎?
「你也知道我表哥是做什麼的,所以我當然得先弄清楚他到底為何接近你。你可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絕不允許有任何人欺負你。」柳真茗說得振振有詞,神情有種從容就義的激昂。
見她那模樣,宮日光忍不住笑了:「跟你鬧著玩的,別當真了。」
「你不生氣就好。我表哥對你還好吧?」
宮日光點頭。席淨衍對她真的很好,很多她經常忘記的事情,他總會幫她打點好一切,讓她完全無後顧之憂。
「好到什麼程度?」柳真茗喜孜孜地問。她那個堪稱最多情的貴公子表哥竟也有跌入情網的一天,她倒想知道他對日光到底認真到什麼程度。
「好到……保母的程度。」宮日光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形容詞最為貼切,他真的有時就當她是個小孩子在照顧、疼愛。
「保母?哈哈……本世紀最為爆笑的話題在此出現,哈……笑死我了!我一定要去好好嘲笑他。」
那個凡事以自我為中心、從不在乎別人看法的天之驕子,如今卻成了保母……喔,不!是保父才對。柳真茗笑得彎了腰。
「我只是憑感覺說說罷了,別當真。說實在,真茗,你覺得我與你表哥適合嗎?」在她眼中,席淨衍就像天上的光,她只是微不足道的平凡人,他們真的相配嗎?
柳真茗止住了笑容,一副嚴肅的表清道:「其實,以前表哥就交過不少女朋友,而最先提出分手的都是女方,原因是她們都受不了我表哥的搶眼。無論他走到哪都是聚光燈的焦點,跟他交往的女性都覺得有著莫大的壓力,因為隨時隨地都有不知名的女人對他放電,她們覺得很沒安全感。可是,日光,你曉得嗎?你是表哥第一次主動提出要交往的女生呢!這可證明他對你至少有一定的感情,否則他絕不會提出交往,你應該相信自己有這魅力才對。況且你長得也可以和他相抗衡了,要是他亂來,你也會亂來,這樣不就扯平啦?」
宮日光為她的建議感到有趣。「也許吧……可是我做不出來。」
「兩性平等,難道你不知道?」她是女權至上。
「不是這個原因,而是……我好像真的愛上他了。」宮日光的眼神飄忽在很遠,目光放在已在校門口等候她多時的席淨衍身上。
他戴著深色墨鏡,倚著跑車,神采飛揚地朝著她微笑。宮日光就是喜歡他那種自信、君臨天下似的表情,個性獨立、驕傲如天的他是唯一有資格的人。
對他來說,她,宮日光只是個小小的遊戲,是一個充滿光明的憧憬,現在他們的關係就像飛蛾撲火——她是火,他是飛蛾。
一沾上,飛蛾就離不開火的引誘,但她也不願燒死他的生命,於是刻意隱藏自己的光明。宮日光深深明白,他們的關係並不會長久,因為一旦天明,飛蛾就不會只單戀她這道微不足道的火苗,總有一天他們也許會分離也說不定……「日光,為什麼你的表情這麼苦澀?」柳真茗也注意到席淨衍在校門口,可她不清楚為何宮日光看著他的表情竟是如此憂傷。
「你知道有一種心情是甜到心痛嗎?我就是如此。」
沒錯!她的確甜到心痛,席淨衍讓她有種甜如蜜的感覺,但太過於甜膩卻會讓她無法看清未來,他們真能在一起嗎?
她總覺得好像太幸福了。
而太幸福是會通天譴的。
「好了嗎?」宮日光閉著眼睛問。她閉眼睛不是席淨衍要給她什麼驚喜,而是她要求他脫光所有的衣服,閉眼睛只是培養一種專注的情緒,畢竟她面前的不再是普通的模特兒。而是她的情人,她多少得專心點,以免浪費。
「好了。」
話一出口,宮日光又深呼吸一口氣才緩緩張開,接著,她倒抽一口氣。
她沒想到即使不穿衣服,席淨衍仍是有足夠的本錢秀,均勻的肢體比例、古銅色的肌膚和六塊肌,明白地顯現出他鍛煉身體的勤勞,而且他也不像一些誇張得嚇人的肌肉男,像他這樣,真的是……剛剛好。這讓她有種莫名的興奮感,她腦中已經開始有了畫的雛型,甚至她已在想像她的作品會有多麼出色。
席淨衍就這麼站著讓宮日光足足對他品頭論足兩分鐘之久,其實他不是很喜歡這樣在女人面前一絲不掛。
即使以前他與其他女人上床,他也很少讓她們如此肆無忌憚地看見他的身體,並非對自己沒自信,而是他以為這樣的表現是讓對方看到自己最為隱私的一部分,在這方面他是相當反感。可是在宮日光面前,卻是自在的,當然了,她是他的情人,在她面前他可以無所隱藏。
「你再看下去的話,我會當你想要我呢!」他調侃道。
雖然清楚畫畫是宮日光的全部,因此他也是盡量以嚴肅的心情面對,只是……有點難呢!他可是個正常的男人,動人的情人就在面前,怎會沒情慾?
宮日光尷尬一笑,收回目光閉上眼睛十秒後再張開,面容已沒了笑,十分嚴肅。對於她來說,一張畫的好壞取決於題材、構圖和光線,今天可以說是天時、地利、人和全部齊全,她的手已蠢蠢欲動。
「坐到椅子上,以你最平常的坐姿,然後面向我,盡量放鬆心情和身體,不要怕羞,假裝看不見我,這樣你感覺會比較好,對,就是這樣……不,臉偏了些……好!不要動了,我要開始畫了。」才說完,宮日光手中的炭筆已開始迅速作響。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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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4-13 00:32:00
日光要他假裝看不見,怎麼可能?她是個實體,而且實在地就在他眼前,如此真實,他怎會看不見?對她的喜歡日益加深,怎會無視於她?
不過在宮日光專注的目光下,席淨衍也只能認真地專心當她的模特兒,這樣的尷尬,他可不想再重來一次。
慢慢地,宮日光認真的模樣竟讓他在腦子裡開始勾勒未來,無論是怎樣的情景,唯一不能缺少的就是她——宮日光。
就這樣斷斷續續地作畫、休息,席淨衍一點也不敢放鬆。六個鐘頭後,當天色漸漸昏沉,宮日光才拿著畫板走進儲藏室噴上保護膠,出來後席淨衍已先套上褲子。ˍˍ宮日光朝他一笑:「辛苦了。」
她十分滿意這幅畫,甚至還可以想像了教授張口結舌的模樣。
「讓我看看。」
宮日光應他要求將畫板一轉,席淨衍的笑容立刻僵祝「畫得不好?」宮日光注意到他的變化。不會吧?她可是很滿意。
「不,是那……笑容,我剛剛並沒有笑。」他當然沒有笑,而是抿著唇,可是畫上的笑容卻是如此地自信、狂妄。
席淨衍銳眼朝她一瞪。她是透過畫看穿他的內心嗎?
「我稍微改變了一下。」她直覺地認為這才是真正的席淨衍。
「這是我?」
「當然是啊!你在我面前,我畫的當然是你。」除了他,她還有誰可以畫?
席淨衍沉了臉色:「你認為這樣比較像我?」是他不知不覺地顯露出來,亦或是她察覺到了?
「很多時候,在你以為我沒注意你的時候,你的笑容總是如此,帶著睥睨的笑容俯瞰你底下的人,這是我最近發現的。尤其當你滿意一件事時,你左邊的眉毛會有些挑高,搭著你的笑容,看起來相當有魅力;剛剛你看我的表情,就很滿意我對於你身體的讚歎吧!我覺得這才是你,何必隱藏呢?久了會累的。」宮日光把心中所想完全說出。
席淨衍擰了眉,嚴肅的表情愈加凝重。
「那不是我。」他就是不希望宮日光發現這一點,他不要她知道自己的過往,無論如何都不希望。
在日光面前,他想像人類永遠看不見另一面月亮一般地藏住自己惡劣的本質。別人怎麼看他都無妨,唯獨她——只能看見他光明的一面,永遠都讓太陽照到的那一部分。
他希望自己在她面前是光明的。
「你在隱藏什麼呢?有什麼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淨衍,我也希望你能把心事告訴我,讓我分擔。」
「夠了!那不是你能知道的。」他冷哼一聲。
一聲「夠了」,嚇到宮日光,她的畫板掉了地,驚訝地望著席淨衍。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動怒,她才發覺這是他的隱私,他根本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而她卻自以為是地看透他。
「對不起……」她怯聲道。是她太得寸進尺,應該道歉,有誰願意暴露自己最隱私的一面呢?
她的道歉讓席淨衍恢復理智,他收斂怒氣,穿上外衣。「不是你的錯,是我……我今晚不回來了。」
迅速走到門邊的席淨衍如此說。他需要時間冷靜,合上門,他的身影消失在宮日光的世界。
宮日光沒有挽留,此時尷尬的氣氛的確不適合他再留下。是他們過於熟稔嗎?或是她的自作多情?她現下才能有所省思。
她的唇瓣不由自主地往上揚,是她太過自信了。
撕下素描紙,她想揉掉,卻狠不下心。因為她已沒有心再為他畫畫,如果將這張撕掉,她就沒有正式的作品可以保存,但……已有了缺陷的畫,留著也是一張糟糕的作品。
最後,宮日光還是把畫撕了,她想既然是他的秘密,她就不該去探索才是。
她的確太自以為是了。
子夜,一抹人影悄悄立在走廊上。
說不回來,到了最後席淨衍仍是回到這裡。門一開啟,映入屋內的月光將縮在窗邊的人影照得清楚,席淨衍歎息,因為捨不下。他放不下她一個人在家,尤其在他對她動怒之後。
他走到宮日光身邊躺下,將她過於冰冷的身體抱在懷中,才發現她醒著。
「還沒睡?」他愧疚地問。平日這時的她早睡了,都是他的關係。
「還沒到時候。」宮日光淡淡地回答,語氣藏著些落寞。
「抱歉……」他就是想早點向她說這句話才提早回來。那種事他怎能怪她。
宮日光搖頭:「這是你的隱私,我本來就無權過問,該道歉的應該是我,你不必對我這麼說,我不會再犯了。」她說得生疏有禮。
席淨衍察覺到她開始與他保持距離,他曉得自己的冷漠態度傷了渴望感情的她。不同尋常人的她,在內心深處卻異常地渴望感情的擁抱。
她的溫柔,他懂,但他很怕有天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傷害了她,而善良如她是絕對說不出口的。
他緊緊地抱住她,想把自己的體溫傳給過冷的她。不知是長期睡在冰涼的地板上或是天生體質之故,她的體溫竟然偏低,所以他住在這裡的日子,每晚總會摟著她入睡,為的就是給她溫暖。
宮日光並沒有拒絕席淨衍的擁抱。其實她很喜歡身體的接觸,那種被擁抱的感覺令她想起母親的懷抱,很溫暖,很安心。席淨衍是第三個讓她有這樣溫情感覺的男人,第一個是爺爺,第二個是舅舅宮蕭雲。他的懷抱很親情,是疼愛妹妹般的感覺。
「你的體溫有多少?」
她忽然一問。
「正常體溫三十六度半。」
他不懂宮日光為何要問這個。
「那我算不正常了,我只有三十五度半。」足足少了一度,那是否也代表他們之間的距離?
「當然不了,你只是偏低,不過沒關係,我會把我的體溫給你,只要你想要,我隨時可以提供,只要你開口——」他緊抱著她,希望能溫暖她的心。
席淨衍的溫柔情語深深地滲透進宮日光的心底,就像是應了他的承諾,一股暖暖的熱氣緩緩擴散至她全身,她甜甜一笑。
「有件事總有一天你會知道,不是由我親口說出,就是由別人那裡得知,但我寧願現在告訴你,聽完之後,你就知道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了。
三年前,我還是席氏企業的一員,那時的我意氣風發,覺得自己樣樣都很行,甚至以為沒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所以在處事方面咄咄逼人,從不留任何情面給對方。
「後來有次為了件案子,因為對方公司毀約,我一怒之下告到法院,逼他們退出。明知他們不是故意,我仍不願鬆手,任他們怎麼求都不通情理,故意逼他們至絕境,好平息我的怒火。然後……在開庭的當天早上,那家公司的負責人趙傑誠帶著妻女一起由公司頂樓跳樓自殺,而留下來的遺書卻未曾提過我的名字,只說一切錯誤都是他造成的……」雖已時過三年,但當時的情景還歷歷在目,想忘也忘不了。
那時在他得知事情後,是一陣狂笑,因為明眼人一看就曉得內幕,而負責人卻未留有關他的隻字片語,一點也沒怪他。可他們的死的的確確是他席淨衍一手造成,如果當時他能後退一步,不要太任意妄為,也許他們今天不但能還清違約金,甚至還能繼續活下去,也不必走上最極端的路。
「後來呢?」宮日光只問了這一句。
負責人的死讓他有所領悟,於是他決定罷手,撤銷告訴,不再追付違約金,然後卸下一切職務,離開業界。因為無論過了多久,他曉得自己是絕對忘不了那件事,就為了他一時的盛氣而賠上三條命,這絕不值得。
「從此我離開席氏企業,不再涉足商常」這是他唯一能彌補的作法。
「你安心了嗎?」宮日光轉過來面對席淨衍。
席淨衍露出不解的神色。在這時候,一般人不都是會要他不要再想,或是安慰他的嗎?唯有宮日光卻問他安心了嗎?
一句他從未問過自己的話,竟讓她問了出口,且也問到他的內心深處。
他——安心嗎?
三年前的一切,他真的毫不在意了?答案是不,即使三年後,這事件依然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對方公司的下場如何?」
她的話剎那間點醒了席淨衍,他曉得她問的是什麼。
自責的他自以為只要不再繼續留在商場上,便是對趙傑誠的一種補償,實際上卻是毫無任何作用。
三年來他一直躲在自己所建造的世界裡,以為自己的處理方式正確。可笑的是,他完全錯了,因為趙傑誠的自殺讓他的公司逐漸走下坡,聽說下個月就要關閉,而他完全沒有想到。
「謝謝。」席淨衍低聲在她耳邊道謝。
「我什麼都沒有做,你要怎麼做才是重要的。」
席淨衍笑著撥弄她額前的髮絲。「你的心思很細膩,我在你面前成了一個透明體。」
「我沒有。」
「我不在乎的,如果是你……我可以忍受。只是我卻看不清你,因為你不再是玻璃,所以看不見。」如果是她,他可以不在乎。
「那我是什麼?」宮日光輕輕一問。她從不知道自己竟然複雜到令人這麼難以瞭解。
「我對你的感覺一直在變,一開始以為你只是個單純的學生,第二次見面你已經變成一面玻璃,由於我的意外闖入而懂得開始保護自己;後來,我又覺得你有時很像星星,你的光在我眼前,人卻不知在幾千萬億年外,現在……我卻連你的光都看不見了,你變成了一面鏡子,看著你,只能反射出我的樣子。是我剛剛的態度讓你如此嗎?」席淨衍用手心輕輕地觸碰她的臉,好感受她的真實。一直以來,他有種如果他不小心閉眼太久,那日光就會消失的錯覺。
宮日光直直地望進席淨衍那雙猶如深不見底的黑臉,他的眼神很哀傷,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已有了牽動席淨衍情緒的能力。
一開始,她對他是無心的,因為他長得太好看,不想獨佔,但她卻也沒有否認喜歡他,因為有著俊美姿色的他,讓自己拒絕不了。她深愛著席淨衍的這張面容,進而愛上他的全部。
有人說先坦白愛意的一方一定是輸家,她卻不以為然,有時候先說愛的也許會是羸家。
雖然她沒有向他明說,至少她就很肯定自己愛著他,如果他問,她一定會說。
「你說我像玻璃、星星和鏡子,可是我卻覺得自己比較像一個平凡的大學生,那個才是我,我不是你心中的玻璃、鏡子。淨衍,你對我還沒有足夠的認識,我是個學生,只是偶爾會有些多愁善感,再多看我一些時候吧!我就站在你面前,跑不掉,最後就怕你會說很無聊了。」宮日光微笑。
在月光柔和的影響下,席淨衍才覺得此時的她像個普通的女學生。
第一次,他看見她的內心,沒有薄紗阻擋,他清晰地看見她。
是為她開啟內心嗎?如果是——他期盼永不會有再封閉的一天。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13 00:32:51
第六章
刺眼的陽光射進房間裡,席淨衍勉強地張開眼睛,一轉頭便發現宮日光已不在他身邊。
當他想起身時,意外地感到身體相當沉重,連骨頭都在酸痛,他的頭也是陣痛頻頻,他伸手探向前額,過高的熱度令他嚇了一跳,原來是他感冒了。已經有兩、三年不曾感冒的他,難不成因為昨天當模特兒的結果,還是他吸收了她過低的體溫?想到後者,席淨衍不免一笑。
意識到自己的狀況後,他才注意到他在她房間,而非客廳。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是我扶你進來的。」宮蕭雲瀟灑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站在門邊。
「日光呢?」
「你以為你的魅力比得上畫畫嗎?」宮蕭雲唇上揚,挑釁道。
「你這是在挖苦我?」一早就見到不喜歡的人,席淨衍臉上沒了風度。
「有嗎?這算是挖苦嗎?」宮蕭雲若無其事地補上一句。「既然你還有力氣跟我鬥嘴,表示可以出來吃早餐了。」說完,他轉身出去。
宮蕭雲清晨兩點才入區,六點就讓日光的一通電話叫醒,一向醒來就很難再入睡的他,現在居然還要來照顧一個他也不怎麼喜歡的人,他哪會甘願。再怎麼說他也是個秘書,九點還要代替董事長開早會。
席淨衍穿上一件外衣,走到客廳,發現原本空蕩的客廳多了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桌上還有早餐。
「這是……」
「日光要我買的。過來把早餐吃了,我得回去開會了。」宮蕭雲幾聲催促著。
「我不需要你照顧,你可以走了。」他不想欠他。
「是嗎?」宮蕭雲的笑容莫測高深:「那算我多事。」
他拿起西裝外套,正準備離開時,席淨衍出了聲音。
「等等,難道你沒話要對我說?」
宮蕭雲正視他,半瞇著眼睛打量,然後,他放下外套,逕自拉開椅子坐下。「也對,也許我們能這麼和平對談也只有這麼一次了。坐下,我是有些話必須對你交代清楚。」
席淨衍想聽的便是這些。「說吧。」
宮蕭雲雙手交握擱在桌上,好整以暇地盯著他,然後他說:「我們也無須拐彎抹角。你對我瞭解多少、我對你調查多少,相信彼此都有個底了,我這樣明說好了,你根本就不適合日光。」
果然是個在商場有些經驗的人,說起話來一點也不浪費時間,可他席淨衍也不是這麼容易對付的人。
「就因為現在的我?」他根本不在意宮蕭雲到底調查到什麼,因為一旦他下了決定,絕不會因為外在的因素而就此打祝「不,你是席守仁的兒子,在業界也算得上是一名人才。上次我不是對你說過,總有天你一定會再回到商場上的?」
「憑什麼這麼肯定?」
「無論什麼原因,你一定會再回到『席氏企業』的,也許是為了日光,也或許另有原因,總之我這麼認為。」
宮蕭雲的話讓席淨衍無話可說。沒錯,如果他想與日光在一起,總有一天就必須回到父親的公司。
「那為何我不適合她?」
「因為你的眼睛----你席淨衍絕不是這種甘願一直過這種平淡生活的人,即使有,也只是暫時。你要的自由是建立在權力金錢之下的;而日光就不同了,她向來甘於平淡,畫畫是她的全部,她可以為了一處的風景停留在當地一個月,就只為了畫畫。試問,你能這樣陪著她嗎?隨時隨地,只要她想去畫畫,你就陪著她?」最後一句話,宮蕭雲的聲音有些冷。
席淨衍沒有答腔。宮蕭雲的話,他無法回答。
「你能嗎?就算你想,也心有餘而力不足,恐怕你父親是不會放人,這種平淡、毫無樂趣的生活,你有自信與日光生活一輩子嗎?」
席淨衍對宮蕭雲的話不置可否,到了此時,他不得不佩服宮蕭雲的洞察力,他精銳的目光幾乎快讓自己無地自容。
沒錯!宮蕭雲說得對,到時他真的能同時保有本質和日光嗎?
日光與他的本質幾乎是對立的個體,他愛挑戰、她喜平淡,這樣突兀的兩種個性現在能靠得這麼近,全是因為他如今處於平靜,一旦他回到公司再接觸到刺激後,他真的能再一次罷手嗎?
我適合你嗎——難怪日光會這麼問他,因為她已清楚地明白兩個人之間性格的差異有多大。
「所以要我離開她?」
「是的,我相信總有人適合你,但那人絕不是日光,何必傷害她?」
「我不適合她?那誰適合?」席淨衍不慍不火地問。
「這就要看她的選擇,我插不上手。」宮蕭雲很有技術地將問題擋下。
「看來,我們今天的對話也不會和平。」席淨衍冷瞪著對面的宮蕭雲。
宮蕭雲很有風度地起身,拿起外套。
「說實在話,我們宮氏建築並不需要政策婚姻,如果日光執意要嫁給你,我們絕不阻止。當然,我也不否認你們的外表十分登對,但內在的個性呢?從你的穿著就可看出,你享受物質,日光卻不同。」宮蕭雲環視四周,意思再明確不過了。「這點你應該清楚,用不著我多說。」
「說夠沒?」席淨衍刻意放低的聲音顯露出他淡淡的忿怒。
宮蕭雲點了頭,走到大門邊,開了門又回頭:「問問她對你的印象、對你的個性,甚至——你還能問她是否愛著你。我還得趕時間,下次有機會再聊,席先生。」語畢,他優雅地退出。
偌大的客廳,只剩下惱怒的席淨衍一人。他來到玻璃前,俯瞰前方。忽然間,他覺得自己的心有了缺口。
因為日光射進他的心口了——
開門聲清楚地響起,席淨衍聽見。接著,大燈瞬間亮了起來,一下子無法適應光亮的他很快地閉上眼睛,直到宮日光的聲音傳進他耳朵,他才睜開眼睛。
「你怎麼站在那裡?有沒有好一點?」剛進門的宮日光被落地窗邊的席淨衍嚇了一跳,她以為他該在床上。
席淨衍聽到她的聲音就在眼前,他緩緩張開望著她,靜默不語。
宮日光看見桌上的東西都沒動過,轉頭回來問:「為什麼不吃?還不舒服嗎?」她也注意到席淨衍穿得很整齊。
席淨衍握住她的手貼近嘴唇,低語道:「我好多了,謝謝。」
「那就好,晚餐要不要出去吃呢?」宮日光撥齊他眉間的髮絲。
「我想問你一件事情。」
「你問。」他認真的表情讓宮日光憂慮。
「我在你心中究竟是什麼樣子?」
宮日光察覺到席淨衍的不一樣,眼神除了落寞,還多了些她感覺不出來的情感。她頓了頓,不知如何啟口。
「我要聽實話,日光。」席淨衍聲音低沉地駭人。「一個模特兒。」宮日光應了他的要求,照實說。
席淨衍苦笑,放掉她的手,表情相當地沉痛。原來在她心中.他只是個完美的模特兒,連人都稱不上。以前他多麼自豪他這張容顏,如今在宮日光前,他恨不得毀掉整張臉,她的眼睛就像其他人一樣,只重於他的外表。
見了他的表情,宮日光立刻猜到也許是宮蕭雲對他說了什麼,於是她試著解釋。「就跟你說的一樣,以前我對你的感覺只是一個單純的模特兒。淨衍,要不愛上你是一件很難的事,因為你是如此完美,我怕保護,不了自己,所以才會故意忽視對你的感覺,可是……無論我再怎麼做都無法不愛上你,你的全身上下都吸引著我,現在,我真的愛著你!」
「真的?」席淨衍的眼神漾著期待的神采。
宮日光用擁抱代替回答。她當然愛著他,她愛著席淨衍的全部。
席淨衍微笑。
「真的嗎?」
「我愛你,愛你的全部。」
宮日光放低目光,終於注意到他的穿著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還記得,所以這就表示他們分離的時間到了。
再抬頭,她的眼眶多了一些晶亮:「不要……」席淨衍替她拭去淚水。「你是為我哭嗎?我很高興,我真的在你心中佔有一席之地,日光,我也捨不得。」
宮日光抱緊他:「那就別走,在我習慣你以後,不要輕易丟下我,我會害怕。」
席淨衍仰頭歎氣:「我就怕你這麼說。日光,我不要你習慣我,我要你愛我。」
「我是愛著你啊!」她說。
「我曉得,可是我是為你而離開,我希望重新開始。」席淨行試著安撫她。
「我不想失去你。」宮日光很清楚席淨衍這一走,他們的關係就會有問題。
「日光,我也不想失去你,可是我想要改變自己。還有一些事情需要我去完成,甚至我們的事情也是……所以,我必須離開,我們這樣的關係並不會得到其他人的認同。」這麼溫柔的她,是需要被呵護、被祝福的,所以他要為他們的未來努力。
「我不在乎的。」
「可是我在乎,我不希望你們家裡的人對我有意見,這是我身為男人的尊嚴,你懂吧?」席淨衍攬著她的腰,親著她的前額。
她懂,她怎會不懂?
「什麼時候?」
「等你入睡後,我想再看一次你的睡臉,可以嗎?」
宮日光笑了。「又不是不再見面,現在就走吧……」憂鬱的面容帶著淡淡的微笑,她輕聲道。
她不想一覺醒來就不見他,寧願看著他離去。
席淨衍隱約明白宮日光的意思,於是他最後再摟她一次,深深地,似乎想將她揉進自己身體內,唇瓣動了動,他無聲地說了抱歉,斂起笑容,轉身離開宮日光的世界。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13 00:33:11
目送他的離去,宮日光眼神恍惚了。
等我——他說。
她能等的,只是他真能回到他身邊嗎?
其實她明白的,身為一個畫者,她的眼睛就必須比別人更敏銳,要觀察到平常人所看不見的另一面,這樣才能完成一幅好畫。所以透過畫筆,她看透了席淨衍的本性與他血液裡潛在的本質。
「你回來時,我們還適合嗎?淨衍……」宮日光下意識地脫口而出,而後轉身面對玻璃外的世界。
霓虹燈下,城市逐漸成為一片模糊地帶,如同她的心一般,蒙上一層黑霧。
為什麼呢?
「淨衍,我不想束縛你,可是你才一離開,我就覺得心痛,是否是因為我知道我——也許會失去你?」
席淨衍仰頭,望著席氏大樓。
三年來,他不曾踏進這裡一步,為的就是想忘卻那件事情,可無論經過多久,他依然無法忘懷,所以只有盡量彌補他的過失。
半晌,他昂首闊步地走進去。
在會客室等候十多分,要是三年前的他,早甩頭走人,可今日不行,他是有求而來,況且三年的調教,已讓他改變許多,他不再是那個任意妄為的席淨衍了。
「淨衍!」匆匆而來的腳步聲顯示此人的興奮之情。
「大哥。」
「真的是你!想通了?」見席淨衍回到席氏企業,席孟非感到相當高興。
「也許。」席淨衍回答地很不確定。
「如果不是真心,就不要勉強自己,我看了也難過。」
「我回來,是想試試自己的能力,還有……」「你真的想和宮日光在一起?」
「沒錯。」席淨衍肯定地表示。
席孟非定定地注視席淨衍,他清楚席淨衍這次的認真。「那麼,要加油了。」
「謝謝。」
「席先生,董事長請你進去。」
席淨衍振振精神,帶著絕對的自信走進辦公室,他這次是為日光和自己而回來,就必須打一場勝仗。
偌大的辦公室內,席守仁背對著門口,雙手交握置在身後。聽到開門聲,他緩緩轉身,注視著三年不見的兒子。
「終於想通了嗎?」
「是。」即使三年後,席淨衍在面對嚴肅的父親時,仍舊會感到些許的害怕。
「是為了宮家那個女孩子?」席守仁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一半是為我自己。」
「很好,至少你還懂得是為自己,否則我還以為你已經賣給了宮氏建築。不過你應該清楚我的原則,離開過的員工一旦再回來,我是不會給特別待遇,即使是我的兒子亦等同視之。」席守仁的嚴格不會少了自己的兒子。
「我明白。」席淨衍當然曉得自己父親的處事原則,他回來也不希望破壞任何原則,這次他想靠自己的實力。
「如果你真想娶宮日光,我當然不會反對,但是若她對你一點幫助也沒有,你應該曉得我會怎麼做。」席守仁口氣很淡,卻隱含某種深刻的警告。
席淨衍勾動嘴角,悠然一笑:「我不再是小孩子了,這樣的警告不足以嚇倒我。我會回來並不表示我繼續操控在你手中,對我來說,你現在只是我成功的要件,若你想阻止我的一切行動,那麼我會回報你意想不到的驚喜。」語畢,他優雅地一旋身,只手插在口袋裡,率性地離開。
「三年裡,你變了許多。」他說,在席淨衍離開前。
「當然,因為我是你的兒子。」話一出口,門隨即關上,回復原本的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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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男人有著一頭金色的頭髮,深刻的五官和溫柔的笑容今宮日光留下好印象,可她壓根不記得認識這麼一個男人。
放學後,宮日光急著回家做作業,誰知這麼一個好看的男人從天而降,擋在她身前。
「請問……是宮日光?」男人用著很奇怪的腔調說著宮日光幾乎聽不懂的中文,邊說還邊用動作比畫。
「我是。請問你是?」她覺得莫名其妙,因為她真的不認識他。
「斯高特•貝肯。」
宮日光反覆念著他的名字,最後恍然大悟,指著男人道:『你是貝肯秘書?」這句話她是用德文說出。
斯高特拚命點頭,也開始用德文與她交談:「沒想到伊麗莎白小姐還記得德文,小姐的中文名字太難念了,我差點念不出來。」
一直以來,她都是借由與斯高特通信來得知爺爺的消息。也許爺爺恨她,但無論如何,他都是自己的爺爺,怎能毫不關心?不過她也沒想到斯高特竟遠從瑞士飛來找她。
其實她總在期盼有天能再踏上瑞士,所以她勤練德文,就是為了這麼一天,她想用父親國家的語言與爺爺交談。
「台灣好熱。」斯高特尷尬地說。
看著斯高特滿頭大汗,宮日光於心不忍,說:「我們去找間冷氣強的咖啡廳坐坐。」她帶領斯高特往前走。
「非常樂意。」
「爺爺還好嗎?」
「莫亞先生身體很硬朗,伊麗莎白小姐寄來的中藥.莫亞先生雖然不高興,但還是全部吃了。」想到每次莫亞邊罵邊喝下中藥的情形,他就覺得很有趣。
「是嗎?」她笑。她那個固執的爺爺是有可能這麼做。
「伊麗莎白小姐,莫亞先生很想念你。」
「真的?」驚喜的表情全顯現在宮日光的臉上。
「是真的,莫亞先生希望你能到瑞士去看他。」
「我真的可以回去瑞士?」
突然的喜悅讓宮日光有些不安。她真的能去瑞士嗎?
「當然了,伊麗莎白小姐,這是莫亞先生親口向我允諾的,而且他還命令我必須帶你回去,否則我的職位就不保了。」斯高特誇張地表示。
聽到斯高特有趣的形容,宮日光笑了起來,激動得連眼淚都落下。
「伊麗莎白小姐……」
「沒事,我只是很高興。還有,請別再叫我伊麗莎白了,不嫌那名字太長嗎?叫我麗莎就好。」
「那麼,麗莎小姐,你何時要起程呢?」
宮日光停下,轉過頭:「讓我考慮考慮好嗎?」
畢竟她十二年沒有見過爺爺了,再說她也要通報一聲,就不知道她說了以後,她的外公會不會暴跳如雷。
回到家中,打開燈,瞬間的光明讓官日光來不及適應,她立即閉上眼睛,過不久才睜開注視著偌大的房間。席淨衍一走,她才發現,以前的。她是如此孤獨。
她按下答錄機,錄音帶快速倒帶。
「日光,今天你有沒有遇見斯高特先生?無論你有任何決定,都要記得外公與我,就這樣了。晚安,祝有個好夢。」
她低笑,任何事都逃不過蕭雲的法眼。
第二通接著:「日光,有沒有想我?今天天氣很悶熱,我的心也是,因為想你。希望下次你會在家。」席淨衍低沉的聲音溫柔地傳進她心中。
自從席淨衍離開後,他們已經有兩個星期沒有見面。她當然想他,雖有他公司的專用電話,但總鼓不起勇氣,因為怕他忙,怕聽到他冷冷的聲調。
不過席淨衍每天都會有一通關心的電話,可惜時間都不對,沒有一次是自己親手接到,為此她感到無奈。
宮日光迅速按下倒帶鍵,重聽一遍。
「我也想你。」她說。
「是嗎?那為什麼都不打電話到我公司呢?」席淨衍由她房間走出來。宮日光回頭:「你怎麼……」正為他的出現而興奮不已。
身著筆挺的西裝,席淨衍張開手臂,宮日光想也不想地投進他的懷抱,用力抱住他的腰。
「因為想你,所以回來見你,別說不想我。」他的眼神漾著只給宮日光的溫情,而商場上的冷酷早讓他隱藏得很好。
「我也想你。」
「我不是給了你電話?」席淨衍牽著她一起坐在落地窗前。
「怕吵到你,你才剛回公司。」
「傻瓜,給你電話就是想聽你的聲音,千萬不要怕影響到我。」席淨衍摟著宮日光,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瞧你心神不寧的,是不是有心事?」
「爺爺要見我。」
「你不想嗎?」
「當然想了,可是十二年不見,我怕他不喜歡我。」這是她最擔心的一點。也有人像她這樣十二年未曾見過爺爺的嗎?
席淨衍體貼地說:「要我陪你去嗎?」
「在瑞士啊!你怎麼陪我?」
「大不了把工作辭了陪你去。」
「謝謝。」宮日光微笑,明知他是說笑的,依舊忍不住高興。「我想我會等畢業後再過去。到時就請你陪我一道了。」
離畢業僅剩一個月,下星期她就必須交出作品,可是之前的已撕毀,她實在無法開口要求席淨衍再幫自己,畢竟他也忙。
「不要忘了我就好。還有一件事,誰是斯高特?」之前宮蕭雲提到的人令他印象深刻。
「我爺爺的秘書,這次他來就是準備帶我去瑞士。」
「是嗎?那叫他先回去,等暑假我再陪你去。」只要在宮日光身邊,他就會一直是溫柔的。
「你會有時間嗎?公司不是很忙?」宮日光感歎,他忙到兩人必須靠電話才有交集。「為了你就會有,我想暑假就會有個段落。相信我!」
宮日光抬頭,迎上他溫柔的雙眼,心中無比的安心。有了他的保證,她會耐心等待。?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13 00:33:57
第七章
清早的電鈴聲讓宮日光訝異。會有誰這麼早來找她?當她開門時,斯高特的高大身影著實令了她嚇了一跳。
「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裡?」
「昨天我又去了一趟宮氏建築,你舅舅告訴我的。」
「原來。你來得正好,我有事要告訴你,進來再說。」
「你不用上課嗎?」斯高特原本是想來陪宮日光吃頓早餐。
「不,已經停課了。下星期要期末考,考完還要忙畢業展的事情,所以我可能一個月後才能去瑞士,你要不要先回去瑞士告訴爺爺?」為了畢業,她也有得忙,等會兒還要去人體模特兒經紀公司租借一名模特兒讓她作畫。
「不了,反正他也沒說很急。」斯高特笑笑地說,精神全放在這間屋子裡。
「你說什麼?」斯高特的口氣讓宮日光覺得奇怪。
斯高特清清喉嚨嚴肅地說:「不是,我是說莫亞先生並不很急,他也曉得你快畢業了,所以要我陪著你一起回去,順便幫他買些這裡的名產。」
宮日光「喔」了聲:「那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我沒來過台灣,能不能請麗莎小姐趁這些日子帶我四處參觀一下?」熱切的期盼寫滿斯高特那張俊臉上。
面對他的殷切,宮日光實在捨不得拒絕,但她想要畢業啊!
「這恐怕不行,斯高特先生,我還有作業要交。」對斯高特,她有份特殊的親切感,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所以捨不得拒絕他。
「是什麼作業?難道不能一邊玩一邊做?你不是美術系的學生,期末考應該不重吧?」斯高特也不願為難她,只是他也許今生來台灣僅這一次,所以才想把握這大好機會。
期末考根本不重要,都只是要交作業,而她已畫得差不多了,現在就只剩下那個最令她頭疼的人體素描。
「是人體素描,這個恐怕沒辦法一邊玩一邊畫,所以你只好找別的導遊了。」
「人體素描……」斯高特前念著,然後挑高眉毛,饒富趣味地說:「你眼前不正有個現成的人選?」
「你?」宮日光很快地做出反應。
「沒錯,我自認我的身材不錯,不用考慮了!」斯高特邊說邊拿宮日光的手在自己身上亂摸。
驚訝的宮日光立即抽回手。
「你的身材的確不錯。」西方男人的身材的確好過東方人,而她也不否認欣賞斯高特的身體:「但這需要全裸,你可以嗎?」
只見斯高特一勾唇,立刻脫下襯衫,宮日光睜大眼睛,第一次看見對自己身材那麼有自信的男人!但在他脫下後,宮日光仍是以畫者的眼光審視她的模特兒。
古銅色的肌膚顯示斯高特是個愛戶外活動的人,她笑;「你合格了。」
放著這麼好條件的模特兒不用,不就太暴殄天物了,她當然是以不浪費為由地收下。
「那麼你就能帶我參觀了?」斯高特樂得像個孩子。
「當然。不過我要先去一個地方,要不要陪我去?」
「沒問題,麗莎小姐。」斯高特順手搭上宮日光的肩膀。
宮日光不以為意:「還有,叫我麗莎就好,不要加小姐。」
「遵命。」斯高特比了一個童子軍的手勢。
以前與斯高特通信時,從沒發現他是這麼地幽默風趣,難不成是台灣讓他改變了?宮日光狐疑地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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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丹田發出渾厚的聲音顯現出此人的極度忿怒。
站在宮力豪前的宮蕭雲和宮日光忍不住偏了頭,以逃避接下來巨大的聲響。果不其然,在他們剛偏過頭時,手掌重重劈在桌上的聲音立刻震耳。
「外公,用不著這麼生氣吧?」宮日光微笑道。
宮蕭雲頭微低。小聲道:「你太久沒回來了,所以不清楚你外公的脾氣越來越易怒。」「他平常就這樣?」「差不多,今天稍微收斂些。」宮蕭雲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似乎將宮力豪的行為當做家常便飯。
「什麼東西!居然十二年不聞不問,現在又突然要你去見他!日光,你要保有我們宮家的尊嚴,說不去就不去,死都不能去!那個糟老頭!他算哪根蔥,以為沒有他就天下大亂啊?日光,我絕對不准你去,沒有爺爺,你還有外公!」宮力豪氣得面紅耳赤,聲嘶力竭地喊。
原本宮力豪也是不同意宮楊雨和凱瑟結婚,但為了愛女,他只有勉強答應。豈料,他沒怪他們害死她的女兒,反倒是對方嫌棄起自己的外孫女,說什麼他都無法忍下這口氣,真是氣死他!
「外公,我只是去一個暑假,很快就會回來的。況且我也想去看看爸爸出生的環境,還有他安葬的地方……」宮日光愈說臉色愈沉重。
「這……」看見心愛外孫女的難過,宮力豪不禁軟了心腸:「真的就一個暑假而已?」
「對。我保證,暑假一結束,我就會回來,況且台灣才是我的家。」她貼心地說。這裡有疼愛她的親人,她說什麼也不會離開的。
聽到宮日光的話,宮力豪感到相當溫馨,也覺得驕傲,因為他的外孫女始終以這裡為家。
「好吧!不過要蕭雲陪你去,我才能放心石則不知那個糟老頭會怎麼對你!」宮力豪說著又握緊拳頭,臉上青筋盡出。
宮蕭雲不發一語推了推宮日光,示意她要解決,他在台灣還有好些事未處理,可不想半途丟下。
「外公,舅舅有他的事情,別勉強他了。況且爺爺派了他的秘書帶我去,我相信應該不會有事才對。」
「不行!蕭雲你也不同意的吧?」
「我可不想趟這渾水,再說我有很多事情都沒有處理好,這樣我放心不下的。對了,我等一下還有一個會議要開,你們慢慢談。」宮蕭雲點個頭,信步走出辦公室。叫他去瑞士,又不是閒著沒事做。
聽見開門聲,斯高特回身,恰巧與宮蕭雲對上。他對宮蕭雲印象極好,外表溫溫弱弱像個女孩子家,但一股王者氣勢渾然天成。
「他們還沒談妥?」
「是的。斯高特先生怎麼不坐下來等?」
「我的身份不常有坐下的機會,所以養成我也不習慣坐著。」
宮蕭雲一笑,自從斯高特出現在宮氏建築時,他就知道他的身份,在心底嘲笑他的偽裝。
「說真的,我實在沒想到貴為『秘書』的斯高特先生竟會主動前來。」
斯高特也非木頭人,宮蕭雲的嘲諷他當然聽得出。只是懶得辯解。就算他曉得自己真實的身份也不礙事。
「你應該是麗莎最小的舅舅吧?」他忽然一問。
「沒錯。有問題?」
斯高特眼神不懷好意地盯著他,走近他身旁,低聲:「那麼,你就是那個不能曝光的『兒子』了?」
宮蕭雲猛地退後,怒目:「你說什麼?」口氣明顯露出危險的氣息。
他的反彈正是斯高特想見的,收到效果他自當收手:「不,就當我說錯話,冒犯了。」
霎時,詭異的氣氛蔓延在他們兩人周圍,而宮日光的出現適時地軟化。
「終於擺平了蕭雲,你還沒走啊?」
「我留下來替你招待貝肯『秘書』。」
「麗莎,你『舅舅』很風趣!」
「蕭雲,我說服外公了,他說既然你還有很多事沒做,就讓你做個夠。斯高特,我們走了」宮日光直拉著斯高特往外走,沒注意到宮蕭雲的臉色已經改變。
什麼叫做累,宮日光現在才完全體會到,她真的是整個人趴在地板上,軟趴趴地動也不能動。
「我真的不行了。」陪著斯高特玩一天比比她不眠不休地畫了一天畫還累。
「還有那個你說的……『士林夜市』,走吧!」
宮日光勉強張眼,苦不堪言的她不懂斯高特的精神為何還這麼充沛,台灣真的令他大開眼界嗎?不過如果再這麼陪他下去的話,她的作業絕對會交不出來。
「我們先商量一下。待會兒我可以帶你去士林夜市,但是……」她刻意加重語氣:「明天早上你就是我的了。」
斯高特深情地望著她,玩著她的長髮:「當然,我的身體任你擺佈。」
「別說那種令人誤會的話。」宮日光紅著臉表示,她總覺得自己讓斯高特調侃了。
「是你先說的呢!」
「我——」她覺得不對,想反駁,手撐在地上一起身,又止住口,因為她記起剛剛自己好似有這麼說過。「不說了,我要去換件衣服了。」
「快一點,我不想錯過。」飛揚的神采堆滿他臉上,眼睛閃著期待的晶光。
瞧他興高采烈的模樣,宮日光忍不住回了頭。她想,這個男人真的是那個嚴謹的秘書先生嗎?
電話聲在她進入房間後響起。
「要不要接?」他問。
她的一聲「不要」,由房間傳來,斯高特充耳不聞;當他正想接起時,宮日光的手早他一步按住電話不讓他接。
斯高特無言地問為什麼。
這個時間會是誰打來的,她心裡有數。因為有客人在,所以她不想接。
「我們在趕時間,走吧!」
「萬一是重要的事情……我可以在門外等你。」斯高特體貼地表示。
她停頓一下後說:「不用了,答錄機會幫我錄下,我回來再聽,客人比較重要。」
「真的嗎?可是你的眼睛不是這樣說的。」
斯高特跟著她走到門口,她回身關上門。
「沒有的事情,我的眼睛不會說話,走吧!再晚一點,我們就要看著他們收攤。」她趕忙提起斯高特最感興趣的夜市。
「也對。」
門內的答錄機適時地接起電話。
「日光,你還沒回來嗎?整天都去哪裡了?我找你好多次。很晚了,我長話短說,明晚有一場慈善晚會,我必須出席,所以也希望你能陪我,這是我一個小要求。衣服你不用準備,我會派人送去給你,順便接你到會場,很抱歉,恐怕我無法親自前往了,明晚見。晚安!想你。」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13 00:34:11
喀啦一聲,電話聲音結束,房間回復空蕩無聲。
厚重大門的撞擊力果真震撼力十足,嚇得宮日光掉了手中的畫筆,立即往門口看去。
柳真茗嬌小的個子夾著一股天崩地裂的氣勢走向一頭霧水的宮日光。
宮日光不解地問:「怎麼了?」
「他……腳踏兩條船!」她偷偷交往半年的的男朋友在這畢業前夕才對她說這些話,正好教她痛不欲生。
「真茗,是他親口告訴你的?」她是唯一很早就清楚柳真茗和一個學長在交往。
「親口?不用親口,路上就看他跟那個醜女人有說有笑。如果不是我運氣差,恐怕他就會瞞我一輩子,那個混蛋!」柳真茗握緊粉拳,有著想接人的衝動。這是她第一次被人欺騙,忿怒勝過傷心。
「真茗,不要那麼生氣……」宮日光試著安撫她激動的情緒。
「小姐!」
背對著斯高特的柳真茗,皺起眉頭:「我好像聽到男人的聲音?」
她尷尬地笑:「沒錯,是有一個男人在我房間,你最好別回頭。」
「男人!」柳真茗迅速回頭,正好面對斯高特和他的身體。「日光,那個男人是不是裸體?」她問身後的宜日光以證實自己沒有眼花。
「是埃」宮日光在說的同時,順便騰出閒閒沒事的手,剛好接住往後倒下的柳真茗。
「麗莎,她……」斯高特覺得莫名其妙。怎麼有人說昏倒就昏倒?
「不好意思,真茗不能突然看見沒穿衣服的男人,否則她就會像這個樣子。」讓柳真茗安全地倒在地上後,宮日光拿條棉被蓋在她身上後說:「我們繼續吧,她至少會昏迷個兩、三個鐘頭。」
「她是你同學?」斯高特回復原先的平穩。
「是埃」「那她這樣子怎麼交這門課的作業?」斯高特十分好奇,這世界還有看見裸男就會暈倒的女性,真是稀有動物!
「只要不是突然,讓她有個心理準備,她就不會昏倒了。」
斯高特笑笑地:「真可愛!」
「她這點是很可愛。」她贊同道。真茗這點真的很可愛。
三個鐘頭後,柳真茗果真緩緩醒來。
她捧著腦袋,看了四周,才恍然記起這裡是宮日光的家。「日光,你在哪裡?」
大門打開,斯高特的身影赫然出現眼前,柳真茗鎮定地注視著他。
「小美人,你醒啦?」
「你是誰?」聽見他用英文,柳真茗立刻以英文回問。
「我是日光的好朋友。她有事出去了,希望你能陪我。」
「哈!你這個老外.頭殼壞掉了,大小姐我哪來美國時間陪你。」這句她當然是用中文,因為還不想早死,畢竟對方人高馬大,她不想吃虧。傷心都來不及了,她哪能挪出閒暇來陪人。
「這是今天的行程表。」斯高特根本不理會她說什麼,直接就遞出行程表。
柳真茗接過,認真地看。
「西門町、中正紀念堂、野柳、天母,真是的!日光怎能忘記我們最偉大的故宮呢?」她義正辭嚴地說,然後抬頭:「好吧!反正有人陪我勝過我一個人難過,今天看我的了!」
斯高特聽到,露出迷人的微笑。
莫名的悸動讓柳真茗按住心臟,直搖頭地說:「你的笑容真是有害健康!」
「什麼?」
「沒有,我們走吧。」明天她一定要問日光,哪裡弄來這麼一個正點的男人。
★☆★
宮日光身著席淨衍派人送來的晚禮服,由司機送她到「凱悅飯店」。
今晚她的長髮挽在腦後,一襲黑色無肩的緊身禮服,將她的身材襯托得更為出色。筆直地走向會場,宮日光根本沒有注意到身旁客人對她讚美的眼光。
會場上出現的都是政商界的名流,一踏入,她便明顯覺得自己的格格不入,尤其當她看見席淨衍周旋於名人身邊時,她的內心更是出現一種很大的差異感。想逃,腳跟卻提不起來,因為想見他,才會來參加與她不相干的慈善義賣。
宮日光輕易地看見席淨衍,他卻沒有,他的注意力全在會場的客人上。
站得遠遠,宜日光發現他的笑容很刻意,不是發自內心;而且不時地,他的唇邊還會遞出幾許不屑和狡詐,還有像是看見獵物般的得意。
若她不主動上前打招呼,恐怕他是不會發現到自己的,為什麼呢?
在這個全然不同的環境看見他,總覺得兩人之間的隔閡愈來愈深。無法見面,僅靠電話,也讓他們的距離不停地拉遠;對他的陌生,多到快不認識他了……他們的交集,也似乎快斷了。
「日光。」
「蕭雲?你不是一向不喜歡參加這種義賣嗎?」意外地看見宮蕭雲,他熟悉的聲音解除了她的緊張。
「有時候也得做做好事啊,以免遭天譴。怎麼不去找他?」
宮日光的目光落在遠處,口吻極淡:「他很忙,我不想打擾他。」
宮蕭雲牽住她的手,領她走到點心桌旁。
「是他主動找你的,怎會忙到沒辦法跟你說一句話。」他故意忽視宮日光的落寞,繼續說:「你不是比我們任何人都看清他的本質?他的溫柔只對你,但你以外的事物,他全然不看在眼底,很快就故態復萌,這就是他的本性。後悔了嗎?」
宮日光肯定地搖頭。
「那就好。對我們來說,他是個聰明的商人;但對你來說,是不是個好情人,就要由你自己判斷了,日光。」宮蕭雲遞給她一杯雞尾酒。
「蕭雲,我的存在是不是會絆住他?」
「這你要問他,我無法代他回答。」他閉上眼,品嚐紅酒。
「日光,你終於來了,我等你好久。」席淨衍的聲音恰好終止他們的對話。
她客氣地解釋:「我看你在忙,不好意思打擾你。」
禮貌性點個頭,宮蕭雲留下一抹詭異的笑容後瀟灑離去。
「吃過沒?」
「不餓,你不用在意我的。」她不想影響到他。
席淨衍將她的感情收進眼底:「跟我來!」他帶著她來到一扇落地窗前,「刷地」一聲打開。
大廳外的新鮮空氣一下子湧進她的肺部,她深深吸了一口,發覺自己還是比較喜歡外面的自然。
「我不知道宮蕭雲又跟你說了什麼,你不信我嗎?」
一片沉寂。
「日光,說話!」
「我是不相信我自己。」
「什麼意思?」
「我們的分開,讓我想了不少。在我不知道你的世界裡,你另有你的一面,我無法橫過你的世界去瞭解你,而我的世界裡也有你無法看清的東西。這段時間更讓我肯定這一點,我們的隔閡不是只有一小點,而是一個大面。看著你和他們聊天,感覺那時候的你,不是我所深愛的席淨衍;我愛的你,只佔你全部的一半而已。」她雖受他,卻不至於失去判斷能力。
席淨衍冷冷地問:「這就是你的想法,你想了很久的結論?你要我改變去迎合你的喜歡?」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說出我們的不同點。」
「日光,這世界沒有能完全契合的戀人,無論再怎麼情深的夫妻,也是經過時間的考驗,難道你認為我配不上你?」席淨衍按住她的肩,企圖由她的眼神看出她真正的答案。
「你不該隱瞞我你的另一部分,因為我想愛的是全部的你,而不是只有一部分的你。如果真的喜歡我,就不要隱藏,我不想變成不瞭解你的人。」
席淨衍緩緩放下手臂,別過頭。
「我發覺自己離你愈來愈遠,甚至必須用電話才能聯絡,這不是我借題發揮的借口,只是讓我有了醒悟。我當然也不願你放下一切就只陪我一個人,你有你的世界、你的工作和你的朋友,但這一切都讓我覺得我們對彼此根本不瞭解,對我,你只是一時忘情吧?」宮日光很理智地說明自己的想法,卻不知已傷害了席淨衍。
「你呢?對我也是一時忘情嗎?」他聲音暗啞地詢問。
「不是。」
「你希望看見我的全部?」
「我想徹底瞭解你。你的溫柔全部給了我,可是卻不讓我看清你。那麼,總有一天,這會是我們分開的理由。」
席淨衍震驚得背過身,直視著天上讓雲層擋住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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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孟非筆直地走進席淨衍的辦公室。
「副董,總經理現在不想見任何人。」秘書才起身說完,席盂非的身影已消失在門後,她又無奈地坐下。
埋首公文間的席淨衍抬頭:「我很忙,沒重要的事情,就請出去。」
「昨天的慈善義賣,爸爸聽到有關你的種種了。為了宮日光,你突然離席,這點他很不高興。」經由父親轉述,他才得知此事。
「不關你們的事情。」席淨衍冷淡地撤下話,口氣無情,此刻在他身體內溫柔的因子已在昨天消逝殆荊「淨衍,不要把矛頭指向我。你該知道,我是關心你。」
席淨衍冷哼聲,繼續工作。
「你……」席盂非仰頭,再低首歎口氣。他自小看到大的弟弟,對他也從沒說過重話,就因為他有自知之明,很懂得察言觀色,做事有分寸。「你夠大了,不需要我耳提面命,知道自己該做的事情,不過我仍是要提醒你,爸爸說如果那個女人對你影響太大,他會出面阻止。告訴你這些,是要你清楚怎麼做,別傷害了自己又傷害了她。」
席淨衍手交握置在額前。
他曉得自己由昨晚開始便心神不寧,腦中不斷浮現宮日光所說的話。
為何要強迫他呢?
想要在她面前做一個最完美的情人,難道是錯的?
他只是希望她看見的是自己最好的一面,至於醜陋的,想隱藏起來不讓她看見。
日光為何不能明白他的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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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經理,有位柳小姐說想見你。」內線電話響起,是秘書的聲音。
「讓她進來。」
他話才說完,柳真茗已大刺刺地走進來。
「好久不見了,表哥。瞧你面色凝重,發生什麼事情了?」她總是一副樂觀的表情。
「沒有。找我什麼事?」
「是這樣的,下下星期六是日光的生日,我們想幫她慶祝,可是又礙於你這個男朋友的情況下,我們決定把晚上七點以後的時間留給你了。這可是大大的恩惠!有沒有很感謝表妹的體貼?」柳真茗像是有計謀地算計著。
「她的生日?」他不自覺地露出驚訝。
「你不知道?」柳真茗比他還驚訝,像是大白天看見鬼一樣。
席淨衍有些氣餒,自己竟然像個外人:「她從沒對我說。」
柳真茗舉起左手食指,搖著兼歎氣:「這就是你不對了,日光可是清楚你的生日呢!」
原本支在手上的下巴,忽然抬高,一臉震驚!因為他不記得何時對她說過自己的生日。
柳真茗精明地看穿他,她笑著說:「表哥,這就是認真與不認真的差別。」
席淨衍旋轉椅子,背對她:「夠了,我知道了。」
「還有,從明天開始就是我們的畢業展,不要忘記。先走了。」柳真茗做最後的補充後,見席淨衍沒反應,便聳聳肩離開。
認真與不認真的差別?
他對日光真的那麼不用心嗎?
或是像她所說的,他們之間有太多的不同處?
這……難解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13 00:34:33
第八章
最後事實證明,她宮日光終於能畢業了。
多日的努力,終於讓難纏的丁教授,頭微微一點。畢業展上,她的人體素描也名列其中,想來是丁教授十分滿意了。
想到能畢業,她的唇不禁上揚幾分。
「日光,你的模特兒很……帥呢!」一個女孩指著掛在牆上的畫說。
「對啊!在哪找到的?」兩、三個女生也聚集一起。
「是你男朋友嗎?」
問題此起彼落,一個接一個,宮日光還來不及回答第一個,問題就接二連三丟來,絲毫不放過她這個畢業展的執行委員長。
還是柳真茗夠義氣,上前助她一臂之力,將她推離八卦場所,自己一肩扛起,還給她原本的清靜。
「哎呀!眾家姐妹,這等大事怎能問日光呢?來來來,都靠過來,問我就對了,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荊」「真的?你認識他?」
柳真茗頻頻點頭。
「他叫斯高特,是個瑞士人,是我的朋友,想認識他的人就跟我來,我們到一邊去聊聊。」在柳真茗的千呼萬喚下,一票娘子軍緊緊跟著她離開會場,終於還給會場秩序。
宮日光輕輕吁口氣,有種卸下重擔的寬心。
「不愧是藝術家的女兒。」
聲音由身後傳來,宮日光猛地回頭:「斯高特?你也來了?」
「西西麗雅說今天要帶我到……野柳,不過要先到這裡。」西西麗雅是柳真茗的英文名字。
「喔。」她十分感謝柳真茗接了她的位子,也幫她好好照顧了這個遠道而來的客人。
「麗莎,你把我畫得很好呢!展覽完畢後可以送我嗎?」他要帶回瑞士炫耀一番。
「當然,它是屬於你的。」
「謝謝。如果真不需要我陪你,那麼等你生日一過,我就先行離開。」看見立日光前額的頭髮落了幾根在肩上,斯高特主動為她整理。
「謝謝你。」宮日光也不覺得有何不對。
但無心之舉看在有心人的眼中,卻是很不相稱的畫面。捧著一束玫瑰的席淨衍站在門口直視他們,兩人狀似親呢完全沒瞧見他的模樣,教他胸口熊熊怒火一升,也順便牽動他的步伐向前。
「淨衍?」見到他,宮日光憂喜參半。她明明記得沒跟他說過畢業展的事情,他是如何得知呢?
「很好,你還記得我!」席淨衍不悅地道:「不為我介紹一下嗎?」他平視眼前侵佔他位子的男人,敵意漸增。
「這位是斯高特先生,就是我跟你提過的貝肯秘書。」為他介紹一次後,她改用英文介紹席淨衍:「斯高特先生,這位是席先生,他是我的……」接下來該說的關係,她竟有些遲疑。
她遲疑,無妨,他懂英文,可以自己介紹:「男朋友。」
意思再明白不過。豈料,斯高特故意裝不懂,還更親近宮日光,故意摟著她的肩。
「原來只是男朋友而已,來勢洶洶,我還以為你們結婚了。」
「我想我們可以去咖啡廳坐下聊聊天,你們再好好認識對方。」見席淨衍有動手的趨勢,宮日光可不希望在這裡當場開架,好歹她也是執行委員長,得顧全大局。
但不巧的是,席淨衍竟移了視線,看向他們身後的那幅畫,模特兒正是他想揍的人。他不悅地偏了頭,看著署名是誰,不看還好,一看只差沒動手把畫撕個破爛。
宮日光順著席淨衍的目光瞧過去——糟糕!她竟忘記這裡還有一個巨大炸彈。
斯高特還火上加油地用中文說:「麗莎的『技術』讓我『意猶未警呢!」
宮日光苦笑。想來,斯高特的中文造詣不怎麼高,真不知是誰教的!
席淨衍手背上的青筋浮出,握著拳頭緊緊不放,凜冽的眼神罩著一層千年不化的寒氣,直逼宮日光。
「為什麼?」他只低聲問了句,等她解釋。
「這……」宮日光忖度著。教她如何解釋呢?說她撕毀了他的畫嗎?說她不想交出來?不行的,那只會讓他更憤恨不平。「能不能回去再說明?」
「最好不要。」席淨衍壓低的聲音只有他們聽得見。
斯高特雖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不過也能猜出幾分,於是他不怕死地跳入戰火圈:「你難不成在嫉妒?」
嫉妒——兩個字瞬間化為冰刃侵人席淨衍的腦子裡,他的目光轉移了對象,改瞪著斯高特;斯高特也沒有逃避的意思,毫無畏懼地迎上席淨衍的憤慨。
「沒——」話未說完,席淨衍的拳頭快了幾秒,揮了出去,目的是斯高特的臉:「錯!謝謝你告訴我,原來你這麼瞭解我的感覺。」
話甫出口,來不及防備的斯高特也應聲倒地。
一拳將斯高特擊倒在地,席淨衍冷冽的視線緊盯著他不放,絲毫沒注意到周圍的騷動。
宮日光被席淨衍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了,一向斯文如他怎會有這樣脫軌的行為?她趕緊扶起斯高特。好歹他也是客人,怎能讓他受一丁點傷。
見宮日光對斯高特的親密,席淨衍的妒火更是冒升得快。
「不准碰他!」他的聲音明顯地為不知情的眾人做了最佳解釋。
哦!原來是三角關係。現場的人紛紛交頭接耳。
「淨衍,別鬧事好嗎?」宮日光真不知該如何是好,每個人都抱著看戲的態度,卻沒有一個人願意為她跑一趟警衛室。
斯高特抹去嘴角的血跡,一手按住欲上前的宮日光:「沒關係,這一拳我還挺得住,太久沒打架了,還有些不能適應。不過這回沒——」按在宮日光肩上的手忽然握拳向前,直中目標,換席淨衍腳步踉蹌地倒地。收了拳,斯高特甩甩手掌:「問題了!太久沒動手,我還怕忘記這項技術了。多虧你了,席先生。」斯高特學著席淨衍把話分成兩段說。
天哪!
「淨衍!你沒事吧?」宮日光怔愣一下,隨即回神地喊出聲。
重重的直拳,命中他的下巴,席淨衍搖了搖頭。
「很好……」忍下痛意的表情像是找到對手般興奮,他推開走向他的宮日光,又揮了一拳。
斯高特理所當然地奉陪到底,一場名為「為愛開打」的戰爭,就此展開,雖說有點名不副實。
「拜託!住手,好嗎?別在這裡打架!」進不去戰場,宮日光只能站在外圍喊道,不過沒人聽她的。
圍觀的人愈來愈多,就是沒有老師與警衛,宮日光真的哭笑不得。不得已,她奔向走廊,拿了桶原本放冰飲料的水桶進來,奮力地擠回人群,然後二話不說朝他們兩人潑去——幸好地板是大理石地,很容易拖乾。
「清醒沒?」這時她的聲音才發揮作用。
柳真茗也適時地插進來,瞧見斯高特渾身是傷。商品破損,原想罵罵對方,但見到是表哥下的手後,她的聲音全給她自己吞了下去。不過,她還是義不容辭地來到斯高特身邊,迅速帶走他。
「快點!我帶你去保健室。」
「席先生,很榮幸認識你。」斯高特留下一個莫測高深的笑容後隨著柳真茗離開人群。
戲散場,眾人也作鳥獸散。
席淨衍舔了舔唇,俊俏的臉上留下不少烈斗的痕跡,他也不以為意。
「淨衍……」宮日光想靠近他,卻讓他避了開。她尷尬地立在原地。
「你沒話要對我說嗎?」席淨衍全身迸出的怒意已緩緩降下,不過聲音還是像冰一樣的冷。
「對不起,那張畫我已經撕了。」她想到的只有這一句。
「哈……」他笑出聲。然後一動也不動地盯著宮日光。他想聽的不是理由,而她卻只能跟他說這些,末了,他笑得更加猖狂。「你不是說想要看看我的本性嗎?從今天起——我會讓你看得更透徹。記著,是你說想看的,別忘了你說的話。」
語畢,他眉一斂,像頭負傷的野獸離開他戰敗的地盤。
「淨衍……」她的柔聲也喚不回他。
他受傷了,傷得很重,而那個傷他的人竟是自己。宜日光為此懊惱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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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展覽場一別後,席淨衍重回職位上也一改漸趨溫和的本質,任其恣意妄為,毫不吝惜。
「總經理,前天你不是才說願意跟我們合作嗎?怎麼今天就不想跟我們簽約呢?」頭一個遭殃的便是「宜邦企業」。
席淨衍漾著一抹算計的笑容,不客氣地說:「很抱歉。那天是我精神不濟,所以才會說錯話,今天的我,精神好得很,所以不會再說錯了。宜邦的條件雖然優厚,但如果想打入市場,力量還很弱,挑不起重任。再說,等著與我們合作的公司多如過江之鯽,試問李經理,你說我應不應該多多比較呢?」
「那麼說貴公司是在玩弄我們了?」李經理好歹也是席淨衍的長輩,說起話來也不會畏懼。
「李經理言重了,我可沒那麼說,如果你執意要這樣解釋我的話,那就隨你。總之,合約我不想簽,請你另找願意跟你合作的公司。」字句毫不經修飾就脫口而出,席淨衍完全跟著本性走。
「看不起我們是不是?」李經理氣忿地說。商場闖蕩數十年,他可從沒這麼受辱。
席淨衍起身,在步出會客室前說:「沒錯,我是看不起你。」他的表情泛著一種會讓人禁不住打顫的冷然。如果真要他表現出全部的自我,那麼他會照做的。
這次,他會讓宮日光看見他的全部,毫無保留。
一疊資料被重重地丟置檀木桌上。
正在審核另一份合約的席淨衍,對於突如其來的聲音稍稍有了感覺。
他抬眼,態度從容地問:「怎麼了?』」席孟非立在檀木桌前,喜怒不行於色:「你不先看看再問我嗎?』」放下合約,席淨衍改拿起席盂非丟在他桌上的資料。看了幾眼,他狂妄表情也不改地說:「原來你是救兵啊?」
「有必要這麼絕嗎?」他原以為席淨衍已經有所改變,沒想到卻依然故我。
「『宜邦』、『聚達』和『仲程』都被我淘汰掉,沒必要再說了吧?」隨便帶過自己的所為。
當席淨衍正想拿起合約時,席孟非的手竟壓住不讓他拿。
「我的解釋不夠明白?還要我再說一次嗎?」席淨衍極為不悅有人打擾他的工作,即使對象是他的大哥也不行。
「我不問這其中的曲折,我只是想知道有必要全部都否決嗎?之前,你不是對這些公司還抱著相當的支持態度?」
席淨衍抽回手,優雅地起身。
「如果不滿我的否決,以你的地位大可反駁我的話,用不著纖尊降貴地跑來跟我溝通。副董事長!」他睨了席孟非一眼,腳步移向厚重的木門。
「我聽說了。」席孟非忽然一說,也成功地令席淨衍停下,仁立原地。
席淨衍回身,由喉間發出一聲不滿:「嗯哼!」意思是你知道又如何?
「她可以左右你的行為,難道你就這麼任她擺佈嗎?」
「我從沒讓她左右過我。」席淨衍斬釘截鐵地表示。讓一個女人影響他——哼!太小看他了吧?
席孟非的唇漸漸上揚,似笑非笑地,樣子很螫人。「是——嗎?」
連席淨衍都不覺得自己的那句話很有說服力,又怎能教席盂非相信?「想說什麼就直說。」
「我只是以兄長的身份提醒你,這些事情我可以替你掩蓋,但是,別再犯了,否則無論我再怎麼神通廣大也無法一手遮天的。有時,你也該為我這個做哥哥的著想吧?」席孟非由衷地表示自己的意見後,拍拍弟弟的肩便離開。
為了日光,他已逐漸失其溫和的心,任意地放縱自己,隨波逐流。明明清楚大哥說的話是對的,他就是不想承認。
從沒讓她左右過我——這句話,去騙鬼吧!
真該去騙鬼的!
否則為何見了她,他的內心就會忐忑不安?
在廣大的中正紀念堂相遇,算巧合吧!
她的柳眉都糾結了,凝成憂鬱的愁樣。怎麼,不高興見到他嗎?
她一點都不想他嗎?
宮日光來到這裡,只是為找個能平復她心清清靜的地方,沒想到卻在這裡遇上他。傷口還淺淺地留在他臉上,她很想伸手為他擦拭傷口,但……上次他的拒絕,她沒忘記。
天空的卷雲緩緩地飄過,陽光透過雲層撒下金光,拉長他們的影子,涼風微微拂過。
該說什麼呢?
他還在計較上次的事嗎?
跟他解釋的話,他會不會聽呢?
種種的問題令宮日光不知該從何開始。
她的侷促不安全落人席淨衍的眼中。他笑逐顏開,由她的表情證實,她還是有想過自己的。
他也是,忘也忘不了,她的模樣深刻地映人他心田。
隨即地,宮蕭雲的話再度竄上他腦海——這種平淡毫無樂趣的生活,你有自信與日光生活一輩子嗎?
毫無樂趣是嗎?
如果說在沒遇見日光之前,他是能肯定的;但她的出現,已填滿了他的生活,還能說無趣嗎?早不能了。
因為她的一顰一笑已勾住他的心了。
仲夏午後,陽光遍佈大地,但,也是說變就變。瞧!不一會兒,烏雲就已飄至中正紀念堂的上空,一層裡著一層,很有傾盆大雨的趨勢。
說時遲、那時快,豆大的雨珠狂洩而下。瞬間,四周圍都讓白茫茫的水氣遮蓋住,使人看不清楚方向,不小心就會迷失在這無形的雨中沙漠裡。
席淨衍慢步上前,然後無言地擁她人懷。
兩個渾身濕透的身體終於再度靠在一起。
彼此的心……也更近了。
*_^
宮日光彎下身,遞給他一杯水。
「抱歉,我這裡就只有這個。」然後才靠著落地窗坐下。
席淨衍脫下衣服後暫時裹著白色被單。接過杯子,他一口飲盡看似平淡卻能解渴的純水。
見到席淨衍猛盯著空杯子,她好奇地詢問:「杯子怎麼了?」
「沒有,我只是在發呆而已……」透明的杯子穿過雨後的光線,格外的清亮。席淨衍高高舉起它,愛不釋手。
雖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但她能猜:「是不是我?」
席淨衍但笑不語。
「如果說,是真的,那我們……分手吧!」宮日光心平氣和地把話說出。天曉得,僅這幾個字就需要她多大的勇氣。
一抹精光閃過席淨衍的眼睛,他瞟了她一眼,隨即放下杯子,然後像獅子撲倒它的獵物一般撲向宮日光。龐大的身軀緊壓著宮日光,不留一點逃脫的空隙,宮日光愣愣地望著他,面對突發的狀態不知所措。
席淨衍的左手臂貼在地板上,右手手指則輕得像羽毛一樣滑過她的臉頰,最後停在紅唇邊,接著,又沿著唇型來回撫摸。他的上半身是微挺著,為了不去壓到她。
他的目光是溫柔帶著多情的,像是看著稀世珍寶的驚歎。對他來說,日光真的是這世界上絕無僅有的一件寶物,而且只有他一人能得到,其他人都碰不得。
「也許……我的理智大過,不會有那種為愛沖昏頭的積極;也許我不夠溫柔、體貼;更也許我血液流的本質是殘忍的。原以為離開你後,本質會更加猖狂,我會加倍無情,卻不知怎地,在出手的同時,我還是為對方留了些許的退路,不是足夠,但總是有的,因為那時我仍是會想著你,想著只對你的溫柔……然後行事就會緩和。」
宮日光含笑地摸著他的臉。「不是的。你井不殘忍,如果你真的是這樣的人,那也不會對趙傑誠有所愧疚,你不是在贖罪嗎?再說,你對我是那麼溫柔,所以你不是,永遠都不是。」對她來說,席淨衍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
「日光,我可以把我所有的感情都獻給你,別人是怎麼對待情人的,我不清楚,我只會用我知道的方法保護你,所以千萬別討厭我……」』其實他是最瞭解自己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而他向來都是獵人的角色,看著鷸蚌相爭,他懂得如何坐收漁翁之利。在商場上,他的應對態度一直是如此,可在日光面前,他自然地便會收起利爪、收斂本色,因為他想給她很多的溫柔。
「無論你是怎樣的人,我永遠永遠都不會討厭你的。」她只會給他愛情。
「我愛你。」
「我也是,愛你的一切。」
席淨衍握住她的雙手,吻她的手心。一那麼,這雙手,我再也不會放開了。」
宮日光笑了笑,學著他。「同樣地,這個身體,我也不會放開了。」
他們倆笑得樂不可支,席淨衍倒到一旁,握著日光的手沒有放開,深情凝視她,低語:「我回來了,日光。」
宮日光眼裡多了些晶瑩:「我還適合你嗎?」
「我只要你。」席淨衍堅定地回答。
宮日光一笑,躲進終於只屬於她的懷抱裡。
窗外,黃昏色的天空,紅雲一片。
「真茗和斯高特邀我明天去墾丁玩呢!」
「我也去。」
「你去做什麼?」
「當然是不放心才要跟著,我不喜歡斯高特。」
「別了,你上次才跟他打一架,還是別去吧。」
「不行!」
「求你嘛——好不好?他是客人呢!你最好了,拜託啦!」
「好吧,我勉為其難答應你,不過,就這麼一次。」
幸福的話語一掃之前的陰霾。
天色漸暗,而他們的未來才正開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13 00:35:25
第九章
席淨衍端著酒杯,望著窗外下的霓虹將灰暗的天色染成一片光亮。
三天兩夜的墾丁之旅,他今天剛送行過,地上也還擺著他們住的飯店地址、電話。其實他真的很想跟去的,只是……他答應了她,無法反悔。
半天而已,他卻開始想念她了。
環視四周,仍是空蕩蕩一片。他忽而一笑,這也沒什麼不好的,因為至少視線所及之處,都是很寬廣的,不是嗎?
一口飲盡粉紫的香擯。他決定等宮日光一回來,就和她同居,否則兩地來回跑,他覺得太浪費時間。
門把轉動的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席淨衍記得進門後有鎖門的,難不成……他滿懷期待地注視著門的方向,卻在看清入屋者的面貌後,由期待變成失望,再轉成驚訝。
柳真茗扛著至開的畫,步伐遲鈍地走人宮日光所謂的「家」。要不是她突然重感冒,現在也在南台灣享受了。
「表哥,你怎麼在這裡?」柳真茗的詫異不亞於席淨衍,她皺鄒鼻子地問。
「我才想問你,你怎麼在這裡?」席淨衍走近柳真茗問:「你不是該在墾丁嗎?」
柳真茗打了一個噴嚏,才吶吶地回答:「還不都是感冒惹的禍。哈一瞅!
所以……我才沒辦法跟他們一起去的,沒想到不能去就算了,還得幫斯高特搬畫回來,真是有夠……哈——瞅!夠嘔的了,表哥,你怎麼在日光家裡?」
「你怎麼可以丟下她一個人呢?」席淨衍不滿地說了聲,拿起地上的車鑰匙和地址就匆匆出門。
他不能讓他們兩人獨處!
丟下柳真茗還搞不清楚狀況地立在原地。
「什麼教我留她一個人?我可是拉了一大堆同學一起去的。結果我這個主辦人卻……哈——瞅!重病不克前往,真是倒霉!哈——瞅!」她一個人喃喃自語地把畫放好後,準備回家好好睡上三天。
^V^
聽著又重又急的叩門聲,宮日光立即下床開門。
「你們……淨衍?你怎麼在這裡?」宮日光怎麼想就是想不到出現的居然是席淨衍。
已經十一點多,席淨衍幾乎是超高速地趕到這間「海濱飯店」,連酒精在他腦子裡竟也起不了作用,阻止不了他。
「淨衍?」見他一臉風塵僕僕,宮日光實在不曉得發生什麼緊急的事。
一路加快速度地趕到目的地,而此時面對她時,他卻啞口無言,解釋不來。
「日光,她們買消夜回來了嗎?」第三者的聲音不巧地插人,是個女孩子。
宮日光朝房內說:「沒有。彼雲,我有事出去一下,不必等我。」接著她關上門,掩蓋他們談話。「你怎麼來了?」
此時,宮日光比他還著急,席淨衍把她的憂心收進眼底。
說什麼呢?說他以為只有他們兩人南下,所以不放心地跟來嗎?
唉!
罷了,嫉妒先擱在一旁,他只是想趁機見見她而已,因為他實在無法忍受分離。
「我……只是想來看看你,這樣……會不會打擾你呢?」他的口氣笨拙得像個大男孩。
宮日光低笑,因為他的樣子很有趣。「不會。不過你什麼時候要走呢?這樣突然就來,公司的事情怎麼辦?」
「沒關係。既然我已經來了,就陪我這三天好嗎?」
此時此刻,他只想任性地要求她。既然都來了,他也不打算再趕回去。
「可是,公司……」她認為他應以公司為重。
「我難得……有興致,你不覺得該陪陪我嗎?」正確應該說是他難得失去理智,說什麼也要她做一點精神補償。
宮日光指著房間無奈道:「但是……」
席淨衍立刻牽她的手走向電梯。「沒有但是。走,先陪我去訂房間,然後這三天你就是我的了。」
宮日光還想說話,卻教席淨衍封住了嘴,在電梯門合上的那一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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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鵝鑾鼻公園」位於台灣最南端
園內珊瑚礁、石灰岩地形遍佈,怪石鱗峋,步道交錯縱橫,可通往好漢石、滄海亭、又一村、幽谷和迎賓亭。鵝鑾鼻燈塔為公園的標誌,有「東亞之光」的名號,是世界少有的武裝燈塔。
公園內光植物就約有二百四十種類,有象牙樹、黃樓、海檬果等熱帶海岸樹,另外黃裳鳳蝶、黑點大白斑蝶都是常見的嬌客,而每年九月的紅尾伯勞鳥,更吸引大批的愛鳥與保育人士前來觀賞。
宮日光望著白色的燈塔。現在正是最熱的正午,所有的女士小姐都撐了傘,只有她一個人不怕紫外線地站在陽光下。帶著鹹味的海風吹得她好舒服,忍不住想下海一遊。
為了怕她曬黑,席淨衍特地為她買把桑「就算你皮膚再怎麼好,我也不希望你曬傷了,那可是很痛苦的事情。」
宮日光牽起他的手,走向海邊,直到腳底有了沙的感覺,她才停下腳步。
「日光,怎麼了?」握著他的小手是如此地冰涼,和此刻的艷陽當空有些不搭調,他不免覺得訝異。
宮日光遠望著一望無際的藍色,一抹悵然突然湧上心口。她緩緩地舉起手,指向海洋,那翻騰一浪又一浪的白花席捲了她的雙眼,吞沒了她的幸福。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海。真的——看不到邊際呢!海天一線,我終於有機會親眼看到了。」天真的聲音卻隱藏了些許的暗啞。
那麼美的海,卻是奪走她父母生命的兇手。
席淨衍不發一語,只是更緊握著她的小手,似乎想將她包住,好好保護她。
「在大西洋上,今年我也會經過的,到時我就能親眼看看那片廣闊的海,因為在那片冰涼的青藍下還躺著我的父母。」她平舉的手有些發抖。
飛機在大西洋上空爆炸,最後才掉人海上,所以根本找不到任何乘客的屍體,而他們只能帶回宮楊麗的行李殘海所以宮日光相信、她的父母還靜靜地躺在大西洋下。
「日光。」席淨衍輕聲喊她的名字,喚回她的思緒:「我會一直陪著你的。」他堅定地保證。
宮日光的唇勾了一抹淺笑。「謝謝你,幸好今天是跟你來的,否則我真怕自己會出醜。」是啊!幸好有他陪同,她才能勇敢地站在這裡看著。
席淨衍摟她入懷,緊緊貼著她的額。她缺少的幸福,他會替她補足,他保證。
就在這台灣最南端的海灘上,發誓
傾他今生——
O-O^
回到台北,因為工作接踵而來,席淨衍也忘記提起同居的事,而又投人忙碌中。
「日光,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海水浴場?」夏天到了,她柳真茗有的是本錢露,當然不能不去海邊爭奇鬥艷一下。
「不了,我跟淨衍還有約,你們去好好玩吧。」
「麗莎,真的不和我們去?」一旁戴著墨鏡的斯高特也加人勸誘的行列。
宮日光再度搖頭。自南台灣一別後,她好久不見席淨衍了,她的心裡都是他的影子。
明天是她的生日,想必沒有多少的時間能夠陪他,所以她才利用今天先補償他。
「算了,也不勉強你,明天你是壽星,是不該今天去曬太陽的。我可就不同了,非要曬個健康的古銅色不可!」柳真茗信誓旦旦地說。
「只怕曬黑就沒人要了。」斯高特小聲地說。
「你說什麼?」柳真茗猛地回頭質問。
「我有說話嗎?」斯高特把「睜眼說瞎話」表演得淋漓盡致。
「你們別鬥嘴了,快去吧,明天記得要參加我的生日宴會。」
「好吧,明天見,幫我跟表哥問好。開車了,斯高特。」
目送老愛拌嘴的他們離去後,宮日光招了計程車,距離約定的時間還剩下十分鐘,她不希望自己遲到。
第一次跨進席氏企業,宮日光心中不免有絲緊張,不是因為這間公司的氣派,而是她喜歡的人正在等著她,想到此,她的臉悄悄紅了些。
請人通報後,她靜靜地坐在會客室等候。
「宮小姐,總經理的會議還沒開完,請你在這裡稍等。」
「謝謝。」道了聲謝,宮日光開始等待。
二十分鐘過去後,她起身走出會容室,想找剛剛的小姐詢問,卻沒看見人,無奈的她正想再回待客室時,卻遠遠聽見席淨衍的聲音。
「這種事情為什麼不盡快跟我報告?」怒氣沖沖的席淨衍,眉間糾結得緊。
「我以為很快就能處理完畢,誰知道……」惹出事端的人惶恐地表示。
「夠了!」刻意壓低的聲音,不怒而威。
席淨衍和一名男子一前一後匆匆經過宮日光身前。
宮日光心情一冷,還是喊出口:「淨衍。」發覺他沒發現自己,她好不傷心。
席淨衍聽見聲音、看見人後,適才的忿怒一閃而逝。「日光胞歉,臨時出了點事情,所以……」宮日光笑著說:「剛好,我也想跟你說,真茗邀我去海水浴場,既然你忙了,那我可以跟她去嗎?」她其實是希望他說不的。
「當然可以,不過記得別曬傷。」席淨衍溫柔地囑咐。
官日光明顯失望,聲音有些啞然。「嗯,你也別太累了。」
「他們在哪裡等你,要我送你過去會合嗎?」
「不用了。他們等一下會來接我,你有急事就先去忙吧!」她體貼地說。她根本就不想體貼的,可是不行。
「好吧,晚上我再打電話給你。」他低頭親吻她的額頭:「別太晚回家,我會想你。」
待他一轉身,宮日光喊道:「淨衍,明天——」「怎麼了?」
「不,沒事。」她本想提醒他明天是她生日,不過想來應該是沒必要。
他——實在太忙了。
席淨衍微笑。「那我先走了。」一轉過身,他的臉又回復原本的冷冽,步伐也十分急速。
「宮小姐,你不是已經等二十多分鐘了嗎?」秘書小姐剛剛才回到位子上,見到這一幕,忍不住為宮日光抱不平。
宜日光搖頭:「沒關係,他很忙的。」
這樣的他會記得自己的生日嗎?
落寞又悄悄攀上她心頭,她好苦。
^-^
說不期待這次約會是騙人,想想他們有好些天不見了,難道他一點都不想念她嗎?
還是說他們對彼此的愛情仍敵不過現實?
她一直想表現得很成熟河惜心底仍有些許的難過。
一個人頂著炙熱的太陽來到中正紀念堂,不是假日的日子,也有些人。
因為是暑假的關係吧。她想。
忽而仰頭一看,金色的光線透過茂盛的枝葉空隙照得她睜不開眼,終於她受不了想找個樹蔭遮陽。避難到池塘邊的樹下,耳邊傳來小孩子的嬉鬧聲。
她閉著眼睛聆聽,然後又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加入。
睜開眼看著不遠的前方,看見袁城應帶著三個小朋友正在畫畫,顯然十分忙碌。
「城應。」她走上前喊道。
「日光?你怎麼會在這裡?」巧遇佳人,袁城應的喜悅全表現在臉上。
「出來散散步。你呢?」
袁城應尷尬一笑:「都是親戚的孩子,吵著要出來,我就帶他們出來畫畫了…」孩子們第一次見到藍眼珠的中國人,每個都顯得很興奮,全部圍著宮日光交頭接耳。
宮日光大方地朝他們一笑。「小朋友,你們好,這位哥哥很會畫畫,你們要好好跟他學喔!」
「大姐姐,你好漂亮!」一名長髮小女孩勇敢地大聲表示。
宮日光眨著眼,然後笑意盎然地說:「謝謝,你的小嘴真甜!」
「不客氣。」小女孩表現得像是個小大人。
「漂亮姐姐,你是不是哥哥的女朋友啊?」唯一的男孩問道。
這問題就有些尷尬了,宮日光與袁城應相視一笑。
「小朋,漂亮姐姐已經有男朋友了。」袁城應主動為宮日光解釋。
「礙…為什麼?哥哥不好嗎?」小男孩又問。
這次,他叉著腰道:「休息時間過了,你們趕快去畫完,最後畫完的就不能吃麥當勞。」
聽到「麥當勞」三個字,三個小孩馬上一哄而散,趕緊去完成掌握他們能否吃麥當勞的風景畫。
「吁!終於解決了。日光,不好意思,小孩子就是這麼天真。」袁城應自嘲一笑。
「城應,他們若非真的喜歡你,也不會為你說話了。」
「你……還好吧?」
「我很好,怎麼這麼問?」
袁城應坐到她身邊:「因為你的眼神告訴我,你好像很煩惱。」
「也許吧……」宮日光不置可否。
「小孩子總是那麼天真,所有的情緒都反映在臉上,一點也不會隱藏,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他絕對不會假裝去喜歡一個人;大人就不同了,喜歡必須藏在心裡,連討厭也必須藏在心裡,所以當一個大人不是那麼簡單的。」袁城應有感而發。
「跟小孩子在一起,就能啟發這麼多心得,不簡單。」
「不是的……」袁城應一雙眼欲言又止地望著富日光。
那一瞬間,宮日光似乎明白他的心意。稍後她偏過頭:「找到工作了嗎?」
不拒絕也不回答,這是宮日光的溫柔,袁城應十分明白。
「嗯,我先前就修了教育學分,所以現在等著選學校。」
「美術老師,真好。」宮日光稱讚間不小心洩露一絲的落寞。
「你也可以,不過得先修些教育學分就是了。」袁城應認真地說。
「不是的。城應,我到現在都不曉得我能做什麼,所以……」一時的低落,令她不自主地想找個能聽她說話的人。
「那就慢慢思考吧,好好想想自己究竟想做什麼、缺少什麼,你的心願又是什麼,專心傾聽你內心真正的希望。」情人當不成,他退而求其次,做她的好朋友。
有好久、好久都不曾認真思考的宮日光,在與袁城應一席話後,她的心再度開闊了。
為了席淨衍,她也正一點一滴地掩蓋住她的真性情,只為了讓兩人看起來不要那麼不協調,而忘了自己究竟想要什麼了。
「城應,謝謝你。」
「不客氣,有空可以來找我聊天。」
*_*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13 00:35:37
宮氏建築的長孫女第一次曝光在商場上,會場的盛況理所當然地不同凡響。
多少名流衝著宮氏的名聲前來,為的就是一睹宮日光的真面目;再者,若有幸讓官氏看上選為女婿,這未來可是前途無量,所以沒人小看這場美其名是生日宴會、背地裡卻是相親大會的宴席。
上百位政商界名人聚集在大廳裡,桌上的佳餚和著悠揚的音樂聲,讓向來忙碌的名人們不禁放鬆了心情。
席孟非端著高腳杯,倚立在酒吧前,一雙如鷹銳利般的眼正悄悄地掃過宴會上每一張面孔。沒找到他想見的人,他略感不滿。
「怎會沒出席呢?」他喃喃自語。
「席大哥。」官日光的身影來到席孟非的身邊。
「日光,生日快樂。」
「謝謝。淨衍來了嗎?」
「他昨天臨時去了新加坡,不過我相信他正在趕來的途中。相信我!他一定不會忘記你的生日的。」席盂非如此安慰。
宮日光眼神黯了一下。
「對了,你舅舅呢?怎麼沒見到他出席?」他只在意他。
「他跟爺爺在會客室裡招待客人。你想找他嗎?我可以幫你請他過來。」
席孟非一笑:「不用了,謝謝,我等他出來就行了。」
寒暄一番後,宮日光回到角落。
客人來來去去,有的為她介紹年輕的企業家與她認識;有的則想趁機攀關係,但不管來了多少人,宮日光總是笑而不語。
「日光,生日快樂!」柳真茗大力地勾住她的脖子。
「你……曬得可真古銅!」見到黑黑的柳真茗,宮日光有些詫異。
「漂亮吧!不過也得歸功斯高特擦防曬油的技術不錯,讓我曬得漂亮又健康。」柳真茗也不忘稱讚身旁的斯高特;「來,這是我送你的禮物。」
「謝謝。」
「西西麗雅,我還有事跟麗莎說,麻煩你一下。」
柳真茗識相地說:「放心,我會自動消失很久很久的。」接著,她直奔點心區。
「來,這是爺爺特別航空郵寄過來給你的生日禮物。」斯高特打開一個精緻的盒子,拿出一條銀色的項練。
與燈光相互輝映的銀練,閃閃發著彩虹般的光芒。
「好漂亮,真的是給我的?」
斯高特親自為她戴上項鏈:「當然。這有特別的意義的,原本是要給你母親的。戴上項練,你就正式是沙倫斯爾•貝裡尼家族的一員了,歡迎你。」然後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宮日光一時也不以為意,便回抱他:「這是我今年收到最棒的生日禮物了。」
「那就快點跟我回瑞士,這樣我也可以快西西麗雅一道拐去。」
「你……」真茗和斯高特的組合?
斯高特笑意盈滿眼:「不好嗎?」
「當然不,我樂觀其成。」她笑著出賣自己最好的朋友。
@_@
沒來,還是……沒來,為什麼呢?
是出了什麼事嗎?
眼見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宮日光卻越來越擔心,心也越來越苦澀。
「日光。」
「蕭雲、席大哥。」
「日光,淨衍臨時走不開,所以要晚點才能回來,他希望你能回家等他的電話。」席盂非轉述弟弟的話。
「我知道了。」她不懂,為何不親口對她說呢?
「走。日光,讓我送你回去。」宮蕭雲故意走到宮日光的另一邊,企圖與席孟非保持距離。
「蕭雲,你的臉色很不好,你沒事吧?」
「你舅舅當然沒事了,我剛剛還看見他跟某人正在熱吻呢!」席益非調侃道。
宮日光以眼神詢問真實性。
「他騙你的。走吧,我送你回家。」宜蕭雲狠狠地瞪了席孟非一眼,攬著宮日光離去。
*^^*
途中,下了場大雨,兩人因為沒有撐傘而成了落湯雞。
「蕭雲,先洗個澡,免得感冒了。」因為有宮蕭雲西裝外套的保護,宮日光不至於太淒慘。
「嗯,衣服擱著就好,我會送去乾洗。」
「這是淨衍的衣服,他的品味也不差,可以吧?」
「不然還能怎麼辦?」宮蕭雲接過衣服苦笑著走進浴室。
趁著蕭雲在洗澡,宮日光按下電話答錄機。
「您沒有半通留言。」嘟了一聲,容廳又安靜下來。
沒有任何有關他的消息,她的心好痛。
為什麼呢?為什麼在她生日的這天卻沒有隻字片語對她說,難道是忘記了嗎?
沒多久,宮蕭雲步出浴室:「日光,該你了,沒事吧?」
宮日光振振精神,今天是她生日,說什麼都不該意志消沉。
「我很好。蕭雲,你是要先回去,還是……」她今天實在不想一個人過。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都還沒跟你好好聊聊,歡迎我住下嗎?」他就要看看席淨衍是否真的會打電話過來。
「當然歡迎,你也好久沒住在這裡了,先等我洗個澡。」
十分鐘後,電話沒響,倒是門鈴響起,宮蕭雲立刻起身開門。
在見到開門的人不是宮日光後,門口的席淨衍臉上明顯不快,尤其在他看見宜蕭雲穿著他的衣服時,更是萬分嫉妒。
雖然席淨衍的眼睛洩露他的情緒,基於常理,他還是得解釋:「我們回來的時候下了場大雨……」剎那間,柳真茗和席孟非的話雙雙回到他腦海裡。
他們也許沒有血緣關係……
不該有所懷疑的,可,他的心就是無法理智地面對現下的狀況。他忿怒再忿怒,第一次體會到溢滿胸口的怒氣無處發洩,只能拚命壓抑。
「夠了!」陰沉的一張臉,不復溫柔,揪著眉,他冷然道。
慢慢解讀他的情緒,宮蕭雲胸中也多了抹氣忿:「既然如此,我也不需多做解釋,你要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到了新加坡,他才猛然想到今天是什麼日子,於是要大哥代為傳話,為的就是要補償日光,沒想到反而是他得到一個驚人的意外。
不想聽解釋、不想見到她,席淨衍就這麼不發一語地轉身離去。
「席——」宮蕭雲正想喊他回來,他身後的宮日光卻制止他。
「不要叫他,剛剛我都聽見了。」他不願信任自己,她亦心寒。
「不想解釋?」
宮日光失望地搖頭:「罷了,再多的解釋都是多餘,就讓他這麼想也好,我們是應該分開一陣子……好好地讓彼此冷靜一陣了。」
唉!說不定最後真的如她預料——他們會分開。
倘若真走上那一途,她該怎麼辦?
「不後悔?」
「蕭雲,我的護照早就辦好了對不對?我下禮拜就想去瑞士,行嗎?」宮日光以另一個問題代替回答。
「當然。要我陪同嗎?」
「不,斯高特會陪我。」
語畢,宮日光靜靜地走進臥房。
兩人是該暫時分開,好好冷靜一下了。
愛情本來就和信任不可分,如果不信任,哪談得上愛呢?
^&^
為了日光,席淨衍徹夜未眠。
他有些懊悔,昨晚該聽她解釋,可……他仍是掉頭走人。
沒聽到她的聲音、更沒見到她的人。
算算,除了前天匆匆一會面後,他們也許久未聊天了。
他……真的想念著她。
那她呢?
她可想他?
桌上電話響不停,仍舊沒有傳來回應,想起日光也沒手機,席淨衍不禁發起愁來。
唉!他微微一歎,跟著離開公司,前往日光的住處。
按了電鈴,久久不候她前來開門。他下了樓,站在騎樓前,忽然想起了一個地方,又趕忙驅車前往。來到中正紀念堂,席淨衍開始到處尋找,為的就是想見她一面。繞了大半圈後,終於,他看見了她。她身邊有三個小孩子圍繞在身邊,他視若無睹,因為在他眼底只容得下她一人。
她在畫畫,臉上洋溢幸福溫和的笑容,是他許久未見的樣子。
仁立在遠處,席淨衍視線不離地停在她臉上、身上,細細地注意她的一舉一動,見她與小孩間的互動是那樣地親切,他不禁泛起嫉妒。
看來,沒他在身邊,她也過得挺愜意;而他,卻是那麼地想念她。
「姐姐,姐姐,你畫得好漂亮喔!」長髮女孩發自內心地讚美。
「對啊,姐姐,你也幫我畫一張好不好?」男孩也說道。
「哥,你好過分,怎麼可以要姐姐幫你畫作業呢?」短髮女孩小美雙手叉著腰怒責。
「對啊!」長髮女孩也跟著附和,但又接著補上一句:「姐姐怎麼可以只幫小朋畫,我也要!」
小真大喊長髮女孩的名字:「柔柔!你怎麼也這樣?」
柔柔嘟著小嘴說:「姐姐畫得真的很美啊!」
宮日光哭笑不得,急忙道:「沒關係。一人一張,好不好?」
「好!」三人異口同聲。
當席淨衍想走上前時,袁城應正巧拎著一袋飲料回來:「你們在說什麼?」
三個小孩一聽見代理監護人的聲音,急著堆起討好的笑容,忙不迭地搖頭,然後由小真回答。
「沒有啊!哥哥,我們可以喝飲料嗎?」要當孩子王也不是簡單的事情,與大人的應對進退都全落在她肩上。
「拿去吧。」
三個小搗蛋接過飲料,便跑到一旁的人工湖邊玩耍。
「他們又煩你了?」
宮日光輕輕一笑。「沒有,他們很乖,我挺喜歡他們。」
「你的笑容很苦,是上次的事情還未解決嗎?」袁城應關心地詢問。
宮日光斂了笑意,一抹不輕易示人的愁緒悄悄蹙在眉間:「放心,遲早會解決的,我沒事。」
袁城應與她同學四年,多少也清楚她的個性,便順著她的話接下。「既然你本人都不甚在意,那我這外人還有什麼好說的呢?你覺得好就好,不要太勉強自己便是。」
一句不要大勉強自己,進了宮日光的心坎處。
她真的是太勉強自己了嗎?
「等等,不要動!你頭髮上有東西,我幫你拿掉。」袁城應自然地靠近宮日光,幫她拿下一片泛黃的葉片。
他們親密的舉動看在遠處席淨衍的眼底,竟成了另一種意思。站在這裡的他,無法聽見他們在說什麼,只見宮日光一會兒笑、一會兒愁,他的心不禁溢出一波又一波的嫉妒出來。
難以壓抑。
他握了拳,沉著一張臉邁步過去。
他們兩人自然發覺了。
袁城應見過席淨衍,對他一點都不陌生。
席淨衍卻徹底忘了袁城應。他瞪著他們兩人,像是個抓到妻子外遇的丈夫一樣。不同的是,這次他決定心平氣和講道理。
「日光,我想和你談談。」
在宮日光尚未回答前,袁城應便體貼地說:「我不打擾你們了,慢慢談。」
最後三個字,他特別放慢速度,意在要宮日光能真正解決事情,別永遠當只鴕鳥。
清了場,兩人只是隔空凝望彼此,靜靜地,猶如上次在雨中的情景一般,誰都不想先開口,怕破壞了難得的一次會面。
時間緩緩流過……
宮日光心中一緊,她又決定當鴕鳥。
「別走,我真的有話對你說。」席淨衍著急地喊住她。「我明白我們之間的差距真的很大,也許你會認為我不重視你,可我能保證,我對你一直都是真心的。」除了日光,再也沒人能進駐他的心。
「淨衍,我愛你,只是……這份愛壓制了我們,千萬別對我說你沒有感覺,我相信你也清楚體認到了,只是故意漠視而已。我也是,因為大愛你,所以盡力想跟上你的步調,但……那壓力讓我有點喘不過氣,你該明白以你現在的路子所需要的是能輔佐你的好妻子,而不是一個只會畫畫的小女生。淨衍……我真的適合你嗎?」
同樣的問題,她第二次問出口,心……好痛。
「沒有人是天生一對。」他輕鬆地回答她的問題,卻阻止不了她的想法。
「你說得很對……可是我仍希望我們都能好好想清楚,我不想見到未來的你有一絲絲的後悔,你真的想和我在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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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想和我在一起嗎?
那日分別後,席淨衍一直在想她的話。
他不懂,難道真的是他表現得不夠,才會令她沒有安全感嗎?
「總經理,外面有位宮先生找你,請問要見他嗎?」秘書小姐敲門告知。
該是宮蕭雲吧。
「請他進來。」
不一會兒,宮蕭雲被領著進辦公室,手上拿著一幅被包起來的畫,席淨衍敏銳地嗅到油畫的氣味。
「我正在想如果你不見我的話,我也省事。」宮蕭雲毫不在意地說B。
「謝謝你還肯來找我。」席淨衍不懷惡意地回敬,口氣沒了前些時候的冷酷,還多了歉意。
宮蕭雲審視他一眼,笑了聲人座,雙腿一疊,逕自開口:「既然你這麼低聲下氣,我也不是那麼不近人情。」他淺笑。「就告訴你一個從未公開的事實好了,我——」他說到此處,頓了頓,才續道:「並不是日光的舅舅,而是她的——哥哥。」
爆炸性的答案一公開,席淨衍驚詫得做不出任何反應,也不敢置信。無論外面傳著什麼流言,絕對都比不上宮蕭雲親口說出還來得教他震撼。
「請你解釋。」
宮蕭雲換個舒服的姿勢繼續說:「我和日光是同母異父的手足關係,至於我父親是誰就不需要說明。然後,我說到哪裡……對了,因為我母親是未婚懷孕,為了保護她的名聲,待我一出世後,爺爺就收我為養子,所以我和日光才會變成現在的關係,這樣你應該懂了。」
「她知道嗎?」既然宮蕭雲省略許多不說,他也不再追問。
宮蕭雲溫柔道:「我們沒對她說過,也許她早就知道也說不定……她向來都很敏感的。」
「謝謝你肯對我說。」若沒有一定的認同,他相信宮蕭雲一輩子也不會對他說這些話。
「不是為你做的,是為了我親愛的妹妹。她——已經離開台灣了。」
他歎:「去了瑞士?」
「沒錯。」
「我會追回她。」
「你早該如此。另外,這是我從她儲藏室裡偷帶出來的.我想你應該樂意見到。」交代完畢,宮蕭雲沒多作停留。
撕開牛皮紙,席淨衍赫然看見另一個他——四開的油畫版上刻畫著栩栩如生的他,筆觸細膩,顏色柔美得能溫暖人心,左下角還有幾個黑色字體,寫著:我的背影先生。
畫裡的他表情是那麼傳神,深刻地打動他的心。
她——抓住他了。
「你總是能輕易地看穿我,日光……我是那麼愛你啊!」他深深歎息。他輕訴著,指尖不由自主地觸摸她對他付出的愛意。他愛她到無法自拔的地步,又怎可能放棄呢?無論她去了哪裡,他都會找回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13 00:36:30
第十章
幸福,是你給我的感覺。
嫉妒,是你給我的痛楚。
隱藏,是不願讓你發現我多如星海的缺點。
愛你,只因為是你。
我親愛的日光!
瑞士
剛踏上瑞士的土地,宮日光不禁開懷地張開手臂,迎接和徐的暖風。
她身後是一臉沒睡醒的柳真茗,和戴著墨鏡的斯高特。
出了機場,立刻有位陌生外國人士朝他們走過來。
「裡恩少爺、伊麗莎白小姐。」男人一頭棕髮,氣宇軒昂。
「我不是說別來接機的嗎?」斯高特的聲音透露著他的不悅。
「這是我的職責,還請少爺別見怪。」男人必恭必敬地表示。「這位一定就是伊麗莎白小姐了,你好,我終於見到你了!」他的臉上除了喜悅還是喜悅。
「你是……」這男人喊斯高特是少爺,她怎麼愈來愈不懂了,「容我自我介紹,我是斯高特•貝肯,是莫亞先生的秘書。」正版的斯高特親切地自我介紹。
宮日光回頭問她身後明顯是冒牌的斯高特:「那你是?」
裡恩摘下墨鏡,笑容可掬,卻略帶一絲歉意地表示:「你好,麗莎,我是裡恩,是你的堂哥。對不起,欺騙了你。」
「為什麼?」沒有怒氣,她只想知道真相。
「我們從沒見過面,我不想一開始就以親戚的身份嚇到你,所以就利用了斯高特的身份。畢竟你們通過信,我想這樣比較不唐突。」
「伊麗莎白小姐,請你原諒裡恩少爺,他也是最期待與你見面的人呢!」斯高特婉轉地解釋。
專注地注視裡恩,宮日光輕吁一口氣。
「我該喊你哥哥嗎?」
「喊裡恩好了。」
「我可以抱抱你嗎?」
「當然,我的小麗莎,歡迎你來到瑞士。」裡恩主動抱住宮日光,真切地表示。
「請問,那這位小姐是……」斯高特注意到一直站在裡恩身旁的陌生女孩。
「這位是我的同學西西麗雅。」
「你好!」柳真茗大方地伸出友誼之手。
斯高特客氣地回應:「你好!我可以喊你麗雅小姐嗎?」
「何必客氣,麗雅就好。」
「那我呢?」被忽略一旁的裡恩,也插進來。
「你又怎麼了?」
「那我可以喊你小麗雅嗎?」
「我說過了,就是不可以。」為了這個稱呼,他們不知爭吵過幾遍,但總達不到共識。
「討厭。」裡恩像個討不到糖的小孩一樣,索性耍賴:「我不管,他可以,我也要。」
「學學人家,這才是專業的秘書,像你……」柳真茗一撇嘴,模樣十分瞧不起他。
「我如何?」裡恩不甘示弱地問。
柳真茗雙手一攤,口氣極為鄙視:「像你的話,公司早就垮啦,哈……」「你這是看不起我!」
一旁的斯高特看得目瞪口呆。怎麼裡恩少爺也會與人爭鬧?「這種情形經常發生嗎?」
「今天才第一次,算是少了吧!我們先走,他們會跟上來的。」宮日光笑著挽著斯高特往前走。
首府貝裡桑那
古堡式的家,可真讓柳真茗開足了眼界,宮日光卻沒有多大的驚訝。因為在她所收集的資料當中,就已介紹過貝裡桑那最著名的便是城堡。
「這是CastellodiSassoCorbaro。」宮日光一眼就認出來城堡的樣式。
「麗莎小姐真有眼光,因為莫亞先生喜歡CastellodiSassoCorbaro的樣式,所以我們就在這裡仿造一座。」對於宮日光的稱謂是兩人在車上討價還價之後才有的,斯高特依舊堅持管家的禮節,必須加上稱謂。
「原來如此。」
「話說回來,麗莎小姐對瑞士好像挺熟悉?」
「嗯。」宮日光直接用手觸摸真實的城堡。「因為這裡有爸爸在,所以我想認識這裡的一切。」有關瑞士的事物,她看了很多,曾經她以為這輩於都不會有機會,沒想到她終於來了。
這裡的一磚一瓦都有瑞士的味道,不再是夢,她真的踏上瑞士了。
一行人回到城堡外,那裡已有位美麗的女人正在前院摘花,她一見到宮日光,面露喜色。
「凱瑟?你是凱瑟的女兒伊麗莎白吧?」一襲帶有淡淡香水味道的美麗倩影,在宮日光還來不及看清長相的情況下就被抱個滿懷。
斯高特輕咳一聲:「茉莉小姐,麗莎小姐快喘不過氣了。」
「哎呀!瞧我高興的。」茉莉一聽,即刻放開了宮日光。
「麗莎小姐,容我為你介紹。她是你的姑姑,茉莉小姐。」
「姑姑……你本人比較漂亮。」回想起舊照片,宮日光覺得真人的茉莉比較亮麗。
「我們見過?」茉莉一臉疑惑。
「是這樣的,我曾經寄給麗莎小姐一張家族的照片,所以麗莎小姐自然認得你。」
「原來如此。麗莎,歡迎你來貝裡桑那。你和凱瑟長得真像,看見你的藍眼珠,我就想起他……」榮莉邊說邊紅著眼眶。
宮日光無語地抱住茉莉。
「對了,亞歷和歐文今天也會趕回貝裡桑那,還有……莫亞。」
「叔叔和爺爺?」這十二年來宮日光想的、念的都是這些人,今天終於可以見面了,她卻有點不真實的感覺。
「而且歐文和凱瑟長得也很像,見到他你就知道了。斯高特,裡恩呢?」
「裡恩少爺帶小姐的朋友去參觀貝裡桑那了。」
「那個……不好意思,我想看看爸爸的房間,可以嗎?」
茉莉含笑,慈祥地摟著立日光的背:「當然可以了,那是你親生父親的房間,你就住在那裡吧!來,我帶你上二樓,凱瑟的房間一直都還在的……」當房間門緩緩打開時,一見到房間內的陳設,宮日光禁不住淚流滿面。
屋內窗明几淨,陣陣的花香襲人,牆壁上的書櫃藏著各式各樣的書籍,可見房間的主人是個酷愛閱讀的人。
「進去吧,是你爸爸的房間。」茉莉溫柔鼓勵道:「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晚飯時,我再來叫你。」
「謝謝你……茉莉姑姑。」
「喊我茉莉,裡恩都是這麼喊我的,那樣比較親切。」茉莉一笑,隨即帶上門。
宮日光走到單人床旁坐下,矮櫃上還擺著數個相框,她—一瀏覽,是代表每個時期的相片,然後她忽然眼睛一亮,媽媽的照片也在其中。
媽媽的笑容是如此的開懷,該是爸爸拍的才對。
推開落地窗,暖風迎面而來,她張開手臂道:「媽媽,我在爸爸的房間裡了。爸爸,我來了。」
「你是什麼人?」陌生老者的聲音驚動了背對門口的宮日光。
她猛地回頭。滿頭白髮,穿著西裝,兩眼炯炯有神的莫亞不知何時也進到房間內。
熟悉的藍色眼珠讓老人家嚴肅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柔和:「凱瑟……」「爺爺!」她放聲喊,期盼得到他的回應。
莫亞驚異地望著她:「你是……伊麗莎白?」女孩的呼喚讓他回了神,看到那雙熟悉的眼神,他以為兒子又回到他身邊……「是的。」宮日光沒想到那麼快就會見到莫亞,她心中不免有些緊張。
「你……回來了啊?」莫亞困難地說。原來他的孫女已經這麼大了,而他竟然從未參與過她的生命。
她是否會原諒無情的自己呢?
多看了宮日光幾眼,莫亞識相地準備離開,他想她也許不想見到他:「那我就不吵你了,你就安心……多住幾天吧!」
身為晚輩,她應該主動點,有了這層的想法後,她趕緊說:「爺爺!麗莎……一直都在想您,能不能請您跟麗莎聊聊呢?不會耽誤您太多時間的……」那一剎那,堅強挺立的背影也不自主地顫了一下。
「如果您不願意的話……」見到莫亞沒有回應,宮日光有些難過。
「我們十二年沒見過面,也不准你來瑞士,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的自私,這樣你還願意原諒我嗎?我……還是你爺爺嗎?」莫亞哽咽地說。
「爺爺!您永遠都是麗莎的爺爺,除非您不要麗莎了。」
莫亞回頭,臉色一放柔和後,他的臉也顯得更蒼老幾分:「伊麗莎白,我的小麗莎,是爺爺對不起你。」
宮日光上前擁抱莫亞:「爺爺,您並沒有對不起麗莎。」
「麗莎……」
強忍住內心的激動,十二年後,莫亞第一次抱住他的小孫女。
凱瑟,麗莎原諒我了,她和你很像的,對這麼任性的我總是在包容……謝謝你們,凱瑟、楊雨!是你們留一個這麼好的孫女給我。莫亞在心裡喊道。
^0^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13 00:36:42
以前在台灣,她的家人都遠在世界各地,要聚在一起的時間是少之又少,可是這邊就不同了,他們每個月總會有一次的家族性聚會,硬性規定每位成員都必須到常就因為如此,家人才能常常聯絡感情,而這次,成員為了她也都陸續趕回來。
大哥亞歷,年近四十,商業氣息不重,倒有些學者的感覺;他的妻子五年前病逝,深愛妻子的他沒有再娶的打算。
排行第三的歐文。三十六歲,是成員中與凱瑟最為相像的一個;一張孩子氣的臉龐,總教人防不勝防。
晚飯後,全部的人聚集在客廳閒聊。
「麗莎長得那麼漂亮,裡恩,爸爸准許你可以娶一個中國娃娃了。」亞歷打趣道。
裡恩有意無意地膜了瞟柳真茗,說道:「那就要看有沒有人中意你的兒子嘍。」
「怎會沒有呢?你長得還不難看,怎會沒人看得上你呢?我看你也別挑了,就你身邊那位美麗的娃娃吧!」亞歷看柳真茗是愈看愈喜歡。
「我?」乍聽見自己也被扯上,柳真茗馬上逃離裡恩的身旁。「不!可別扯上我,我純粹是來度假——只是度假!」一臉僵硬地解釋自己此行的目的。
「她只是個小女孩,你們別開她玩笑了。爸,趁著家人都在,我有件事想宣佈。」茉莉適時地站起為柳真茗解圍。
莫亞一副「我明白」地點頭,而其他人則不明所以。
斯高特走向茉莉,當他牽起她的手時,再怎麼遲鈍的人也明白是怎麼回事。
「各位,我準備和茉莉結婚。」斯高特與茉莉對望一眼後說道。
亞歷首先表示:「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瞧你們表情那麼凝重,你們早就該成婚了,再拖下去的話,只怕新娘就會挺個大肚子嘍!」
「大哥!」茉莉嬌羞地偎進斯高特的懷抱。
「茉莉,恭喜!」歐文衷心地表示。
「茉莉!太好了!」宮日光選擇給與一個很大的擁抱。
其他人也陸續祝福他們。
「謝謝大家。」茉莉泛著淚光地說。
「希望大家能參加我們的婚禮。」
「一定。」柳真茗大聲地回答。
幸福就是這樣子吧!
宮日光是如此想著,尤其她也身在其中。
只是,她仍舊會想起席淨衍。
他們真的是緣盡了嗎?
他有沒有想過自己呢?
她是那麼地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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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逍遙日,宮日光再度拾起畫筆,因為她想把父親所深愛的這片土地一併帶回台灣。
「在畫畫啊?」
「爺爺,藥吃過了嗎?」
莫亞苦笑,卻樂在心底。「真是的,暫時走了一個斯高特,沒想到又來個你,你們把我管得還真死。」
「爺爺,那叫做關心,大家都是因為愛你,所以關心你呀。」宮日光糾正他的想法。
「聽說最近歐文常帶著你去逛市街?」
「是啊,他帶我去看著名的三大古堡。」每天一睜開眼就看見巍峨的古堡,這讓她心情相當開闊,也掃盡前幾天的陰霾。
「最喜歡哪一座?」
「現在踩在腳下的這一座,因為這裡有家的感覺。」宮日光一臉幸福。「真希望能讓外公也來這裡退休,你們剛好可以作伴。」
「也只是感覺而已,畢竟你對這裡沒有感情的。」莫亞歎了口氣,眼神閃過落寞。
這不能怪她有如此的想法,一開始就是他的錯。
「爺爺……」這種問題本來就傷人,她也不想談。
「亞歷說他想去教書,歐文對電腦很有興趣,茉莉又要結婚了,爺爺就只剩你和裡恩了。裡恩本來還興致勃勃,可台灣一遊讓他整個人的想法都改變,現在他則不想繼承。」莫亞感歎地說。
「不會的,裡恩不是個不負責任的人。」
莫亞沉默不語。
一會兒後,他定定地看著宮日光:「留在這兒好嗎?麗莎,爺爺需要你的陪伴。就算是爺爺自私好了,請你答應好嗎?這是爺爺唯一的要求。」分別了十二年,他多希望能補償他的小孫女。
宮日光唇微啟,不知如何啟齒。她答應外公,就不能反悔。
「爺爺……」但面對莫亞的期盼目光,她卻步了,因為不曉得該如何拒絕。看穿宮日光的猶豫,莫亞瞭然於心。
「你考慮看看,爺爺不會勉強你。」他真是老了,才會說出那麼自私的話。「凱瑟的房間永遠為你保留著。」
「爺爺,對不起,因為台灣也有我的家人,不過我保證一定會常來看您。」宮日光淚水盈盈的。
「傻孩子,哭什麼呢……」莫亞雙手一環,抱住宮日光。
「對不起……」宮日光哽咽地表示。
「這也沒什麼,只要記得一年至少要來這裡一次就好了。」莫亞拍拍她的背,反倒安慰起宮日光。」
十二年的教訓讓他退一步,不再勉強。
遠遠一旁的斯高特,約莫幾分鐘後才靠近。
「打擾了,莫亞先生。麗莎小姐,會客室有人想見你。」
擦乾眼淚,宮日光納悶地問:「是誰?」瑞士有她的朋友嗎?
「是一位自稱Sun的男人,來自台灣。請問你要見他嗎?」
「麗莎,你認識嗎?」
「是的,他是我的……男朋友。」這樣的稱謂,她不清楚還適不適合。
為什麼來找她呢?
是終於想通了,所以來找她把事情說清楚嗎?真的要分了?
一想到會有的結果,她的心就萬分地疼痛,既苦又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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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看見他穿著休閒服,宮日光有些懷念,他們那時的日子真的是非常幸福。
穿著簡單的便服,席淨衍仁立在落地窗前,背對門,反手身後。
聽到聲音,他回頭。
他的眼神是那麼溫柔似水,害她都快掉淚了。
「有什麼事嗎?」冷淡的口氣,並非她本意。只是若非如此,她怕會再次淪陷在他那雙深情又溫柔的眼神裡。
對她不帶感情的口吻,席淨衍不以為意,因為他明白那表示她還愛著自己,所以他仍有機會扳回屬於他們的未來。
「我來找回該屬於我的人。」他說著從前的誓言。
「你放開了,不是嗎?」
席淨衍向前移了幾步,不敢太靠近,怕嚇跑她。
「不,我說過握住了就不會放開,我從來就沒放開過。」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我們……不適合。」她該後退的,雙腳卻彷彿被釘住一般,動不了。
因為他的懷抱令她眷戀。
「我曉得我的缺點很多,但那並不表示我們就不適合啊!請你多給我一些時間,我會試著改正這些缺點,好嗎?」他又向前幾步,緩緩地挨近她。
「我們……」宮日光幾乎快點頭卻又在最後一秒前停祝「我曉得我不夠溫柔、不夠體貼,甚至還愛吃醋,但這些我都願意去改,所以請別拒絕我,我不想失去你,真的——」一步一步拉近彼此的距離,在沒抓住她之前,席淨衍強忍住緊張的情緒。如果此時鴉雀無聲,也許還可以聽見他猛烈的心跳聲。
「我愛你,淨衍,但……」沒有人可以拒絕得了情話綿綿,於是乎她特別覺得心痛。
本想給她一個最熱情的擁抱,卻又停在她的那一個「但」字上頭。
「每一個成功男人的背後都會有一個偉大的女人,可是我知道我做不了那個偉大的女人。我們的興趣相差數萬里,個性也不相似,又常常因為你的忙碌而碰不了面,這樣的我們……還適合嗎?」
席淨衍笑意昂然,似乎不以為她所說的是問題。
「日光,這對我們來說絕對不是問題,因為我早過了那種自以為有愛情就可以擁有一切的年紀,現在的我是比較現實點,不過我還是要說,我相信愛情能克服所有的困難。想見我,你隨時可以來找我;有問題,我們可以共同解決;厭惡我了,你也可以說說理由,好讓我改;你想畫畫,我能抽出時間陪你一道去;你累了,我的胸膛讓你靠;你病了,我會照顧你;我們可以一起迎接早晨,在夜晚一同期待明天。為了愛你、為了想跟你白頭偕老,許多事情都可以溝通,然後再從中找出最適合我們的……你同意我說的嗎?」
不是在談判桌上,席淨衍的聲音溫柔似水,因為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敵人,而是他這輩子最最深愛的人哪!如果能夠就此說服她,就算是花上一輩子的時間,他也情願。因為愛。他愛她……深深地。那一剎那,淚水決堤,宮日光再也忍不住的無聲落淚。席淨衍的的確確愛著自己。
上前幾步,結束了他們之間看似最遠的距離後,席淨衍無言地擁住她,終於一掃胸口上的鬱悶,重新贏回她。
宮日光趴在他胸前不停地、不停地哭泣著,像是源源不絕的河流一般。她也會怕的,怕失去他、怕兩人就此分離,更怕未來不再有他的參與,她其實真的……真的很怕。「日光,記著我說過的話,這輩子我不會放手的。」他重複那晚的誓言。能擁著她,感受她的一切,他此生無憾。
「永遠都不要放開我。」
「不會的。」這輩子,他都不會放開這個小小的身子。
宮日光這才安心地閉上眼睛依著他胸膛。
「我們結婚吧!」他想是時候了。
她仰頭問道:「真的?」席淨衍親吻她的前額,「小傻瓜,當然是真的,我們等一下就回台灣結婚好不好?」
宮日光先是一愣,稍後才甜甜一笑:「好啊!」
「日光,我愛你,我永遠都是只屬於你一人的背影先生。」
「我親愛的背影先生,我也愛你。」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13 00:36:56
尾聲
過了沒幾天,宮日光決定先陪著席淨衍回台灣秘密結婚。
莫亞起先不答應放行,但在宮日光再三保證一定會再回來後,才終於允諾。不過條件是必須讓柳真茗留在瑞士當作人質。
不依的柳真茗當晚就帶著護照打算先他們兩人之前溜走,不過在到達機場外面時就被裡恩當場逮住,連人帶行李遣送回城堡。
原因很簡單,因為她的表哥出賣了她。
為了他的幸福。
秘密結婚的後果可想而知,不過他們已無心理會了。
因為幸福就在眼前,他們要把握時間抓住它。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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