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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雪珈]不鬧不愛不快活[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3 00:12:48     標題: [雪珈]不鬧不愛不快活[全文完]

不鬧不愛不快活 作者:雪珈

該死的!她和他還真的不是冤家不聚頭呢!
他仗恃著自身具備的優越條件,對她興趣缺缺
簡直沒將她當成女人看待,還嫌棄不屑到最高點
她則憑藉著正義感,直覺認定他既缺德又無恥
即使找不到適合對象,也絕不將他列為考慮人選
兩人明顯的不對盤,一見面便水火不容的叫陣廝殺
久而久之也習慣成自然,勉強有益身心健康
沒想到有人唯恐天下不亂,倒行逆施想撮合他們……
救命啊!她怎麼會衝動到陷入作繭自縛的困境?
原本打算敷衍了事,卻拗不過人情債的威逼
表面上是幫助她自己,實際上就是幫忙他泡妞
而她也不枉不良的前科累累,盡是想出幫倒忙的法子
最後牽線的紅娘傻傻的賠上芳心,愛上不該愛的人
為了維持僅存的自尊,不成為他劈腿的被害者
她決定死心絕念,讓他知道她不是一定要他……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3 00:13:09

楔子

這是他們的新婚之夜,換做古代,就叫洞房花燭夜。

就這一夜,新郎和新娘都該做些什麼?

新房內外布貼著紅色雙喜字樣,床上鋪著嶄新的錦緞絲被,兩隻枕頭也緊緊並列著,相較於各據床角一端的新郎和新娘,形成某種對比而詭異的氛圍。

新郎官少飛終於率先打破沉默,開口說話,「不管怎麼樣,你呢,現在已經是我的老婆了,其實當我的老婆也沒那麼困難啊,我是不會嫌你笨的,還有,偶爾有點……小脾氣也沒關係,更不用拘泥什麼三從四德,只是……我是有那麼一點點小小的要求……」

他耗了將近十分鐘,終於把那個「一點點小小」的要求講完,喝口茶,潤個喉,補充一下口水,瀟灑俊俏的臉龐浮現滿意的笑容,看著那個沒有發出異議的女人。

不錯、不錯,女人嘛,就是要這樣乖乖聽話才會得人疼呀!他忍不住繼續接著說下去,「就是這樣,很簡單,對吧?你只要記得一句話,丈夫、丈夫,一丈之內是丈夫,一丈之外就馬馬虎虎……啊!哎喲!」

沒等他說完話,一隻無影腳已經襲來。

就一腳,送你到一丈之外!

房間太小,好像還不夠遠。秦兆艷望著自己踢出的腳,姣美的月眉微微一攢,粉妝玉琢的嬌靨露出扼腕的表情。

此時,地面上的男人已經爬了起來。

官少飛腰身一挺,筆直修長的雙腿邁出步伐,眸底熊熊燃燒的火焰一發不可收拾,就這麼一步步逼近那張床,以及那個坐在床沿、開始流露出警戒的女人……

這個,「又」要開戰了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3 00:13:28

第一章

「又」要開戰的字義,顯示著官少飛跟秦兆艷的「戰爭」已經不是鮮事,也許正確的說法是,他們倆初次相逢的場面早就形成了一場戰亂。

秦兆艷從小就跟著家人旅居美國,兩年前趁著暑假期間陪著好友雷熙婷返回台灣,原本是還存有那麼點私心,希望能撮合雷熙婷跟自家老哥在一起,偏偏這個秀外慧中的雷大小姐芳心早已另許,早在出國之前就愛上那個從窗邊跳過來的男孩,也是雷家老管家的兒子卓寰。

秦兆艷得知之後,倒也不強求,一心祝福好友的感情能圓滿,只是這個過程似乎並不怎麼順遂,諸多外人無法得知的糾葛讓雷熙婷深陷感情的泥淖,身為好友的她看在眼裡,既心疼又心急。

她就是受不了拖泥帶水,更討厭那些狗屁倒灶的是非恩怨,只知道這愛就是愛,愛了就得去要,如果不愛了或是愛得太累太苦,那不要也罷,索性就拉倒唄!

當時的她剛滿二十歲,不但有著滿腹的熱情,加上天生直率的性格,除了口號喊得瀟灑之外,同時也付諸了實際的「救援」行動。

那天,秦兆艷看見雷熙婷再度為了卓寰而淚崩,當下已是怒火中燒,偏偏又看到了那一幕──

一整排身穿比基尼的辣妹居然列隊在等候那個姓卓的「御點」?甚至還有人要熙婷幫忙挑選?

誰?誰那麼缺德?誰那麼無恥?誰那麼討打?證實一手策劃的,正是那個綁著馬尾而一臉嘻笑的小白臉。

「挑你去死啦!什麼玩意嘛!」終於受不了的秦兆艷衝出來破口大罵。

而這個被她視為缺德、無恥兼討打的小白臉,正是官少飛。

說他是小白臉,其實有那麼點不公平,好歹那身的挺拔壯碩可也是充分展現出陽剛的一面,偏偏那張臉龐,五官立體也就算了,但生就唇紅齒白,而且還擁有一對燦眸,讓那股俊俏中又添了幾分陰柔。

除了外表出眾之外,他的來頭也不小,是龍展集團創辦人龍川井的兒子,雖然從了母親官玉玲的姓氏,目前還沒有正式認祖歸宗,但所有的人都知道龍川井一心想培育他成為龍展集團的接班人,幾年前官玉玲認定他的「廣結善緣」只是不務正業,然後將他遣送回了生父身旁「見習」。

但他天生反骨,似乎硬是將他老子商界那塊赫赫的金字招牌當成「金箍圈」,一心只想脫掉那不是自己選擇得來的光環,連同龍展集團在台分部執行總裁的頭銜,也被他當成燙手山芋一般,終於在不久前如願的交接給了卓寰,不過即便如此,他依然是龍家的少東,算起來也是卓寰的少主子。

什麼主不主的?對當時的秦兆艷來說,只想煮!恨不得將那俊美到嚴重犯規的臉龐丟下鍋煮了算!

「喂喂喂,我說小妹妹……」官少飛的手往秦兆艷的肩頭拍了下。

「不要碰我!」嬌喝聲之後,甩手外加一記擒拿。

「喂!你發神經啊?動手想打人嗎?」敏捷的一個躍身反制,官少飛箝住她不客氣撲過來的拳頭。

「打人?你敢再碰我,我還會把你的手直接剁掉!」拳頭沒討到便宜,至少嘴上不能輕饒。

「什麼碰不碰的?太好笑了。」他抿著嘴,揚起輕佻的笑容,「不過就是一記拍肩,沒那麼嚴重啦!」

「當然嚴重!因為你的手太髒了,就算是碰一下也不行。」因為捨不得好友受到委屈,秦兆艷一時氣極了,什麼難聽的話都說出口,「像你這種人,不只手髒,連心啊肝啊腸子都是髒的,就算是被碰一下,我都會覺得噁心想吐。」

這些話已經足以讓人火冒三丈,如果再來個火上加油的話……

「官少,她不是在說你的手髒掉,而是在嫌棄你整個人喔!意思就是說你這個人很骯髒……喔!我想到了,也可以說是齷齪啦!」身為少主子跟班的元德在一旁插嘴,善盡幫忙少主子解惑的神聖職務。

秦兆艷聽了,忍不住大聲叫好,「對!就是這個意思,骯髒齷齪,你真聰明。」難得深明大義的下屬!

「呵呵呵……謝謝啦!」元德當場笑歪了嘴。

一旁的官少飛也一樣歪了嘴,努力控制那抽搐的嘴角,狠狠的瞪了元德一眼,冷冷的開口,「你聰明嗎?聰明人怎麼會跟一個瘋婆子對話呢?」

「你說誰是瘋婆子?」秦兆艷馬上杏眼圓瞪。

官少飛優美的薄唇一掀,氣定神閒的回答,「當然是你,你不只瘋了,而且還瘋得很嚴重,就像人家說的那種被害妄想症。我碰你一下,你就會噁心想吐嗎?那你可以放心,像你這種發育不全的小表頭,說身材沒身材,說氣質沒氣質,就算全天下都沒女人了,我官少飛也沒那個興趣去碰一下。」

這話狠,狠到讓人絕對抓狂!

緊接著,秦兆艷以手肘撞上他的腹部,早有所防禦的他也旋即弓身閃躲……

這正是他們第一次的「親密接觸」,而且只是「空前」,不是「絕後」。

因緣際會,他們再度遇上了,卻只是在應驗「不是冤家不聚頭」這句話。

這一次讓秦兆艷不得不哀怨一下,自己的好友怎麼都那麼癡情?而好友癡戀的對象怎麼都那麼混賬?最糟的是,她好友的對象又是官少飛的舊識!

葉蔻兒,一樣是個條件優到讓男人垂涎的佳人,卻愛上一個疑似罹患愛情發展遲緩的火爆哥胡天烈,這還不說,胡天烈居然刊登了徵求女伴的廣告,而且那什麼「不一定要胸大,但一定要無腦」的首要條件,真的會讓所有的女性氣到爆沖腦死。

為了幫好友印證廣告虛實的秦兆艷,率先出馬應徵了,結果居然又遇上了胡天烈的哥兒們官少飛!

這麼巧合?算有緣嗎?

也是啦!被雷劈了也可以說是一種巧合,而孽緣也是緣。

這個巧合讓她再度成為官少飛嘴裡那個發育不良的小妹妹,甚至還說她絕對符合「不一定要胸大,但一定要無腦」的首要條件,當下激怒抓狂的她把所有目的都拋到腦後,就那麼一路追殺著揚笑離去的官少飛。

義氣是啥小……小我犧牲的精神?是的,義氣就是無私忘我的相挺,為朋友而不惜兩肋插刀。只是到頭來他們的那把「刀」,卻都想插往對方?!

當她跟他因為各挺各的好友而吵翻天之際,可笑的是,那些好友後來卻一對對修成了正果。

而她跟他依然有如水火難容,一見面就忍不住上火,讓人不得不懷疑他們上輩子是否不小心踩破對方的骨灰罈,所以這輩子才會像冤親債主一樣遇上。

不過,遇上就遇上吧!這要怎麼叫陣廝殺也都在預期之中,不管是要唾棄、嘲笑或怒罵,長久奉陪下來的兩人也習慣了,倒也吵得自在了得,橫豎就當對方是老天爺賜來給自己練靶或磨牙的好物。

反正他們都有那個吵的「本錢」,他擅長毒舌,她也絕對夠嗆,而兩人剛剛好都是有點功夫底子,所以不想當那個只「動口」的君子的話,隨時也是可以「動手」玩兩下的。

直到秦兆艷收假而趕回了美國,這才暫時結束那一場場的亂戰。

是「暫時」結束。

兩年之後,秦兆艷完成了大學學業,再度回到台灣,很快的再度跟官少飛有了牽扯。

這算是幸或不幸呢?

對當事人來說,如果只是單純訓練口條或是練練拳腳的話,也許碰在一塊打打「友誼賽」,勉強也算是有益身心健康。但是基於維護社會秩序及世界和平的宗旨,相信不會有人特別希望他們遇在一塊,甚至還倒行逆施,積極想撮合他們倆多多交往,除非那個人是唯恐天下不亂……

偏偏眼下就有這麼一個人,而且這個人還是官少飛的親信元德!

知名連鎖咖啡廳外,露天遮陽傘下的那張小圓桌旁,坐在椅子上的秦兆艷目光從路人甲瞟到路人癸,就是不想去理會對座那個滔滔不絕的元德。

「秦小姐,你要不要再好好考慮一下?跟咱們官少交往看看嘛!只要跟他多相處,你就會發現他有很多優點。而且咱們官少遲早得認祖歸宗,將來龍老爺子的所有家產都是他的。前陣子還有大導演找上他,說是要請他當男主角呢!還有,咱們官少不是蓋的,不只外表好,人又聰明,隨隨便便就拿到雙學位。所以啦,跟我家官少擁有的這些條件相比,三高算什麼?我看我家官少五高、六高都不是問題。厚!秦小姐,你就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搶破頭都想跟他在一起的……」

她不得不懷疑,元德是否打著少主子跟班的幌子,實際上是在什麼恐怖組織裡當差?或者,也可能是姓官的傢伙不知道怎麼虐待下屬,讓元德積怨已久,所以就怕少主子活太久,於是打著撮合的口號,行「借刀殺人」之實?

不過也真是難為元德了,從家世背景到人品才情,他想得到的都說了,只是再繼續搔頭撓耳,就怕頂上那幾根稀疏的頭髮也不保了。

唉,誰教她秦兆艷就是豆腐心呢?雖然眼前這位大叔一直說著人類聽不懂的話,但不管怎麼樣,「老弱婦孺」是可以說服她多一點禮讓的。

她終於拉回視線,正視著眼前那張侷促的臉龐,眨了眨骨碌碌的眸子,這才一臉正經的開口,「阿德,你最近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而且就神經錯亂的地步,這事情可能還很大條。如果是撞著了電線桿,那鐵定是貼著「天國近了」的那一根。

她這一問,可真的是問到了元德的心坎裡,嘴一扁,只差沒當場噴淚。

「是啊!是啊!秦小姐,你就不知道我……我的壓力好大……」話鋒一轉,元德開始劈哩啪啦的說著,「有件事我不知道秦小姐知不知道,那就是老爺子一直希望少爺能夠正式認祖歸宗,把姓氏改回來,偏偏少爺他娘就是不答應……」

秦兆艷知道元德嘴裡的老爺子正是龍川井,也是財力雄厚、資產驚人的龍展集團大當家,隨著他的娓娓道來,說出了龍川井與官玉玲當年的一段恩怨情仇。

話說龍川井和官玉玲當年是一對戀人,原本打算結為連理,卻因故分手,後來官玉玲生下了兒子官少飛,幾年前官玉玲為了兒子的前程,答應讓兒子回到龍家,但始終不肯答應讓兒子改回姓氏,也讓什麼都不缺,就怕斷了香火的企業巨擘龍川井飲恨至今。

「等等,這些跟我又有什麼關係?」秦兆艷打斷元德的陳述。

「本來是沒關係,但是後來就有關係了。你還記得你跟咱們官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嗎?」

「嗯。」她啜了口咖啡,卻發現自己應該點個什麼花茶的,特別是鎮定舒緩心神的那種。

果然,從元德的嘴裡,再度重複那種讓人無法鎮定的情節,甚至還多了些她所不知道的漏網鏡頭。

「都怪我,那一天我如果不要亂說就沒事,可是我只是隨口說說的啊!我還記得那時候拿你跟夏之玥……喔!就是老爺子身邊那個夏特助,你看,就是她。」元德邊說邊掏出一張照片,遞上前。

秦兆艷有點納悶的看著照片中秀麗的陌生女子,聆聽著元德繼續說話。

「我把你跟她比較了一下,我就說你跟少爺應該會比較適合在一起,哪知道少爺聽了就很生氣,說什麼我把他跟你這種沒品的丫頭扯在一起,我是頭殼壞掉,而且還說如果他會跟你在一起,那他以後就隨便我,看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當成奴才使喚也可以。誰知道這些話被老爺子聽見了,於是老爺子就交給我這個任務,叫我無論如何一定要想辦法讓秦小姐答應跟官少交往,不然的話,我就完蛋了。所以我一聽到秦小姐終於回國了,實在太高興……」

可是大小姐她很不高興!元德一番落落長的話,讓秦兆艷狠狠的皺起眉頭。雖然明知道姓官的那傢伙準沒好話,但聽見這樣的話,還是讓人氣到七竅生煙啊!

只是在她發現元德那偷偷觀察的眼色之後,某種警覺也適時轉移了那股怒氣。

秦兆艷吸口氣,調適著那種想翻桌走人的衝動,然後揚起眉頭,冷聲說道:「那我明白了,你家老爺子就想利用這點來控制兒子?只是說,你認為我有可能會答應嗎?」

「我就跟老爺子說過了,秦小姐那麼討厭少爺,怎麼可能答應呢?可是老爺子偏偏說有可能,他說……」捂著嘴,元德一副說溜嘴的樣子。

「如果你不想說,也就算了,我也不想多聽,等等我還有約,你現在就可以走了。」欲言又止?搞神秘,吊胃口?她實在不喜歡這樣的心機模式。

「我說!我說!老爺子他說只要秦小姐還有點骨氣,不肯認輸的話,就一定會想辦法讓少爺把那些話吞回去,那……那……」

「那就是你家老爺子太小看我了。他以為用激將法就會讓我上當嗎?」果然是血脈相連的一對賊父子!秦兆艷是寧可直接對嗆,也不喜歡耍陰的那種人,自然也格外討厭被人設計的感覺。

「啊?」果然不出所料,老爺子英明!沙盤推演種種可能發生的狀況,現下都出現了,那麼接下來……元德吸了一口氣,然後肩膀一垮,垂頭喪氣的開口,「我就知道你一定會這麼說,反正……算了,我也準備好了,如果活不下去,頂多是死一死,也算一了百了……」

嗄……一個大男人尋死覓活的,不太好看吧?

那,要是哭哭啼啼呢?

這時,元德居然從口袋裡掏出手帕,猛擦著眼角,然後帶著濃濃的哭腔直說著被解雇將面臨活不下去的種種困境,什麼家裡上有老母、下有幼子那就算了,最後連家裡養的那窩豬仔也可能斷糧餓死等等……

「欸,元德、阿德……阿德大叔,這……用不著這樣吧?」有這麼悲劇嗎?除了傻眼之外,她確實是有點慌了,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有人在面前掉眼淚啊!

「就是這樣,沒關係了啦!秦小姐,你別理我,我不會怪你心腸太狠,更不會怪你見死不救,只會怪我自己太沒用了……嗚……」

「我……我……」她什麼時候心腸狠,還見死不救了?她可是最有正義感的現代女俠啊!

看著元德那顆已經貼到胸口的頭顱,讓她不免有點心軟,可是沒道理同情別人就把自己往火坑推吧!

難道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眉頭不知皺了幾回,直到眸底閃過一絲黠光,她才吁口氣,沒好氣的回道:「好啦!我答應你就是了。」

「真的?你真的答應要跟少爺交往了?」元德整個人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是,就是……交往、交往嘛!」嘿!這動口又動手,切磋彼此的「文武雙全」,應該也算交往吧?

「太好了!太好了!秦小姐,你真是個好人,老天爺會保佑你長命百歲、大富大貴、千秋萬世、永垂不朽……」

我還流芳千古、音容宛在咧!秦兆艷啼笑皆非。

倏地,她的眼角餘光瞥見了不遠處的那抹頎長身影,然後對著眼前的元德那張笑臉,淡淡的說:「還有,我好像忘了告訴你,今天你家少爺也約了我,而且……他的人已經快到了,從你後面不遠的騎樓正要走過來。」

「那……」元德倒吸一口氣,兩顆眼珠子瞬間瞪凸,臉頰肌肉抽搐,活像是快要中風的樣子,然後抓起桌上的那張照片,撂下一句,「我走了。」抓豎風衣的領子,往臉龐一蓋,就急急忙忙的鑽入行人當中,快步離去。

有夠沒公德心,都不怕嚇壞路人嗎?這樣子很像變態大叔。

秦兆艷眨巴著眼皮,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但是當眸光再度掃向另一端的時候,嘴角的笑意也慢慢的僵住了。

那個男人──那個說她沒品,發誓絕不可能跟她湊一起的男人,正往她的方向過來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3 00:14:03

第二章

都已經事隔兩年了,對於自己居然還能一眼就認得他,這點讓秦兆艷倒是有點驚訝,原來自己還是很會記恨的。

不過就像元德說的,夾在人群中的他確實搶眼到可以讓星探大為驚艷,他身上穿著一襲字領的七分袖棉衫,率性的休閒風之中又混了那麼點雅痞的味道,而不是合身的剪裁或材質,若非像他那般毫無贅肉的身段,是不敢輕易嘗試的,他確實是個天生的衣架子,不但擁有寬肩窄臀,還有著一雙如同漫畫裡人物的筆直長腿,就在此刻,隨著那雙長腿邁出的每一步,一併帶動週遭目光的緊緊追隨……也包括她。

她的眸光跟路人一般熾熱,但又絕對不同於路人那般愛慕或欽羨的成分,從那雙悄悄緊握的拳頭看來,不必等到他走過來,她已經很想衝過去踹他個幾腳。

直直走過來的官少飛,迎對的目光也毫不客氣的盯著她。

兩年不見了,記憶中她那頭栗色短髮已經留長,且紮成了馬尾巴,倒是讓那張臉龐更顯得精氣神十足。嚴格說來,她算不上什麼頂尖美女,皮膚不夠白皙,頂多一百六十公分的身材也不夠高挑,黏在他身邊的女人隨便抓一把,不是身材比她更有看頭,就是臉蛋比她嬌艷,不過……

坦白說,他倒也不是真的覺得她難看,雖然沒有立體到像雕像般的五官線條,但微翹的鼻尖和菱形的小嘴搭著她那還算優的鵝蛋小臉龐,倒也稱得上清秀可人,特別是那對水靈靈的大眼眸更是添了些許嬌俏,一張沒有太多妝扮的臉頰看起來粉嫩嫩的,自然肌色透著健康的紅潤,看起來是讓人滿有舒心的感。

今日的她套了件亞麻T恤和直筒牛仔褲,舒適輕便之外,讓人在乍看之下以為她還只是個高中生。

當然,只是乍看之下。如果再仔細一瞧,就可以發現她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也隨著他的接近而微瞇,那種如同見獵一般的警戒表情,摻合著更多噬血般的興奮,這可就跟什麼女學生的清純外表完全不搭了。

是說,也不是沒交手過,這習慣了就好,人家不是說習慣就成自然?飛揚的濃眉下,薄唇一抿,噙著那抹人畜無害的燦爛笑容,官少飛步伐從容的來到小圓桌旁。

「嗨!好久不見了。」撫著桌面,俯盯著她依然無意抽退的熾熱目光,他的一對黑眸因為漾著笑意而彎成漂亮的弧度,用理解且諒解的口吻說道:「你這樣一直盯著我,怎麼?你現在才發現到我是這麼的吸引人?」

「是啊!是吸引,只是吸引的不是我的人。」秦兆艷抬起頭,對他咧嘴笑著,然後調了調坐姿,換腿交疊。

那吸引了她什麼?

他俯視的目光落在她刻意抖揚幾下的一隻腳,以及腳下那足以踢死人的高跟裸靴。

哼哼。意會過來的他只是挑了下眉頭,聳肩表示不在意,然後淡淡的開口,「剛剛我看這兒好像坐了個人,誰啊?怎麼我一來,他就跑了?」

該死的阿德,別以為自己跑得快,他的眼力向來不差,而且最重要的是,頭腦也絕對清楚,他老早就知道阿德跟老頭子想聯手幹些什麼勾當。

「喔!那個啊,就一個皮條客。」兩手一攤,她連想也沒多想,答得可順口了。

皮條客!官少飛的眉頭狠狠一皺。

眼前的這丫頭似乎更該死,如果阿德是皮條客,那他又成了什麼?那個等待媒介恩客來捧場的牛郎嗎?

「喔!那介紹給你的,條件應該不錯吧?」很好,他倒想聽聽她怎麼說,雖然明知道這樣似乎有點……冒險。

「什麼不錯?根本就是爛咖一個!」對她來說,一樣是不假思索的答案。

「什麼?」正要拉開座椅的官少飛,兩隻手掌倏地往桌面拍出脆響,惡狠狠的瞪直了眼。

同一時間,秦兆艷原是疊合的兩腿也放了下來,兩腳著地,身軀微弓,手握實拳,宣告進入備戰狀態。

旁邊的桌位及路過的行人都露出好奇的表情,紛紛望向他們。

「你……怎麼啦?」她充滿警戒的仰視著那張慍怒的表情。

官少飛沒有回答,只是瞪著她,然後吸了一大口氣。他怎麼了?是沒怎麼樣,不過就是不小心挨了一記悶棍,而且還是自己去涉險。

好吧!馬有亂蹄,人有失手,這人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的?意外事故總是難免,不過……他的「意外事故」似乎多了不少人一起見證。

覷著週遭那些索性駐足觀望的路人,他勉強壓抑滿腹的怒氣。

「我?沒事,沒事啊!呵呵……」他發出乾笑,緊貼著桌面的手掌開始慢慢鬆開,嘴角也努力往兩腮撐開,在椅子上坐下的同時,不屑的掃了眼終於失望離開的閒雜人等。

「是嗎?!可是我看你……好像怪怪的。」秦兆艷傾身湊上前,睨著他臉上的古怪表情,不免合理的懷疑,莫非他早就發現那人是阿德?那麼……「我剛剛說那人介紹的只是個爛咖,」

她加重最後兩字的語氣,臉上的笑意也加深,然後緊盯著他的表情變化,壞壞的笑著說:「你聽了是不是有什麼意見呀?」

不應該有意見嗎?他可以被說是死痞子、浪蕩子或登徒子,以上皆可適用,但是就這「爛咖」一詞,他從未領受過,也絕對無法忍受。這死丫頭實在太不上道了,竟敢這樣子褻瀆象徵老天爺傑作的他,都不怕遭到天譴嗎?

只是這時候不好對號入座,他只能在心裡一陣圈圈叉叉,詛咒她被口水噎死的報應之外,天大的意見也只能藏在噴火的眼睛與冒青筋的拳頭裡了。

「這個,我能有什麼意見呢?人家找的是你,當然是你自己決定。既然你都說是爛……咖了,那應該是沒有成交囉!」中了暗箭的餘恨未消,又逼得他必須從自己嘴巴說出「爛咖」這兩個字,到頭來差點被口水噎死的居然是自己。

這不扳回一城的話,就真的枉為堂堂男子漢大丈夫!

迎視她的目光,他挑了挑眉頭,「是說,這個結果讓我替你有點感到可惜,因為你可能看走眼,把人家極品當成爛咖了。不過話說回來,你拒絕了也好,說不定我還要替那個男人感到慶幸呢!」

「誰跟你說那是個男人了?」她涼涼的應了句,收回視線之後,垂下眼眸,攪拌著杯子裡的小匙。

「啥?你該不會是想跟我說……那人介紹給你的是個女人吧?」看吧!這女孩多壞,連這個也想唬人,不過遺憾的是他不會上當,因為他什麼都知道。

哇哈哈……天啊!怎麼辦?明知道這樣子有點幼稚,可是他就是感覺自己快要得意忘形,快要忍不住那種想大笑幾聲的衝動。

「也不是女人。」她停止攪拌的動作,懶懶的掀起眼皮,目光落在他那扭曲到疑似鬧便秘的表情,然後端起杯子,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口吻認真的接著說:「應該算是不男不女。」

鏗……鏘!官少飛再度感到挨著一記悶棍……不,不是棍,這回肯定是鐵條或鋼筋之類的,所以他才能這麼清楚的聽見那砸落的聲響還在不斷迴盪,而且劇烈到從接收的耳膜直痛到腦門、心窩……

砰的一聲,桌面再度被拍響,他的兩隻手掌、手、肘,連帶著腰部以上的半個身軀,一併都「拍」上了桌。

「你……」他高大的身軀就這麼橫過整個桌面,猙捧的臉龐已經湊在她的眼皮下。

秦兆艷先瞄了瞄手裡那事先捧住而一滴未濺的咖啡杯,為自己的先見之明而小小驕傲一下,然後才抬眼挑眉,開口說道:「噢!還有,我得補充說明一下,其實你不用替我可惜什麼,因為剛剛那個交易的結果,應該算是成交的喔!」

所謂的「趁你病要你命」也算是秦氏家訓之一,她身為秦氏千金,當然得發揚光大囉!

「成……成交?!你……該不是說你已經答應了吧?」果然,她追加的話語讓他的臉色更加鐵青,一字一句都得從緊咬的牙縫中迸出來。

「是啊!我答應了。」她笑容滿面,爽快的重申。

她答應?答應……阿德撮合他們交往的遊說?這個訊息有如五雷轟頂,讓他那張俊臉開始呈現焦色。

那,接下來呢?他該怎麼做?

她烏溜溜的雙眸在他的臉上打轉,似乎在探試著這個答案,而無獨有偶的,還多了些不相干的人也好像急著想知道。

那些已經離開的路人居然又掉頭回來,臉上只有一式的興奮表情,就像是在期待一場好戲的開始。

秦兆艷發現了閒雜人等的存在,忍不住遞上自己的杯子,然後看著欠身佔據桌面而活像只噴火龍的男人,無辜的眨眨眼。「你累了嗎?要不要來一杯?這樣不太好看。」話一說完,又努努嘴,示意些什麼。

看……看見了!還來不及發作的官少飛,循著她有所示意的顧盼方向,看見了那群又聞風而至的「閒人」,也看見有人居然還拿著手機狂拍。

是有沒有這麼閒啊?還是說拍吵架的畫面也可以領取檢舉獎金?

都來看戲了,要不要乾脆搭個棚,搬張椅凳,最好再備壺茶水,嗑個瓜子?他認真的懷疑著這些路人都是號稱「龍老怪」的父親龍川井所招募而來的。

不過他倒也認同秦兆艷的話,這姿態是不太好看,特別是對於像他這種翩翩美男子,漂亮入鏡的講究也是一定要的。

重新坐回椅子上,他順順身上的衣裳,用帥氣的動作撥理了下額前那綹劉海,挺直的背脊往椅背靠去,一雙長腿優雅從容的交疊著,然後露出那一貫的迷人淺笑,熠熠眼眸牢牢的瞅住她。

「花倫」上身了嗎?發現他忽然沉定下來,而且兩隻賊眼還盯著自己,秦兆艷撇嘴,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卻暗暗有了警覺性,這傢伙又想玩什麼把戲?

不,他不玩了,他真的累了。圍觀的人群一離開,他也把話直接說白了。「你以為我沒看到剛剛那個人就是阿德嗎?而且我還知道他是奉了我爸的命令,主要是想勸你跟我交往,我說的沒錯吧?所以,你說你答應了?哼哼。」怎麼可能?官少飛搖頭失笑。

「怎麼?看你的表情,你現在是不相信我真的答應了,還是說……你根本就是在害怕我會答應?」

她的問話讓官少飛有了片刻的沉吟。

這個回答,可能得好好琢磨、琢磨。說他不怕的話,可能會不小心激著她,結果恐怕會適得其反;但要他說怕,不但自己沒面子,也難保這壞丫頭不會樂得勇往直前。

面對她不懷好意的打量目光,他的腦子也在快速的匯整所有的教戰守則,直到確定對自己最有利的戰略之後,清清喉嚨,開口說道:「我當然不相信你會答應,除非是你表裡不一。如果你只是表面上排斥我,卻早就已經悄悄暗戀我,那你就有可能會答應,因為你正好可以來個順水推舟,然後就……」就這樣。意思應該不難瞭解的。他頷首,滿臉的體諒和憐憫。

「哼哼。」秦兆艷只手托腮,對著藉由擠眉弄眼來示意的男人咧了咧嘴角,哼笑的說:「何必這樣呢?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想玩哪一招嗎?你故意這樣說,就是想看我為了證明自己對你沒意思,然後表態拒絕,對吧?怕就說怕嘛,何必拐彎抹角呢?一個大男人婆婆媽媽的,呿!」

很好,剛剛是「不男不女」,現在再加上「婆婆媽媽」,這丫頭非得這樣子刻意錯置他的性別?長得比女人俊美,是犯了哪條萬惡不赦的罪名?

「大男人?說得好,我很慶幸你是這麼說我的,那我就省事多了,不必傷腦筋去想自己該採取什麼樣的實際行動,好讓你相信這一點。」

凌揚的濃眉抖了抖,他對她露出陰森的笑容之後,又恍然大悟似的接著說:「噢!我好像忘了給你按個贊,你剛剛說的好極了,一個大男人當然不可以婆婆媽媽,就像一個女人應該有個女人的樣子,如果脾氣太壞,個性太野蠻,老是動不動就想跟人家動粗,你說那像樣嗎?簡直是不成體統、不倫不類……嗯,應該也可以說是不男不女,喔?」上揚的尾音像是詢問,卻也是一種挑釁。

「官少飛!你……」秦兆艷顯然快要沉不住氣,眉頭瞬間皸起,圓潤的黑眸中早已怒火簇燃。現在是怎樣?不把那些路人叫回來排排站,他嫌不夠熱鬧嗎?

搶在她任何反撲到來之前,官少飛的神色又倏地變得溫和,原是針鋒相對的語氣也跟著疾轉而下,「不過話說回來,有時候脾氣壞也不代表這個人就真的壞,你說對不對?」

這一報還一報,是他向來的接待原則,而該討切討到了就夠了,也是他準備拿來積下輩子福氣的另一種慈悲,更何況他可沒心記自己約她出來的真正目的,那絕不是為了給街道多點熱鬧的。

衝著那個「目的」,他揚起嘴角,語帶推崇的說:「就像你,脾氣雖然有點不太好,但至少你這個人夠坦白又講義氣,只要看見別人有困難,你一定會出手幫忙,而且不求任何回報,像這種人,如果換作古代的話,可以說是不讓鬚眉的巾幗英雄,要不然就是路見不平、行俠仗義的女豪傑呢!」

見鬼了?還是他被附身了?秦兆艷睇著他那張滿嘴恭維而涎笑的臉龐,一時之間倒是愣住了。

喝!來這套?灌迷湯嗎?誇個兩句就想哄她嗎?好吧!她承認自己就是那種伸手不打笑臉人的人,就算這傢伙佯裝誠懇的笑臉依然讓人感覺油滑,不過衝著他這番話正好符合她對自己的期許,所以她喜歡也可以接受。

「雖然你說的只是事實,但我還是要說算你有眼光,只是……你一知道我回到台灣就急著約我見面,應該不是只為了要表達你個人對我的崇拜吧?」

「咳,咳咳……」她那句「崇拜」就像炮彈一般擊中了他,讓他頓時搗著胸口,嗆咳起來。搞什麼東東?這女孩還真敢講?他崇拜她?!

「不用急,有話慢慢講。看你的嘴巴這麼甜,想也知道一定是有事求我幫忙,放心吧,只要你好好跟我商量,我也沒有那麼難說話,就像阿德一樣,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一直哀求我,拜託我給他家少主子一個機會,所以我就算是有千百個不願意,最後也沒有直接拒絕他啊……當然,你最好別學他用哭的,用說的就可以,那我會比較習慣一點。」她努努嘴,一臉無奈。

他瞪視著她,半晌,吸口氣,再吸口氣,同時,那些什麼「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不管黑貓白貓,會抓老鼠的就是好貓」等等的話,也轉換成跑馬燈的字幕快速掠過腦海,直到他終於重新擠出一抹燦笑。

「當然,我怎麼可能那樣做呢?」還哭咧!該哭個夠的人,應該是那個讓自己丟臉的死阿德。不過衝著已經進入的話題,他選擇暫時斂下情緒,持續那種讓自己快要作嘔的諂媚笑容。

「剛剛才說你是巾幗英雄、是女俠,只要看別人有困難,你就會出手幫忙,而且不求回報,不是嗎?」

呃?秦兆艷再度愣住。與其相信這男人轉了性,她比較相信他是吃錯藥。他一反過往囂張的模樣已經夠稀奇了,居然還能在她面前表現得這麼的……恭敬?

「是……是這樣沒錯啦!」害得她反而不習慣,一臉彆扭的回應,但話才說出口,馬上捕捉到他眸底那抹稍縱即逝的詭異喜色,她的心陡然一沉,腦子也快速閃過「禮多必詐」這句話。

她……中計了嗎?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我就知道我找你準沒錯,你一定會很樂意幫我這個忙。」他用的是肯定句,沒有任何質疑的空間。

是中計了,她很清楚的知道,而且還可以確定這是請君入甕,同時這個甕還是由她自己打造的;簡單的說,他套用她自己說過的話,想讓她「作繭自縛」。

秦兆艷平時雖然有點衝動,常常一不小心就讓行動凌駕在思維之上,但頂多也只算是後知後覺,還沒糟到完全的不知不覺。就像此刻,雖然有點嫌晚了,但也總算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只是,看著他那一臉的熱切殷盼,讓她不免開始揣測他的動機……什麼樣的原因會讓他願意一再忍讓?而對他來說,她又能幫上什麼忙?莫非是……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3 00:14:18

隨著念頭所及,她竟然開始感覺渾身不自在,心跳硬是亂了拍子,胸臆間的窒迫感讓她忙著深呼吸,吞了吞口水,再喬了下坐姿,繃著嗓音開口,「欸,那個……雖然俄是很熱心助人沒錯,但這個幫忙還是得看情況,你……你該不會也是想來求我答應……答應跟你交往吧?」

啥?官少飛的第一個反應是瞪大雙眼,抿住的優美唇線也開始走樣,像是快被底下沸騰的液體所產生的蒸氣衝開來的鍋蓋,隨時一掀開就會冒出滾滾白煙……

「噗!」冒出來了。噗嚙的笑聲從他再也無法緊抿的唇瓣中冒出來,再看看她那一臉緊張的模樣,他更是控制不住的狂笑,一根指頭也自然的比著她,哈哈笑說:「你說什麼?我會求你……求你答應跟我交往?天啊!我怎麼可能?我又不是……」想不開?

「不是什麼?」她的聲音冷得像是掉入冰窖,打斷他要死不活的笑聲,以及來不及說出口的話。

呃?笑到渾然忘我的官少飛,注意到她那張已經扭曲變形的娟秀臉龐。

「……我又不是那麼不識相的人。」從她狀似飢渴的眸光中意識到自己那根手指的岌岌可危,趕忙收回指頭之後,他硬把話完整拗了出口,然後繼續靠著「大局為重」的意志力,努力逼退那股還在體內發酵的笑意。

她一語不發,一臉風雨欲來的神情。

「我自己心裡清楚,你不是很喜歡我這個人,我當然不可能會有那種想法,又不是要自找苦吃,你說對不對?」他正經八百的開口。

「當然不對!你錯了,怎麼會說我沒有很喜歡你呢?」

嗄……那個這個……話有點……曖昧的空間喔!眸光乜斜的望著一臉慎重的她,官少飛靠著椅背的腰不禁挺直。

嗷嗚……這丫頭接著該不會來個直接告白示愛吧?說也奇怪,這個聯想竟然讓他發現自己開始有種輕飄飄的感覺。

秦兆艷對著他咧嘴一笑,緩緩的說:「我是根本就沒有一點、點、點、的喜歡你,好嗎?」

「你!我……」好不容易收回來的指頭再度彈出,心痛胸悶的感覺讓他不得不再度深深吸一口氣。原來跟她過招,除了腦力激盪之外,還可以強化一下心肺功能。

「你又怎麼了?」她眨了眨眼,一臉無辜的問。

他怎麼了?這是個好問題,他也想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幾乎是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好像在玩高空彈跳,光速沉墜的感覺取代了原來的那種輕飄飄,他明顯感受著那宛如天差地別一般的落差,只是這極端的兩種感覺都讓他好生納悶。

聽見她「可能」要告白示愛,他不心驚膽戰就算了,居然還輕飄飄?而面對她強調如何的不可能喜歡自己,這也該值得他歡呼萬歲,然後開趴擺宴,來個普天同慶吧?

只是……官少飛發現自己就是笑不出來。

此時,秦兆艷已經準備好接收他隨之而來的反唇相稽,但出人意表的,他有點反常的沉凝不語。

這讓她也不禁跟著皺起眉頭,狐疑的瞇起眼,打量著他,心裡也開始犯嘀咕,這男人真是的,不爽就罵回來,擺什麼苦瓜臉啊?

最後,她終於忍不住了,以不情願的口吻說道:「算了吧!我還是老實告訴你好了,剛剛我會答應阿德,實在是因為被煩不過才只好先敷衍一下罷了,所以你也不用當真,這樣子你總該可以放心了吧?」

這樣算夠意思了吧?可以不要再擺臭臉了嗎?呃……她在幹嘛?當是佛心來著?居然在意起他的臉色變化?神愛世人,但她不是神啊!

只是,她也發現自己這番話似乎真的起了效用,男人沉凝的黑陣倏地掠過一抹銳光,再度得到交集的視線已然眸光四射,又是那副賣弄風騷的死德行。是有沒有這麼值得高興的啊?不知怎地,秦兆艷的心頭有那麼點不舒坦。

「不,不夠,只有這樣還不能讓人放心。」而他接下來的話更讓人不舒服了。

「不夠?什麼意思?」到底還想怎麼樣?

官少飛接著說下去,「你不覺得很奇怪嗎?你才從國外回來,馬上就被阿德纏住了,這表示什麼?表示我那個老爸已經注意你很久了,他就等著你回來,好進行他的陰謀,所以你想,他會這麼簡單就罷手嗎?」

「那得問你啊!看看你這個兒子是怎麼當的,然可以當到自己的老爸也想對你耍陰謀!」秦兆艷撇唇嗤笑。

「關於這個問題,我也想知道,不過這可能得問問官玉玲女士和龍川井先生,他們相愛的過程,我來不及參加,可是相怨的結果,卻要我陪著承擔。」他的語氣依然輕率,噙笑的嘴角卻顯得微微僵硬,眸底也閃過一絲絲黑暗。

「嗯……」捕捉到他臉上那些細微的表情變化之後,一時之間,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鋤強扶弱才是女俠應有的風範,而頓失利爪的野獸也應該算是弱者吧!

只是,她卻不知道自己那柔緩幾許的表情已經落入官少飛的眼底,讓他暗自竊喜。很好,終於逮到她的弱點了……

他繼續斂下臉龐,剔亮的眸光也持續往她身上傳送熱度,然後開始模擬選舉候選人站台拉票時的那番慷慨陳詞,接著說道:「我是他們的兒子,去承擔什麼也就算了,但是如果連累到無辜的你,那就真的很不應該,我心裡也過意不去。」

迎著他忽然變得誠懇萬分的眼神,秦兆艷不自覺的撥了撥頭髮,擠出一抹訕笑,「我?還好啦!反正就是這樣子了啊!表面上應付一下,也就過去了。」

哎勒!沒事那麼客氣做什麼?很不習慣呢!

「可是我怕阿德會一直來煩你,而且……你知道我那個老爸為什麼會有個「龍老怪」的綽號嗎?那是因為他做事向來不按牌理出牌,所以接下來他會使出什麼招數就很難說了,就算直接把我們倆敲昏,然後送作堆,也是一點都不讓人意外……」

不意外?才怪!秦兆艷目瞪口呆,忍不住啐罵道:「什麼玩意?你們……果然是父子!」

「謝謝。」他懶得辯解,索性一臉樂於接受的神情,然後接續被打斷的話,「所以眼前有個法子,可以幫你完全擺脫這種騷擾,只是要看你是不是願意了。」

「喔?你說說看啊!」說吧!說吧!她不是那麼雞腸小肚的人。

「這個……我老爸身邊有個特助,叫做夏之玥,你可能不知道……」

「我知道,阿德拿照片給我看過了。」陡然心一沉,秦兆艷皺著眉頭,搶快的打斷他的話。就是這個名字,在一番比較之後,讓自己成了沒品的丫頭。

雖然明知道這不關這個叫夏之玥的女子的事,但聽見這個名字,她的心頭還是無法避免那種微刺的感覺。

偏偏這個名字就從這個時候開始,充滿在男人打開的話匣子裡……

「說到夏特助,她不但工作能力強,而且人長得又漂亮,最重要的是她脾氣好,說話總是輕聲細語的,就像一隻溫柔的小貓咪……」

「你對她有意思,想追求她就對了。」衝著他那讓人快要作嘔的淫蕩笑容,她不得不再度打斷他的話。

「這個……」這個,好花再美,瀏覽欣賞一下就行了,何苦擺在身邊伺候養活著呢?官少飛承認自己對夏之玥有好感,但倒不曾想要認真去追求什麼,就怕一個不慎,毀了那逍遙快活的單身生活。

而最後讓他決定採取追求行動的,卻是因為他那對吵了幾十年的父母。

據說,當年他爸媽的婚禮之所以無法完成,是因為他爸早年混跡江湖,還來不及接受母親的建言收山之前,卻已經牽連到母親的妹妹,也就是他阿姨官玉蘭的終身幸福,他母親因此耿耿於懷,偏偏又在這時候夏之玥的母親夏蓮出現了,也成為他爸媽正式決裂的關鍵點。

當年到底是什麼的情形,當事人都不願重提,官少飛自然也無從得知,但可以確定知道的是,夏之玥靠著母親這層關係進入了龍展集團,在短短時間內獲得拔擢成為總裁特助,已經惹毛了他那個倔強的阿娘。

所以在官少飛流露出對夏之玥好感的時候,老媽不但當下強烈反彈,甚至一反閃避的姿態,幾度主動找上老爸「關心」一下,不過也因為就這麼找著找著,倒也多了很多見面的機會,雖然一樣避免不了抬槓,但好歹也是聚在一起吃吃飯、喝喝茶……

是說,就這樣持續下去,好像也不錯。將一切看在眼裡的官少飛,決定讓兩老繼續有話題下去,甚至最後也決定展開實際的追求行動。

除了想做球給老爸,讓老爸多點機會接近老媽之外,也許還有可能從中化解當年的恩怨,讓冤家變親家,更何況夏之玥算是他目前認為還不錯的對象,別的不說,就說從小看著老娘對著老爸「舞刀弄槍」,一副要殺要剮的樣子,夏之玥給人感覺的溫柔形象,對他來說,算是大大加了分。

「咳,沒錯,我是對夏特助有那麼一點點的興趣,不過……」官少飛清了清喉嚨,挺直腰桿的應話,基於男性尊嚴,不忘再稍稍加以修正一番,「不過我想她對我的興趣應該更大,只是女孩子嘛,總是比較含蓄一點,心裡就算再喜歡,也不好主動表白。」

「所以呢?」其實撲殺野獸,就是得趁其利爪盡失的時候?皺起眉頭,望著他那副死相,秦兆艷也在心中為剛才的愚善做了修正。

「所以,如果你可以想辦法製造她那個表白的機會,這樣子你不但幫了她,也算是幫了你自己,簡單的說,這可以說是一種障眼法,也可以說是暗度陳倉,讓他們以為我們正在交往,可是最後的結果卻不是他們想要的,你說,這樣不是很好嗎?」

好,真是好樣的!秦兆艷聽到這兒,已經忍不住嘖聲連連,搖頭大歎了。嘖嘖,明明就是想叫她幫忙他泡妞,可是說來說去,他卻有本事說到最後是她在幫她自己……然後呢?她是否得大力感謝他一番?

她吸口氣,抬起頭,對著他先咧了咧嘴角,快速斂去笑容之後,不禁一臉為難的開口,「你的法子聽來好像不錯,可是怎麼辦?算命的說我今年犯小人,所以必須多做好事、多積德來化解,更是不可以造孽的,所以……」以下點點點,嘿!應該不難理解的。

「看來……」看來他又要練練忍者的最上乘武術。絕對意會且領受到她的譏諷之後,他努力忍住僵硬的表情,然後歎了口氣,「你是不答應?只是,這說不過去,你沒道理拒絕的啊!」

「拒絕就是拒絕,什麼有道理沒道理的?」秦兆艷翻了翻眼皮。難不成「道理」這本大字典由他主編的?

「我以為你會很樂意幫忙的,如果你幫忙撮合我跟夏特助在一起,那麼我老爸那邊自然就不再過來煩你了,可是沒想到你居然不願意,難道說……」他頓住,指頭摩挲著秀挺的鼻樑,然後歪頭斜眼打量著她,語氣曖昧的說:「其實你是害怕看見我跟別的女人在一起?」

「你少臭美了!我有什麼好害怕的?如果要說怕,也是啦!我就是怕會去害到那個夏特助,這樣子行不行?」明知道這可能又是他的一種策略,可是事關自己的清白,還是讓她一時氣不過,忍不住反嗆。

「你怎麼知道這會是害她呢?說不定她反而會很感激你呢!再說,感情這種事,本來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不是這樣嗎?」

一時之間,秦兆艷無法搭腔。

也許吧!什麼鍋配什麼蓋,要不然這世上哪來那麼多的曠男怨女?這一刻,她想起父親秦宏圖那一筆筆的風流爛帳,頓時有種無力感。

她的沉默落在他的眼裡,成為另一種乘勝追擊的契機。「你不是一向最熱心助人的?更何況這個結果確實是對你有好處的,不是嗎?」

「是嗎?」

「當然,而且……我忽然想到一件事。」隨著話題,某種篤定的笑意浮現他的臉龐。「當年你為了出口氣,說什麼雷熙婷要嫁給你大哥秦兆邦的,害得卓寰和雷熙婷差點因為誤會而分手,最後還是我想辦法幫忙補救,那時候你就欠了我一個人情,我們是怎麼說好的?你應該沒忘記吧?」

就當你欠我一個人情吧!說不定哪天我就會找你討,到時候你可是不能拒絕我。OK?當時的他這麼說著。

OK!她也很阿沙力的應允。

而現在……

「呃,有……有嗎?!」秦兆艷快速低頭,拿著小匙,在早已喝光的杯子裡來回攪拌,發出清脆聲響。人嘛,要活在當下,年湮代遠的事,忘了應該也很正常吧?

「你再仔細想想,一定可以想得起來的,我對你有信心,因為我知道你一定不是那種過河拆橋,一點義氣都沒有,不守信用又害怕承擔,只會懦弱逃避的卒仔……」

「好了啦!我……我想起來了啦!」打斷他的話,她扁著嘴,一臉委屈。嗚……明知道自己可能又上當,可是她……她就是不想讓自己成為那種人啊!他怎麼可以這麼具體的形容出她最討厭的物種呢?

「那你是答應了?」他的眼眸綻放銳芒,嘴角忍不住勾了起來。

「是,我答應。」她咬牙回應。橫豎都是一刀,何不求個利索些!

「不是像對阿德一樣,只是敷衍我?!」他再問。這衝鋒陷陣,怎麼可以讓對方留退路呢?

「不是,這次我一定、絕對會幫忙你到底。但是就這一次,以後咱們互不相欠。」她加強語氣,信誓旦旦的說。該還的,就一次還個夠吧!

「成交!」笑容可掏的他朗聲應和,象徵著拍板定讜。

「等等。」瞅著官少飛難掩喜色的臉龐,秦兆艷想到什麼,忍不住又悻悻然開口,「可是你也別高興得太早,我不敢保證自己能幫得上什麼忙,而且……你別忘了,以我以前的例子,像是熙婷跟卓寰,還有蔻兒跟胡天烈來說,我還有可能會愈幫愈忙呢!你不怕嗎?」

「怕了就不會找上你的,你放心,該想到的我都想了,我很確定我想要的……就是你,沒錯的。」顯而易見的,他絲毫未受影響,閃熠的黑眸更多了深不可測的神秘笑意。

聽到他說的話,她不禁愣住。

這男人實在是……不只做事沒分寸,連說話也這麼的……不得體嗎?什麼叫做他想要的……就是她?

老師沒在教嗎?標點符號攸關句子的組合,是可以組成很多不一樣的意思,也容易會讓人誤解的,好嗎?

問題是,她明明沒有誤解什麼,可是……怎麼還是感覺自己的臉頰開始熱了起來?

吁了口氣,秦兆艷撇開視線,忙著找話題。「那……我要怎麼幫?先說好,缺德或是犯法,比如妨礙風化、違反善良風俗等等的事,我可是都不幹的。」

「你看我像是會做那種事的人嗎?」

「是啊!是看不出來,不過事情總是這樣,等看得出來的時候,往往已經太遲了。」

官少飛一笑置之,然後逕自起身離座,示意道:「那就走吧!」

「走?去哪兒?」去綁人?以他向來狂妄的行事作風,這也是她唯一聯想到的。

「當然是履行你的承諾。」他昂著下巴,說得理直氣壯。「過幾天就是夏特助的生日,我想買個禮物送給她,你陪我一起去挑選,也好給我一點意見。」

「可是你要送的人是她,我又不知道她喜歡什麼,我來挑選怎麼會准呢?」

「沒差,你就挑你喜歡的就好。」

「噢!是這樣嗎?那最好不過了。」秦兆艷爽快的一口答應下來,同時也站起身。

所幸他們所在的位置是市區最熱鬧的百貨商圈,附近不乏精品旗艦店,相信隨手一抓也能買到禮物。

一想到很快就能交差了事,她整個心情也跟著輕鬆了起來,只是等到殺進百貨公司之後,她卻很快的發現到自己又犯下太過樂觀的老毛病。

人生哪,果然隨時隨地都可能發生意外,而以她跟他在一起的時候特別多。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3 00:14:38

第三章

秦兆艷原本是想,名牌包對女人來說應該算是心愛且實用的物品,所以首先挑選了一隻CUGGI包包,刻上菱格紋的雙G在光線的折射下,顯得格外耀眼。

可是,官少飛卻有了意見,「實用,卻不一定符合我送禮的心意,我希望可以挑個比較具有意義的禮物。」

意義?瞧他說得一臉道貌岸然,這意義不就是要表白他已經氾濫的色心嗎?雖然暗暗發著牢騷,但秦兆艷還是克盡其職,繼續物色其他專櫃,直到來到珠寶區而駐足。

雖然她自己平時很少配戴這些玩意兒,總覺得那是把自己當成聖誕樹的贅物,但繼而想想,並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跟自己一樣,而且既然要用銀彈攻勢,怎麼可以省略珠寶首飾呢?

「就這個!」她的效率了得,只消一眼,便決定就是它了。那是一條黃金打造的項鏈,心形垂墜鑲著一顆大大的紅寶石。

男人送女人項鏈,應該就跟女人送男人領帶的意思是一樣,就是想把對方圈住,而且挑中的這條可是裡頭最粗實、最有看頭的,這樣的「意義」應該夠「重大」了吧?

「這個?」官少飛的視線從亮澄澄的項鏈抬移到她的臉龐,然後皺了皺眉頭,搖搖頭。

「你……不喜歡?」

「原來這就是你喜歡的?」

「我……」可以說自己不喜歡,但心想跟他匹配的女人應該會喜歡嗎?她的嘴巴張成了O字型,還在琢磨字句。

他逕自接口,「太低俗了,我想她不可能會喜激,而且跟她優雅的氣質也不搭。」

「你……」什麼話?這是間接說她很低俗囉?他撇嘴不屑的樣子,讓秦兆艷當場確實有種被氣到的感覺。

嫌低俗?就是不夠貴重的意思嗎?好,這簡單!緊接著,她挑了一隻的手鐲鑽表,價位近三百萬元,結果人家還是搖了搖頭。

「不好?還不夠貴重?官少飛!官大少!」官大敗家子!這時候還能忍住而不去挖苦個幾句,那她就不是秦兆艷了。

「依我看,你是來錯地方也找錯人了,你應該找的是房仲或者是車商,看是要訂一間豪宅還是一輛跑車什麼的,這樣子就不用怕不夠貴重,你這個銀彈才能撒得更有力。」

「不對!我就是怕太貴重了,她反而不會收。」他正色的開口,「夏特助不是那種虛榮的女孩子,所以銀彈攻勢是沒有用的。」

「喔?那……是我錯了囉?」雖然發現事實不是自己所想像的那般,但不知怎地,似乎沒有因為這樣而讓她感覺更舒坦些,向來心直口快的她忍不住皺著眉頭,直接說道:「是啦!人家不虛榮,是個好女孩,當然不能用銀彈攻勢,你的這個夏特助是女神嘛,不但漂亮能幹又脾氣好,而且氣質優雅……」

他邊聽邊對著她猛點霞附和,而且笑得愈來愈誇張,嘴角都咧到兩腮了。「就算你很喜歡聽見別人誇獎你的女神,也沒有必要笑成這副德行吧?很噁心欸!」

花癡男!橫了他一眼,她啐罵道。

「幹嘛?你這是什麼表情?」官少飛因為想到什麼而頓住,審視的眼眸緊緊瞅著她,半晌才撫著下巴,沉吟的開口,「沒說到我還真的沒注意到,可是這一說,我才發現你說話怎麼好像……好像酸溜溜的呀?感覺就像是……吃醋?」

「哈!吃醋?!我為你吃醋?官少飛,人家是有被害妄想症,但你是有被愛妄想症嗎?你以為全世界的女人都會看上你?要不要我現在就幫你做個問卷調查?最好是所有從你身邊經過的女人都說已經愛上你了,這樣才更能滿足你這個自戀狂!」

秦兆艷又是攤手聳肩,又是撫額搖頭,只差沒切腹明志,極盡所有誇張的動作,在在強烈宣示著對他的反駁及抗議。

「那你就不要擺出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他努努嘴,不以為然。

「我不是不情不願,只是覺得自己可能幫不上忙。以我這麼低俗的眼光,再怎麼挑也挑不出適合的禮物,要是不小心褻瀆了你心目中的女神,那就糟了。所以啦,我幫不上你這個忙,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嗄……酸?這話真的有點酸。她自己也注意到了。

難道是因為他是非我族類,所以她連帶的也排斥他周邊的人物?可是這樣子未免也太小心眼了吧?

秦兆艷皺了皺眉頭,由衷不喜歡這番推敲之下的自己。

偏偏他又補上一句,「沒想到你是這種不講信用的人!」

「我……」嗚……討厭!小心眼又加上不講信用,他一定要製造出這種讓她鄙棄自己的形象嗎?她覺得臉頰一陣發熱,說話也跟著結巴,「我……我沒有!我說過了,就是……是無能為力嘛!」

「一句無能為力就想放棄了嗎?不行!你怎麼可以這麼容易就洩氣呢?我你有信心,你也要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的。」他不由分說的拉著她的手,

跨出步伐的同時,持續給她上這麼一堂「正面思考」的課程。

「事情不能只做一半,遇上挫折也不能就這樣放棄,做人就是要有愈挫愈勇的精神才對。」

「喂……」

「你不用謝我了。」他快速打斷她的話。

「我謝謝你?我……」謝他什麼?現在是誰在幫誰來著?秦兆艷一時氣結,張大了嘴。

「還在說謝?好吧!既然你這麼堅持,那我收到了。」他可好,故意曲解她未完的話意,然後還擺出一副恭敬不如從命的模樣。

「官少飛……」

「我知道,我瞭解,人家都說大恩不言謝,我也是這樣的,所以你好好幫我挑個禮物,就算是報答我了,瞭解嗎?」刻意忽略她滿臉的抗議神色,他還在自顧自的說著。

「什麼報答不報答?我是要說你的手啦!」秦兆艷眉心一攏,對著他緊緊握住自己的那隻大手努嘴示意。

嗯?官少飛怔了下,會意過來之後,立刻鬆開手。

「還好你提醒,不然我們這樣子手牽著手,要是讓別人誤會我們是男女朋友的話,那我就真的慘了。」他不忘輕率的消遣一番,然後想到什麼,悄悄的瞟了她的手一眼。

她的手……那只總是緊握,擺明想痛扁自己的手,原來是這麼小,而且握在掌心裡,還是那般的軟嫩無比。

人不可貌相,合該就是這個道理?所以接下來從她那張巧潤嫣唇中吐出再怎麼毒辣的字句也不足為奇了。

「你是慘了,但我是死定了,因為就算我不想死,也沒有那個臉面繼續苟活下去。」就他這個「慘」字,秦兆艷的毒舌當然不得不再發功一下。

只是反唇相稽之餘,她卻也不得不承認他這番話確實讓人無法反駁,事情只做一半的確不足可取,更不是自己認同的作風。

就這樣,秦兆艷開始跟著他繼續在百貨公司裡團團轉……

不是說要找自己喜歡的嗎?接下來,秦兆艷開心得其樂,鎖定了自己有興趣的專櫃,來到玩偶區之後,見到那一隻隻造型可愛到爆的絨毛玩偶,更是興奮到整個人直接撲抱過去。

「哇!卡哇依!怎麼可以這麼可愛啦?!」挾著串串的驚呼讚歎埋入了那堆玩具中,她活像是個見到心愛玩具糖果的孩子,兩隻眼睛頓時猶如冒著無數小

星星一般閃閃發亮。

「呃……」她的反應讓官少飛一時怔住。

他有沒有看錯?女暴君、母夜叉,搖身一變成為小蘿莉一枚,這個反差也未免太大了吧?

「兔兔欸!你看!看見了沒有?是不是很可愛啊?」她忘情的抱著其中一隻布偶,轉頭,對他綻開一朵笑花。

他看見了。真的很可愛,而且還是難以想像的可愛……她那張絕對稱得上甜美可愛的笑顏,讓他再度看傻了眼。

這曰疋她第一次對著他笑得這麼自然而開心,也讓他驚異於原來她的笑容其實是這麼的嬌俏可人。

雖然說「人不可貌相」這個道理他必然懂,也從她身上有了很大的體悟,但是坦白說,就她此刻的「貌相」還真的是讓人……讓人忍不住為之莞爾,甚至望著她那燦亮的水眸及酡紅的蘋果肌,他可以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心窩處還不由自主的評評狂跳了幾下。

其實……如果她的脾氣不要那麼火爆,不要老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她還是很可愛,至少就現在這一刻,因為過度興奮而忘情挨近他的她,在他高大壯碩的身軀映襯之下,她嬌巧的模樣看起來多麼像是人家說的「小鳥依人」啊!

只是「看起來像」的,果然不一定是事實。

下一刻,那張嬌俏的臉龐倏地陰沉下來,同時傳來她那足以毀滅任何美好幻想的粗魯口吻……

「喂!你幹嘛?不要這樣色迷迷的看著我啦!」秦兆艷露出難以忍受的神情,刻意壓粗嗓音吼回去之後,還不忘腹誹一番。

要死啦!他的眼睛怎麼可以一下子亮得沒節制?而且還用那種……超級詭異的溫柔眼神盯著她,害得她沒來由的心跳漏了拍,這種前所未有的感覺讓人很不自在呢!

「啥?」如夢乍醒的官少飛眨巴著眼皮,同時也驚覺自己方才做了什麼樣的蠢事。他對她居然會有那種……簡直是可怕的假想,小鳥依人?

根本就是一隻想啄人的憤怒鳥!

「什麼色迷迷的?小姐,你是不是真的太寂寞、太空虛,所以只能靠這樣的想像獲得滿足?但也不要老是硬把我扯上,好嗎?要不要換個地方?我去斬個雞頭發誓什麼的,你就會相信你對我來說絕對是最安全的那個。」

呿!說他色迷迷?不過是……不小心的、小小的心動了一下下而已,有必要說得這麼難聽嗎?

騫資道麼覺得,也許我們應該換個地方,而且最好是隱密一點的。不過,我想斬的不是雞頭。」不容他拿「隱密」兩字作文章,她快速說下去,外加一記手刀抹頸的動作。

惡毒的女孩!他咧咧嘴,算是回應,正打算繼續往下一個專櫃走去的時候,想到什麼,又轉頭,對著她手裡那黑抹抹的長形布偶皺了皺眉頭,小聲嘀咕,「明明就是貓咪,哪裡像是兔子?」

「厚!什麼貓?是兔子!你懂什麼?這布偶有個名字叫柔柔兔,摸起來綿綿柔柔的,所以還是療傷系的玩偶呢!」將布偶遞到他的面前,她不服氣的說。「喔!那你是很喜囉?」他睨了布偶一眼。

「是啊!我喜歡,她有好幾個顏色,可是我就是比較喜歡黑色的這隻。」她又忍不住揉了下布偶,臉上再度浮現滿足的笑靨。

「那還猶豫什麼?買了。」官少飛接過她手裡的布偶,阿沙力的說。

「欸,你要買這個……送給她?」

「送她這個?幼稚!」他不假思索的回應,撇了撇嘴。

「你……嫌幼稚,那還買來做什麼?」秦兆艷沒好氣的啐了口。

繼「低俗」之後,他又幫她多貼了個「幼稚」的標籤,接下來呢?在一起愈久就領得愈多嗎?

「因為你喜歡啊!」他給了令人意外的答案。

「啊?」原本滿肚子火氣正要發作,她一聽見他的話,表情旋即改變。這個意思是……他想買來送給自己?

好吧!雖然她不是那種接受賄賂的人,但……至少他還算懂得禮數,她呢,是不介意成全他一下的。

他緩緩的又開口,「而且我想以後我看見這個布偶都會想到你,所以我買下來,打算……」

怦、怦、怦!他頓住,她的那顆心卻在這時候加速跳個不停,而且還感覺頭皮陣陣發麻,一股熱浪也刷地從臉頰直竄週身……

死相!這種話有點……肉麻欸!

「打算買來當沙包。嗯,真的滿適合,不錯,不錯,這樣好像真的算是有療傷到了。」

鏘鏘鏘鏘!終於揭曉謎底的他又揉了布偶兩下,然後露出滿足的笑容。

「療你的頭啦!不讓你買!」秦兆艷搶走他手裡蹂躪的布偶,放回原處之後,氣呼呼的逕自邁步離開。

「喂!你會不會太霸道了?」他快步追了上去,立定在她的眼前。

「霸道就霸道,總比你的殘忍好!那麼可愛的兔兔,你居然想拿來當沙包?你怎麼下得了手啊?你簡直就是……變態!」她眼臉半垂,連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只用撇嘴的動作及輕蔑的語調表達自己那強烈的不齒。

「喔?我對沒血沒淚的布偶下手,就被你說成是殘忍變態,那你自己呢?我可是個活生生的人,你對我下手怎麼就從來不曾客氣過?」

瞧瞧她那滿臉的唾棄和不屑,就像是他已經干了啥天理不容的事,實在讓他心裡有那麼一點點的不平。

「你想知道原因嗎?很簡單,這布偶是假的,沒血沒淚是應該的,可是你是個活生生的人,也二樣沒血沒淚,你說,那應不應該打?」她抬起頭,順勢送上一記眼刀。

「你……」官少飛氣結,過了半晌,忍不住吐槽,「女孩子不要像母老虎,老是這麼凶巴巴的,小心沒有男人敢要你,到時候你真的會嫁不出去!」

「那又關你什麼事了?嫁不出去總比嫁錯人來得好吧!所以我情願嫁不出去,也不可能嫁給你這種人!」

「謝了,謝謝你的大恩大德,這應該是我今天聽到最美妙的一句話了,也衝著這句話,讓我相信你還算是有點人。」

一如往例,隨便一個擦槍走火,他們就會再度展開唇槍舌劍,幸好這個禮物終於敲定了,沒給路人們再度揪團圍觀的機會。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3 00:15:13

第四章

那是一條粉紫色的絲巾,而且是官少飛自己挑中的。

一見生意上門,櫃姐笑咧了嘴,笑吟吟的將絲巾往秦兆艷的頸間比劃著,同時不斷的鼓吹,「很漂亮喔!先生的眼光真好,您看,這一條的顏色跟小姐的膚色特別搭襯呢!」

是嗎?嗯……好像真的還不錯。秦兆艷本能的往鏡子裡瞄了眼,似乎是默認了櫃姐的話,一抹滿意的笑紋不自覺的漾在唇邊。

「那,如果皮膚沒她的黑呢?」官少飛冷不防的開口。

頓時,她看見鏡子裡自己的那張臉龐真的全黑掉了。

她原本微勾的嘴角僵住,再交會著櫃姐投注的目光之後,泛黑的臉龐也開始感覺一陣灼熱,臉色倏地由黑轉紅。

此時,櫃姐似乎也意會到什麼,顧著鏡子裡秦兆艷那張成了冏字的臉龐,然後陪著乾笑,收回視線,也同時收回比劃的絲巾。「呃……那當然更好看了,皮膚白的話,什麼顏色的絲巾都好搭。」

「那你說呢?」視線停留在絲巾上,絲毫不察秦兆艷臉上變化的官少飛,還問了這麼一句。

「很好啊!禮物由你自己來挑,當然是最好不過了,這樣子如果你踢到鐵板,被人家打槍了,到時候才不會牽拖到我身上來。」吸了一大口氣,她冷聲回應。

「欸,你這是詛咒嗎?」對著她忽然又擺出的臭臉,官少飛只是感到莫名所以。

「詛咒?不好,我不喜歡這個字眼,換個說法,「許願」應該會比較好一點吧!」

「惡毒!你簡直就是……魔女!」

「魔女?OK,我願意,最好是我有那個魔力讓願望成真。」然後她就等著沐浴吃齋,備鮮花素果來敬天禮佛。

別怪她太狠,想到自己陪著他挑禮物去討好另一個女人,到頭來還要被損得這麼狼狽,嘔得她不得不靠那張嘴巴討討便宜,同時也由衷希望他快快買單,快快結束這一切。

只是,「意外」卻在買單之後,他們準備離去的時候發生了。

就在要搭乘手扶梯下樓的那一刻,秦兆艷發現官少飛的臉色倏地一沉,循著他的視線,看見了不遠處櫃檯前的一對男女,似乎是正在挑選披肩。

背對著他們的男人看不見臉龐,正在小心翼翼的幫忙調整女生身上的披肩,然後低下頭,不知道說了什麼,只見女生微微低頭,年輕秀麗的臉龐露出一抹嬌羞甜蜜的笑容。

「那個女的好像有點眼熟……喔!我想到了,她很像夏之……」秦兆艷嘴裡那個「玥」字還沒說出口,忽然被他拉了一把。

「啊!」

官少飛又快又急的動作,迫使她還沒穩住的腳步直接站上了手扶梯,整個人也跟著搖晃了起來。

幸好他及時探出貨手臂緊緊環過她的腰肢,一把攬抱住她搖搖欲墜的身軀。

「你幹什麼?」秦兆艷出自本能的攀附著他,在他的胸懷裡噴出挾著怒火的字句。

「我……」似乎也覺得自己魯莽,官少飛訥訥的開口,「抱歉。」

啥?打從認識以來,這可是第一次聽見他說抱歉。她微微怔住,抬起埋入他胸懷的臉龐,忍不住打量著。

「她是夏特助沒錯。」官少飛保持直視前方,但依然可以感受到她那無限疑惑的眸光,不想聽見她再多問什麼,索性直接做出了回應。

「呃……」喔!情況好像有點不妙。

她抬起眼眸,愣愣的望著他因為抿住雙唇而更顯緊繃的下巴線條,然後很自動的再度垂下長睫,無意識的盯著逐漸往下移動的梯面,所有的問號也自動吞進肚子裡。

這時候再多問什麼都是多餘的吧?看夏特助跟那個不知名的男子那般親密,就知道關係匪淺,所以……他這下子真是被打槍了?踢到鐵板了?

不會吧?是她的詛咒靈驗了?那……那……

接著呢?她可以準備沐浴吃齋及鮮花素果了?可是……

怎麼辦?她愈是想到自己剛才的那番話,心裡就愈不安,甚至感覺到身邊男人出奇的安靜之後,她不但沒有自己想像中的歡呼心情,竟然還有一種……罪惡感!

相較於她的心思轉折,官少飛也在暗自思量著什麼,一對濃眉也不由自主的糾結。紙

就在幾分鐘之前,他確實被整個意外衝擊到了,夏特助疑似有男朋友是一種意外,而他自己那種幾近倉皇而逃的表現卻又是另一種讓他更無法接受的「意外」。

在那一刻,他第一個想到秦兆艷這小妮子肯定笑翻的表情,讓他選擇了快閃遁逃,也讓他在事後為這種有辱英名的作為而懊惱不已。

只是,這樣子的心情好像不太合理……

忽然,他想起一件挺弔詭的事。眼見夏之玥跟別的男人在一起,除了驚訝之外,他似乎應該感覺難過才對,怎麼淨在擔心被秦兆艷嘲笑呢?

直到手扶梯抵達地面之後,官少飛猛然驚覺到另一個更加不合理的地方。

她居然像一隻乖巧的小貓咪一樣,還掛在他的臂彎裡?

一樣想得太過專心的秦兆艷,在這時候終於也發現到什麼,就在他鬆開臂膀之際,整個人迅速從他身邊彈開來,一張臉也因為竄熱而滿佈霓色。

「你……居然會臉紅?」他好像又把重心放錯地方了。

「誰……誰臉紅了?我看是你才要眼眶紅呢!喂,你可別哭啊!」什麼叫做她「居然會」臉紅?是說,她臉皮厚還是沒神經?可是話才出口,她馬上感到後悔。

這樣子……會不會有點趁人之危?

「哭?」他搖頭失笑,不理會她,逕自邁開大步,往外走去。不走快一點不行啊!瞧吧!那丫頭果然一逮著機會就要使壞了,對著落井的他,她不但是會扔下巨石,甚至還可能搬出一車車的砂石來個直接填坑。

秦兆艷看著他的步伐愈走愈快,腦子裡也很自然的浮現了某種畫面,比如兩泡淚眼、抽搐嘴角……

想像著那道依然直挺挺的背影,可能隱藏著怎麼樣也不願被他人看見的哭喪表情,她露出完全理解的表情,不自覺的放慢了步伐,刻意保持一定的距離,尾隨在他身後。

就這樣安靜的走了一段路,隨著惻隱之心的萌生,她回想到自己剛剛的言行,愈來愈覺得不安,忽然覺得自己很不人道,腳步也愈走愈沉重,最後索性定住不動了。

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她也從來不喜歡縱容不喜歡感覺的存在!

「官少飛!」秦兆艷忽然大聲呼喚他的名字,小跑步追了上來之後,就直接擋在他的面前。

官少飛著實吃了一驚,衝著她那句中氣十足的橋喝聲,當下以為這丫頭是不是又忽然凶性大發而準備要放手一搏,直到定睛一望,發現了她擋在眼前的那顆頭顱居然壓得低沉,這可讓他又納悶起來。

「你……」古怪!可疑!她到底想幹什麼?

「我要對你說……對不起。」決定為自己的言行負責到底,秦兆艷提了一口氣,大聲的說。

「你……你……」禮多必詐,這是……先禮後兵嗎?第一次看見這丫頭認錯,但他還來不及高興,已經先有了某種警戒,暗暗穩了下腳步,提防著下一刻她可能的任何動作。

「厚!不要一直你你你的,好嗎?我已經說得這麼大聲了,難道你還沒聽清楚?我說我很對不起!我剛剛說什麼你會踢到鐵板、會被打槍的那些話,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一時的氣話,不是真的想詛咒你跟那個夏特助,我是說真的!」下了很大的決心,她一鼓作氣的說,聲音十分洪亮。

「我……」他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她搶了話。

「別插嘴!聽我說完。」自首是需要相當大的勇氣,所以請勿打擾中斷。

「喔……」有人道歉的時候是這麼凶的嗎?官少飛愣了愣,然後伸出手,表達出「請」的意思,旋即換來她劈哩啪啦的一大串。

「我知道我剛剛說什麼,你會哭紅眼眶,這些話是過分了些,但我不是真的想幸災樂禍,其實我可以瞭解你現在的心情,就算你真的哭紅了眼,那也是很正常的事,別聽什麼男兒有淚不輕彈的那些屁話,男人也是人啊,難過當然可以哭,太矜持的話,是會早死的,這可是醫學報導過的,所以你難過的話就哭吧!哭一哭會比較舒服一點,我發誓我一定不會笑你,你相信我!」

秦兆艷看著他的步伐愈走愈快,腦子裡也很自然的浮現了某種畫面,比如兩泡淚眼、抽搐嘴角……

想像著那道依然直挺挺的背影,可能隱藏著怎麼樣也不願被他人看見的哭喪表情,她露出完全理解的表情,不自覺的放慢了步伐,刻意保持一定的距離,尾隨在他身後。

就這樣安靜的走了一段路,隨著惻隱之心的萌生,她回想到自己剛剛的言行,愈來愈覺得不安,忽然覺得自己很不人道,腳步也愈走愈沉重,最後索性定住不動了。

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她也從來不喜歡縱容不喜歡感覺的存在!

「官少飛!」秦兆艷忽然大聲呼喚他的名字,小跑步追了上來之後,就直接擋在他的面前。

官少飛著實吃了一驚,衝著她那句中氣十足的嬌喝聲,當下以為這丫頭是不是又忽然凶性大發而準備要放手一搏,直到定睛一望,發現了她擋在眼前的那顆頭顱居然壓得低沉,這可讓他又納悶起來。

「你……」古怪!可疑!她到底想幹什麼?

「我要對你說……對不起。」決定為自己的言行負責到底,秦兆艷提了一口氣,大聲的說。

「你……你……」禮多必詐,這是……先禮後兵嗎?第一次看見這丫頭認錯,但他還來不及高興,已經先有了某種警戒,暗暗穩了下腳步,提防著下一刻她可能的任何動作。

「厚!不要一直你你你的,好嗎?我已經說得這麼大聲了,難道你還沒聽清楚?我說我很對不起!我剛剛說什麼你會踢到鐵板、會被打槍的那些話,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一時的氣話,不是真的想詛咒你跟那個夏特助,我是說真的!」下了很大的決心,她一鼓作氣的說,聲音十分洪亮。

「我……」他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她搶了話。

「別插嘴!聽我說完。」自首是需要相當大的勇氣,所以請勿打擾中斷。

「喔……」有人道歉的時候是這麼凶的嗎?官少飛愣了愣,然後伸出手,表達出「請」的意思,旋即換來她劈哩啪啦的一大串。

「我知道我剛剛說什麼,你會哭紅眼眶,這些話是過分了些,但我不是真的想幸災樂禍,其實我可以瞭解你現在的心情,就算你真的哭紅了眼,那也是很正常的事,別聽什麼男兒有淚不輕彈的那些屁話,男人也是人啊,難過當然可以哭,太矜持的話,是會早死的,這可是醫學報導過的,所以你難過的話就哭吧!哭一哭會比較舒服一點,我發誓我一定不會笑你,你相信我!」

「我……我……」不哭不行嗎?他絕對相信她話裡的誠意,也可以不拿她那句「早死」聯想成什麼詛咒,可是望著面紅耳赤且緊握雙拳的她,再聽聽她用著呼口號的激動語調催促著他哭出來,讓他不免懷疑自己要是哭不出來,是否會被當場KO掉。

「你是怎麼了?難道……你真的受到太大的刺激了?不然怎麼只會說我啊你的,你就不能說句別的嗎?」秦兆艷搖頭,無奈的轉移視線,忽然瞥見那一幕--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3 00:15:27

就在前方,一名頭戴紳士帽的老先生拄著枴杖緩步前進著,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跑步過來,在和老先生擦身而過的同時,男子快速伸出手,探往老先生身後的褲袋裡,摸出那只露出一角的長皮夾之後,繼續跑步離開。

「扒手?!」秦兆艷親眼目睹,驚呼出聲,發現那名男子快要消失在巷口,情急之下,即刻狂追過去。

官少飛本來還在傷腦筋怎麼收拾這個「非哭不可」的場面,乍然聽到她的嬌喝,卻在下一秒只看見她追逐的身影,正隨著歹徒逃逸的方向,已經拐入橫向的巷道。

「該死!」因為看不見她的身影,他的心跟著一懸,沒有多想,馬上拔腿,飛奔而去。

等到拐入巷道,巷底那一幕更該死的場面隨即映入他的眼底。

藏在鬧區中的狹窄巷弄佔滿各種路霸,雖然停了不少車子,卻不見路人穿梭,交熾薄暮余暈的路燈下,他一眼就瞥見了秦兆艷正在孤軍奮戰,與歹徒拉扯著。

相較於她的嬌小身材,那有如巨無霸的扒手仗著身高的懸殊,輕易的閃避她的進攻,而她一心想奪回扒手身上的長皮夾,活像一隻小母雞,奮不顧身的往前衝剌。

雖然她有武術底子,但身材嬌小的劣勢加上女生力氣有限,蠻幹硬拚的結果就是被甩倒在地,最後為了不讓扒手順利逃脫,甚至還死命抱住扒手的腰身,急著逃跑的扒手開始往她身上狂亂捶打。

「住手!」官少飛怒聲咆哮,挾著熊熊怒火,兩條腿像是踩著風火輪,從巷口一路殺到巷底,手裡摶的提袋往旁邊一扔,然後衝上前,一把抓住那名歹徒的領口,另一手緊蜃成拳,用力揮向歹徒的下巴。「混帳東西!」

冷不防的,那名扒手拐了官少飛的腹側一記,官少飛為了閃避,腳步也往後踉蹌,直接踩到了地面上的提袋。

隨著官少飛的反擊,兩人開始纏鬥,提袋上也多了更多腳印,直到那只提袋連同裡頭的禮盒不堪蹂躪而破裂,盒裝的那條絲巾也露出了一角……

正要從地面起身的秦兆艷首先發現這個情況,心驚暗呼之餘,本能的撿回絲巾,轉身正想加入戰場,卻發現場面似乎已經獲得控制。

宮少飛面對和自己身材相差不遠的歹徒,憑著長期磨練的武術身手和擒拿技巧,輕易的制伏了對方。

「再打啊!你很能打,是不是?還是只會欺負女人?」他狠狠的拍打著那名歹徒的頭。

「我……我沒有欺負她,是她打我,我才還手的啊!」被箝制在官少飛胯下的歹徒可憐兮兮的開口,抬起被抓花的臉龐。

「還敢講?誰教你要做壞事?她打你是應該的,你還手就不對,而且還下手那麼重,人家是女孩子,老師教的,你都沒有在聽嗎?禮讓老弱婦孺!欺負一個弱女子,你算什麼男人啊?」啪啪!駁回上訴。官少飛的手掌再巴過去。

呃……一旁的秦兆艷怔愣住。

即便他依然用著一貫的戲譫口吻,但那張素來陰柔俊美的臉龐多了一股騰騰殺氣,眉宇間也充滿著另一種懾人氣勢;再瞧瞧他那因為掄拳而更顯得肌裡分明的臂膀,更張揚著一種屬於男性的陽剛味。

好樣的!這個?之到讓人心頭評動的男人,真的是一直跑給自己追打的那個娘炮嗎?

可是更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他不但讓自己從花美男化身成了鋼鐵人,居然也一併把她從母老虎改成了弱女子?

一直跟他較長短、爭輸贏的秦兆艷,聽見自己被他歸類在老弱婦孺的族群當中,發現自己居然一點都不覺得生氣,甚至看著他怒斥歹徒欺負她,他就像一個守護的騎士,讓人感覺心頭有那麼點暖洋洋又甜絲絲。

原來被當成弱者來保護的感覺是這樣,好像還不錯嘛!

呵呵呵……當她猛然發現自己的嘴角竟然高高揚起時,再度愣住。

詭異!難不成是剛剛被打了那幾拳,把她打昏了頭,所以她才有這種要命的錯覺,居然把他當成是保護自己的騎士?騎白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可能是唐僧。這句話她可是聽過的。

但不管他是王子或唐僧,如果不是他的出手相助,就無法順利把那名扒手送交警局,也無法讓長皮夾歸還失主。

想她秦兆艷可是向來恩怨分明的,所以待一切後續事件處理完畢,也已經準備好那誠懇萬分的道謝。「剛剛……」

「剛剛你實在很糟糕!」官少飛劈頭就是一句責怪。

微微愣了數秒,隨著一股熱浪沖刷而來,她沒好氣的回應,「什麼我很糟糕?難道小偷不應該抓起來?」

厚!這傢伙要讓她滿滿的感激置於何地呢?「小偷當然要抓,但不是你去抓!你是女孩子!」

「女孩子就不……」

「女孩子就不怎麼樣?你想說女孩子就不可以抓壞人,是不是?那也得抓得到。如果你打不過呢?如果那個扒手的身上有什麼武器,你說你怎麼辦?」不容她有置喙的餘地,他繼續開罵。

「我……」他的理直氣壯形成絕對讓人震懾的氣勢,一時之間,秦兆艷像是洩氣的皮球,隨著他咄咄逼人的每句指責,她的頸肩也頻頻縮了縮,支吾了半天,才訥訥的開口,「因為看見他快要跑掉了,我急了嘛,所以才會直接追過去,一時也沒想那麼多啊!」

「沒想那麼多?那更糟糕!如果你做什麼事都不先多想一下,真不知道你還會給自己帶來什麼樣的危險。你啊,個性不要老是這麼衝動,好不好?」

好不好?好。一個最直接的答案在心頭響著,他垂下眼眸,覷著那個顯得氣急敗壞的男人,居然發現自己被罵到後來的感覺像……真的挺好的。

他……看起來很緊張?就為了她的安危?這人其實並不壞?

「還有,你知不知道,剛剛我差點被你嚇死了,還好你沒事,萬一你真的出事了,那你說我該怎麼辦?」他還在碎碎念。

怎麼辦?是啊!是該怎麼辦才好?他可以不壞,但也別好過頭啊!怎麼可以繼續用這種關心至極的口吻來罵她,然後讓她愈是被罵愈是感覺好?

「再怎麼說,今天是我約你出來的,當然得負責你的安全。」似乎是感覺到自己的言詞有那麼點曖昧的空間,官少飛連忙捕充說明。

偷偷瞥了她一眼,他發現她不但不生氣,臉上還露出一絲竊笑。

「你還笑得出來?」他沒好氣的啐罵一句,卻又忍不住多瞄了她一眼。這丫頭的笑容,還真的是亂可愛的。

「我笑是因為……我忽然覺得其實你也沒有那麼壞嘛!」她直接說了。「嗯!喔!」還無從去較量她的話是褒是眨,官少飛開始顯得不自在,臉類感覺似乎有那麼點燥熱。

不是「似乎」。他真的臉紅了,她看見了。

只是,她卻必須假裝自己沒看見,而且還得憋住那濃到快從嘴角咧開的笑意。

套一句他剛剛說過自己的話,他居然會臉紅?

最要命的是,這個向來無賴的死痞子,在露出這種靦覜的表情時,竟然就像個純潔的小正太一樣,讓她愈看愈覺得討喜,甚至還有股衝動,想伸手去揉揉他那張臉龐……

「你……你呢?你有沒有受傷?」秦兆艷不得不快點轉移話題,好控制自己那股莫名的蠢動。

「受傷?就憑那種三腳功夫,怎麼可能傷得了我?我沒那麼遜,好嗎?」他抬頭挺胸,馬上換了神色,又是一副欠揍的囂張模樣。

是啊!那人是三腳功夫,所以被他輕易的制伏了,可是她卻打不過,所以真正遜的人是她自己?延續他的話意,這次她沒有生氣,反倒是在心裡琢磨著一個極可能存在的事實……

這個一直以來跑給她追的男人,根本不是打不過她,而是……而是故意讓著她罷了?

秦兆艷忍不住再覷他一眼,卻發現整理儀容的他稍稍停下動作,正看著被撕裂的袖口。

「破了?那……那……」她因為心虛,更加惶惶不安。「我賠一件給你。」

「你賠?又不是你弄破的,而且不過就是一件衣服,破了就破了。」

「可是……如果不是我去抓那個扒手,你也不會為了幫我而搞成這樣。」

「你抓小偷也是為了要幫助別人,而且……嚴格說起來,你今天也是為了幫我才會遇上這種事,所以不怪你。」

「那……這個呢?」她探出一隻手,手裡拎著露出絲巾一角且已經破爛的提袋,然後垂下脖子,下巴直接貼往襟口,頭顱壓低到不行,逸出蚊蚋般的聲音,「絲巾已經……弄髒了。」

官少飛取過提袋,看著裡頭已經弄髒一角的絲巾,再看看眼前那個儼然一副受死模樣的她,聳聳肩,「算了,不就是一條絲巾,髒了就髒了。」

「算了?怎麼可以算了?這條絲巾是你挑了很久才買到的,那不然……這樣子好了,我們再回去買一條,算我的。」她十分堅持。

「再回去買一條?有必要嗎?剛剛你也看見了,我想絲巾應該是用不上了……」

「不行!你這樣子就想放棄了嗎?你忘了自己剛剛怎麼對我說的嗎?你說事情不能只做一半,遇上挫折也不能就這樣放棄,做人就是要有愈挫愈勇的精神,現在呢?」她打斷他的話,劈哩啪啦說個不停,神情相當激動。

「現在……現在我就是不想要了,不行嗎?」她好凶……

「你說的是什麼話?!」她氣到飆髒話,語調更加高亢,「怎麼可以說不要就不要?你試著努力過了嗎?」

「我……」

「我什麼我?只會放棄逃避,這樣子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是男人就應該勇敢一點,要站出來,爭取到底啊!」

呃……有必要這麼激動嗎?看著滿臉通紅而神情激昂的她,他驚訝的張大嘴,一時之間啼笑皆非。

這……從何說起呢?他對感情這碼子事是抱持著可遇不可求的態度,所以就算對夏特助有好感,但也還不到讓他想去扮小王蹚渾水,就這樣,也可以讓她再度質疑他是不是男人嗎?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沉凝不語的表情落在她的眼裡,卻成為足以勾起女俠古道熱腸的另一種動力。

「我決定了!我不賠你衣服、不賠你絲巾,但我會賠你一個女朋友!我要幫你,幫你把夏特助追回來。你也要自己振作一點,要加油!要撐住!要堅持下去!」她提氣振聲,只差沒擊掌來個愛的鼓勵。

官少飛眨眨眼,這一刻感覺她就好像在對著已經彌留的自己打氣,要他撐住最後那口氣一般……

「我……真的不需要,而且這……真的也不關你的事……」小妹妹,難得他終於說出良心話了,請勿懷疑啊!

「本來是不關我的事,可是你剛剛救了我,所以我一定要還你這個人情。就這樣了,我會好好想想該怎麼幫你,你呢,全聽我的就對了。」

「那……」全聽她的?這就是他出手救她的下場?那……他現在是不是可以回頭再把她丟給那個扒手算了?天知道以她幫倒忙的不良前科,會想出什麼讓人拍案叫絕的好法子?

瞧瞧她,瞇眼斂眉,一副專心思索的模樣,而且還不時以眼角餘光瞄著他,嘴角也不時浮現隱隱笑意……官少飛忽然感覺有股涼意。

「那個……你肚子不餓嗎?」就怕自己再說一個「不」字,即將遭她手裡的絲巾直接勒昏,他識相的轉移話題,而且也似乎達到了目的。

「是喔!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還沒吃晚餐呢!肚子真的好餓了。」秦兆艷呆了幾秒鐘,然後摸著肚子,露出難以忍受的神情,像是在他的提醒之下,她才瞬間恢復所有臟器的正常運作。

「你還真寶,連這個也可以後知後覺?走吧!」他忍不住笑了出來,然後很自然的拉著她的手。

「喂,你要帶我去哪兒?」她邊走邊問。

「帶你去賞月看星星。」肚子餓,還能去哪兒?他嗤笑之餘,漫聲應道。

「你神經啊!什麼賞月看星星?誰要跟你去呀?」這男人,還是一樣的滿嘴不正經。

「不去,不去,那……附近剛好有間燒烤店,你去不去?」他說了一個號稱四大燒肉名店之首的店名。

頓時,一陣興奮的女高音在他的耳畔響起。

「去!我去,我去,這家很有名,我本來就準備去吃吃看。」她像只小麻雀一般,忘情的抓著他的手臂晃啊晃的,還迫不及待的開始點菜,「他們的招牌燒肉,還有辣味牛肉泡飯,再來一壺清酒……」

「聽起來不錯,只是……你能喝嗎?」

「嗯,其實我是不太喜歡喝酒,因為老是喝不醉,也很沒意思。」唉,無敵的感覺也是很寂寞的。大歎啊!

「臭屁孩!你還真敢講啊!」他搖頭失笑。

「喂!你搞清楚好嗎?我已經二十二歲,不是小孩子,什麼孩不孩的?」她認真了。

「好,那就……臭屁姊,這樣好嗎?」他從善如流的做了更正,看見她的五官馬上皺成一團,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是臭屁姊?那你呢?你就是假掰哥。」她也不甘示弱的賜他封號,然後也忍不住笑了。

又是哥又是姊的他們,就這麼笑著鬧著,跟過去抬槓的相處模式沒什麼不同,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不再是他跑她追,而是並肩、是摧手。

他們就這麼手牽著手一路交談著,有吐槽也有噓聲,但更多的嬌笑聲和朗笑聲也穿插在其間。

直到抵達燒烤店之後,這樣的笑聲也在持續增加。

他們邊吃邊聊,想到什麼就聊什麼,從時事八卦到身邊共同熟識的友人,沒有設限的話題最後也落在自己身上,隨著一則則兒時記趣的出籠,也讓他們一次次的指著對方哈哈大笑。

一切都很自然,但或許是因為太過自然而然,所以他們成了別人眼裡打情罵俏的戀人,他們本身卻絲毫不自覺。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5-4-23 00:15:58

第五章

不自覺的,卻不代表不存在。

離開燒烤店之後,堅持送秦兆艷回到家的官少飛叫來計程車,硬把急著揮手說再見的她塞進車裡,然後他也跟著坐進去,交代了司機開往秦家的方向。

「喂!你很霸道欸!我就說不用送,又不順路,這樣子送來送去的,多麻煩呀!」她一屁股跌坐在後座,不斷碎碎念,表示抗議。

「繞一下路而已,哪有什麼?確定你平安的回到家了,這樣子我才會比較放心。」他漫不經心的回應,語氣中依然透著堅持。

「沒什麼好不放心的,我沒有那麼嬌弱,也不需要別人保護。」

「真的是這樣嗎?」他不以為然的反詰。

嗯?歪著頭,睨了他一眼,秦兆艷馬上意會到什麼,臉色一垮,訕訕的開口,「是啦!今天晚上是有那麼點……意外,那是我一時低估對方,否則……我一個人就夠了,根本輪不到你出手。」

「好好,你不嬌弱,你是神力女超人,今天晚上只是一場意外,你只是一時失手,所以我才有表現的機會,那……現在就當作再滿足一下我表現的慾望,你假裝讓我再保護一下,一下就好,很快就到了。」

「假裝的?」她瞬間睜大雙眼。

「嗯,假裝。」他點了點頭。

她那張紅通通的臉龐馬上綻放笑容,頻頻點頭說好,笑得可樂了,像是忽然發現了什麼好玩的遊戲。

官少飛對著一臉傻笑的她翻了下白眼,十足無奈的表情,卻也忍不住笑了。這逞強的丫頭,分明是醉了,可是……卻醉得這麼的可愛。

忽然,車子一記急轉彎。

「啊!」秦兆艷發出低呼,身軀跟著搖晃起來。

官少飛及時探出臂膀,環抱住她,讓她整個人仰倒在自己的懷裡。

車廂內出現了短暫的靜默。

猛然掉入他胸懷的她睜大了眼,不住的掮動長睫毛,呆呆的仰望著他俯低的臉龐,任由他身上那股夾雜著酒精的男性氣息直接竄入鼻腔。

最要命的是,他環繞而過的手臂在不經意間壓覆住她的胸脯,隔著衣料的磨蹭,持續傳遞著一波波幾近灼人般的熱度。

夾雜燥熱的窒迫感讓她一時之間呼吸不順暢,忍不住大大的吸口氣,卻只是讓他的氣息繼續飽和在鼻腔、肺腑之間。

他的俊容在她的眸底擴大,性感優美的唇瓣也幾乎拂上她的,在這一刻,她的大腦裡竟然出現了某種想像……

如果他就這麼給她親下去的話……

親?他親她?她怎麼會想到這個?她是怎麼搞的?不過就是……就是不小心跟他稍稍過度親近了一下下,她的大腦神經整個崩壞了嗎?

嗯,果然是這樣!原來「男女授受不親」是有其道理的。

「歹勢,歹勢……還有,你們要記得繫上安全帶啦!」司機老大適時的開口。

是啊!安全第一,而且還要保持距離,以策安全!驚覺自己居然對男人想入非非之後,暗暗作祟的羞恥感也開始催促著秦兆艷接續的動作。

她忙著推開他,忙著挪座位,忙著抓安全帶……試圖一氣呵成的動作,卻讓再度人仰馬翻的她整個歪陷於椅座之內。

這時,官少飛實在是看不下去,已經無法忍住不出手了。

他一把將她抓回身邊,然後逕自幫她繫著安全帶。

「我……那個……不用啦!」秦兆艷結結巴巴,意圖制止他。

「什麼不用?小姐,這是規矩,你就乖乖的繫好安全帶,OK?」

「不是啦!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是說……」她不是不想系安全帶,只是明明有三個座位,她不用這樣挨坐在他身畔,更不用他動手幫忙什麼啊!

他側著身子,俯湊而來,一隻大手在她的腰間摸索移動著,緊緊挨靠的大腿也在不經意間摩挲著她的,即便是有一下、沒一下的,她卻發現自己可以這麼鮮明的感受到,甚至還隨之心跳失序。

她忍不住偷偷覷著他,一度抓錯扣環的他正在重新動作,專注讓他那向來輕率不羈的臉多了抹沉穩,不見戲譫的眉宇間也顯現出祥和及溫柔……

哎呀呀!這男人怎麼……怎麼忽然變得這麼的……可口?

可口?她怎麼又神經秀逗了?暗暗吁口氣,快速溜轉的兩隻眼珠子乾脆往上吊,看哪兒都好,就是別去看他!

她以為視線的調離就可以稍緩自己的再度失常,但……在這密閉的空間裡,他就這麼緊緊挨在她身畔,讓她的每道呼吸都戈納著他的氣息,他的腿緊貼著她的,隔著衣料傳送的體溫也在張揚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存在感。

從未感覺到這種詭異且曖昧的氛圍,秦兆艷開始覺得莫名的暈眩,而且還愈來愈強烈……

「你是怎麼了?還好吧?」嚇人嗎?官少飛瞪視著眼珠子翻白的她。

感覺怎麼了?可以說出口嗎?是有沒有這麼多說不出口的感覺呀?忽然感覺這樣的自己已經是有失光明磊落,她狠狠的蹙起眉頭。

「我不好!我頭暈!」拉回視線,她心一橫,照實回答。

解決問題,首要就是要面對它!

「頭暈?暈車嗎?那你……想吐嗎?」他馬上瞪大眼。

「嗯……想。」他的緊張引導了她某種思路,最後決定了這個答案。

「想?那……」

那怎麼樣?正襟危坐的她溜了他一眼。

「怕了喔?所以我還是坐過去一點比較好。」她說出早已盤算好的話,只是狀似平靜的語調隱約透著些許低落。

伸出手,她正想解開安全帶,下一刻,她的頭已經被他一把按住。

官少飛伸著長臂,攬過了她的肩膀,攤開大大的掌心,將她的頭顱一按,直接按往他的肩頭上。

「那你就不要再亂動,安靜的坐好。」無論是鴨霸的口吻,還是緊箝的掌力,他擺明了不給她稍稍動搖的空間。

「可是……你不怕我等一下吐在你身上嗎?」

「我比較怕你往我的臉上吐口水。」他一本正經的說。

她一時忍不住,噗哧笑出聲。

「會笑了?那現在感覺是不是好一點了?」他歪了下頭,望著她的笑容,嘴角也跟著自然上揚。

「嗯……」沒有,沒有更好一點。這算好一點嗎?他的長腿依然親密的輕刷著她的大腿,而她的一顆心在胸膛裡更加評評的敲擊著,她還是暈,而且暈得更厲害了。

可是,心頭卻暖暖甜甜的?所以……這樣的暈,其實感覺也不壞?

「嗯,好一點了。」她抬起眼眸,對上滿臉關切的他,由衷的綻開笑容。這一次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說了實話,因為她自己也不確定這樣子到底算好了還是不好了。

可是看在官少飛的眼裡,暗暗叫好。

瞅著她那燦爛的笑容,讓他頓時舒暢無比的心頭是一整個好啊!

這樣的好心情一路陪伴著他,直到送她回家,然後他不經意的抬起頭,望見了夜空中那輪新月,直接想到的還是秦兆艷那對笑彎的眼。

是啊!是她的眼睛……想著她今晚的模樣,在一杯酒下肚之後,那像是被酒精煲過的兩處蘋果肌更加粉嫩艷紅,一對黑白分明的眸子也不時笑成了兩道月牙……

他想到她因為放聲大笑而燒紅的臉龐,不禁勾起嘴角,跟著哼笑出聲。原來他跟她之間不是只能武術交流,而是可以談心的,甚至可以談得這麼自然而愉快?

繼而想到她在車內那種略帶彆扭的小女人模樣,更讓官少飛開始有種很奇妙且複雜的感覺,像是滿足和驕傲,又像是喜悅和甜蜜,心頭更是明顯的感覺到某種評動……

心動?他對她心動?他竟然對她感覺心動?!

這算是……另類自殺嗎?

瞬間驚覺到什麼的他,對著頭頂上的那輪月兒瞠目,半晌之後,他倒抽一口氣,低下頭,再也不去多看月亮一眼,然後加快了腳步。

都是月亮惹的禍!

第二天,一大清早,官少飛就知道原來是自己錯怪了月亮。

一通顯示「秦兆艷」來電的手機一鈴聲,硬生生的戳入他迷濛的意識。「欸,是我啦!我昨晚沒睡好……」秦兆艷疲憊的聲音像是在呻吟。

「喔!」她半夜不睡,又去抓小偷嗎?不過以他現在垂死般的感覺來說,覺得她比較像是抓交替的鬼差。一大早的,她到底又想幹什麼?他沒好氣的出聲,「我說大小姐,你自己不想睡,但是也不要吵別人啊!」

「喂!我是想睡卻睡不著,好嗎?而且什麼叫做吵別人?你怎麼可以算是別人呢?我會失眠都是因為你欸,我整個晚上都沒睡好,都是因為在想你……」

砰的一聲巨響打斷她的話之後,隨即傳來他的低吟聲……

「哎!」

「喂喂,官少飛!你怎麼樣了?」她在電話線那頭連忙追問。

不怎麼樣,不過就是用不一樣的姿勢起床而已。聽見她說的那串話,官少飛直接從床上摔了下來。

他揉著疼痛的手肘,抬起眸,望了一眼窗外的那片晨曦。

天亮了。月亮也不見了,更不合乎狼人變身的時刻了,可是她……她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麼嗎?

她在電話裡說她想他想得失眠,這樣的告白,那……他……

評!評!評!還沒能反應什麼之前,他清楚的聽見自個兒的心口就這麼一直劇烈的鼓動……

「官少飛!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可不是,她在電話裡的聲音是這麼的猴急。

「嗯,我在聽,你說吧!」別急,別急,說吧!說吧!你說說看……呵呵呵,無意識間,他的嘴角已經咧到兩腮了。

「我說我想你的事情想了一個晚上,終於想到了。」

「什麼……什麼想我的事情?」聽到這兒,官少飛咧開的嘴角逐漸僵硬,聲音也陡然沉了好幾個音階,「你到底在說什麼?說清楚!」

嗶嗶,抗議!他抗議她的語法嚴重犯規。「想他」跟「想他的事情」是不一樣的,好嗎?

「就是怎麼幫你追求夏之玥的事啊!我終於想到一個好辦法了。」秦兆艷絲毫不察人家語氣的僵硬,兀自興高采烈的說著。

「你這是……什麼跟什麼啊?!」他抓起滾落地面的被子,重新一頭埋入其中,悶聲嘀咕。

「喂!你這是什麼態度?我都是為了你欸!」

「好好,謝謝,謝謝你的熱心幫忙,那你就說吧!什麼辦法?」

「就是……英雄救美。」噹噹噹!她用高了好幾分貝的聲音公佈答案,然後等著他的反應。

愣了幾秒,他終於擠出聲音,「老梗!」

「老梗久嚼不爛。」她神速反駁。

「爛梗!」那換個詞兒,如何?

「爛梗肥沃土壤。」她一樣應得利索。

「你……你怎麼會忽然想到這種方法呢?」察覺她是認真的,官少飛嚇得完全清醒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3 00:16:15

她在電話線那頭馬上笑嘻嘻的回應,「這個啊,還是因為你,是你給我的靈感,我就想到你幫我抓小偷的事,你知道嗎?當一個男人肯為一個女人奮不顧身的拚命,而且讓那個女人感覺自己受到保護的時候,那對一個女人來說可是一種很大的感動,她會覺得在你身邊很有安全感,而且喔,她就會開始對你有那種逆,然後不知不覺的,她的心就會被你融化,再然後她就會常常想到你,而且……」她忽然頓住。

「而且什麼?你說啊!話不要只說一半,還有呢?繼續啊!他忍不住催促了起來,沒法子,這話入耳怎麼好像讓他有種陶醉的感覺?

「沒有了,我說完了,就這樣。」她語調一沉,又是那種凶巴巴的口吻,「總之,我現在先大略這樣告訴你,等我安排好了,會再跟你交代怎麼套招的細節,到時候你全力配合就是,反正也不難,你就是……幫她解圍,在她的面前當那個英雄,不過一開始你可能要稍微忍耐一下,假裝讓讓,讓你自己先挨個幾拳……」

「什麼?你要我去當肉靶?喂,你是故意的嗎?想藉機修理我?」「我呸!我秦兆艷是這樣的人嗎?就算我想修理你,也會光明正大的來,我才不屑去使這種陰招呢!」

「可是……你是要我去挨揍……」

「挨個幾拳是會怎麼樣?為了追求目標,吃苦受罪又如何?這叫做先苦後甘。你沒聽過一句話嗎?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她的語氣轉為凜然,開始對著他復誦自己所有記得的勵志格言。

好個人上人!感謝師姊的開示。官少飛一臉無奈的將手機稍稍拉開距離,掏掏快抽筋的耳朵。

「好了,先這樣,你聽我的安排就是,安啦!我保證一切OK。」她撂完話,便掛斷電話。

他都還來不及為耳膜的稍緩疲勞而高興,下一刻,眼皮竟然開始跳了。這是不祥的預兆?又有事情要發生了嗎?

秦兆艷一掛斷電話,同樣感覺到心頭有某種詭異的騷動。

只是,她跳動的不是眼皮,而是那顆心。

她會覺得在你身邊很有安全感,而且喔,她就會開始對你有那種心,然後不知不覺的,她的心就會被你融化,再然後她就會常常想到你,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想著想著,就會忍不住微笑,忍不住感覺心頭甜蜜蜜的……這是她原本想說的話,只是不經意的對照過自己落在鏡子裡的那抹甜笑,讓她的心頭陡然大驚,也連忙打住話。

她到底在說些什麼?怎麼會說著說著,好像在說自己?說到後來,竟然像是她自個兒的心情寫照?

她確實是不知不覺的想起他,想著他與她交集的所有場景,想著他跟她鬥嘴的討打表情,想著他為她心急如焚的關心模樣,也想著他跟她談笑自若的瀟灑笑容,最最讓她難以平抑心跳的,是車廂裡他有別於平常吐槽而表現出另一種的細心呵護……

這……這算什麼?套句她自個兒說的,就是她對他……有那種泛?

噢!不,不是這樣……她甩甩頭,才伸手去搗了下臉龐,撫觸到自己爆熱的兩頰之後,又連忙放下手,然後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掌心。

不受控制的,她又想到握住自己的他的大手掌,以及那掌心的溫度……

「不行!不行!不可以再想下去了。這是不對的,你現在是紅娘,是要幫忙別人牽紅線,而不是拿來綁住自己,別人的東西不可以要,你不是小偷……」

她吸了一口氣,對著鏡子裡的自己說話,「就算是你對他有那麼一點點的好感,那又怎麼樣?他不是你的菜!你是誰?別忘了,你是秦兆艷!你應該給自己的男人,是對你自始至終而全心全意的男人才對。」

對,就是這樣,她不要撿別人不要的,或者是當人家的備胎。

秦兆艷鞏固自己的意志之後,也決定快刀斬亂麻,迅速展開行動。

幾天之後,秦兆艷把一切都安排妥當,再度打電話給官少飛,交代了相關細節。

「就明天吧!我已經調查過了,夏之玥明天下班後會去她家附近的護膚店做,你就在護膚店外面等著,我安排的那票人手會挑適合的時機下手,你就等那時候再出面。千萬要記得,你一定要出現,不要放夏之玥一個人,否則如果出了什麼差錯,我可不負責。」電話一掛斷,終結他在電話線那端不停的「喂」聲,她綻開了勝利在望的笑靨。

只是這樣的笑容,卻很快的再度僵掉了。

就在出發前,秦兆艷臨時接獲來電,說是安排好的那些人手因故無法前往,所以必須取消行動。

取消行動?那怎麼成!

她氣急敗壞,開始絞盡腦汁,努力的想了又想…一直到雙眸終於錠放光芒的一刻。

嘿嘿嘿,這可好、可妙了。

找到了權宜之計,她覺得自己好厲害,也忍不住再度笑彎了眼。

秦兆艷最厲害的地方,就是讓官少飛開始覺得自己真的像個變態。

這一晚,他覺得自己像個偷窺狂一樣跟蹤夏之玥,從護膚店一路到了公園附近這條巷弄,同時這也是通往夏家必經之路。

夜幕罩頂的公園裡,水銀燈照明下的樹影幢幢,讓人感覺有那麼點陰森,特別是愈往長巷裡走去,那種感覺愈強烈,有別於外頭大街新式的歐風建築物,巷道的兩旁出現一排舊式的公寓,雖然還有幾盞燈亮著,但一道道緊閉的門扉也隔絕了外頭的所有動靜。

所以……這兒應該算是適合下手的地方?想到這兒,真怕出差錯而不敢隨便離開的官少飛也只能一邊暗暗咒罵,一邊忙著驅趕那些簡直比女人還熱情的蚊子。

終於等到夏之玥抵達家門,而且拿出鑰匙要開門,他這才鬆口氣。

「啊!」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夏之玥發出嬌呼聲。

出現了?終究還是出現了……官少飛定睛一看,卻發現跟想像的不太一樣。

這就是秦兆艷所謂的一票人手?怎麼就一個?而且打扮還古怪得很。

那人身穿黑衣黑褲,包著頭巾,又戴著大大的口罩,快速冒出來之後,不吭一聲的直逼向夏之玥,手裡似乎拿著什麼武器,往夏之玥的腰後一抵,然後開始動手搶她的皮包。

一旁的官少飛看得頻頻搖頭。不管幾個人手,演演戲嘛,怎麼可以真的動傢伙呢?要是真的傷了人,那怎麼辦?

他二話不說,忙不迭的竄了出去。

從黑衣人的背後俐落的出手,官少飛一把奪去那人手裡的短刀之後,這才驚訝的發現那不過是一把刀刃伸縮自如的假刀。

嗯,還好,懂得用道具,姓秦的那丫頭還算是瘋得有點分寸……這個念頭剛剛閃過他的腦海,卻在和黑衣人對上眼的那一剎那,再度全部被推翻了。

黑衣人整個頭顱與臉龐都被頭巾和口罩包裹住,只露出一對眼睛,一對黑白分明且出奇明亮的大眼睛。

而這對眼睛……他再熟悉不過了。

驚覺到黑衣人居然是秦兆艷,官少飛整個人震呆了。

「你……你……」她居然親自出馬?實在是太瘋狂了吧?那接下來呢?接下來,當然是得照著所有計劃去套招。她對他眨了眨眼陣,這般示意著。

下一秒,她的拳頭已經直接揮了過來。

「啊!」因為還處於驚愕中,他結實的挨了一拳,踉蹌了幾步之後,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緊接著,扮作黑衣人的秦兆艷也跟著撲向他。

他仰望著她稍有遲疑的拳頭,以及那對有所示意的眼眸。

那對眼睛像是在告訴他:忍忍吧!

下一刻,她的拳頭果然落在他身上,雖然她揮手的姿勢做得很大,但以他的切身經驗,她沒有使出全力。

一切純屬劇情需要?他是不覺得痛,只不過還在震驚於她的親自上陣,讓他顯得怔忡,看起來倒像是被打得無從招架。

直到她湊近他的耳朵,壓低聲音的說:「你可以還手了。」

還手?她果然擺出一副準備挨揍的姿勢,讓官少飛的兩眼瞪得更大了。遲遲等不到他的反擊,秦兆艷開始急了。

厚!搞什麼?苦肉計之後,也得發揮一下英雄的進擊,不然怎麼擄獲芳心呢?

「快啊!快打我啊!」她對著他惡狠狠的低聲嘶吼,後來一急,還踹了他一腳。

喂,真的會痛欸!出自於本能的防禦反應,官少飛伸出手,抓住她踢人的腳,沒想到卻讓她重心一個不穩,整個人往後踉蹌。

此時,一旁的夏之玥驚魂甫定,一見有機可乘,撿起從包包裡掉出來的陽傘,衝上前,用力扑打。

「噢!」被傘骨打中,秦兆艷痛得發出悶哼聲,放開男人,連忙抬起手去擋。

官少飛這下真的完全還魂,大喝一聲,「住手!」然後看見秦兆艷飛快的逃離。

她不得不逃啊!聽聽這男人在幹什麼?這時候不幫忙助陣,喊什麼住手呢?笨!

不容他有「出戲」的機會,她選擇盡快退場,跑了一小段距離之後,躲在暗處,一邊暗暗罵著男人,一邊偷偷觀察著後續變化。

她看到夏之玥急忙靠近官少飛,一臉關心的詢問著什麼。

下一刻,他張開雙臂,承受夏之玥偎入懷裡的身軀……

嘖!進展的速度有必要這麼快嗎?不過,看來她這一招是奏效了。

可喜可賀,總算是功德圓滿……

喜?賀?倏地,秦兆艷皺起眉頭。

怪哉!甭說什麼喜賀,她此刻居然沒有一絲一毫的高興,相反的,看著夜色中他們依偎的身影,她忽然感覺心頭怪怪的,像是被什麼尖銳物品剌著,又像是被重物壓得沉甸甸……

吸了一口氣,她轉過身子,臉上忍不住露出痛楚的表情。

嘖!好痛……她撫了下被傘骨打到的肩胛,這才發現剛剛去擋的手腕也隱隱作痛。

難怪,難怪感覺渾身哪兒不對勁,原來是被打出來的心理反應。嗯,對,一定是這樣。

秦兆艷終於幫自己找到了合理的解答,如釋重負的吁了口氣之後,決定功成身退了。

「噢!」是功成身「殘」。她再度因為痛楚而低吟,也開始盤算著怎麼跟男人討傷殘撫恤,想到他可能反應的表情,她的嘴角忍不住上揚。

嘻……這一路上,她就這麼自得其樂的想像著跟他交手的過程,一時之間,似乎也真的稍緩那疼痛的感覺,臉上也不自覺的露出微笑。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3 00:16:48

第六章

官少飛發現自己笑得很僵硬,即便眼前所有進展的狀況順利到讓人驚喜。拜秦兆艷幾記花拳所賜,換來了夏之玥對他的百般關切,而緊接著就那麼剛好,她不慎踩著幾顆碎石子,順勢倒入他的懷裡,這俄頃間美人在抱,可說是人助天助也。

只是,他卻發現自己笑不出來,甚至還開始有點火大。

火大什麼?事實證明,秦兆艷這一招是幫了他,不是嗎?此時此刻,軟玉溫香在抱,只要再加把勁的話,一切就可以水到渠成……

可是他就是生氣,只要一想到秦兆艷,就讓他開心不起來。而更糟的是,他愈想愈出神,幾乎到了渾然忘我的境界,甚至也忘了懷裡的人兒。

他就那麼緊緊的箝制箸夏之玥的腰肢,臉龐俯得低低的。

這樣的姿勢所維持的靜止,構成一種絕對讓人屏息的氛圍,夏之玥強忍著心頭的評動,羞澀的抬起眼眸,看著他。

直到接觸到他那雙呈現放空一切的眼眸,她站穩了腳步,緩緩的離開他的懷抱。

「官少……你怎麼了?」夏之玥攏了下秀髮,尷尬的擠出笑容。

「呃?」官少飛愣了下,似乎這時候才忽然發現到夏之玥已經離開懷抱。

噢喔!是啊!他是怎麼了?居然那麼容易就讓懷裡的美人兒溜走?他是在幹什麼?

「你在想什麼?還好嗎?你看起來好像有心事。」夏之玥輕柔的語調充滿關心,有如春風吹拂一般讓人心蕩神馳。

「我……」想什麼?當然是想秦兆艷!不假思索的答案在心裡應著,官少飛整個人又是一震。

不會吧?他居然在緊要關頭只想著秦兆艷?而且還讓自己錯失大好機會?

一陣夜風吹送著夏之玥身上的陣陣精油芳香味,也自然的挑動著讓人振奮的費洛蒙,官少飛望著那張卸妝卻依然不減清秀的臉龐,然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這才是他的目標,不是嗎?接下來,他應該專心一點。

「官少,你怎麼會在這兒?」一如預期的,夏之玥這麼問著。

「噢!我剛剛去拜訪一個朋友,他就住在這附近,沒想到剛好看見你被

搶。」隨著夏之玥的提問,也讓官少飛的大腦開始導入正常模式的作業系統,應對之間也顯得流利無礙。

接續的劇情都在編排之中,直到夏之玥邀請他入屋小坐片刻,那就算是進入另一個高潮了。

一個女人肯在夜深時分邀請一個男人單獨進入香閨,除了某種程度的信任之外,想必心目中對這個男人是存在好感的。

官少飛當下欣然答應,同時也暗暗警告著自己不要再出槌,更不要再去想一些不該想的,當然,最不該去想的就是秦兆艷。

不要再去想著要怎麼訓斥她的瘋狂行徑,也不要再去回想她被打的畫面,更不要去想像她可能是負傷離去……

「壞了?傘骨都打斷了。」夏之玥開啟大門,忽然撿起掉在地上的那把陽傘,小聲崎咕。

「什麼?傘骨都打斷了?那……那……」官少飛瞬間瞠大雙眸,飆高了音量。那……那秦兆艷呢?是不是真的被打傷了?

「你不用那麼緊張,沒關係啦,只是一把傘罷了,重要的是,把壞人打跑了就好,傘壞了就算了。」夏之玥著實被嚇了一跳,回過神來之後,對著他錠開笑容。

「算了?這……怎麼能夠就這樣算了?那個……」他急壞了。

「我,我知道應該把那個壞人抓起來才對,可是人已經跑掉了啊!不過你放心,我會去警局備案,以後也會特別小心。」她柔聲安撫,同時瞄了憂心忡忡的官少飛一眼,笑容更甜美了。

「呃……嗯,是啊!是該小心一點……」官少飛露出牽強的笑容,兩隻眼睛卻還是盯著夏之玥手裡的那把傘。

差點說溜嘴的話是吞進肚子裡了,可是他心頭洶湧的某種思緒卻再也無法「官少!官少!」夏之玥急切的呼喚聲響起。

「啊?什麼事?」他如夢乍醒,顯然絲毫不覺自己已經愣愣的杵在門口許久。

「進來啊!你怎麼還愣在那兒?」

「喔!是啊!好……」這再好不過了,不是嗎?他邁步前進,看了看夏之玥甜美的臉龐,又望了望她手上那把壞掉的陽傘,看了又看……

看!什麼叫做「天人交戰」,他終於是看出心得了。

可是看了老半天,卻讓自己什麼也做不了,那可不是宮少飛所能忍受的作風。

看著夏之玥那隨約期待而含情脈脈的眼眸,他幾乎可以確定自己那一腳的踩入,即將延續的是什麼樣的溫柔鄉,這等況味,不是他能夠或是應該抗拒的,但最後他還是對她說了抱歉。

當然,這句象徵婉拒的抱歉,他說得生硬且困難,天知道那對於他是多麼的不容易,但他沒有別的選擇。

這時候,他只想去看看秦兆艷,在不確定秦兆艷是否安然之前,他彷彿什麼也做不了,那塞滿秦兆艷身影的腦海裡,已經沒有多餘的空間再裝下其他,包括夏之玥難得洋溢在臉上的那抹熱情。

於是,他在離開長巷之後,風風火火的直接殺往秦兆艷的住所。

一路上,他一度想打電話給她,不過想到可能得面對她一連串的質問而作罷,只是不免也擔心是否會撲空找不到人,但可能是天老爺同情他這一晚的坎坷遭遇吧,居然讓他在剛抵達秦宅之際,一眼就看見了她。

剛打開大門,秦兆艷便聽見手機鈴聲響起,趕忙接通電話,並沒有發現背後走來的官少飛。

「欸……」亟欲上前打招呼的他稍作遲疑,最後決定默默的等在一旁。倏地,秦兆艷的音量提高,激動的語調還隱約帶著哽咽,「什麼?你要娶那個女人?不可以!我不會讓你娶她的!那女人要的只是你的錢啊!你忘了答應過我什麼了嗎?你說過不會娶別的女人……是,我就是任性,我不懂事,如果你真的要娶那個女人,那我……我就跟你斷絕關係!」

頓時,官少飛整個人呆住了。

從這話聽來,她……有男友?

她居然有男朋友了?!

而且還疑似被拋棄了?這……什麼跟什麼嘛!

雖然意識到自己已經不慎偷聽到人家的隱私,而且還是不怎麼光彩的隱私,但他似乎忘了要迴避,更忘了所有來到此處的初衷,只是愣愣的佇立在原地,糾結的濃眉下眸光微顫。

除了驚愕之外,他的心頭還有某種說不上來的郁卒,而且隨著她愈來愈激動悲憤,那種不快的指數也跟著飆升。

這是惻隱之心嗎?好樣的,原來他還是這麼富有同情心?

他忙著為自己的心情找到合理的解釋,不過隨著秦兆艷猛地轉頭,四目交接的瞬間,他看見了一張更迫切需要解釋的表情。

秦兆艷瞪視著他,張目結舌的模樣就像他是從底下冒出來的怪獸,愣了半晌,在意識到自己淚流滿面之後,又連忙轉頭。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忙亂的擦拭淚水,背對著他,拋出質疑。

「那個……」是啊!他是在幹什麼?早該閃人的啊!

飛在一番比手畫腳之後,顯得詞窮。

「你在這裡幹什麼?你……來多久了?」終於調整好神色,秦兆艷轉身,面對他,狐疑的神情帶著警戒。

「嗄……」

「你偷聽我講電話,對不對?」衝著他難得的心虛表情,她印證了自己的懷疑,忍不住大聲喳呼。

他挺直腰桿,大聲回應,「我沒有要偷聽!只是沒有通知你,我在聽而已。」

「什麼話?官少飛,你……你很過分欸!」她氣到快跳腳,掄起拳頭,做出扑打的動作。

下一刻,他的大掌直接握住她的手,緊接著使勁一拽,將她整個人拽向自己。

「你幹什麼?放開我!放手啦!」

她的一隻手被他掌控,另一隻手也因為傷痛而無法使力,再加上他強勁有力的手臂的緊箝,一時之間,她就像小雞般遭他挾制在臂彎裡而動彈不得,除了暗暗驚歎他深藏不露的體魄之外,同時也被他的反應之大嚇到了。

「你……你想怎麼樣?想動手嗎?那你就動手啊!我為了你忙了一整晚,你就是這樣來報答我的嗎?你……沒良心!男人都是這樣子的……」她不過就是虛張聲勢的一個動作罷了,他現在居然說翻臉就翻臉嗎?綜合一整晚起伏的心情,讓她沒來由的一陣心酸,來不及防堵的嗚咽已經從喉頭逸了出來。

「你在胡說什麼?動什麼手?你不要那麼笨,好嗎?」她居然以為他會對她動手?他一時氣結,粗著嗓音說道。

「厚!你還罵人……」

「我就是在罵你!」他將她的頭顱強壓往自己的胸膛,一隻大手掌重重的覆住她的後腦勺,讓自己的胸膛封堵住她那串抗議聲浪,他也得以繼續理直氣壯的罵下去,「你本來就該罵!有什麼好哭的?他要娶別人就去娶別人,你哭什麼?是怎樣?世界上只剩他一個男人嗎?不要就拉倒啊!」

「可是……辦不到吧!畢竟他……」頭頂上傳來一記怒喝,嚇得她頓住。

「秦兆艷!你敢再說一句辦不到,我就……」

就怎麼樣?伏在他的胸懷裡,她聽見了他評評的心跳聲,也感覺到他呼吸的急促,更要命的是,她感覺到他壓覆在腦後的大掌似乎更加用力了,實在讓她很難不去懷疑,他是想一把掐死她?

有沒有這麼激動?他明明應該是想安慰她,沒錯吧?

他是想安慰她,但如果可以的話,他更想給她來個當頭棒喝,直接讓她清醒過來。

「秦兆艷!你可不可以爭氣一點?有必要這樣子作踐自己嗎?而且還是為了那種男人……那根本就是個爛男人!是個渣男!如果你還要為這種混蛋難過,就真的是全世界最笨的女人。」他惡狠狠的罵道,罵完之後,感覺好痛快,並發現懷裡的女人不再抗議或掙扎,這才吁口氣。

半晌,她蠕動貼在他胸膛上的嘴巴,嗓音低沉的說:「那個笨女人應該就是我媽,因為那個男人是我爸。」

啥?官少飛聽見秦兆艷的話之後,什麼爛男人、渣男、混蛋等等的字眼,像是跑馬燈一般快速閃過腦海。

原本想松放的動作急急喊停,他再度摟住她,而且還抱得更緊。

很好,他居然一…一下子就把人家爹娘都狠狠的唾罵了,那麼這時候放手,讓她瞧見自己無限遺憾的表情,應該不是最好的選項。

只是,接下來呢?一直維持這樣嗎?

「抱夠了沒?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放手?」懷裡的她也在問著。

官少飛當機立斷,在松放她的同時,反客為主的將她拖向屋子。

先轉移陣地,再來轉移話題!

「嗯……這房子很寬敞、很舒適,裝潢也不錯,這套傢俱還是來自德國的,這,這可是歐洲第一大傢俱品牌呢!還有個小吧檯,看來主人挺懂得浪漫情趣的。」官少飛東扯西扯,瀏覽的視線落在酒櫃珍藏的陳年好酒,以及那些精巧的酒缽和銀製的燭台等。

「浪漫情趣?我哥跟一隻狗嗎?在我哥追到老婆之前,那是我哥拿來跟他的狗狗哈妮談心事的地方。」提到哥哥秦兆邦追妻的那檔事,秦兆艷終於露出微笑。

「嗯,你哥的事,我稍稍聽說過。不錯嘛!聽說以前也被你大嫂修理得很慘,不過他還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算是難得的多情種。」

「多情種?是啊!是多情,但就是不要濫情!還好我哥沒有遺傳到我爸,而且我哥跟大嫂是戀愛結婚的,現在又一塊到日本去忙事業,可以說是夫唱婦隨,不像我爸媽……什麼企業聯姻?沒有感情的婚姻根本就是一場悲劇。」想到已故的母親,秦兆艷忍不住又紅了眼眶。

官少飛驚覺自己轉移的話題居然轉到地雷區,搶在她的淚腺崩壞之前,連忙接口,「可是有時候就是因為太有感情了,才會變成一種悲劇。」

「為什麼?」她眨眼,好奇心顯然已經被他的話勾引出來。

「如果只有感情,卻沒有信任,整天懷疑對方,那再深的感情都可能會變質,我老爸跟老媽就是這樣。」

「是啊!好像真的是這樣子。」她想了下,然後點點頭,沉思取代了原來的哀傷。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3 00:17:08

暗暗慶幸策略奏效,他緊接著一屁股坐在她的身旁。「小時候寫作文,總會有什麼「我的志願」的題目,你知道我寫什麼嗎?」

「什麼?」這個話題跟作文有啥關係?秦兆艷微微一愣。

「我寫我要當那個美猴王孫悟空。」

「你想當孫悟空?厚!我知道了,因為可以大鬧天庭?」她直覺反應。「錯!是因為可以從石頭裡蹦出來。」他挑了挑眉頭,繼續淡笑的說:「從石頭裡蹦出來,就不用當誰跟誰的孩子。當時我是這麼寫,結果被我老娘抓起來狠狠的揍了一頓。」

秦兆艷看著他一臉無辜的蠢樣,忍不住噗哺笑了出來。「難怪你會被打,誰教你那麼白目?」

「沒辦法啊!當時只是想著,如果自己不是誰的孩子,就不用管誰跟誰吵架,也不用老是被逼著選擇要跟誰住,你不知道,那真的很傷腦筋……」他頓住,修長的身軀往後仰靠,長長的吁了口氣。

「嗯,是啊!那真的有點傷腦筋。」瞄著他那微皺的眉頭和深黯的雙眸,她感覺自己的心在隱約中受到某種牽拽和挑弄,一種柔軟的元素也在注入那道被挑開的心扉間。

他似乎是發現了她異樣的眼神,連忙再度坐挺身子,發出沙啞的怪笑。

「這也沒什麼,就像你說的,那時候自己真的是太白目,所以常常被打,真的是活該。」

「你……常被打?」嗚……原來不再傷心的好法子,就是找一個比自己還不幸的人現身說法。

「嗯,其實我媽還好,她只是怕我跟我老爸年輕時一樣,所以相信不打不成器,偏偏我當時年少氣盛,才會常常被修理,不過這也讓我從小就開始鍛煉身體,我想把皮鍛煉得厚一點,皮厚了就比較不怕疼,所以說起來,我現在的身手應該算是我老娘還有我老爸那邊打出來的吧!」

「你爸?他也打你?但是他又沒跟你住在一起,怎麼可以……」

「不是他,是他的仇家。」童年時期跟著母親相依為命而提心吊膽的日子,從他嘴裡輕描淡寫的帶過,只是在掃了她一眼,捕捉到她臉上的關懷之後,心頭某種奇妙的顫震卻硬是讓他無法淡然視之。

這丫頭!平時凶巴巴的,怎麼一溫柔起來,模樣實在是殺很大啊!

「咳,對了!你這兒有吃的東西嗎?我肚子好餓。」他這次轉移話題是為了自己,在感覺到體內有股隱晦的力量持續擴張之後,心想,忙點其他事應該會好些。

「是啊!還真的有點餓,忙了一整晚……」秦兆艷頓住,忽然想到什麼,揚起眼眸,瞪視著他。「對喔!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我已經在這兒有一陣子了。他的表情這麼無奈的回答著。

「這時候你不是應該陪在夏之玥的身邊嗎?你怎麼會跑來找我?難道……你又被打槍了?不會吧?我明明看見你們都已經抱在一起……」

「厚!你躲起來偷看?」他打斷她的嘀咕。

「我……我沒有偷看,那是……觀察!我想知道你們後續的發展怎麼樣啊!」

「後續的發展就是她請我進去她家,最後我婉拒了,就這樣。」他兩手一攤,應得乾脆俐落。

「你婉拒了?厚!難道你不知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說不定就有機會擦出什麼火花?可是你居然放棄了,你實在很笨欸!」秦兆艷猛搖頭。

「我很笨?喂!我是因為你!你就這樣子跑掉了,害得我滿腦子都想著

你,擔心你不知道被打得怎麼樣了,我根本沒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我放棄了大好機會,特別跑來關心你,結果你現在居然罵我很笨?你這個女人有沒有良心啊?」官少飛暢所欲言,一次罵個痛快,應該再也沒有比這個更教人感覺爽快的了……

不,還有更爽,且爽到掉渣的表情,就寫在她的臉上。

他瞥了她一眼,不禁愣住。是自己太凶了,所以把她罵傻了嗎?瞧瞧她那是什麼樣的表情?一個勁的咧嘴笑著。

對秦兆艷來說,自己什麼表情似乎渾然不覺,望著他雖兇惡,卻誠摯的臉龐,聽著從他從嘴裡吐出的每個字句,竟像咀嚼著蜜糖一樣,一波波甜到膩人的滋味往心窩處瀰漫而去……

這滋味可好、可妙了,即便卜通卜通的心臟感覺就像快要躍出胸口,窒圯的呼吸也讓人有種缺氧之虞,可是……她喜歡。

我是因為你……我滿腦子都想著你……我根本沒有心思去想其他的。

她就是喜歡他說的這些話,每一字、每一句都喜歡。

「你……還好吧?」他卻有那麼點擔心,緩緩的發問。

「好……好極了……太好了……」她瞅著他,發出像是被催眠的夢囈。

好,當然好啊!他那溫婉徐柔的口吻,讓人如沐春風,黑眸也在旖旎的水晶燈下,暈出兩道炫人的光與熱,正在透著一股讓人情願遭吸附的神秘力量……

「欸,你……最好有個反應……」他是說真的,天可憐見,這一刻,他竟感覺如坐針氈,而讓他不安的,不是因為她那過度專注熱切的目光,也不是她直湊而來的臉龐,而是來自他身體的某個直接指令。

他發現自己居然有股衝動,想去親她!

交會著她柔波漾動的陣光,她那在他眼前的粉嫩小嘴,就像待人採擷的蜜桃,讓他有股衝動,想要俯身,想要直接攫住,想要一口吞下腹……

幸好經由他的提醒,秦兆艷果然有了反應,而且反應還超大。

「啊?」她瞬間驚醒,就像是意識到自己那副快流口水的德行,首先搗住自己的嘴,雙眸一瞠,聲音從指縫裡模糊的傳出,「我……餓了!我去找找看有什麼吃的。」

她馬上從他身邊挪開,緊接著起身,轉頭與跨步的動作也一次到位,乍看之下,倒比較像是要逃難。

望著她逃難一般的滑稽動作,官少飛忍不住哂笑。

「哎喲!」

秦兆艷走向廚房,但因為走得太快而差點絆倒,情急之下,用手肘去倚著餐桌,卻正好碰到那被傘骨打到的傷處,忍不住疼得叫出聲音。

「怎麼了?」他趕忙起身,趨近探看,這才發現她手肘處的那片淤青,他的聲音登時一沉,「這是……被雨傘打到的?」

「喔!皮肉傷而已,貼個藥布消消腫,就沒事了,沒關係的啦「什麼叫沒關係?」他突如其來的暴吼,並且抓住她想縮回去的那隻手。

「你……你幹嘛那麼凶呀?」秦兆艷著實被嚇了一大跳。

「我凶也是被你氣的!你為什麼要騙我?說什麼找了一票人手,最後卻是你一個人在自編自導自演?這樣子很好玩嗎?」

「我沒有在玩,我是要幫你,而且也沒有騙你什麼,本來真的有找人,哪知道他們臨時反悔說不來了,所以我……我只好自己來,不然咧?你說,找能怎麼辦?」她不服氣的抗辯。

「怎麼辦?找不到人,當然就是取消行動啊!」

「那怎麼行?答應過別人的事,本來就是要想辦法去完成,而且……我也不想被你拿來當作笑柄,那……到時候你一定會笑我說我是不守信用的人。」她愈說愈小聲,明明感到委屈,可是不知怎地,他的過度理直氣壯害得她硬是有種心虛的感覺。

「我會笑你?我是那種會抓別人笑柄的人嗎?」

「是啊!你就是。」她終於逮著一個連想都不用想的簡易題,感動啊!「你……」不錯嘛!馬上恢復原有的嗓門,而且還應答如流。

官少飛瞪著她瞬間精神抖擻的臉龐,吁口氣,無奈的點了點頭,然後咬著牙,恨恨的開口,「好,就算你是這樣認為我,那被我笑就被我笑,你就這麼在乎我說什麼?」

「對啊!我就是在乎。」又是快速回答,顯現她良好狀態,維持著高速率的答案。

只是對官少飛來說,一樣是她不假思索的答案,卻在內心換來截然不同的感受。

相較於前者讓他咬牙飲恨,這回她的「就是在乎」,可讓他的心又在瞬間變得輕飄飄……

欸,是說,他幹嘛!這麼在乎她說的話?驚覺到自己似乎陷入某種制約,他忙不迭的放開她的手。

「反正……我只是要告訴你,你在乎別人之前,至少也要先為自己想一想,不然就會像現在一樣,還好傷勢沒什麼大礙,不然怎麼辦?我早就叫你做事不要這麼魯莽……」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以後會注意就是,你就不要再碎碎念了,我說大嬸呀!」真的別再念了,因為她怕,怕他再這麼叨念下去,讓她繼續陷入一種受到至親至愛呵護的錯覺,就會一直心花怒放,甚至會管不住自己,會直接給他來個撲抱。

秦兆艷故意調侃官少飛,沒想到下一刻居然真的是……大嬸現身?

她正想繼續走向廚房,卻被他一把抓住。

「我來就好。」他逕自打開冰箱。

「你來?你是說……」

「我是說我來弄吃的東西,你呢,就先去換衣服,然後記得洗手,乖乖等。」他像是在交代小孩,一邊翻找食材,一邊卻又抱怨了起來,「你家的冰箱只拿來冰零食嗎?小姐,你都不開伙的喔?」

「就我一個人住,開伙做什麼?白天管家阿英嫂會過來幫忙整理,但也只有遇到我沒出門的時候才會開伙,所以冰箱裡沒什麼東西可以煮也算正常。要不,我們乾脆到外面吃好了。」

「算了,跑來跑去的多麻煩,而且你不累嗎?」

「是累了,只是……你可以嗎?你到底行不行呀?」

下一秒,那顆往冰箱探看的頭顱猛地掉轉,從冰箱裡吹送而出的氤氳冰霧裡,他的兩隻眼睛竟感覺像是在噴火。

「最好不要隨便質疑一個男人行不行,特別是對一個女人來說。」他挑了挑眉頭,露出森森白牙,邪笑的說。

「神經呀!」秦兆艷瞋瞪他一眼,芙頰跟著發熱。

真的是很神經,好端端的,提什麼男人女人的……是說,原來他還是把她當成女人?而且這個發現似乎讓人挺……開心的?

她抿著嘴,強忍笑意,步向沙發的雙腳忍不住又停了下來。

倚在廚房門外偷偷瞄著,她看見他把從冷凍庫拿出來的海鮮食材放在水龍頭下讓水柱沖刷著,然後開始挑洗菜葉。

他高大的身軀站在水槽前,挽起袖子露出了精壯的手臂,修長的指頭忙碌的在葉梗間穿梭,嘩啦啦的水柱也濺到他的身上。

他嫻熟的動作讓她暗暗讚歎,但隨之襲上心頭的是另一種奇妙的感動。

看著這麼一個長手長腳的男人在蔚房裡張羅忙碌著,讓她想起了父親秦宏圖,想起了好遙遠的某個場景,那個吃著父親愛心消夜的夜晚……

「這麼不放心嗎?OK,我答應你不下藥,你可以不用偷看了。」他忽然涼涼的拋出話語。

在她眼眶裡打轉的淚水硬是被逼退,偷偷的拭了下眼角,吸了吸鼻子,笑說:「你可以再神經一點!我是不放心,害怕你把廚房炸掉。真的不用我幫忙嗎?至少我可以幫忙洗菜……」

「不用了!要勞動到傷兵殘將,那再好吃的東西我也吞不下去。」他撇撇嘴角,揚聲說道。

說穿了,他就是體恤她受傷。她想。

嘩啦啦的水流聲中,他特地揚高的嗓音傳到了她的耳裡,恍惚之間,她感覺那一道道的水柱也往心裡沖刷著,形成了某種激盪……

不知不覺的,她甫拭去淚水的眼睛竟然又開始模糊。

「欸,如果你想幫忙,就先拿瓶紅酒出來醒酒吧!記得,我要那瓶勃艮第。」

她被他的聲音喚醒,「你還真大方啊!」那可是她老哥的私藏好酒耶!笑笑的夫了聲,她隨即轉身離開。

不只要醒酒,人也得醒醒吧!

秦兆艷回到臥室,簡單的梳洗之後,換了套舒適的家居服,重新回到沙發區坐下,發現他的身影還盤踞在腦子裡。

想著他猶沾水滴而邪魅俊逸的臉龐,以及那雙不經意流露出溫情的黑眸……她的心也像是被牽繫住,胸臆間的浪潮不但絲毫未歇,甚至還更加洶湧起伏。

厚!都怪他啦!活脫脫的一個痞子,就是得使壞耍無賴,幹嘛忽然走樣,來個裝賢慧呢?所以才會害得她也跟著不正常,再粗的神經線都變得纖細善感了。

只是,很快的,秦兆艷馬上更正了自己的念頭……這「賢慧的偽大嬸」誠為好物!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3 00:17:37

第七章

桌上擺滿了官少飛親手烹煮的成品,不管是三杯中卷、九層塔烘蛋或奶油燭蟹等等,堪稱色香味兼具的每一道菜餚都讓人食指大動,也讓秦兆艷忍不住驚歎連連。

「哇!喔咿系……猴腮雷欸!這些真的是用從我家冰箱裡拿出來的食材做成的嗎?」

「沒辦法,只能這樣子,冷凍庫的肉類不好處理,不像海鮮一樣可以沖水快速退冰,冰箱裡也只剩下蔥啊薑啊與九層塔,還好找到一些奶油、味噌和柴魚片,就勉強湊合、湊合,將就一下吧!」嘴巴說將就,他的臉上卻難掩自豪。

「這樣就很了不起了,你真的好厲害。」

「原來你現在才知道我很厲害?嗯,看來我平時真的太低調了。」他幫她盛了一碗鮭魚味噌湯,繼續厚顏的說。

「聽了會想吐,怎麼吃得下呀?」她佯裝嘔吐的動作。

「吃不下?沒關係啊!我吃就好了,女孩子還是不要吃消夜比較好,免得愈來愈胖。」他拿起碗筷,還真的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你也太不客氣了吧?你是客人欸!」她明明想罵人,卻忍不住笑了。

「是嗎?我怎麼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客人?」他聳聳肩,將手邊處理好的蟹肉放入她的碗裡。「所以你也不用當自己是主人,不必費心招呼我,千萬別跟我客氣,自在就好。」

「噢!好,謝謝你,那我就真的不客氣了。」是誰該跟誰客氣來著?秦兆艷陪著他裝腔作勢一番之後,笑得更開懷。

此起彼落的笑聲讓向來靜謐的宅院變得熱鬧,幾盤急就章的菜餚,他們吃得津津有味,開啟的話匣子更是熱絡,就這麼吃著聊著喝著,不自不覺間,那瓶頂級紅酒也慢慢的快被喝光。

酒精熨紅了他們的肌膚,燒炙了他們血管裡的血液,澎湃的熱血也形成一股自然的力量,摧毀了兩人之間原來的藩籬,讓他們少了顧忌和矜持,話題不再設限的暢所欲言,隨著酒精灌入體內,所有的心事也像那被灌出來的蟋蟀一般傾巢而出……

提到父親,秦兆艷依然忿忿不平。「他要再娶,好歹給我一個比較合理的說法,可是你知道他說什麼嗎?他說都是為了我奶奶,他要再娶是因為想沖喜,讓我奶奶的病情快點好起來。」

「沖喜?」官少飛也感覺頗為訝異。

「是啊!是不是很扯?我最討厭的就是這樣,明明是自己想做的,就不要找一些亂七八糟的理由。還有,更過分的是,他居然為了那女人威脅我,說我如果不回去,他就要切斷我所有的經濟來源。好啊!切就切!既然他不要我這個女兒,那我也不要他這個爸爸!我不需要依賴他什麼,隨便找個工作,就不相信我會養不活我自己。」秦兆艷愈說愈火大。

「你要找工作?那……要我幫忙嗎?」他微微沉吟著什麼。

「不用!我不要再倚賴任何人,我要靠我自己!」發下豪語後,她衝著他傻笑,瞇起略微迷離的醉眼。「你說你小時候的志願是要當孫悟空,那你知道我小時候最想要什麼嗎?我想要照妖鏡。」

「照妖鏡?」

「嗯,就是二郎神楊戢身上掛的那個啊!那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我媽有了它,只要拿出來那麼一照,就可以馬上發現哪個是狐狸精,多省事啊!見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我就不用老是被硬拖去幫忙捉姦。你知道嗎?我從小就開始學習捉姦的本領,如果要來個什麼認證的話,我現在說不定是甲級的,呵呵呵……」她努力擠出笑容,卻顯得牽強而誇張。

「不過……如果你媽真的有照妖鏡,說不定她就不會嫁給你爸了呀!」官少飛一時口快。

「是喔!因為……最大的妖其實就是……我爸?!那……慘,真的慘。」她快速收斂笑容,略顯失神的盯著他,然後點了點頭,發出哼笑的同時,眼眸也迅速聚攏水霧。

「欸,這個……」要命!莫非他也醉了?怎麼會哪壺不開提哪壺呢?看著她垮下肩膀的失落模樣,他刻意挪動身子,更加趨近癱入沙發的她,而且還伸手捧住她的臉龐,煞有介事的說:「讓我看看。」

「看……看什麼呀?」有點燙欸!是他的手指還是她自己的臉龐呢?她愣愣的直視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龐。

「看看熟了沒有。」

「熟?什麼熟了?」

「你啊!我發現好好的一隻鬥雞好像不見了,我就想到那個廣告,想說這只鬥雞該不會也拿去做成雞精了吧?」他很認真的審視著她,專注的眼眸綻放出絕對懾人的光芒,嘴巴卻說著讓人啼笑皆非的話。

「什麼做雞精?你才拿去裝罐頭啦!我是鬥雞,那你是什麼?鬥牛嗎?」

「嗯,鬥牛做成罐頭還是牛肉罐頭,不過我比較喜歡易開罐的。」

「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再次成功的逗笑了她。

「就是像這樣,你這樣笑起來多好看,真不知道要迷倒多少人呢!」首先迷倒的是他的手,那忘情捧著她的臉龐而未及時縮回來的手。

他是想逗她笑,可是她怎麼可以笑得這麼……這麼可人?

輕觸著她的臉龐,如絲般滑溜的感覺摩挲在指腹間,那如早春花苞般粉嫩的笑靨,更是散發出強烈的吸引力,讓他久久無法釋手。

「你……幹嘛呀?厚!我知道了,花言巧語,這個就是你們男人專門拿來哄騙女孩子的招數,對吧?」他……他的臉怎麼愈靠愈近?他的嘴幾乎要觸及她的了……

劇烈起伏的胸口讓秦兆艷再度以為那顆心又要從胸腔蹦出來,勉強在腦子裡組織的章法也索勝說出口,彷彿這樣做可以點破某些難以啟齒的想像空間,也得以稍緩自己的不適感。

「什麼花言巧語?我幹嘛要哄騙你?」他說的是真心話。她可以請他放手,但就是不能質疑他的話……雖然他還是沒打算放手就是。

「是啊!你哄騙我做什麼?要哄也應該是……是夏之玥才對啊!就像現在……現在你本來應該跟她在一起才對,卻在這裡,笨哪!」她被自己的話搞得五味雜陳,勉強揚起嘴角,揮開他的手。

「你又罵我笨了!我愛在哪兒就在哪兒,你會不會管太多了?我就是高興這時候在這裡,在這裡有什麼不好的?老子我覺得爽就好。」他被揮開的手直接轉移陣地,往她的頸子一圈,作勢要掐死她。

「喂,我是為你好,好心沒好報喔……」她閃躲著他虛張聲勢的手,整個人仰倒在沙發上,發出咯咯笑聲。「好好,你愛在這裡就在這裡……你爽就好,隨便你了……」

真的……可以隨便他嗎?爽是好,可是……

一旦爽過頭了呢?

官少飛凝望著她散發出青春芳澤的嬌靨,胸膛貼覆著那屬於女性的豐滿柔綿,正隨著急促的呼吸而更加明顯的磨蹭著胸肌,一起一伏的帶動某種魅惑人心的波動,同時也悄悄的刺激了他某種亢奮的神經,某種模糊的慾念在悄然醞釀。

此時此刻,落在他眼裡的她,不再是那個有稜有角的恰查某,而是一個微醺嬌憨而惹人憐愛的小女人;而他,則是她身邊的那個男人……

他跟她,一個男人和女人。性別區分的意識也挑動了某個敏感神經,更具體的描摹出他在心底發酵的奇妙情愫。

那是一種強烈而複雜奇妙的欲求,渴求的衝動在體內亂竄,讓他暗暗咀嚼到某種痛楚;只是,除了佔有之外,同時間他一樣想要付出更多一點什麼,因為單就感受到她的一顰一笑已受到自己的影響,那種驕傲和滿足就讓他感覺到一股甜蜜……

甜蜜和痛楚交相的纏繞著他,愈繞愈緊,緊到讓他備感緊繃而灼熱,就像有股來自底層的熔岩地漿正在直直騰冒,沒命的想要衝撞出一個出口……

直到循著那出口的方向……是她!他的慾望來自她!所有釋放的出口指標也是她!

他想吞沒她微噘的亮澤紅唇,想吸汲她不經意舔舐唇瓣的粉紅小舌,連同那聲聲如呻吟的性感嬌喘給併吞下腹。

被喚醒的原始力量在體內沒天沒地的擴張,他定在她身上,緊繃的身軀就像一把拉滿的弓,待發的等待著剎那間的衝剌。

秦兆艷抬起眼眸,望著他,心頭一凜。

他原是氤氳的雙眸已經冒著烈焰,那火花躍在她的眸底,也躍入了她的心頭。

他專注而熱烈的目光,直接拂亂了她的心;那隱含侵略的熾焰,讓人備感威脅;卻又另有一股甜膩也隨之滋生,因為就在此時此刻,他的眼裡只有她……唯一的是她。

只是,成為他的唯一,竟讓她甜蜜這般?這代表什麼?視線與他交纏著,她的心中也交織著某種複雜思緒……

「喂,你……好了啦!這樣子有點……不舒服,我覺得頭暈……」不行了!她向來就是無法忍受太多複雜的人,更受不了這種過度曖昧的氛圍。

「頭暈?你醉了嗎?」他非但沒有絲毫起身的意思,還更加朝著她俯湊而下,臉上的微笑隱約含著某種期待和試探。

「醉?拜託!這點酒,我怎麼可能會醉?」再醉的人都不會承認自己醉,好嗎?更何況衝著他「不懷好意」的眼色,她當然不能先說自己醉了。

「那怎麼會暈呢?上次在車上你也是說暈……」

「對對,就是像上次那樣的暈。」她才不讓他繼續追究這個原因呢!

「可是,上次你是因為暈車,現在你又沒坐車,怎麼還會暈車?」她坐的是他的懷裡,她暈的感覺是來自於他……演繹至此,他眼裡的光芒更亮了,話裡的試探意味也更濃了。

「我……我……」沒坐車就不能暈車嗎?天知道她現在簡直就像坐上了雲霄飛車,整個心悸昏眩不已呢!腹誹一番之後,她索性用一句話搪塞過去,「我不知道!」

「不知道?」這個答案卻是他最不喜歡也不想接受的。那就像是摸索許久之後,才告訴他搞錯了方向。官少飛挑了挑眉頭,再度噙著那抹慣常的輕率笑容。「你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我說你現在不是暈車,你是暈……暈船。你是因為對我有感覺!是說,有感覺就有感覺,這也是很正常的事,又何必掩飾呢?更何況……掉入我這種極品帥哥的懷裡,本來就是很難不暈船的。」

他是故意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3 00:17:50

他表達了不容許她否決自己推論的意志,而戲謔的口吻也保留住彼此進退的餘地,雖然他一時無法釐清這樣的堅持代表著什麼,但他可以確定這會讓自己感覺快活些。

快活就好。他多了點玩笑的態度,果然適時化解她的緊張。

「你少臭美啦!我看是你的磁場有問題,應該就是你的臉皮太厚了,所以地心引力比較不明顯,我就是太接近你了,才會被影響到。」秦兆艷嫣然一笑,忍不住想推開他,手卻被他快速抓住。

「好啊!那我就讓你更接近一點,讓你一次影響個夠!」他將她的手往她的頭頂架去,然後整個人往她壓靠而上。

「喂,很癢欸……」他頸間垂落的一隻古玉墜子在她的頸窩處磨磨蹭蹭,搔得好癢,害得她頻頻扭動身子,嬌喘的抗議著。

癢!就她嘴裡的這字眼,無疑成了官少飛心頭的寫司馬昭之心,癢難耐啊!她聳在胸脯前的兩道柔波就這麼磨著他,磨得人心癢癢,磨得他忍不住衝動,想直接掌握。

他……可以嗎?嗯,不,不可以的?為什麼不可以?男未娶,女未嫁,只要兩相情願,當然可以……

就這樣,「可以」跟「不可以」更迭在他心頭,形成不同注記的心瓣,就等著瓣瓣的摘完,才能得到最後的定奪。

「你……到底想幹什麼啦?」她問了,問得壓在上方的人兒一副崩壞狀。

「我……」天人交戰正激烈著,她這一追問可逼急了他,但這一逼倒也促成了他一鼓作氣的果決,「我想親你。」

「啥?」秦兆艷的下巴瞬間掉了下來,心頭倏地一顫,腦門也跟著竄麻,勉強結結巴巴的回應,「你……你開什麼玩笑啦!」

「不是玩笑……」他的軀幹完全趴下,抵著她的額頭,近距離的讓她看清楚他那如火炬般的雙陣,熾熱的唇瓣不經意的摩挲著她的,「我是認真的……」

他抵在她唇邊開口說話,呼出一道道的溫熱氣息,如同火苗直接竄入她微啟的嘴裡。

她下意識的抿住唇瓣,硬是憋住那早已窒迫不堪的呼吸,但這讓她的胸脯形成了更大的起伏。

他整個人疊在她身上,一條腿跨入她的兩腿之間,一隻手肘抵著椅面,撐住自己上半身的重量,好避免壓痛她,卻無法避免胸脯大起大落之後的相互磨蹭,更撐不開那緊緊密貼的某處……

那自腰部以下毫無保留間隙的疊合處,嵌合著絕對曖昧惹火的曲線。

「我想親你,而且……」他濃獨的嗓音交熾著從她嘴裡拂出的香氛,另一隻手開始撫摸著她的髮絲,撥開那凌亂的劉海,長指在所有可觸及之處揉著捻著,從她的額頭、臉頰,繞到耳朵,輕輕的撫著那巧潔的耳垂……

而且?還有而且?她倒抽一口氣,心頭的悸動也因為他話意所延伸的想像空間而加劇。

他沒有再多說什麼,將所有未竟的話意交付了肢體去詮釋。

大手持續往下游移,輕輕揉了揉她的渾圓香肩,繞往鎖骨逗留,那輕如羽翼的觸感,從她的喉嚨、雪頸一路延伸……

他用微帶粗繭的掌心,以徐柔的動作輾轉而過,直至她前襟外露的裸肌,逗留的指輕拂著那敏感的嫩肌,拂得襟內雙峰更加波濤洶湧。

她的呼吸變得急促,他所觸及的嫩肌表層就像是著火一般,讓她愈來愈熱。

「哼……」當她以為他的指頭即將往衣領內深探之際,屏住的氣息也直接深處逸成低吟,身子更是難禁的顫抖。

官少飛當下也震懾住,沒想到她會因為自己……

她怎麼能媚成這般?

她汗濕的髮絲凌亂披散,燒紅的芙頰嫣然如花,晶亮的美陣多了點迷濛,卻別具一番媚骨風情,輕噘微顫的紅唇吐著軟呢嬌吟,然後就癱在他的身子底下,款款螺動著。

「怎麼?你怕了?」乖,乖女孩請用力點頭,然後最好來個誓死扞衛清白,狠踹他兩腳都行,就是別讓他繼續這麼衝動啊!

「誰……誰說我怕了?」有什麼好怕的?不過就是親一下嘛!再說,他也只是嘴巴說說而已。

不……不怕,不怕……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無我相、人相、眾生相……還有呢?繼金剛咒咒文之後,她努力搜尋任何足以安定人心的元素。

「你在念什麼?」他發現她的唇瓣隱約翕動著。

「晻嘛呢叭彌哞!」賓果!驅魔降妖之六字大明咒也!終於想到的她,忘情之下嚷了出口。

官少飛著實愣住。前所未有的,居然會有女人瑟縮在他的懷裡念起經文?「現在你是把我當妖還是鬼?」他好笑又好氣。

「沒有啊!我只是……」只是不小心念出口而已。

「只是因為太害怕了,對吧?」

「我……」啊啊啊!怎麼辦?她該怎麼回答?她是怕啊!可是她真正怕的是……自己。

因為她發現自己明明害怕,卻又隱約在希望繼續著什麼,望著他柔潤性感的唇瓣,她又想到他吻住自己的畫面,甚至搶在羞恥心作祟之前,她已經先咀嚼到那種前所未有的振奮和快感剌激。

啥鬼?她是中邪嗎?否則怎麼老是對這男人想入非非?那麼,她是不是要念上千次的除妖經文,才可能趕走住在她心裡的那隻鬼?

「你在想什麼?」

「我……」不要問,很可怕……怕?怕怕怕的,要怕到什麼時候?真正的勇敢不是不會害怕,而是在害怕的時候還能面對。她不容許那「心魔」躲在暗室繼續作祟,索性拆自個兒的台,把心事攤開來說了。

「我在想你剛剛說的話,你不是說你要親我?」

「欸……是啊!那……」怎麼樣?這個也適合拿來認真研討嗎?可是在他眼裡,那張小臉確實已經十分肅穆。

「所以我在想,你為什麼要親我?你又怎麼可以親我?還有,如果你真的親了我,那……又會怎麼樣?」

OK!直接一點果然是好的。她發現把心裡的話說出來的感覺會更好一些,儼然摸索到啥了不起的心得,欣然的在心中速速筆記著。

「想這麼多?你這麼想知道答案嗎?」他的每個問話都換來她的一陣猛點頭,他吁口氣,重整的神色也在倣傚著她的認真表情,只是陣光卻忍不住閃爍。「那……就讓我們繼續看下去吧!」

看?看什麼?聽見男人又在學廣告耍嘴皮,秦兆艷正要啐他一口,但才開口,嘴巴旋即遭到了封緘。

他急忙湊近她,直接吻住了她。

哇……勒!她才剛剛覺得「直接」挺好的,沒想到的是他直接的功夫更了得,她所要的答案,他竟然就直接用演的!可是……限制級適合直接演出嗎?他滾燙的嘴覆過來,吞沒她的兩瓣紅唇,乘隙鑽入的柔綿舌頭更是直接往她的嘴裡加深掃入。

不待她還神,他探入她嘴裡的舌頭已經勾纏著她的丁香小舌,捲裹、吸吮。

像是要宣洩壓抑許久的能量,他親吻的力道來得特別重,將她的唇瓣納在嘴裡狂熱吸著,勾出她的舌尖,狠狠吮著。

秦兆艷在瞬間只感覺腦門一轟,整個人傻住了。

他……他真的給她用力的親下去?那……就是親一下,一下而已……紊亂中,她印證了想像中那屬於他的柔潤熾熱,同時也努力記取自己說過的話來安定心神,可是……偏偏體內那有如火焰奔騰的灼熱感讓她硬是無法用「親一下而已」來安慰自己。

就一下,她的神智就已經一整個潰散啊!

就他烙吻的瞬間,她居然有種錯覺,像是自己誤觸了啥致命的機關,在倏忽間盡失所有自主權,所有的神經知覺都在剎那間被某種強力磁波給干擾,她能接收到的指令,只有他的唇舌。

他張開的嘴一次次的包裹住她的,將令人眩惑的氣息直接往她的嘴裡送入;他的舌頭更是深深探入她的嘴裡,勾纏著她的舌頭,不住的攪拌、舔劃。

他的潤舌在她的嘴裡不斷舞著魅惑之姿,誘哄著她,用最狂野的熱情挑撥著她藏在最底層的情愫……

就這樣,落在他懷裡的她,彷彿成了一顆蜜糖,他一下又一下的吸著舔著,她一層又一層的融了化了,然後捲入他貪婪的嘴裡,一口又一口的被吃掉。

是的,這男人已經愈來愈貪了,她感覺自己像是要被完全吞噬一樣,他持續愈來愈火熱的親吻,遊走的大手也愈來愈放肆,順著襟口而下,他的手已經霸住她的胸脯,隔著衣料捕捉那美麗的波度……

再繼續下去的話……想像讓她劇烈心跳的胸臆更加緊迫窒痛,可是……怎麼辦?該不會是她還來不及把經文念夠,所以心裡住的那隻鬼不但沒趕走,還修煉成了精?因為她明明知道自己隨時可能被一口吃掉,卻又發現自己根本不想停……

停?為什麼要停?這滋味是這般的美好啊!

混沌之間,循著他那狂熱舞動的唇舌,前所未有且無從抗拒的亢奮和歡愉已經緊緊的將她攫住,讓她感到欲罷不能,只能任由那顆心貼著他的胸膛狂跳,用顫抖的手緊緊攀抓著他,回應他的熱情。

她把嘴張得更開,容納他。

她吸著他的舌,吮著……

天啊!這滋味怎麼會這般美好?每每她用力吸吮,都吸吮出一種讓神魂顛倒的論異快感。

詭異在於這滋味對她來說是絕對的陌生,但又好像是那麼的自然而然。

恍惚間,他汲的不是她的唇,而是汲自她的靈魂深處……而所有反應都像是掏自她的心肺,沒有任何矯揉造作的空間。

「嗯哼……」這也包括了她不堪過度銷魂的嬌吟。

感受到她釋放的熱情,官少飛更加難抑激昂,發狠的吸吻著她,兩人同時伸遞出來的舌尖在嘴巴外頭舔纏成一塊,然後用一樣的急切再將對方捲入嘴裡吞沒。

嘴裡的兩條舌尖不斷的綣繞,繞出一波波難分彼此的津液,在他們嘴裡交揉融化之後,再一口又一口的吞嚥掉,而來不及吞嚥的,就順著他們的唇隙溢了出來。

蓄了一夜的酒精,就像在這一刻才發作,吞嚥著彼此味道的他們,醉了。

分不清是醉在酒精發酵的後座力,還是那經舌尖交揉而瀰漫在他們嘴裡難分彼此的氣息,醺醺然之中,他們無法思考,更不願思考,強烈剌激的感官挑動著那最最直接的反應。

「哼……」

「嗯……」

糾纏的四瓣唇隙逸出她細微的吟哦與他粗嗄的低歎,形成一種撩人的樂章,迷濛之中,已將他們搬弄成兩尾滑蛇,感熱成了最大的本能,應著律動方掉。

交疊的兩具軀體同時高張著破表的熱情,那孤節上升的體溫及情不自禁的蠕動磨蹭,成了他們唯一能感應的熱源和振律,持續引導著他們。

一個公主抱的姿勢,他攬抱著她嬌巧的身軀,大步跨往房間。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3 00:18:14

第八章

官少飛和秦兆艷一起往床鋪倒下,滑溜熾軟的唇舌持續火熱交纏,他開始解開她上衣的鈕扣,一顆、兩顆……不待所有扣子解開,在釋出得以容納的空間之後,他的一隻大手已經迫不及待的往裡頭探入。

室外,魆黑夜色中,一片蟲聲唧唧;而室內,儘是春色無邊,充斥著哼哼吟浪。

這一夜,決堤的激情浪潮整個淹沒了他們,一次又一次的,他們恣意的從對方身上貪求更多,同時也毫無保留的釋放了自己……

直到終於風平浪靜的一刻,他們緊緊擁著對方,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上。

「啊啊……」

「啊!」

秦兆艷突如其來時驚叫聲,讓官少飛也嚇了一跳,忍不住發出了訝異的呼喊。

其實他早就醒來,只是並不打算移動身子,安靜的凝視著還膩在懷裡沉睡的她。

此時此刻的她顯得格外沉靜恬美,緋紅未褪的臉龐還浮現著一抹近乎童稚的笑容,就像正在作著美夢,讓他不由自主的聯想著自己是否就在夢裡頭……他希望是,由衷的希望著。

原來小野貓不再撒潑使狠之後,可以是這般的溫馴可人?而且……這一切是因為他?這個想法讓他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滿足和喜悅。

這壞女孩、傻丫頭……她怎麼可以讓他這麼的喜愛……喜愛?!

他的心思略微停頓之後,旋即有了明快的詮釋。是啊!他想他是真的喜愛她,而且是超乎自己所想像的喜愛著她。因為他發現自己好想就這麼一直持續下去,在每個醒來的一刻,看著她甜美的容顏……

沒想到就在他的嘴唇正要湊下之際,那張甜美的容顏就在他的眼前瓦解。倏地張開眼皮的秦兆艷,就在他的懷裡抽氣瞠眸,然後發出了驚叫。

「你……」見鬼啦?還是他臉上多了只蟑螂?他本能的彈開身子,瞪視著一臉驚恐的她。

「你……我……我們……那個……」她結結巴巴,也坐直了身子,緊緊抓著被單,罩住赤裸的身體,然後手指開始在兩人之間比劃著。

「嗯。」對著她比了又比的手指,他的頭也跟著點了又點,然後看著她愈睜愈大的瞳孔……某種驚覺讓他濃眉一蹙,搶在她擠出話之前開口,「欸,你不要跟我說昨晚你不是清醒的,所以你什麼都不記得了。」

開玩笑!那他成了什麼?趁人之「醉」嗎?

「我……」她不清醒嗎?暗自回味之餘,某種滿足和甜蜜依然如此鮮明,她是這麼清楚的記得自己那種尋獲依歸的感動啊!可是……此時此刻,她卻發現希望自己不是真的那麼清醒。

雖然說酒後亂性也是老梗、爛梗,但至少也算是一個理由,她就不用再去追究什麼,儘管那個「真相」已經呼之欲出……

明明清醒的她卻沒有任何抗拒,只因為她……喜歡他……

「我記得你沒怎麼醉的。」那頭的他一臉無辜的嘀咕了句,接著又補充說明,「明明是自己想做的,就不要找一些亂七八糟的理由。」

喂?這話是她昨晚說的,抄襲不好喔……驀地驚覺自己的記憶是這麼的清楚,她垮下肩膀,無力的倚向床頭。

是,一切是她自願的,只因為她情不自禁。而這個情不自禁,絕不是只因為孤男寡女擦出火花的定論,她很清楚的知道,對他的那種微妙情愫就像火苗一樣,早就悄悄埋在心底,只是昨晚不慎被引爆……

爆就爆了。這愛就愛了吧!愛就是要勇於爭取,向來就是她的主見,不是嗎?愛得太複雜或痛苦除外。

「那你喜歡我嗎?」衝著那個除外的但書,她鼓起勇氣發問。

「喜歡啊!」他不假思索的回答。

她聽了,差點直接撲抱過去。

「那……夏之玥呢?你……不是喜歡她嗎?」她忽然感覺心頭一陣評評跳,整個人緊張起來。

「是啊!我也喜歡她。」他一樣不做多想的回答。

她衝動得想撲過去,外加嘶咬抓啃一番。

「你去死啦!」一隻枕頭代替了她,往他飛撲而去。

「你怎麼罵人了?」邪靈附體嗎?哪有人翻臉的速度這麼快的?

「因為你欠罵!你以為你是楚留香,處處留情嗎?我最討厭的就是像你這種自命風流的臭男人!濫情!」他讓她聯想到她老爸,怎麼可能不生氣?他居然說兩個都愛?是怎樣?跟她激情纏綿之後,直接給她表白了他堅定的劈腿意志嗎?

「喂!你幹嘛這麼生氣?我只是實話實說,我……我說我喜歡你是真心話,那夏特助,她……我也沒理由不喜歡她,只是……」只是什麼?他不得不頓住,因為連他自己也感覺到困惑了。

他不得不承認,夏之玥的嫻靜溫柔確實討人歡心,甚至是摟在懷裡也一度讓他感覺到有那麼點飄飄然,只是……除了勾出本能的男性意識之外,他對夏之玥就是少了點什麼……到底是什麼?

目光落在秦兆艷那張氣呼呼的臉龐,明明困惑到略感郁卒的他,居然發現自己忍不住想笑了。

不知怎地,他就是愛看她,愛看她那豐富生動的表情,笑容也好,甚至是生氣也行,總之,她是這麼的吸引著他,而且還讓他感到那種被吸引的過程都是這麼的……快活。

想到這兒,他忍不住真的勾唇笑了,只是他殊不知這樣的笑容落在秦兆艷的眼裡,實在是銳痛無比啊!

這個天殺的……爬上了她的床,居然露出一臉淫笑的想著別的女人?!

雖然她氣到衝動得想一腳將他踹下床,不過除了憤怒之外,另有一股沉澱後的清冷心思在運………好歹他說了實話。

只是,這樣的實話卻是符合她追求愛情的例外條文,她要向複雜而痛苦的愛情說不。

就在她這個意念形成之時,他的手機鈴聲適時響起,而來電的居然就是夏之玥!

「喂……喔!之玥啊!什麼事?」官少飛趕忙接起電話,有所提防的目光卻不由自主的瞟向秦兆艷。

「是這樣的,早上我在我家門口撿到一把鑰匙,本來想說今天帶過去讓你看看,後來又想到如果是你不小心掉的話,說不定你昨晚就因為找不到鑰匙而進不了家門,所以我愈想愈擔心,才想說先打個電話問問看好了。你還好嗎?有沒有掉了鑰匙?」電話線那頭的夏之玥柔聲的說。

「呃……這個……我現在還不能確定,等等我再看看好了。」

「不確定?那意思是說……昨晚你並沒有回家囉?」夏之玥有些驚訝。

「嗯,是……昨晚我跟……朋友在一起……談點事情,後來太晚了,就借宿在朋友家。」

而且這個「朋友」正擺出猙獰的狠表情,提醒著他不只可以借宿,如果還想「長眠於此」的話,他就繼續講電話吧!

「好好……晚一點好嗎?要不,我自己過去找你好了。嗯,那就……晚點見。拜!」倉卒結束通話,官少飛下意識的想解釋鑰匙的事,卻被秦兆艷搶了話。

「幹嘛要晚一點?厚!就現在,現在你就可以走了,你快點去找她吧!」她對他揮揮手,然後打了個呵欠,裹著被單,側身躺了下來,頭顱埋入被褥裡,發出模糊的聲音,「記得啊,關門的時候小聲一點,不要吵到我,就這樣啦!」

就這樣?這樣……對吧?官少飛整個人愣住。

「你這是在……趕我走?」他沉聲詢問。

不然呢?讓她繼續看他對夏之玥支吾其詞,讓她繼續感覺自己跟他像是在偷情一般,只能用「談事」的「朋友」這個身份來圓謊嗎?只是這些在內心呼應的話,她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口。

用力掀開被單,秦兆艷吁了口氣,然後轉身,看著一臉無法置信的他,努力扮了個鬼臉。「我當然要趕你啊!你本來就應該走了,而且還要愈快愈好。人家夏小姐都主動打電話過來,你想把握機會,就要快點趕過去才對啊!」

「你……這是你的真心話?你希望我繼續追求之玥?」除了難以置信之外,他的臉上有著更多的難以接受。

怎麼會是這樣?難道……以為她對自己也有意,純屬他個人的錯覺?

「當然!不然呢?」她簡潔的回應,小手悄然緊緊揪著被單一角。

該死的!要走就快走。向來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她實在討厭這樣矯情的自己啊!

「可是我們……」角色互換了,這會兒不斷比劃示意的是他的指頭。

「我們?我們怎麼了?喔!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了。」她再度坐直身子,繼微愣之後的恍然表情,所有刻意鋪陳的反應,就這麼一一出場了。

「嗯,這樣子好了,我們還是把話說明白會比較好一點。關於昨晚我們……那個的事,那就當作是一場……意外吧!雖然這可能會讓我們有點尷尬,但是現在都什麼時代了,一夜情也沒什麼,而且大家也都是成年人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都要想開一點,而且……總會過去的,就不要想太多了。哪,今天的太陽都出來,還想著昨晚的月亮幹什麼?你說是吧?」

是?是什麼?她現在是在擺什麼態勢?江湖兒女不拘「小節」,所以昨晚沒什麼?官少飛感到啼笑皆非的同時,眼前她的態度顯然跟期待有了落差,而讓他暗暗咀嚼著某種失落,絲縷黑暗也悄然飄往心頭。

「你這算是在安慰我嗎?」他的聲音愈顯沉重。

安慰你的頭啦!到底是誰應該安慰誰了?秦兆艷圓眸睜大,差點衝口而出。

只是,她最後還是忍住了,繼續扮演那個讓自己引以為恥的假掰女。「欸,不過先說好了,咱們是誰也不欠誰的,你可別找我負責什麼,頂多……我可以再加把勁幫你跟夏小姐拉紅線,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就當是……給你的補償吧!」

「補償?」這算什麼補償!他寧願收到的是什麼參耳大補帖,那可能比較合乎人性一點。

是的,眼前的她正在幹一件毫無人性的事,竟然在……「完事」之後,急著將他推往另一個女人身邊,而那堆滿臉上的歉意和遺憾就像是在告訴他,昨兒夜裡的他已經「失身」了,而她就是那個「享用」之後正在設法善後的人?!

有必要這麼……煞費苦心嗎?難道她是怕他會死纏著她不放,所以故意藉此來表態,讓他明白她的無意而知難而退?

雖然他不是那種遇到困難就退卻的人,但也絕不願意讓自己窩囊到必須死皮賴臉去勾勾纏。落寞之餘,他受挫的自尊正在逐漸抬頭。

此時,她又開口了,「喔!還有,我想昨晚的事你應該不會希望讓別人知道,特別是……你爸那邊吧!」

頓時,他心頭一震。

是啊!他跟她在一起的事絕不能讓他爸知道,否則……他就得照著自己許下的「祭品文」那樣什麼都得聽從阿德的指示,從此喪失生活自主權,也從少主子淪為人家的細漢仔。想像著阿德對自己頤指氣使的德行,他不覺倒抽一口氣,暗暗哀號捶心肝。

「怎麼?我沒說錯吧?」她冷冷的睨他一眼,陪著他回想那些「祭文」的內容,她實在很難讓臉色好看一點。

「嗯……嗯。」沒錯,沒錯,錯的是他!他究竟幹了什麼蠢事?怎麼會賭氣跟阿德說那些話呢?這下子可好了,他是跟她在一起了,而且那種交集的甜蜜歡樂還讓他想一直繼續下去,那現在……

現在還可以嗎?

發現到事情似乎是搞複雜了,而且他還把自己逼到了死胡同,濃眉微微蹙起,他流露出一抹惱色。

只是他的表情落在秦兆艷的眼裡,卻是更加的刺人。

唉,有必要這麼……不堪嗎?

她再度開口,只想快快結束所有的不堪。「不用擺那種臉色啦!你放心,我什麼都不會說,因為不只你怕,我也一樣怕被別人知道,這件事要是傳出去,將來我怎麼嫁人哪?」

「你……」她現在想的只是怎麼嫁別人?相形之下,他發現自己愁的卻是不知道怎麼跟她繼續交往,這下子讓他更加感覺難堪,到了嘴邊的話也跟著變了質,「那很好啊!聽你這麼說,我真的放心多了。」

「那……那就好,你還不快走?難道……是要等人來捉姦啊?」她也氣到了,氣到笑容扭曲,氣到口不擇言。

「呿!」他撇了撇唇,冷嗤一聲,然後正想翻身下床,手機鈴聲卻再度響起。

他身畔的她,臉色也跟著更暗沉了。

索命連環扣嗎?曬恩愛也要有點公德心吧!再怎麼說,人都還在她的床上啊……呃,什麼時候她變得這麼小心眼了?為了杜絕他所帶來的魅惑,她不也是已經下定決心要成全人家了?

理智在提醒著她,心頭的酸意卻又酸到冒泡,她別開臉,試著不去看他的表情,好讓自己的情緒不再那麼紊亂,只是下一刻,他驀然飆高的嗓門,讓她又快速轉頭。

「喂……什麼?你在開什麼玩笑?捉姦?!」他對著手機發出咆哮,緊接著快速結束對話。

「誰打來的?我有沒有聽錯?你剛剛是不是在說什麼……捉姦?」

「是阿德,他說我爸要趕過來這兒……捉姦!」他說明情況,然後對著她挑了下眉頭,似乎在告訴她,她說的話在他身上再度靈驗了。

可是這時候的秦兆艷已經沒空去搭腔,「捉姦」兩字一落入耳裡,就像啟動什麼自動開關,緊接而來的反應可說是環環相扣,前呼後應。

「快,快,快點起來啊!」她先推了他一把,然後逕自躍下床,再來一個快步,直繞至床的另一側,火速拖著還呆坐在床上的他,迭聲催促道:「你還在蘑菇什麼?快點下床!」

他當然是想下床,如果她願意讓出一點點空間,不要整個人擋在床沿,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是不是可以行行好,先把衣服穿好呢?

一絲不掛的她,就這樣微微弓身挨向他,拉著他的一隻手,催促著他下床,隨著她拉扯的動作,兩隻形成倒錐狀的乳峰也在他的眼前懸晃著,晃成一片令人為之屏息的美麗雪波……

波下是那片平坦而潔白的小腹……繼柔亮的覆毛處,她微張的兩條腿之間,疑似來自她身體的汁液就這麼淌了出來,順著那滑嫩的大腿內側往下直流……

一時目瞪口呆的他倒抽一口氣,抑下差點嗆住自己的那口喘息,然後嚥下口水,喉結快速蠕動著。

「喂,你怎麼不下來啊?現在要趕快離開這張床啦!捉姦在床,你不知道嗎?」請尊重專業,不管是去抓的,還是被抓的,她都從她爸爸媽媽身上學到了不少。

「我……我不知道,我還以為……」好不容易,他終於迸出一句話,「還以為是要先穿衣服。」

「啥?」兩扇密睫煽了煽,她的眼珠子也開始轉啊轉,從他那出奇發亮的雙眸,轉到了自己的身上……「啊!」

從她發出尖叫的那一刻,也開始了一連串的紊亂。

她本能的想去遮掩裸露的軀體,只是手忙腳亂之餘,索性抓起被單,往他的頭頂直接一罩。

「不要動!等我穿好衣服才准你動!」

「喂!你在幹什麼?這樣子我什麼都看不見了啊!」沒有畫面,沒有畫面,完全沒有畫面了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3 00:18:41

第九章

一場紊亂之後,他們終於都著裝完畢。

「我待在房間裡。」官少飛這麼說。

「我先到外頭去。」秦兆艷接著又說。

好個分工合作,各就各位,這時候的他們發揮了最佳戰友的精神。

「啊!」秦兆艷正準備前往大廳去等待門鈴的乍響,卻在打開房門的一刻發出了低呼聲。

兩張男人的臉龐赫然映入她的眼裡,除了元德之外,另外那個有些熟悉的臉龐也不難辨識,那正是官少飛的老爸,也是縱橫黑白兩道的龍川並!

即便他已經年過五十,卻是顯得容光煥發、精神奕奕,頂著一張和官少飛神似的英俊皮相,雙眸卻更加犀利,特別是斂笑、緊緊盯望的那種表情,讓人一面對就覺得不寒而慄。

而此刻,他就是用這種眼光盯著她。

「你……你們……」怎麼有辦法進來?怎麼可以就這樣闖進來?她實在太過震驚了,所有應該理直氣壯的質問都繞在嘴邊打了結。

「請問我可以進去嗎?」相較之下,龍川井顯得格外從容不迫,聲音持平且沉穩。

「她要是說不可以,你就真的不會進來嗎?人都已經追到門口來了,何必還要假惺惺呢?」官少飛傭懶的嗓音自房間裡頭傳來。

被兒子酸了一下,龍川井只是似笑非笑的撇撇唇,然後對著秦兆艷頷首示意,「打擾了。」

是啊!捉姦本來就是一定會打擾到……呃,什麼跟什麼?望著龍川井挺身跨入的身影,秦兆艷也跟著退回房間,正式進入了最高警戒的狀態中。

反倒是官少飛,吁口氣,聳聳肩,重整之後的表情已經顯得一臉平靜,迎著父親審視的目光,好整以暇的擺出了見招拆招的預備姿態。

來吧!來吧!

「聽說你昨晚在這兒過夜了?」龍川井也不囉唆,直接進入主題。

「聽說?聽誰說的?」官少飛的眼刀自然的射向疑犯元德的身上,然後咬牙切齒的接口,「哪個不知死活的混蛋這樣子胡說八道?真的是活得不耐煩了!」

砰!始終噤若寒蟬的元德忽然軟掉的膝蓋往桌腳一撞,這才終於有了聲響。

「阿德,你怎麼了?還好吧?」官少飛的聲音從牙縫裡迸出。

「我……不太好,醫生說我有點貧血。」所以,請不要用那種吸血鬼的眼光看著我啊!元德忙不迭的上前,挨著少主子身邊,低聲的說:「官少,老爺什麼都知道了,你就乾脆一點,認了吧!」

「閉嘴!晚點我再跟你算帳!」官少飛惡狠狠的瞪他一眼。

「是啊!有什麼帳,是得好好算個清楚才對。」龍川井聽見他們的對話,附和之餘,卻又對著元德說道:「那,阿德,你就跟他好好算一下,看看他之前是怎麼跟你說的,還有現在到底是誰欠了誰,沒關係,有我在,有什麼算不清楚的,我會作主。」

「龍老……」不要逼我!為什麼要逼我?可憐兮兮的元德囁嚅了半天,最後還是硬著頭皮對著官少飛開口,「那個……官少,之前你說過,如果你跟秦小姐在一起的話,就要全都聽我的,那現在……」

「現在你是跟誰在一起了?」一臉陰沉的問。

「我……我沒有!我什麼都沒看見!」開玩笑!他很愛他的眼睛,不管哪一隻。

「那不就結了!就算我是在這兒過夜,又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我們在一起了?我們只是……聊天聊通宵,不行嗎?」呵呵呵……官少飛轉頭,對著父親露出代表勝利的微笑。

水啦!好個蓋棉被純聊天!抵死不認乃反捉姦者之最上乘功夫!被晾在一旁的秦兆艷忍不住暗暗喝采。

沒想到的是,就連龍川井也點頭表示認同,正色道:「你這樣說也沒錯,過夜確實是沒什麼,別說是聊天了,就算是下下棋、練練書法,或是借廁所、修水電等等,真的是什麼理由都有可能。」

噗……秦兆艷強忍住差點爆出的笑聲。

要命!這對父子怎麼一個樣,都可以在不對的時候發揮那離譜的幽默感?只是這時候的她怎麼能笑場呢?雖然暫時被晾在一旁,成了旁觀者,但她現在扮演的角色確實是尷尬極了。

而更讓人尷尬的,卻是從龍川井的嘴裡顯現出來。

「你脖子上的,是怎麼回事?」他靠近兒子兩步,目光炯炯的注視著。

「我的脖子?哪有什……」麼麼麼……當官少飛下意識的往梳妝鏡探看之際,那「麼」字的尾音已經逸成內心無力的呻吟。

這是什麼?種草莓力他的脖子烙著點點紅痕,而造成那些痕跡的人……正從鏡子露出一臉驚恐的表情。

秦兆艷倒抽一口氣,想像著昨夜自己所幹下的瘋狂情事,瞬間漲紅了臉。「那是……不小心……」官少飛緩緩的琢磨著。

嗯嗯,真的是不小心的。她壓低著頭,一邊聽著他繼續傳來的話,一邊在內心應和著。

「不小心被蟲咬到的。」

是啊!是啊!被蟲咬……秦兆艷猛地抬起頭。她……是那只蟲?!

「喔!咬成這樣子,那只蟲肯定很凶。」龍川井的口吻依然不疾不徐。「那還有用說!凶,凶死了,簡直就是母老虎一隻。」就像是心聲忽然被人說中,官少飛一時忘情的脫口而出。

那,她現在到底是蟲?還是虎?秦兆艷皺了皺眉頭,目光很自然的瞟向那個一臉大快人心的男人身上。

官少飛終於發現自己失言,連忙閃躲她充滿火藥味的目光,同時也想快快終結話題。「反正就是不小心被蟲咬到罷了,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黑白講!這裡哪有什麼蟲啊!」另一道驚怪的聲音傳來,接著秦宅管家阿英嫂忽然冒了出來,直接衝著官少飛大聲抗議,「不要亂說啦!我都有打掃得很乾淨,沒有什麼蟲啦!」

「你……」官少飛一時之間愣住。

「阿英嫂!你是什麼時候來的?」秦兆艷趕忙上前,想要解圍。

「我來了很久了,大廳也收拾好了,還有這兩個客人也是我開門給他們進來的啊!」阿英嫂回答。

原來如此。秦兆艷這才理解龍老他們為何可以進到屋裡。

不料,阿英嫂又接著開口,「小姐,我本來還以為你不在家,結果就看見你們還在睡,以後記得要把門關好啦!」

你們還在睡……

轟的一聲,阿英嫂的話讓秦兆艷整個腦袋瓜被炸成糊了。

「阿英嫂,你說……你看到……」看到什麼?她快昏過去了。

「也沒什麼啦!就是看見小姐的被子下多了一個人,就這樣啊!那我就幫忙把門關好,然後去忙自己的事。厚!小姐,你不知道我有多忙,窗簾要拆下來洗,還要聯絡園藝公司的人過來修剪庭院的花草樹木,另外還有……」

「好好,我知道了,阿英嫂,你去忙你的事。」就是不要讓所有的人跟著更忙。感覺自己也疑似貧血而頭昏的秦兆艷,趕忙將碎碎念的管家支開。

只是,人離開了,說過的話卻已成了「證詞」。

她的被子下多了一個人……

事已至此,還想繼續做困獸之鬥嗎?在場所有人的眼色這般交遞著。束手就縛吧!直接承認吧!有得有失,就算可能面對一些刁難,但至少他們以後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繼續……官少飛在內心告訴著自己,腦子裡卻又同時想起她說過的話,那些代表著她絕對不樂見公開的話……

我也一樣怕被別人知道,這件事要是傳出去,將來我怎麼嫁人哪?掙扎的兩種心思緊緊的纏繞著他,讓他感受那種深受箝制的痛楚。

而將他這抹痛楚看在眼裡,秦兆艷的心卻也愈來愈冷寂。

有必要讓自己成為男人害怕被挖掘的「瘡疤」嗎?

「OK!我承認,昨晚我們是在一起。」她大聲的說出口。

頓時,官少飛心頭一震。

這是……她願意公開?願意陪著他去面對一切,換來更多延續的空間?「是我……一切都是我!他不是自願的,他醉了,醉到完全不知道什麼事,所以……我只能說我很抱歉,不應該對他做出這種事。」

眾人聽秦兆艷這麼說,下巴不禁掉了下來,疑似都有貧血的症狀,一副快昏倒的樣子。

「你的意思是說……是你對他……」龍川井皺著眉頭,流露出狐疑的目光,其中還閃爍著某種精算。「所以說你是愛上他?」

「當然不是!」為了保留住那已經受創的一點點自尊,秦兆艷快速否認,而且急忙接口,「我只是……只是也喝多了,所以……反正這只是意外,我不愛他,他也不愛我,我們都不是真心想在一起,所以……一切不算數!」

「對!一切不算數!」官少飛大聲附和,整張臉已經繃得鐵青。

狠!這夠狠!經她這麼一說,他又成了她色心大起之下的犧牲品了?

那,這時候是否該有個「大人」出來說句話了?龍川井神色一轉,居然擺出一副為兒子討公道的姿態。「既然如此,更不能就這樣算了,否則我兒子豈不是好像被人白白玩弄了?難道你就打算什麼都不用負責?」

什麼話?秦兆艷有點不敢置信的眨眨眼,然後眉頭一皺,惱火的回應,「對!我就是不打算負責什麼!玩弄就玩弄,誰教他自己那麼不小心呢?」咕!氣死人了。

「喔!天啊!」驀地,一道驚呼聲傳來,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秦兆艷跟著定睛一看,發現自己才是那個想呼天搶地的人。

是她的大姨媽董月琴,此刻正倚靠著門扉,用一種「家門不幸」的沉痛眼神看著她,頻頻搖頭。

噢喔!完蛋了!

看見忽然出現的大姨媽,秦兆艷可以猜到她八成是為了調解自己跟父親之間的爭執而來,只是沒想到就這麼剛剛好,自己所說的那些五四三的話全被她聽見了,再看看她臉上的表情,像是在對自己說:你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是啊!

她怎麼會白癡到這種地步?把自己弄得像個淫魔色女一樣?感覺自己已經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她頓時垮下肩膀,像洩了氣的皮球。

過了一會兒,董月琴恢復鎮靜之後,在眾人的目光下走入房間,先表明自己的身份,接著又說:「該負責的,就一定要負責到底。」

負責?怎麼負責法?官少飛和秦兆艷很有默契的互望了一眼。

「要不,就結婚吧!」董月琴居然這麼說了。

「我沒意見。」龍川井爽快的表態。

「我贊成。」而且還是舉雙手雙腳贊成。只想快快結束這種夾殺情況的元德大聲疾呼。

「我不要!」

「我反對!」

兩位當事人不約而同的開口,表達自己的意見。

「你……」

「你……」

秦兆艷和官少飛再度異口同聲,默契略勝一籌,甚至是那種瞠目以對的表情,兩人也是唯妙唯肖啊!

經過一陣僵持,龍川井終於拿了主意,「這樣吧!結婚是大事,也不可以操之過急,要不,就讓他們先交往看看。」

「這樣也好,這種事是真的勉強不來的,感情總是需要時間去培養,就給他們多一點時間相處吧!」董月琴也點頭說好了。

就這樣,衝著如何多點「相處時間」,龍川井和董月琴開始討論起來,由於談得十分投入,索性移駕大廳,沏茶嗑瓜子去了。

元德來不及跟上,還留在兩個當事人之間。

「官少,我也不想啊!跟蹤你也是很累人的,別的不說,就說夏特助她家那條路好了,蚊子實在有夠多的,我還被叮得半死呢!還有,秦小姐,真的不關我的事,故意讓你找的那些人手臨時無法前往,破壞你幫官少拉紅線的計劃,那也是龍老的主意啊……」

看來元德是嚇壞了,所以才會明明想要討饒,卻有辦法說出讓人更想大開殺戒的話。

「啊啊……救命哪……」

繼房裡傳來淒厲的叫聲之後,象徵合作無間的兩隻手再度交握。

「合作愉快!」

互道一句之後,官少飛和秦兆艷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就這麼握住對方的手……好久好久……

直到終於意識到什麼而同時快速的鬆手,停留在他們心口的那種奇妙的悸動卻久久無法停歇。

薑是老的辣,而且還是兩塊加在一起,想必效果更加顯著。

經由龍川井和董月琴的一番協商之後,怎麼讓官少飛和秦兆艷增加「相處時間」,已經快速拍板定案。

龍川井說服了兒子再度返回公司崗位,但也做了某種程度的退讓,比如支持兒子屬意的產業……網購平台,一個讓他曾經視為難成大業的投資,但對兒子來說,算是最接近所熱愛的攝影的一種事業。

而為了表現支持的誠意,他還釋出了龍展集團的其中一個樓層給兒子做為辦公專用。

至於秦兆艷,則被內定為官少飛的助理,協助所有業務的推動與管理。如此一來,龍川井不但將兒子再度拉回身邊,也順利的讓他們兩人成為工作上的夥伴,理所當然的增加他們相處的時間,可說是一舉兩得。

「內定?為什麼?我答應了嗎?」當秦兆艷從大姨媽董月琴的嘴裡獲知這個消息時,忍不住嘟囔。

「你有什麼理由不答應?你不是說要自力更生,要找工作嗎?我記得你學的是美工設計,少飛也正好需要你這種人才,這樣不是剛剛好嗎?」

「我……」是啊!是剛剛好,剛剛好再度把她推進深淵裡。愈是感覺到自己對他不可自拔,她愈害怕去接近啊!

「而且……你真的沒有理由不答應。」迎著秦兆艷帶著抗議的困惑眼光,董月琴歎了口氣,索性直接說了,「你愛他,不是嗎?」

「大姨媽!」這……妨礙秘密,很缺德欸!

「我有說錯嗎?你以為我會看不出來嗎?那天我在門口聽你那麼說,就知道你已經愛上他了,否則你不會為了成全他,故意把自己說成那樣子,不是嗎?」

董月琴走上前,拉著她的手,拍拍手背,露出理解和關心的笑容。「所以我才說要讓你們結婚啊!就是想給你保障,你怎麼那麼傻?整個人跟心都交給人家了,還在彆扭什麼?本來我還在替你擔心,現在難得你終於找到自己想愛的人,你要懂得去把握住自己的幸福啊!」

「我……就是不想傻,才會這麼做。」直到這一刻,秦兆艷終於明白當時大姨媽那離譜的結婚論,吁口氣,面色凝重的開口,「如果結婚就是保障,把

握就是幸福,那……我媽呢?她得到了什麼保障?又把握住了什麼幸福?」

「你……你不能拿你爸媽當例子做比較,那不一樣的,因為……我該怎麼講?一直以來我不希望對你說太多關於你媽的事,畢竟她已經不在了,我想讓她在你的記憶裡只有美好的形象,可是……」

可是眼見某些陰影的滲透及影響,董月琴還是決定說了,「其實你爸不是不愛你媽,只能說……造化弄人。」

隨著大姨媽的娓娓道來,秦兆艷這才明白某些從來不知道的往事。

原來當年母親會答應嫁給父親,不單純是因為企業聯姻,而是因為父親長得酷似母親的前男友,所以母親對父親的愛可以說是一種轉移,甚至也將遭到前男友背叛之後的猜忌多疑一併轉移到父親身上。

「對一個男人來裁,聽見睡夢中的老婆喊著別的男人的名字,那是一種怎麼不堪的心情?為了發洩這種不堪,你爸也開始出走,他的心不再留在你媽身上,而你媽也愈吵愈凶,就這樣,他們兩個人愈行愈遠,其實你爸心裡也不好受的。」

董月琴將早已淚流滿面的兆艷摟進懷裡,輕聲撫慰道:「所以啊,我才說要嫁一定要找個自己真心所愛的人,否則對不起的是別人,也是自己。」

「可是……那也要這個人跟自己一樣真心吧!如果人家根本不愛你,又何必去蹚這個渾水呢?」秦兆艷幽幽的出聲。

「上次感冒還沒好?」瞥見她桌上的感冒糖漿,他一把拿走,然後厲聲說道:「就叫你不要亂吃成藥!這樣吧!中午吃過飯,我帶你去看醫生。」

「沒事,下午還有很多事要忙,等我忙完再去看醫生好了。」

「是啊!是啊!等忙完,忙完再吃飯,忙完再看醫生,還有,忙完才可以含笑瞑目。」

「你……烏鴉嘴!」瞪了他一眼,捕捉到那濃濃的關切,她嗔笑一聲,代表了某種馴從。唉,這樣被關心的感覺挺好的啊!

「還有,除了看感冒之外,你應該也去看看眼科,你的視力可能有點問題,真正的帥哥都看不清楚的話,那損失可大了呢!就這樣了,中午我等你。」官少飛做了個假裝脫帽的舉手禮,噙著濃濃笑意離去。

還在計較這個?大男人小心眼!

「怎麼還是一樣不正經?」對著他偉岸的背影啐了口,秦兆艷把筆支在下巴,若有所思的臉上卻也慢慢浮現笑意。

不,不一樣的。他的某些改變是從表面上看不出來的,也只有待在他身邊的她看得最清楚。

即便他一樣愛開玩笑,絕對公私分明的界線卻不容模糊,他可以用最輕鬆的語調去實行最嚴格的要求,不論是針對一張不合格的上架圖片或一通未臻完善的客服電話。

她看見了他為事業投入的熱忱和嚴謹,也為此暗暗喝采。

唉,認真的女人最美麗,那認真的男人也是很迷人啊!

她無法否認的是,隨著日子的累積,也在累積著她對他更多的好感。只是相對的,某種矛盾的存在感卻也跟著愈顯尖銳了。

夏之玥,一個隨時可能出現在身邊,也愈來愈讓她感覺到銳痛的名字。

因為同樣在龍展集團的辦公大樓,所以自然有了接觸的機會,再加上近來夏之玥來得特別勤,讓人很難忽略那種存在感,每每聽見他辦公室裡傳來的笑聲,或是得知他們聚會的消息,都讓秦兆艷的心跟著揪疼。

可惡的臭男人!到底想怎麼樣?就算是想腳踏兩條船,好歹也別這麼明目張膽的劈腿嘛!

當唾棄咒罵的直渡反應過去之後,秦兆艷卻是開始為自己的小心眼感到深深可恥。

她討厭這種拖泥帶水的感覺,維持表面上順其自然的同時,某種求個痛快的念頭也在她的心頭逐漸擴大。

直到那一天,某種隱忍終於全數爆發開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3 00:19:29

第十章

那一天,是個假日,秦兆艷破天荒跑到市場買菜,儘管顯得笨頭笨腦,一副什麼都不懂的樣子,臉上卻是帶著喜孜孜的表情。

只因為官少飛打來的一通電話……

「你想念我……的廚藝嗎?」電話線那頭傳來該死卻又讓人心跳加速的曖昧語調。

「想,想死了。」微微怔愣之後,她對著話筒大聲的嚷著,然後陪同那頭傳來的朗笑聲,也跟著放聲大笑。

就這樣,她拎著菜籃,興匆匆的出門,走馬看花,亂買一通的結果,還是裝滿了菜籃。

在準備離開市場時,秦兆艷不經意的掃到了一抹眼熟的身影,雙眸也為之圓睜。

那是……夏之明!

她跟一個男人正站在市場對面的街道上,男人的一隻手摟著她的腰,另一隻手則拿著甜筒。

她跟那個男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著甜筒,她還拿紙巾幫男人擦拭了下嘴角,親暱的小動作讓人絕對無法懷疑那是一對情侶。

至於那個男人,正是那時與夏之玥一起逛百貨公司、挑選披肩的那一位。

可是……不對啊!不久前夏之玥面對同事們對披肩的讚美及詢問價錢時,曾經說這是堂哥送的,也就是說眼前這男人是夏之玥的堂哥,可是……怎麼看都不像!難道……她是故意說謊?

秦兆艷驚訝不已,決定把事情弄清楚。

可是沒想到,有時候太清楚了,也是一種不堪。

榕樹下,兩張椅凳,兩個女人,在刻意支開閒雜人等之後,少了遮掩的字句直接,也尖銳。

「他叫彼得,是我的男朋友,披肩也是他送的。」似乎是明白秦兆艷會問什麼,夏之玥逕自說了。

「為什麼要說謊?」

「因為沒必要說實話。我喜歡彼得,但也喜歡少飛,所以想保留更多選擇的機會。這樣有錯嗎?」

「可是……你這樣對官少飛他……並不公平。」這時候秦兆艷想到的,就只有他若知情可能換來的受傷,不覺也跟著氣憤難平。

「怎麼會呢?他不也是這樣的人嗎?」

是嗎?所以……這就是他跟她們兩人之間刻意保留模糊空間的原因?秦兆艷一時啞口無言。

夏之玥抿了抿唇,哼笑的說:「你聽過擇偶就像撿貝殼的話嗎?有人是一路撿,一路挑,也一路丟,直到最後一個也沒得選就留下來了;還有人是把一路撿到的都留下來,然後從裡頭挑選出最想要的一個。你說,後面這種方法是不是比較聰明?而我跟官少都屬於聰明的這種,所以有什麼好不公平的?」

貝殼?那麼,她就是他手裡的一個貝殼?在等待他的篩選嗎?秦兆艷心情起伏,臉色鐵青。

「你買了這麼多菜?請客嗎?」夏之玥忽然發問。

「對啊!請豬吃。」睨了眼夏之玥微微訝異的表情,秦兆艷抿了抿嘴,冷聲說道:「給豬吃一點也不浪費,豬雖然貪吃,但好歹它就是顧著眼前,吃得到就埋頭猛吃,絕不會吃在碗裡,看在鍋裡。」然後站起身,拎起菜籃,準備走人。

夏之玥看著她的背影。「秦小姐,你也喜歡官少,對吧?那你會怎麼樣的挑選貝殼呢?」

「不挑!我給寄居蟹留個家!」秦兆艷頭也不回的走了。

還挑咧!又是繩子又是牛,現在又多了貝殼?

為什麼要搞得這麼複雜難懂呢?難道……大家都是聰明人,都太懂得算計,而怪她自己太笨?

一股熱血幫忙人家牽紅線,最後還傻乎乎的連自己的心都被牽走了,甚至她還為此感到羞恥,就像自己不小心「偷吃」了別人什麼,連嫉妒都心虛,但現在……現在……

現在她該怎麼辦?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顯示官少飛的名字,就像是在催促著她這個答案。

「喂,什麼事?」她接起電話。

「什麼事?我們不是約好了,我……」

「對不起,我……臨時另外有事,所以可能沒辦法……」

「有事?什麼事?」

「就……我大姨媽找我過去。」無數貝殼塞滿她的腦海,最後她選擇了這個答案。這樣……算聰明了嗎?

掛斷電話後,秦兆艷更加茫然,甚至還有種好想哭的衝動。

拎著沉甸甸的菜籃,她的腳步沉重,一顆心更覺得直往地面墜去……

「秦小妹!」忽然,傳來一道男性嗓音的呼喚。

秦兆艷愣了愣,不過衝著這道聲音及稱謂,嘴角立即高揚,快速轉頭,「歐大哥!」

是歐晉陽!她哥哥秦兆邦最麻吉的好友,一直當她是自家妹子一樣疼愛,而她當然也把他當成是自己哥哥一般。

想當初她兄嫂的姻緣,歐晉陽也扮演了促成的重要角色,而這次也是受她哥哥所托,特別過來關心她。

「來,我幫你提。」歐晉陽逕自取走她手裡的菜籃。

「這樣好嗎?男生提菜籃?」

「男生就不用吃嗎?提菜籃哪有什麼?大有男生拿鍋勺,煮出一桌好菜呢!」他笑了笑。

是啊!就像官少飛……不知道他現在怎麼了?秦兆艷忍不住歎了口氣。

「怎麼了?你……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她頓了頓,然後沒頭沒腦的問道:「歐大哥,你是怎麼撿貝殼的?」

「啊?貝殼?」

「沒……沒什麼啦!」話鋒一轉,她笑道:「歐大哥,看到你,我實在好高興,等會兒讓阿英嫂多煮幾樣菜,咱們要好好聊聊。」

「我還以為是你要下廚呢!」

「我?你敢吃嗎?」

「那還是麻煩阿英嫂好了。」歐晉陽大笑出聲。

秦兆艷也忍不住跟著一起大笑。

難得遇上開心的人,是應該做開心的事,開心的笑著。

歐晉陽的來訪適時衝散了她的哀愁,卻在送客之後,她轉身正想關門,某道身影疾竄而出,再度將她所有的心事勾了出來。

是官少飛,他忽然出現,攔截了她的去路。

「為什麼?為什麼要騙我?」他眸光陰鷙的挨近她。

「我……」秦兆艷低著頭,不去看他。

「如果不是阿德看見董姨媽就在我爸那兒,我還不知道自己被你騙了。為什麼說謊?就為了……那個男人嗎?」

為什麼?早已彷徨失措的她,好不容易暫時拋開煩惱,不用再去設想什麼去向的問題,如今他那咄咄逼人的口吻,無疑是硬逼得她必須再度直接去面對,甚至還迫切得交出答案。

「你憑什麼?憑什麼這樣子對我?你是誰?你以為你是我的誰啊!」她抬起頭,狠狠的盯著他,才一開口,眼淚也跟著撲簌簌落下。

「我……」他被她聲淚俱下的模樣一時嚇住了,但更多的心疼和激動讓他情不自禁的張開雙臂,緊緊擁住她。

「不要……唔……」她還來不及反應,唇瓣已經被他吞沒。

他快速的吻住她,一隻手扶著她的後腦勺,輕輕施壓,成全他更深深搗入的綿舌,密密的填滿唇隙,也成功的封堵了她的低吟。

「兆艷……」暫離的嘴來到她的唇邊,吮去那殘留的津液,他用讓人融化的溫存低喚著她。

不,不能再融化了……她可以聽話的改改性子,可以試著磨磨銳利的稜角,但就是不要用一種不確定的存在感去折磨她,讓她以為自己不過就是他用熱力隨時可以融化,甚至是被蒸發到不復存在……

「不要!」在神魂被他的親吻勾走之前,她終於使出最後一丁點力氣,推開了他。

「不……要?」

「我不可以不要嗎?還是說你就認定我非要你不可?」他一臉受傷而無辜的表情,讓她更加惱火。「官少飛,你給我聽好了。是,我是愛上你了,但我不是一定要你!我再怎麼沒志氣,也不要一個不愛我的人。所以你不要碰我,除非你是愛我的……」

「我是,我是愛……」

「我還沒說完!」

他在乍聞她說愛自己的一刻,亟欲表白那澎湃的情愫,她卻不容他插嘴。

「除非你是愛我的,除非你敢對全世界的人公開你是愛我的,而且只愛我一個!怎麼樣?你辦得到嗎?你想清楚了再來找我,如果你辦不到的話……那我們就到此為止,從此一刀兩斷!你離我愈遠愈好,不然……我真的會恨你。」她轉身奔離,用力關上門。

官少飛佇立在原地,望著緊閉的大門,久久之後,才緩緩轉身,邁步離去。

路燈下,他落寞的身影拖得好長…一直到終於有了另一道身影的加入。

「唉,官少,你直接公開承認你愛她就好啦!難道你真的以為我敢利用這個來命令你喔?就算是龍老,頂多也只會乘機要你改姓,認祖歸宗啊!」

「那你說,到時候我老媽會怎麼樣?我一直想拜託之玥說服她媽幫忙,就是希望化解我媽對我爸的心結,可是在這之前我為了想娶秦兆艷就回到龍家,我老媽又會怎麼想?」

「是喔!這還真是個問題,到時候夫人說不定還怪到秦小姐身上,說你是要老婆,不要老媽,一個搞不好,還會多出婆媳問題,那……現在呢?總要想個法子,不然秦小姐就真的跟你一刀兩斷……」一記狠狠的白眼,讓元德住嘴。

官少飛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腦海裡卻有道聲音在吶喊:不,不能斷,也斷不了……

「官少,你可不要想不開啊!有什麼困難,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元德亦步亦趨的跟在他後頭,碎碎念著。

同一時間,秦兆艷也在說服自己想開一點。

雖然她很快就因為自己的再度莽撞而不安,但這次一點也不後悔。不就是求個痛快嗎?死心絕念也是一種痛快。

決定把明日的事一父給明日,她倒頭就睡,只是想像著接下來可能的任何變化,都讓她惴惴不安……

隔天,一通十萬火急的電話卻推翻了她所有能想像得到的情況。

「官少他……他出事了……」電話線那頭的元德語帶哭腔,急切的陳述著少主子怎麼無端昏倒送醫的情形。

秦兆艷聽了,差點也跟著昏過去。

怎麼……怎麼會這樣?

一時腿軟的她強忍著淚水,火速趕往醫院。

當她抵達醫院後,從元德的手中接過柔柔兔,聽著他說官少飛昏倒的時候就是抱著這個布偶,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當下撲簌簌滑落臉頰。

隨著官少飛的母親官玉玲的趕到,眼淚製造機再加一具。

直到官少飛終於甦醒的那一刻,兩個女人正準備破涕為笑之際……

「你們……是誰?」躺在床上的官少飛一臉迷茫的開口。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3 00:19:49

頓時,圍在床畔的眾人倒抽一口氣。

「少飛!你這個兔崽子!鬧什麼?連我這個老媽也不認了啊?」

「你就算再怎麼一直不認,也很清楚的知道我就是你爸爸!龍川井!」分列兩旁的兩道聲音在強調及印證什麼,換來床上人兒更空洞的眼神之後,最後只變成了兩道歎息。

「怎麼會這樣?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官玉玲幾乎心碎。

「因為沒有明顯的外傷,應該不是外力造成的,所以初步研判這是心因性失憶症,也就是一種選擇性失憶,通常這是心理因素造成的,就是患者逃避什麼的潛意識裡,會把特別不想要接受的部分選擇遺忘……」醫生這麼解釋。

而那對顯然已經被遺忘,等同不想被接受的部分的父母……龍川井和官玉玲,不約而同的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又很有默契的低垂著頭,聽著醫生繼續往下說。

「那通常只是暫時的,但什麼時候會恢復也說不定,只是他身邊的人要多點耐心和愛心去照顧他,不要給他壓力,更不可以再刺激到他,盡量讓他感覺開心,做他自己喜歡的事情,如此一來,應該會恢復得更快一點。」

「那交給我,我最清楚官少喜歡做什麼了。」元德在這時候冒廣出來。

「阿德?」床上的官少飛忽然出聲呼喚。

眾人目瞪口呆。

「官少,你……你居然認得我?嗚……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心裡面一直有我。」在理該噴淚的場合,元德說出讓人噴飯的話。

「少飛,你再想想,你還記得什麼?你真的不記得媽了嗎?」官玉玲殷殷期盼著。

官少飛轉頭,搜索的目光落在一旁緊緊抱著布偶、默默流淚的秦兆艷身上。「你……」

「我……」在眾人的簇擁下,秦兆艷在床沿坐下,交會著他依然略顯困惑的眸子,顫聲問道:「你……記得我嗎?」

「記得,我記得這只黑貓……」

「兔子。」她低聲更正。唉,原來他記得的是這個。但,還是記錯了。

他笑了,「我只記得我去買這個,要送給一個女孩,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女孩,那……是你嗎?」

「是啦!就是她啦!」元德插嘴,「她叫秦兆艷,而且跟你的關係很……很密切。」

「她是我的……」

「你的未婚妻啦!」元德答得可順口。

「是嗎?難怪我對她有一種很親、很親的感覺,那……」官少飛的目光鎖定秦兆艷身上,「雖然我暫時想不起來,但感覺得到我們的感情一定很好,而且你一定也是一個很體貼、很溫柔的女孩……」

「噗!」冷不防的,元德噴出嘴裡的口水,但在接收到諸多追殺的眼刀之後,趕緊嚥下避免讓自己噎死的口水。「對啦!秦小姐她喔,對你可溫柔了,什麼事都順著你,就是百依百順啦!」

「咳!」結果差點嗆死的是秦兆艷。

「那你一定很愛我,我也一定很愛你,我們為什麼還沒結婚?」官少飛又問了。

「快了,快了,你們的婚禮已經在籌備了。」元德邊說邊對著其他人擠眉弄眼,示意眾人也跟著點頭。

「你放心好了,我會作主,讓你們的婚禮風風光光的。」龍川井搭腔。

「這事不勞你費心,我兒子的事有我幫著。」官玉玲也跟著出聲。

「你們看起來感情不好……你們真的是我的爸爸媽媽嗎?」官少飛發出質疑。

瞬間,龍川井和官玉玲神色一變。

「沒有的事,我們只是……習慣這樣說話,我們的感情很好,你說是個是?」龍川井趕緊摟著官玉玲,對著她眨眼示意。

「是……是啊!好,好得很。」官玉玲擠出僵硬的笑容。

「那為什麼我姓官,我爸爸卻是姓龍?」官少飛又問了。

「噢!那是因為、…:因為以前的一點疏忽,弄錯了,沒關係,我們早就說好要去改過來,只是你忘了而已。」龍川井急忙解釋,更用力的摟住官玉玲,故意不去看她臉上的驚愕表情。

官玉玲瞠目結舌,而秦兆艷也不遑多讓,表情可說是錯綜複雜。

當她得知他發生意外時,那種就像心頭被刨掉的感覺,讓她痛到無法言喻,就在那一刻,她才發現自己可以什麼都不要,只要他!只要留下他!

而現在,他留下來了,她也願意為他做最大的努力,只是……

雖然醫生交代不能再給他刺激,要給他最想要的,但是一下子變成人家心目中的那個溫柔到百依百順的未婚妻,這對她來說也是一大刺激啊!她辦得到嗎?

辦不到也得努力去辦到!

此時,官玉玲上前,握住秦兆艷的手,交換了一記微笑。那是一種鼓勵和支持,同時也代表著並肩作戰的意志。

她們都有共同的目標和考驗-去完成官少飛心目中最愛的,即便這些內

容對她們可能都是一種讓人措手不及的意外。

直到那場堪稱世紀婚禮的神速敲定,也將她們的「意外」推到了最高峰。

婚禮前的一個晚上,官玉玲和秦兆艷無意間撞見了大廳裡頭正在舉行「論功行賞」的慶功宴。

裡頭可熱鬧了,男方這邊有龍川井與已經更改姓氏的龍少飛,至於女方那邊,則是跟女兒冰釋誤會而特地趕回來主婚的秦宏圖和大姨媽董月琴,而居間最顯眼的,卻是那個不斷答禮,擺出「銘謝賜票」之姿的元德。

從裡頭那串笑談中,得知元德「立功」的由來,也披露了那一樁天大的「陰謀」……

原來官少飛的失憶症是假的!原來是由元德居中協調而達成了一場龍氏父子協議,協議的成果就是官少飛不再受制於對元德的承諾,不但能光明正大的娶到心上人,而且還是一個從此對自己百依百順的女人。對龍川井來說,就這麼順理成章的收回兒子和老婆,還多了個媳婦,何樂而不為呢?

「哈哈哈……這就叫皆大歡喜啊!」

大廳裡頭,笑聲此起彼落。

可是外頭,官玉玲就這麼跟秦兆艷對望著。

「這樣……也好。」官玉玲將准媳婦拉到一旁,最後吁口氣,微笑的說。

就這一句,象徵著欣然成全的心跡,但也洩漏了某種渴望,也許……這個成全是對每個人,也包括她的准婆婆。一時動容的秦兆艷,也報以理解而釋懷的微笑。

「另外,還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找機會跟你說,就是之玥她媽前不久忽然過來找我解釋當年的一些誤會。」官玉玲約略提起自己當年就是誤會少飛他爸跟之玥她媽有染等等的往事。

「是少飛拜託之玥去說服她媽的,請她媽出面把當年的事說清楚,好化解大家的心結。所以我想,這應該也是少飛的一番用心。我這樣說,你明白了嗎?少飛雖然有點任性,但不是糊塗的人,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而你,就是他認定的,否則他不用這麼費盡心思。」秦兆艷聽得眼眶泛澀,一時之間說不出話,只能一個勁兒的點頭。

「不過話說回來……」官玉玲神色一轉,「男人就像大樹一樣,由著它去長大,愈是茁壯愈有庇護的能力,頂天立地是最好的,不過這枝枝節節的,有時候還是得適度修剪一下。」

啥?繼繩子、牛和貝殼之後,又多了大樹?

一臉迷惘的秦兆艷貼近准婆婆的耳邊,繼續聆聽,然後從那張逐漸笑開的嘴巴看來,這次是絕對的樂意受教了。

這一夜,也就是屬於他們的洞房花燭夜,終於來臨了。

秦兆艷靜靜的坐在床沿,不動聲色的看著男人踩著醺然的步伐進來。官少飛走向她,心裡直想著不久前母親對自己所說的那番話。

母親居然說他的新娘子打算等婚禮結束後就落跑?!

「因為兆艷覺得自己欺騙了你,她的脾氣其實不是那麼的好,根本無法做到百依百順的地步,而且她也覺得自己很笨,害怕自己會抓不住老公的心,可是她又絕對沒辦法忍受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拈花惹草,所以她決定婚禮完成後,會悄悄的一個人離開。」

「她怎麼可以這樣?」官少飛震驚到不行。

「是不可以讓她這樣,所以就看你的了。你要想辦法化解她的疑慮,表現出你的誠意,讓她有這個信心和勇氣陪你走下去。」

看他?官少飛坐在床沿,想著母親的話,然後收斂思緒,深吸一口氣,打破沉默。

「不管怎麼樣,你呢,現在已經是我的老婆了,其實當我的老婆也沒那麼困難啊,我是不會嫌你笨的,還有,偶爾有點……小脾氣也沒關係,更不用拘泥什麼三從四德,只是……」只是退也要有限度,某些點是他必須固守的。

「我是有那麼一點點小小的要求,男人嘛,難免在外頭逢場作戲,那也不算是什麼拈花惹草,女人就不要太愛吃醋,古代有個什麼七出之條,你沒聽過嗎?妒婦就是算在裡頭呢!還有啊……」

還有?連七出之條都搬出來了?這是哪門子的安撫?秦兆艷發現這一切好像跟婆婆的設想有了很大的出入,不是應該情話綿綿,天長地久的,然後換來她的心悅誠服?可是現在……

「就是這樣,很簡單,對吧?你只要記得一句話,丈夫、丈夫,一丈之內是丈夫,一丈之外就馬馬虎虎……啊!哎喲!」

衝著他這句「一丈之外就馬馬虎虎」,她終究還是忍不住,狠狠的踢了他一腳。

親愛的婆婆、我踢了您的兒子,也踢掉了您所有的想像。

那麼接下來的,就由他們自己安排、自行發展……

「你瘋啦!」從地面爬起來,官少飛走向坐在床沿的秦兆艷。

「我不是瘋了,是傻了,所以才會被你設計。」

「你……我知道了,原來你什麼都知道了。」會不會太快了?可惜了她扮乖乖那讓人過癮的模樣啊!

「是,我什麼都知道了。」

「那……現在你想怎麼樣?謀殺親夫嗎?」他整個人撲過去,將她往床上壓倒。

「哪來什麼親夫?還沒註冊就都不算數。」

「你以為你跑得掉嗎?要註冊嗎?好,那就現在。」

「現在?現在是假日,上哪兒註冊?」

「就在這兒!」他像餓狼撲羊一般,一邊扒著她的衣服,一邊烙下熾熱的吻。「我要開始用印了……這兒,還有這兒,都是我的……」

像是在蓋章,他灼熱的潤唇開始往她裸露的嫩肌覆去,從嘴巴、鼻子、眼睛、臉頰…一直到胸脯……

「什麼跟什麼……哈哈……會癢啦!嗯……」蓋到哪兒了?是蓋章還是貼符咒呢?她怎麼感覺整個人酥軟無力了?「你別鬧了……」她求饒似的低吟出聲。

「就是要鬧,就是愛鬧你……鬧著愛……愛你……」他繞口令似的字句從那女性私處傳來,隨即換來的是她語不成調的哼吟。

霎時,惹火曖昧的聲響充滿整個房間。

就這麼鬧著吧!因為他們都知道不管再怎麼鬧,在那個他們專屬的領域裡,就一直這麼愛著……並快活著。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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