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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琦拉]皇后,朕吃到了{禁宮風流帳之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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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5-4-23 18:01:27
標題:
[夏琦拉]皇后,朕吃到了{禁宮風流帳之一}(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官不聊生 於 2015-4-23 18:17 編輯
皇后,朕吃到了
(禁宮風流帳1)作者:夏琦拉
王朝有一奇談:朝廷內外皆不解,新皇為何專寵前朝遺妃?
皇帝解:朕也不解,逼宮殺帝、改朝換代、強搶妃子都能狠下心,
可這軟妹子眼一眨、淚汪汪,就算知道是裝的……朕就是不舍啊……
文知藝當年做為姊姊的陪嫁入宮,一直是個不受寵的小才人,
沒想到改朝換代後,竟被新皇帝看上眼,強行納入後宮,
新皇帝雖個性霸道,卻願意放輕手腳來伺候她淨身穿衣,
見她身子弱,每日珍貴的藥材不手軟的送進後宮餵養她,
更要命的是他口中源源不絕的甜言蜜語,
說什麼後宮只寵她一人,一生也只想要她一人,
還說想日夜在龍床上把她吃幹抹淨,讓她快快為他懷下龍種,
她總被他的行為逗得面紅耳赤,心中也有說不出的悸動,
本以為自己會任他予取予求,是為了能在宮中自保,
卻在見到酒酣耳熱的他與衣衫不整的姊姊狀似曖昧時,
那椎心刺骨的疼痛,讓她發現自己早愛他愛得無法自拔,
可他氣她的不信任,誓言此生再也不見她,
她因此思憂過度,不僅沒發現自己懷了孕,
還被忌妒她許久的妃子下了毒,性命危在旦夕……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5-4-23 18:18:03
楔子
這天下本為大夏朝的,但隨著北方遊牧民族青金人崛起,勢力開始有了變化。
青金民風剽悍,子子孫孫都是在馬背上長大,自小就喝羊奶、吃牛羊肉,長得高大魁梧不說,百年來,他們的首領天汗致力於引進大夏朝文化,讓族人不僅驍勇善戰,文化方面也不落人後,國家日漸昌盛。
青金原只是大夏朝的藩屬,如一條龍般橫臥在大夏北方,水土豐美,卻猶不知足,開始垂涎大夏的豐饒。
除此之外,位於西邊和青金與大夏交界的匈狄也不是省油的燈。
匈狄的領土遼闊,但大多為窮山惡水,氣候惡劣,所以時不時就會在交界處對其他兩國進行掠奪。
匈狄民風雖未開化,國力比較落後,但幾十年來的頻頻侵犯仍讓人頭疼,加上大夏本就武弱,每年只好賠銀子買個心安。
而青金雖茁壯,卻也禁不住匈狄如此消耗,只得以和親作為平息戰火的策略。
於是,到了這一代,青金剛登上王位的天汗乃是青金與匈狄的混血,人稱王者之龍的鬼戎。
鬼戎身材異常魁梧,戰場上一可敵百,既繼承了匈狄的殘忍兇猛,又有青金血脈的冷酷內斂,在他的統治下,青金的文治武功都到達了最鼎盛的階段。
這條黑龍整日睜著眼楮,盯著富庶的大夏,就等著有那麼一日,一舉入主中原,統一天下。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5-4-23 18:18:41
第一章
大夏後宮流杯殿
文畫和陳嬤嬤手忙腳亂地給新入宮的才人除服去釵,她是當朝權臣文華文宰執的庶女,在家排行第八的文知藝,小名叫藝娘。
陳嬤嬤是文知藝的乳母,文畫是和她從小一起長大的貼身丫頭,此刻兩人都面露心疼。
「才人,想來今兒晚上萬歲是不會過來了,你還是早些歇著吧。」陳嬤嬤說道,腔調中帶著些忿然。
文知藝輕笑,並不在意,只是囑附道︰「陳嬤嬤,這裡已不是文府,在文府中尚且要小心行事,這皇宮莫說比我尊貴的,就是比爹爹尊貴的也是大有人在,咱們更應謹言慎行。」
陳嬤嬤憐愛地將文知藝的碎發順到耳後。「才人說的是。奴婢剛才一時不謹慎,以後再也不會了。」
陳嬤嬤忍得住,但文畫卻年輕氣盛,老早就有話想說了,就是主子的警告也沒能澆熄她心中的火氣。
「才人在家是庶,三小姐是嫡,三小姐抬進宮就是九嬪之首的昭儀,這點奴婢沒有任何怨言;才人作為昭儀的陪嫁侍妾嫁入宮中,咱們也認了,為了尊重昭儀、避開昭儀,才人晚了一個月才抬進宮來,可今天是才人的大好日子,皇上不過剛到,連杯酒都沒喝上就被昭儀派人叫走了,這算什麼事兒?」她說得義憤填膺。
陳嬤嬤拉拉文畫,卻沒能止住她的話。
「如果是別的娘娘在伺候皇上,昭儀有這麼大的膽嗎?還不是才人在家總讓著她,她拿捏起來最不費力!要奴婢說,才人當初若是嫁給趙家少爺,雖然沒有宮裡的富貴,但怎麼樣也是個正室,卻為了昭儀一句『自己一人進宮害怕,想要個姐妹作伴』,一段好姻緣就被大太太給硬生生掐斷了。」
文知藝被文畫大膽的話勾出了幾分傷感,可這皇宮是個人吃人的地方,她們剛入宮,什麼都不熟悉,她怕隔牆有耳,傳到了有心人那裡,等著她們的就是一個「死」字。
她性子好,從來不對身邊服侍的下人大小聲,但見文畫這麼不知收斂,也不由得拉下臉,冷聲道︰「跪下!」
文知藝使個眼色讓陳嬤嬤出去,看看有沒有什麼人在偷聽,陳嬤嬤會意,掀了簾子出去,不一會就回來,對著她搖搖頭。
文畫跪在地上,脖子抬得老高,仍是氣憤難平的樣子。
文知藝氣得捶了她肩膀一下,「你若再由著自己的性子,我也不敢留你了,橫豎出了文府我就是沒根的浮萍,姨娘的命握在大太太手裡,姐姐又是那個樣子,你再不幫著我,不替我著想,成天拉我的後腿,不必別人整治,我就先死在你的手裡了。」說著,眼淚就落了下來。
庶女命賤,她自小就吃慣了虧,忍讓已是常態。
大太太並不是寬厚的人,自己養了兩個女兒,嫡長女本是皇后,可惜早逝無子,為了鞏固文家的皇寵,不得已才將次女文知書送入宮中,她又因是庶女中姿色最差的,才被挑中當了這個陪嫁。
一頂軟驕抬入宮中,說好聽是兩姐妹同心協力,其實她不過是個媵妾。
文知書姿色傾城傾國,一入深宮,六宮粉黛再無顏色,她進宮多久,昏庸的皇上就多久未早朝了。
文知藝用手帕拭掉眼淚,「往日種種都譬如昨日死,沒有實現的就是鏡花水月。人過日子是要看眼前、想著以後,我更希望我們三個無論遇到什麼樣的情況都要懂得避禍,好好地活著,聽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她今年雖只有十六歲,長得嬌嬌弱弱,但貼身伺候的陳嬤嬤和文畫都知道,這位八小姐是個有主見的人,只要她拿定了主意,就會一步一步去實現,絕不輕易改弦易轍。
叮囑完,文知藝難得一張小臉繃得死緊,文畫都跪大半個時辰了也不叫她起來,許是知道主子真生氣了,文畫終於服軟。
「才人的話,奴婢絕對不會忘了。」
「以後定不可再多話。」文知藝不放心文畫炮仗一樣的火爆性格,咬了銀牙嚇唬她,「若是再不知道輕重,我就叫你出宮去。」
文畫聞言嚇得不輕,膝行到文知藝的面前,不停磕頭。「才人,奴婢知錯了,千萬別叫我出去,我從小就服侍你,離開你奴婢活不下去的,嗚嗚,才人我知錯了……」
文知藝這才綻開笑臉,牽著文畫的手,讓她起身。「無論如何,我已經進宮,是皇帝的妃嬪,趙家少爺與我之事切不可洩露,趙家好歹也是二品的武官,先不說這事兒透露出去,為我牽姻緣線的姨娘會怎麼被大太太整治,連我和趙家少爺的性命都將不保。」
文畫哭了。
別人都爭著入宮,盼著能一夕得寵,飛上枝頭變鳳凰,但她的小姐她知道,一輩子只求與夫君舉案齊眉,平淡幸福到老。
只可惜唾手可得的幸福因為一道聖旨下來,兩嬌入宮,一個得勢,另一個成陪襯。
「小姐怎麼還能如此平靜呢?」她問。
不平靜又能如何?文知藝在這晚獨守空閨時,幽幽歎了口氣。
姨娘曾讓她偷偷見過趙家少爺,趙家是武將出身,作為趙家唯一的兒子,趙先聰慧有能力,人又踏實沉穩,確實是個好人選,但事已至此,多想無益。
上天給藝娘什麼,藝娘好好受著便是,不敢有分毫怨氣,只求能讓藝娘和我姨娘平安終老,再不會多求其他。文知藝默默在心中祈禱。
皇上自把她抬進宮中,就好像忘了有這麼個人存在似的。
後宮三千佳麗,一輩子老死在宮中,連皇上的面都沒見過的不知凡幾。
可文知藝絲毫不在意,悠閒的過自己的小日子。
只是她想好好過日子,偏偏有人不肯,時常來找麻煩。
流杯殿的主位是九嬪之一的劉昭容。當年剛進宮時也受寵了一段時日,沒多久就有了身孕,只等著誕下龍子,無論男女,要晉個妃位那是意料中事,可也不知是她太不小心還是有心人加害,孩子都成形了卻滑了胎,還是個男嬰。
可想而知,這位昭容娘娘有多麼心痛。
她成日在皇上耳根念叨有人加害她的皇兒,念得皇上不再來她的寢宮,宮中新進的美人何其多,尤其是現在風頭最健的文昭儀,進來小鴿年就椒房獨寵,皇帝不早朝成了慣例。
她恨啊,可人家地位比她高,根本動不得,正巧文昭儀的妹妹在她宮裡,又只是個小才人,到現在都沒被皇上臨幸過,不拿她撒氣找誰撒氣啊?
於是她先尋各種由頭讓她出銀子。要知道才人一月的分例不過十兩,連打點下人都成問題,等到她沒銀子了,再讓宮女太監們苛待她們主僕三人,沒熱飯、沒炭火,日常所需也是缺斤短兩,最後更直接讓她到主殿中立規矩。
一晚上不讓睡,跪在佛像前撿佛豆是最尋常的,大太陽底下一跪就是一下午更是家常便飯,而這些文知藝則是一聲不吭地全部忍下。
劉昭容敢這麼肆無忌憚,無非是近段時間朝局緊張。
南方淹水後又逢大旱,人口餓死、病死了不少,屋漏偏逢連夜雨,匈狄在西方邊界擾民,青金亦蠢蠢欲動。
劉昭容的父親是鎮守大夏邊界的封疆大吏,皇上再寵愛美人兒,但沒了江山又哪來他這皇帝,他不得不給宮中幾位得力武將家族出身的後妃做臉面。
劉昭容讓父親在宮外動作,聯合朝臣進諫,奏摺上將文昭儀比作亡國的妲己,亂了朝廷綱常、害君王從此不早朝的楊貴妃,直言若皇上再寵愛下去,國家將亡,江山不再。
不過文昭儀大概極被看重,皇帝竟然一怒為紅顏,斥責這些都是無稽之談,說他不是亡國之君,祖宗的基業只會在他手中發揚光大,小小蠻夷想侵佔大夏的領土?看他親自披掛上陣,將匈狄和青金人趕出去!
於是,大夏朝在皇帝的親征下舉國為戰。
皇宮裡唯一的男人出去打仗了,妃嬪們也消寂了一陣。
但幾個曾得寵的妃嬪想,不趁此時把文昭儀那狐狸精拿下,難道還等著打完仗的皇帝回來更寵倖她?萬一讓她坐上了久懸的後位,那大家可真的一條活路都沒了。
於是,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文昭儀就被捉姦在床了……
這幾日劉昭容難得沒來挑刺,文知藝過了幾天舒心日子,晚上終於能睡個好覺,可躺下去床還沒熱,就被姐姐文昭儀的貼身宮女文琴吵醒了。
文琴一進入內室,就哭著跪到了文知藝的面前。「才人,求你救救我們娘娘吧,若去的晚些,我們娘娘的命就要沒了!」
聞言,文知藝也不讓陳嬤嬤和文畫幫忙,自己就快速穿好了衣服,扶起文琴問道︰「出了什麼事?」
文琴腿都是軟的,眼淚和鼻涕一起流。「宮裡的幾位娘娘半夜突然到我們娘娘的處所來,說是皇上去外面打仗,國家危難,大家商量著想捐些東西出來,特地找我們娘娘一起商議,奴婢們攔不住,被她們闖入內室,但不知為什麼,娘娘昏睡在床上,怎麼叫都不醒,一個年輕太監竟然、竟然跟娘娘睡在同一張床上……」
文琴哭得幾乎說不下去,一個勁兒地給文知藝磕頭。「更可怕的是,那太監竟然是個沒淨身的男子,奴婢成日跟娘娘在一起,娘娘斷不可能跟他有什麼私情,可其他娘娘們也不問個清楚,就把這太監杖殺了,我們娘娘如今是百口莫辯。才人,求你趕緊去救救我們娘娘吧,八小姐,文琴求你了,好歹去看看,再找人去府裡給老爺報個信……嗚嗚……是她們嫉恨我們娘娘受寵,聯合起來害我們娘娘……」
文知藝聽明白了大概,低頭不語,手臂被文畫扯了扯。
文畫在她耳邊小聲道︰「才人,我們去了也沒用,現在宮門已經下鑰,這高牆大院就是鳥兒都難飛過,到哪裡去找老爺來?才人若去了也只是白搭條命進去,萬萬不能冒險。」
文知藝又豈會不知?
如此簡陋的局,想必是這群女人也顧不得其他了,反正人人都有分,先把人處死了,再把事情圓回來,等皇上回來,看到的也只是她們想給他看的罪證如山,而哪個男人能忍受得了綠雲罩頂?
就是告知父親,此刻已是深夜,他也不能私闖皇宮,而她就更不能往前湊了,只有白白送死的分!
文知藝捏緊了拳頭。她不去,還能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在這個宮裡寂寞無聲到老,她若去了,這群女人是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文琴見她遲疑,心下大亂。
她是三小姐的親信,八小姐怎麼進的宮,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但怎麼說都是親姐妹,大家好歹同是文家的人,總不能見死不救啊。
文知藝也左右為難,她去了就是往現成的陷阱裡跳,可她若不去,難道就真能撇清關係?
先不說她姨娘的命還捏在大太太手中,自己的親姐姐在宮裡出了這樣的醜事,皇帝同樣會厭她、棄她,事發之時她連問都沒問,更會讓人心冷生疑,到時連父親都會懷疑她。
這深宮日子本就不好過,反正伸頭是一刀,縮了脖子還是一刀,再說,怎麼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她做不到置之不理。
「文畫,去把我的披風拿來。」文知藝咬了咬唇,決定還是要親自去一趟,至於結果好與不好,就看老天爺的意思了。
文畫還要多勸,但見主子面色嚴肅,也不敢說話了,文琴則是大喜過望,起身就到外頭等候。
陳嬤嬤向來是主子說什麼是什麼,見文畫一臉不樂意,她就把披風搶到自己手裡,服侍文知藝穿上。
「待會你們不必跟來。」見兩人想反駁,文知藝輕聲說道︰「你們留在外面,萬一有什麼事,還能想辦法幫我一二。」
她私下交代,「我若今晚回不來,你們一定要想辦法將消息傳到父親那裡。」
「是!奴婢們就算死,也會將消息傳出去的!」文畫和陳嬤嬤一臉凝重地答應下來。
文知藝跟著文琴匆匆趕往玉華殿,玉華殿的主位是玉淑妃,除了她,殿內還有劉昭容和其他妃嬪。
此時的文知書早沒了以往珠圍翠繞的雍容華貴,臉上一片蒼白,頭髮披散,穿著白色中衣癱倒在地。
一看到文知藝來了,她呆滯的臉龐終於有了點神色,趕忙爬到她面前。
「八妹妹救我,她們想趁著皇上不在的時候害我!」她掩袖嗚嗚哭了起來,模樣嬌柔可憐。
文知藝蹲下身子,安撫地拍拍文知書,後者仿佛是看到了救星,一下子躲到文知藝身後,手緊緊扯著她的後襟,無形中將她推到了前面。
玉淑妃輕笑一聲,「文才人,你好大的膽子,宮中尊卑有別,這裡的娘娘們哪一個身分不比你高貴,我們沒人傳你,你卻不請自來,怎麼?是想以下犯上?」她說話時面帶微笑,但字字句句夾槍帶棍。
劉昭容就直接多了,指著她們嬌喝道︰「這姐妹倆都是狐狸精,姐姐竟趁皇上不在做出這等醜事來,妹妹想必也不是什麼好的,不用多說了,一起綁起來!」
其他幾位嬪妃也附和道︰「說不準兩人在宮中都有什麼不乾淨呢,怎麼文昭儀一出事,文才人這麼快就趕來了?依嬪妾看,文昭儀敢在皇宮豢養假太監,不可能沒有內應,這文才人一定什麼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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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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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4-23 18:18:47
玉淑妃還是一副淡然的模樣。「依姐妹們的意思呢?」
劉昭容上前一步,狠毒進言,「皇上御駕親征,宮裡又沒有皇后,淑妃娘娘自然是主事的第一位,文昭儀、文才人犯下滔天大罪,娘娘理應立刻下令,賜毒酒或白綾處死她們。」
一聽說要死,文知書腿都軟了,在文知藝的背後嚶嚶哭叫道︰「不,不,我是被你們冤枉的!我要等皇上回來給我做主,我是被冤枉的!」
文知藝暗自掐住了她的手腕,示意她不要再多言。
生死本來就握在別人的手裡,求情尚且不能保住性命,更何況是當面指責,這不是嫌自己死得太慢嗎?
她立刻下跪,也不理旁人,獨向玉淑妃道︰「淑妃娘娘明鑒,嬪妾只是個小小才人,進宮不到半年,時時受劉昭容娘娘的照拂,每日的教導也時刻銘記在心,有娘娘如此悉心教誨,嬪妾絕對不敢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文知藝抬起眼眸,平靜地看向劉昭容,緩聲問道︰「娘娘,嬪妾謝謝你平日的教誨,嬪妾進宮後的所學所知都是娘娘的言傳身教,你說是嗎?」
劉昭容聽了,內心氣得牙癢癢的。沒想到這小小才人竟有這樣的才智,她若再堅持文才人有與她姐姐一般的罪行,那豈不是連她這個教導的人也要受牽連?
她只能僵硬地點點頭,「文才人還算知禮,但——」
不等劉昭容說完,文知藝就對著她行叩拜之禮。「多謝娘娘為嬪妾作證。」
她優雅起身,又對玉淑妃行了更恭敬的跪拜大禮,「淑妃娘娘,文昭儀是我的姐姐,她若真犯錯,嬪妾必不敢包庇,就算是嬪妾的父親也定然沒有話說。但今日各位娘娘們不免過於氣憤,行事匆忙,淑妃娘娘是各宮之首,等皇上回宮,文昭儀如果罪證確鑿,那淑妃娘娘就是罰得對,皇上一定有賞,若皇上稍有不信,淑妃娘娘就得代表各位娘娘接受皇上的質疑了。」
說到這裡,文知藝故意停頓一下,窺看玉淑妃的臉色,果然見她有了幾分遲疑。
她就不相信玉淑妃敢把這麼大的責任背到自己身上。
文知藝再接再厲,「不如這樣,請太后回宮吧。太后雖在陪都行宮小住,但她到底是長輩,有她做主,就算皇上回來也說不得什麼。」
如此一來,她們就能爭取到時間,希望陳嬤嬤和文畫能儘快將消息傳遞出去,至於父親怎麼解決這個事情,皇上能不能趕到,這就要交給上天了。
劉昭容惡狠狠地盯著文知藝,還想說些什麼,卻被玉淑妃一擺手。
周圍陷入沉默,西洋鐘滴滴答答地響著,就在文知藝覺得事情要不行的時候,玉淑妃開口了。
「陪都來回就算快馬加鞭,至少也要半個月,也罷,就先饒你們這半個月的時間。」
劉昭容仍然不解恨,快言加上一句,「半個月後,你們就再沒什麼話說了吧?這半個月,你們就好好在廢宮裡等著消息吧!」
說完,她招手叫了幾個身強體壯的太監來。「卸了文才人的釵環、宮服,一併綁了送到廢宮去。」接著意有所指地說︰「一定要好好伺候文昭儀和文才人,千萬不得有任何差池!」
「是!」
可憐兩個弱女子,就這麼被捆綁到廢宮中,吃不飽穿不暖,劉昭容還時不時過來侮辱一番,文知書本就嬌弱,漸漸地就有些受不住,開始埋怨起文知藝來。
「八妹妹既然想救我,為什麼不救到底?你那天言裡言外的意思都是姐姐我確實犯下了那羞人的罪責,嗚嗚,我沒有,我沒有,為什麼你不跟她們說清楚?」
文知藝腹中饑餓,口中乾渴,實在是不想浪費精力說話。
文知書以為她是默認了她的指責,心裡涼了半截,哭得更厲害了。
「早知你不安好心,你怪我在家中受父母疼愛更多,又嫉恨我是嫡女,進宮身分比你高,比你得寵,你更恨我壞了你的姻緣,逼你進宮,還讓皇上心裡只有我,你、你說,你跟她們是不是一夥的?」
文知藝心下黯然,歎氣道︰「三姐姐,我若想陷害你,不理會這事便罷,若沒有我及時去了玉華殿,姐姐以為自己還能多活半個月嗎?」
聞言,文知書慌了,不知道到底誰對誰錯,既不相信文知藝,又不能不相信她,於是哭叫道︰「你們這群壞蛋,等皇上回來,他一定會為我做主的,皇上,求你快點回來給臣妾做主呀……」
皇上回不來了。
整個大夏朝的皇宮早亂成了一團,玉淑妃、劉昭容都沒那個心思管廢宮裡兩個小妃子的死活。
青金聯合匈狄的鐵騎踏過國界,打敗了大夏皇帝親領的帝師,俘虜了皇帝,陣前斬殺兵馬大元帥,揮師南下,很快就攻破大夏國都的城門。
後宮的妃子哪個不想逃?但朝廷的大臣可不允許,因此將這些平日趾高氣揚的嬪妃們全部關在皇宮裡,誰也不能逃離半步。
太后據說在趕回來的路上就被敵軍俘虜,送到北方的青金國內,跟大夏的皇帝關在了一起。
大夏國君都被俘虜了,城門一開,普通的老百姓想活命的,都沿路跪在街道上,迎接青金和匈狄的大軍入城。
大夏的大臣們分成了三派,不願投降又惜命的,早帶著老婆孩子跑了;還有以死殉國,堅貞不屈的;剩下的便是投降派,此派以文宰執為代表,親自向青金和匈狄的大將軍送上降書。
降書稱大夏以前的皇帝為廢帝,列舉廢帝不配做國君的罪狀,什麼玩物喪志以致大半年不早朝、窮兵黷武、不孝順太后、聽信奸佞之言,百姓都活不下去了等等,然後再稱讚青金的天汗鬼戎是上天派來拯救大夏的救星,歌頌了鬼戎的文治武功,然後無比歡欣地表示要迎接天汗做大夏的新皇帝。
降書呈上後不過半天的時間,鬼戎就立刻帶著三千親衛隊來到大夏的皇宮。
「大汗,這就是大夏的皇宮啊,果然壯偉非凡,以後這裡可就是大汗的皇宮了。」鬼戎的大弟黑達舔著唇,一臉羡慕的表情。
鬼戎冷哼一聲,用卷起的馬鞭敲敲黑達的頭,「知道你心裡想什麼,還不是想要個美人兒,除了宮裡最受寵的、那個文宰執的女兒文昭儀,其餘的隨你挑。」
黑達嘿嘿一笑,「還是大汗疼我,大夏的美人兒個個細皮嫩肉,不像青金和匈狄的女人高壯,聽說是水做成的,咱們兄弟幾個娶的跟這些美人兒相比,都粗鄙不堪的很吶。」
鬼戎搖搖頭,面露無奈。這個大弟勇武善戰,忠心不二,深得他的喜愛,唯一的缺點就是好色。
他們青金人善於征服,兩個部落征戰,勝的一方為炫耀武力,一定要把輸的那方的女人全部接手過來,雖然長年受到大夏文化的影響不小,但祖宗的規矩定了就有它的道理,他不打算違背。
另一個就是政治上的考慮了。
大夏皇帝的妃嬪出身非富即貴,他和他的兄弟們娶了這些女人,再生下後代,這血緣就是永遠都割不斷了。
想以少數的青金人統治多數的大夏人,只能先從統治大夏人的貴族階級開始。
被鎖了一個月之久的宮門終於大開,鬼戎氣勢洶洶地領著親衛隊進宮,如入無人之地,裡頭的宮女太監像無頭蒼蠅般四處奔散,見這群人氣勢懾人,有些膽小的早軟了腳,趴在地上,大喊著饒命。
鬼戎揪著一個太監的領子,不費吹灰之力就把他提到眼前來,沉聲問︰「文昭儀在何處?」
「大爺饒命,大爺饒命……」那太監像是小雞仔被掐了脖子似的,面對高大強壯的鬼戎,嚇得尿了褲子。
鬼戎嫌惡地把他扔到一邊,太監頓時嚇暈過去。
他又轉過頭,深黑的雙目盯著一個癱在地上不停打哆嗦的宮女,「你說。」
宮女伸出手指,顫抖地指著右後方,「順著這條路走,穿過端門和後花園,再往右走,最角落的那處就是廢宮,文昭儀娘娘被關在那裡。」
黑達蹲到那個宮女身邊,抬起她的臉,抬頭對鬼戎笑道︰「連宮女都長得那麼好看,大汗,這個賞我可好?」
那宮女一聽,嚇得連連磕頭,「各位大爺們饒了奴婢吧,奴婢不過是小小的洗衣奴,宮中的娘娘們個個都是傾國之姿,文昭儀、劉昭容、玉淑妃,還有新進的文才人,奴婢連給娘娘們提鞋都不配啊!」
鬼戎聽到這裡,濃黑眉頭一皺,冷聲說︰「本王最恨的就是賣主的奴才,這個宮女你看著賞人吧,只是萬不可拿她當個正經有用的奴才看。」
黑達大手一抓,就把快嚇呆的宮女提起來,甩到身後的侍衛那裡。「你們誰缺暖鋪的,拿去就是,這是大汗賞賜的,只是大汗的話你們可聽到了?」
這群青金人哪裡見過如此嬌嫩細弱的女人,鬧著搶上去,那宮女尖叫一聲,兩眼一翻,也暈過去了。
黑達拍拍手,不屑地「切」了一聲。「這些大夏人真沒用,都是沒長脊樑骨的,我看不起。尤其是那個文宰執,聽說那文昭儀可是他的愛女,但為了巴結大汗,把人扔在宮裡問也不問,甚至迫不及待地告訴大汗,大夏的廢君最愛她。要我說,這算什麼男人,早該五馬分屍了。」
鬼戎淡淡瞅了黑達一眼,他就不敢作聲了。
他們幾個兄弟都怕這個大哥,別看平時他說話最少,也很少發脾氣,但他若是發起火來,那真是天搖地動,神鬼都抵擋不住。
鬼戎見幾個弟弟都把腦袋低得不能再低,這才滿意頷首。
「這裡畢竟不是青金和匈狄,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現在不靠這幫大夏的降臣,我們怎麼當大夏的主人?他們也不安,所以急著想讓我們青金貴族和他們的女兒結親,到時生下來的孩子就是雙方的保障,本王早跟你們說過,在青金和匈狄隨你們怎麼鬧,到了大夏,就要照大夏的規矩,否則休怪本王無情!」
「是!謹遵大汗聖命!」眾人跪拜。
過了良久,他才命他們起身。「大夏嬪妃眾多,本王不能全收入宮中,對本王的後妃們也不公,你們自己去選,看上了就帶走,在宮中不准亂來,回了你們的地方,想怎麼樣就是你們的事了,務必讓她們好好地生下子嗣,本王到時自會給她們冊封相應的封號。」
黑達見大哥臉色有所緩和,這才笑嘻嘻地抱拳叩拜,「弟弟先謝謝哥哥了,兄弟們,還不快給自己找小老婆去,這可是大夏國香噴噴的美人兒,可得愛惜些,別折了這些嬌貴的花兒。」
眾位兄弟四散而去,黑達卻緊緊跟在鬼戎的**後面,說什麼都不願走開。
鬼戎好笑地問︰「怎麼,你要跟本王爭文昭儀?」
黑達面色一整,可不敢拿這個跟大哥開玩笑,到底他是主自己是臣,再有熊心豹子膽也不敢跟大哥爭美人兒。
「黑達不敢,這大夏皇宮美人多,剛才那宮女不是也說了嗎?且中原有『金屋藏嬌』的典故,想必越美的就藏得越深。」
他眼楮滴溜溜轉,見周圍只有兩人的親信侍衛,他也就放膽說了。
「大哥想啊,文昭儀被藏得那麼深,想必她附近宮殿的女人也是不錯的。更何況,弟弟在青金就聽聞這大夏的皇帝為了文昭儀神魂顛倒,咱們能抓住他,還不是因為他收到了一干妃嬪要謀殺文昭儀的信兒,竟然只帶了幾千人馬往回趕,被咱們討了巧,抓了他。弟弟實在好奇,這美人兒到底美到什麼程度,讓這皇帝老兒連命都不要也要回來救人?」
鬼戎朝他背上就是結實的一巴掌,笑駡道︰「都是歪理,還不是想看美女,也好,今日就讓你見見,給你這好色的性子一個警醒,江山社稷綦重,一旦耽溺女色,就是大夏廢帝的下場,就算本王不殺他,他終身淪為階下囚,不死比死更難捱!」
黑達抓抓後腦杓。「大哥的話,弟弟謹記在心,弟弟是那麼沒輕重的人嗎?大哥儘管放心。」
「那就隨本王來吧。」
鬼戎走在前面,內心也在思索,怎麼會有這麼蠢的人,江山和美人孰輕孰重,怎會分不清呢?身為帝君,竟為了一個小小的妃嬪,將自己立於危險之中,像他就永遠不會做這樣的事。
在他心中,江山社稷、宏圖大業才是第一位,美人只是生活的調劑,用完就丟毫不可惜。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5-4-23 18:19:37
第二章
兩兄弟沒想到的是,這廢宮裡是關了兩個女人沒錯,卻是兩個奄奄一息、骨瘦如柴,髒兮兮又臭烘烘的女人。
他們到底要給文宰執的女兒幾分面子,所以就只有兄弟兩個進來,而廢宮裡原先的太監宮女早跑得不見蹤影。
兩人踢開了好幾扇門,才在最荒廢的一個小屋子裡見到了緊緊縮在一起的兩個女人,不由得面面相覷。
「大哥,怎麼辦?」
鬼戎走上前去,其中一個女人拚命縮到另一人後面,大叫著,「你們是誰?滾開滾開,你們要做什麼?不准過來!」尖叫聲之大,都要穿破屋頂。
反倒是前面的那個女人一聲不響,長長的黑髮遮擋了大半面容,小臉髒汙,看不清長相,只覺得輪廓清秀,眼眸又圓又亮,她警戒地瞪著他,眸中並不見害怕,只餘防備。
鬼戎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只覺得心頭一震,不由自主走到她面前,大手捏住她下巴,硬逼著她抬起臉來。
黑達掩著耳朵,那女人的尖叫聲實在讓他受不了,他一大步跨向前,打算捂了她的嘴。
文知書看到黑達走上前,見這男人穿著一身異族服飾,長相粗獷,絕對不是夏人,她的尖叫聲更大,幾乎是嘶吼了。
「你們竟然敢私闖皇宮,皇上快來救我……唔……」
黑達沒好氣地吼道︰「喊什麼喊?你們大夏被我們青金滅了,你們廢帝早成了階下囚,他自身難保,不會來救你了。」
這邊,鬼戎捏著文知藝的下巴,心中悸動不已,下意識伸手用袖子把她的髒臉抹乾淨,只見一張巴掌大的小臉粉膚如玉,眉目似畫,小小挺翹的鼻子下是水嫩的櫻桃小口,尤其是那雙眼楮,實在太漂亮了,不驚不懼,眸色亮得像繁星,深深印在他的心裡。
文知藝被迫仰望身前的男人,他實在太高了,她脖子仰得有些酸。
他肩膀寬闊如山,眉長且深濃,鼻樑像直削的山峰,薄唇抿得很緊,深邃的五官顯得他嚴肅冷酷,像座大山一樣地杵在面前,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你是文宰執的女兒?」
鬼戎逼近那張慘白的小臉,文知藝只覺得熱氣全撲在了臉上,這男人身上有一種兇悍的氣勢,讓她有些受不住。
她輕蹙柳眉,點頭。
「你就是那個最受廢帝寵愛的文昭儀?」
鬼戎心下不悅,這美人實在對他的胃口,竟不想被那沒用的廢帝先一步糟蹋了,可惜,實在是太可惜了!
文知藝還未答話,後頭的文知書就大喊道︰「她就是文昭儀,皇上最寵愛她!我只是個小小的才人,什麼都不知道的,求你們放了我吧!」
天知道這兩個青金人會怎麼對付她,如此生死關頭,就由不得她做小人了。文知書在心裡如是想,但她沒想到的是,日後自己會多麼後悔這一刻的小人行徑。
文知藝不敢相信三姐居然說謊,如果這時候她矢口否認,對面那個明顯對她很有興趣的男人會相信嗎?
只是對方根本不給她開口的機會,文知藝只覺得一雙有力的手臂環住了自己的腰,一陣天旋地轉,她就被人像麻袋一樣甩到了肩頭。
餓了這麼久,早沒了力氣,加上從沒被人這麼粗魯地對待過,文知藝頓時感到天旋地轉。
接著又聽到她那個三姐姐像是被拔了毛的鴨般嘎嘎亂叫,「你放開我,你要對我做什麼?你這個混蛋,放開我,嗚嗚……」
文知藝恍惚中看了一眼,見文知書同她一般,也被另一個男人甩到肩膀上,那男人大概非常討厭她的尖叫,不知道用什麼東西堵住了她的嘴巴,她卻依然死命掙扎著,也不知道她哪裡來的力氣。
黑達一巴掌狠狠拍在文知書的臀部上,對鬼戎說︰「大哥,既然那個是你的,這個就是我的了,弟弟謝謝大哥賞了。」
「嗯。你先退下吧。」
鬼戎很滿意自己的女人,像小貓一樣老實乖順,心下忍不住有些憐惜,把她從肩上翻下來,見她臉色更加蒼白,長長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樣輕顫,小手緊張地放在臉側,像是怕他要打她似的。
見狀,他動作輕柔了些,也不知道自己的蠻力她吃不吃得住,只能儘量放緩力道,把她橫抱在胸前。
這小女人雖瘦弱,但玲瓏的曲線還是能感覺的到。
鬼戎征服者的欲望頓時上湧,恨不得立刻辦了這個小女人,讓她知道,他這樣的才叫真男人,那個軟腳蝦一樣的廢帝連他一根頭髮都比不上。
文知藝被鬼戎抱著,走了挺長的一段路。
她不敢睜眼,但還是能感覺到男人環抱住她的雙臂越來越緊,落在她身上的視線也越來越熱烈,像是要在她身上穿出一個洞般。
她的思緒很亂,但還算清醒地知道大夏滅國了。抱著她的這個男人是青金人,而且應是身分不低。
她早聞青金人有戰勝敵方後霸佔對方妻子的蠻俗,只是沒想到有一天,這種厄運會降臨在自己身上,而且還是被狠心的姐姐推了一把。
不過,她相信文知書也沒撈到什麼好處,這也是她沒有立刻澄清的原因,相比於另一個虜獲姐姐的男人,這個好歹能讓她安心一點。
至於為什麼會有如此篤定的想法,她自身也不知道,只是一種感覺,反正最糟的處境就是如此了,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在這個男人強壯的懷抱裡,她莫名覺得呼吸不暢,現下渾身是汗,心臟不時抽緊一下,緊張得不得了,腦袋也亂糟糟的,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這樣的情況。
就在文知藝胡思亂想之際,鬼戎早被親隨們引到了皇宮的主殿,寬宏廣闊的清泰宮內,高高的龍椅正是代表著天下九五至尊的寶座。
此刻他很想把懷裡搶奪來的小美人壓在這龍椅上好好享樂一番,一解此時心中的激/情澎湃,但低下眼,看著懷中瑟瑟發抖的小獵物,這身嬌皮嫩肉怕是受不起這等折騰。
鬼戎冷眼掃了侍衛們一眼。「把這宮中的大太監拎來。」
「大汗,人在此處。」
留守在主殿的守宮太監很快被帶上來,看上去還有點膽識,沒有其他人的驚慌失措,鎮定的跪在地上。
「小的叫同福,請問有何吩咐?」
鬼戎滿意他的態度,聲音不似往常般冷酷,反倒放輕了幾分,怕嚇到懷中的小美人。
「主殿后面可有寢殿?」
「有是有,只不過以前廢帝經常不早朝,主殿用的不多,又天天宿在嬪妃宮中,寢殿形同虛設。」
鬼戎點頭,最好是沒用過,這樣他寵倖起自己的人來才自在。
「你去找幾個手腳俐落的宮女,給本王的美人兒淨身,把寢殿也收拾一番,這段時日,本王與她就暫時先住在這寢殿中。」
「是!」同福垂著頭,腰彎得低低的退了出去。
「你們給本王好好守住這座宮殿。」鬼戎又對自己的親隨侍衛們吩咐道。
幾十名身著戎裝的大漢全部單膝跪地,恭敬道︰「是!屬下們定好好保衛大汗的安危!」
鬼戎這才滿意地抱著文知藝走向後面的寢殿。
同福倒是個伶俐的,沒一會他就帶著幾個宮女小跑過來,一看到鬼戎,幾個人便跪到地上。
「連日征程,本王也想好好泡個熱水澡了,這裡配有浴池嗎?」
大夏國的皇上愛享受,且祭祀拜天之類都要先淨身,浴池還真有,雖不算寬敞,但容納兩個人還不成問題。
同福立刻答道︰「有的,就在寢殿后的右配殿中,請跟奴才來。」接著又轉頭吩咐幾名宮女︰「還不趕緊去準備!」
幾名宮女應是,起身小跑著往寢殿去了,同福則躬身引著鬼戎來到配殿中。
文知藝閉著眼楮可以裝作看不到,可耳朵又沒辦法閉上,他一路上也絲毫不隱晦自己想要做什麼,大剌剌地讓他的屬下、太監宮女們都知道,讓她一張小臉紅得快滴出血來。
她心慌得很,又十分害怕。
到底是個清白的姑娘,在家中又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出嫁前親娘都不能見上一面、叮囑幾句,大太太也不是什麼好心人,她哪裡懂得嫁人究竟是個什麼事兒?
還好有陳嬤嬤,但到底一個主,一個僕,聽得一兩句,模模糊糊知道男女之事大概的模樣,詳情一概不知,只約莫知道要睡在一張床上,男的很痛快,女的卻是要忍耐。
陳嬤嬤當時說︰「小姐不用害怕,一下子就過去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平常的男人幾日有那麼一次就不錯了,更不用說是皇帝,一個月都不定能沾到小姐的身,最要緊的是能一次懷上龍子,如此小姐在宮中的地位穩了,皇上來不來就不重要了,守著孩子過好日子便是。」
文知藝覺得很有道理,就算是嫁給趙先當正妻,也保不准他好幾房姨太太往家裡抬,自己的親爹納了十幾位姨娘,都過了知天命的年紀,不久前還納了個跟她差不多年紀的小姨娘。
這些關於男人的模糊認知,好像只適用於那些她能理解的男人,例如她爹、趙先和廢帝,但能用到這個異族人身上嗎?
她覺得不安、害怕、恐懼,等從恐慌中回神過來,才發現自己已被圍在身邊的宮女扒得只剩下單薄的肚兜。
她咬著唇,想要掙扎,又像只遇到天敵的小缸兔般,害怕地僵滯在原地,動都不敢動一下,慢慢被扶進浴池中。
皇帝都被俘虜了,她掙扎有用嗎?
就算現在說出自己是文昭儀的妹妹,也不過是換一個男人,根本沒有逃脫的希望。
想到這,文知藝忍不住環抱著自己,渾身打顫。
娘,請原諒她的軟弱,她只是這亂世中的一名普通女子,所求無非是平安終生到老,既然上天讓她歸屬於這個蠻霸的男人,她只能小心應對,討得他的歡心,保護好自己才能活下去。
「你們先退下吧。」在鬼戎的命令之下,宮女魚貫而出。
此時的他早已將身上的衣物剝除得一絲不掛,強壯的身體像是神只雕塑,透著力與美。
他站在浴池邊,俯身低看抱著雙臂、在浴池中瑟瑟發抖的文知藝。
她的長髮蜿蜒而下,黑濃深潤,貼合著嬌弱的背部曲線,覆蓋住圓翹的臀部,絲絲縷縷漂浮在水面上,像朵盛開的黑色豔花,讓他想用大手緊緊揪著那仿佛有生命力的發,將她全部佔有。
「害怕嗎?」他的嗓音低沉,一步一步向她靠近,涉水而入,身體的熱度驚人,他甚至尚未踫觸到她,文知藝卻覺得自己已被他火熱的氣息所籠罩。
她不敢大步向後退,只敢輕輕移動,妄想離開他的勢力範圍。
他卻像盯緊幼小獵物的猛獸,貪婪地看著眼前的肥肉,恨不得張開大嘴一口吞下。
她身上的衣物實在太單薄了,那些宮女甚至想將她脫個精光,是她一直努力揪緊了肚兜,才勉強留了衣物蔽體。
但穿了跟沒穿實在沒什麼區別,被水淋濕後,衣物緊緊貼在身上,她身體的一大半都暴露在空氣中,天氣雖不算太冷,池水也甚熱,但還是抵不住心底羞慚的寒顫。
「別,請別……」她肚子餓了很久,在廢宮中,就算送來了勉強能吃的食物,也被姐姐搶了先,她既餓又懼,現只覺得腦門一陣陣抽疼,胸口悶得喘不過氣來。
「小可憐,你冷嗎?讓本王抱抱你就不冷了,聽話,過來。」
她拼命用雙手抱緊自己,身體難過,思緒更是混亂,他的聲音雖然低沉,卻甚是動聽,讓她有一種不由自主想臣服的魔力。
「以後這大夏就是本王的了,你就是本王的女人,本王是你的天,你的一切,只要乖乖聽本王的話,本王保證你還能跟以前一樣,有享不盡的榮寵富貴,乖,過來。」
是的,他說的都對。文知藝腦海裡想著只要聽他的話,任他擺佈便能生存下去,可身體卻偏偏有自己的意識,不住顫抖著向後小步退去。
他的強大讓她害怕,怎麼也不敢靠近。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5-4-23 18:19:45
見狀,鬼戎的濃眉不耐地皺了起來,她這是想抗拒?
難道是想為了那個活得像個老鼠般的廢帝守貞?憶起那廢帝之所以被輕易抓住,便是為了這小女人,他內心不禁升起一種從未有過的醋意和惱怒,少有的耐心也沒了,一個大步就跨到她面前,有力的雙臂攬住她的柳腰,動手就要除去她身上的肚兜。
「不要,求你不要……」
平時的文知藝一副怯懦樣,但內在是個伶俐的女人,從救文知書那件事就看得出來,她不挑事,但若真有事臨頭,她也不是只等著挨打的人。
但眼前的這個男人,雙目裡的執著和狂熱是她從未經歷過的,那火熱的目光燙得她心兒抖縮,恐懼、害怕還有些不知名的情緒,讓她不由自主想逃避即將到來的羞事。
鬼戎礙於她的身高,略彎下身子,一張英俊狂野的臉逼近她,那粗糙的大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逼迫她將臉抬高,再不能有絲毫逃避地面對他。
「不要什麼?你已經是本王的女人,就別做那些無謂的掙扎了,本王告訴你,那個沒用的男人是本王的手下敗將,本王比他更值得擁有這個天下。」
頓了頓,他低下頭,含著她的耳垂,在她耳邊曖昧地說道︰「也比他更有實力擁有你,做本王的女人,你只會更快樂。」
文知藝被咬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從沒人這麼對待過她,牙齒咬齧著發燙的耳垂,竟似咬在了心尖上似的。
她的手軟弱地放在他的胸膛,推拒著他,在他看來卻像是螞蟻要撼動大象,欲迎還拒,平添可憐可愛而已。
文知藝剛才就猜測這男人的身分不低,現在算是完全明白了自己面臨的情形。
這男人是戰勝了大夏的王者,青金最高的統治者,他要享受的除了侵佔戰敗者的天下,還要侵佔皇宮裡的妃嬪。
這後宮中沒有一個人能逃過,如果她敢反抗的話……
他看出了她眼中的抗拒和遲疑,原先咬在她耳垂上的嘴唇伸出濕漉漉的舌頭,在她白嫩的頸側來回舔弄。
「你不能反抗本王,如果你有這個膽子拒絕,外面等待著賞賜的青金勇士們多著呢,一旦知道你這樣柔弱的小東西是無主的,他們會把你撕碎,吃得連渣也不剩,你說你要怎麼選擇呢?」
陰狠威脅的話讓她驀地睜大雙眸,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同時也漸從膽怯的迷霧中清醒。
自己到底是怎麼了?還看不清眼前的局勢嗎?
若是那些堅貞不屈的女子,哪怕是要死都不願意接受現在的侮辱。可是她為什麼要去為一些根本不值得的人守貞呢?
人活在這一世,有些東西是必須去堅持的,但為了不值得的父親和根本不算丈夫的皇帝去堅持這些,她覺得還是自己的命比較重要。
內心堅定了這樣的想法,文知藝的面色未變,依然是楚楚可憐、柔弱動人,但她的眼神不一樣了。
鬼戎在上位已久,自然識人無數,哪裡沒看出這小女子已然變了想法。
剛才那美麗的雙眼裡漾著的是無措和恐懼,看著當然可憐可愛,但和一般女人也沒有多大差別,想必他對她的新鮮持續不了多久。
可現在她完全變了,表情依然是害怕的,卻似想通了什麼,眼神也跟著堅定不少。
這女人,外表柔似水,內裡卻韌如鐵,他對她的興致更加高昂了。
戰爭和勝利向來是勇士們最好的催|情劑,他在得勝後強佔的女人多不勝數,但激情總是一時的。真的能讓他想好好留在身邊的從來沒有,但他現在有了,就等著看她怎麼做。
她還是不能好好控制自己過度顫抖的手腳,但不想死的念頭催著她,讓她嬌顫著雙唇,將一雙藕臂纏上他的脖頸。
「爺,小女子原先的丈夫既已拜伏在你膝下,作為文武百官之首的宰執父親也向你遞了降書,小女子從父從夫,願當爺是小女子以後的天和依靠,求爺憐惜奴。」她在最後自稱奴,代表對他的臣服。
她眼神是那樣真摯,讓他瞬間覺得在她的世界裡,他就是唯一的主宰,讓他心裡生出一股說不出的澎湃激昂,讓他忍不住想擁著這小女人百般憐愛。
鬼戎低下頭,見懷裡的身子害怕得輕抖,卻絲毫不敢反抗,她雙臂軟軟地圈著自己,眼楮也緊緊閉著,睫毛抖顫,雪白的貝齒咬著唇,讓那紅紅的嘴唇更添豔色。
他的喉嚨裡響起粗沉的喘息,大手也不遲疑。
她羞澀的驚叫出聲,「啊!」小手也反射性地抓住他的大手。
「嗯?不聽話了?」他發出戲謔的低笑聲,吻了吻她雪玉般的小手。
文知藝覺得身體顫抖得不能自已,全身的皮膚都極度敏感,腦子也開始昏沉沉的,只能感受到他火熱的氣息,粗糙的大手,濕滑的在她身上肆意點火。
「啊,不要,好疼……」她突然尖著嗓子再次發聲。
實在是這人太壞,雙手就這麼伸進肚兜,狠狠揉捏,力道還不小。
她的身子還青澀得緊,哪裡能承受,小手痛得握緊,不住撫求,「爺,爺,奴疼,求你輕點……嗚嗚……」
真是個會撒嬌的小東西,又是親昵叫著「爺」,又是自貶身分叫「奴」的,鬼戎何曾遇過這樣既不怕他,又在床上嬌媚得恰到好處的美人兒?魂兒立時就飛到天邊去了。
嘴裡不住覆撫,一邊也在心裡嘲諷自己,他在床上什麼時候這樣對待過女人,一向都是由著自己的性子和那些嬪妃們燕好,這樣膩膩歪歪的還是第一回。
「乖,你的爺已經放輕了力道,忍著點,以後適應了就好。」
文知藝扁著小嘴,心裡不相信,陳嬤嬤可沒說男人都似他這般野狼性子。
但為了自個兒不受到傷害,她好聲好氣地相求,「爺,奴的身子不好,實在承受不起,求你……」
那雙淚眼蒙朧的大眼濕潤,舉手投足間盡是媚態,她也曾在廢帝面前出現這種表情嗎?
鬼戎一想到這裡,內心就來了氣,若自己早些遇到她,讓她完全是自己一個人的有多好?
說實話,青金對女人的貞潔並沒有多看重,女人也比大夏的女子奔放豪邁得多,就連鬼戎的妃嬪中也有好幾個是從別人那兒搶來的,他也照樣寵愛。
但不知道為什麼,對待懷裡這小女人卻特別的小心眼。
鬼戎嘴裡咬著肚兜的帶子,用嘴巴將這哭得慘兮兮的小女子剝個精光,文知藝覺得羞恥,雙手推拒著他,一會遮掩上面,一會又分出一隻小手來遮擋下麵。
鬼戎見到這美不勝收的畫面,眼裡一下燃起了漫天大火,他也不說話,把她抓到身邊,就著水潦草地將彼此擦洗了一遍,扛起人就出來了。
「爺,爺,你要帶奴去哪裡?好歹遮遮。」
文知藝嬌喊。她就算再傻再沒經驗,也知道他是要做啥。
但對於歡愛,她根本半點經驗都無,何況他對於她來說,幾乎就等同一個陌生人,剛剛消失的膽怯又冒了出來,不由得低聲啜泣。
鬼戎低頭看她一眼,那種哭法嬌弱惹人心疼,直想抱在懷裡嬌寵,又莫名讓人有一種想要下狠手去虐待她的欲望——想讓她因為他而哭得更慘,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兒在他的蹂躪下豔麗開放。
只為他一個人開放!
這女人明明不是初嘗人事,還表現得像個處子,但說她是裝的又不太像,因為她全身粉嫩,小臉漲紅,自被他扔到床上後就縮到牆角,抱著赤luo的身軀瑟瑟發抖。
折好的緞被就在腳邊過去一點的地方,她因羞怯,雖然一雙大眼一直渴望地瞧著那能遮身的被子,還是不敢伸手去拿,就怕會露出自己的身子,給眼前狼一樣的男人看去了。
她也不敢看他,他身上什麼都沒穿,站在床前目不轉楮地盯著她,那模樣仿佛她就是那已經到嘴邊的肥肉,再也跑不出他的手掌心。
她想,他此時的等待不過是在享受小獵物害怕的樣子,更滿足自己征服者的欲望罷了。
「嗚嗚嗚,爺饒了奴,奴好怕!」文知藝哭得梨花帶雨,下意識知道這男人是個霸道的,越反抗他越不留情,索性讓女子的柔弱去軟化他硬如鐵的心腸。
鬼戎摸著下巴,聲音也不似平常的威嚴冷酷,反而帶了些吊兒郎當,「你怕什麼?又不是沒經歷過,你的爺只會給你更好的,莫怕,爺吃不了你。」
話一說出來都要讓鬼戎忍不住在內心嘲笑一下自己。
吃不了眼前這秀色可餐的小東西?他怕是想把她整個吞進肚子裡,連骨頭渣都不吐。
「奴好些時日沒吃東西了,身子弱,現時伺候不了爺,還求爺能容奴緩幾日。」
鬼戎心下有點不舍,但也知道這是藉口,他抬起長腿上床,那重量讓厚重的金絲楠木大床都震了震。
文知藝剛才還不敢看他,但這木床震那一下,可把她的心都給震碎了,驚惶地望過去,就見他赤luo著健美的身體。
她沒敢仔細看,小小驚叫一聲,趕緊閉上眼楮,這下子連求饒都說不出口了。
「小可憐,爺知道你害怕,也知道你肚子餓,只需先伺候爺一回,爺在床上親自喂你可好?」
鬼戎很奸詐,他的一回可不等同於別人,這小女人只要入了他的懷,識得了他的滋味,怕是到時他要放手,她還不願呢。
文知藝再也無處可躲,那人的大手已經扣住了她纖細的腳踝,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肥膽,她竟然開始踢著腿,想掙脫他的桎梏。
「放開我,放開我,我好怕……」她不再稱奴,看來是真的慌了。
鬼戎也不惱怒,大手使了幾分力,就把那螞蟻般的力道壓制住了,雙手順勢扳過她的嬌臀,分開她的雙腿,沉重的身子壓在了她的身上。
赤\luo\luo、光溜溜的兩個人曖昧交迭,她掙扎不過,只能任他把自己壓了個實在。
「你那點小力氣省省幹,你的爺一個指頭就可把你壓垮。」隨後嘶啞一笑,模仿歡愛時的樣子,調笑道︰「你的爺不用指頭,用這個地方就能讓你下不了床。」
文知藝雖聽不懂這野蠻男人什麼意思,可他那猥褻下流的動作,真真讓她承受不了。
男人太重,壓得她骨頭都快垮了,雙手又被他一隻手隨隨便便就握在頭頂上不能動彈,自己什麼地方都被束縛住,壓根兒反抗不了,只能哭著投降。
「爺,奴再也不敢了,求你少使些力氣,奴受不起。」
他們大夏人說「一枝梨花春帶雨」可不就是眼前的樣子?鬼戎暗忖。
「不怕,爺輕些。」他輕哄。
但哪裡能相信男人的話,尤其還是獸性大發的男人。
鬼戎整個人欺上來,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小嘴就被攫住,嘴唇被敲開,丁香小舌遭到虜獲,被不住糾纏著,等那有力的鐵爪子蹂躪般的在她胸前青澀的嫩肉上不停揉|捏後,她的腦袋就完全不能思考了,只覺得他到哪處,哪處都有說不出的熱,既難受又有道不明的羞。
他像是幾百年沒見過肉般,不放過她全身任何一個地方,甚至把白玉般的小腳都捧到手掌上,一根根雪嫩的腳趾頭吮舔過去,讓她禁不住渾身顫抖。
小臉紅成一片,十幾年來所受的閨閣教育徹底破碎,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
突然,一陣劇痛襲來。
撕裂般的疼痛令她整張俏臉都皺在一起。
恍惚中,她看到男人眼裡閃過意外的驚愕和狂喜。
鬼戎沒想到她仍是處子,高興得直喊,「你是本王的,你從頭到尾都是本王一個人的是不是?」
文知藝哪有力氣回答?
痛苦還緩不過來,又要應付他快速的衝刺,她只覺全身像快散架似,只想暈過去,再不要承受這漫天的苦楚折磨。
鬼戎確實歡喜得不知該如何形容,剛才那些嫉妒廢帝的醋意早被滿滿的雀躍擠飛到天邊去,大掌握著可人兒軟綿綿的腰,不斷挺|動。
粗嗄的低吼聲配著女人嬌媚的呻|吟聲,回蕩在寢殿內,實在是說不出的香豔無邊。
直到天邊陰暗,月牙掛上枝頭,這室內的折騰還是沒個盡頭。
女人的呻|吟成了小貓般的悶哼聲,男人倒是越來越勇猛,終於,在女人哀哀的求饒中,這才噴發出來……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5-4-23 18:20:18
第三章
這一次的歡愛,實是舒爽得賽過以往經驗的總和。
鬼戎昂起脖子,粗吼出聲,如登極樂世界,完事後,看到自己身下的小女人已被折騰得不成樣子,雙腿維持著被壓著時的姿勢。
鬼戎知道自己撈到寶貝了。
這女人雖是第一次,但身子內媚,實是難得,連他這般經驗老道、天賦異稟的男人,一入她的身都差點把持不住。
不過那廢帝難道身上有隱疾?否則她為何還是……
看著懷中的文知藝,她全身的皮膚都泛著一層桃花粉,眼楮水汪汪的,紅唇更是被他吮吸得紅腫,瞧她這惹人憐愛的樣子,狂猛的欲望再次蘇醒。
他一手撐在她頸側,一手捏起她下巴。「告訴我,為什麼你還是處子?那個男人真無能到如此地步?」
轉念一想,臉色又忍不住冷下來,「難道你是冒充的?你不是文宰執的女兒?」
他捏得她下巴好痛,文知藝忍不住想要掙脫他鐵鉗般的大手。
剛才那段床事,對他來說是銷魂體驗,對她而言卻是羞慚難受。
身子實在太疼了,他要的太激烈,到最後完全失控,她就像被拋到了懸崖下,感覺身子都要摔碎了,五臟六腑仿佛也移了位置。
鬼戎哪裡會讓她逃開,看她怕痛的皺緊了眉頭,手上不禁放緩力道,但一雙虎眸還是逼視著她。
文知藝在內心歎了口氣,很怕他翻臉不認人,關鍵就要看自己下一步的哭訴能不能軟化他的心腸了。
想著,臉上逐漸露出愁容,泫然欲泣,她舉起嬌弱無力的手臂,圈住他的脖子,小臉上的淚沾染到他臉頰。
「爺,你是奴的第一個男人,難道你嫌棄這樣的奴?」
「當然不是!」哪個男人願意自己喜歡的美人先被別的男人佔有?
「那奴是不是讓爺歡喜?」她帶著哭腔的嗓音軟糯,又在他耳邊低低輕語,兩人肌膚相貼的擁抱,他哪兒還能抵得住這小女人有心的魅惑?
他忍不住挺了挺下腰,戲謔道︰「你自己感覺呢?你說我歡喜不歡喜?」他自然是歡喜,大大的歡喜。
文知藝抿著紅唇,強忍害羞。「爺,奴確實是文宰執的女兒,只不過是他的八女。」
鬼戎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了,他會打探大夏的軍情、民生,也會將大夏的皇族、世家都一手掌握,至於大夏的後宮,除非有必要,他不會特意打聽,文宰執的女兒寵冠後宮是他曉得的事實,也打定了主意,要把這個女人占為己有,至於那人的姓名、模樣,他根本不知道,更何況是她在姐妹裡排行第幾。
但他腦子轉得很快,稍稍與懷裡的人兒分開,低頭看著臉色有些慌張的她。
「你確實是那個窩囊廢的妃嬪之一?」
文知藝點點頭。
「但你不是那個寵冠後宮的文昭儀,她是你的姐妹對吧?」
他平靜說完這句,就見懷裡的小女人臉色變得蒼白。她年紀小,小臉還稚氣得很,此時那梨花帶雨的白嫩臉蛋讓人看了要多憐惜就有多憐惜。
鬼使神差的,他溫柔的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莫怕,究竟是什麼原委,給你的爺說清楚,一切自有我來計較。」
文知藝眼裡立刻湧出淚來,咬著唇訥訥喊道︰「爺……」
她看得出來,眼前的男人是不能讓人糊弄的,他喜愛她的身子,她可憐、她順從,但這些都不是他能容忍她並非是文昭儀的絕對優勢。
也許他並不在乎和他歡好的是不是文昭儀,但絕不能容忍別人欺騙他。
這察言觀色的本事,是這麼多年來,文知藝在文府得到的經驗,所以她決定將事情的真相悉數告知,不帶一丁點編造。
「爺英明,你猜的都對,剛才與奴一起的女子叫文知書,是奴的嫡姐,她才是文昭儀。奴叫文知藝,在姐妹中排行第八,不過是個才人,當初是三姐國色天香,被選進宮為妃,三姐擔心入宮寂寞,求父親讓奴作為她的陪嫁。廢帝寵愛三姐,奴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奴卻不在意,不求別的,只求能安穩在深宮中活下去。」
她抽泣一聲,又繼續道︰「三姐專寵,卻讓其他的妃嬪嫉妒,她們趁廢帝不在宮中,構陷她私通,她畢竟是奴的三姐,奴也只能拚死一救,結果兩個人全被關起來,後來的事情爺都知道了。」
他當然知道,也自是記得,當時不是她主動承認自己是文昭儀,而是那個真正的文昭儀因為害怕而將她推了出去。
文知藝看鬼戎不說話,心底也是七上八下。
她說的全部都是實話。當然,她也沒傻到坦白得那麼徹底,與趙家欲締結婚約的事情便隱去未說。
她咬著唇,窩在他懷裡,眼裡含著淚,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小臉上全是委屈。
他低頭看著,知曉她說的也只是個大概。
至於她怎麼會被抬進宮中,又怎麼到現在還是處子之身,妃嬪陷害文昭儀,她怎麼也被牽扯進去,事情肯定不像她說得那麼簡單。
他抹去她眼角的淚珠,她皮膚嬌嫩,雖是放輕了力道,但被大手踫到的地方還是紅了。
不過也罷,這樣好過她剛才的蒼白,於是,他索性兩隻大手捧住她整張小臉,低低笑道︰「看你,都多大的人了,這算個什麼事,竟哭成這樣?」
文知藝怯怯問道︰「爺不怪奴?」
「為什麼要怪你?冤有頭債有主,本王可不是廢帝那個糊塗蟲。」他又曖昧地湊到她耳邊,「你不知道,當曉得你完整是本王一個人的時,本王有多開心!」
她的臉蛋更紅,豔過盛開的桃李,他看得入迷,撩起被子,將兩人蓋住,正要再次疼愛她柔美的身子,她的肚子卻在此時咕嚕咕嚕地響了起來。
他錯愕停下,好笑的看她。
文知藝直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乾脆裝死,將小臉埋在他懷裡,閉著眼楮一動也不動。她方才怕他再胡來,急著想方法阻止,可也不是這個羞人的辦法呀!
她身子經歷剛才那回,痛得要命,他要壓上來,她內心自是百般不願,又不敢拂逆這男人的性子,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看她像貓兒一樣的縮在被子裡,憐惜又起,捨不得她餓著,卻沒細想過,自己何曾這樣體貼過一個女人。
鬼戎把被子掀開,大聲道︰「外面可有伺候的宮女?」
應該還是那個同福守著,只聽他回道︰「回大汗,奴才在,有什麼吩咐?」
文知藝一聽他叫「大汗」,就知道這些奴才在外面顯然已經被教導過一番了。
鬼戎低頭摸了摸她粉色的小臉,輕笑道︰「吩咐膳房,有什麼久餓後能養人的膳食,揀著好的東西做,有多少做多少,快些送上來,這裡有只小餓貓快沒力氣了。」
饒是文知藝這樣的大家閨秀,都沒忍住翻了個白眼,羞惱得瞪他一眼,想用手捶他,但小手方抬起,終究沒失去理智。
看她那樣子,他心裡也不知道哪兒來那麼多的高興,握著她的小拳頭,敲在自己胸口,「本王可沒說錯,不是餓得這麼可憐嗎。」
他又低下頭,咬著她白嫩耳垂,低聲道︰「餓得都不能好好伺候本王了,命令你等下一定要多吃,吃完了,好伺候你的爺。」
登徒子,太羞人!
要是平時,根本不會理會這樣的人,可怎麼辦?他以後就是她的天,她以後的主子了。
她心中歎氣,臉上卻紅暈一片,嬌羞不止。
文知藝生怕吃食還沒來,他就獸性大發,那她真是要被餓死了,為了這種事而餓死可不划算。
於是,她用細軟的胳膊推他,儘量軟下嗓子撒嬌,「爺,求你起來,讓奴穿些衣服遮遮,不要叫那些宮女看到奴的羞樣。」
「怕什麼?你是本王的後宮,伺候本王難道不應該?」
「當然應該!」文知藝想也不想便反駁,雖然她心底並不是如此認同,可還是誠懇的對他說道︰「爺,你既已是大夏的主子,就該有大夏主子的風度和威儀,沒得讓那些奴才指點你,認為這些都是青金的陋俗,咱們自己覺得是灑脫,那些奴才沒見過世面,卻會有一些小人的認為。」
聞言,鬼戎臉色一肅。
文知藝有些提心吊膽,難道她說錯話了?
正不知道該如何把話圓回來之際,他卻笑了,突然湊上來親了親她的小嘴。
「本王竟不知,這張小嘴除了用來親,還能說出這麼好的話,你說你怎麼樣樣都那麼合本王的心呢?是不是生下來就該是本王的人?」
才不是呢!文知藝心裡反駁,面上卻羞窘萬分,乖乖窩在他身邊,不答話。
「大概,本王打下了這大夏,就是為了來與你這可人兒相遇的,咱們也算是千里姻緣一線牽了。」
她傻笑兩聲,就是不願意迎合。
她現在身子痛、肚子餓,頭也一下一下地疼著,好像有誰拿著鐵錘不停敲著她腦門般,實在不願意與他虛與委蛇下去了。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5-4-23 18:20:27
幸好,他真的憐惜她,將她全身揉捏一遍,狠狠親了幾下小嘴,算是解了一時的性起,然後拉著她起身,還頗有興致地要給她穿衣。
她虛弱一笑,只能任由他把她當娃娃一般打扮。
可她身子才一動,就感覺到雙腿間有什麼黏膩的液體滑了出來,她都要哭了,期期艾艾地哼著,話都說不完全。
都是這男人!全怪他!
鬼戎也看出了小女人的不自在,正要給她穿褻褲,她卻緊緊夾著腿,捂著紅透的臉蛋哭。
「爺讓奴自己來吧,奴不要你給我穿,不要。」
「這是怎麼了?身子不是弱著嗎?爺親自伺候你,你還不樂意了。」
她嗚嗚哭著,也不願意解釋,見他強拉著她的腿要分開,就更激烈地掙扎著,像小兔子一樣在他懷裡踢著腿,死活不讓他看。
但他到底力氣大,掰開了雪嫩的雙腿兒,見到了眼前的情況,低低笑了起來,那笑聲,竟是得意的很。
恨死了!她恨死眼前這男人了!
「羞什麼?這是誰做的,誰就伺候你清理乾淨,乖,不哭了啊。」
她哭得更加委屈,雙手捂著臉,根本不想看他,只隱約感覺他拿著一塊柔軟的布,仔仔細細將她那裡清理乾淨。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哭的聲音越來越小,心尖卻有點熱熱的,不知不覺放下雙手,怔怔看著低頭仔細為她清理的男人。
他此時高大壯碩的身子,因為低著頭顯得有些佝僂,哪裡還有剛見時的兇悍,見著這樣的他,她倒是不怎麼怕了。
「爺。」
「嗯?」
「幹巾不爽利,奴要用水。」她以前從來沒對別人要求過什麼,不管是父親還是以前的皇上,她總習慣了去接受、去順從,此時,她卻生出了要按著自己想法來的心情,竟就這樣開口要求了。
他抬起臉,有些疑惑,「本王以前從來沒做過這樣的事,不知道這樣你會不舒服,這就吩咐他們送水來。」說完,轉過頭大聲喊,「來人,送些乾淨的熱水來。」
文知藝看他擔心的模樣,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突然雙手圈上鬼戎的脖子,叫了聲「爺」,鼻子還有些酸酸的。
他拍著她的背,用被子把她包起來。
下人送來了熱水,她忍著羞意,讓他為她擦身,這次,她倒沒把臉都捂起來,隨後兩人吃了頓豐盛的飯,又被宮女們伺候著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
許是前段時間精神繃得太緊,被關起來後身子受了折磨,又被這男人不知輕重地寵倖了一次,一放鬆下來,她竟病了。
鬼戎見這女人小臉緋紅,一躺到床上就滾到角落裡,蜷縮成小小一團,背對著他,頓時心生不悅。
她都已經成為他的人,難道現在後悔了?
抬起長腿,他緊跟著上了床,這些奴才靈巧,不過一會功夫,床上的被套全換了新的,明黃繡龍紋的緞被讓他龍心大悅。
「這幫奴才倒是機靈,知道他們換主子了,這手腳也快得很,夏人的奴才確實比青金人更機敏聰明。」一邊說著,他攬上她的腰。
文知藝模模糊糊地聽到了,心裡有點生氣。這可不就是說夏人更有奴性嗎?
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她扭著腰往裡挪,不讓他踫。
他的臉立刻就拉下來,捏著她的下巴,要她轉過臉來面對他,但手一沾到她火熱的皮膚,立刻覺得不對勁。
「你身上怎麼這麼燙?」他很少生病,青金人體格強健,他也沒見過他的那些女人患病過,眼前這個小女人竟然被自己寵倖一次就病倒了,真這麼嬌弱嗎?
他心裡一邊感歎,一邊憐惜的把她整個人小心翼翼地抱進寬厚的懷裡,低頭看著她可憐兮兮粗喘著氣的模樣。
「小可憐,鼻子都塞了,喘不過氣了吧?」
「爺,好難受……」
「同福,趕緊去找宮裡最好的御醫,快些。」
同福一直在外面守著,想是伺候大汗的文才人身上不爽利,這三更半夜的,就算去叫人,來回也要不少時候,於是回稟道︰「回大汗的話,因為前段時間狀況特殊,太醫們都不在宮裡輪值留守了,現時去叫只怕會耽誤,宮裡有其他懂醫的嬤嬤,先讓她們看看,太醫叫來了也不耽誤。」
文知藝在裡面聽到了,昏沉的腦子此時也不糊塗,她拉拉鬼戎的手,得到他的注意後方道︰「爺,奴有個奶娘陳嬤嬤,略通女科醫理,奴也讀過些醫書,先使她和奴的貼身宮女來便是。」
鬼戎點頭,「同福,去叫以前文才人身邊伺候的陳嬤嬤和貼身宮女來。」說完還不忘加了句,「也傳令去叫最好的太醫來,若有延誤格殺勿論!」
同福領命而去,出去時一摸腦門,滿頭冷汗。這位新主子性子蠻橫,不好伺候啊!
這一去就折騰了半個時辰,鬼戎有些不耐煩,正要找人去催促,同福終於帶著陳嬤嬤和文畫回來覆命了。
只見他衣衫都濕透,照以往,這樣在皇帝面前伺候是不合體統的,但拖延了時辰,新帝若要拿他問罪,他可擔待不起。
「大汗,她們兩人被關進了柴房又沒幾個人知曉,讓奴才一陣好找。」
鬼戎上前一腳就把同福踢翻在地,「文才人這裡病著,你這奴才手腳不俐落,還要給自己找藉口?」
「大汗饒命,大汗饒命!」同福拚命磕頭,頭都磕出血來。
文知藝看不過去,素手揪著他的袖子,柔聲勸道︰「也不是他想這樣的,陳嬤嬤和文畫是因為我的緣故才被關起來,宮裡現在百廢待興,亂點兒是正常,他也不容易,看,滿頭大汗的,大汗就饒了他吧。」
她在人前便不再自稱「奴」和「爺」,于她,是為了自己所剩無幾的尊嚴,於他,卻覺得那兩個稱呼是閨房中的情趣,是她對他的昵稱,無形中讓他覺得很是親熱。
他拍拍她的手,點點頭,對同福冷聲訓斥,「看在文才人的面上,本王暫且饒了你,還不快把人帶上來!」
沒一會兒,陳嬤嬤和文畫就低伏著頭,雙手垂下,進來跪在下面。
同福還在尋人的時候,鬼戎就一直坐在床邊守著文知藝,自己親自用冷水給她擦額,雖然動作一點都不熟練,還把她弄得很疼,文知藝卻一點也不埋怨,反而覺得心頭有點暖暖的。
只是看兩個從小相伴的人來了,雖不是親人也勝過親人,她克制住要自己不要流淚,想跟她們說些體己話,於是就想把眼前最礙眼的人打發掉。
她晃晃他的手,輕聲道︰「爺,讓她們伺候我就好了,以你現在的身分,在後宮久留不是好事。」
更何況都這時辰了,他若想做個好皇帝,應趕緊在龍椅上讓朝臣叩拜才是。
鬼戎顯然也聽懂了文知藝的暗示,不過他心中覺得有些稀奇,一般的女人,這種時候可是想盡胳法要留他下來,她倒好,竟把他往外面推。
他笑著揉揉她的小手。「怎麼,嫌本王煩了?!」
文知藝一臉惶恐,眼裡的淚也不克制了,直接落下來,搖頭小聲道︰「奴怎麼敢,奴怎麼敢……」
見她這樣,他又覺得心疼了,粗魯地把她臉上的淚擦掉,口氣不好的道︰「怎麼說哭就哭,連玩笑都不能開?不許哭!」
莫名的,他就是不想被她趕走,也不願看她流淚,他沒哄過女人,從來也都是慣於發號施令的,這時候自然也只懂得下令。
這男人也不想想她是因為誰才受盡苦楚,自己身體本就不舒服了,還被他這樣說,自然委屈道極點,不過簡單的一句玩笑就鬧成這樣,可見他們相沖。
文知藝想著,也不敢怎麼樣,淚也不敢流了,只斂下眼,咬著唇看向別處,不再看他。
鬼戎一陣心煩意亂,又不能朝她發火,只好大聲吼下面跪著的奴婢。
「叫你們來就是給你家主子看病的,哪個會看病,快點過來!」
陳嬤嬤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手腳都在顫抖,匍旬著上前,把文知藝全身看過一遍,又叫她張嘴吐舌頭,看完了,這才又趴到鬼戎的腳下,盡力用平靜的聲音稟報,「回大汗的話,主子這是饑餓疲乏引起的氣血虛弱,又感染了少許的風寒,奴婢尋些藥熬給主子服下,今兒晚上發發汗,明日就能好了。」
鬼戎隨意點點頭,陳嬤嬤就出去備藥了。
他轉頭,見她還是不看他,不由得氣悶,站起來大步走到門口。
文知藝以為他要走了,抬起頭看他背影,沒想到鬼戎卻突然轉了個身,正好看見她又把頭低下去的小動作。
她是怕他離開吧?
思及此,心裡又莫名有了些歡快,對跪在地上的文畫說︰「去,問一下太醫到底來了沒?再給你主子看看也保險些。」
文畫領命,也退了出去。
文知藝傻眼了,怎麼好不容易見到兩個舊僕了,就這麼快又被打發?
鬼戎重新坐回她身邊,一手拉著她的小手,一手挑起她的下巴。
「你病著,哭多了對身體不好,你既跟了本王,你的爺就不會不管你。在這宮裡好好住著,該你有的地位本王一定會給你,你只管乖乖給本王生個兒子,嗯?」
前面幾句還算正常,一聽說什麼生兒子的話,文知藝就羞得臉頰嫣紅,抬眼瞥他一眼立刻又斂下,不好意思點頭。
「怎麼不回答?到底答不答應?!」鬼戎唇上帶笑,有些無賴地把她攬進懷中,逼著她回答。
被他逼得無法,她只能胡亂點幾下頭。
「沒有誠意,本王要你親口說出來,願不願意?嗯?」一邊說,一邊又咬上了她的耳垂。
麻癢難耐,掙又掙不過,文知藝只能順了他的心,「嗯,奴答應。」
沒想到這還沒完,他逗弄她上了癮,她害羞嬌怯的樣子讓他喜愛不已,便又繼續逼問道︰「你願意什麼?願意給本王生兒子是不是?」
這討厭的人,有完沒完?
文知藝心裡生怒,卻不敢表現出來,再不肯應承這句話了,緊緊閉著眼楮,無論他怎麼哄怎麼鬧,就是死死不開口說話。
鬼戎逼著逗著,直到太醫來報,陳嬤嬤也煎好了藥,他才放過她,然後去大殿進行自己在這裡的第一次早朝。
太醫為文知藝把完脈,得出的結論跟陳嬤嬤相同,在詳細問了陳嬤嬤煎的草藥成分後,他又加了幾味滋補的藥材,叮囑下次再加進去熬煮即可。
「多謝太醫。文畫,去送送太醫。」
文畫領著太醫出去,陳嬤嬤趕緊端著藥碗上前,待文知藝接過後,她拿巾子為主子擦汗,心疼地說︰「小姐,你還好嗎?」
叫才人已經不適宜了,可畢竟還沒個名分,便用文知藝沒出嫁以前的叫法,反正也沒外人。
她說著眼淚就流下來,看這情形,她不用猜也能知道,自家的小姐是被那個蠻族大汗給收了,心裡難過,又不敢太過分,畢竟這已不是前朝,現在青金人才是真正的主子。
文知藝也有滿腹的委屈,連藥都忘了喝,哭得不能自已。
「小姐,莫哭莫哭,奴婢看大汗對你還不錯,快些把藥喝了,要奴婢說其他都是虛的,自個兒的身子才是最要緊的。」
文知藝哭著點點頭,一昂頭就把一碗藥全灌了下去,那藥苦得要命,她卻眉頭都沒皺一下。
放下碗,文畫也來了,還沒到床前,眼楮就紅了,三個女人抱著哭了一場,也不敢太放肆,小聲嗚咽著,哭了小鴿個時辰。
陳嬤嬤到底年紀大,能沉得住氣,擦了眼淚就勸說起來,「文畫,你莫再惹小姐哭了,到底我們都保全了性命,最艱難的已經過去了,以後還怕什麼?」
她又勸文知藝,叫著她的乳名,「藝娘,你聽嬤嬤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現在可能艱難了點,但我們是女人,這都是命,既然身子已給了大汗,就好好服侍他,莫學那些沽名釣譽的人,光想死後留個好名聲,死倒是容易,頭一踫眼一閉,什麼都沒了,還不是怕死不了活著受罪?」
「嬤嬤,我明白。」文知藝擦擦淚,繼續道︰「若是值得的人,我定是拚著命不要,也斷不會再從了第二個男人,可為了廢帝和我的父親,值得嗎?」
她嘲諷一笑,續道︰「我不會死,我死了姨娘要怎麼辦?她是這個世上唯一對我好的人,我也是她活在道世上唯一的希望。」
文畫一邊抽泣一邊道︰「小姐,奴婢怕死了,你一被帶走,奴婢和陳嬤嬤就被關了起來,好不容易才買通一個送飯的小太監,也不知道消息有沒有遞出去,這麼些時日,奴婢們提心吊膽,真怕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奴婢看到小姐,實在是太開心了,嗚嗚,小姐……」
文知藝被逗笑,噗齧一聲笑出來。「好了好了,看你,再有幾年就能嫁人了,還像個小孩子似的,放心吧,你的小姐不會這麼輕易就死了,你的小姐命大得很,以後也不會讓你們跟著受苦的,放心吧。」
「小姐,你說什麼呢?奴婢都快難過死了你還笑奴婢!」文畫又羞又憤,嘟著嘴巴生氣。
文知藝點點她的鼻子。「前面還說開心,現在又難過死了,你這丫頭呀……」
「好了,小姐還病著呢,咱們就別打擾小姐了,小姐你趕快躺下,好好休息。」陳嬤嬤扶著文知藝躺好,給她掖好被角。
文知藝現在也是強撐,一躺下兩眼就要黏在一起。「你們也快些下去梳洗歇息,我這裡不用伺候。」
「那怎麼行?」文畫搖頭。「小姐身邊沒個人奴婢不放心,我們輪著梳洗休息就是,小姐別擔心了。」
文知藝知道自己再多說也無用,只能隨她們了。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5-4-23 18:21:17
第四章
早朝解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鬼戎的登基問題,這個事情宜早不宜晚。
朝代交替,自然不能當作一般的國君繼位,但為免產生動亂,鬼戎下令除非他親自下旨的國事及朝廷內的大事,其他制度暫時沿襲舊制。
「至於後宮妃嬪、皇族及朝內官位的分封,本王會在一個月內解決。」鬼戎對下麵站著,以文華為首的大夏降官及以黑達為首的青金貴族、武將說道。
到時,從青金搬遷過來的家眷和官員也該到達大夏國都了。
文華上奏道︰「大汗天下初定,為顯示大汗的威儀,臣以為禮部應鄭重對待,告天祭祀都需要好好準備,明日便行登基大典太倉促了。」
鬼戎冷笑,他可不是大夏的廢帝,耳根子軟,雖然禮儀規制確實重要,但青金人馬背上得天下,最講究速戰速決,故他根本就不把文華的上奏當作一回事。
他揮揮手。「不需那些繁文縟節,現在戰爭剛結束,國內的百姓尚未安定,災害也未得到解決,本王儘快登基,也不需那些華而不實的禮節消耗國庫,有這些財力,更應用到百姓的身上,祭天什麼時候都可以。」
文華還要再勸說,黑達卻在此時跳出來,指著文華的腦門說︰「你這個大夏人是什麼意思?開城門迎接大汗進來的人是你,你們大夏人有句話叫『打鐵趁熱』,皇位得來了,自然要坐上去才對。再說大汗才是一國之主,他說什麼就是什麼,難道你想抗旨?」
這句話重了,文華臉色一下刷白,立刻跪倒在地。「大汗,臣不敢有半點這樣的心思,臣都是為了大汗的名聲啊。」
鬼戎濃眉不自覺地皺起,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可不想聽。
但看著文華,就會想到昨晚在他懷裡被寵愛了一夜的小女人,眉頭松下,心想不知道她身子好些沒。再對文華說話,鬼戎的語氣和緩了些。
「文卿的話也不無道理,雖然分封要一個月,但重要位置現在就得指派好。」他思索一下,繼續道︰「青金這邊暫由黑達全權負責,大夏的臣子們則由文卿負責,明日登基確實有些匆忙了,本王就給你們三天時間,但明日登基詔書要大發天下,三天后不過就是個儀式而已。」
文華心裡雖然遢在嘀咕,但勉強滿意了。
他也不願意被天下人指著背後罵是叛國賊,能拖上一個月,說不準哪個地方會有起義軍或者什麼的,把這些青金人再趕出去。但形勢不由人,這新任的皇帝不是那種好大喜功的人,竟不求排場,那他就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好在,這位大汗還知道用他,只是他仍擔心著女兒到底有沒有伺候好這位主子,可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不用他開口,鬼戎自己就說了。「至於後宮,本王的妃嬪們已在趕往都城的路上,既然皇后還未到,暫時由文妃代管。文妃溫謙恭順,很適合做後宮的表率。」雖然還沒正式冊封,但自己的意思下面的人應該都很清楚。
文華心裡一喜,女兒這才伺候了大汗一晚,就被人家記在心上,瞅著大汗的喜愛勁,說不定會比以前更為受寵呢。
但他卻不知這個女兒非他心中以為的那個。
黑達聽到鬼戎提起文家的女兒,臉色有些怪異,偷偷抬頭看了他好幾回。
鬼戎看他這樣,就猜他可能已經知曉了兩個女人的身分問題,也不責怪,面無表情地接受文華的叩拜。
只聽文華高聲說道︰「臣代替文妃娘娘恭謝皇上恩典,臣相信娘娘一定不負聖望。」
他的女兒有傾國傾城之貌,從小就精習琴棋書畫,舞藝超群,為了讓她進宮後能好好伺候皇上,他還特意私下請了頗具盛名的官妓來府裡指導。
女兒就是本事大,以前就能獨寵後宮,現在雖然改朝換代,但這新帝一上來也被她魅惑住了。只要女兒肚子爭氣,誕下小皇子,他文家的榮華富貴指日可待。
還不等文華洋洋得意地想完,就聽鬼戎隨意說道︰「噢,本王倒是忘了跟文卿說,你的三女本王昨日就指給了黑達。」接著又開玩笑似的開口︰「這下子,文卿可成了我們兄弟倆的丈人了。」
文華受到的剌激太大,一時腦子沒轉過彎來,脫口而出,「三女?可臣的三女是……這怎麼回事?這、這……」
鬼戎很樂意給他解答,「文妃是文卿的八女啊,難道文卿忘記了?!」
黑達這才放下心來,知道哥哥有發現兩個女人的真實身分,否則,他真怕哥哥雷霆震怒,自己的小命不保,還好還好!
原來是那個八庶女!
文華對自己的嫡女都不算上心,更不用說一個庶女了,記憶裡這個女兒不愛說話,每次見到他就是低頭恭敬行禮,此外就再沒什麼印象了。
雖然稀奇她怎麼入了大汗的眼,但她好歹是他的女兒,如果她聰明,就應該知道文家是她在外面的依靠,他們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她就算爬得再高,也不敢不把他這個父親放在眼裡。
如此想了一番,文華臉上又揚起喜氣的笑容來,「那真是臣的榮幸,不知道是臣修了幾世的福才得了兩個這麼聰明伶俐的女兒,只要她們能伺候好大汗和黑達將軍,臣死也無憾了。」
鬼戎心裡冷哼一聲,暗想「但願如你說的吧」,面上卻無顯現出來。
「文卿為本王的心,本王甚感欣慰,今日議事至此,黑達,你帶著兄弟們與文卿等人好好商議下三日後的登基大典,本王要儘快看到登基的詔書,無事便退朝吧。」
文華帶著一幫文臣先退了出去,他們要趕緊去擬新帝的登基詔書。
黑達留了個心眼,等其他人都走了以後,他快步趕上鬼戎。
鬼戎早看到他的小動作,在環廊那兒停下。「說吧,追著本王有什麼事要說?」
黑達一下跪了下來。「大哥,是弟弟太魯莽,可那美人兒起先反抗,後來是我的奶娘勸了她一陣,她也不知道怎麼的就願意了。」
說到這裡,他搔了搔頭。「哥哥你也知道弟弟最喜美人,那女子長得實在是漂亮,比弟弟的那些個醜婆子加起來還要美上數倍,一時腦熱就睡了她,她見弟弟喜愛她,才大著膽子告訴了弟弟這事。」
鬼戎拍拍他的肩膀。「起來吧,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本王的弟弟喜愛一個美人呢,本王還會捨不得嗎?」
這絕對是假話,如果黑達現在要跟他換回來,他肯定直接把黑達發放到青金邊苦之地去戍守,也不會讓他踫文知藝一根汗毛……不,連見都不會讓他們見上一面。
黑達嘿嘿傻笑,站起身來。「就知道大哥疼我,那文家的小美人還怕的不得了,說自己當時害怕被抓起來砍頭,一時糊塗就說了謊,求弟弟不要把她讓出去,她還以為她姐妹已經被砍了呢!」
沒有,只不過被他疼愛得身子受不住,又嬌弱地生病了,正在床上躺著呢。
鬼戎心裡記掛著文知藝的身體,也不欲跟弟弟多說。「那女子你喜歡,你就收著,只是你要有分寸,她畢竟是廢帝的寵妃,你要防著點。」
「是!弟弟一定不敢忘了大哥的囑咐。」
「嗯,去吧。」
看著黑達離開,鬼戎這才轉身去寢宮。
他的親隨都是武將,按照大夏人的規矩,是不便進後宮的。後宮裡雖有宮女,但偌大一個宮殿,要用到男人的地方肯定不少,於是大夏人就將男人去勢後,放在宮裡做太監,既有男人的力氣,又不會在後宮行yin亂之事。
鬼戎決定沿用這個傳統,只不過他絕對不會為了讓自己用起人來方便,而把以前身邊伺候的人弄成太監,但身邊總得有個總管太監才成事啊……他正琢磨著此事,轉個身就看到同福帶著一大群太監宮女躬身等在後面。
「大汗,奴才們已恭候多時了。」
鬼戎笑了,覺得自己剛才真是白費腦力,現在宮裡等著給他獻寵獻媚的多的是,他還愁無奴才可用嗎?
他走上前問同福,「文妃的身子好些沒?」
同福早就準備好了,細細回道︰「回大汗的話,太醫已經來看過娘娘了,與陳嬤嬤說的相同,讓娘娘多休息,又在藥方里加了些補氣、治療風寒的藥材,娘娘還擔心藥物太貴重,怕自己身子承受不起。」
鬼戎挑眉,一點都不心疼地說︰「文妃的身子弱,是本王讓太醫多用貴重好藥的。這些算得了什麼?她那嬌弱身子,以後定要用好東西養著,青金東北的森林裡,什麼老參、鹿茸、靈芝多的是,匈狄的好東西也不少,不過,她倒是會節省。」
同福不敢多嘴,心裡卻想,以前宮裡這種好東西可都是定量的,根據妃嬪的位元分來分配,受寵的自然能多分點,但也不會太超過。這位大汗可好了,看這架勢,難道預備日日讓文妃娘娘享用?
在那位娘娘還是前朝的才人時,他可不記得她有多嬌弱到每日都要用這些貴重物養著。
同福窺著自個兒主子的表情,雖然板著一張臉,但眼裡想要見佳人的喜悅和急迫,可騙不過他這專看人臉色而活的奴才。
他是聰明奴才,既然主子喜歡這位,他就得跟著捧著。
臨到了寢宮,鬼戎放輕了腳步,還低聲問同福,「這是還睡著?」
同福回道︰「娘娘一直睡著,奴才這就叫陳嬤嬤去喚醒娘娘?」畢竟睡多了也不是好事。
鬼戎擺擺手。「你在這兒守著吧。」
說完自己就進了屋子,剛走近就聽到中年女人的低語聲,應是那個陳嬤嬤。
「藝娘,你身上衣裳都被汗打濕了,大汗若是來看你,實在是不雅,讓嬤嬤給你換了可好?」
藝娘?應是她的乳名,真是可愛。鬼戎玩味了一會兒,就走進房間。
「啊!」肚兜剛解了帶子,文知藝,抬眼就看到鬼戎靜悄悄地站在那兒,饒有興味地看著陳嬤嬤幫她換衣服。
「哎呀,嚇我一跳,你什麼時候來的?」
陳嬤嬤早跪下去,叫了聲「大汗」後再不敢吱聲。
但文知藝可顧不上給他行禮了,正七手八腳地拉過被子,將身子包裹嚴實,自己光luo的樣子被男人看個正著,真羞人。
她白白的小臉上染了些粉暈,在鬼戎看來就是嬌怯可人。
他坐到床前,探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好像沒熱了,藥可喝了?」
她不敢看他熠熠生輝的雙眸,總覺得這男人高壯得可怕,侵略性也很強,這白日裡看著,更是讓人敬畏。
低著頭,她輕聲說︰「謝謝大汗關心,我已經好多,藥也定時喝了。」
「嗯。」鬼戎點頭,又轉向跪在腳下的陳嬤嬤。「你先出去吧,這裡不用伺候了。」
陳嬤嬤低著頭扁嘴,莫不是又要折騰人?早上娘娘身上那青紫的痕跡嚇人得很,但要說大汗不知道疼人,偏偏那些名貴的藥材可捨得往娘娘身上用。
她到底不敢多說一個字,躬著身子退下了。
陳嬤嬤一退下,文知藝就莫名覺得緊張,小手放在被子裡握得緊緊的,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雖然兩個人那樣親密,可嚴格說來,他們還是陌生人,現在自己衣衫不整的,他卻整整齊齊地坐在旁邊,心裡甭提多彆扭了。
沉悶了半天,文知藝方啟唇囁嚅道︰「爺,奴現在衣衫不整,有礙天顏,爺稍微避避,讓奴把衣服穿好可否?」
他還在想,她要像個小老鼠在被窩裡藏多久,按照以往的經驗,這時候女人就該恃寵而驕了,讓他疼惜一番,再撒嬌著讓他幫著換衣服。
以前他可是半分都不耐煩,閨房情趣也生疏,但一遇上她,竟是興味盎然,很想要好好疼寵疼寵這個特別愛害羞的小女人。
可看看她說了啥,竟要他堂堂一個帝王避開?
他故意拉下臉來,「藝娘不是本王的女人嗎?昨日才承寵,又生了病,本王怎麼捨得讓你自己動手換衣服?我們可是夫妻,過來,本王親自幫你換。」
她才不要呢!
文知藝推卻。「這萬萬使不得,你是萬歲之軀,怎麼能讓你給奴換衣服,還是喚嬤嬤進來吧。」另外,他是從哪來知道她的乳名的?
「行了,就別拿那些禮儀規制來壓本王,給自己的女人換個肚兜而已嘛,過來!」
他勾手讓她過去,她卻不自覺往後躲,臉上潮紅又起。他剛才果然看到了!早知道她身上只著了件肚兜。
文知藝更羞,眼看著他蒲扇般的大手伸過來,小**在被褥上扭動,想躲開又不敢躲,水汪汪的大眼可憐兮兮地望著鬼戎。
他心頭一跳,被她這模樣弄得心口一熱,一把將她抓到自己懷裡,咬上她玉潤的頸子,像野獸咬著自己的小獵物般。
鬼戎咬牙道︰「本王都讓你過來了,你還給本王躲,天下都是本王的,你能躲到哪裡去?」
文知藝眼帶哀求的看著他,現下她糗極了,身上的肚兜掉了半邊兒,一雙渾|圓要露不露的,一雙腿在日光下泛著珠光的白,臀上未著寸縷,貼著他強健的雙腿坐著。
「爺,奴這樣實在醜死了,求你放了奴吧。」
她都快哭了,圈著他的男人卻興致勃勃,刀刻般的面容線條柔和很多,一雙深邃的眼楮明亮火熱,還帶著作弄她的歡快。
「有什麼可羞的?本王又不是沒給你穿過衣服!乖,聽話,趕緊將濕衣換下,一會兒被凍壞就不好了。」凍壞了他可是會心疼的。
這麼想著,鬼戎大手扯去了她的肚兜,單手從旁邊的金水盆裡擰乾了濕巾,給她擦完身子,然後裹進了厚厚的被子裡。
不過這期間,他可沒少在她身上摸摸踫踫。
文知藝皺著小臉,悶哼著表達不滿,但也不敢明確說出口。
她可沒那麼不識好歹,一國之君親自給自己擦身更衣,她要敢說出嫌棄的話來,真是不想活了。
「看來藝娘是真的好了,身上不熱,精神也好得多。那些名貴的藥材到底是有些用處,以後就每曰吃著,多補補。」
「謝爺的好意,但大補的東西不宜多吃。」這男人就是粗蠻,萬事都該講個輕緩,不宜急躁,他卻好像要讓她一下子進補全了,以為這樣身子立時就能壯起來。
鬼戎哪裡知道這小女人正暗地裡嫌棄他呢?還以為她要給他節省,於是摟著她道︰「你莫怕,以後一切有本王給你做主,想吃就吃,那些東西也算不上什麼珍稀玩意兒,不過人參、鹿茸的確不宜多吃,那些男人吃了才是正經……」
話沒說完,就垂下眼看了看乖乖窩在自己裡的小女人,戲_逗她,「本王就不用吃了,還沒吃你就受不住,沒用的才一回,你不只起不了床還生病了,這要是吃了,你不就要永遠躺在床上?」
沒羞沒臊的,文知藝臉紅透了,也不知道怎麼回嘴,就算知道也說不出口。
他是蠻人,臉皮厚,她不跟他一道,只能採用老辦法,閉著眼楮、抿緊唇,死活不開口,也不睜眼看他。
鬼戎見懷裡人兒,粉暈從白玉般的小臉延伸到耳朵,再到脖子,接著連綿至被子掩住的冰肌玉膚,手終於忍不住伸進被子裡,感覺如摸到上好的古玉,溫暖嫩滑,又如細膩潤潔的羊脂,雪馥芳香。
他順著那雖青澀卻柔美的曲線,來來回回摸了個遍。
欺負人還不算,嘴巴上還要佔便宜。「雖然鹿茸你不能吃,但這邊的肉若要長大……」被窩裡的賊手襲上嬌嫩的豐盈,又揉又捏。
「可不能缺了營養,燕窩要天天吃,這樣本王的藝娘才能快些長大,把這身子養得更結實。」
見懷裡的小女人羞躁得整張臉紅得快滴出血來,他繼續惡意相逗。「這樣才好給本王養個兒子。」
文知藝被逗得實在沒法,只能在被子裡握住那雙作亂的大手,嬌聲反抗道︰「說得爺好像沒兒子般,難道就缺藝娘的兒子了?」
的確,他是有好幾個兒子了,但就缺她給他生的兒子。
「你的爺是不缺兒子,可一想到你這小丫頭的身子裡懷著本王的種,本王就不由得內心興奮,你說這到底是為什麼?」
為什麼呢?還不是大魚大肉吃多了,甫一看到她這樣的清粥小菜,來了興頭罷了。文知藝在內心歎了口氣。
看她爹寵女人的樣子就知道,剛進府的總是要寵上一段時間,等再見到更新鮮的,轉身便忘了舊人。
男人喜愛一個女人的時候,恨不得給她摘星星攬月亮,要是興致過了,那翻臉比翻書還快,瞬間就丟到腦後去。
文知藝內心是很清醒的,但饒是心中雪亮,卻也敵不過男人的手段,心口微蕩,面上露出嬌羞又歡喜的神色來。
見她雖不應他的話,但臉上是掩不住的嬌羞。鬼戎內心便認為,這小女人是想給自己生兒子呢,只是不好意思承認罷了。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5-4-23 18:21:32
兩個人窩在被子裡,耳鬢廝磨了一番。
幸好現在是大白天,鬼戎也不打算做個昏君,與喜歡的女人纏綿一陣,叫了晌飯一起吃了,等看著她喝下藥,躺下休息,陪了她一會兒就離開。
文知藝這一覺睡得很好,沒夢,或許因為有點風寒的關係,整個下午也未醒過,將醒之際,就感覺身邊有個人,握著她的手,似乎靠在床頭坐著。
她正準備睜眼,就聽到有人在外頭稟報的聲音。
「大汗,內務府已著人來報,宮中的前朝妃嬪及宮女、太監人數已經點算清楚了。」
「嗯。」她身邊的人只低低應了一聲,然後響起翻紙的聲音。
文知藝睜眼看了看,原來他正在看書。
外頭的同福卻沒走,躑躅了半天也沒敢吭聲。
鬼戎把注意力從書本裡稍稍拉出來一些,隨口問道︰「還有什麼事?」
「回大汗的話,內務府來問,那些妃嬪是否充入宮中?如大汗允了,現在就能安排人來給大汗侍寢。」
不過說是這麼說,但同福覺得大汗現在的心思可都掛在屋裡那位主子身上,這馬屁恐怕是拍到馬腿上了。
鬼戎想也未想便道︰「不必了。告訴內務府,全部沒入奴籍,在宮中做雜役。」
「是!」同福應聲退下。
鬼戎隨手把書反蓋在床頭,他剛發現她醒了,低頭笑著問她,「醒了?讓本王看看你如何了。」
說著就探手來到文知藝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額頭。
「一點熱都沒了,太醫說上午退了沒用,要看晚上才行,很多人都是這個時辰複燒,甚至比發病的時候更重。」
文知藝一直盯著他看,想著他拒絕收下其他的宮嬪,以及他現時對她的關心,心裡就暖暖的。
她拉下他的手,柔聲說︰「奴謝謝爺的關心,時辰也不早了,奴起來伺候爺歇息吧。」
他按著她的手,不讓她動。「不用了,本王先前已經洗漱過了,再說這樣的事本王自己就可以,不用別人伺候。」也不是青金沒這些規矩,而是他本人嫌麻煩。
他看她臉上還有些疲累之色,拍拍她。「睡吧,明天就能完全好了,有精神了才能陪陪本王。」
最後一句話好曖昧,她選擇忽視,翻個身背對他。
他扔了手中的書,窸翠窣地脫去衣服,貼上她的背,大手跟著伸進被子裡來,在她的胸口揉搓幾下。
就在她以為他還要下一步動作的時候,他卻不動了,沒一會兒,便聽到微微的打呼聲。
文知藝傻眼,這樣就睡了?
文知藝的病情來得快,去得也快。鬼戎又捨得在她身上使藥,什麼好東西只要太醫點頭說可行,就往她那裡搬,陳嬤嬤和文畫也開心,搬來了就弄給她吃,沒幾日病不但好了,還胖了一小圈。
而病一好全,宮裡的事就都到了她手上。轉眼一個月去了一大半,宮裡行事也漸漸有了章程。
現在後宮只有她一個妃嬪,要管的事情也不少,衣食住行哪樣不需費心力?好在有陳嬤嬤和文畫幫著,她又學得快,雖是生手,倒也不忙亂,加上背後有鬼戎給她撐腰,那些奴才也不敢欺主。
鬼戎攻陷大夏都城,三天后登基,登基儀式簡單隆重,改國號為金,年號為元隆,而他就是金朝的第一任皇帝元隆帝。
正式稱帝后,鬼戎的一些習慣也改了,臣子和宮人們都開始稱他為皇上,他也自稱為「朕」,文知藝也隨大流,房裡兩個人胡鬧的時候,就叫他「萬歲爺」,有外人在才老老實實地叫皇上,平時的自稱也改為「臣妾」,只有私下兩人時才稱「奴」。
他不似前朝的廢帝,很是勤勉,剛登基事情也多,一忙起來顧不上吃飯睡覺是很正常的事。
青金尚武,本來文臣就不算多,還不少都滯留在原本的領地,正在趕來的路上。
一個用武力爭奪的政權,新皇帝手中掌控的軍隊權力自是不用說了,他自己本身也是個武藝高強的人,但朝內和治政,用文臣的地方顯然要比武將多,可現在手下文臣又大多是前朝的舊臣,新皇根本不信任,因此這勞苦的就是自個兒了。
今日文知藝一看時辰,都過晚膳時間了,可皇上還沒來用膳,她喚文畫進來,「去問問同福,看皇上現在在做什麼?」
文畫應聲出去,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回來了。「皇上正跟幾位大人在議事呢,一時半會怕是來不了。娘娘要不然先用膳?」
她是餓了,但不等他回來,她不會用膳的。「我等皇上回來一起用。」
「娘娘要不先用些糕點吧,奴婢看小廚房裡新蒸的雪花糕和百果糕顏色甚好,娘娘前兩天用得多了,這小廚房的嬤嬤見了,這些天日日準備著呢。」
文知藝遲疑了下,還是搖頭。「我等皇上來了再說。」
文畫心裡不明白為什麼娘娘這麼受寵,還這樣小心翼翼的,明明此時可不比以往,娘娘現在的寵愛直逼以前的文昭儀,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但她也不敢再說什麼,立到一邊,心裡希望皇上早些來,別把她的娘娘餓壞了。
這時在禦書房,鬼戎正對著文華大發脾氣,把一本摺子甩到他臉上,怒聲道︰「南邊的慶遠柳州發生騷亂,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壓著摺子不上報,要不是朕事先安排了人督察,等這事越演越烈,你要怎麼收場?」
他厲眸橫瞪,狠聲道︰「用你的項上人頭來抵嗎?你的人頭頂得上朕的皇位嗎?」
雷霆震怒之下,全殿的臣子沒有一個不害怕的,文華更是趴在地上直顫抖。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這是微臣的錯,是微臣管教不周,因為近段時間皇上登基、頒佈詔書是頭等大事,這些摺子便延後審理奉到御前,微臣記得是周大人專管南邊的摺子,周大人向來勤懇,微臣就放下心來,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
鬼戎的眼楮眯了起來。
這老狐狸,真當他是以前那個沒用的廢帝嗎?不過,他也真是聰明,若不是他知道文華和周安是政敵,還真會相信文華的說法。
「喔?是嗎?周安你怎麼說?」
周安早怕得說不出話來了。「微臣、微臣冤枉啊,微臣根本沒踫過那摺子啊!」
「那這摺子上為什麼有你的印信?周大人的印信可是隨身攜帶的。」文華的副手在此時也踩上致命一腳。
周安並不是個好官,鬼戎要除他,正愁找不到好藉口。
他畢竟是異族皇帝,以前也曾有王朝入主中原,但那王朝沒撐過百年就覆滅了。最大原因便是強制行異族的規矩,種族不能大同,這才滅了國。
鬼戎吸取教訓,對前朝舊臣以禮相待,登基後的詔書第一條就是依照舊例,不管何族都可參加科舉考試,青金和匈狄人也沒有特殊待遇。
這周安既然在其位不謀其政,趁此拔除最好。
「你既沒踫過摺子,可摺子上有你的印信,不是你又是誰印上去的?」他涼涼的道。
周安頓時百口莫辯——
他好男風,在公事之余,常趁別人不在與自己的貼身侍從廝混,這印信肯定就在那時被人偷使了,至於是誰在幕後主使,除了文華外沒有他人。
可他怎麼敢說?不管怎樣都跑不掉,還是開口求饒吧。「是微臣失職,求皇上饒微臣的命,求皇上開恩!」
鬼戎冷哼一聲。「朕剛登基,你這個狗奴才就敢欺下瞞上,枉負朕惜才的一片心意。來人,把他拖下去,明日早朝先杖刑五十,所有官員不論品級,全部觀刑。你既不要這個官,有的是人搶著做。」
周安一下子骨頭軟了,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但口中仍要謝恩,「臣……謝皇上不殺之恩。」只是這不死也比死好不了多少。
鬼戎當然也不可能讓文華舒服。「文卿現在既為文官之首,下官失職,你自然該負監管不力之責,罰俸銀半年,以後再出紕漏,你等同周安!」
文華的臉色很精彩,只是再不服也得埋頭謝恩,不敢讓頭頂上的皇上看到自己的不滿。
鬼戎出了氣,不耐煩地揮揮手,讓人拖了周安下去,也將其他人遣回,省得越看心越煩。
同福見所有人都走了,在外面直著脖子往裡面看,有心要催皇上用膳,保重龍體,可看皇上餘怒未消的樣子,他覺得自己現在過去肯定會被罵得狗血淋頭。
鬼戎早看到他探頭探腦的,帶著氣問道︰「有什麼話就說,你這奴才也想找死嗎?」
同福心頭一顫,立刻趴到地上,「回皇上,是文妃娘娘剛才派人來問皇上用不用膳,文妃娘娘現在還餓著肚子等皇上回去呢。」
鬼戎一下子就站起身,走過同福身邊,還虛給了他一腳,怒道︰「你怎麼不早說?」
我怎麼敢呀!同福摸了脖子上的冷汗,趕緊爬起來跟著鬼戎轉往清泰宮。
果然鬼戎一進門,就看到文知藝靠在桌旁,撐著香腮在打瞌睡。
他心下憐惜,上前坐到她旁邊,摟著她的細腰,把她攬入懷中,喚她的乳名,「藝娘。」
文知藝轉醒,一見是他,還把她摟得這樣緊,小臉浮出紅暈,小手推拒著他,一邊喊著萬歲爺,一邊作勢要下跪。
他摟著她,不讓她動。「我們倆就不要那些沒用的規矩了,餓了吧?以後別等朕了,自己先吃,剩點好吃的給朕就行了。」他開玩笑。
沒想到文知藝臉色一凝,正色道︰「那可不合規矩,臣妾怎麼能自己先吃?萬歲爺是萬聖之軀,不能吃剩下的食物。」又好語勸他。
「萬歲爺要愛惜自個兒的身子,國事重要,那也得萬歲身體康泰才有精力來治理,以後定要按時吃飯。」
鬼戎臉上止不住地笑,捏了捏她的小骨子,道︰「這全天下可沒人敢管朕的,只有你這個小女人敢。你放心,朕的身子壯得很,就算是幾天不吃不喝也不會倒。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嬌弱嗎?」
文知藝不自覺嘟了嘴,訕訕說︰「那是臣妾管太多,招人嫌棄了。」說著就在他懷裡背過身去。
這小丫頭,竟耍起小性子了。
「好好好,是朕說錯了,是關心朕,是朕不懂事,朕給愛妃道歉了,好嗎?」他逗著她,想轉過她的身子,她稍微掙了掙,也知道自己不能太過,就噘著嘴窩到他懷裡。
「朕以後一定準時來陪愛妃用膳,這樣可好?」
鬼戎覺得這感覺還真是新鮮,他生了好幾個兒子,沒生過一個女兒,這丫頭乖乖窩在他懷裡的嬌小模樣,倒像是他養的小孩,忍不住就想順著她。
文知藝點了點頭,心裡卻道︰陳嬤嬤私下跟我說得真對,這外表越剛硬的男人,越吃女人撒嬌這套,這就是以柔克剛了,自己以後拿捏准了,不要太過,應付這男人開心不成問題。
文知藝隨即伸出小手指。「萬歲爺一言九鼎,要跟臣妾拉勾蓋印才算數。」
這也太幼稚了!鬼戎看著自己又粗又糙的手指頭,硬得跟鐵似的,彎都別不過來。再看懷裡人兒豎在那的小手指,指如春蔥,指甲瑩潤剔透,還透著股嬌嫩勁兒。
文知藝撒嬌地在他懷裡扭了扭,歪著臉蛋看他,一雙大眼亮晶晶的,透著信任感。
鬼戎怔忡,想來他會對她這麼上心,還不是因為第一眼就看中了這雙好眼楮?他不知不覺便受了蠱惑,怔愣間就把手伸了出去。
文知藝見機不可失,狡黠一笑,眉眼彎彎的,像只小狐狸,惹得他心頭一陣騷動,在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她拉住了尾指,勾纏在,起,拇指又被她掰過來,像小孩子在玩般,狠狠蓋了個印。
他竟然覺得自己的心裡好像也被她蓋了印似的,熱呼呼的。
「萬歲爺說話可要算數,以後都要定時用膳,萬不能傷了身體,萬歲爺若是不記得,忘了時辰,臣妾也就跟著餓肚子不吃。」
他摸了摸她的頭,沒辦法地歎道︰「你呀!」
兩個人親昵了一會兒,陳嬤嬤就傳了膳,伺候兩個主子用了。
吃完見時辰還早,鬼戎就拿了卷兵書靠在榻上看,文知藝便做做繡活,她的手還算巧,貼身衣物和小繡件都是自己親手做,現在就打算做個荷包贈他。
鬼戎把腿放到她身上,惹來小丫頭一瞪,但也沒說什麼,就這麼讓他放著,令他得意地晃了晃大腳丫。
文知藝唇角抿著笑,只覺得心裡好平靜,好安定。
過了約一刻鐘,誰也沒說話,文知藝的脖子彎著有點累,就抬頭看了鬼戎一眼,沒想到他正在出神,她探頭看了一眼,見他書頁都沒翻,也不知在想什麼煩心事,眉頭皺得緊緊的。
她伸出手,纖細的手指撫過他眉間,他回神看她,眼裡有些困惑,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文知藝溫柔一笑。「萬歲爺累了,還是早些歇著吧。」
他輕輕「嗯」了一聲,身子卻不動,只抓了她的手來放在頰側。
「藝娘,你怨朕嗎?」怨朕強搶了你,把你綁在身邊?
文知藝愣了愣,沉默半晌方老實道︰「說不怨是假的,萬歲爺和臣妾在那之前畢竟是陌生人。但女子的命向來不由自己,在家是父親做主,出嫁後就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藝娘是個弱女子,有些事情由不得自己,但藝娘願意順應天時,不去怨天怨地,只想把眼前的日子過好。」
順應天時?好個會做人、會說話的藝娘,這樣的想法才能在最差的環境裡過上最好的生活吧?
「藝娘說的對,朕就是那個順應天時的帝王!」
這男人真是自信,她不過一句暗示的話,他就能這麼堂而皇之的說出口。不過他說的沒錯,大夏在很多年前就顯出了頹敗之勢,廢帝又是個不折不扣的昏君,有個明君對老百姓來說不啻是一件好事。
鬼戎將文知藝摟到懷裡。「朕要做個明君!讓天下大同,各族百姓和睦相處,連藝娘都知道朕是順應天時的帝王,為什麼他們就不懂呢?」
他說著氣就上來了。「朕是新君,現在就敢扣押朕的摺子,朕自然不能善罷甘休。」
朝政敏感,文知藝不敢吭聲,只能任他氣呼呼地發洩。
「還有你那個父親!」鬼戎的濃眉都要豎起來了。「真當朕是傻的?為了要打擊政敵,把自己的對手拉下去,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耍手段使心眼,朕會不知道那周安的底細?朕現在是缺人用,少不得他,他又是前朝遺臣中權職最大的,朕更不能輕易動他,簡直是吃定了朕!」
文知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要從他懷裡下地,給他跪下磕頭,他卻按住她,緩了緩氣,放輕聲音對她說︰「藝娘不須怕,你是你,你父親是你父親。」
他說是這麼說,但她畢竟是文家的女兒,這輩子都不可能跟文家洗脫關係。她拍撫著他的胸口,柔聲道︰「萬歲爺,臣妾能受到你的溫柔相待,心裡感激。臣妾在萬歲爺的身邊,萬事有萬歲爺在上面頂著,心裡很是安穩,實在是幸運至極。臣妾想父親在前朝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從來都是勞碌辛苦,沒嘗過這清閒的福分。」
「喔?藝娘的意思是?」鬼戎看著懷中乖巧的女人,垂頭傾聽著她的話。
「臣妾的老家在湖州,是江南的一個水鄉小鎮,臣妾在那裡出生,長到五、六歲才隨著父親入都城,湖州巨賈富紳極多,身無官職一身輕,吃穿用度卻不比那些王公貴族差。臣妾這些年看父親職位是越升越高,快樂卻越來越少,真覺得他還不如江南一富家翁。」
鬼戎摸著她的頭髮,眸裡有了深思。
「臣妾一直覺得物極必反,榮極而衰,不願整個家族被糊塗父親推到了風口浪尖上,臣妾求萬歲爺,若真到了那一天,在父親還未犯下大罪前,萬歲爺就賜他當個逍遙侯,在家裡做個舒舒服服的富家翁,父親日後醒悟了也必定會念著萬歲爺的好。」
他的面容有幾分肅穆。「那可是你的娘家,你的父親有了權勢可是你的倚仗!」
文知藝抬起小臉,眼神坦蕩蕩地看著他,「臣妾已經是萬歲爺的女人,臣妾的倚仗只有萬歲爺。」
鬼戎聞言感動萬分,把文知藝緊緊摟在懷中。
他在她生病的時候,就私下問過陳嬤嬤和文畫,從她們口中得知她在文家的待遇,她是作為媵妾嫁入宮中的,她的姐姐在家中就欺侮她,自己的親娘也被大太太掌控著性命。她之所以還是清白之身,是因為她姐姐搶她的寵,她被關起來,也是因為她姐姐。
可她卻一句委屈都沒跟他訴過,也沒仗著自己現在受寵,就要把以前那些欺侮過她的人再報復回去。
在鬼戎的觀念裡,女人都是愛嫉妒、恃寵而驕,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東西,他興趣來時會寵著逗著,但也知道不能在她們身上花費太多的精力。
文知藝是第一個讓他覺得就算給她再多寵愛,她也不會翻天的女人,這樣的人佩得他的寵愛,也值得他去寵愛。
他輕輕撫著她纖細的背部,答應她,「你放心,有你這話,朕定保你全家。」
文知藝這才松了一口氣。
她保文家,最終要保護的不過是她那可憐善良的姨娘罷了。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5-4-23 18:22:06
第五章
這日,鬼戎難得晚上回來得早,和文知藝用完膳後,還不到就寢的時辰。兩人窩在榻上,一個跟自己手中的摺子鬥上了,一個就拿著針線在給身邊的男人縫製裡衣。
「仔細眼楮,現在屋子暗,做多了對眼楮不好。」
對鬼戎的關心,文知藝也只是笑笑,抿了唇把線給咬斷。「就做一會,礙不得事。」
她這些日子緊著給他做針線,開始只縫些香囊荷包,見他時時帶著,便又開始做鞋子,他現在的便鞋幾乎都是她做的,鞋子做了好幾雙後,又轉而做他的裡衣。
見她又伸手去繡筐裡找線,他握住她的手,索性摺子也不看了,扔到一邊,把她摟到懷裡。
「你這幾天情緒不太好。」
文知藝的小臉一紅,悶在他懷裡,怎麼都不起來。
「是不是因為那些人要來了?!」他嘴裡的那些人,就是他先頭的妃嬪們。
「你莫怕,有朕在。」
她才不是怕這些,那有什麼好怕的?她只管安安穩穩地低調做人,行事不出錯,任何事也不出頭便是了,她規規矩矩的,又有他在,她倒真不是怕這些。
有些難以啟齒,又不欲告訴他,只含糊「嗯」了聲,她乖巧道︰「臣妾相信萬歲爺。」
「你前幾天也這麼說,可朕沒見你心情好起來,到底是為什麼?」
他可真不好糊弄,被他逼急了,只能咬著唇,羞惱地道︰「臣妾只是累了,萬歲爺莫再問了。」
鬼戎愣了一下,隨即大笑出聲。
這下她更不好意思,裝個縮頭烏龜的樣子,眼楮閉著,小手捂著耳朵,雪白的小臉此時比那火紅的花兒還豔麗。
「看你,身子這麼弱,你還道累,你可知道,你的萬歲爺從來就沒被你喂飽過。」
「萬歲爺!」文知藝羞死了,閉著眼楮不依地叫,小手也軟綿綿地拍在這人寬厚的胸口。
她可不敢下力氣,到時候疼的可是她自己,這人全身上下如銅牆鐵壁一般,臉皮也厚得很。
他一把抓過她軟軟的小爪子,放在嘴裡啃咬,每到這個時候,他都恨不得把她一口吞進肚子裡。
連他自己也覺得奇怪,以往環肥燕、風情萬種的女人見過無數,今日竟迷上這樣青澀的小丫頭。
她身子弱,前些日子又生了病,年紀小,身子骨也未長開,他憐惜她,要她的頻率也不高,可就是這三、四次只有一次能入得她身子,對他來說簡直就是酷刑。每次一入,她就咬牙撐著,哪裡來的樂趣?
剛開始他還不知,有一次興致大,在顛鸞倒鳳的時候使了力氣,翻過她身子才發現她小臉蒼白,唇兒咬得都泛了青紫,整個人瑟瑟發抖,以往他沒瞧清,以為她是動情才抖得這麼厲害,這時一看,嚇得立即把她抱在懷裡,再不敢亂動。
後來還是他憐著寵著才慢慢好些,不是每次都入不得了。因此,能得一次,他就翻了天的折騰,她自然是累得不行,身子累,白日裡就沒精神,顯得情緒不是多高。
他捏捏她雪白的臉蛋,啐道︰「沒用的小東西,要你有什麼用。」
文知藝扁起嘴巴,這會兒不羞,倒是惱起來了。「萬歲爺心裡既覺得臣妾沒用,你儘管去找有用的女子好了。」到底沒多少底氣,聲音放小又咕噥道︰「被充作奴婢的美人那麼多,非要到人家這裡來。」
他一巴掌拍了拍她肉肉的小**。「你膽子大了是吧?當朕是聾的?要真去找那些女子,看你哭不哭。」
「你打人!」她大眼楮立刻紅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他擺正了臉色,一張充滿威儀的大臉還真能唬人。
「你還有理了?竟然敢哭?給朕吞回去。」
聽了,她就委屈地不敢掉眼淚,硬憋著,難過死了。
這小女人伶俐起來,不管是平日奉承著他說話還是管理宮務都頭頭是道,可在。他懷裡,她就是愛撒嬌,一看到他,整個人都活潑了起來,伺候他又細心妥貼,兩人有什麼意見相左的地方,她也不鬧性子,只可憐巴巴地拿著一雙大眼楮望著他,他心就軟了。
「好了好了,朕跟你鬧著玩的,你還當真了。」
一看他口氣松了,她這淚珠子就往外掉了,還抽泣。「是萬歲爺先嫌棄臣妾不中用的,萬歲爺要是看上了另外的好女子,臣妾也不攔著,臣妾本就是萬歲爺的女人,萬歲爺喜歡臣妾自然心喜,萬歲爺要捨棄臣妾,臣妾也不敢說什麼,只默默等著萬歲爺什麼時候想起臣妾來,來看臣妾一眼就好。」
那細細委屈的嗚咽哭法真讓人心疼,那小嘴說出的話也可憐得緊,令鬼戎哭笑不得,無奈極了。
他不過一句閨房裡的玩笑話,她就能聯想到他看上別的女人,哭成了淚人兒,心疼得他心頭一抽一抽的,想罵又捨不得,只能一指頭點她腦門上,看她細小脖子往後一撐,竟還擔心她傷著了,趕緊又摟回來。
「你說的什麼話?朕現在身邊除了你還有誰?小沒良心的,朕開個玩笑就不依不饒了,居然自己裝起可憐來,誰要捨棄你了?朕捨不得。」
文知藝小手就扭了他衣服上的扣子,委屈地說︰「你還打臣妾。」
「這就叫打?」他又拍了她幾下小**,語氣突然曖昧起來,貼著她的耳朵低喃著。
「朕晚上寵愛你的時候,那才叫打得厲害,小**最後都紅紅的。」
聽了,她也不怕冒犯天顏,小手上來就捂住他嘴巴,臉蛋燒紅。
「你你你……」糾結了半天,到底面子薄,只故作兇狠地說︰「不准說!」
鬼戎仰天大笑,笑聲傳了好遠。
「你不許笑,不要笑啦。」文知藝惱羞成怒,再不管什麼了,就要扯了他的手,下床去離他遠遠的。
鬼戎長手一伸,就想把她撈回來,沒料到她身子靈巧,一個矮身就讓他撲了個空,文知藝正得意,但顧此失彼,身子一滑,竟然要從床緣掉到地上。
她尖叫一聲,小手胡亂揮舞,把矮榻上的奏摺全部打散到地上,還是止不住下滑的趨勢。
鬼戎心裡也怕她跌傷,一個空翻落到地上,虎腰一彎,就把佳人牢牢抱在手裡。
文知藝一靠到他身上,兩隻細胳膊立刻圈在他頸子上,整個人扒在他懷裡。
「看你多不小心!」凶過後,見她害怕的樣子又心疼,鬼戎緩聲道︰「好了,沒事了,沒事了。」
抱著她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他總覺得脖子有什麼東西頂著自己,大手往後一伸,從她手裡抓出一個摺子來,原來她剛才抓奏摺時,緊張得一直沒鬆手。
文知藝在鬼戎懷裡窩了一會兒,被他哄著才緩過了神,眼珠子一下就看到他手裡的摺子。
那是她父親的字,她看到自己的名字在上面,是父親給她求封的摺子。
鬼戎順著她的眼神,索性拿出來,抱著她,雨個人一起看個明白。「萬歲爺這些日子心裡煩躁,都是因為這些請封的摺子吧?」
「嗯。」鬼戎把摺子放回去。「青金、匈狄、大夏人都是朕的子民,朕不想偏頗任何一個。其他的位置都還好說,只這百官之首究竟給誰,朕拿不定主意。」
文知藝握了握他的大手,語氣輕柔地道︰「萬歲爺說到這個,臣妾就想起剛接手宮務的那陣子,什麼都不懂,只知道要去什麼地方取銀,然後安排人去將這些銀子換來衣食住用。臣妾想偷個巧,就還用原來的人,讓他們按照以前的規矩去做,回來報給陳嬤嬤知道就行。
「但幾日後就發現,這法子行不通。他們大概覺得臣妾不管事,常混水摸魚或者討點小廣宜,幸虧陳嬤嬤老練,發現了不對,報給臣妾知道。臣妾也好為難,這麼大的宮殿,臣妾不可能事必躬親,可若是那些個奴才互相包庇,一起瞞著臣妾,臣妾肯定什麼都不知道。」
鬼戎就接著問她,「那藝娘是怎麼做的?」
「臣妾就在同一個位置上安排兩個旗鼓相當的人,言明誰得力就賞誰,誰出問題就罰誰。如果是要管銀財,每一筆來往都要兩個人用印方能通過;那做蔚房採買的,買進的菜項兩個人分開記錄,每個月差人去對帳,對得上才作數,對不上就要再另外派人去審查,這樣誰都不敢在裡面做手腳,規矩才好了起來。」
她說完就對著鬼戎一笑。「這都是臣妾為了偷懶想出來的小聰明,說給萬歲爺解解悶,只要萬歲爺有心,早晚都能想出辦法,畢竟萬歲爺眾望所歸,連天下都能得,這樣的小事自然有更好的做法。」
鬼戎聽完,激動得一下子就把她抱著站了起來。
「朕得了你這樣聰明懂事的人,是上天賜給朕的福氣!」俊臉湊上來就親了她一口。「你叫朕怎麼能不喜歡你?!」
文知藝粉臉羞紅,心裡啐道,不過幾句解了他的難題,他就開心成這樣,心口卻是因著他的話喜滋滋。
可當她被放倒在床上,身上壓了個衣裳半褪的男人時,她又鬱悶了。
怎麼說發情就發情?
等他幫她解了衣裳,露出雪白的身子時,她就開始止不住顫抖了,一雙惹人憐惜的渾|圓被揉|捏得通紅,嬌弱的身子根本受不住這些剌激。
神智昏茫之中,她就按住了他在她身上造亂的大手,輕泣著哀求,「爺、爺,奴受不得,奴疼,奴受不了……呃啊!」她低叫,聲,再也說不出話來。
見她畏懼,他心疼萬分,溫柔地哄她,「藝娘乖,朕輕著些,你放鬆,讓朕多疼疼,藝娘就能受得住了。」
她在愁望中迷亂,只搖崗著小腦袋。「奴疼,奴不要,嗚嗚……」
她也知道自己被養嬌了,知道他疼她,就不願意受一點點罪,先前幾次都還能忍得住,現在倒一點都不願意委屈自己了。
「藝娘別哭,朕都忍好久了。」她在床上撒嬌,他只會更疼她,明知道她這嬌毛病,也願意哄著她。「乖啊,聽話,朕保證會溫柔一點。」
「嗚嗚嗚……不、不要……」
一夜繾綣,就不知道是東風壓倒了西風,還是西風壓倒了東風。
日子就這樣不緊不慢地過著,轉眼一月餘就過去了。
今天是個大日子,宮門大開,中道上鋪了紅毯,今日是迎接皇上正宮和其他妃嬪入宮的日子。
元隆帝當天就分封天下。
從龍有功的自然少不了加官進爵,就連大夏朝的舊臣子也有不少委以重任,比如以前的文宰執,現入了皇上的內閣,官職仍是正一品的內閣大學士,但權力卻被分成了十二等分。
怎麼說呢?
皇上的內閣都是天子近臣,分文武、正副一品各兩位,其中又分為青金、匈狄和大夏人,這一共十二人就是皇上最親近的臣子,所有重大的決策都是皇上與這十二人制定的。
皇上的詔書一頒出,除了文華氣得跳腳外,其他人無不豎起大拇指,贊新皇英明,內心有乾坤。
誰也不知道,這個法子不過是人家寵妃在閨闥之內嬉樂之時,隨口進言得來的。
這法子既解決了皇帝以後被權臣架空的危險,也保證了三族的勢力平均。以前都是宰執一人說了算,甚至能煽動群臣與皇上分庭抗禮,可現在權力被分化,還分三個族,本身就不可能齊心,這不是都得以皇上馬首是瞻嗎?
鬼戎的後宮嬪妃都到了位,外面的人來看,這分配得也是均勻。
皇后是元配嫡妻就不用說了,青金一向與匈狄聯姻,皇后娜仁是匈狄公主,身分尊貴,位居中宮,貴妃封了兩位,一位是青金人,一位是大夏人。
青金貴妃也是皇帝以前的寵妃,叫朱赫,在青金的時候,就是可以與皇后爭寵比肩的厲害人物。
可在識得內情的人來看,那就不得了了——
聽說這個大夏人的貴妃不是原先那個寵冠後宮的文昭儀,而是前朝妃嬪中一個小小的才人。
但人家的爹一樣是文華呀。
她不過是個不受寵姨娘養的庶女耶!
那也是文家出來的女兒,宗族就擺在那了。
如此種種非議,從民間到朝廷都不少,但無論如何,文知藝還是被封為了貴妃。
而她自己跪著接聖旨的時候,也有點被驚住了,原先以為自己最多只能得個四妃之末的位置,畢竟皇上龍潛之時,她可是半分功勞都沒有的。
有了文家撐腰,加上皇上對三族大臣都一視同仁的情況下,她的貴妃之位在朝廷倒是沒有太多非議,不過,後宮就不是那麼好說話了。
分封大典後,文知藝領著一眾宮女太監迎接入宮的妃嬪。
娜仁和朱赫早就聽到傳聞,說皇上寵愛廢帝的一位宮妃,一月來竟時刻與她相伴,龍榻上只有她伺候,更讓她們震驚的是,這位妃子才得了聖心就一步登天,封了貴妃,這怎能不讓娜仁生出忌憚之心,讓朱赫如臨大敵?
娜仁跟著鬼戎的時間長,自認自己最瞭解他。皇上是英雄,長久來都希望能一統天下,女人在他眼裡就是傳宗接代和閑來逗樂的存在,何曾對誰真的上心過?
這也是她之所以能穩坐後位,縱使早已無寵,也能壓得住朱赫的根本原因。
所以,她一開始覺得皇上這麼出格地寵愛一個被人穿過的破鞋,不過是為了他的大局鋪路,封她做貴妃也不過是想安撫她的家族和大夏人罷了。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5-4-23 18:22:13
但當她真的見到文知藝的時候,又有點拿不定主意了。
只見她啊娜多姿的窈窕身影,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一張巴掌大的小臉紅潤白淨,雖看著還有些稚嫩,但勝在氣質韻雅,舉手投足間都帶著大家閨秀風範。且她一雙眼楮生得極好,圓潤黑亮,熠熠生輝,眼光流轉之間又有些小女人的嬌俏和自然的羞澀。
竟是這樣一個端而不莊,嫵而不媚的尤物。娜仁暗中讚歎,心中也多了警惕。
離皇后不過半步之遙的朱赫,一雙鳳眼緊緊盯著文知藝,眼神毫不掩飾地流露出厭惡和嫉妒的情緒。
那賤貨竟能跟自己平起平坐,她憑什麼?!
朱赫看著她跟自己穿一樣的貴妃吉服,就恨不得立時讓人把她身上的衣服全扒下來,拖出去打死才好!
「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吉祥。」文知藝,見皇后到了跟前,立刻行了蹲跪大禮。
娜仁上前一步,趕緊彎腰扶她起來,「妹妹不必多禮,趕緊起來。」
她領著文知藝,給她引見各位宮妃,「這位是與妹妹同一品級的貴妃,朱赫。」
「朱貴妃。」文知藝行了個平禮,但朱赫竟不還禮,生生受了。
文知藝還是笑咪咪的,表情未變,娜仁的臉色卻變了。「朱赫,你這樣成何體統|。」
朱赫的娘家是青金王族,父親是鬼戎麾下的一員虎將,可以說除了他的兄弟外,最受信任的部下,從嫁給鬼戎後,她就是後妃中最受寵的,每每與娜仁有些爭執,也都是娜仁自己識趣地退讓,她幾乎沒受過半點委屈。
可此時皇后竟敢當面指責她,還當著這個大夏賤奴的面?
她不由得火氣大冒,惡狠狠瞪了文知藝一眼。「皇后娘娘,我怎麼不成體統了?雖然都是貴妃,可我侍奉皇上在前,受她一拜有什麼不應該嗎?」
娜仁平時自然不敢與朱赫針鋒相對,她雖是皇后,但娘家到底是匈狄的,青金國內沒有助力,又不見寵於皇上,為了保住後位,只能夾著尾巴做人。
可現在不同了——
皇上有了新人,只要她們兩個鬥起來,她就能坐收漁翁之利,她忍耐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了這個好時機,自然不能錯過!
朱赫空長了一副好樣貌,卻胸無城府,脾氣一點就著,驕縱慣了,對她煽風點火不是難事,只要她出了錯,除去她易如反掌。
娜仁心中有了計較,臉上卻擺出一副大度的樣子來,苦口婆心地勸慰朱赫,「朱赫,你我姐妹多年,聽姐姐一句,她是皇上的新人,正得聖心,咱們都是皇上的人,皇上開心,我們自然也跟著開心。你雖是姐姐,讓她一讓也無妨,這裡不比青金,皇上聖諭裡也說了,以後宮裡規矩大著呢,咱們不管是誰都要按照規矩辦事。你們同為貴妃,不過一個平禮罷了。」
文知藝抬頭看了娜仁一眼,又低下頭去,心裡想,皇后也不是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平和啊,這話說的點滴不漏,可什麼叫「讓她一讓」?
同品階的妃嬪見面,要不大家都不行禮,要不就是平禮,這本就是規矩,但到了皇后的嘴裡,就成了朱赫貴妃要受委屈了
看來,以後對皇后和朱赫貴妃,她都得更加小心才是。
朱赫卻不似文知藝這般敏銳,只冷笑一聲。
「姐姐真是好氣度,我卻不願。她一個前朝妃子,不知道使什麼手段勾得皇上忘了三綱五常,還封了貴妃。姐姐可以不顧自己的皇后之尊,我卻是絕不會對她彎膝的。呸,她也配!」
這話就有些辱人了。
文知藝正待辯駁幾句,卻突然覺得周圍靜悄悄的有些嚇人,抬頭一看,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只剩她們三人站在原地,其餘人早蹲下身去,低著腦袋,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她就算不轉身看,也知道定是皇上來了,因此立刻蹲跪下去。
娜仁是早就看到的,卻裝作剛看見皇上的樣子,驚訝了一下,也跟著半蹲跪行禮。「皇上萬福。」
朱赫愣了半天,被娜仁拉了一下袖子才回過神來,雖然有點害怕,但轉念一想,她以往在青金的時候也這樣子對過皇后,皇上雖然表面上罵了她,過後兩人在房中,他反而誇她爽利,又不畏權勢,是女中豪傑。
因此她妙目委屈地瞥了鬼戎一眼,這才施施然行禮,道︰「皇上你可來了,多日不見,許是忘了咱們這些舊人了吧!」
鬼戎早被氣得一肚子火。
今天因為政議結束的早,擔心文知藝一個人應付不來他那幫妃嬪,加上封了她高位,多少要對以前的舊人顯示君寵,便親自過來一趟。
娜仁心機深沉他是早知道的,以往還覺得朱赫雖蠻橫,但沒什麼心眼,可沒想到如今在大庭廣眾之下,她竟連自個兒貴妃的尊榮都不顧,對著文知藝嗆酸水、丟自己的臉面,妒恨得成了個鄉野潑婦,實在難看至極。
更甚者,被他發現時不裝委屈就算了,說的話更是讓鬼戎怒火勃發。
「胡鬧!朕封的皇后、貴妃都不放在眼裡,你眼裡還有誰?是不是朕這個皇上要封誰還要經過你的同意?」罵完還不解氣,繼續怒道︰「這裡還有這麼多奴才在,你看看你還有什麼貴妃的樣子,你以為這裡是哪裡,容得你如此放肆!」他從來沒對她這麼嚴厲地說過話!
朱赫驚得忘了規矩,抬頭看他,就見鬼戎臉色鐵青,眼神淩厲,是真的在生氣。
見狀,她嚇得魂都飛了,顧不得其他,膝行至他面前,抱著他的大腿哭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是臣妾不懂事,臣妾再也不敢了!」
鬼戎緊皺眉頭,使了巧勁將她甩到一邊,朱赫哪敵得過他的力氣,身子一歪,幸虧娜仁眼明手快地扶了她一把,否則她非要在大家面前出醜不可。
鬼戎轉向跪著的文知藝,想她被人莫名罵了還要顧著體統,只能忍著,心裡就不舍。
上前親自扶她起來,他面色稍霽,語氣緩和道︰「快起來,你啊,人家都這樣罵你了,連一句都不知道回。」
文知藝噘了噘嘴,不說話,垂下頭去。
別人看著,就覺得這是文貴妃心善,受了委屈不敢吱聲,就算皇上出手幫她,她也沒倚仗著皇上的勢告狀,實屬難得。
朱赫受了屈辱,又看到皇上護短的模樣,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
要照平時,她早不管不顧地大鬧起來,但那是以前皇上的心在她身上,任她去鬧,現在皇上的心早跑到別人身上去了,她再鬧,皇上若翻臉不認人,吃虧的只會是她。
娜仁在一旁將朱赫暗恨的表情記在心裡,拍拍她的背,在她耳邊輕語道︰「來日方長,現在先忍著吧。」她朱赫也有今日,真痛快。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但好多人也看出來朱赫出風頭的時代過去了,現在是文貴妃的天下。
文知藝見光自己站了起來,皇后都還跪著呢,不想出這風頭,便對著皇上盈盈一拜,聲音清脆地說道︰「今兒是各位姐妹進宮的日子,是各宮的喜事,也是皇上的喜事,皇上可別再不高興了,不過家裡一點吵鬧,皇上莫放在心上。姐妹們一路上也辛苦,趕緊讓她們去自己的寢宮好好梳洗打扮,晚上漂漂亮亮地參加皇上的禦宴,共襄盛舉才是。」
這小甜嘴兒,跟別人吵架不行,光給他灌甜言蜜語了。
清了清喉嚨,斂了面上的笑意,鬼戎吩咐妃嬪們都平身。
「行了,皇后也別跪著,朱赫你也起來吧,文貴妃既然說是家裡的小打小鬧,朕就當作是你們第一次入宮,規矩還沒學好。從明兒個起,朕會派教習嬤嬤,你們都好好學學宮裡的規矩。尤其是你,朱赫。」
見朱赫還在旁邊不情不願地撇嘴,娜仁扯了她一下,她才福身,道了聲「是」。也幸好鬼戎的全副注意力都在文知藝身上,沒看到朱赫的小動作,要不然還不知道要怎麼訓斥呢。
眼見皇上牽著文知藝的手就想往外走,把一群妃嬪都甩在後頭,娜仁頓覺丟了顏面,立時就想了個話題,自然地上前一步,走到鬼戎的另一旁。
「皇上這都在外面小鴿年了,皇子們平日裡都念著皇上呢,他們年紀小,一路上疲乏勞累,臣妾就囑咐他們歇息夠了,中午再進宮來給皇上瞧。」
鬼戎頷首,滿意地點頭,「皇后慈愛,皇子們有你看著,朕心甚慰,等他們進宮了,朕就去瞧他們。」
娜仁口中的兒子跟她可是一點關係都沒有,鬼戎現有的六個兒子都是地位較低的妃嬪所出,按照青金的規矩,從落地就抱到皇子所教養,長到五、六歲開蒙了,才能領去見生母,她也不過平時能多過問一下他們的生活起居罷了。
娜仁又找了些不冷不熱的話題,鬼戎也就點點頭,哼兩聲,一路走到了他的寢宮。
「你們各自安置了吧,朕還有政務要處理,各人的寢宮都有專門的人領去,路遠的也不用走過去,坐轎子吧。」揮了揮手,就讓一群妃嬪離開。
文知藝見大家都走了,也打算躬身退下。
「你要去哪裡?朕什麼時候讓你走了?」鬼戎一手拉住她,笑著看她。
文知藝臉紅了,又不敢在眾人面前甩脫他的手,只能任他握著。
「跟著朕去禦書房,朕摺子批太多,眼楮痛,你給朕念摺子去。」
文知藝抿著嘴笑,一時,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竟是再不能插進去第三個人。
他們這樣,可深深剌痛了轉頭回來看的朱赫,她陰毒的目光直直射向文知藝,而娜仁看了看她,嘴角勾起了一絲幾不可見的笑意。
朱赫一進自己的寢宮,根本顧不得看什麼,立刻把腳上的鞋子踩掉,趴在床上大哭起來。
她的奶嬤嬤章京氏揮手讓宮女太監退下,撿起鞋子放好,便去安撫自己的主子。
「哎呀,我的祖宗啊,你可小聲些,被人聽去了,不定怎麼到皇上的面前告你去。」
不說還好,一說朱赫哭得更大聲,賭氣地說︰「誰愛告就告去,我才不怕呢!」
章京氏斜坐在朱赫的身畔,撫摸著她的頭髮,安撫道︰「娘娘怎麼這樣傻呢,奴婢以前就說過,這男人啊,心在你的身上,你怎麼樣都行,要是不在你的身上,你一點小錯都繞不過去。」
她拿了手絹替朱赫擦淚,「快別哭了,你跟在皇上身邊最多,還不知道皇上那個人嗎?現在那一位在他的心尖上,但哪一次不是新鮮幾天就又回來了。你等皇上的新鮮勁過了,再好好收拾她也不成問題。」
朱赫止了哭,想起以往奶嬤嬤幫她的手段,抽泣著撒嬌︰「奶嬤嬤你一定要幫我。」
章京氏的眼沉了下來,誰不讓她的寶貝好過,她也不會讓她逍遙太久。
「娘娘你放心,你父親入了內閣,封了一等公,皇上總要給你臉面,只要你斂了性子,等那狐狸精露出狐狸尾巴,咱們一定能奪回皇上。」
朱赫偎在章京氏的懷裡,咬牙切齒地說︰「敢跟我搶人,我定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而另一邊皇后的寢宮中,娜仁在西配殿的紫檀椅上坐定,她最信任的阿布姑姑遞上了一杯大紅袍後,就站到了她身後,讓娜仁悠閒地品著茶。
兩個人等到宮女收拾完屋子,阿布讓服侍的人都退下,關上門窗,從窗子縫裡往外看了半晌,見沒人了才放心地走回來。
「我派你先一步到京城,可打探到什麼有用的消息沒有?」
「打探到一些,也不知主子覺得有沒有用。」
娜仁把茶杯放下。「你都說出來我聽聽。」
「文貴妃是受寵非常,皇上半步都離不得。這一月來,文貴妃完全住在清泰宮後面的配殿裡伺候皇上,就算後來賜了宮殿,也常常在皇上的寢宮整夜不離。」
「她竟這樣受寵?」
娜仁本來覺得皇上對文氏寵愛非常,是有文華的作用在裡面,可剛才看兩人之間的相處就已經產生了疑心,聽阿布這麼一說,她就更覺得自己的懷疑沒錯了。
「奴婢打聽到一件事兒,但只是從一個宮裡的賤奴口裡聽的,還不知道有沒有用。」
娜仁皺了眉。「不過一個賤奴,口裡有什麼真話?!」
阿布湊到娜仁的耳邊,細聲說︰「這賤奴以前可是宮裡的主子,姓劉,是個昭容,父親是大夏朝的大將,全家男丁已經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她是以前宮裡的娘娘,怕她放出去亂說,就充作了賤奴,一輩子不給出宮。」
「喔?」娜仁挑眉,這才有了興趣。
「她說了什麼?」
「說文家是有兩姐妹抬進宮的,那個受寵的文昭儀就是文貴妃的三姐,叫文知書,是嫡女,文貴妃是庶女,根本不受重視,她被當作陪嫁送進宮,只封了才人,進宮當晚就被姐姐搶去了廢帝的寵愛,當時皇上是要收了姐姐的,不知怎麼竟收了妹妹,把姐姐賞給大王爺黑達。」
娜仁的眼珠一轉。「那你可打聽了文知書的性子如何,跟著黑達又如何了?」
阿布就知道娘娘會問,早打聽清楚了。
「那賤奴說文知書最善妒,對自家妹妹也不留情,自己當時不過是個昭儀,卻將頭頂上的幾個妃子都壓制住了,整日擺出的架勢好像以後她就是皇后一般。」
「那她的相貌真的如外傳般傾國傾城?」
阿布回道︰「奴婢買通了大王爺家伺候車馬的粗婆子,遠遠看了一眼,確實美貌無雙,世間難有匹敵。」
「比文貴妃還要貌美?」娜仁想著初見文知藝時,就覺得她美貌難尋,想不到一山還有一山高。
阿布點頭。「大王爺自得了她,路上得來的女人全不要了,那女人是個妒婦,見自己受寵,想著法子把大王爺的那些女人都打發了。」
娜仁不再言語,捧起茶來喝了一口,方道︰「就怕她是個膽小規矩不嫉妒的,去,把這個事情透給那邊知道,剩下的,我們就靜觀其變吧。」
「那邊」就是朱赫貴妃那裡,對方一旦知道了這些訊息,肯定有辦法鬧點事出來,阿布都懂得,自去安排。
果然,不過幾日,文知書的求見拜貼就遞到了文知藝的手裡。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5-4-23 18:22:48
第六章
文知藝走在回寢宮的路上,也不知道為何,心裡有些悶悶的,剛才好大的場面,從前她都沒見過廢帝后宮妃嬪相聚的樣子,今天倒是瞧見了。
自己這小身板,在人家那些高姚異族美女面前,實在是不夠看。
尤其那個朱貴妃,豐腴漂亮,一張鵝蛋臉,眼楮又大又深,高挺的鼻樑,豐厚的嘴唇,身材凹凸有致,往皇上身邊這麼一站,可真是相配。
哪像自己,站在皇上面前只剛剛好構到胸,被他一抱,自己活像就要埋在他懷裡找不到了。
正這樣想著,冷不防後面一雙大手環住了她的細腰,把她拖到一副寬厚壯碩的胸膛中。
「好你個藝娘,朕在後面叫了你幾聲,你都故意裝聽不見嗚?」鬼戎咬上她的耳垂。
文知藝驚慌地掙開了他。「皇上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說抱就抱,讓人瞧見了怎麼辦?」
鬼戎毫不理會,剛才一個不注意就讓她跑了,現在說什麼都要把她留在身邊,於是一把將她又抓回懷裡,捏了捏她的小骨子,笑道︰「這整個天下都是朕的,朕要在自己的地盤上做什麼,還要顧慮別人嗎?」
再說了,他跟她在一起,那些奴才哪個不知道看眼色,早把這邊的出入口圍了,站得遠遠的,給他們兩個留了空間。
他就是來了興致,在這裡找個不顯眼的地方臨幸了她也沒什麼不可以。
文知藝被他那霸道的樣子給氣得小臉通紅,又實在力氣小,掙不開男人的懷抱只好放棄。
「說,你為什麼要跑?不是讓你跟我去前頭了嗎?怎麼朕不過問個話,轉頭你就沒了影子呢?」
文知藝被氣笑了。「皇上哪兒的話,臣妾要回去自己的寢宮,怎麼是跑呢?」
「說了朕眼楮累,要你去禦書房陪著朕,給朕念摺子呢。」鬼戎看這裡有個圍起來的小花圃,旁邊不遠就是個回廊,於是牽了她的手到回廊的欄杆坐下,把她安置在自己的腿上。
文知藝左右看看,見確實沒人,這才敢在他身上坐好,但又怕跌下來,便乖乖將小手圈在他頸子上,腦袋靠在他的心口處。
他心臟「撲通撲通」有規律的跳動,震得她耳朵微微發麻,覺得這麻意順著血液流到了胸口,自個兒心臟的跳動聲竟也跟他一樣了。
「萬歲爺,臣妾要是再去禦書房就不合規矩了,那裡是議事重地,素來後宮的妃嬪都很少過去的,臣妾也不願意這麼做,畢竟那些人都來了。」
他們都把宮裡的妃嬪稱為「那些人」,鬼戎自然是明白,心裡卻不禁一喜。
他怎麼就聞到了一股酸味呢?這小丫頭該是吃醋了。
他抬起她的小腦袋,親了她一口,很滿意地看著她白皙的小臉上出現兩團粉暈,雪嫩的臉頰有說不出的嬌俏可愛。
「藝娘這是吃醋了,跟朕鬧彆扭呢。」
文知藝立刻瞪大了眼楮,語氣有些慌,結巴道︰「萬、萬歲爺亂說!臣、臣妾什麼時候吃醋了!」
他手指點了她的鼻子一下。「那你結巴什麼?」
「反、反正臣妾才沒那麼小心眼呢!」
「酸溜溜的,怎麼沒吃醋,讓朕好好聞聞。」鬼戎抽著鼻子湊到文知藝的脖子上,又轉而來到胸口四處嗅聞。
「嗯,這裡好酸,這裡也是一股子酸氣,哪兒都是酸味,這愛撒謊的小嘴更是酸氣直冒,還說沒吃醋呢!」
見她被逗得滿面紅霞的,那樣子實是惹人疼愛,鬼戎湊過去就親,這次也不淺嘗即止了,直接撬開她的嘴,勾著她的丁香小舌吸吮,直親得她快喘不過氣來才放人。
待順過了氣,文知藝就怨鬼戎孟浪,小手捶了他胸口。「萬歲爺真是隨著自己的性子來,當臣妾是什麼人了,大庭廣眾之下就輕薄臣妾。」
這是又氣上了?
鬼戎也自知自己做的過了,溫柔輕哄,「是朕錯了,朕再也不這樣了。還不是你給朕臉色看,不願意陪著朕,把朕惱昏了頭嘛。」他又把她小手放到掌中把玩。
「朕的藝娘這麼可愛,朕自然把持不住了。」
可愛?文知藝頓覺得晴天霹靂。男人形容她可愛,那不是把自己當小娃娃了?想著那群身材高姚'成熟豐滿的異族妃嬪們,她再低頭看看自己單薄的身子,剛才只不過些微的醋勁,這會全湧了上來,氾濫成一條醋河了。
她噘了小嘴,就從鬼戎的腿上跳下來,小臉黑黑的,陰陽怪氣地譏諷著,「皇上要嫌棄臣妾年幼單薄,就去些風情萬種的好了,臣妾是個小娃娃,配不上皇上的勇猛威武,這就告退了。」
她甩頭要走,被鬼戎一下攔腰又劫了回去,不顧她的死命掙扎,將她按坐在自己腿上。
他也不由得拉下臉,沉聲道︰「這是怎麼了?朕什麼時候又嫌棄你了?還敢頂嘴,膽子被朕寵大了是吧?」
文知藝眼淚說來就來,哭著道︰「在皇上的心中,臣妾可不就是那些小玩物?跟個澀柿子似的,覺得新鮮可愛,嘗個鮮品個味也就過了,哪裡比得上水蜜桃香甜多汁,皇上自是喜歡那些成熟的水蜜桃了。」
這話說的委屈,直把鬼戎剛才遭到反抗的些許惱意給掃光了,噗哧一聲笑出來,點了她額頭一下。
「你呀,說你吃醋了嘴巴還死不承認。什麼澀柿子水蜜桃,胡亂比喻!你就是那養在蚌殼裡的絕世珍珠,嬌得很,朕伸伸手就可能被夾傷,可朕還是想要,就那麼一顆珍珠,得了自然要捧在心口,別人怎麼能比?」
文知藝在心裡撇嘴,暗想他就會說些好聽的。
陳嬤嬤說過,別指望男人從一而終,更何況是皇帝。天下的美女都是他的,就算他又老又醜,也有大把年輕漂亮、家世又好的女人攀上來,更何況是他這樣英偉又年富力強的。
自己以前想得簡單了,總以為只要她多讓讓,應該能跟他的那些妃嬪們好好相處,可看皇后和朱貴妃的樣子,應該是不成了。
而且,她內心也是希望他能時時陪著她,才不時撒嬌鬧脾氣,就是要讓他知道自己有多在乎他。
這招對鬼戎果然受用,他抱著她哄道︰「就算她們來了,也礙不到咱倆什麼,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時刻陪在朕的跟前。你規規矩矩的,又何須怕?一切都有朕做主,只要你爭氣一些,懷了身子,生了兒子,朕定會大加封賞,到時看誰敢輕易動你。」
文知藝一怔,皇上的意思好像想要再晉她的位,可她已經是貴妃了,再上面可不就是……
不敢應他這番話,她只當沒聽懂,身子放得更軟了,靠在他懷裡曝嚅地說︰「臣妾不敢要求皇上什麼,只望皇上以後別忘了臣妾,心裡總有臣妾的好就成。」
「朕現在滿心都是你,哪兒還有別人的位置?」
雖然現在滿心都是她,但以後呢?
文知藝心底歎著,到底也不敢說出口,小臉埋在鬼戎懷裡,有點貪戀起兩人相擁的溫度。
第二日一大早,文知藝伺候鬼戎起身,用了早膳便準備去皇后的宮裡,此行最重要的除了請安,是要將宮務歸還中宮。
正梳妝打扮的時候,一個小宮女將一封拜貼送到了陳嬤嬤手中,陳嬤嬤再拿進來呈給文知藝。
此時,文畫正商量給文知藝戴什麼首飾呢,文知藝便隨手將信往象牙制的梳粧檯上一放。
「娘娘你看,這是皇上賜的百鳥朝鳳珠翠花釵,鳳眼瓖了上好的紅寶石,娘娘戴了一定好看。」
文知藝卻讓她放回珠寶匣子裡。「還是端莊貴重又不招眼的好,今日各宮的娘娘都在,出這個風頭做什麼?平白招人嫉妒,不知道又要打多少嘴巴仗。」
陳嬤嬤就從堆滿珠翠的匣子裡挑了支翠餃串珠的金鳳頭簪,給文知藝戴好。
「娘娘說的是,咱們得了皇上的寵,就越要謹慎行事,面子上的虛榮不重要,只要皇上的心在咱們這兒,就比什麼都好。」
「正是這個道理,水滿則溢,文畫你可記住了。」文知藝壓了壓髮鬢,囑咐完便站起身來,帶著陳嬤嬤和文畫及幾個宮女太監,往皇后的寢宮而去。
一去,才發現她是最早來的。
被皇后身邊的大姑姑引到椅子上坐下,剛坐定,阿布便屈膝行禮,「文貴妃先等等,皇后娘娘昨日累著了,起來得晚了些,一會兒便過來。」
文知藝笑著道︰「是我來早了,等等是應該的。」
坐下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妃子們便陸續都到了,至於品階低的宮嬪們是沒資格給皇后請安的。
文知藝受了禮,二與她們寒喧幾句,接著便坐在原位,任她們好奇地打量。沒一會兒,只聽環佩叮噹作響,腳步聲靠近,眾嬪妃趕緊起身,向著到來的皇后福身行禮。
「臣妾給皇后請安。」
「不必多禮,都起來坐著吧。」
說是這麼說,但皇后不坐,眾人也只能站在位子前。
天色大亮,屋子裡的光線很充足,十幾個美人中,娜仁還是一眼便瞧見文知藝,只見她身形嫌細,嬌弱柔美,渾身都散發著一股說不出的女人味,跟她們這些北邊的女人完全不同。
想那朱赫在青金雖是貌美無雙,可與文貴妃一比,就顯得有些俗豔了。
娜仁牽著文知藝的手,贊道︰「妹妹今兒個打扮素爽,倒顯得我們這些穿金戴銀的好不庸俗。」
文知藝淡淡笑著,眼角瞥見了一眾宮妃不屑的表情。
這皇后,果然是個綿裡藏針的。
她笑著對皇后福了福身。「皇后娘娘謬贊,實是臣妾人小瘦弱,撐不起那些富貴的頭面,皇上就曾說過臣妾見不得大場面,只能尋些小巧的首飾戴,還能有幾分秀氣罷了。」
娜仁笑出聲,心裡暗道果真是個反應快的,她拍拍文知藝的手,讓她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妹妹理解差了。我跟著皇上那麼多年,哪裡不知道他的喜好?皇上那是誇妹妹氣質脫俗,像妹妹這樣天仙般的巧人,那些俗物戴著必定是減色,原原本本的模樣就如清水出芙蓉,讓我們六宮粉黛都再無顏色了。」
這話明擺著想讓她成為宮裡的箭靶,可不等文知藝接話,一道嬌蠻的嗓音便插了進來。
「皇后也太會誇人了,你又不是皇上肚子裡的蟲,怎麼就知道皇上喜愛她那樣了?」
文知藝抬首望去,來人正是朱赫。
只見她著金織錦緞常服,臉上胭脂也很豔麗,眼梢用粉藍兩色勾挑出惑人的輪廓,頭上珠圍翠繞,眉目如畫,豔若牡丹,感覺整個人都像放了金光般,脖子上掛著寶石項鍊,手上戴的金鐲子晃得人眼楮疼。
除了皇后還坐在原位未動,其他妃嬪都站起來行禮,文知藝緩了一步,但並沒有動作,只向她頷首一笑。
「朱赫,你來得可真巧,快過來坐吧。」娜仁對她招了招手。
朱赫「哼」了一聲,她直直走到文知藝面前,挑釁道︰「皇上的喜好皇后哪裡會知道?若說皇上喜歡什麼樣兒的,別人說的都是假,臣妾才最清楚呢。」說著上下掃了文知藝周身。「你這樣的小身板,皇上也不過貪個鮮罷了,皇后還真會抬舉你,什麼六宮粉黛無顏色,若說你姐姐還有點可能,就憑你?」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5-4-23 18:22:58
一聽到姐姐,文知藝的小臉就有點白了。
娜仁眼珠子轉了轉,立刻冷聲喝道︰「朱赫!皇上昨天的訓示你都忘了?你沒事提文貴妃的姐姐做什麼?以後讓文貴妃如何在後宮立足?」
朱赫不服氣了,「難道不說大家就不知道了嗎?誰不曉得她是廢帝的後宮。自己姐姐寵冠後宮,她卻獨守空閨。皇上就算要納,也該納她姐姐才是,就不知道這狐媚子使的什麼手段,自己上了高位。」
娜仁重重拍了下椅子,站起身來,聲音嚴厲。「不准再說了!皇上以前寵著你,你沒規矩,他也不會怪你。可你也該看看眼前的形勢!現在皇上寵愛她,不管她有錯沒錯,你都該讓著她!我們都是皇上的人,我還是那句老話,只要皇上開心,咱們還有什麼委屈受不得?她好,皇上才好,不准你在這裡放肆,馬上給文貴妃道歉!」
好一番冠冕堂皇的話,表面上護她,卻句句直指她是皇上的新歡,要舊寵識相點,趕緊讓位。文知藝想以那朱赫的脾性,聽見這話肯定暴跳如雷,也果真如她所料。
「臣妾為什麼要道歉?大家都在,都可以評評理,臣妾有哪句話說的不對?只不過你們看皇上寵著她,憋在心裡不敢說罷了!」朱赫梗著脖子,情緒很是激動,沒看見章京氏一臉焦急的表情,繼續指著文知藝罵。
「皇上讓人教我們宮規,讓我們學什麼《女戒》,可她呢?哪兒有妃嬪去禦書房的道理?臣妾聽說皇上前些日子只寵倖她,怕是我們來了,皇上也把我們當作那宮裡的擺設,獨寵她一個了!」
娜仁不說話了,別的嬪妃雖然不敢如朱赫這般放肆,但心裡多多少少也有這層擔憂。
文知藝不慌不忙走到娜仁面前跪下。
「皇后娘娘,各位姐姐,你們的擔心妹妹知曉。你們都在妹妹前面服侍皇上,比妹妹的功勞大,妹妹在眾位姐姐面前,絕對不敢自專。可皇上是個英雄,他是註定要在天空中翱翔的雄鷹,豈會耽溺在後宮?」
這話說的連娜仁都忍不住點頭了,其他的嬪妃沒有說什麼,但眼裡也浮現出贊成之色。
文知藝隨即又正色道︰「皇上自入宮以來,為了朝政廢寢忘食,若不是臣妾大著膽子時時提點,皇上就是鐵打的身子都支撐不住。他身上的壓力有多大,諸位姐姐就算不能完全理解,但應該也能想像出一二。這樣的情況下,皇上哪兒還有什麼閒心去賞玩美人呢?」
她眸光流轉間似有點點淚光,用手絹拭了拭,繼續道︰「天下的百姓都在看著皇上,他是一步都錯不得的。臣妾不過正巧在那個時候能為皇上分擔一二罷了。」
接著轉頭看向文畫和陳嫂嬤,示意她們捧著東西過來,又對娜仁恭敬道︰「現在皇后娘娘回來了,這宮務印章、權杖與帳冊,皇上早就叮囑臣妾,今日便呈給皇后。」
娜仁心中大喜,也顧不得再挑撥離間了,文知藝既然懂事,這次放她一馬,趕忙讓阿布接過來。
她親自彎下身子,扶起文知藝。「是大家錯怪你了,快點起來,解釋清楚就好了。」
朱赫還要上前爭執兩句,卻被章京氏一把扯住了袖子,顧不得其他,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道︰「我的祖宗,你別再說了,免得著了皇后的道啊。」
朱赫這才脊背一涼,前後想想才算回過神來。
皇后字字句句可不都是在挑撥自己跟文知藝鬧事嗎?
她剛才說的萬一傳到皇上的耳朵裡,她可吃不完兜著走,而且那些話不單皇后、文貴妃聽到,其他人也聽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若說現在大家都嫉恨文知藝,可以前的自己也是她們的嫉妒物件啊!她也經常得罪人,保不准誰就暗地裡給她一刀,昨日皇上就訓斥了她,今天再聽她說這樣的話,只會更加厭惡她!
可讓她向那賤貨道歉低頭?
絕對不可能!
不管章京氏如何拽朱赫的袖子,她就僵硬地站在那裡,直到大家都散了,她仍是一個抱歉都沒說出口。
文知藝帶著文畫和陳嬤嬤出了皇后的寢宮,文畫這才憤憤不平地說朱赫霸道,連老成的陳嬤嬤也覺得實在過分。
「娘娘,咱們就算再伏低做小,那個朱貴妃都能雞蛋裡挑骨頭。她要想搶你的寵,去對著皇上使勁嘛,何必給你使絆子?」
文知藝輕輕一笑,淡淡說道︰「她這種的反倒沒什麼,壞心眼我還能看得出來,只怕有那不會叫的狗,一咬起人來才要命呢。」
文畫被主子一句雲淡風輕又意有所指的話弄得摸不著頭腦,詢問地看向陳嬤嬤。
陳嬤嬤不敢吱聲,只指了指皇后寢宮的方向。
文畫這才恍然大悟。「娘娘,你是指……」
文知藝不准她說出來,只囑咐兩個最親近的人。「以後萬不可與皇后和朱貴妃的人頂撞,萬事都要忍,我們才能在這個宮裡好好活下去。」
陳嬤嬤和文畫齊聲道︰「娘娘放心,奴婢知曉了。」
這邊皇后的請安才散,皇帝那邊就接到了彙報。
同福一五一十地把眾位妃嬪說的話都告知鬼戎,鬼戎聽到娜仁的話便臉色沉鬱,不知在想什麼,聽到朱赫所言,又氣得一下子站起身。
「這個愛嫉恨的女人,光會欺負弱小,竟然還怨起朕來了。朕的人豈是那些徒有其表的敗絮能比得上的?!」這敗絮自然指的就是文知藝的姐姐文知書了。「那文貴妃又怎麼說?」
同福趕緊把文知藝後面說的一番話學了一遍,鬼戎眼裡立刻有了笑意,到最後聽說文知藝誇他是英雄、天上的雄鷹,又假託他的名義歸還了宮印等,更是露出得意又滿意的表情。
他心情頗好地對同福炫耀,「看到沒?只有她一個知曉朕的想法,又明事理,知道給朕做面子。朕成天那麼多事,哪裡會去管後宮的事?但她一點也不貪戀權勢,皇后才進宮第二日,就把手裡的東西都交了出去,真是個小傻瓜,也不為自己多想想,朕怎麼能不多疼著點?」
皇上這算是信任他了,第一次把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就算這話聽得同福下巴都要掉下來,但還是維持著一個奴才應有的表情,仔細傾聽,再適時表現出同意的模樣。
「皇上說的是,奴才在後宮伺候這麼久了,就從沒見過像文貴妃娘娘這般好的。」
鬼戎聞言笑了,不過沒一會兒想到娜仁和朱赫,臉又冷了下來。
同福也不知道主子這又是怎麼了,也不敢打擾,老老實實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站著去了。
今日晨起,文知藝醒得比平日早些,一睜眼,竟見到鬼戎還在。
她有些反應不過來,就問鬼戎,「萬歲爺今日不用上早朝嗎?」
鬼戎正站在床榻側,讓陳嬤嬤伺候他穿龍袍。見她醒了,就轉頭對她笑。「今日晚些無妨。」
有什麼特別的情況嗎?
文知藝也沒仔細琢磨,就接手陳嬤嬤的活,跪在床邊幫鬼戎穿衣服,戴肩領的時候,為了配合她現在的跪姿,他還特意彎了腰遷就她。
文知藝笑出聲來。「萬歲爺這姿勢可好?」
「調皮,竟然敢調侃朕。」鬼戎將她攬近些,低頭看著她仔細給他系腰帶,然後把自己親手給他繡的香囊掛在腰上。
「萬歲爺仔細些,這次的香囊可別再掉了。」文知藝系完香囊,抬頭看他,眼楮裡閃著點點的光,映著她雪白的小臉,煞是美麗純淨。
他忍不住就低下頭去,高大頎長的身軀將她嬌小的身子完全罩住,吻上她的小嘴。
在一大早,趁服侍的奴才們不注意偷個香吻,看著她整張小臉漸漸被羞澀暈滿紅霞,他的心情是再好不過了。
等終於親夠了,看她快喘不過氣來,他才大發慈悲地放了她。
「你的萬歲爺什麼時候丟過你親手做的東西了?還不是你鬧著朕玩,把那香囊藏起來,故意不讓朕找到。」他捏捏她雪嫩的臉頰。
「是不是不好意思送新的香囊給朕,故意找藉口?」
文知藝忍不住氣呼呼地鼓起嘴巴,嬌聲道︰「臣妾什麼時候藏了?萬歲爺就會冤枉人。」
鬼戎見她不承認,就撲上去呵她的癢,她全身都很敏感,立時尖叫起來,在床上像尾離了水兒的魚兒般扭個不停。
「看朕給你找出來!壞丫頭,那個香囊不想給朕是不是?朕非要找出來!」鬼戎上下搔她的癢,把她的小身子在床上翻了天的倒騰。
「呀!臣妾、臣妾沒有……」
「你剛才偷偷藏起來,當朕沒看見嗎?!」他大手從她的襟口翻出了那個失蹤的香囊,心道小狐狸弄的這些小動作真是培養情趣用的,這不就現成的例子嗎?
鬼戎把香囊扔到一邊,一雙虎目射出熾熱的光芒,緊緊鎖住壓在身下衣衫不整的小女人,見她俏臉粉紅,羅衫淩亂,前襟有些敞開,裡面水綠色的肚兜上一雙鴛鴦好不恩愛,裹著她兩團嬌軟,烏黑的長髮散亂在大紅枕上,把他迷得一陣心跳快得離譜。
「朕真不想離開你。」
她吃吃笑著。「不行,你可是皇上呢,哪能整天就想著吃臣妾的胭脂。」
「嗯,是想整天只吃著你的胭脂沒錯,你小嘴上的胭脂怎麼就那麼香甜呢。」
說著,他又吻上來,兇猛的吻吮得她唇瓣都有些麻了,侵略性十足,一雙大手也覆上了她的胸口,毫不憐惜地揉捏。
唇移到她耳邊時,他呼出的熱氣噴到她臉側,讓她敏感地起了雞皮疙瘩。
「你那裡長大好多,都是朕的功勞。」
「怎麼是萬歲爺的功勞了?」她儘量克服羞澀,小聲反駁。「是臣妾自己身體發育,萬歲爺真壞,連這樣的功勞都要搶。」
「沒有你的萬歲爺疼你,你能長大這麼多?行房時也不再喊疼了,朕的小藝娘到底是長大了呀。」
這男人實在太色太壞了,文知藝徹底敗下陣來,不好意思反駁,只垂了長長的睫毛,露出嬌態來。
鬼戎與她纏綿不斷,外面的同福便大著膽子催人。「皇上,早膳到了。」
「傳進來吧。」他自己起身不算,還要硬拉著她一起起來。
文知藝拗不過他,只得叫陳嬤嬤和文畫伺候她穿衣梳妝。
鬼戎見飯菜還沒擺好,就饒富興味地站在她後面看她打扮,一邊跟她閒話家常,「藝娘可知為什麼近日朕去得晚些也無妨?」
文知藝就在鏡子裡瞥了他一眼。「為何?」
「十月初八快到了,大夏人大概還不知道這是什麼日子,但卻是我們青金的大節日,叫『旅慶節』,藝娘可知道?」
鬼戎讓文畫到一邊去,親手拿了一朵素淨的芍藥絹花插在她鬢邊,離開時親了親她的鬢角。
她甜笑著望了他一眼,答道「臣妾以前在書裡看過,大約記得是青金部族第一次統一的日子,是青金最重要的節日。」
「正是,朕昨日提起,還有些大夏臣子奏議反對,說這個日子並不是三族共有的,勞民傷財,讓朕三思。」
鬼戎說著,臉就有點陰沉。「你們大夏人說祖宗規制不可變,難道朕這裡的規制就要廢除了嗎?那跟著朕打江山的青金兄弟會有多寒心?」
這個文知藝真不好置喙,便不接這個話題,岔開道︰「那皇上今日不早朝是生那些臣子的悶氣了?」
她只是開玩笑,沒想到鬼戎真的「哼」了一聲,牽起她的手走到外室用膳。
「朕只是讓他們好好在宮裡的書庫看看典籍,學學聖人的禮儀和規矩,他們這麼多年的書都白讀了。」
說完,便看到文知藝坐在那兒有些擔憂地看著他,他安撫地拍拍她。「莫怕,你父親還不敢直接跳出來跟朕對著幹。」
文知藝這才放心,他父親善鑽營,是那種順勢而為的人,給的權力太大,他一定會鬧出亂子,雖然皇上上次給了定心丸,她還是有些擔憂。
「那臣妾就放心了。臣妾不求家族榮耀富貴,那些都是虛的,只求父親母親能安安穩穩到老便是。」
鬼戎點了點頭,給她夾了菜。「等旅慶節那日,你叫你的母親和姐妹進宮來,好好熱鬧熱鬧。」
文知藝的筷子停了下來,鬼戎有所感,捏了捏她的小臉,深邃的眼楮看著她道︰「你親生的姨娘也叫進來一起。」
文知藝心猛地一縮,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在鬼戎還沒反應過來前,她已蹲跪在他膝前,想開口表達自己有多麼感激、多麼感動,但心裡翻騰得厲害,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鬼戎趕緊扶她起來,手指將她臉頰上的淚拭幹。「這是好事,怎麼就哭了?」
她主動偎到他懷裡。「臣妾是感動,覺得皇上對臣妾實在太好了。」
鬼戎暗訝,只不過叫她姨娘進宮來陪陪她說話,他一抬手的事而已,就讓她這樣感動,她也太容易滿足了吧,遂拍拍她肩膀。
「你若喜歡,常常叫你姨娘進宮便是,不值得你掉淚。」
想了想,文知藝還是搖搖頭。「臣妾先謝謝皇上,但臣妾已是皇上的人,招人進宮總要符合規矩,姨娘畢竟只是父親的妾,臣妾就算再想也不能壞了規矩。這次能趁著宮裡大宴讓她進來看看,臣妾就心滿意足了。」
鬼戎不由得笑她。「你這小古板,成天追著朕規矩來規矩去的,什麼規矩到你那裡都比天還大了,連朕都要拘著。」
文知藝橋嗔地瞪了他一眼,很有理地道︰「無規矩不成方圓,今兒個臣妾倚仗著皇上的寵,在這宮闈裡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明兒個誰再被皇上寵上,比照著臣妾來,這宮裡就沒規矩了。若讓臣子們知道,要怎麼看皇上?一屋都治不好,怎麼治理天下?」
他無奈地說︰「你呀,朕寵你一個就夠了,哪還有餘力再去寵別人?朕看先治治你這個牙尖嘴利的小東西才成,免得什麼道理都被你占了去!」說著,就用大手捏著她的小下巴,作勢要抽打兩下。
文知藝見他心情好,臉上表情也是玩鬧的樣子,大著膽子,輕輕咬他的虎口,把鬼戎弄得心口酥麻一片,忍不住大笑出聲。
「你那後宮的印記真不該還給皇后,讓你這個不近人情的小古板管著才是,就算管出事情來,鬧到朕面前,這張小嘴把理都占全了,朕也要被你唬住,什麼都向著你。」
這個她可不敢接話。
皇上這麼說雖然有些玩笑性質在內,也是因為皇后不熟悉宮務,這段時間三天兩頭出錯,雖沒出什麼大亂子,可小錯不斷,不是月俸分錯了,就是膳食沒按照位分來,皇上知道後,每次就要在她面前說幾句「皇后精明的都不是地方」、「沒腦子,蠢。」之類的話
「朕讓你協理六宮事宜可好?」這話他可不是隨便說說,而是真有此意。
文知藝拉著他的袖子撒嬌。「奴懶得很,沒事就喜歡看看書,曬曬太陽,繡繡花,整天沒事想想做什麼好吃的喂飽萬歲爺,等著萬歲爺晚上來奴這裡說話。」
「藝娘過得好悠閒啊,朕都有些眼紅了。」
她於是昂起小下巴,仿佛多了不起似的。「這點萬歲爺可是比不上奴,奴有個努力的好丈夫依靠,才能過得如此愜意,萬歲爺要去哪裡找依靠呢?」
鬼戎的眼神深邃起來,明顯被她的話感動了,臉上也不是平時那種看不出太多情緒的表情。
這樣的他,看起來有些像孩子。
文知藝也不知道怎麼的,就用瘦弱的雙手圈住他,讓兩人靠得更近。
他親了她雪頰一下,低頭深深地看她。「朕有藝娘可以依靠,藝娘只要永遠這樣依靠著朕,朕就覺得很開心了。」
文知藝傻傻地看著他,覺得自己好像被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隱晦地示愛了,心臟跳得厲害,聲音大得嚇人,他們靠那麼近,真不曉得他有沒有聽見這聲音。
看她那傻樣,鬼戎貼著她的額頭,看著她的眼楮。「怎麼不說話?舌頭被誰吃掉了?」
她這才找回說話能力,可張了張嘴,話沒說出一句,臉兒先紅了,實在是這人的眼光讓人招架不住,那麼深邃又充滿情意,讓人心裡竊喜的同時,又慌得不成樣子。
她腦子裡亂糟糟,也說不出什麼,哼哼唧唧半天,再不敢看他,垂了腦袋,細細地「嗯」了一聲。
他起了逗她的欲望。「嗯什麼?藝娘是願意當朕的依靠,也願意什麼都依著朕了?」
「奴都聽萬歲爺的。」她才點完頭,就覺得不對,怎麼變成什麼都依著他了?
傻乎乎地抬起頭,她眼帶疑慮地看著他,但都點過頭了,也不敢說什麼辯駁的話。他是皇上啊,自然什麼都要依著他,可又覺得自己被,了。
他笑了,眉眼都仿佛要飛起來一般,抱著她舒心地道︰「咱們以後就要這樣,有什麼話都要告訴朕,朕有煩惱也告訴你,不能互相瞞著,生了戒心。」
這樣,她會越來越依賴他,從而愛上他吧?
在權力的巔峰之上,在這深宮之中,有哪個女人是單純只愛他這個人的呢?爭奪他的寵愛,無非是想鞏固自己和家族的利益,他看到了她不一樣的地方,對她動了心,只希望她永遠保持這樣,讓她能在朝夕共處之中徹底地愛上他,完全成為他一個人的。
可鬼戎卻沒有想到,讓她沉淪的同時,自己也深陷其中……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5-4-23 18:23:40
第七章
十月初八還沒到,有人卻急了,三天兩頭地往她這裡遞帖子。
文知藝看完手裡的信,再看看梳粧檯上一迭的拜帖,眉頭皺了起來。
她的好三姐,措辭一封比一封大膽,這一封就直接威脅了。
皇上封賞的時候,也賜了她側妃的頭餃,雖不似從前風光,倒也不算辱沒了她,再說大家以前又不是什麼推心置腹的姐妹,這麼拚命要進宮來見她,到底在想什麼?
陳嬤嬤站在文知藝後面,正用美人錘給她捶肩膀,瞟了眼那信上的內容,小聲對文知藝道︰「娘娘,奴婢看側妃的意思,莫不是娘娘不宣她入宮,就是娘娘心裡對她有怨,她更要時時寫信以表忠心?」
文知藝把信放到一邊,歎了口氣,「還不是以退為進!鈍刀子割不了痛快,只是磨人的肉疼。」
「娘娘如今是貴妃,不必將她看在眼裡。」
她搖頭。「我就是在高位,也永遠是文家的庶女,她娘才是正宮夫人,我姨娘的主子。」
「那……」陳嬤嬤看左右無人,湊近文知藝的耳邊,輕聲道︰「娘娘索性與她鬧翻,依著娘娘現在的身分地位,夫人那裡必定不敢為難姨娘。」
「不讓人死,卻讓人活得比死還痛苦的方法多的是,畢竟我在宮中,姨娘還是文家的人,我哪能看到姨娘平時怎麼過活?加之時機也不成熟,我若到皇上面前訴苦這事兒,皇上即便幫著我,也沒個正經的理由把姨娘撈出來。何況如此一來,皇上將成什麼了,居然插手一個大臣內院的事?咱們需謹慎行事,現在先低低頭沒什麼。」
陳嬤嬤退後半步。「還是娘娘想得周全,奴婢想錯了。」
「我壓著她,就是不想她以為我這麼容易就聽她的,也激著她的脾氣再大些,人在情緒失控的時候必定會犯錯,到時候見機行事,事情方可解決。」
聽自己從小奶大的主子這番見解,陳嬤嬤心裡高興,卻也五味雜陳。
娘娘這麼聰明,又有皇上寵著,她不用再擔心她在這宮裡活不下去了,可才十七歲將到的人兒,本該父母寵著,天真無邪,娘娘卻事事謹慎,思前顧後,也太傷神了。
「想必側妃那裡還不知道十月初八的事情,等下我寫封信,讓她十月初八與黑達大王爺的正妃一起進宮便是。」到時人多,大家都看著,她也必定沒什麼機會與她私下見面,也算避開了。
轉眼間十月初八便到。
宮裡從前天就忙碌起來,到處都看得到宮人在打掃、掛彩燈的身影。
文畫也帶領著宮女和太監把她的寢宮打掃得乾乾淨淨,現在她開始常住自己的宮殿了。鬼戎倒還是老樣子,有時傳個手諭便讓她去清泰宮伺候,但在她央求過後,終於答應她不用再來禦書房。
可他換了個方式,把臨著她寢宮前面的一處宮殿辟為書房和武室,取了名字叫「靜思殿」,他平時上完朝,自己的寢宮也不回,便到這裡來批改摺子、修習武術,晚上也大多宿在這裡。
這是對外的說法,後宮中誰不知道,這靜思殿的後門就正對著文貴妃的寢宮大門,抬腳就到。
皇上晚上睡在哪兒,別人不知道,娜仁可是一清二楚,那敬事房的冊子上,滿滿的都是文知藝的名字。
每回敬事房把嬪妃承寵的冊子送來她這裡用皇后的鳳印,她一打開那冊子就惡狠狠地盯著,一口血都能噴上來,心情總要抑鬱好久。
可皇后的權勢很快就讓她轉移了視線。
這次十月初八的旅慶節,一切都讓她舒心。以前這樣的日子總有朱赫來跟她爭,必定要插手,可她現在失了皇上的寵,想湊上頭來也沒有什麼辦法。
開始她還擔心文貴妃,不過她把宮印奉還後,除了定時的問候請安,竟再沒半點動作,讓她能在這個舉國歡慶的節日裡好好逞一把皇后的威風,在匈狄的親族面前揚眉吐氣。
娜仁端著酒杯,坐在高位之上,端莊地笑著,她身邊坐著皇帝,兩個人的位置並靠在一起,偌大的廣場之下,皇親、權臣及他們的內眷伏低著身子,仰望著她的身影。
就算是皇上再寵愛的文貴妃,曾經寵愛過的朱貴妃,此時也要坐在低她半階的位置,以示自己低一等的身分。
娜仁從來沒有這麼直接感受過皇權的偉大,仿佛天下都要在她底下卑躬屈膝,這個與皇帝龍椅並存的風椅之上,開出了黑色的欲望之火,張開驚人的大嘴,把她徹底俘虜了。
娜仁陶醉在自己的想像中,有人卻嫉妒文知藝嫉妒得發狂。
鬼戎吃一口菜,便對著文知藝舉起酒杯,也不管她喝不喝,自己心情大好地灌下去。
文知藝每次只抿一小口,幾輪下來,她半盅還沒抿完呢,鬼戎已經喝了十幾杯,而且他的酒杯有她五六個酒盅那麼大。
期間,還有他的兄弟們和大臣們敬酒,他也是來者不拒。
文知藝實在忍不住,就小聲地勸他。「皇上,你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就醉了。」
他就笑著對她招手,她自然不會過去,撇開頭,卻發現朱赫在對面瞪著她,一臉嫉恨的表情,她只得再轉回頭看向皇帝。
鬼戎再灌完一杯,臉已經紅了,開心對她說︰「文貴妃怎麼才喝了這些,朕已經喝了好多了。」
文知藝心想皇上明顯醉了,皇后也真是的,在旁邊也不勸著點,表情空空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想上前去阻止,無奈當著大家的面不敢上前,看他越發喝個沒完,擔心萬一等下耍起酒瘋來可怎麼辦?
「文貴妃,你過來,朕等著你親手敬一杯酒。」他對她勾勾手指。
文知藝無奈,只得跟他打商量。「那臣妾敬了皇上的酒,皇上喝完這杯就再不能喝了。」
「好你個文貴妃,這麼大好的日子都要管著朕。」鬼戎摸了摸下巴,其實他只是微醺,但還沒到大醉的地步,這點的酒量他還不放在眼裡。可文知藝的關心,實在讓他舒坦,便逗著她道︰「好好好,朕都聽你的,過來與朕敬了酒,朕便不喝了。」
文知藝只得起身,蓮步上前,彎著身子給他倒酒,他卻一點也不老實,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竟掐了她臀肉一下,讓她差點驚叫出聲,手裡的酒壺都要掉下去了,幸虧他手快,扶住了酒壺,她才不致於出醜。
可他們之間的互動都被娜仁和朱赫看了個清楚,娜仁不知道心裡怎麼想的,反正一臉平靜,朱赫卻咬牙切齒,恨不得能撲上去撕了這個勾搭人的狐狸精。
她再也忍不下去,暗地裡對站在身後的章京氏使眼色,章京氏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章京氏到了一個四下無人的小園子裡,一個小宮女跑了過來,她塞了些銀子到對方手裡。
兩人一句話都沒說,小宮女只點點頭便離開了,只見她回到了自己的位子,原來是站在文知書身後的。
此時文知書一直盯著上頭,不知道在瞧什麼,一張絕美的臉上浮現出不甘心的表情。
小宮女探頭,遠遠的雖然瞧不清,卻看得出來皇上和文貴妃之間的氛圍很是曖昧,皇上也散發著與平時不一樣的感覺,讓人覺得整個人都溫柔了許多。
小宮女還沒收回視線,便聽到文知書喃喃低語道︰「那本該是我的,怎麼會讓她……」
她的聲音雖小,但坐她旁邊的王妃仍是聽到了,轉過頭來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宮女捧著酒壺,上前給王妃添了酒,王妃沒好氣地道︰「去給那個沒長腦子的人添上一杯,什麼場合竟敢胡說八道,皇家豈是她一個小小的側妃能窺探的?」
小宮女低頭道「是」,轉頭見文知書嬌顏煞白,氣憤難當,就要張嘴反駁,她立刻湊上前去——
「哎呀!」一壺酒全部倒在了文知書身上,令她驚叫出聲。
尖叫聲招來了附近女眷們的注意,文知書瞪了小宮女一眼,咬牙低聲罵道「你怎麼做事的?笨手笨腳,腦袋不想要了嗎?!」
王妃譏誚地看了她一眼,嘲諷道︰「自己造業自己擔,我看著明明是你生氣,沒頭沒腦撞了上去,這宮女何錯之有?」
見那小宮女嚇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王妃又道︰「這是什麼場合,你以為是在王府嗎?容你橫著走也沒人敢管?還不快跟著去換衣服,等宴會結束,你這個樣子怎麼給皇上和娘娘們磕頭?」
文知書一肚子火卻沒法發洩,等冷靜下來,想想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將身上的衣服換下。
幸好她有準備,讓文琴備了替換的衣服在隨侍的嬤嬤那裡,只是嬤嬤身分低,只能在下人房候著,便囑咐文琴先去拿衣服。
文知書扭過那小宮女,惡狠狠地瞪她一眼。「現在先饒你一命。」
意有所指地瞥了王妃一眼,又轉回頭對她道︰「趕緊引我去個方便點的地方。」
她不能以這種失禮的樣子被人指指點點,只能先找個地方等著,再使這小宮女把文琴找來。
小宮女顫抖著聲,臉色慘白得嚇人。「側妃饒命,奴婢這就領你去。」
這文知書才走,那廂鬼戎也喝得差不多了。
章京氏走回來,對時刻盯著皇上的朱赫點點頭,她便知道那邊人已經到位,就差皇上了。她已計畫了一段時間,既然那狐媚子占了皇上的心,那就讓她也嘗嘗什麼叫背叛的滋味。
尤其這個背叛她的人還是她的親姐姐!
朱赫只要一想到文知藝未來失寵的樣子,心裡就忍不住痛快!
她起身,對皇后和皇帝躬身一福。「臣妾先失陪一下,去去就來。」
鬼戎不在意地揚揚手,朱赫便扶著章京氏的手往外走,見四處沒人了,才問章京氏,「那個女人可安排好了?」
章京氏點頭,「娘娘放心,毫無破綻。那小宮女也不敢亂說話,收了咱們的銀子,她娘的病才治得好,她自己還要保著命,才能出宮去見她娘呢。萬一事發,她一定會咬定自己去取衣服,是這文側妃亂跑,故意闖進了皇上的地方。」
「那文側妃我遠遠看了一眼,真是個美人兒,比那庶出的文貴妃美多了,聽說她當時被囚禁在廢宮裡,只剩一口氣了,想必美貌也失色不少,要不然她們兩個擺在一起,皇上怎麼可能挑中那個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章京氏附和道︰「可不是,奴才打聽到,以前是姐姐搶妹妹的寵,想必那文貴
妃是長期被壓制,逮著了機會報復回來,把姐姐的好運道全奪到自己這邊來了。」朱赫挑唇,笑得陰冷。
「所以曾經寵冠六宮的那個怎麼能甘心?見到皇上,她要是老實,我也算白費了這些日子的用心,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要是她有半點異心,皇上現在這樣醉,興致也高,見到美人豈有不臨幸的道理?這醜聞鬧出來,文家一個也別想跑,大王爺向來敬重皇上,自然會把美人奉上……」
章京氏把朱赫沒說完的話說了出來。
「等那文側妃進宮,兩姐妹自然會爭破了頭,到時得利的只會是娘娘。」
朱赫聽了,剛才還陰森森的臉色,一瞬間如春花盛開,重新走回宴會場。
鬼戎自招手讓文知藝去倒酒後就小動作不斷,一會說有些醉,要她倒杯茶,一會說這菜不錯,要她過來嘗嘗。
她哪敢?皇后和朱貴妃都虎視眈眈呢!
「文貴妃,你臉兒紅紅的,可朕明明沒怎麼見你喝酒啊?」他又開始調侃她了。
幸好這皇殿玉階離下面的權貴大臣有好一段距離,皇上的聲音也傳不了這麼遠。否則,她可顧不得什麼規矩了,一定告退離開。
怎麼喝點酒,就變成無賴了呢?
文知藝裝不理還不行,鬼戎立刻指使同福。「去,看文貴妃在那做什麼,怎麼朕說話,一直給朕後腦杓看呢?那些歌舞有什麼好看的,是聽不到朕的話嗎?去告訴她,說朕問她呢,沒見喝多少酒,怎麼臉就紅了?」
她惱死了,早先就不敢去看皇后和朱貴妃的臉色,這下子是連往兩個人的方向看都避免了。
他是真醉還是假醉?說醉,可一雙黑亮的眼楮那麼清明,說沒醉吧,淨說些胡話。
文知藝正欲大著膽子,請求皇上去後面稍事休息,喝點醒酒湯,有人卻比她更快一步。
朱赫嬌媚的嗓音說道︰「皇后娘娘,臣妾看皇上太高興,喝得也太多了些,還是讓小奴才扶出去散散酒意吧。」
娜仁也同意。「皇上先休息一會兒吧。」再這麼下去,指不定等下要鬧什麼大笑話。
文知藝拚命點頭,巴不得他趕緊走。「皇上快去吧,省得皇后娘娘和臣妾等擔
憂。龍體重要,等下群臣眾女眷還要跪拜呢。」這個樣子哪能夠給臣子們看見,皇帝都愛面子,他肯定也不願意。
鬼戎看她那個嫌棄的樣子,心裡暗笑。不過自己也是真的有些醉了,既然在這裡惹她嫌,他便去偏殿歇息吧。
揚聲喚同福,同福立刻領命扶著他下去。
進了偏殿,他的頭就更暈了。香爐裡的香是平時慣用的,可這空氣中似乎還摻雜了一點其他的味道,他不是很喜歡,不由自主想起文知藝。
她愛泡花澡,卻不愛掛香囊,所以身上總是有股淡淡的幽香,離得遠了聞不到,近了就能聞到一點兒,再貼著細瓷般的肌膚深深細嗅,那香味像是能從他的鼻子鑽到心眼裡,香得讓他聞了還想再聞,總覺得聞不夠。
可這個味道太過濃郁,聞著就讓人發昏。
鬼戎皺起眉頭,同福去給他拿醒酒湯了,就隨口喚人來。
「來人,把香爐撤下去,將窗子打開。」說完就閉上眼,坐到一旁的椅上。
閉目養神之際,就聽見有陣輕輕的腳步聲靠過來,那香味竟更深了,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卻一個踉蹌,只覺得一個人撲過來要扶住他,他下意識一踫,才發現這不是太監。難道是宮女?
他正要撐開快要黏在一起的眼皮來看,就聽見那嗓音嬌聲道︰「皇上,你醉了,臣妾扶你去榻上歇息。」
鬼戎一個激靈,睜開眼楮就見是個有點眼熟的漂亮女人,卻梳著婦人頭,看頭上佩戴的首飾並不像宮女,關鍵是,她身上只著了中衣,外裳是披散著的!
難道是有心勾引他?還是誰設的局?
鬼戎想到這兒心裡一陣惱怒,一把推開她,怒聲道︰「你是誰?」
「哎呀!」文知書順勢倒在地上,大聲嬌呼,眼裡立時滾出淚水,可憐兮兮地望著他,她本來就美貌無雙,現在看著更是楚楚動人,勾人憐愛。
「皇上,臣妾是文知書。」她爬到他面前,抱住他大腿,哭著道︰「臣妾在宴席上被宮女用酒潑濕了衣服,被引到這裡換衣服的,卻不想皇上也來了,臣妾本想退避,可皇上叫住了臣妾,臣妾見皇上要摔倒才斗膽上前扶了一把,請皇上寬恕臣妾驚駕之罪!」
她說得可憐,卻抬起頭癡癡地看他,眼底一片仰慕之情,這樣的姿勢使得她姣好的身材更加玲瓏有致,無不是魅惑男人的頂尖手段。
又是一個貪戀權勢的女人!
鬼戎斜睨著她,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直白地問︰「你可是戀慕朕?」
文知書咬著唇,故作羞澀地低下頭,輕聲道︰「臣妾知道這樣大逆不道,但臣妾確實愛慕皇上。」
鬼戎冷笑一聲,道︰「既然如此,怎麼第一次朕見到你與文貴妃時,朕問你們誰是文昭儀,你卻把文貴妃推了出來呢?」
文知書一怔,當時一片混亂,她以為被抓去是要砍頭或被淩辱的,怎麼可能說出自己的真實身分?
只是萬萬沒想到她那麼愚蠢,推開了到手的榮華富貴,現在文知藝那女人正受寵,父親眼裡哪裡還有她的存在?
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騎虎難下,她不如豁出命去試一試,以她的美貌和手段,文知藝那個庶女哪裡是她的對手?
文知書思定,擺出更加柔弱可憐的姿態,癡癡地望了鬼戎一眼,將側臉貼在他的腿上,輕泣著說︰「怪臣妾當時有眼無珠,識不得真龍,可臣妾原本是想救妹妹一命!」
救命?簡直是笑話!
她當他又蠢又好色嗎?喝了酒見了個美貌的女人,就糊塗到不辨是非了?
鬼戎心中怒火已起,十足厭煩,恨不得將之一腳踢開,但念著她是弟弟的女人,又是藝娘的姐姐,到底捺下性子,聽她還有什麼詭辯。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5-4-23 18:23:47
他順氣後,冷冷問道︰「你要救文貴妃的命?這麼說來,朕和文貴妃倒要謝謝你的救命之恩了?」
文知書正陶醉地想像皇上被她的陳情感動,又被她的美貌俘虜,馬上就會寵倖她,然後她會飛上枝頭變鳳凰,又像以前一樣獨寵後宮,連現在耀武揚威的文知藝都要被她壓在底下。
她只顧著作美夢,哪裡感覺得出鬼戎的怒火?如果是機靈的人,現在早認清楚了形勢,抱著皇上的大腿苦苦哀求,興許還能全身而退,可她偏偏蠢得無可救藥,急著在皇上面前表功。
「皇上,文貴妃是臣妾的妹妹,姐姐自當是要保護妹妹的。當時皇上沒有稟明身分,臣妾驚慌,想著昭儀的分位到底要比才人高,文昭儀寵冠後宮的名聲也早已傳揚了出去,如果讓妹妹頂替了臣妾的身分,或許她逃脫的機會比臣妾大……」
文知書不敢說下去了,因為她越說越覺得氣氛不對,周邊的空氣像是結冰了一樣,那股壓力正是來自高高在上的鬼戎。
她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只有她一個人在自說自話,皇上根本不發一語,這下幾乎不敢抬頭,只覺得他銳利的視線剌得自己頭皮發麻,連手腳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鬼戎極討厭那種敢做不敢當的人,她當時怕死,讓藝娘頂替她,藝娘卻一聲不吭,不為自己辯解,兩個人一比,高下立見。而這無恥的女人竟然顛倒黑白,把自己當個昏君一樣欺騙,鬼戎覺得此女野心太大,在黑達身邊也不安全,再不能留,心中頓起殺機!
凝滯的冰冷讓文知書再也忍不住地打破沉默,她抖著嗓子說︰「皇、皇上……」
鬼戎挑起她的下巴,刀砍斧鑿的俊臉冷酷無情,他挑唇冷嗤一聲,滿眼的輕蔑,文知書終於知道,這個男人從頭至尾都沒被自己迷惑住,心下一涼,腿一軟,癱倒在地。
可他卻用力捏著她的下巴,沒有像逗文知藝那樣溫柔,雖然握著她的下巴不讓她逃開,卻是捨不得傷她的。但這個女人可不是藝娘,他毫無憐惜之情,甚至覺得這女人是個禍水,可能會害了他心愛的女人和弟弟。
文知書覺得自己的脖子都快被扭斷了,卻逃不開他恐怖可怕的瞪視。
「你就是用這番說詞迷惑黑達相信你,是嗎?」
她想搖頭,想說不,可是既做不到,也說不出口,她的小命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一個自不量力的女人,當日你跟文貴妃一起,就算你說你是文昭儀,朕也不會要你!你現在好大的膽子,區區一個王爺的側妃,你有幾條命,竟敢擅闖朕的地方,厚顏無恥地勾引朕,你藏的是什麼心?!」
文知書眼前一陣黑,皇上這明明就是動怒了,要她的小命啊!
怎麼辦,怎麼辦?她不想死啊,她不要死啊!
在文知書即將丟命的關鍵時刻,門外卻響起女子的聲音,是朱貴妃。
朱赫見皇上去了良久,便稟告皇后,說要去看看皇上,擔心他身體不適,也替皇后轉達一下關切之情。
娜仁欣然點頭,朱赫把文知藝也硬拉來了。
在皇后面前,還有這麼多人盯著,自然不想讓外人坐實了兩個貴妃之間不合的傳聞,文知藝便點頭跟了過來。
兩人走到偏殿,就看到同福和幾個服侍的小太監端著醒酒湯,卻低著頭,一副很緊張的模樣,文知藝便知道裡邊出了事,不由得心頭一緊,有點擔心起來,再轉頭看朱赫,卻見她一臉看好戲的表情,似乎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事。
同福一見兩個貴妃連袂而至,裡頭又鬧成那樣,心知必定是不好收拾的場面。奴才最怕遇到事情,尤其是皇帝近前伺候的奴才,皇上高興了是大賞,皇上不高興了,第一個找氣撒的也是他們。
「你們怎麼不把醒酒湯端給皇上?這藥都快涼了。」朱赫問道。
幾人立刻行禮,同福回道︰「奴才見過朱貴妃、文貴妃,裡面、裡面……」
文知藝是真的不想進去,她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正欲找個理由走開,朱赫卻強勢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文妹妹,都走到這裡了,也不知道這幫奴才在怕什麼,皇上平時那麼寵你,你一點都不擔心嗎?!」
文知藝不好找藉口推脫,只能道︰「姐姐說的哪裡話,只是皇上歇息,我們不好打擾,我也是擔心得很。」
「那我們就進去看看。」朱赫也不給她反駁的時間,揚高了嗓音朝裡面喊,「皇上,臣妾與文貴妃來看你了,皇后擔心皇上龍體不適,特囑咐我們兩個過來伺候,皇上,臣妾們進來了。」
說完也不待裡面回答,硬拖著文知藝走了進去。
文知藝身材嬌小孅弱,哪裡是朱赫的對手,腳步有些踉蹌,差點被自己給絆倒。
進了門後,她方站定,整理好衣物,待氣息平定,才感覺出氣氛詭異。就連她身邊的朱赫都愣在原地,動都不動。
文知藝一抬頭,視線正對上看過來的鬼戎,被他眼裡的陰狠冷駑驚住了,再仔細一看,他手裡抓著一個女人的脖子,那女人披頭散髮,衣衫不整,整個人呈現詭異的姿態,人的脖子再長也有個限度,這種樣子被人掐著,她毫不懷疑,下一刻,那女人的脖子也許就要斷了。
她正要看清那女子的長相,卻聽朱赫連聲驚叫。「皇上,你這是怎麼了?這是哪來的女子?你們、你們……」
朱赫似乎就是來攪局的,也不怕皇上震怒,一步走到那垂死女子面前,看了一眼,驚道︰「這不是大王爺的側妃,文貴妃的姐姐嗎?」
她往文知藝看過來。「你姐姐怎麼會在這裡?她可是你的客人啊!」那口氣似乎是文知書出現在這裡,文知藝應該是知情的樣子。
文知藝身子猛地一抖,眼神來回在鬼戎和文知書之間梭巡,兩個人衣服都很散亂,姐姐披著頭髮,皇上頭上的帝冕也拿了下來,龍袍大敞,脖子上的領扣也解開,姐姐更不用說,外衣丟在地上,只穿著中衣,楚楚可憐地跪在那裡。
她心頭立時如萬針穿剌,鼻子一酸,剌得眼楮疼痛,眼淚就要流下來,但仍死命握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才能保持面上平靜。
她木著臉說︰「朱貴妃問我,我也想問問皇上和姐姐呢。」
文知書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文知藝突然出現,那就是活生生的救命稻草,她哪裡會放過?
趁著皇上鬆手,她沒命地往文知藝的身邊爬,哭叫著。「妹妹救我,妹妹救我,皇上要殺我,我不要死啊!」
文知藝看向鬼戎,語氣冷靜地問︰「皇上,能告訴臣妾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跟一個女人解釋?這可不是他的風格。而且文知藝不信任的眼神,讓鬼戎心裡也起了怒火。
那小臉對他從來就沒這麼冰冷過,好像她直接給他定罪後,占著自己有理就要質問他、蔑視他。他可是皇上,九五至尊,今天莫說他沒寵倖她姐姐,就算他真寵倖了,她也不應該是現在這樣的態度。
朱赫見識過鬼戎以前對待女人的不在意,文知藝自跟了鬼戎就被捧在手掌心。沒見過他的惡劣,自然會仗著他的疼寵問出不該問的話,而她要的就是這個。
好戲看到現在她也夠了,再看下去,說不準會延禍到自己身上,也會惹得皇上懷疑,於是朱赫蹲身行禮。「皇上,看來你跟文貴妃姐妹有要事相談,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鬼戎心裡正煩躁,又怨她帶著文知藝過來,不禁衝口而出︰「滾!」
朱赫臉色煞白,心裡不服氣,卻不敢辯解什麼,快步退了出去。只站在門口咬牙切齒地往裡瞪。
最好那兩姐妹這次觸犯龍顏,一個死一個被廢,方能解她心頭之火!
此時的鬼戎,覺得自己堂堂的皇帝,竟被個女人逼得尷尬無比,心中不可不火。
他不答話,文知藝卻不像平時般順從,像是看不到他鐵青的臉色,逼問道︰「皇上與姐姐發生什麼事?為何要置姐姐于死地?」
姐姐的美貌她自歎不如,這種情形之下,兩人沒發生什麼簡直毫無可能,他是皇上,雖然她自跟他以後椒房專寵,可也不會真的傻得以為他日後就只有她一個女人。
可笑自己平時想到這裡還覺得沒有什麼,只要皇上不忘了她,等她有了孩子後,她把注意力放到孩子身上便是,可今天直接面對,那種背叛感和嫉妒幾乎讓她滅頂。
而且那個女人還是自己的親姐姐,那個根本不把她當妹妹看的姐姐!
她以為他瞭解她的處境,知道她的可憐,可現在這個樣子,她是不是可以合理推測,他在酒醉之時寵倖了姐姐,等酒醒之後又後悔,要殺了她?
她平時很理智,現在卻根本沒有辦法冷靜下來。既不想面對,也不願面對。
「皇上不說,就是臣妾不該知道對吧?那臣妾也同朱貴妃一般,滾就是了!」文知藝第一次跟別人賭氣,而且還是很不明智的跟手握她生殺大權的皇帝賭氣,她知道自己不對,可就是控制不了受傷的感覺。
文知書見她要走,哪裡會肯,她還得靠這丫頭救命呢。「貴妃娘娘,求你救我,我沒做什麼,皇上卻要殺我!我若死了,我娘怎麼辦?她若傷心起來,我真不知道她會如何,若做下什麼糊塗事,家裡的人要怎麼活下去?」
文知藝腳步一僵,這才想到姨娘。如果文知書出了事,大太太一定不會放過姨娘的!
見她要走,鬼戎也來拉她,雖然生氣她質問自己,可也不願讓她這樣氣衝衝地離去。
可他剛踫到文知藝,她就反射性地甩開他的手。「別踫我!」
鬼戎的臉色瞬間變黑,自出生以來,他何曾受過這種對待?他不怒反笑,不顧她的掙扎,強硬將她進懷中,捏住她下巴,強迫她看向他。
「你竟敢這樣對朕說話?朕是誰?天下之君!你一個後宮嬪妃竟敢不屑於朕,你有幾個腦袋敢看不起朕?」
文知藝被迫抬起眼楮看他,滿臉失望、生氣、憤怒。「皇上是不是也要殺了臣妾?」
她一直強忍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終於滑落下來。
「臣妾真的厭了,這宮裡的一切都壓得臣妾喘不過氣來,臣妾不敢行差踏錯一步,就怕下,刻惹到了高位的人,性命不保。臣妾也是人,還是一個弱女子,經歷國變,從前朝的才人變成皇上的貴妃,人人都道臣妾幸運,可臣妾寧願不穿錦衣,不戴華飾,只求安穩平靜的生活。
「可皇上,臣妾身在深宮,沒有一天不害怕,怕皇上如今天這般翻臉不認人,怕臣妾被躲在暗處的嫉妒暗箭奪了性命,如果一個貴妃之位帶來的就只剩下害怕、算計,臣妾要它何用?!」
她竟然敢說不要這個貴妃之位!
鬼戎大怒,手已經揚起來,文知藝雖然生氣,可也知道怕,他那麼高大強壯,蒲扇般的大手高高舉起,似乎就能遮蓋住她整個天空,如果自己承受了他這一巴掌,牙落跌倒都是輕的,說不準小命就這麼沒了。
但轉念又想,沒了也好,省得看到這些讓人傷心的事。
文知藝咬著牙,閉上眼楮,認命承受他的怒火。
她只覺得一陣風從臉側刮過,然後「砰」一聲,耳側傳來肉拳擊打牆壁的聲音。
她連忙睜開眼,往旁邊一看,他的拳頭深深陷進牆壁裡,四方爬開來的長長裂紋,顯示他用了全力來發洩內心的憤怒。
看著拳頭上鮮血四溢,文知藝心裡又疼又難過,卻倔強得抿緊唇,一句話都不說。
鬼戎靠近她,像平時貼近她耳畔,可這次說的卻不是甜言蜜語,而是惡毒到傷她心窩的話。
「朕有眼無珠,沒想到貪新鮮寵愛一個大夏女,竟讓你的膽子大到如今地步,朕告訴你,這個貴妃你願當就當,不願當也得當,你還得給朕誕下皇子,讓青金和大夏的血脈緊緊地結合在一起,讓朕能好好地統治這個天下,這才是你的本分!」
文知藝的淚水已經模糊了視線,她再也看不清他的臉,往日的親昵、他的疼寵就像個天大的笑話。
她身子一軟,差點跌坐下去,他拉住了她,大手一點力氣都不收斂,捏得她生疼。
這才是真正的他吧——冷酷無情的帝王,他的心中只有皇權,女人只是他達到目的的手段,再如何寵愛也只是當小玩意兒一樣,好的時候如何寵都不為過,一旦涉及到他的帝王尊嚴,他的殘忍就原形畢露。
她拂開他的手,深深拜倒,命令自己不要哭,冷靜下來。
「皇上說的是,臣妾剛才是嫉妒了,一時失態,還望皇上原誧。臣妾以後,定謹遵皇上的旨意,為皇上的大業傾盡全副心力。求皇上原諒,臣妾這就離開。」
她冰冷知禮,一下子就與他隔了千山萬水,明明是聽他的話,也合規矩,可鬼戎心裡就是暴躁難受,想讓她也試試自己現下的感受,於是拉住了她,開始口不擇言。
「你別走,朕還有話要說。」
文知藝停下腳步,卻垂著眼楮,怎麼樣也不肯看他,那姿態讓他更氣,忍不住口氣就更惡劣。
「不要裝得很高尚的樣子,朕倒要問問你,你姐姐明明是你的客人,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這裡是朕的地方,她一個外婦如何能進來?」
難道皇上忘記姐姐曾是這宮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寵妃嗎?皇上的寢宮只要懂得避開巡點的守衛,再覷個空偷跑進來也不是不可能。
文知藝心知姐姐真的有可能這樣做,但說給皇上聽,只怕她性命不保,自己為了姨娘,不能不護著她。
就在文知藝發愣的時候,文知書看準時機,知道此時不自救,再也沒人能救她,便膝行至文知藝面前,一手扯著她的裙裾,拼命磕頭。
「皇上說的是,那引臣妾到這裡換衣的宮女是妹妹指來的,臣妾記得她當時說,是貴妃娘娘特命她來伺候臣妾,防著臣妾在宮中有什麼不周全,皇上,這一切都是有心人陷害臣妾的,跟臣妾一點關係都沒有啊!」
鬼戎不聽還好,一聽怒火更盛,一腳毫不留情地踹到了文知書的心窩上,他這一腳甭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就是身強體健的大男人都受不住,文知書當下就暈了過去。
文知藝一驚,雖然心中對文知書沒什麼感情,到底怕她死了,忙屈身蹲到她面前,在她鼻前一試——還好還有氣。
文知藝松了口氣,站起來,扯唇冷笑。「皇上何必呢?傷了她,文大人和大王爺都不會干休,于皇上的江山有何益處?」
鬼戎一把抓住她的手,沉聲逼問︰「在你的眼裡,朕對你那麼好就只是為了江山?」
她想推開他的手,他卻抓得更緊,讓她覺得手腕都要被他捏斷了,咬著唇,也不喊痛,只淒冷道︰「皇上不是自己推翻前面說的話嗎?皇上剛剛才跟臣妾說,臣妾只是你統治天下、聯姻大夏的一枚棋子,臣妾得遵守本分。皇上的旨意,臣妾不敢不遵。」
「你!」鬼戎氣極了,反倒笑出聲來。「文知藝!你很好!朕真是養了一隻銀不熟的白眼兒狼!朕何曾對別的女人如此上心過?你既不領這個情,朕倒要看看,你在這宮中失了盛寵,還能不能像現在這樣有底氣!」
說罷,用開了她的手,也不管她跌倒在地,轉身拂袖離去。
文知藝坐在地上,愣愣的,傻傻的,只聽見他在門口大罵同福。
「你這個狗奴才是怎麼當差的?朕的地方隨便什麼人都能進來?來人,把他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還有去前面跟皇后說,文貴妃身體抱恙,就不回去了,明天起讓她在寢宮中好好休養,不必出來。今晚擺駕宴甯宮!」
宴甯宮是朱赫的寢宮,他今晚接受過群臣和家眷的跪拜後,要去宴甯宮歇息。此時的文知藝內心已如死灰般沉重。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5-4-23 18:24:18
第八章
鬼戎已經接連十幾天沒去文知藝那裡了,那次不歡而散後,連姨娘也沒敢進去瞧,文知書被送回大王爺那裡,聽說傷得不輕,至今仍躺在床上不能起身。
這是宮闈醜事,自然不能聲張,可皇上動怒不輕,另外找了個由頭,讓皇后寫了信去斥責大王爺的王妃治家不嚴,又斥責文華的夫人教女無方,令她倆在家中閉門思過。
黑達知曉後親自上摺子,求皇上將文知書的側妃封號撤銷,因此,文知書成了大王爺府中一名普通的小妾,下場不可謂不淒涼。
至於那日帶文知書去更衣的小宮女,就像是平空消失般,宮中再無這個人出現。
這一切,受益最大的就是朱貴妃,皇后娜仁則是其次。
朱赫重得皇寵,在宴甯宮中舒心無比,白日也叫了宮廷的歌舞班子吹拉彈唱,她喝著酒吃著小菜點心,臉上揚著笑。
章京氏就站在她旁邊,皺著眉頭,想勸又不敢勸。
朱赫端著酒杯,挑眉看了她一眼,道︰「奶嬤嬤要說什麼我知道,無非就是剛得了皇寵,該收斂些,可我為什麼要?這就是我的性子,我可憋不住。」
章京氏聽完,眉頭皺得更深了,苦口婆心地道︰「娘娘,那小宮女我們雖送出宮後叫人滅了口,但也難保皇上不會往咱們身上想,再說文貴妃雖然被按下了,可後面還有皇后呢!」
朱赫聞言,暗忖章京氏哪裡知道她心中的苦?
皇上人雖來了,可一晚上都沒臨幸過她,他根本就沒忘了那個愛勾搭人的小賤人,不過拿自己作淺子,氣那小賤人而已。
他這麼待她,還不許她給自己找找樂子了?
「奶嬤嬤你不要說了,自打進宮我就被那小賤人壓得矮了一截,皇后也不把我放在眼裡,吃穿用度不說跟那小賤人比了,連我以前的俸用都比不上。好不容易皇上來我這裡,我得了點臉面,不用白不用。」
章京氏聽她這麼說,心裡疼惜,動了動嘴皮子,終究沒再出聲。
朱貴妃道裡絲竹不斷,好不歡樂,同樣是貴妃娘娘,文知藝這裡卻冷若冰窟。
宮裡的人最會見風使舵,現在文貴妃在皇帝面前沒了臉面,還被罰禁足,且這短短的十幾天,皇上連靜思殿的門都沒進過一次,宮裡的人個個精明,哪會看不出文貴妃失寵了。
朱貴妃直接踩壓,皇后又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文貴妃的日子只怕會更難過。
這自古就是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再說,文貴妃獨寵後宮那段時間,後宮的妃子都恨死她了,哪會有人往她身邊湊?自然都樂見她如今寥落。
文知藝自那日回宮後,身上就不爽利,又正好是行經的日子,她身子向來弱,以前精心些,還能受得住,現在傷心難過,不免影響了身體,近兩日竟越發嚴重,小腹時不時地抽痛,連床都起不來了。
文畫和陳嬤嬤急得跟什麼似的,圍著文知藝團團轉,以前有燕窩等滋補貴物,現在全沒有了,更讓人生氣的是,飯菜雖然都有送來,可端來的都是冷飯,根本不能入口。
文畫忙著給主子擦臉上的汗,一轉腦袋,看到滿滿一大桌冷菜,忍不住罵道︰「都是賊心肝,落井下石。這些東西我們做奴才都得忍著才能咽下,娘娘現在這身子,如何吃得?」
陳嬤嬤也想跟著罵,到底老成持重些,忍了下來,只扶起文知藝,對文畫說︰「再罵也沒用,還是像前面幾次一樣,用熱水泡了飯,撿娘娘愛吃的菜泡熱了,好歹讓娘娘吃些,我怕娘娘餓著了,身子更受不住。」
文知藝勉強撐起身子,一動小腹就痛,她怕文畫和陳嬤嬤擔心,咬唇忍了下來。
陳嬤嬤早看出她臉色不對,蒼白得像一張紙,驚叫道︰「娘娘,你臉色實在太難看了,讓奴婢去求皇后找個太醫過來看看吧。」
她搖頭。「不用,不過是行經之前的腹痛罷了,我沒那麼嬌弱。」
文畫也要跟著勸,「娘娘——」
文知藝打斷了她。「不用說了,文畫,去把那飯端來,我吃些。」
「娘娘,讓奴婢給你用熱水泡泡吧。」
「不用!」文知藝也知道她最近越發執拗了,好像只要傷害自身,就能再挽回些什麼似的,心中明白這麼做太傻,這樣做,只能折騰到自己,別人該快活的快活,該作樂的作樂,自己是死是活又有誰在意呢?
她明明不是這樣的人啊。
以前她懂得委屈求全,懂得審時度勢,可如今不過被他嬌養了些時間,什麼委屈都受不得了。
「嗚嗚,皇上實在是太壞了,娘娘好可憐,都病成這樣子,皇上也不知道來瞧瞧,就算自己不來,派個人也是好的,娘娘到底哪裡做錯了!」
那件事被壓了下來,文畫和陳嬤嬤自然什麼都不知道。
文知藝被文畫說得鼻子發酸,淚水又忍不住落了下來。
這麼些日子,她若還想不明白,那就真是傻子了。
自己以前的那些盤算,什麼得了皇上的寵,有了皇子後就安安分分在宮中待一輩子的小算盤是打錯了。
千算萬算,她卻沒把自己的心算進去!
她這分明就是一顆心全長在了鬼戎身上,才見了他和姐姐的曖昧樣子就怒氣攻心,什麼話都不管不顧地說了出來,也才有現在十幾日不見,自暴自棄的模樣。
陳嬤嬤眼見主子跟著哭,忙掐了文畫一把,恨她哪壺不開提哪,現在主子是身子要緊,做什麼提皇上!
瞪了文畫一眼,那沒開竅的丫頭反而哭得更傷心,她沒轍,只能自己去飯桌前,泡了熱飯熱菜端到主子面前。
「娘娘,千萬別傷神,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得養好了身子,才能想法子把皇上的心攬回來。你這樣,只會讓我們這些身邊伺候的跟著痛,那些平日眼紅嫉妒你的,指不定此時怎麼痛快呢!」
陳嬤嬤攬過文知藝的身子,喂她吃飯,又繼續勸道︰「娘娘,奴婢看得真切,皇上對你可不一般,只要見了你,眼裡就沒了旁人。如今不管娘娘和皇上之間發生了什麼,也只是誤會,娘娘這麼聰明,想法子化解便是,何必如此神傷,害苦了自己,若是誤會了皇上,引得皇上也傷痛,這不是得不償失嗎?」
文知藝知道嬤嬤說得有道理,可女人在愛情面前就是個瞎子和瘋子,她如何能保持以前的那種平常心?
不過陳嬤嬤說得對,不管自己怎樣,總不能讓她們跟著難過,她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還在文家的姨娘就完全沒了指望。
如此想著,她便努力忍著喉頭的噁心,咽下陳嬤嬤遞過來的飯食,可終究敵不過身體的不適,胃裡陡然翻湧上來的一股酸氣,沖得她腦門昏沉,趴在床邊,大吐特吐起來。
「娘娘,娘娘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文畫啊!」
「閉嘴!」陳嬤嬤臉上血色也刷的一下褪盡,她厲聲喝止文畫的哭鬧。
「哭什麼?還不趕快去叫太醫,記得,要一路哭一路叫,從靜思殿過去!」
文畫知道陳嬤嬤的意思,立刻領命而去。
陳嬤嬤趕緊為文知藝把脈,這兩天她就對主子的身子有所懷疑,很小心地注意她的飲食,無奈就算有了,也是月分太小,此時還無法確定。
她現在只希望主子的肚子裡有了小主子,才能助得主子儘快度過這個危機。
鬼戎的暴躁脾氣已經到達了頂點,在朝堂上,一點小事他就要把相關的臣子罵得毫無臉面,後宮根本就不想踏入,朱赫那裡也不過就去了兩三次,他現在是任何一個妃子的臉都不想看到。
可他今天罵完了人,發完了脾氣,就覺得心跳得與平日不同,心裡累積的躁怒之氣有增無減。
「來人,備馬,朕要去馬場跑一圈。」
他登基以來為減少開支,宮中並沒有大動,只對一些常年失修的宮室進行了修補,最大的動作就是把南邊的大湖填平,充作馬場。
他向來尚武,以前都是在馬背上生活,進宮後這習慣也沒改多少,有事沒事就要去馬場跑上幾圈。
今天內心像是有什麼急需發洩,他想著與其自己坐在這裡憋得快爆炸,還不如去跑動跑動,再叫上十幾個精壯勇士,操練一下近身搏鬥,想必躁氣便能去了吧。
要往馬場那邊去,從清泰宮後門穿過後宮的南門比較近,那裡離靜思殿不遠,也備了些衣服,去那裡換了也方便。
鬼戎故意不去想,這是不是他給自己找的藉口,只默聲沉著臉在前面健步如飛地走著,後面跟著的太監跑步跟上,誰也不敢怠慢,畢竟以前的大太監同福被皇上打得現在還在床上趴著呢!
鬼戎換好衣服,在靜思殿裡走來走去,太監們貼著牆立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他恨死自己了,為什麼就來到這裡了呢?到了這裡就不由自主地想要跟以前一樣,穿過這道門去到她那裡。
那狠心的女人,竟然說不要做他的貴妃,竟然不准他踫她,竟然說她在宮裡喘不過氣來!
他都不敢問她,以前那些在他面前的溫柔纏綿,難道都是為了在這皇宮中保命才刻意對他虛與委蛇的嗎?
沒良心的東西!
他本以為不過一個女人,養大了她的性子,竟敢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裡了,那他去找別人便是,看她那小腦袋還能在他面前昂多久。
可他沒想到的是,最先支持不住的是自己。
這十幾日為了不想她,他什麼法子都試過了,但根本沒效,連想要去睡別的女人也做不到,甚至是以前最喜歡的朱赫,他都沒了興趣。
他滿腦子都是她,這幾日更瘋狂,連上朝的時候都會走神,一想起她就是咬牙切齒,命令自己不要去想,可總是控制不住。
晚上更是煎熬,想著她在他懷裡婉轉承寵的嬌態,身上起火,自尊心卻強硬克制自己不去找她,就算咬著牙睡去,夢裡也全都是她。
她為什麼不來找他?只要她解釋,隨便什麼理由他都會信的。
更何況,那個被朱赫弄出宮的小宮女,他早派人弄了個假死的訊息騙過她,現在朱赫娘家勢大,自己根基未穩,暫時不能動她。她以後若不再犯錯,這宮女便沒什麼用,若再犯錯,他絕對不會姑息,定要連本帶利討回來。
可那小女人,竟是倔強到真的連一步都不踏出,他等著她派個人或者寫封信來對他示好,他有了臺階下,再去哄哄她便是,沒想到……
「沒良心!倔脾氣!」鬼戎連聲罵,發覺自己這樣似乎有損威顏,好不容易冷靜下往後門去,心想要是能遇到她最好,就是遇到她的宮人,也能悄悄問問她這十幾日來究竟怎樣了。
可腳才跨出靜思殿,就聽到後面有女子的大哭聲,他功底好,聽力自然超過常人,豎耳細聽,竟是文知藝身邊小丫頭的聲音。
「皇上,皇后,不好了,貴妃娘娘不好了……求你們趕緊叫太醫來瞧瞧我們娘娘吧!」
鬼戎心下陡然巨震,雙腳騰空,幾個起落就進到文知藝的寢宮,半步不停直往她的寢殿而去。
他甫進去,一眼就看到文知藝靠在陳嬤嬤懷裡吐得昏天暗地,不過十幾日沒見,她剛養胖的紅潤小臉現在竟尖得嚇人,臉色蒼白,烏髮散亂。
他身影如一陣風,大手將陳嬤嬤往旁邊一拽,文知藝身子未動,眨眼間,身邊就換了人。
她已經沒了力氣,只能全身癱軟在他寬大的懷裡,沒有哪一刻如現在這般,強烈地體認到他的不同。
他是如此強壯高大,他的胸懷厚實溫暖,陳嬤嬤完全沒法比,她一靠到他懷裡,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安全感。
她流著淚,好不容易撐著精神抬眼看他,一雙大眼欲語還休,眼眶紅通通的,讓他心痛又憐惜。
「藝娘,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皇、皇上!」文知藝本以為自己見了他後什麼都不會說,可鼻腔一酸,那排山倒海的委屈一時全部湧了上來,她嗚咽哭著,再也不願意掩飾自己的心意,「皇上,你是不是真的不要藝娘了?藝娘心好痛,好難受啊!」
鬼戎內心大慟,從來沒為了誰而這樣難受過,更痛恨先前自己那般待她,忍不住將她抱得更緊,拍著她的背,安撫道︰「朕怎麼會不要你?不准哭,你現在不舒服,留點力氣,等會太醫就來了。」
他一邊安撫文知藝,一邊讓太監領了自己的金牌,叫侍衛快叫太醫過來。又因為床榻旁被文知藝吐得亂七八糟,他擔心她聞不慣氣味,便抱著她換到偏殿,自己親自坐在榻上,擁她在懷裡休息。
她卻捨不得睡去,緊張得睜著一雙大眼看他。
他心下一軟,柔聲對她說︰「你快休息,朕哪裡也不去,就在這裡陪著你。」她怯怯地用手攥緊了他的衣角,這才放心閉上眼楮。
看著她就算睡去,眉間仍緊緊皺起的褶子,他心疼地低頭親了親,用手撫平。
抱了一會,覺得她是真的沉睡過去了,他才抬起臉來看向瑟縮在一旁的陳嬤嬤和文畫,臉上的溫柔蕩然無存,只余冷厲。
「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5-4-23 18:24:25
兩個人嚇得立刻跪倒在地,陳嬤嬤道︰「皇上英明,奴婢擔心娘娘這是懷了身孕,不過月分實在太淺,脈象不顯。」
鬼戎一陣心喜,想這小人兒肚子裡有了自己的孩子,那種喜悅難以言表,大手忍不住輕輕地撫至她小腹處,低聲道︰「朕是真龍天子,朕知道藝娘一定是懷了龍子。」
皇上這麼一廂情願,陳嬤嬤擔心他期望過高,萬一不是真的,未免到時失望,便道︰「皇上,娘娘這十幾日悲思過度,對皇上日思夜想,傷了神,身下已是見了紅,奴婢實在擔心娘娘的身子。」
鬼戎環抱著文知藝的手一緊,小人兒有些難受的哼了兩聲,他趕緊松了些力氣,安撫地輕拍著她。
他沉默半晌,道︰「有朕護著她,你主子不會有事的。」
陳嬤嬤使了個眼色給文畫,她早憋著半天了,這下子來了機會,立刻哭著道︰「皇上,你沒來的這些日子,我們娘娘實在太可憐了。擔心皇上還在生氣,明明身子已經不舒服了,邇不讓我們去皇后娘娘那裡領牌子叫太醫。娘娘身子本就羸弱,斷了燕窩等貴重補品就罷了,連飯菜都是冷的,若是真懷了金貴的小皇子,這身子哪裡受得住?」
說著,她麗來這十替度日如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連話都說不塵。陳嬤嬤沒法,只得自己接下去。
「皇上,開始我們沒往小皇子那裡想,奴婢們雖然懷疑,可也不敢跟娘娘說,怕空歡喜一場,娘娘又得傷心,可這一見紅,又正巧是娘娘行經的日子,奴婢們頓時六神無主,心如在火油上煎熬,怕皇上再不來,我們娘娘的命也就交代在這裡了。」
看著跪在下面啼哭不止的兩個奴才,鬼戎內心怒火中燒,他不用問也知道是誰做的。
朱赫下手,皇后不聞不問,順水推舟!
他下頷繃緊,厲聲命令刑罰太監在門前聽令。「傳朕的旨意,凡是經手文貴妃這段時間吃穿用度的宮女、太監,全給朕拉到太平廣場上,各打三十大板!」
聞言文畫暗喜,太平廣場後面就是皇后和朱貴妃的居處,這不就是打給她們兩個看的嗎?
鬼戎正要命令刑罰太監前去施刑,袖子卻被懷裡的小女人拉住,他一低頭,就看到她微微睜開了眼,一副愛睡不醒的嬌樣。
「你睡便是,不用擔心。」
文知藝嘟了哪嘴,小聲道︰「皇上這樣,得多少無辜的人跟著受罰?臣妾卑微,也受不起,再說到時候他們自然不敢怨恨皇上,什麼只會怪到臣妾身上。」
什麼卑微、受不起?這是還在跟他鬧彆扭呢!
他笑著點了一下她的小骨頭。「你這小嘴,一點都不饒人,是朕沒想到,聽你的,光懲罰那幾個主事的便是。」
他示意刑罰太監立刻下去拿人,然後再看向文知藝,她又閉上了眼楮。
「感覺好些沒?」
她不說話,只在他懷裡蹭了一下,連眼楮都懶得睜開。
知道她沒精神,便不逗她,大手一直在她小腹處輕輕撫摸,沒等多久,太醫就來了。
徐太醫是宮中婦科的聖手,收了個女醫官做徒弟,他不能看的,這女醫官能替他看,師徒兩人默契多年,前朝的時候就是嬪妃們最愛用的太醫。
他們診斷了一會後,徐太醫就跪著回稟鬼戎。
「皇上,娘娘的喜脈雖然不顯,但臣視之表膚症狀,又問了娘娘的衣食起居,娘娘坐胎十之八九。只是娘娘氣血有些虧損,元氣不固,脈象疲弱,臣開些安胎藥,娘娘再在吃食上精細些,過些時日臣再來請脈,便能有些把握了。」
鬼戎揮揮手,讓他去寫醫案和藥方,寫好後鬼戎自己先看了看,只約莫知道都是些利胎保胎的珍貴藥材,又拿給陳嬤嬤,陳嬤嬤看罷,向他點了點頭。
「那就快去熬來給你主子吃。」
等人都退去,他來到文知藝的床前,靠坐在床榻上,握著她軟軟的小手,垂眸看著她。
「藝娘,朕到底該拿你怎麼辦呢?」這樣倔強,這樣橋氣,他不過氣了一下,她就把自己的身子弄成這樣,還連帶著孩子也受損,幸好沒什麼大礙,否則他悔之晚矣。
「再不能得罪你了!」他溫暖的大手來回在她嬌嫩的臉側摩挲,讓她在睡夢中都覺得安全幸福,不自覺展唇微笑。
那笑容美得他心頭激蕩不已,低下頭,眷戀地輕吻著她如花兒一般的唇瓣。
「可知朕這些時日吃不好睡不好,焦躁不安,滿心滿腦都是你,你這小東西到底給朕下了什麼蠱?竟一刻都離不得你了。」
他將她攬緊,就算她前面睡得深沉,也被他這些騷擾給弄醒了,更何況她還是淺眠,他擁抱的力度有些大,似乎生怕她跑了般,她的鼻子悶在他懷裡,很快就有些喘不過氣。
她稍微掙了掙,鬼戎便察覺,「你醒了,覺得怎麼樣?」
看著他英俊的臉,狹長深邃的眼眸,她沒說話,想起兩人上次不歡而散的場景,眼眶頓時濕了。
他立刻沉下臉,用粗糙的大手幫她拭淚。「肚子裡懷了朕的兒子呢,不准哭,哭多了傷身。」
她扁了嘴巴,不樂意道︰「還不一定呢,到時候皇上可別白高興一場,又拿臣妾撒氣!就算真有了,怎麼就一定是個皇子呢?說不準是個小公主呢。」
鬼戎卻笑了。「朕的能力毋庸置疑,你肚子裡肯定是有娃兒了,若是小公主那更好,朕先前幾個都是兒子,這若是個公主,一定是朕的掌上明珠!」
文知藝噘嘴。「這會子皇上又來哄臣妾了。」前面可是一直念叨著要生兒子呢。
「朕乃真龍天子,一言九鼎,怎麼就哄上你這個小女子?想要兒子是為你著想。朕的那些個兒子,生母的身分不高,難承大統,你這個孩兒,朕的期望可是很高的。你若生了兒子,以後就算朕不在了,你也有個依靠,你這小傻瓜到底知不知道朕一心為你著想的心思?」
文知藝聽了他的話,忍不住感動地把小臉埋在鬼戎的懷裡。
「朕知道你還在生氣,以前閨房之中,就我們兩個,你那小嘴甜的,又是萬歲爺,又是奴的,現在冷冰冰,都只有皇上、臣妾了,別當朕不知道!」
他也有些氣惱,堂堂九五至尊,一國之君,就栽在了這個小女人手裡,心裡多少有不甘,可又能如何?
不去管,不去問,不去看她,只會更痛更難過,索性順了自己的心意,對她好,讓她開心,他就跟著開心。
「朕真是栽在你這個小妖女手上了!」一點辦法都沒有啊,鬼戎歎著。他口氣雖是埋怨,手上的動作卻相反,愛憐地把她環在懷裡,像抱著什麼稀世珍寶般。
文知藝的臉蛋紅紅的,他既已如此讓步,她可是個懂得投桃報李的好女人,自然不再矜持。
「萬歲爺,奴剛才只是又想起上次我們的爭執,心裡一時有些氣而已。奴知道錯了,萬歲爺這些日子沒來,奴的心裡難過死了,真怕你再也不要奴了,萬歲爺,奴當時說的都是氣話!」
他安撫地拍拍她。「當時你不信朕,又那副嫌棄的樣子,朕可是痛怒交加啊。」想起來還是有些氣,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把她看得心虛地連忙湊上前去,討好地嬌笑。
「你呀,沒良心的東西!朕若真看上你姐姐,第一次見面就不會選擇你了!你還真以為朕什麼樣的人都要嗎?就算你姐姐那時報出了自己的真實身分,朕也不見得會收了她,就算收了,朕也不會放你走,朕第一眼就看上了你這雙好眼楮。」
說著,就看到她閃燦著大眼,純真懵懂的樣子,甚是可愛,他不由得湊過去親吻她的眼楮。
文知藝覺得整顆心像是重新活了過來。
她昂著小腦袋承接著鬼戎溫柔的親吻,然後靠在他懷裡,第一次覺得內心安全又踏實。
「萬歲爺,奴當時說的一半是氣話,一半是真的。在此時此刻之前,奴生活在宮裡,就像住在一個危屋中,感覺這牆壁隨時都會倒塌,無時無刻不戰戰兢兢。但奴對萬歲爺的心絕對沒有半分虛假!
「奴向來覺得,感情發自真心地施予,接受的那一方才會感覺到真心。奴不會欺騙萬歲爺,以前對萬爺委身依附,便忠心萬爺現在情根已種,奴的整顆心便都是萬歲爺的。」
她這樣含蓄的告白讓他心頭狂喜,他覆上她的唇,等深深的一吻結束,他的額頭靠著她的額頭,聽她喘息不休,他的心跳也比平常快許多。
「今天這小嘴真是抹了蜜,甜得朕都想溺死在你懷裡了。」
「萬歲爺笑奴!」文知藝不依了,羞得要躲,卻被他抬起下巴,兩人癡癡對望。
他們都不似以前的好精神,她一身病容就不必說了,他卻是因為平時睡不好,批摺子、練武,操勞過度,眼窩下都是青青紫紫的。
「朕怎麼會笑你?你的真心朕得來不易,自然珍惜無比,哪裡會去笑你?傻丫頭!」
「萬歲爺,奴這十幾日真的是度日如年,開始的時候是生氣,你與姐姐,還有你與朱貴妃,奴心裡難過死了。之後盼著你來,你卻不來,身子也病了,奴實在是心灰意冷,多想就這麼去了。」
鬼戎用手指按住她的嘴,佯怒道︰「什麼去不去的,不許胡說。是朕的不是,朕不該跟你賭氣,你一個女子,什麼都不懂,可朕已近而立,卻也由著自己鬧性子,朕以後再不會了。」
文知藝看了看他,欲言又止,低下頭去,不一會兒又覺得不甘,抬起頭來再看他,如此往復,鬼戎也猜得出來她要說什麼,就是不言聲,看她到底敢不敢坦白。
她到底是憋不住的。
「萬、萬歲……」
「嗯?」
「你、你與姐姐……」
點了她額頭一下,看她小手捂著腦袋瞪他,他呵呵笑道︰「你也就這點出息了,到如今還記掛著這些。朕與你姐姐一點事情都沒有,她是朕的弟妹,朕怎麼可能動她?是她心比天高,以為利用自己的美色掌控得了黑達,就也能來掌控朕!她太高看自己了。」
「萬歲爺,姐姐怎麼會出現在那裡,我真的不知道,旅慶節前她就直往宮裡遞帖子,我沒讓她進來,想著節慶當日大家都在,她便沒有什麼機會跟我私下說話,不管她要見我做什麼,我都可以避開了。」
「朕知道。」鬼戎拿著她的小手把玩,眼神看向一個不知名的方向,臉色嚴肅得嚇人。
文知藝不敢言聲,乖乖地靠在他懷裡。
「做手腳的人朕已經查出來了,帶你姐姐過去的小宮女是朱赫安排的,但你姐姐也推脫不了關係,她若是自身規矩,朱赫便是強按著她的頭,她也不可能來勾引朕。」
「唔。」雖然她禁足的十幾日,宮裡宮外的事情一概不知,但也能想見姐姐的下場不會好到哪裡去。
她不是聖人,救了姐姐這麼多次,她卻不顧姐妹情誼,勾引她的丈夫,她實在無法再容忍下去,自然也不會在鬼戎面前替她求情。
「朕命皇后訓斥了你的嫡母,聽說她已稱病在家,你父親將管家的權力交給了你娘親,以後你莫再怕她們威脅你了。」
「萬歲爺!」她眼裡含著淚,感動地道。
是啊,自己好蠢,當時怎麼會失去理智,想都不想就定了他的罪,害自己白白受苦,還差點損了孩子,更讓他一個堂堂帝王為她牽腸掛肚,她何德何能啊!
「以後多給朕一點信任,我們倆還要在一起很久很久,知道嗎?」
他眼楮裡滿滿的都是溫柔,讓她不由得掉進那汪深情之中。
「嗯,奴知道。有詩道︰「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奴定惜取眼前的好時光,好好守護與萬歲爺之間的感情。萬歲爺也需憐惜奴,莫讓奴就這樣枯萎凋零了。」
她窩在他懷裡,乖巧柔順,小嘴又說出這樣至情至性的愛語,怎能不讓鬼戎動容?
他內心感動至極,大手撫摸至她小腹處,咬著她的耳朵,暖聲道︰「你莫忘了還有這個小東西,你不但要守護好你我的深情,還有這塊肉,可是你我的心尖肉。」
文知藝聽了,心裡有點冒酸氣,嬌哼道︰「他是你的心尖肉,奴都要讓步了,萬歲爺就只疼他!」
鬼戎擰了擰她柔嫩的芙頰。「你這個小醋桶。你若不是他的娘,他還沒出生,朕怎麼會如此疼愛?還不是這塊肉的娘就是朕的大心尖肉,他得了他娘的勢,才成了朕的小心尖肉。」
「萬歲爺!」
文知藝甜甜叫著,要是這話從別的男人嘴裡說出來,她只會覺得沒出息,可從鬼戎這樣的大男人嘴裡說出來,她就覺得感動萬分。
看來鐵漢若柔情起來,才會真要了人的命呢!
溫暖的大手一直輕柔地撫著她的小腹,令那裡暖暖的。都說人的心情很大一部分能影響身體的感受,兩人這一番交心之後,文知藝也不覺得身子虛軟難受了。
他就是她的解藥,解相思的藥。
「你年紀小,身子弱,還懷著龍種,平日吃穿用度都得精細,徐太醫以後就專門服侍你,個,他也不敢亂做什麼手腳,宮裡的事,你不用管太多,專心養胎,但該防著的人,你也要有個心眼。」
文知藝揚著小臉在他懷裡輕笑,他的嘮叨就像是金玉良言,雖然是念她,她卻一點也不嫌煩。
「傻乎乎的,真讓人擔心。」鬼戎很是無奈,暗暗下定決心,從今以後,自己的一隻眼楮就要盯著後宮,萬不能讓這丫頭著了道。
她啊,吵個架都能鬧成如今這般,若是後宮的骯髒手段傷了她,還不知道她能不能挺過去。
光這麼一想,他的心都如萬蟻鑽噬般疼痛,心裡暗忖,一定要私下再叮囑陳嬤嬤和文畫多看著些,他也會讓下人時不時過來看看。
「萬歲爺,你苦著一張臉做什麼?奴記得你的叮囑了,這肚子裡的寶貝,奴可是他的娘,自然會萬分小心謹慎的,萬歲爺放心,奴為母則強,該防的人奴心裡都知道。」
「但願吧!」鬼戎歎了口氣,抱著她半晌不語,內心裡實在擔憂不已,從來只有千日做賊的,哪裡有千日防賊的?
正感歎間,陳嬤嬤端著熬好的藥,在外面求見。
鬼戎喚人進來,親自喂她吃了藥,看她睡了,這才到外房來,細細叮囑伺候的奴才們。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5-4-23 18:25:00
第九章
「嘩啦啦!」
一陣摔東西的聲音在宴甯宮中響起,朱赫把宮裡的瓷器都摔碎在地上,屋裡伺候的小宮女嚇得跪在原地瑟瑟發抖。
章京氏揮手讓屋裡的人都出去,自己則跟在朱赫後面苦苦勸道︰「娘娘,你這是幹什麼?可千萬不能這麼鬧啊,被別人聽去,讓皇上知道,指不定又要怎麼怪罪你了!」
章京氏不說還好,一說,朱赫更氣,隨手拿了一個筆洗往章京氏的方向砸去。
「你給我滾!我的宮裡,我愛怎麼發火就怎麼發火!皇上如今眼裡哪還有我的存在?才不會管我在這宮裡怎麼樣呢!」
章京氏素來知道朱赫的性子,蹲身一躲,不敢再湊上前。
「娘娘!你聽奴婢的,千萬別發火了!有什麼事,咱們靜下心來好好想辦法便是,這樣發火砸東西也無濟於事啊。」
朱赫又砸碎了一整套上好的茶,氣得又哭又叫,「靜心?要我怎麼靜心?那女人已經確定有孕了,再過幾個月龍子就要生下!皇上現在把她捧得像個心肝寶貝似的,一天照三頓的賞賜,以前還裝裝樣子住在靜思殿裡,現在根本就長住在那女人的寢宮了。」
章京氏見她火氣發得差不多了,上前去把朱赫抱住,像小時候一樣拍撫著她。
「娘娘,千萬別再氣了,氣壞了自個兒的身子,那些小人卻損傷不了分毫。」
「奶嬤嬤,我究竟要怎麼辦啊?」朱赫趴在她懷裡大哭不止。
「文貴妃的命也實在太好了,才觸怒了天顏,這轉眼肚子裡就懷上了龍種,這都是命啊,娘娘,咱們拚不過命呀。」
朱赫不甘心。「奶嬤嬤,我不會就這麼認命的!」
章京氏心裡一陣驚怕,連忙道︰「娘娘,你可千萬不能輕舉妄動,上次大王爺側妃的事情才剛過去,這次茲事體大,那是龍子啊,你若出手,就算是只有個念頭,被逮到了就是死!你千萬聽奴婢的勸呀!」
朱赫有些不耐煩聽這些,眼裡閃過怨毒的光,知道章京氏是怕了,便不打算通過她謀劃。
文知藝確診的那天,娜仁是在場的,她面上不顯,裝作高興的樣子,重賞了文知藝後,回到寢宮中便坐在鳳榻上,一言不發。
阿布站在她身後,眼觀鼻,鼻觀心,就像是不存在般,整個屋瑞安靜得落針可聞,只有瑞獸香鼎裡香煙嫋嫋。
好半晌後,娜仁長長歎了口氣。
阿布服侍娜仁多年,知道主子這是心中已經有了想法,便等著主子發話。
「阿布,專司皇上的洗衣房中有咱們的人嗎?」
「有人。」
「可信嗎?」
「娘娘放心,絕對可信,就算不可信,奴婢也定然有辦法神不知鬼不覺地除去。」
「嗯。」娜仁點頭。「你陪伴我這麼多年,若沒有你,我不可能保住現在的位置。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咱們這輩子是擲在一起了。」
阿布跪在地上。「奴婢打小就跟著娘娘,這輩子只知道娘娘,心中再無二人。」
娜仁點頭。「我心中的想法並不怕你知道。皇上與我是政治聯姻,他不喜我,在我身上也就不愛浪費功夫,一年進我房間的次數五個手指頭都能數出來,我從哪得來孩子?」
她悵然地撫摸著小腹。「他在我身上不放心思,我也無所謂。以前他還只是青金的王,常年在外征戰,我並不急。他要想坐穩青金的王位,要想得到大夏,就動不了我的位置。他就算在外面戰死了,我是正妃,隨便哪個庶子養在身邊,我都是青金身分最高貴的女人。」
阿布知道,以往的優勢,現在都已經不在了。
果然,娜仁繼續說道︰「朱赫她動搖不了我,所以我也就沒取她的性命。可如今……」
她暗暗捏著手指,尖細的指甲幾乎都被她捏斷了,卻不覺得痛,與內心深處權力欲望無法填滿的苦痛相比,這點肉體之痛算什麼?
「如今皇上統一了天下,江山坐穩,有我沒我他都無所謂。文知藝出身高貴,皇上又迷戀她,自進宮以來寵冠後宮,現在又懷上了龍種,萬一她生下的是個皇子,莫說朱赫的地位不保,我的地位更是岌岌可危。」
阿布懂得娜仁心底的害怕,因此低聲道︰「奴婢懂得娘娘的苦,就算那個文貴妃這次生的是女孩,她年紀還那麼小,皇上又春秋鼎盛,皇子只是早晚的事。」
「所以——」娜仁臉上平靜的面容碎裂,嫉恨的表情醜陋邪惡。
「她要怪就怪皇上毫無忌憚的寵愛吧!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不懂得收斂就不會有好下場的!」
看到娘娘的眼神,阿布內心震顫,她對著娜仁磕頭道︰「娘娘怎麼說,奴婢就怎麼做。」
娜仁扯扯唇,擠出了一絲微笑。「放心,我知道你忠心,你哪次替我辦事,我不是保你無事?就像上次一樣,我會借著朱赫的手,一箭雙鵰,不但要除去了文知藝,她朱赫也別想跑掉。」
「娘娘,你想怎麼做?」
翅仁招招手,又恢復以前慈眉善目的模樣,仿佛剛才那面目猙獲的女人並不是她,親切地笑著,低身附到阿布林邊。
「你找人去散播謠言,說文貴妃娘娘這胎生了以後,不管男女,皇上必定會晉封她為皇貴妃。」
這謠言不日便會傳到朱赫的耳裡,而那腦子只有一根筋的蠢女人,如可能安然處之?
到時她只需挑撥一二,自己再在皇上這邊下點手腳,髒水潑不到她身上,不動聲色就除掉了兩個大敵。
娜仁光想,便覺得心中無比舒暢。
阿布見她高興,便想把前幾日一個不尋常的事情說給娜仁聽。
「娘娘,奴婢知道了,定會照著娘娘的旨意去辦。但奴婢還有個不尋常的事要稟報。」
「你說。」
「據說有人在坊間四處打探文貴妃的事。」
「喔?」娜仁來了興致。「你詳細說說。」
「因為這事與文貴妃有關,奴婢便著人去細查了一下,原來這人是前朝武官之子,名叫趙先,他爹爹是兩國交戰時的陣前大將,被皇上在戰場上斬殺,他則隱姓埋名,流落民間。」
「若只是個落魄的人,你必定不會到我面前來說。」娜仁看著阿布,等著她解說為何特意在她面前提起這個人。
「娘娘英明!」阿布也因為即將要說出來的訊息而興奮,輕聲耳語道︰「這人是文貴妃待字閨中時,家裡給說定的未婚夫。打探的人跟著到他寄居的地方,探聽出來他因家族覆滅,對朝廷多有怨恨,往來的都是大夏過去的舊臣。」
娜仁眼楮驀地睜大,臉上有掩不住的喜悅之色。
「真是天不亡我!」娜仁笑著對阿布說。「就算挑撥朱赫動搖不了文知藝,也要利用趙先把她釘死。」
「一切聽娘娘吩咐。」阿布低下頭去,恭敬應是。
轉眼春節就過了,這個年過得不錯,除夕前後下了好幾場大雪,是瑞雪兆豐年的吉兆,可樂壞了欽天監,直道今年風調雨順,五穀必定豐收,天子威勢之下,連老天爺都加持作美。、
鬼戎龍、也大悅,不只一次在群臣面前誇讚文貴妃肚子裡的皇兒還未降世,就懂得體恤天下疾苦,是天下百姓的小福星。
大家都說皇上這是在給未出世的孩子鋪路,若是個皇子,未來的地位肯定無可限量,因此宮裡宮外都傳著文貴妃這胎落地,不管男女,都要晉為皇貴妃的流言。
皇貴妃位比副後,待遇與皇后相差無幾,更何況,現在的皇后無寵無子,指不定文貴妃生了個皇子,只要沒病沒缺,又受皇上偏愛,直接封為皇太子的可能性不可謂不大。
但這可是把文家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這段時間,文知藝不敢常叫親娘進宮,自己也小心謹慎,成天窩在宮裡看書習字彈琴,無事不會出門。
鬼戎今日早朝後無事,見春光明媚,想著文知藝已經顯懷,胎象穩定了,正好出來散散心,別被悶壞了。
才思及此,便喚身子好了,已回來當職的同福到跟前,「去文貴妃那通報一聲,說朕半個時辰後就去她那。」
文知藝早上服侍鬼戎走後,就穿著常服歇在榻上,捧了本閒書來讀,整個人懨懨的。
可一聽說皇上要來,立刻就充滿精神,趕緊從榻上起來,叫兩個小宮女拿衣服來給她看,一套套看過去卻沒有滿意的。
她歎口氣,低頭看著凸起的肚子。這陣子,皇上什麼好東西都往她這裡送,三餐也盯著她吃,有時候他回來晚了,要吃宵夜也不放過她,逼著她一起用。
這樣喂豬一般,她足足胖了兩圈,自己對著鏡子都不敢看那張豐潤的臉,以前的衣服自然是不能穿了,做了好些新衣服,可總覺得這也不好看那也不滿意。
站在一旁的文畫哪裡看不出主子的心思。
「娘娘,奴婢覺得這件就很好啊,金色也映襯這春光明媚,蝶戀花的繡圖你看多精緻啊,上面的蝴蝶就像真的一樣,這料子也是四川貢上來的上品蜀錦。」
「可沒腰身呀,穿著不好看。」文知藝嘟囔著,也知道自己的話有些孩子氣。
「哪裡不好看?朕看著覺得很好,顯得你皮膚白嫩,豐潤美麗,就這套了。」
「皇上來了!」文知藝一聽到鬼戎的聲音,就笑著站起來,趕緊迎上去。
鬼戎對著服侍的下人們揮揮手,文畫領頭帶著宮人們下去了。
他見人走了,便也放開些,環抱著她的腰,引她回到榻上,這榻臨著窗,能看見他命人移種過來的桃花,風一起,便下起了桃花雨,場景甚美。
「孩子乖不乖?」
「嗯。」文知藝嬌笑著點頭,臉上浮起淡淡的紅暈,一副陷入愛中的小女人模樣,嬌嬌地窩在他懷裡,眼楮閃爍著看他,像是天上的繁星一般。
鬼戎看得心動不已,低下頭輕吻她的眼。「以後不必這麼折騰,你身上這套也很好看。肚子裡的孩子都這麼大了,還要什麼腰身?」
她嘟起了嘴巴。「奴怕萬歲爺嫌棄奴了。」
「怎麼會?」這小腦袋成天在想些什麼東西,他是那麼膚淺的人嗎?
鬼戎握著她的手,放在心房的位置。「你時時在朕的心裡,又是為了給朕生孩子才會如此,朕心疼都來不及,怎麼會嫌棄你?」
文知藝甜甜笑了,小手圈上鬼戎的脖頸。
「你年紀小,又是第一胎,小心些也是應該,但也不能連著好些日子都悶在這裡。」
她抓來鬼戎的大手,撒嬌地搖了搖。「奴一點都不覺得悶啊,每日吃完飯,陳嬤嬤和文畫都會陪著我在院子裡轉轉。徐太醫叮囑過了,要適量地動動,對孩子也好。萬歲爺放心,奴心裡有數。」
「不必在朕面前遮掩,朕知道你是因為最近的流言才如此。」
文知藝對著他傻笑。
「你呀!」他點了點她額頭,語重心長地道︰「朕確實有這個心思,但從來也沒說出來過,只怕這流言是有心之人傳出的。」
「所以奴才要小心防範啊。」
「真苦了你,要這麼小心翼翼。細細想來,朕除了能在身分地位上給你保障,竟不能再做什麼,連叫其他女人不去嫉恨你都辦不到。」
文知藝搖搖頭。「萬歲爺不需這麼說,奴占了萬歲爺的心,若是必須背負這些人的恨才能得到整個你,奴願意受她們嫉恨,也不願萬歲爺去沾惹她們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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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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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4-23 18:25:08
鬼戎愣了一下,然後朗聲大笑,一臉無奈地捏捏她的臉頰。「真是個醋罎子,朕日日夜夜陪著你,你心裡還防範得那麼深,你叫朕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文知藝順勢討好,嬌嗔道︰「奴就是這麼個醋罎子,誰讓萬歲爺老說自己整顆心裡都是奴,奴就要占著萬歲爺的心。」
「好好好!給你占,給你占!」
鬼戎實在拿她沒轍,只能任她膩在身上不下來。
文知藝自上次兩人交心後,性子也有些變了,以前的大方懂事只在大事上還有,兩人閨房之中,小性子倒是越來越多,就算是紅了臉蛋,也要對鬼戎沒羞沒臊地癡纏。
他挺愛她那小模樣,明明自己羞澀得不行,還要努力攀著他、巴著他,恨不得一時片刻都不離他的身邊。
對於這樣可憐可愛的她,他更是往心裡疼寵。
兩個人情到濃時,就是坐在一塊兒,心裡都甜蜜得不得了,外面又是一院子美景,只覺得此生如此,也不枉生為人了。
鬼戎自十三歲便有侍寢的女人,直到如今,才真切知道愛上一個女人的滋味,明知不能自拔,心中也沒有絲毫的怨恨。
他坐到了最高位置,征服天下的欲望滿足了,一時鬆懈下來,總覺得內心少了些什麼。
文知藝出現的時機恰到好處,又是如此知他心意的佳人,天時、地利、人和,他自然就一頭陷進去。
鬼戎輕搖著懷裡的小人兒,內心無比滿足。
「朕來時,是想帶你出去走走的。就算不能有什麼劇烈的運動,到御花園裡去賞賞花也是好的。可你這麼黏人,朕都不想起來了。」
這個時候,御花園裡的妃子們可不少,她向來都會避開這個時間,也不願意皇上帶著她去那裡,只想他們關起門來恩愛就好。
「萬歲爺,奴昨日才去過,春花雖好,卻不如跟你在一起,什麼都不做,就這麼靜靜坐著。」
他寵愛地親親她的小嘴。「小傻瓜,都聽你的。」
他也明白她不愛在日光正好的時候出去逛逛的原因,無非是不想和那些妃子一般見識。
這麼一想,他頓時有些心疼。「你若不愛走動,朕便命宮裡最好的花匠給你在院子裡多植些花,到時想怎麼賞就怎麼賞。」
她笑得開心。「奴謝謝萬歲爺厚賞。不過,萬歲爺也要常常來陪奴賞花才好。」
她笑得他的心都快化了,還有什麼不能答應呢?
「都聽你的,朕的藝娘開心就好!」
宮裡就是這樣,少數人笑,大多數人愁苦著臉過日子。
文貴妃儼然已經有了獨寵之勢,後妃中能看得清,又懂本分的,背後裡罵罵就算了,該怎麼過還是怎麼過。
可獨有二人如在油鍋上煎熬,恨不得文知藝立時死去,好重新奪回並鞏固自己的皇寵和地位。
娜仁內心雖急,面上卻顯得十分平靜。
朱赫卻一點心思都藏不住,所有嫉恨、煩躁、郁問全寫在了臉上,就連這御花園裡大好的春光也不能讓她開心片刻。
她一個人坐在湖心的小亭子裡,這亭子精巧,又立在園子的最高處,前有小湖,後有怪石嶙峋的假山,植被也精緻,栽種的都是些異域貢上的奇珍異花。
朱赫最喜愛這裡,隔個三五日就會自己上來遊賞半日,叫人看守著外面的階梯,不允許那些低階的嬪妃接近。
幾次之後,後宮都知道那裡是朱貴妃的禁地,等閒之輩不會靠近。
可今日卻來了個不速之客。
朱赫能叫別人不來,這位她卻只能視而不見,不能趕人。
娜仁坐了下來,向背對著她、正伸手去摘一朵花的朱赫說道︰「妹妹好有閒情逸致,也算是不負春光了。」
朱赫扯唇冷冷一笑,根本不搭理她。
娜仁也不惱,既然摒退了伺候的人,她就自己動手,給自己拿了一個新的茶杯,倒了上好的春茶,淺嘗一口。
「你倒會享受,這可是金陵的『雨花頭茶』?」
「嗯。」朱赫懶懶應了聲,手裡百無聊賴地把玩著不知名的小花。
娜仁暗道,知道你此時必到這裡來,早做好了局,你不鑽也得鑽!她隨手放下茶杯,走到朱赫面前。
朱赫嫌皇后煩,她們從來都沒有兩個人能平靜相處的時候。她懶得應付她,冷哼一聲,「皇后娘娘是來看我的笑話吧?看我被那個賤人壓得死死的,你心裡不定多快意呢,皇上那裡,有我沒我都是一樣,不說已不如從前那樣喜歡我,怕是連看我一眼都懶了。」
娜仁輕笑一聲。「妹妹多慮了。我若是就這點心胸,皇上也不會讓我坐這個位置。」
「那是。」朱赫諷道︰「皇后娘娘的肚子裡能撐船,我是比不上。」
「妹妹不必諷剌我,如今在這後宮裡,除了那個女人,誰也不比誰好過。我們同病相憐的兩個人若還抱著以前那些心結在這裡嘔氣,難過的就只有你我,人家仍舊幸福快樂地過自己的日子。你說,我們又何必如此呢?」
朱赫一怔,心裡有了計較。
皇后說得也不無道理,就算兩個人在這裡鬥得你死我活,皇上照樣疼寵她,照樣捧著她的兒子,照樣要騎到她的頭上去。
朱赫臉色稍緩,在美人靠上坐下來,娜仁也跟著坐定。
「皇后娘娘說的是。但我沒這麼想得開,我心裡恨那狐狸精勾得皇上神魂顛倒,把我們冷落在這偌大的後宮中受苦。」
「妹妹可別糊塗,這話在我面前說說就好。」娜仁拍了拍她的手。「妹妹性子烈,對感情又執著。說實話,當年皇上納了妹妹,我看著你來與我磕頭,皇上那捨不得你在我面前跪下的神情,心裡真是酸得很。」
朱赫也想起了以前皇上對自己的寵愛,嘴裡就像吃了黃連。
「皇上好薄情寡義,不,這不怪皇上,都是那賤人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把皇上網在了她身邊。皇后,我不服!我無法看她在那裡得意,也不允許她這狐狸精得了勢!」
娜仁看朱赫的樣子,知道時機成熟了。
「你不允許?」娜仁搖搖頭。「宮裡宮外都盛傳等她生了孩子,不管男女都會晉為皇貴妃。自有皇貴妃這個封號以來,多少個朝代輪替,在活著時受封賞的也不超過三個,更別說她比你我都年輕,你又能如何?!」
朱赫不語,心裡早就盤算怎麼把文知藝的孩子弄掉,讓她這個皇貴妃做不成,卻也沒傻到將自己的心思說出來,她連自己的奶嬤嬤都沒說,更何況是皇后。
娜仁用帕子沾了沾嘴角,垂下的睫毛掩蓋住眸子裡的陰狠。
「妹妹聽我的勸,咱們服侍皇上這麼多年,他的性子你也知道,只要順從他、不惹事,想在這個宮瑞安安穩穩到老不成問題。」
朱赫冷嗤一聲,見一雙蝴蝶落到幾株極其豔麗的花上,便指著那花兒嘲諷道︰「是啊,可人家一雙蝴蝶翩翩,咱們就只是人家踩在腳底下的花,供他們取笑作樂。」
翅仁隨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臉色一變。「咦?這裡怎麼會有這種花?」
朱赫隨口問道︰「怎麼了?」
娜仁把她拉遠了些。「那花我知道,女子最好少沾,若是大面積種植,會導致女子不孕,有孕者滑胎,行經時氣血流失。想是宮裡新進的花匠糊塗,我這就命人去把這些都鏟了。」
朱赫的眼神落到蝶戀花上,久久沒離開,只敷衍地跟娜仁附和了幾句,連娜仁什麼時候走的都沒在意。
娜仁走到樓梯下,回頭看了一眼朱赫,見她盯著那花看,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
阿布見主子下來,隨即迎上前去。
兩人走到一個僻靜的角落,娜仁對阿布交代︰「這些日子你盯緊些,她如果去找花匠要那些花,你便放行。」
阿佈道是,又接著說︰「說來湊巧,皇上也正命人在文貴妃的院子裡廣種花草,娘娘,連老天爺都是站在我們這邊的。」
娜仁點頭。「這樣就更天衣無縫了。但那花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重點還是在皇上那裡,洗衣房的人都交代好了?」
「是的,娘娘。皇上的衣服每日都用「銷魂香」熏著,只要文貴妃聞了那花,再經銷魂香的味道催化,不但胎兒不保,性命也堪憂。就算她命硬能撐過,也是個廢人了。」
娜仁斂眉一笑,明明是笑臉,卻無端讓人心頭一涼。「最後,這一切自然有朱赫替我們承擔!」
阿布還是有些擔憂。「若計畫不順利,娘娘要怎麼用那個趙先?」
「你查探的消息不是說他對前朝忠心耿耿,還要替父親報仇,驅逐我們青金、匈狄人嗎?他要找文知藝的原因,無非是想攀上這條線,看能不能伺機做些什麼。我們靜觀其變雙管齊下,如果此計不成,到時候再好好想想怎麼利用趙先。」
「娘娘英明!」
主僕兩人如此謀算幾番,最後胸有成竹地離去。
娜仁的盤算確實高明,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這項陰謀很快便被揭穿。
這日,鬼戎抱著文知藝,坐在窗前的榻上,看著陳嬤嬤領著眾人照看那些新植的花草。
她這幾日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總覺得懶怠,小腹隱隱有脹痛之感。文知藝和陳嬤嬤都略通些藥理,知道是身上不好,徐太醫瞧了,也直言是龍胎不穩,可頭三個月都過了,事情就有些蹊蹺。
他們把衣食、寢宮裡的常用都細細查過,卻什麼都查不出來。
鬼戎擔心,這幾日只要上完朝就直接到文知藝這裡,時時陪著她。「萬歲爺,你說這個孩子是不是很頑皮?等他出來,你一定要好好說說他,怎麼能讓爹娘如此擔心。」
鬼戎低頭看著懷裡的文知藝,她小臉蒼白,氣色差,說話都有氣無力,他心頭一緊,抱緊了她拍撫,柔聲道︰「嗯,朕聽你的,等他出來,朕一定好好教訓他。」
文知藝又不依了。「你不能太嚴厲,把孩子嚇壞了。他還小,什麼都不懂,他自己也不想這樣的。」
鬼戎點了點她的鼻尖,疼寵道︰「你呀,真是個難伺候的娘親。他是你和朕的寶貝,朕疼他都來不及,怎麼捨得教訓他?」
文知藝突然低聲啜泣起來,淚漣漣地抬頭望著鬼戎。「萬歲爺,這都怪奴。是不是奴年紀太小了,身子不康健,才讓他在娘胎裡就受苦?!」
「噓!」鬼戎親親她的唇。「不許你這麼想,兒女與父母之間是緣分。他既托生在你肚子裡,就證明他想做我們的孩子。只不過好事向來多磨,你若哭哭啼啼的,他不也跟著傷心?你心情好了,他才知道你這個做娘的有多歡喜他,他在你肚子裡就聽話,不搗亂了。」
「真的?!」淚水將文知藝的那雙美麗大眼洗得格外清澈,表情也憨憨的。
這傻丫頭,自己真想時時刻刻把她捧在手掌心,他總算是知道什麼叫英雄難過美人關了。
為了她,就算傾盡天下,他都在所不惜。
「真的。」他舒口氣。
文知藝將小臉埋在他的胸□蹭了幾下,撒嬌地說︰「萬歲爺這幾日身上的香與以往的不同,香味極淡,似有若無的,特別好聞呢。」
鬼戎一個大男人,平時哪裡會在乎這些?
而且他特別要求衣服上的熏香要淡,不能讓他聞多了腦子疼,此時一聽文知藝這麼說,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瘋狂的猜想。
他立刻將文知藝扶坐好,然後站起身走到外室,高聲傳喚,「去,把徐太醫叫進來!」
同福領命而去,出來就遇到陳嬤嫂帶了一個發抖的小宮女靠近。
他向陳嬤嬤點點頭,瞥見她的臉色異常嚴厲,再想著剛才皇上聲音中的暴怒,不由得擔憂起來。
「皇上,奴婢有事稟報。」
「進來!」
陳嬤嬤帶了小宮女進來,一見鬼戒便行禮報告,「皇上,奴婢認為,娘娘實在不能再在這個宮裡住著了!」
鬼戎盯著她的眼神極其冷酷,陳嬤嬤不敢抬頭,只覺得頭皮發麻,那小宮女早被皇上身上散發出來的怒氣嚇得跌跪在地上,瑟瑟發顫。
「陳嬤嬤有話直說。」
「這個小宮女這幾日連著在前面的花圃裡蒔花弄草,奴婢見她總是往恭房跑,便叫她來問。結果她說這兩日癸水來了,比平時多出好幾倍的量,她若不頻繁去恭房,只怕會失了儀態。老奴將她全身檢查了一遍,不禁大駭——皇上,這小宮女竟有血崩之狀!」
鬼戎聽了這些,心裡便有了底。但為了確認,還是問道︰「她這現象正常嗎?」
「奴婢細細問了她這月餘的作息和吃穿用度,發現她與別人無二,又把了她的脈,發現她脈象紊亂,氣血相沖。關鍵是她自行經以來,從來沒出現過這種現象,身體的底子也是不錯的。」
「她這些日子只負責那塊花圃的花?」
「是!」
鬼戎臉上浮現出一抹冷笑。「把那塊花圃給朕細查!凡是這段時日在這個宮裡進出的花匠、太監、宮女,一個不漏,全送到內務衙門嚴加審查。」
這事情一送到內務衙門,就是要大辦了。陳嬤嬤雖然跟內務衙門的人沒打過多少交道,但身為文貴妃身邊的大嬤嬤,內務衙門自然會時時湊到面前來獻殷勤,熟悉以後,就聽過內務衙門審訊的手段,簡直是駭人聽聞。
皇上到底看重主子。陳嬤嬤放了心。
等徐太醫一到,讓女徒弟檢查了文知藝的身體,告知鬼戎暫且無礙後,鬼戎命文畫和女醫官立刻帶著文知藝住進了自己的靜思殿。
待文知藝一走,他命人嚴加看守文知藝的寢宮,只許進,不許出。
他還讓徐太醫,將他所有的衣服都查驗一遍,再查了外面的花圃。
徐太醫越查臉色越凝重,最後簡直是鐵青。
鬼戎哪裡看不出徐太醫臉上的惶恐之情,就算什麼都還沒說,他也已經知道了這事與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不由得勃然大怒。
「你看了半天,究竟是怎麼回事?不准有一絲一毫的隱瞞,給朕好好說清楚!」
徐太醫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砰的一聲跪在地上。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臣實在是不敢說啊!」事關萬眾之尊的皇上,一個弄不好把自己牽涉進去,那就是株連九族的大罪呀!
「你不必害怕,直說就是,這件事只要與你無關,朕保你無事!」
徐太醫趕緊四肢趴在地上。「謝皇上。這花圃裡的花大多都是沒問題的,只有一種平時只作藥用的花,專治婦人天癸量稀少,少少接觸也沒有什麼,只這位宮女幾日裡大量接觸,所以才會有所反應。」
「那照你說來,貴妃就算聞了這花,也沒有什麼問題吧?」
「是的,皇上。」徐太醫惶恐的道︰「這花只有催血的功效,單用是無妨的,對孕婦雖然會有影響,但僅於頭兩個月會造成坐胎不穩,有可能落胎。文貴妃如今胎象已穩,不必擔心受到影響,只是皇上衣服上的熏香名為銷魂,香味似有若無,一般人不去在意是察覺不出的,但孕婦懷孕後嗅覺靈敏,對這個味道有感覺,再經過那花的催化,對孕婦來說就是劇毒!輕則滑胎不孕,重則一屍兩命,實是虎狼之藥啊!」
徐太醫趴在地上,四肢發抖。皇上聽完他說的話,很長時間都沒有聲音,室內安靜得嚇人,他就算沒抬頭看,也能感覺到皇上身上散發出的可怕怒氣。
鬼戎沉默半晌後,冷冷笑出聲來。「徐太醫,照你看,這事情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為之呢?」
「這個……」徐太醫覺得額頭上的汗都快把眼楮給淹了,但也不敢去擦。
「不用吞吞吐吐!」
鬼戎的口氣很不耐煩,徐太醫嚇得急忙一口氣說出來。
「皇上,這事情看起來是巧合,那兩種東西雖不是平常之物,但也不是那極難得的稀品。尤其這花的花期按理說未到,現在這般盛開都是在花房裡養好才挪植過來的,皇上只需詳查花匠便是!」
徐太醫的話剛說完,鬼戎就氣得一拳砸爛了手下的茶几。
「來人!稈洗衣房和花匠坊給朕封了!一個個給朕好好地查,細細地查!傳朕的旨意,不管這事牽扯到誰身上,有朕兜著,務必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說完,他轉到內室,讓同福伺候著換了衣服,經徐太醫檢查沒有什麼問題後,這才往靜思殿而去。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5-4-23 18:25:42
第十章
鬼戎來到靜思殿時,文知藝已經熟睡了。
他站在床前,盯著她的睡顏看了好一陣,就問文畫。「你家主子怎麼樣了?」
文畫答道︰「徐太醫開了安胎藥,奴婢親自煎好後服侍娘娘用了,女醫官又把了主子的脈,說再休養幾日,便沒有什麼大礙了。」
「嗯,你們都下去吧。」
等人都走了,鬼戎自己動手脫了外袍,上了床,小心翼翼地把文知藝整個人都抱在懷裡,大手溫柔地撫摸著她凸起的小腹,薄唇在她的頭髮上印下了一個輕吻。
「你是朕的命,你要好好的,知道嗎?」
文知藝睡得昏天暗地,哪裡會聽到這麼深情的表白,只略微動了動,便安心地窩在鬼戎懷裡,熟悉的味道將她包圍起來,她在睡夢中感覺到他的到來,唇邊綻起一抹淺淺的笑。
鬼戎見了,心動地低下頭,淺淺吻著她的唇角。
這一夜,他便如此抱著她,用深情的目光看著她,整宿都沒有闔眼。
第二日、第三日,鬼戎除了上朝,便是在床上陪著文知藝,她被這麼嬌寵著,也不覺得身上難受了,心情好,身體就恢復得不錯。
她看他這兩日來一直皺著眉頭,像個老頭子般,雖對著她仍是笑盈盈的,但只要她一不注意,他就拉下臉來,陰沉得不行。
文知藝抬起小手,撫平他眉間的皺折。「萬歲爺氣什麼?都怪奴不小心,千防萬防,不防人心機歹毒。又不是你的錯,你成天皺著眉頭做什麼?」
事情她先前已經聽陳嬤嬤和文畫稟告過了。「是朕沒保護好你。」
她突然親了他一下,退開後嬌媚地睨著他,笑著說道︰「奴不准萬歲爺這麼說,你是奴的天,是奴的一切,奴覺得你已經做得很好很好了,沒有人比你更好!」
鬼戎愣愣地看著她,被她這幾句話弄得內心激蕩不已,澎湃的感情無處發拽,便抓來她的手,放在嘴裡啃咬,力道很輕,感覺有些癢,咯咯笑出聲來,再被他吻住,他的吻總是那麼火熱,似乎要將她整個人吞入到身體裡,舌尖都被他捲入口中,吸吮齧咬,沒一會兒就不行了。
若是以前他絕不會輕易放過她,非把她親得快暈過去才甘休,但念著她肚子裡的孩子,他松了口,卻不離開,唇又滑到她耳後來回在雪白的脖頸上親吻。
大手也不寂寞,伸入她前襟,隔著肚兜揉捏。
「啊!」她細細的尖叫,聲,連忙求饒。「萬歲爺,奴難受,奴不要了。」
「好,不要,咱們不要,朕只是太想你,太害怕失去你了,朕摸摸就好?」
文知藝嘟起嘴巴,到底拗不過他,便乖乖任由他擺佈,反正她也喜歡跟他親近的感覺。
再說反正他也不可能對她怎樣,以她現在的身體,他根本不敢放縱,親親她,摸摸她便滿足了。
他抓來她的小手,放到下身的昂揚,故意對她眨眨眼。
她臉蛋紅極了,羞澀得根本不敢看他。
那嬌俏可憐的模樣讓他愛不釋手,湊到她敏感的耳根處,磨蹭親吻,讓她為他興奮得尖叫。
她懷孕後,身體似乎更敏感了,稍微一親一摸,雪白的皮膚便暈成了桃紅,連眼皮都泛著粉色,整個人粉嫩粉嫩的,美得讓人受不了。
文知藝羞得很,就要收回手不給他摸,他好求歹求,她才不甘不願的撇過小臉去,讓他的大手帶著她的小手,勉強釋放了一次。
雖然身體不能饜足,他卻願意為了她而忍耐,抱著她把隆起的肚皮來回親了個遍,癢得她大笑不止。
「萬歲爺,萬歲爺,求你放了奴吧,奴覺得好癢啊,哈哈,萬歲爺可憐可憐奴吧……」
「哪裡癢?小可憐,讓朕看看,朕給你撓撓,這裡還是這裡?」他大手到處亂摸,甚至還要伸到她兩腿之間,被她尖叫著躲開了,躺在床上,笑得差點喘不過氣來。
他爬起來,雙臂撐在她兩側,就這麼深深地看著她在他的龍床上、他的懷裡,笑得像個孩子一般快樂純淨。
最後他低下頭,無比珍惜地吻在她的唇上,他要讓她一直這麼笑下去,永遠開開心心,再也沒有害怕、眼淚、誤會、陷害。
他要立她為後!
這一次的案子雖然牽連甚廣,鬼戎卻沒有大肆宣揚,朝中大臣雖然聽到了風聲,但覺得這是皇上的家事,也紛紛裝作不知。
內宮裡則是人人自危,尤其是娜仁和朱赫那裡。
娜仁原本以為自己計畫得很好,沒想到會提前敗露,本來她謀算,文知藝一定會一屍兩命,而花匠那邊都是朱赫收買的人下的毒手,她讓阿布隱藏在後面,不直接出手,順水推舟而已,皇上跟著這條線追查,一定只會追查到朱赫身上,而朱赫也確實下了毒,沒冤枉她。
就算追查到洗衣房,那些奴婢知道什麼?一個普通的熏香而已,又不能害到皇上,那些嬤嬤們也是確定了香味是無毒的才敢給皇上用。
只是她沒想到老天爺那麼保護文知藝,皇上又是如此機警。
昨日半夜,阿布就來報,說朱赫被抓走了,這都過去一天了,皇上竟然還不定她的罪,娜仁才真正開始惶恐起來。
「娘娘,你不必擔心,奴婢都安排得好好的,就算他們查到了我們這裡,也是奴婢一個人做的,與娘娘沒有任何關係。」
「阿布!」娜仁抓住了她的手,忍不住熱淚盈眶。「我怎麼能讓你承擔這些?」
「沒有娘娘,哪裡有今天的阿布?阿布從小就伺候娘娘,這份情誼對於阿布來說比生命還重要,再說,如果娘娘沒了,皇上又豈會饒過阿布?不如娘娘忍痛棄掉阿布,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娘娘別忘了,還有趙先這個人可以利用!」
娜仁瞳孔驀然放大。阿布說得對,只要有人替她背了這個罪責,只要她還坐在皇后的位置上,她就不會輸!
阿布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給娜仁磕了一個頭。「娘娘不必傷心,奴婢已經在早上遞了書劄給內務衙門,自首了奴婢的罪,他們馬上就會來抓奴婢了。」
她從懷裡掏出一封信和一把匕首,遞到娜仁的手上。「娘娘,這是奴婢的認罪狀,你現在便殺了奴婢吧!」
娜仁愣愣地望著阿布,一面是皇冠的誘惑,一面是從小陪在自己身邊的忠誠奴僕。
「娘娘,內務衙門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奴婢一定熬不過去!你垂憐奴婢,讓奴婢少受些苦,你也能得個大義的好名聲!」
娜仁手裡緊緊攥著那把刀,怔怔地盯著跪在地上苦苦相求的阿布。
殺了她,就算皇上對她有懷疑,死無對證,他也不能拿她怎樣,之後再慢慢圖謀,自己定能反敗為勝。
娜仁一步步向阿布靠近,嘴裡卻說道︰「阿布,我不能這麼做,我做不到。」
刀尖逼近了阿布的脖子,阿布雙手抓著娜仁握著刀的手腕。「娘娘,動手吧!」
就在這關鍵時刻,外面突然傳來同福的聲音,「皇上駕到!」
阿布尖叫一聲,對娜仁大喊,「娘娘,皇上親自帶著內務衙門的人來了,再不動手就晚了!娘娘!」
娜仁哪裡還需要她勸,阿布的聲音剛落地,她便毫不猶豫地出手了。
阿布睜大了眼楮,滿臉痛苦的猙獰表情,溫熱的血撲了娜仁滿身滿臉。
她對著還未死透的阿布說道︰「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白死!」
就在門被推開的同時,娜仁的臉色陡變,裝出一副驚慌害怕的表情,尖叫著驚問︰「阿布,你做什麼?為什麼要拉著我的手殺死自己?你到底做錯了什麼事?一定要在我面前以死謝罪?!」
鬼戎帶著內府衙門的眾多太監和大嬤嬤走了進來,冷冷看著娜仁一個人在那裡作戲,看著她一把推開那個睜著眼楮,已經沒氣的貼身宮女,她手裡染滿血的刀子匡嘻的一聲掉在地上。
「皇上!」娜仁臉色慘白,一見他進來就跪在地上,四肢著地,一點皇后的尊嚴都沒有,就這樣膝行到鬼戎腳下,哭得眼淚鼻涕糊了滿臉。
鬼戎根本就懶得理會,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問都不問一句就對著內務衙門的首領太監說︰「這個宮女大逆不道,就算死了,朕也不會饒她!給朕懸屍後宮一日,讓所有妃嬪、宮女、太監觀刑半日。一日後給朕千刀萬剮,挫骨揚灰,朕要讓她永無輪回之日!」
娜仁驀地哽住了,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阿布的屍體被拖走。
鬼戎用腳挑起她的下巴,那種自上而下鄙夷的目光,讓她整個身子如墜冰窟。
「想知道朱赫現在如何了嗎?」
娜仁怔怔地望著這個冷酷殘忍的男人。
「她一開始不招,畢竟是貴妃身分,她的父親兄弟又是朕的大臣,朕不想對她用刑。上次她敢設計朕,意圖讓朕染指了文貴妃的姐姐,只為離間朕與文貴妃的感情。朕雖然抓住了一個掌握證據的小宮女,念著她只是嫉妒,也看在她父親的面子上饒了她,可是這次她竟然不知好歹,意圖謀害文貴妃肚中的皇嗣,朕豈能輕饒?」
娜仁連氣都不敢喘,皇上就這麼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那種屈辱和折磨,讓她心中升起了對他的仇恨之情。
鬼戎繼續道︰「她是朕的妃子,對她動刑朕也沒臉,雖然不能動她,那些被她收買的人可沒有什麼好下場,內務衙門只要想審一個人,就沒有不成功的。什麼證據都擺在眼前,她就算哭喊冤枉也沒用,朕看她情緒那麼激動,不敢面對自己犯下的滔天大罪,不過這短短的一天時間,竟然瘋了!」
瘋了一個好端端的人怎麼可能就這麼瘋了?一定是皇上使的手段,他好狠的心啊!
「她的父親朕還要用,自然不能殺了她,但妃子得了瘋症,傳出去名聲也不好聽,朕憐憫她,便讓她的奶嬤帶著她挪到一個清淨的宮裡,好好養著便是。」
鬼戎看娜仁嚇得就跟見了鬼似的,心裡的氣消了一點,但也只是那麼一點點,阿布雖然自首伏法,但他可不相信這一切都與皇后無關。
朱赫愚蠢歹毒,但也只敢在藝娘的身上下手,她這皇后可好,腦筋都敢動到他身上來了,今天可以只熏個香,日後便能直接給他下毒了!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娜仁好半天才鼓起點勇氣。「皇、皇上,臣妾什麼都不知道啊,臣妾根本不明白皇上是在說什麼,也不曉得阿布為什麼拼死拱活地要拉著臣妾的手殺了她,她死前說對不起臣妾,為了幫臣妾而做了錯事,因此以死謝罪,臣妾——」
鬼戎冷笑幾聲,揮了揮手,制止她說下去。「皇后,你是真不知道也好,裝糊塗也罷,朕沒有證據,動不得你。你又是皇后,茲事體大,動了你就是動搖國之根本,朕且留你,你以後少出來見人。」
他吩咐人進來。「以後給朕好好看守,這個宮裡的人不得隨意外出,皇后身子弱,你們要好好伺候著。」
「是!」兩個滿臉橫肉的嬤嬤走上前,一點也不客氣地拖著娜仁站起來。
娜仁知道這是要軟禁她,皇上現在正在氣頭上,爭辯只會加深他對她的厭惡。於是抽泣兩聲,低聲道︰「皇上,現在臣妾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時間會證明臣妾的清白!」
「哼!」鬼戎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離去。
宮裡這段時間風聲鶴唳,朱貴妃瘋了,皇后也稱病不出,花匠坊、洗衣房的太監宮女消失了一大半,宮中人人自危,氣氛緊繃。
只有文知藝被保護得很好,專心在靜思殿養胎,鬼戎也不讓她隨便到外面溜達,一有空便陪在她身邊。
她也不是真的傻,只是他不願說,她就不多問。
他履要她做個塵天真的小女人,她為了安他的心,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雖然私下早從陳嬤嬤和文畫那裡聽到了關於皇后和朱貴妃的事,她也只是左耳進,右耳出,現在她的整個生活重心就在孩子和皇上的身上。
天氣漸漸有些熱了,再兩個月,肚子裡的孩子就要落地。
這天,鬼戎與她吃罷晚膳,牽著她的手在院子裡轉圈消食。「今日覺得身子怎麼樣?這小傢伙還愛在肚子裡踢你嗎?」
文知菱著讓。「沒有,今天他可乖很。臣妾發現,只要臣妾帶著他出來轉轉,他就不鬧脾氣,但若是在屋裡待著不動,他就會表達不滿,非得在肚子裡折騰一陣子才行。」
鬼戎朗聲大笑。「像朕,脾氣大。」
她輕哼一聲。「皇上也知道自個兒的脾氣大呀?」
「好了,朕逗你玩的,真是把你寵壞了,現在時不時就要調侃朕。」
文知藝就噘了嘴巴,撇過腦袋不搭理他。
他趕緊過來哄。「好了好了,當娘的脾氣真是越來越大了,朕說個玩笑話都不行。不氣了,過兩日,朕帶你去西郊的皇家寺廟裡玩,順便祈禱你生產時能夠母子均安。」
文知藝轉頭看他,一雙大眼楮閃閃發亮。「皇上要帶臣妾出去玩?」
他笑睨著她,將她頰畔的碎發撥到耳後,溫醇嗓音道︰「徐太醫說你身子結實得很,可以適當地多動動,日後也好生孩子。你也在這悶了些日子,出去散散心可好?」
她歡喜得很。「那是再好也不過了。皇上,我們就只去寺廟嗎?可否在附近好玩的地方多逛逛?臣妾從未見過民間的市集,能去看看嗎?」
鬼戎當然是不想,但看她那麼渴望的樣子,也不忍心拒絕她。
「好,朕帶你去,可時間不能太長,你也不能從轎上下來,市集人很多,小心衝撞了你。」
文知藝小臉不禁泛起失望。
他溫暖的大手握著她的小手,同時覆蓋在她隆起的肚子上,「你是當娘的,一定要為他多想想,等你生完,身子養好了,朕便親自帶你去街上好好玩上一天,可好?」
「好吧。」文知藝勉強同意了,但又擔心他說話不算話,趕忙道︰「那皇上給臣妾寫個字據,臣妾怕皇上到時候賴帳!」
「臭丫頭,就只有你敢對朕這麼說話!君無戲言,立什麼字據?不寫!」
「皇上!」文知藝拽著他的袖子,來回搖晃著撒橋。
其實她不過是逗他而已,這些日子,他心裡想必也不是太好受,難得有輕鬆的時候,她暫時做不瞭解語花,便做個逗他笑鬧的鸚鵡,他是她深愛的人,她希望他在她身邊時可以拋卻那些煩惱。
鬼戎豈會不知道她的玲瓏心,便也順著她笑鬧。
「撒開!朕便是那不守信用的天子,你不必理朕!」
可憐文知藝挺著個大肚子還要扮鬼臉逗他,他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雙手環住她,怕她不小心跌倒。
「皇上不氣了吧?再氣,臣妾可要肚子疼了!」
鬼戎瞪了她一眼。「有你這樣當娘的?」文知藝扁了扁嘴巴,摸摸鼻頭,不說話了。
兩個人打打鬧鬧的,一會兒笑一會兒氣,奴才們遠遠跟著,看兩個主子好得像
一個人似的,都低頭會心一笑。
只有一個小宮女,眼楮恨恨盯著鬼戎和文知藝,心裡暗暗道;阿布姐姐那麼好的人,卻因為文貴妃死得那麼慘,皇后娘娘也被軟禁在宮中,她憑什麼能活得這麼快樂?
夜晚的時候,這小宮女神不知鬼不覺地潛進了皇后的寢宮附近,將一隻尾巴上綁了紙條的貓放進去。
貓兒似乎是聞到了什麼味道,一路跳進了皇后的院子裡,貓兒胖乎乎的身影一閃,消失在一道半開的窗戶中。
沒一會兒,窗內的燭光亮起,那只貓埋頭在一個盤子裡,大吃特吃著被人加了特殊食料的貓食。
而旁邊,娜仁正拿了一張只寫了幾個字的紙條,湊在微弱的燭光前細看。
兩日後,辰時,西郊,皇家寺廟。
娜仁把紙條燒了,再回頭看腳下,那貓兒癱倒在地上,已經沒了氣息。
到了去皇家寺廟的日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沒睡好,還是自己太興奮了,文知藝左眼皮直跳。
她抬手摸了摸眼皮良久,才覺得它跳得沒那麼凶了,接著便掀開轎簾,往外面張望,一眼就看到前面騎著駿馬的高大身影。
她是第一次看鬼戎穿青金的騎裝,顯得人更威武英俊。
那是她的男人!她由衷的感到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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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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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4-23 18:25:52
正在她神思遨遊天際的時候,他策馬來到她面前,看她傻愣愣地直看著自己,不禁伸出手,長指一屈,彈了她腦門一下。
「哎呀,皇上你做什麼戲弄臣妾!」文知藝氣鼓鼓的,雖然不疼,可是太丟臉了。
當著士兵們的面,鬼戎不可能跟她像平常一樣嬉鬧,清了清喉嚨,道︰「文貴妃,下轎吧。」
「啊?這就到了?」不對啊,不可能半個時辰就到的。
文知藝把簾子整個掀開,往前一望——
「是城西的集市!」她興奮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像剛從籠子裡飛出的小島,眉眼都活潑起來。
她一開心,他就跟著笑。「怕你玩得沒趣,也沒讓人清街,咱們今日出來輕車
簡裝,與富貴些的百姓無異,等下你可別喊漏了嘴。」
文知藝下了車,盈盈笑著,微微一福身。「知道了,老爺。」
「那娘子就隨我去吧。」
鬼戎牽了文知藝的手,對身後的隨從說道︰「你們不要跟得太明顯,四散在人群中便可,其他人留在這裡,咱們半個時辰後就回來。」
「是!」
於是,兩人身後跟著文畫和同福,像對平常的夫妻般,手牽著手往市集去。
但誰也沒察覺到,車隊自打出宮就被人盯上了。
文知藝真是太開心了。
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到市集來,小吃、南來北往的小販和雜耍的江湖藝人,一切都是那麼新奇。
她緊緊拉著鬼戎的手,眼楮都快看不過來了。
她貪看著新鮮,鬼戎的全副心思卻都在她身上,他挑選的日子不是趕集日,人不算多,但對於她來說,完全是夠看了。
可是沒多久,他就發現到不對勁。
他感覺向來靈敏,總覺得有什麼人在盯著他們,機敏地望過去,卻什麼都沒發現。
當鬼戎東張西望的時候,文知藝被擦肩而過的人輕撞了一下,她抬眼望過去,那男人正好也轉過身來看她,被斗笠遮擋的臉隱約露出半張,看清楚那人的面貌後,她的心臟頓時跳到了嗓子眼。
是趙先!
趙家的事情她隱約知道一些,但她一直以為趙先應該是躲起來,準備隱姓埋名,平淡到老了。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從他的眼神看來,明顯是認識她的。
「怎麼了?有什麼事嗎?」鬼戎察覺到她有些不對,低頭關切地問。
文知藝正了正臉色,緩緩搖頭。「我們這就回去吧,再晚就趕不上去寺廟了。」
「嗯。」文知藝點點頭。
她心裡亂糟糟的,不知道趙先為什麼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又不敢跟鬼戎說,心裡總有不祥的預感。
她拉了拉鬼戎的手。「老爺,我也逛夠了,快些帶我走吧。」
鬼戎正要點頭,不遠處的人群卻突然起了一陣騷動。
只聽見眾人紛紛叫嚷著,「皇上來了!皇上在哪裡?草民們給皇上磕頭了!」
鬼戎立刻把文知藝拉到自己身後,掛在腰上的刀也出了鞘。
老百姓嚷嚷不要緊,但整條街上的人都往這邊湧,藏在人群中的侍衛們想現身驅趕人群,卻苦無辦法抽身,也不知道人群中誰在鼓動,老百姓的熱情高漲得不得了,更多人從家裡跑出來,跪在街道邊。
鬼戎頭也不回,吩咐文畫和同福。「你們先帶著文貴妃離開這裡,不准有半分差池!」
他當然想親自護送她,但朝他湧過來的人似乎並不只是普通百姓,她又大著肚子,不能讓她有個閃失。
文知藝也知道自己堅持留下來隻會是拖累,更何況去到車隊的距離也不遠,有同福和文畫護著,應該沒什麼事。
鬼戎已經被熱情的百姓包圍住了,有人跪在地上拼命磕頭,有人甚至大膽地伸出手來,想要摸摸他。
他巧妙地一邊虛晃著劍,隔開那些伸向他的手,一邊轉頭對文知藝喊,「你先走!朕馬上就來!」
他幾乎已經確定這件事情不單純了,立刻對那些侍衛說︰「朕要你們先保護文貴妃!」
這種危急時刻,侍衛們哪裡敢!
皇上才是一國之本,若是皇上有個意外,他們就是死一萬次都不足惜,所以雖然個個都應是,卻沒一個人真的往文知藝的方向去。
見狀,鬼戎厲吼。「朕的話你們都不聽了?快去!」
有一兩個侍衛跑過去了,可更多的還是留在他身邊。
鬼戎氣不過,只能自己先脫身,便對著那群百姓大喊︰「放肆!都給朕退下否則休怪朕無情!」
大多人被唬住了,場面稍稍冷靜下來。
他正要鬆口氣,一柄亮晃晃的刀劈頭就砍過來。
「你這個狗賊蠻夷皇帝,殺我大夏士兵,囚禁我大夏君主,偷竊大夏國酢,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兄弟們,若你們還是大夏的子民,就跟我一起殺了這狗皇帝吧!」
此話一出,更多刀劍逼了過來。
鬼戎軍伍出身,就算養尊處優,武藝卻是一天都沒有落下過。
他招式不多,力氣卻極大,幾個人齊齊將刀劍架在他的劍上,他竟然能以一己之力頂下來。
「皇上!大家保護皇上!」
侍衛們想趕過來,無奈卻被更多湧過來的剌客絆住了腳步。
鬼戎對著那一張張蒙了黑布的臉,仰天大笑。「想殺朕?就你們也配?!」
他用力頂了回去,幾個人被頂得腳步虛浮,頻頻後退,腳尖幾乎都無法及地。
街上的水果攤子、小食鋪子被橫掃倒塌,有人頂不住了,跌坐在地,最後只剩下一個人撐著。
鬼戎的眼楮死死盯著對方,那種殘忍冷酷,是只有上過戰場、見過鮮血的人才會有的,完全沒有一絲人類應該有的感情。
最後,他將對方頂在一堵牆上。「既想當英雄好漢,何必裝神弄鬼,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不讓人看?是還想著給自己留後路嗎?你們就算成功殺了朕又如何?一群孬種而已,根本不是咱們青金人的對手!」
那個人已經被頂得快沒氣了,只能喘著粗氣,斷斷續續地喊道︰「光復大夏,殺死狗皇帝!」
鬼戎冷笑一聲,就要抬起刀來抹對方的脖子,此時,卻從房屋頂上傳來一道聲音。
「鬼戎!你最好看看形勢再動手!」
鬼戎抬頭一看,頓時肝膽欲裂,立刻收回了手中的劍,幾個起落就跳上了房頂。
一個年輕男人正持劍挾持著文知藝!
皇上和貴妃出了事,在原地待命的人早趕來了,都城衙門的人也帶著大隊人馬出現,整個市集從外封鎖,所有剌客,個都不能放過。
那些叛亂分子全部被持著刀劍、佔有絕對優勢且數量極多的官兵們團團圍住,可正在房頂與人對峙的皇上不發話,他們哪個敢動,更何況皇上最寵愛的貴妃正被人挾持呢。
「鬼戎!你讓他們全退下,否則我就殺了她!」
鬼戎毫不猶豫地下令。「你們全退下。」
官兵們退後一些距離,並不願意真的離去。
鬼戎看到剌客的刀在文知藝的脖子上劃破了一個小細口。他立刻轉身大吼,「聽朕的命令,你們全部退出去,誰敢抗令,朕定判他五馬分屍!」
官兵們無法,只能在都城衙門長的指揮下,團團圍住其餘剌客,就這麼緩慢移動到五百步後的距離。
這下他們就算再大聲說話,那些人也聽不見,看得也不是太清楚了。
鬼戎一直盯著文知藝,她身子現在太特殊,他真怕她出什麼事情。
文知藝為了讓他放心,還特意笑了一下給他看。
她不怕,剛才趙先把同福和文畫敲暈,綁了她,她就一直保持沉默配合他,生怕剌激到他。
他輕易一個動作,就能傷害到她肚子裡的孩子,她不能激怒他,也很怕鬼戎那暴躁的性子一起,惹怒了趙先。
「皇上放心,臣妾沒事。」她趕緊說道。
鬼戎暗暗調整氣息,剛看見她被綁架那一刻,他內心怒火噴湧,幾乎想立刻將那男人千刀萬剮。
但藝娘比他清醒,在自己生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她卻不怕,反倒還來安撫他的情緒。
他要自己冷靜下來,然後看向那剌客。「你若是真英雄,便放了朕的妻子,為難一個女子算什麼?」
剌客冷笑。「妻子?她如果沒進宮,現在只會是我的妻子!」
鬼戎的眼楮眯了起來,有點不解地看向文知藝。
文知藝趕緊解釋。「他是趙先,是未進宮前,母親為臣妾訂下的未婚夫。」
鬼戎冷冷瞥了她一眼,文知藝無奈,心知就算安全度過這關,這小氣的男人也必然是要找自己算帳的。
「你不要告訴朕,就因為藝娘和朕過得幸福快樂,你便要來把她搶回去。」
趙先像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大笑幾聲後說︰「這種寡廉鮮恥、不守婦道的女人,我要來何用?也就你們蠻夷能消受這樣的賤女人,我趙先無福消受!」
鬼戎捏緊了拳頭,隱忍不發。「既然如此,你就放開她!」
「你滅我大夏,斬殺我父親,囚禁我國君,我一定要用你的血為我父親報仇!」
鬼戎一點都不想跟他廢話。「成王敗寇!用這種卑鄙手段威脅朕,算什麼英雄好漢?!」
趙先大笑不止。「這天下誰敢跟你硬踫硬?不用這種方式,我怎麼能要你的命?」
他手上又用了些力氣,文知藝倒吸一口氣,覺得頭上在冒汗,但接觸到刀的那部分皮膚卻冰冷得嚇人。
鬼戎見狀,握緊了手中的劍,卻不敢有絲毫動作。
「你放開她!有什麼要求,朕都答應你!」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趙先輕蔑地看了鬼戎一眼。
竟然為了這種女人讓步,果然宮裡傳來的消息是對的——這文知藝就是這狗皇帝的命!
趙先惡聲道︰「你把手裡的劍扔掉,四肢著地,跪趴在地上!」
文知藝再也保持不了沉默了,他是皇帝,有皇帝的尊嚴,怎麼能對趙先這樣的人下跪?!
她不允許!
文知藝掙扎起來。「不,皇上,不要聽他的,臣妾不要緊的,絕對不可以跪!」
趙先看她反抗,毫不留情地甩了她一個耳光!
鬼戎猛地一個箭步向前,將劍直指趙先。「你找死!」
文知藝捱了一巴掌,頭昏眼花,難受得要命,卻還是沒有停止掙扎。「皇上,皇上……」
趙先把手舉了起來。「狗皇帝,你再不聽話,下一掌就是她的肚子了!」
鬼戎毫不猶豫地扔掉了手中的劍,跪趴在地上。
趙先得意地冷笑,用劍逼著文知藝一起向鬼戎的方向靠近,文知藝知道他要做什麼,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趙先一把推開文知藝,她大叫一聲,倒在地上,鬼戎抬起頭就要跳起來,卻被趙先一腳踩在了脖子上,刀也正對準了鬼戎的咽喉。
文知藝被摔得有些嚴重,肚子很痛,但她卻緊緊咬住嘴唇,看向鬼戎道︰「皇上,臣妾沒事!」
她哪裡像沒事的樣子?
鬼戎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想親手把一個人生吞活剝!
「藝娘,你不要怕,朕一定救你,你擦一會。」
「自己都死到臨頭了,還在這裡當大丈夫,狗皇帝,就算我今天因為殺了你而死在這裡,也值得了!」
趙先舉起刀,就要一刀劈下的時候,文知藝突然沖了過來!
鬼戎也在同時行動,硬生生用自己的胳膊去對著刀口,是打算犧牲了整條胳膊,也要把趙先給拿下!
夫妻倆心有靈犀,但鬼戎卻不想文知藝冒這樣的危險。
「藝娘,你退開,會傷著你的!」
可已經晚了,文知藝小臉堅毅,就是要把趙先撞開,她的腦海裡只有一句話︰
他是她的命,不能讓趙先殺了他!
文知藝不要命地撞向趙先,正巧撞偏了刀口,鬼戎這下子連命都不要,只想著把文知藝摟到自己的懷中,拿背對著趙先。
就算自己死,也不能讓她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鬼戎把她護在懷裡,大喊著命令已經在高樓上佈置妥當的箭弩手。
「放箭!」
電光石火之間,高樓上萬箭齊發,趙先當場萬箭穿心而亡!
而鬼戎卻根本沒時間理會趙先死活,他臉色蒼白,驚慌失措,看著懷裡閉著眼楮的文知藝,雙手在她身上檢視。
他急忙問道︰「藝娘,你沒事吧?身上哪裡不舒服?快告訴朕,別嚇朕!」
文知藝緩緩睜開眼楮,拚命擠出一個笑容,可那笑容十分勉強。「皇上,臣妾肚子疼……」
「肚子疼?」鬼戎大駭。「是不是傷到孩子了?」
他立刻轉頭向著下麵的侍衛大喊。「徐太醫呢?快叫他過來!」
幸虧他因為擔心她的身體,出來也帶著徐太醫,這才能隨傳隨到。
文知藝握住他的手,對著他說︰「皇上不要擔心,沒事的,臣妾一定好好生下我們的寶寶。」
「你別嚇朕,要是你有什麼事?朕怎麼辦?藝娘,你不要離開朕,永遠都不能離開,朕愛你,你要一輩子陪在朕身邊,沒有朕的命令,你一步都不能離開!」
文知藝雖然肚子痛,但還是笑了出來,她刮了刮鬼戎高挺的鼻樑,笑話他。
「皇上真是羞羞臉,這麼大的人,還跟個耍無賴的小兒似的!」
「你就是不能離開朕!」
文知藝這次笑不出來了,因為她感覺孩子快出來了。
「太醫在哪裡?!」鬼戎抱著文知藝跳下來,徐太醫跟著兩個軍士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
作者:
官不聊生
時間:
2015-4-23 18:26:05
尾聲
元隆二年,皇后因與前朝餘孽勾結,證據確鑿,被廢後打入冷宮。
貴妃文知藝因誕下七皇子有功,又溫良恭儉,為後宮表率,三月後封為皇后,七皇子子憑母貴,封為皇太子。
至此,文家作為外戚的勢力達到鼎盛。
六個月後,文皇后上表元隆帝,言父親年老,到了退休的年紀,皇上倚重文家,冊封了不才的自己當了皇后,已是上天對文家最大的恩賜,請求皇上在文家祖籍富庶之地圈出一塊地來,賞賜給文家,讓父親在那裡開辦書院,為大金培養人才。
元隆帝答應了,朝中的勢力平衡,青金和匈狄也不再喊著皇上不公,只傾向大夏人了。
文知藝當了皇后,鬼戎算了了心願,但前些日子,她生孩子生得艱險,養了三個月身體才稍有起色,後來他們又忙著封後,穩定朝中勢力,大事忙完了,他就琢磨著要把某個小事給了了。
趁著一個下午,天氣不錯,政事無多,他便去了她的寢宮。
這半年來,他們幾乎是住在一起,吃在一起,只有政事繁忙的時候,他才會留宿在原本的寢宮,餘下的時間全都陪著她。
每次來到她的寢宮,鬼戎就像進了自家門般,一踏進這兒的院子,他就有一種完全放鬆的感覺。
在這裡,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是一個女人的丈夫,一個孩子的父親。
院子裡來往的宮女和太監井然有序,臉上帶著微笑,看到他來,都不驚不慌,行禮道安。
他揮揮手,讓他們各忙各的去。
走到了門口,陳嬤嬤和文畫正守在外面呢。
鬼戎一見這樣,就知道文知藝在裡面做什麼了。
文畫見皇上來了,還有些慌張,想要大喊讓裡面的娘娘知道,卻被陳嬤嬤一把抓住,給她使眼色,讓她別動。
她趕忙捂著嘴巴,給皇上行禮。
鬼戎也沒理她,點點頭就進去了,跟著的同福等太監也知趣地留在外面。
文畫見皇上走了,才敢小聲咕噥一句。「娘娘在裡面偷偷餵奶呢,被皇上見了又要說了。」
宮裡的規矩,各宮妃嬪,不能親自哺乳,但太子怪得很,剛生下來的時候誰的奶水都不愛喝,只餓極了才勉強喝幾口,娘娘心疼太子,就自己偷偷喂,果然,太子是認娘的,只愛喝娘娘的奶水。
每回皇上撞見她給小主子餵奶,就會念叨兩句。
陳嬤嬤剜了她一眼,到底是沒成親的傻丫頭,哪裡懂得主子間的情趣。
「你懂什麼,皇上那不是在罵主子,這是夫妻間的事,你就不要多管了。」
文畫就噘了嘴巴不吱聲。
屋子裡,鬼戎悄無聲息地站到了文知藝的背後,她正背對著他奶孩子,他站得高,位置佳,自然美景無限。
默默欣賞一會子,看文知藝握著孩子的小拳頭,一邊餵奶,一邊逗他,露出微笑。
這孩子從長相到性子都像他,特別霸道,吃著一邊,還要用小手霸著另一邊,
常把藝娘捏得生疼,真受不了就咬咬他的小拳頭,讓他放開。
這小子吃奶的專注勁兒十足,眼楮緊緊盯著自己的親娘,再容不下其他。被文知藝捏了一會兒小拳頭,這小子就不依了,非要捏著自己的糧倉才滿意,文知藝拗不過他,只能忍著疼讓他抓。
鬼戎看不下去了,雖然是自己的兒子,可這麼個霸道性子,又讓他娘疼,他自然不能縱著他。
於是他伸出手,隔空就把兒子的小手抓到自己的大手上。
文知藝抬起頭,又亮又大的眼楮立刻佈滿驚喜。「萬歲爺來了!」
「又喂他奶,奶水可是精血,你身子不好,不喂他有什麼關係?孩子餓一兩頓沒事的。」說著,就坐到她身邊,讓她靠著他。
「萬歲爺真狠心,兒子只愛喝娘的奶水有什麼不對?奴不忍心他餓得大哭,他一哭起來,把嗓子哭壞了都不消停的。」
「是個壞小子!」鬼戎看著大手裡柔嫩的小手,肉乎乎一塊,跟沒有骨頭似的,他只敢這麼虛握著,哪裡敢使勁。
文知藝一聽他批評她兒子就不開心了,抱著兒子離他遠點,不讓他踫。
「真是反了,連兒子都不給踫了?你呀,一點壞話都聽不得!」
文知藝嬌哼了一聲。「皇上不心疼自己的兒子,兒子那麼可憐,臣妾自然要多疼些。」
鬼戎吃起醋來。「就知道疼你兒子,你有了這個小子後,都不把朕放在眼裡了!」
這是真氣了?
文知藝偷偷看他,果然是一副氣呼呼、冷冰冰的樣子,也不敢再拿喬了,趕緊湊過去巴結他。
「萬歲爺,真生氣了?」
「哼!」鬼戎把臉撇過去。「朕哪兒比得上兒子呀,別說兒子了,不是以前還有個什麼未婚夫嗎?那廝有什麼好?比得上朕?」
來了,這是算總帳呢!
文知藝早知道有這天,這半年過去了,還以為他忘了呢,沒想到男人不犯小心眼就算了,這一犯比女人還彆扭。
「好了好了,都是奴錯了。萬歲爺笑笑吧,別氣了。」女人真難做,一邊要填飽兒子的胃,一邊還要哄丈夫開心。
見他還不理,索性厚著臉皮湊到他懷裡猛撒嬌。「萬歲爺真是的,那人差點害了我們一家,幸好上天開眼,沒讓奴真的嫁給他,沒有他這個壞蛋在前,哪裡能顯得奴的萬歲爺英明威武,是世上最好的丈夫呢?」
這女人太會奉承人了。鬼戎有些憋不住,但還是要端著姿態。
「何況那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奴甚至都沒跟他說過話,他要是不出現,奴根本都不記得這世上還有這麼個人存在,再說都是作古的人了,萬歲爺還吃什麼醋啊。」
「朕吃醋?朕為什麼要吃醋?」鬼戎仍舊嘴硬。
文知藝噗哧一聲笑出來,晃了晃懷裡的兒子,看他也吃飽了,便把兒子往丈夫懷裡一放。
「那好吧,萬歲爺既生奴的氣,那以後萬歲爺帶著兒子,奴關在屋子裡思過便是。」說完,掩了襟懷,作勢要走。
鬼戎急了,趕緊拉住她的手臂,把她扯回來,摟到懷裡,隔著正在無憂無慮吐口水泡泡玩的兒子,兩個人的嘴巴就黏到一起去了。
「藝娘,你知道朕有多離不得你嗎?以前你受到傷害的事,朕不想再讓你經歷一遍。所以,以後朕只有你一個人,你也不許再離開朕身邊一步。」
「嗯。」文知藝被親得暈暈然,皇上這麼在乎她,她也深受感動。「奴也不想萬歲爺受到傷害,我愛你,鬼戎,我們以後要相親相愛一輩子,看著孩子們長大,彼此相伴到終老,你要發誓,要一輩子陪在藝娘的身邊。」
「我鬼戎答應你,我的妻子,我一輩子的愛人。」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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