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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亮]敗家貴公子[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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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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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4-24 07: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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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亮]敗家貴公子[全文完]
敗家貴公子
作者:湛亮
若論當今世上最響噹噹的人物,莫過於江湖人稱的「祥雲公子」是也,
傳說他是位行俠仗義、濟弱扶貧、氣質出眾的翩翩公子,
引來崇拜者無數,多少少女、少婦為之傾倒……
但在她看來,自家公子實在是吃米不知米價、花錢如流水,
身上只要一有銀兩,不是亂買東西,便是拿去救濟他人,
最後兩人窮得只得餐風露宿,過著「愜意甜蜜」的野外生活……
正當兩人再次陷入身無分文的窘境時,熱情的將軍孫子卻邀請他們入府一敘?!
他倆因著盛情難卻,只得大步走入將軍府「白吃白喝」,
卻沒想到……天下果然沒有白吃的伙食!
不但公子被迫充當保鑣,不情不願收了個徒弟,
她也因緣際會的找到了生父?!
但要她離開公子身邊回到生父家,她實在是很不願意呢,
經過十多年的朝夕相處,她早已對公子情根深種,
而公子呢,應該也是少不了她吧!不然怎會主動送花表情意,
還打算拐她一起「拋父棄徒」,繼續逍遙於江湖之中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4 07:20:21
楔子
「真不愧是江湖傳言的『祥雲公子』啊……」
「不僅武藝高強,還行俠仗義、心慈人善、救苦扶弱……」
「而且風采絕俗、人品不凡、氣質出塵,簡直就像是天仙般的人兒哪……」
熱鬧的小城鎮裡,一大群人圍聚在大街上七嘴八舌的讚歎著,同時數十雙欽佩的眼光不約而同的齊往同個方向望去,滿心崇敬的目送那一白一綠、一男一女的兩道身影不疾不徐的踩著悠然的步伐緩緩離去。
哎呀!他們青蘿鎮雖算不上大,但是位處交通要道,往來的商旅不少,外界消息靈通,加上酒樓裡的說書先生時常以「話說祥雲公子」來當故事段子的開頭,活靈活現的描述著那祥雲公子如何的行俠仗義、如何的濟弱扶傾,相貌、人品又是如何的「此人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見」,是以雖未見過人,但「祥雲公子」這四個大字早已如雷貫耳,深植民心。
這日,張家貌美的小寡婦帶著相依為命的兒子出來擺攤做生意,賺點微薄的銀兩過活,誰知卻被覬覦其美貌許久的地痞流氓給遇上,不僅乘機調戲欺壓,甚至還直接動手要將人家貞烈小寡婦強搶回去,惹得人家孤兒寡母當街反抗、哀哭不止,讓旁人聞之不由得心酸。
無奈對方是鎮上有名的惡霸,圍觀的眾人雖憐憫又憤憤不已,但卻也沒人敢強出頭打抱不平,畢竟上回有個衝動的年輕人出面怒責惡霸的行徑,下場就是被打得一條命去了半條,聽說休養至今還起不了床。
也因為如此,雖眼見惡霸欺凌孤兒寡母,大夥兒卻只能噤若寒蟬,就怕稍微出個不平之聲,就淪落到與那個年輕人同樣的下場。
而就在那小寡婦淒厲哀號的被惡霸拖著一路走,張家七歲的幼兒跌跌撞撞的哭追著娘親之際,一名白衫飄飄的俊美男子像天仙般從天而降,修長白皙的大掌輕飄飄的往惡霸肩上一拍!
就聽那惡霸瞬間發出殺豬般的鬼哭神號,整個人倒在地上不住的滾動慘叫,一張橫臉眼淚、鼻涕全糊在一起,哪還有先前的蠻橫兇惡。
此一異變讓圍觀的眾人全看傻了眼,大夥兒面面相覷,一時之間竟驚得不敢作聲。
倒是那小寡婦自惡霸手下得了鬆脫,連滾帶爬的奔向跌跌撞撞追來的兒子,孤兒寡母倆抱在一起痛哭了好一陣子後,這才滿懷感激的向那宛如天仙般的恩人道謝。
「在下司徒雲嵐。」
在小寡婦鍥而不捨的連番追問恩人的大名下,白衫公子這才噙著淺笑,如沐春風般的道出自己的名諱。
然而「司徒雲嵐」這四個字一出,被驚呆了的眾人瞬間像被什麼給打到般猛然回神,發出一陣震天價響的驚呼與喧嘩,畢竟「傳說中」的祥雲公子不再是虛幻的遠在天邊,而是真真實實的近在眼前,加上人品、風采確實出塵不凡,所作所為亦和說書先生口中所形容的武藝高強、行俠仗義、鏟奸鋤惡、濟弱扶傾如出一轍,這怎麼不令人興奮激動?
就在圍觀眾人的喧鬧聲中,那小寡婦牽著小臉猶帶著淚痕的兒子,一再的千恩萬謝,倒是那祥雲公子連連搖手表示不用在意,甚至讓不知何時來到他身邊的一名綠衫姑娘送給那對孤兒寡母一些銀兩,然後才風采翩翩的悠然離開。
然而就在大夥兒一邊目送兩人身影遠去,一邊心情激昂的熱絡討論著方纔的英雄事跡之際,一名眼力甚尖的壯漢語帶遲疑的忍不住開口──
「呃……祥雲公子身上的繡花是不是太多了點?」這品味是不是……太娘了些?
就聽此話一出,原本嗡嗡的討論聲忽地一片靜默,眾人紛紛扭頭瞪向壯漢,其中以女人──不論是大的小的、老的少的──目光最是犀利,驚得他脖子一縮,驚覺到自己似乎說錯了什麼。
果然,一名大娘立刻以殺雞般的嗓音尖叫著指正他的錯誤──
「你個大老粗懂什麼?說書先生說的話你有沒有在聽?人家祥雲公子之所以被冠上『祥雲公子』的名號,除了名字裡有個雲字外,就是因為他總穿著繡著祥雲圖案的衣服。」
「就是!」一顆芳心早被勾了去的少女立刻出聲附和,同時不忘丟給壯漢一個嫌棄的大白眼。「別說祥雲公子身上的衣服是上好的白綢製成,就是那些祥雲圖案也都是以同色絲線所繡,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可懂刺繡的行家就會明白那繡工有多難、價值有多高,真可說是既內斂又華美,穿在祥雲公子那樣如謫仙般的人身上正是恰如其分。」哼!人家祥雲公子那般人中龍鳳的豐采,哪是他那個大老粗能懂的?
只是問了一句,就立刻被女人家們一頓搶白開涮,壯漢如今也只能摸摸鼻子自認倒霉,誰教他膽敢質疑「祥雲公子」的品味呢?
正當眾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聊得熱火朝天之際,滿懷感激的張家小寡婦緊緊握著恩人所贈送的錢袋,淚流滿面地對著兒子交代──
「康兒,祥雲公子對我們母子的大恩大德,你可要牢牢記住,回去我們就幫他立個長生牌位,天天燒香磕頭,祈求恩公他福壽雙全、長命百歲……」
猛點著滿是淚痕的稚嫩小臉,張家幼兒緊握著小小的拳頭,邊哭邊立誓般的叫道:「嗚嗚嗚……我以後也要成為像『祥雲公子』那樣的大俠……」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4 07:21:02
第一章
藍天白雲,清風徐徐,綠草如茵的山坳處,一小片樹林隨風搖曳發出沙沙聲響,襯著清澈小溪潺潺流過的悅耳聲和此起彼落的蟲鳴鳥叫,讓人在這酷暑的天氣中也備覺清涼。
小溪畔,清涼的樹蔭下,一名白衣飄飄、風姿雋爽,人如清蓮、湛然若神的俊美男子停下優雅的步伐,不解的看向突然駐足不動的侍婢──
「阿黛,怎麼不走了?」薄唇噙笑,語調既慵懶又帶著幾分勾人之意。
只見那叫阿黛的姑娘眉如遠翠,眼含秋水,瑤鼻櫻唇,一身如雪般的凝脂肌膚在墨綠衣衫的映襯下更顯晶瑩剔透,當真是個俏生生的絕色佳人。
只是這個絕色佳人沒有一般二八年華少女的天真活潑與巧笑倩兮,反倒面沉如水,全身上下透著一股淡雅如蘭般的清冷氣息。
「正午了,該用飯了。」阿黛面無表情的答道。
「阿黛說得是!」風采絕俗、氣質出塵,江湖人稱「祥雲公子」的俊美男子──司徒雲嵐抬頭看了看天色,非常贊同的點了點頭。「杭州城裡望湖樓的『杏奶小金豬』乃天下一絕,多年前嘗過一次後,至今念念不忘,走遍大江南北,吃盡各地名廚手藝,唯獨望湖樓做得最是地道。」
以他的輕功,就算帶上不會武藝的阿黛,大概半個時辰便可以進城了,屆時就可坐在酒樓裡享用美酒佳餚,真乃人生一大樂事是也!
似乎看透他的心思,阿黛神色不改,語氣毫無高低起伏的打破他的如意算盤。「公子,我們沒錢了。」
當然,如果進酒樓享用美酒佳餚不用付銀兩,那麼她絕不反對公子的提議。
「沒錢?」司徒雲嵐俊美好看的臉龐一愣,飄然出塵的氣息難得沾染了些世俗味,滿心不解的反問:「怎麼會沒錢?」
頓了頓,搓著下巴沉思回憶。「我記得這些天我沒買什麼啊……」
「公子是沒買什麼……」淡定應和,得到自家公子一臉欺瞞世人的迷人微笑後,阿黛面無表情的冷冷拆台。「但是幾日前,你把我們僅存的三十餘兩銀子全送給了受惡霸欺負的孤兒寡母了,還記得嗎?」
此話一出,司徒雲嵐的迷人笑臉微微一僵,但轉瞬間又恢復原先的飄然出塵樣,好似方才自家侍婢的拆台完全不曾存在。
「阿黛,談錢太俗氣了!既已正午,不如我進林裡打只野味填肚子吧!」話落,也不管自家侍婢的回答,直接以著看似迅捷優雅,實則心虛凌亂的步伐飛快閃身竄進小樹林內,眨眼便不見蹤影。
公子這是不敢面對現實,心虛逃離吧!
望著已經不見人影的小樹林,阿黛默默的歎了一口長氣,沉靜如水的冷淡面容下有著深深的悲涼……
唉……誰能想到聞名江湖,宛若謫仙般飄然出塵的祥雲公子,其真面目卻是個吃米不知米價,花起錢來像流水的敗家窮光蛋。
想起自家公子暗藏於華美金玉下的「敗絮」,她不禁滿腹的辛酸淚……
世人只知祥雲公子如何的豐采翩翩、如何的俊美不凡、如何的才高八斗、如何的武藝高強,但是卻從來不知他性喜吃好、穿好、用好,一時興起還會亂花大錢買下譬如窮書生的字畫、街角大嬸的香包、路邊老婆婆的玉蘭花,甚至還曾用一塊上好玉珮和一名幼童換了一隻蛐蛐兒……
等等族繁不及備載的紈褲敗家行徑,導致他們時常入不敷出,就算身上有了些銀兩,也會不出幾天便因種種令人無言的原因而花個精光。
唯一值得「稱許」的是,每當他們窮得響叮噹,沒銀兩上飯館、客棧時,公子也很能「適應環境」,打野味裹腹、露宿荒郊野外也依然怡然自得,甚至還美其名為「舉頭望明月,低頭吃燒烤的野趣生活」。
想到這裡,阿黛在心裡又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可嫣紅唇瓣卻不自覺的微微彎起,轉身在附近撿拾乾枯的樹枝,好能在等會兒來燒烤野味。
不一會兒,她已撿好了一堆枯枝,並且利落的升起火來,而就在這個時候,司徒雲嵐也從樹林裡走出來,手裡還抓著一隻已經處理好的野雞。
迎上前去接過已經被拔光毛的大野雞,阿黛用樹枝搭了個簡易烤架,邊烤著野味邊淡聲開口,「公子,前方那棵樹上長了不少野果,麻煩去摘些來吧!」
先前她在撿拾樹枝時,便已注意到那些結實纍纍的酸甜野果了,拿來搗碎當醬料塗在烤雞上最是恰當不過,只是那些果子都長在高處,沒武藝的她摘採不到,只能麻煩公子了。
聞言,司徒雲嵐二話不說,瞬間化作一道白色雷電射出,眨眼間幾個縱落便去而復返,同時捧回滿懷的酸甜果子,其速之快,好似他從未曾離開過原地。
如此驚人的輕功,若是換作他人見了,肯定大大驚嘖讚歎一番,奈何阿黛也不知是看多了早見怪不怪還是怎地,只見她淡然若定的接過野果,隨即將之搗碎,把酸甜汁液均勻的塗抹在火堆上的野雞,不疾不徐的慢慢翻烤著。
至於司徒雲嵐則噙著一貫的優雅淺笑,毫不在意一身潔淨如雪的白衫是否會弄髒,神態瀟灑的就往她身邊席地而坐,慵懶的微偏著頭,以手支著下巴,朗朗俊目不偏不移的落在那漸漸呈現金黃色澤的野雞上。
呵……說實在的,他家阿黛的手藝可絲毫不輸那些聞名的大廚,就算露宿荒郊野外,也能用最簡便的方法把平凡無奇的烤雞烤得別具一番風味,讓人吃得吮指回味不已呢!
好一會兒過後,就見那烤雞外皮已變得金黃酥脆,隨著肥滋滋的油脂不斷冒出外,空氣中還飄散著一股清香卻不帶油膩的酸甜果香,令人聞之不由得食指大動,更感飢腸轆轆。
「公子,口水!」忽地,阿黛冷冷提醒。
「食色性也,人之本性。」擦了擦嘴角邊幾乎快流出的透明液體,司徒雲嵐毫不在乎的在自家侍婢面前做出如此毀滅完好形象的舉動,甚至悠悠哉哉的道出古人的至理名言來替自己辯白。
看著他那自然而然的擦口水動作,再想到外人口中那飄然出塵,宛若謫仙般的「祥雲公子」,阿黛不由得默默扭頭……
這,才是祥雲公子的真面目啊!
並不清楚自家侍婢的心思,司徒雲嵐的目光再次落在香噴噴的烤雞上,自動伸手撕下一隻熱騰騰的肥嫩雞腿送到她面前。「喏,吃吧!」
神色淡定的接過烤得金黃誘人的雞腿,阿黛秀氣的慢慢吃了起來;至於某位謫仙般的公子則迅速的撕下另一塊,神情愉悅的享受著帶著酸甜果香味的烤雞。
「阿黛,妳的手藝又進步了。」感受著口裡絕妙的滋味,司徒雲嵐真心讚美。
如果身上時常窮得響叮噹,得靠捕捉獵物自行料理來裹腹,長期下來,相信不管是誰的廚藝都會與時俱增,日益精進的。
阿黛不無諷刺的在心中默默暗忖著,可嘴上卻依然淡然若定的應聲道:「多謝公子誇獎。」
「並非誇獎,是實話呢!」逗趣的眨著眼睛,司徒雲嵐忍不住感歎。「唉……若以後身邊少了妳,可叫我怎麼辦喲!」
想想,他家阿黛可真是外出旅行、露宿荒野的必備良藥,若少了她,肯定會讓他生「病痛」的。
聞言,阿黛嘴角隱隱一抽……打從她有記憶以來,便一直跟隨在公子身邊,除了每年正月十五前後三天,他會消失個無影無蹤,獨留她在客棧等候外,兩人始終未曾分離過,所以他那無謂的感歎實在一點意義也沒有啊!
心中默默暗忖著,她繼續面無表情的低頭進食,絲毫沒有應聲的打算。
司徒雲嵐倒也不以為意,眼看她吃完了手中的雞肉,便又撕了一塊遞過去,卻見她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太少了!」難得的,他皺起了眉。
「飽了。」阿黛輕聲回應,向來沉靜如水的嬌顏隱隱含笑,心中流淌著淡淡的暖意,明白他是在關心自己。
然而司徒雲嵐卻不贊同她的話,收回那一大塊雞肉後,馬上又撕下一隻烤得金黃香酥,令人垂涎欲滴的雞翅送了過去。「這肉較少,當零嘴吃吃也好。」
不忍拂其好意,阿黛無奈只得接過,細細的啃起雞翅來。
見狀,司徒雲嵐總算滿意了,隨即以迅速但卻優雅的姿態將餘下的烤雞給解決掉,毫不客氣的全吞進肚子裡去了。
好一會兒後,待主僕倆心滿意足的填飽了五臟廟,正準備離開之際,忽地,樹林裡猛然竄出十來道人影,大馬金刀的團團圍住兩人,每張橫臉上都無形的寫著「凶神惡煞」這四個大字。
「不要動,這是搶劫!」帶頭的惡煞揮舞著手中的大刀,氣吞山河的衝著兩人吼出了目的。
搶劫?
某對主僕倆表情微妙的相覷一眼,心思各異。
唉……這群劫匪眼光也恁地不好,竟然挑中了兩個窮光蛋來當肥羊行搶。
阿黛撫額默默歎氣,不發一語的退至一旁靜待自家公子出面,畢竟自己沒有武藝,碰上了這種動刀動槍的事,實在毫無用處。
倒是司徒雲嵐神色絲毫未變,言笑晏晏的甚是有禮。「這位兄台,行走江湖難免偶有不便,正所謂一文錢逼死一名英雄好漢,若各位兄弟真有急用,在下亦不吝給予方便。」出門在外,總有手頭不便的時候,他很能體諒的。
從沒搶過這般配合的肥羊,眾劫匪們先是一愣,隨即凶神惡煞的橫臉露出喜色,尤其那帶頭的老大更是咧嘴哈哈大笑起來──
「算你這小子識相,懂得識時務者為俊傑。」志得意滿的摸著手中亮晃晃的大刀,劫匪老大善心大發的給予承諾。「只要你們乖乖的交出身上所有錢財,本大爺就饒你們一命。」
聞言,司徒雲嵐也不以為意,只是逕自笑笑的揚聲喚人,「阿黛!」
面無表情的,阿黛冷冷的給忘了自己早已經是一文不名的自家主子潑了一大桶冷水。「公子,你忘了我們連『杏奶小金豬』都吃不起了嗎?」說吃不起是比較好聽,事實是連一文錢也沒有了。
此話一出,司徒雲嵐這才猛然想起幾日前贈金孤兒寡母之事,當下誠心誠意,一臉歉疚的看向劫匪。「抱歉,在下忘了自己亦已是身無分文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4 07:21:17
操!這是故意在耍他們嗎?再說,兩人一身上好的衣料與配飾,非富貴人家是穿不起的,誰會相信他們身無分文?
深深覺得被戲弄的劫匪們頓時變臉大怒,紛紛揮舞著大刀叫囂著要他們好看,倒是那帶頭老大怒極反笑,一雙猥瑣賊眼往退居一旁的阿黛上上下下打量了個夠。
「小子,既然你不肯乖乖把錢財交出來,那殺了你再拿也不遲,至於那女的……」劫匪老大淫邪惡笑,色心大起。「老子生眼以來還沒見過這般美的娘們,尤其那身細皮嫩肉的肌膚,摸起來可不知有多舒爽……」
嘖嘖淫笑不已,想像著自己在那吹彈可破的凝脂細膚上下其手,將美人兒壓在身下操得吟哦婉轉、欲死欲仙,劫匪老大只覺胯下已經隱隱硬了起來,語氣也益發的急不可耐。「嘿嘿嘿……待老子斃了你,憑那娘們的美色,就算被老子玩膩了再賣到妓院去,肯定也可以賣到不少錢。」
如此下流又粗鄙的話,卻沒有讓阿黛有絲毫的變色,甚至司徒雲嵐也只是微微挑高了眉,笑得如四月的春風那般和煦動人。
只能說那群劫匪夜路走多了終會碰到鬼,注定要踢到大鐵板,忽略了兩人異於常人的反應。
在老大一聲喝令下,眾劫匪們掄著大刀凶神惡煞的圍上去開打了。
霎時,就見刀光閃閃、白影飄飄,在數十道森然刀光中,白衣人氣定神閒,游刃有餘的穿梭其中,甚至借力使力,踩著玄妙的步法,拖引著劫匪甲砍上劫匪乙,劫匪丙撞上劫匪丁……等等可說是「窩裡反」的妙事。
於是慘叫聲、哀號聲此起彼落的響起,腥紅血跡點點飛濺,並在司徒雲嵐不知施了什麼手法的這個拍一下、那個戳一下之下,已經有不少劫匪栽倒在地,昏迷不醒了。
眼看自己人倒下的越來越多,清醒的越來越少,那帶頭老大越打越是心驚,明白這回是踢到鐵板了,正當想不出辦法之際,忽地眼角餘光瞥見了某道婀娜身影,立即計上心頭,大喝著要其中一名距離最近的手下去抓人,打算以此威脅。
誰知一旁觀戰的阿黛眼見一名劫匪直衝自己而來,不但臉上未有驚懼之色,清冷沉靜的美眸反倒露出幾絲憐憫,好似在說……
傻瓜,你怎麼就挑上我呢?
丙不其然,那劫匪尚未靠近她三尺之內,一道凌厲的破空聲便急射而來,兇猛的勁力打在背心,震得那劫匪胸口一悶,喉頭一甜,當場哇的一聲噴出一口血後,便倒在地上昏了過去,再也起不來。
眼見如此情景,劫匪老大更是大駭,而司徒雲嵐卻是衝著他露出一抹如沐春風般的笑容,隨即就見他移動的身形更加鬼魅難辨,似在這人身後出現,又宛如在那人面前現身,然後眨眼間,那幫劫匪全倒了個精光,僅剩下那帶頭老大滿臉驚疑的站著。
「你……你別過來……」握著大刀的手不受控制的抖著,劫匪老大驚懼的連退了好幾步,哪還有方纔的兇惡相。
司徒雲嵐微笑不語,不疾不徐的朝他跨出一步。
「鏗啷」一聲,劫匪老大嚇得握不住刀子,慘叫一聲,掉頭就想逃。
然而司徒雲嵐卻彷彿早料到其行動,足下一把不知是哪名倒霉的劫匪掉落的大刀就這麼一挑、一射,在劫匪老大還來不及轉身逃離,凌厲的刀光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急射而去,角度微妙的「恰巧」劃過劫匪老大的胯下。
「哇──」
驚天地、泣鬼神,天地彷彿要與之同悲的淒厲慘叫自劫匪老大口中響起,難以形容的疼痛與往後可能成為「廢人」的衝擊讓他不由得眼前一黑,頓時厥了過去。
這就昏了?想當年他初出江湖時,遇上的第一個劫匪可是打了一炷香才拿下,沒想到眼前這個連挺個半炷香都不行,恁是沒用!
司徒雲嵐搖頭感歎,為現今劫匪的素質「每況愈下」而唏噓不已。
眼看一幫劫匪皆已被解決,阿黛這才緩步來到他身邊,沉靜的眼眸中有絲旁人難以察覺的笑意。「公子打石子的功夫越來越好了。」
扒……每回只要有人企圖挾持她來威脅公子,公子的石子便會緊隨而來,讓那以為柿子可挑軟的吃的人率先躺下,是以她雖然沒有武藝防身,但面對襲擊時卻從來未曾害怕,甚至有時還挺同情那些「錯估形勢」的倒霉鬼的。
難得被向來面無表情的自家侍婢稱讚,司徒雲嵐不禁有些得意,但隨即瞧見了什麼般,他驀地懊惱的輕嘖了一聲。
虧他先前還特別小心防範著,沒想到還是被濺上了。
阿黛順著他視線低頭瞧去,就見雪白的衣衫上突兀的出現一點腥紅,當下嘴角微微一抽,什麼也沒多說,面無表情的自隨身行李中翻出另一件白衫送上,好似這樣的事早已經歷過無數次。
「好阿黛!」司徒雲嵐高興的讚了一聲,接過衣服後便往某樹後換衣去了。
不久,那件被濺了一小點血跡的白衣自樹後被拋了出來,同時傳來某人令人髮指的奢侈浪費聲──「髒了,丟了吧!」
沒有應聲,阿黛只是默默的撿起那該「丟了」的白衫,動作迅速的將之塞回隨身行李中,心中只想著希望那一點血跡不要太「頑固」,否則衣服上又要多一朵祥雲繡花圖了。
唉……不是她愛陽奉陰違,而是公子身上穿戴著皆是上好的衣料,每件都得花很多銀兩裁製,可若依他那只要衣服沾上一點血跡便要丟棄的習慣,依他們時不時就會陷入身無分文的窘境,恐怕要不了多久,公子就會沒衣服穿了。
是以,只要面臨此種情況,她往往會偷偷將衣服藏起,背著公子將衣服洗乾淨,若是不幸洗不掉,她便會在污漬的地方以同色絲線繡上一朵朵的祥雲藉以掩蓋再拿給公子穿,好在公子也從沒質疑過他的衣服為何總會莫名其妙又多了幾朵祥雲。
久而久之,公子衣衫上的祥雲越積越多,多到後來成了特色,甚至因此被江湖人士封稱為「祥雲公子」。
若讓人知曉「祥雲公子」這樣的雅號,背後事實竟是如此的令人無語,大概會吐血吧!
只是她「勤儉持家」也不容易啊!
想到這裡,時常為「身外之物」煩惱的阿黛悲涼的默默歎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倒地一片的劫匪們,她馬上又振起精神,動作很是熟練的開始一一搜刮劫匪們身上的錢財,直到來到劫匪老大的身前,看著胯下處蔓延開來的血跡……
鮑子是很記仇的,尤其是對那些膽敢污辱她的人。
悄悄勾起了嘴角,她毫不客氣的開始打劫劫匪老大……
「趁危劫財是不道德的!」驀地,一道帶笑的悠哉嗓音揚起,司徒雲嵐不知何時已換好衣服來到她身後。
聞言,阿黛也不心虛,只是淡定的回了五個字。「杏奶小金豬……」
像是被打中了死穴般,司徒雲嵐輕咳一聲,默默扭頭望天,彷彿天邊有無窮美景值得欣賞,至於近在眼前的事嘛……嗯,有發生什麼事嗎?他全都沒瞧見啊沒瞧見!
於是阿黛繼續進行「不道德」之事,從劫匪老大身上搜出幾張銀票和二十來兩的現銀,算了算銀票上的數目,竟然有四百兩之多,登時不禁感歎干劫匪這行的利潤之豐。
也許,等哪天又窮得嫌塚當時,她該慫恿公子偶爾幹一票?
「公子,我們走吧!」拍了拍充實滿盈的荷包,很是滿意此回的收穫。
將放在遠方天際的視線收了回來,司徒雲嵐難掩振奮,第一句話便是──「吃杏奶小金豬去!」
面無表情的看著不遠處那滿地的雞骨頭,阿黛很想問……
鮑子,你不是才吃完一隻雞嗎?到底你都吃到哪裡去了?
擺雲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亂入船,卷地風來忽吹散,望湖樓下水如天。
凹州城,西湖畔,人來人往的熱鬧大街旁,望湖樓二樓靠窗雅座上,某對主僕一臉愜意的欣賞著驟雨過後的西湖美景。
品嚐看思思唸唸的「杏奶小金豬」,暇飲著美酒佳釀,往窗外望去,入目淨是絕妙的湖光山色,司徒雲嵐覺得人生再美妙不過了。
對座,阿黛喝著香氣恰人的碧螺春,慢慢吃著桌上的幾碟瓜果蜜餞,臉上波瀾不興,可心中卻感動得淚流滿面。
拜那幫劫匪的「貢獻」,她和公子在流浪荒野多日後,如今終於有一頓好吃、好喝,今晚還能入住客棧有得好睡了。
就在主僕倆心思各異的同時感歎之際,大街上忽地傳來一陣喧鬧聲,引得兩人同時好奇的轉頭往窗外下方看去,就見一名唇紅齒白、星目劍眉的十五、六歲少年正和一名滿臉橫肉的地痞流氓對峙著——「你撞倒了老婆婆的攤子就該賠錢……」
「賠錢?臭小子,你想死是吧?不想被老子揍就快滾。」
「你撞了人,弄翻了老婆婆的菜攤,還敢這麼囂張?」
「老子就囂張,你又能怎樣?」
聽著樓下街上不斷飄來的吵吵嚷嚷聲,某對主僕默契十足的同托著下巴,饒有興味的觀賞著,果然不一會兒,那地痞流氓與仗義少年終於放棄「口舌之爭」,掄起拳頭動起手來了。
只見那地痞流氓雖然高大粗勇,佔盡身形之優勢,但那少年卻也不是好吃的軟柿子,雖然連第三流的江湖人也比不上,但出手卻也進退有據,自有一套拳路,加上擁有與清瘦身板一點也不符的天生神力,每個拳頭打出皆虎虎生風,半盞茶的時間下來,竟也把那地痞流氓給打得抱頭氧竄,丟下賠償的錢袋後,便灰溜溜的逃了。
臂賞至此,某對主僕對樓下少年如何傻笑的接受老婆婆的感激沒了興趣,當下不約而同雙雙收回目光,各自吃杏奶小金豬的吃杏奶小金豬、啃瓜果的啃瓜果。
懊一陣子後,他們感覺陸陸續續又有人上樓來,卻也懶得去多加注意,直到一道自以為隱約,實際卻火熱至極的視線不斷挑戰著某公子的神經……
「阿黛,我認識那位小兄弟嗎?」隱忍了老半天,司徒雲嵐最終宣告失敗的歎了一口氣,很是無奈的問看自家侍婢。
唉……那種火辣辣的眼光,對任何一個感覺、反射神經都非常人的江湖高手而言,簡直就是如芒在背,想當作不知道都沒辦法,若忍耐力稍差一點的,早就一飛筷射過去了。
叭下口中的碧螺春,阿黛抿了抿唇,面無表情的答道:「不認識。」
哎呀!原來真的不認識,本來還以為是以前與人家有過一面之緣卻忘了,正想看要不要愧疚一下以自省,不過既然聰明伶俐、記憶力過人的阿饔詡說不認識,那就真的不認識了,還好沒有白白浪費自己的情感,不過再繼續被這麼熱辣的盯下去的話,連「杏奶小金豬」都要變昧了。
為了不破壞自己品嚐美食的胃口,司徒雲嵐決定主動出擊,猛地一扭頭就朝火熱視線方向掃去……
「砰!」
巨大的響聲驟然響起,那個不知何時進了酒樓的仗義少年就坐在斜對桌,發現自己的偷窺被發現後,連忙想假裝撿拾掉落地上的筷子,哪知卻因心慌意亂而緊張的一頭撞上桌角,疼得他捂額慘叫,眼淚都快迸出來了。
直到初時的劇痛過後,他茫然的抬起頭,卻不期然的撞進一雙興味帶笑的眼眸,當下想起自己幹了什麼丟臉蠢事後,一張細皮嫩肉的俊秀臉龐頓時如熱火燦原般倏地燒了起來,只能張口結舌的傻傻對視,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反應。
「這位小兄弟,不知在下哪裡值得你這般注意,可否煩請告知?」強忍住笑,司徒雲嵐禮貌詢問,其展現的風度就如外人所傳言的那般溫文爾雅。
他、他在和自己說話?
迸亂的左右看了看,確定在場只有自己符合「小兄弟」這個年紀時,少年意識到這個事實,霎時「唯」地蹦跳起來,一個箭步就飛撲到兩人所坐的桌旁——「你、你是……是祥雲公子吧?在下……在下花子聰,久仰祥雲公子已久,今日得以幸見,實在……實在榮幸之至。」仗義少年——花子聰結結巴巴的自我介紹著,漲得通紅的年輕臉龐難掩興奮之色。
原來又是個崇拜公子的少年郎!
阿黛暗忖,過往面對這種景仰自家主子的人不知有過多少次了,是以早見怪不怪,神色絲毫未曾變化,依然淡定得很。
倒是司徒雲嵐好奇了,「你怎麼知道我?」難道他們以前見過面?不可能啊!別說他沒記憶,連阿黛也表示不曾對眼前這個少年有印象。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4 07:21:54
第二章
聞言,花子聰猛然發現到自己方纔的行為有多無禮,當下不由得臉現搬色,尷尬的搔了搔頭,老實承認道:「去、去年揚州「綠波山莊」莊主六十大壽時,我……我遠遠的見過你一面。」
不好意思說出口的是他也曾想擠過去與心中所景仰的「祥雲公子」結交,只是當時他身邊簇擁著太多赫赫有名的江湖人士了,憑他這個得千拜託、萬拜託請求有請帖的人帶他才能混進「綠波山莊」的無名小卒,想親近「祥雲公子」這般的人物,實在是難如登天。
沒想到事隔一年,他竟在杭州的酒樓裡再次見到「祥雲公子」,一時激動、興奮難抑,煩惱著該用什麼借口與之攀談,這才會失態的頻頻偷瞧。
如今倒好,竟錯有錯著的就這麼搭上話,「祥雲公子」還如此親切和善,沒有因為他只是個名不經傳的小子就看輕人,果然江湖上對「祥雲公子」的傳言和評價絲毫不假,真真確確是個風采絕俗的謙謙君子啊!
世人皆言「無知是最幸福」的,是以如今的「無知少年」花子聰正沉浸在自己的崇拜與想像中,幸福得不得了。
唉……又是個被「金玉其外、敗絮其內」所蒙騙的傻小子。
淡覷一眼,阿黛只須瞄他那一臉夢幻樣,便知其心思,只是身為克盡職守的忠心侍婢,她也沒打算拆自家公子的台。
原來是去年在「綠波山莊」遠遠見過。
說起「綠波山莊」……嘖,原本他是沒打算去賀壽的,只是當時身上已無半文錢,露宿荒郊野外好些日子,加上當時阿黛有些輕微的風寒,想讓她能好好休養,這才就近找上了「綠波山莊」,以祝壽之名行賴吃賴住之實,還賠上了一塊佩戴了好些年的上好寒玉當賀禮。
唉……那寒玉珮可是當年他花了兩百兩從一名采玉工手中換來原石,又花了不少錢請手藝絕佳的老工匠研磨雕琢,去蕪存蓄,才得了那麼一塊的。
想到這裡,司徒雲嵐雖說不上心痛,卻也不免有些憂傷,畢竟那枚寒玉珮也跟著他好些年,都有感情了呢!
縱然心中一陣無意義的喘噓,他面上依然掛著欺瞞世人的爾雅一笑。「原來是在「綠波山莊」見過在下,小兄弟好眼力、好記性,去年的事竟然還記得如此清楚。」
被崇拜的人稱讚了,花子聰心中頓時一陣飄飄然,樂的險些分上天,虧得僅存的一點理智及時將他拉回地面,害羞的摸著腦袋猛傻笑,結結巴巴招認,「祥雲公子謬讚了,我就是……就是……太仰慕你的風姿神采,這才會……才會記得這麼清楚……」
司徒雲嵐也不是第一天被人仰慕,面對如此直爽又熱烈的「示愛」,他也毫無詫異驚疑之色,以不變應萬變的微笑點頭,完全不給對方難堪。
倒是花子聰話才出口就後悔得要命,深怕對方被自己給嚇著了,沒料到祥雲公子不僅不以為杵,甚至姿態落落大方的接受,果然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大人物才會有的風範啊!
這下,熱血少年對祥雲公子的景仰崇拜又往上添磚加瓦,增加了好幾層樓了。
「相逢就是有緣!報小兄弟,如不棄嫌的話,不如坐下來一起聊聊吧。」司徒雲嵐微笑相邀,完全不因對方年紀小又是無名小輩就輕視。
「多、多謝!」花子聰受寵若驚,慌忙落坐的同時,只覺得今日真是天上掉下了天大的好運砸在他頭上了,才會有這般的「奇遇」。
「花小兄弟,來,讓我替你介紹。」待他坐定,司徒雲嵐笑吟吟的為他介紹。
「這是我的侍婢一阿黛。」
「阿黛姑娘好。」花子聰慌亂的拱手問好,胸口心跳在看向眼前的絕美姑娘時,不自覺的加快了好幾分,就連臉皮也難以控制的熱紅起來。
其實不用介紹他也知道那姑娘是誰,畢竟全江湖誰不知道祥雲公子身邊有個氣質清冷、淡雅如蘭般的貼身侍婢名喚阿黛。
說起這阿黛姑娘的名氣,可也不下於祥雲公子,只因她生得國色天香、貌美如花,全身上下清冷的氣息宛若一朵空谷幽蘭,遺世而獨立,明面上雖無江湖第一美人之名,暗地裡卻有不少的擁護者認為她絲毫不遜如今的江湖第一美人。
能擁有如此的美人當貼身侍婢,哪個男人不欣羨?
所以全江湖的男人都羨慕,羨慕祥雲公子有這般的美人服侍,全武林的女人也都嫉妒,嫉妒阿黛姑娘能全天候的跟在祥雲公子身邊,正大光明的陪伴在側。
被句話說,眼前這對主僕都很讓人羨慕與嫉妒,所以也可說是……絕配?
報子聰腦子裡亂七八糟的胡想著,表情便不免有些憨呆。
對於他的問好,阿黛只是淡淡輕應了一聲,同時掃了那帶著傻氣的年輕臉龐,心中不由得暗自搖頭。
唉……多傻的孩子,只瞧見了公子的「金玉其外」,卻不知「敗絮其內」讓人有多悲涼,不過他大概也沒有機會瞧見公子「敗絮」的那一面就是了。
不意外阿黛的冷淡回應,畢竟她性子本就如此,對不熟識的外人更是!得理會,是以司徒雲嵐保持著溫文和善的形象,主動找話題與少年搭話閒聊。
而花子聰在受寵若驚與興奮下,話匣子更是全打了開,就這麼一來一往間,不一會兒工夫,便將自己的身家背景全給攤了出來。
原來竟是前鎮遠將軍——花青龍老將軍的寶貝金孫。
一旁,始終默默當傾聽者角色的阿黛,這下終於從兩人的閒聊中得知眼前少年的家世背景。
說起那花青龍老將軍也是個傳奇人物,二十年前威震整個大西北,讓敵軍聞風喪膽,之後辭官歸隱,帶看大批御賜珍寶定居杭州,本以為就此可安享天年,享受合怡弄孫之樂。
誰知天有不測風雲,造化弄人,安穩的日子才沒過幾年,花老將軍的獨子與媳婦便因一次意外而雙雙催難,只留下一個不滿週歲的稚子。
老將軍痛失親人雖悲傷欲絕,但久經沙場與見識過無數生死的韌性,讓他最終還是強打起精神,帶看不滿週歲卻是花家僅存的香火一也就是如今的花子聰把日子過下去。
十來年過去,當年的稚兒長成了如今的熱血少年郎,想來那仗義扶弱的性情與一身與外形不符的天生神力,全都是遺傳自花老將軍吧!
正當阿黛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卻聽一道熱切的問話猛然響起——「那麼你們會在杭州城停留多久?」花子聰眼睛晶亮的問著,恨不得對方回答和「很久」這兩個字有關的答案。
「這倒不一定。」司徒雲嵐合笑答道,還沒決定下一步要往哪去。
「那……那如果沒急事也不嫌棄的話,要不到我家作客幾日?」紅著臉邀請,花子聰有些害躁,深怕被拒絕。
「這……」司徒雲嵐還有些遲疑,誰知另一道熟悉的清冷嗓音突然揚起。
「公子,既然你與花公子相談甚歡,又蒙其熱情相激,咱們亦無其它閒事,不如你就答應吧。」從頭至尾都沒開口的阿黛終於淡淡出聲了。
內家侍婢都開了口,司徒雲嵐自然順意而行,當下便點頭答應了。「那麼花小兄弟,在下就盛情難卻了。」
於是就見花子聰開心的猛點頭,飛快起身叫道:「我這就帶你們到寒舍歇息,晚上再幫兩位好好接風洗塵。」話落,又飛快招來小二結帳付錢,堅持要當個完美的東道主。
兩人也不與他爭,待付完帳,離開酒樓後,主僕倆慢條斯理的走在後頭,看著歡欣鼓舞在前方領路的好客少年,司徒雲嵐終於忍不住疑惑的看向阿黛,彷彿在問為什麼她會答應。
懊似看透他無聲的疑問,阿黛波瀾不興的給了答案。「既可省下住宿錢,又吃住免費,每餐自有人會送上來,多好。」
要知道從劫匪身上搶來的銀兩雖不少,但也得省著用,否則依公子大手大腳的花錢習性,很快他們又得露宿莞野了。
聽聞這般的理由,司徒雲嵐不由得連連點頭讚歎……
哎呀呀!如此精打細算,阿黛可真是個勤儉持家的好姑娘啊!
接下來幾日,司徒雲嵐與阿黛果然在花府得到了最熱情的招待,不止花子聰天天前去兩人暫住的院落噓寒問暖、拉攏感情,就連花府如今的當家主子——花青龍老將軍也在寶貝金孫的介紹下與司徒雲嵐一見如故,上從老將軍的老本行一行軍佈陣,下至辭官歸隱後的安逸生活一養孫、養花、養鯉魚,兩人真可說是無所不談、話題不拘,讓老將軍高興得直把他當忘年之交。
這日清晨,阿黛服侍自家公子梳洗完畢,兩人一同用過丫蓑送過來的早點後,才踏出房門,就見花子聰急匆勿的一頭衝進兩人暫住的院落裡。
「司徒公子、阿黛姑娘,你們醒了,真是太好啦則一見兩人,他就扯開喉嚨大叫著。
「花小兄弟,什麼事這麼急呢?」司徒雲嵐氣定神閒的微笑詢問,絲毫不因少年一大早刺耳的嚷嚷聲而破壞心情。
急急忙忙跑到兩人面前站定,花子聰喘了一口氣,稍微定了定神後,這才不好意思的開門道:「爺爺讓我來請兩位過去他那裡一趟。」
雖然不知道爺爺一大早就急著要他過來請人是為了何事,但是他猜測應該和昨夜的事脫不了關係吧!
聞言,某對主僕默契十足的互覷一眼,不約而同轉著同樣的心思……
莫非和夜裡的騷動有關?
其實昨日夜裡,他們皆聽到了花府內隱隱約約傳來的騷動聲,雖感奇怪,但礙於是主人家的私事,他們也不好出面探問,於是便當作什麼都不知道的睡下了,倒沒料到今兒個一大早,花老將軍便差花子聰前來相請。
看這麼急的樣子,看來事情挺麻煩的!
邊走邊探問:「不知花老將軍前來相請是為了何事?」領路的花子聰聽聞探問後,先是鬼祟的左右探查了一下,確定除了他們三人外,再無其它旁人後,這才壓低嗓門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昨天夜裡突然有客人來訪,而且……」
他故作神秘的頓了一下,見兩人同時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後,這才悄聲又道:「而且有人受了傷,昨夜裡鬧烘烘的,就是在急遣下人去請大夫呢!」
受傷?
柳眉微挑,性情沉靜而理智的阿黛從中嗅聞到了不尋常的氣息,當下不動聲色又問:「怎麼會受傷?受傷的人又是誰?」
搖了搖頭,有問必答的花子聰老實招認,「我不知道,爺爺也不肯告訴我。」這麼保密,看來昨夜裡的客人身份非同小可,只是既然如此保密,為何花老將軍又要請他們過去?
真是很不尋常哪!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4 07:22:08
司徒雲嵐和阿黛再次對視一眼,長久以來的默契讓他們幾乎可說心意相通,使個眼色便知彼此在想什麼,是以當下兩人便決定以不變應萬變,不再多言了。
不一會兒,在花子聰的領路下,主僕倆來到了一間書房,而花老將軍早已在內等候,見兩人一進來,連忙起身相迎——「司徒公子、阿黛姑娘,快請坐、快請坐。」熱誠的招呼,花老將軍雖然嘴角帶笑,可老邁的臉龐卻難掩疲憊之色,可見昨夜並沒多少休息。
沒有多問,司徒雲嵐與阿黛悠然自得的逞自雙雙落坐,假裝沒瞧見老將軍眼中痕憊的青黑之色,等著他先開口。
丙然,兩人才坐定,花青龍便迫不及待的開口致歉。「司徒公子、阿黛姑娘,一大早的就叨擾兩位,老夫實在感到非常對不住。」
「哪裡的話門司徒雲嵐嘻著淺笑搖頭,表示一點也不在意。」只是不知花老將軍匆匆請我們前來,究竟是為了何事?「
「就是……」花青龍正欲開口,眼角餘光忽地掃到把客人帶到後便遲遲沒有離開打算的金孫身影,當下不由得老眼一瞪,板著臉斥道:「聰兒,你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出去」
本想留下來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的花子聰,頓時有種「新人進洞房,媒人丟過牆」的感覺,於是他似悲似憤的抗議了。「怎麼我就不能聽嗎?爺爺,你差遣完人就不認帳,未免也太勢利了。」
被自家寶貝金孫頂嘴,花青龍吹鬍子瞪眼的笑罵,「大人談要事,你這小毛頭懂什麼?去去去,別搗蛋。」
「我長大了,才不是什麼小毛頭。」正值血氣方剛年齡期的花子聰惱怒叫道,一點也不想被當小阿看待。
奈何在一手把屎把尿將孫子拉拔大的花青龍眼中,就算自家金孫活到了七、八十歲,在他眼中依然還是個孩子,更何況那臭小子如今連毛都還沒長齊呢!所以花老將軍「哈」的嗤笑一聲,毫不給面子的甩下話來。「長大?等你毛長齊了再來和我說吧。」話落,老掌揮了揮,表示話已到此,不用再多說了。
報子聰忿忿的,卻也清楚老人家說一不二的個性,是以只能惱怒的掉頭走人,哪知卻在踏出書房之際,慢悠悠的嗓音又追了上來——「別忘了順手關門。」花青龍不忘提醒,斷了他躲在門邊偷聽的企圖。
被看破心思,打亂了如意算盤,花子聰氣得「砰」一聲甩上書房門,以此表達心中的憤怒。
「這孩子真是……」瞪著門板,花老將軍無奈搖頭,隨即收回視線看向司徒雲嵐、阿黛兩人時,尷尬致歉道:「不好意思,教孫不嚴,讓兩位見笑了。」
「花老將軍言重了。」司徒雲嵐溫雅輕笑,反倒為花子聰說起好話來,「令孫本性單純質樸,沒有驕奢之氣,見孤苦弱小受欺凌更是仗義相助,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孩子。」
說起來,他還挺喜歡那個熱血少年的,畢竟像這樣出身名門世家的子弟,更多的人被寵得驕縱自大、任意非為,難得花子聰不僅沒有如此,見弱小被欺負還會跳出來打抱不平,只是……武功著實差了些,碰上尋常的地痞流氓還打得過,若是遇上真正的高手,恐怕就自尋死路了。
雖然自己嘴上還罵著,可一聽旁人誇獎著自己的寶貝金孫,花老將軍立即驕傲的挺起胸膛,很是得意的笑道:「我教出來的孩子,那是當然了」
丙然癲痢頭的孫子還是自己的好,才說了點好話,就驕傲成那樣,真是天下長輩心哪……
一旁,阿黛雖然未曾開口,卻把花老將軍那種愛孫、疼孫、寵孫的心情全看在眼裡,心中不免覺得好笑,不過臉上依舊沒什麼變化,始終是一貫的淡淡神色。
「咳……不談那臭小子了。」猛然警覺自己有些失態,花青龍汕汕的笑了笑,假意輕咳一聲,很快的言歸正傳。「我想司徒公子昨夜應該有察覺到我花府內的騷動吧?」
聞言,司徒雲嵐僅是但笑不語,一副「主人家要我當不知道,那我就不知道,若想說出來聊聊,那我也願聞其詳」的禮貌樣。
報青龍可是個老人精,見狀便知其心思,當下低頭沉思,似乎在考慮著該怎麼開口,而安坐著的主僕倆也不心急,只是靜靜的等待著,直到好一會兒後,花老將軍終於整理好思緒,沉聲開口了——「不知司徒公子可曾聽過戴東玄此人?」
戴東玄?有點耳熟,似乎在哪裡聽過……
優雅好看的指尖摩掌著下巴,司徒雲嵐沉吟了一會兒,實在想不起來,最後決定放棄轉問記性好的那個——「阿黛,你聽過沒?」
丙然,冷靜聰穎,記憶力絕佳的阿黛沒讓自家主子失望,背書般的面無表情答道:「戴東玄,為官正義清廉,極受百姓愛戴,皇上特命為欽差大臣暗訪天下,並御賜一把尚方寶劍可先斬後奏,這些年來已斬殺貪官污吏十數名有餘。」
「沒錯!沒錯」花老將軍聽得連連點頭,深深的看了眼前這個名為侍婢,實際上司徒雲嵐待她卻是極好,完全平起平坐的美貌女子一眼,很是讚賞的笑道:「阿黛姑娘見聞廣博,說得完全正確」
她哪是見聞廣博?她只是和公子浪跡天下,接觸的平民百姓多了,對於民間盛傳宛如包青天再世的戴東玄大人的事跡聽得自然也就不少。
阿黛心下暗忖,不過嘴上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淡淡的勾了勾嘴角當作回應。
嘖,原來是當官的!
難以察覺的撇了撇嘴角,司徒雲嵐總算想起自己為何對這名字有點耳熟了,只是他實在不想和當官的扯上關係,是以臉上雖然保持著一貫的溫雅淺笑,心情卻有些淡了下來,至於為何能和花老將軍相談甚歡嘛……那是因為他是個武將,又早已從朝廷退了下來,所以感覺便不同了。
看來公子興致缺缺呢l阿黛最是瞭解他,只要他一個挑眉、一個眼色便知其意,如今又何嘗看不出他眸底的懨懨之色。
只是花老將軍可不清楚,逗自又沉重的開口說道:「正是因為戴大人為官清廉、剛正不阿,斬殺了許多魚肉百姓的貪官污吏,因而結下了不少仇家,更有人對他恨得牙癢癢,此回戴大人準備回京覆命,誰知卻在路途上粹不及防的遭人追殺,昨夜一路逃進了杭州城來到我府裡,身上傷勢雖不算重,可卻也不輕,只是若下回再遇刺,恐怕就沒這般好運了。」
「那麼知道買兇的是誰嗎?」難得的,阿黛好奇詢問。
搖了搖頭,花青龍歎氣。「這些年來,戴大人得罪過的人太多了,想抓出幕後主使者是誰並非易事,再說天下人盡皆知朝廷黨爭,左右丞相不合,而戴大人的恩師便是左丞相,行事作風也較偏向左叢相,右叢相那派早有人看他不滿了。」
聞言,司徒雲嵐陣光微閃,似笑非笑道:「花老將軍懷疑是右盡相指使的嗎?」誰知花青龍卻出乎意料的搖了搖頭。「不,右丞相雖然性情陰沉、老謀深算,在朝廷權勢極大、只手可遮天,時常算計得左盡相那邊的人中箭落馬,但是在一些要事上,卻也非常分得清楚形勢,而且也算是個愛才之人,對於戴大人,右丞相平日刁難歸刁難,倒不至於會下殺手,就算要下殺手,也不會笨得用這種會讓人馬上懷疑到他頭上的法子。」
當然,那是指有才之人才能獲得的禮遇,若是無能又礙著了他的眼,那位大人可就不會客氣了。
「人人都說右盡相結黨營私,在朝廷欺瞞聖上,在民間縱容底下的人搜刮民脂民膏,令人痛恨非常,沒想到花老將軍對他倒是另有一番評價。」司徒雲嵐玩笑椰愉,讓人分不清他真正的心思。
報青龍聞言只是露出意昧深長的微笑。「水至清則無魚,朝廷上的事,那可是難說得緊。
想當年,他還在帶兵征戰沙場時,對那個在朝廷一手遮天的右盡相亦是非常看不入眼,可萬萬沒想到,在戰事最是危急,糧草幾乎斷絕時,是那個最招人非議的右丞相不顧主和的左丞相,力排眾議讓皇上下旨派發糧草。
雖然那個運糧官是他手底下出了名的貪官,糧草押送到營時也硬是短少了十分之一,但就是靠那些及時到來的物資,他們才能在最後草下那場勝戰讓元氣大傷的外虜二十多年來不敢再犯。
若是當時依了主和的左丞相的意見,派使者前去談和,不僅僅喪權辱國,接下來更要年年送上大批的貢品、歲銀,肯定勞民傷財、國力大減,哪能還有今日歌舞昇平的安樂日子。
就是因為如此,他從此對名聲不好,可卻權勢傾天的右丞相有了不同的看法,如今隨著年歲漸大,世事看得更加通透,有時還不得不佩服右叢相的手腕。
所以說啊,這朝廷上的事誰能說得準呢!
聽那帶著深意的話語,司徒雲嵐也僅是笑了笑,不再關注右丞相這個人,反倒對老將軍與那位欽差大人的關係產生了興趣。
「我記得花老將軍告老辭官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而那位戴大人入朝為官僅是這十來年的事,以在朝的時間算來,你們兩人應無交集,怎麼花老將軍與戴大人似乎很熟,甚至在他遭逢刺殺時毫不猶稼的躲進了你府裡避難?」能在性命交關的危急時刻交付出信任,這關係絕非尋常哪!
聽聞探問,花青龍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司徒公子果然心思清明,洞察力過人,僅憑老夫短短幾句,便猜出我倆其實早已熟識。」
「實不相瞞,東玄那孩子是我的世侄,我與他爹是同鄉的鄰居好友,可說是穿同條褲子長大的,成年後,東玄的爹在家鄉安安分分的成家立業、娶妻生子,我則參軍上了戰場,兵馬住惚了大半輩子,待告老辭官在杭州安居了幾年後,回鄉想找舊時友人時,這才發現滄海桑田,人事已非……」
頓了頓,他的聲音漸漸低沉,隱合看幾絲的悲涼。「我才回去,就發現戴家早成了斷垣殘壁,家破人亡了,向附近鄰居探問卻無人敢多說,最後還是一個當年的童年玩伴把我拉進屋裡偷偷告訴我,說一個魚肉鄉民的狗官看上了東玄的媳婦的美貌,趁他上京應試的時候,勾結了一群劫匪在夜裡洗劫了戴家,並把戴家上下七十餘名全滅了口,一個不留,就連東玄的媳婦為了守節不受凌辱,最後也咬舌自盡了。」
卑說到這裡,花老將軍又是悲傷又是痛恨,只恨自己沒有早些時候回鄉,說不得這些憾事就不會發生了。
原來那位戴大人竟有如此悲淒的過往,難怪視貪官污吏如仇寇。
縱然阿黛性情清冷,但也只是個年輕的姑娘,聽聞如此慘事,也不由得同感難受,亦能更加理解那位欽差大人如今的行事作風了。
倒是司徒雲嵐依舊嘻著淡淡的淺笑,沒太多的反應,僅有指尖輕輕的在扶手上敲啊敲,透露出他似乎在思考看什麼。
不過花青龍卻沒注意到,逞自又忿忿道:「只恨我當時早已沒了官職,加上苦無證據,對那狗官也無可奈何,只能徒呼負負。」
「後來呢?」阿黛輕聲追問,對後續發展很是感興趣。
怒顫瞬間轉喜,花青龍很是解氣的撫掌大笑。「後來我聽聞那狗官魚肉百姓、作惡鄉里的惡跡全被人披露,而且罪證確鑿,讓御賜的尚方寶劍給一劍砍下了腦袋,再繼續追查後,這才知道原來竟是我那世侄親自報的仇。」
「說來慚愧,當年我離開家鄉時,東玄那孩子還未滿週歲,我料想他大概不知道他爹還有我這麼個好發,可抱著姑且試上一試的心態,我寫了封信給已當上欽差大臣的他,沒想到他竟回了信,情真意切的表明他爹從小就在他耳邊提起我,於是我們就這樣聯繫上了,這些年來,他也來探望過我幾回,往來的書信雖不多,但這份情誼卻是始終存在。」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4 07:22:40
第三章
必憶起往事,花老將軍臉上又是喜、又是悲,最終卻是一臉的欣慰。「東玄這孩子很爭氣,他靠自己為慘死的家人討回公道了。」
「說了這麼多,花老將軍究竟想要在下做什麼呢?」滿臉微笑,司徒雲嵐直指重點,雖然心裡大概有數,卻還是希望最好不要是他想的那樣。
奈何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縱然他是聞名遐邇的「祥雲公子」,也不是天天在過年的,所以帶笑的老嗓吐出了讓他很想歎氣的話——「司徒公子行俠仗義,武藝高強,無畏任何人,是以老夫有個不情之請,煩勞司徒公子看在我的面子上,護送我那世侄平安抵達京城。」花青龍笑咪咪的提出了請求。
他能說什麼?人家都用「行俠仗義、武藝高強」來讓人難以拒絕了,他還能說什麼?
就算真能無視「行俠仗義、武藝高強」這幾個字,光是這些時日受人熱情招待的情面上,他也沒臉開口說不。
司徒雲嵐表面波瀾不興,實則心裡很是凌亂,可還是得維持一貫的淡然若定合笑點頭。「這是自然,花老將軍放心吧。」
唉……短短幾日的白吃白住,付出的代價卻是得護送人上京城,不划算啊不划算。
瞧出自家主子平靜表面下的歎氣嘀咕,阿黛不由得暗暗懺悔了一下,畢竟當初是她為了省下食宿費才答應住進花府,沒想到竟因小失大了。
「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不知眼前兩人的心思,花老將軍高興的連連點頭,甚是欣喜。
誰知就在一連串的讚好聲中,書房的窗子忽地被人從外打了開,像地鼠般冒出了一顆腦袋——「我也要去則花子聰興奮大叫,早就躲在窗下將所有的談話全偷聽了去,聞聲,屋內的三人齊齊扭頭往窗外瞧去,三人表情各異。
阿黛依舊是面無表情,花老將軍則是吹鬍子瞪眼的,至於司徒雲嵐則是一臉的不意外,畢竟憑他的功力,早就知道花子聰從頭到尾都沒離開,一直躲在窗外偷聽三人說話,只是不想戳破而已。
「臭小子,你又偷聽」瞪著突然冒出來的腦袋,花青龍氣呼呼的破口開罵。
「大人辦正事,你這毛頭小子來攪什麼局?去去去,別胡鬧了。」
「我才沒胡鬧則直接爬窗跳進書房內,花子聰兩手往腰上一叉,義正詞嚴的嚷嚷道:」爺爺,我都快十五歲了,該是出去見見世面的時候了。「
報老將軍聞言虎目一瞪,正要再接再厲的繼續教訓一頓之際,卻又被寶貝金孫給搶話——「爺爺,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罷,我總是會找機會溜出去的,這回讓我跟著一起走的話,至少司徒公子武功高強,有他照應,肯定會安全些,若是讓我自己一個人偷溜走了,誰知路上會有什麼危險發生呢?」
報子聰說得頭頭是道,理由亂充分一把的,倒把花老將軍給堵得說不出話,再仔細思量一番,覺得愛孫說得確實也沒錯。
雖然有「戴東玄」這個因素在,一路上遇刺的危險肯定不會少,但是至少還有司徒雲嵐照看著,想必不會有太大問題。可若是讓他自己一個人去「見世面」,依他那愛打抱不平的跳脫性子,屆時招惹到什麼心狠手辣的人物,恐怕花家就要斷了香火啦!
越想越覺得這樣不行,花老將軍草定了主意,目光炯炯的往某個倒霉鬼而去,而花子聰一看自家爺爺的神色,便知他已答應了自己此次的出行,是以也眨巴著大眼,滿心希冀的往同個方向看去……
「不行」被看得笑容僵凝,司徒雲嵐斷然拒絕,而且理由充足,「他的身手打打地痞流氓可以,遇上高手可難以自保。」
就算他武功高強,畢竟也只是一個人而已,若遇上刺客來襲,可沒三頭六臂可以分出來保所有人的安全。
奈何有人卻不這麼想,甚至異想天開的拍看自己胸膛叫道:「武功不好沒關係,我可以學。」
他當武功這麼好學,可以現學現賣嗎?就算他現在馬上拜師學藝,至少也得十年才能略有小成呢!
司徒雲嵐搖頭暗忖,懶得回應這種異想天開的話。
鮑子……大概要遭殃了!
看著花老將軍炯炯有神的目光與花子聰興奮難抑的臉龐,不知為何,阿黛突然有不妙的預感。
丙然,祖孫倆像是突然有了強大的默契,花老將軍捕下一個美好的梗給自家孫子——「向誰學?」
「師父」二話不說,花子聰朝某公子跪下拜倒,張口就喊人。
於是就見司徒雲嵐瞬間綠了臉,從來都不知道拜師還能這樣霸玉硬上弓的,而將這一出鬧劇全看在眼裡的阿黛,心中則只有滿滿的同情與愧疚……
可憐的公子,為了省下食宿費,竟落得如此境地,讓人不得不懷疑,在酒樓的相遇根本就是花家祖孫的陰謀啊!
當然,她本身也是造成公子面臨如此慘狀的推手之一,只因一切都是為了「勤儉持家」而開的頭,但追根究柢,若不是公子太敗家,她也不至於為小錢而導致這後續一連串的事情發生。
所以,自作孽,不可活啊!
喀啦……喀啦……喀啦……
往京城的黃土官道上,兩輛馬車一前一後不疾不徐的穩定行駛著,前頭的馬車上,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手持擅繩充當車伕,嘴裡自得其樂的哼著歌兒,搖頭昊腦好不快活。
而尾隨在後的另一輛馬車上,一名五官剛毅,膚色黝黑的男子挺直著腹桿,坐姿端正的執行駕車的任務,只是臉上的警戒神色表明了他並非只是一般的車伕,領頭的那輛馬車內,司徒雲嵐半坐半臥在軟褥上,手捲著一本閒書,有一搭、沒一搭的瞄著,嘴裡同時也不得閒的吃著自家侍婢親手餵食的糕點零食,真可說是享受得很。
在此,不得不說花老將軍果真家底豐厚,提供的兩輛馬車外觀看起來皆樸實堅固,毫不起眼,可內在卻佈置得相當舒適,軟墊、軟褥捕滿車內,不論要坐、要躺皆沒問題,還因此減去不少車輪震動的顛簸之苦,尤其車內還有個精巧的木櫃,拉開每格的小抽屜裡都裝滿了精緻的糕點、蜜餞等零嘴,讓人餓了就可直接重來吃,非常的貼心。
所以此時此刻,司徒雲嵐正毫不客氣的享受著花老將軍的貼心。
「公子……」將一顆蜜餞餵進自家主子嘴裡,阿黛輕啟朱唇喚人。
「……」沒有應聲,司徒雲嵐眼盯看閒書,臉上看似輕鬆愜意,可眸底卻有著發作不得的郁氣。
阿黛哪會看不出來,所以她忍俊不禁道:「公子還在生悶氣嗎?」清冷的嗓音帶著淡淡的笑意。
「那個老狐狸!」終於忍不住了,司徒雲嵐丟下手中的書,恨得直咬牙。
可惡!那老頭真會設計人,他們上了賊船啦!
明白他在惱火什麼,阿黛雖同樣覺得花老將軍不厚道,但是也不得不承認……「他沒騙人。」她漾起輕笑,倒也有些佩服花老將軍。
「但也沒把話說清楚」司徒雲嵐輕哼,覺得自己被設計了。
丙然老而不死是為賊嗎?
那老頭把話說得漂亮,讓他以為只是要護送遇刺的欽差大臣一人回京城,誰知當欽差大臣一家四口外加死得僅剩一人的護衛同時現身時,他只差沒當場吐血,險些沒衝著那個狡猾的老頭喊「退貨」。
悲哀的是,就算內心青天霹靂,面上卻還得裝淡定。
可他能說什麼?那位欽差大人與護衛兩個大男人就先不說了,光是面對溫順嫻雅的戴夫人與兩個小娃兒滿心感激與信任的殷殷目光,他就只能默默扭頭,掩面無言了。
於是在憋屈中,悶氣暗生,一路抑鬱,在外人面前發作不得,只能在馬車內向自家侍婢耍耍小牌氣求安慰。
大概看他這回確實也吃了暗虧,憋悶得很,加上自己也得為「勤儉持家」所造成的悲劇負上那麼一點小責任,所以向來愛潑他冷水的阿黛,這幾日來難得溫柔體貼了一把,一路順著他的毛摸,倒也讓他的悶氣漸消,只是偶爾難免還是會叨念抱怨一下。
扒……說起來,公子在外人眼中是個卓爾不群、宛若滴仙般的人物,可在她眼中卻只是個像需要人偶爾寵一下、順一下毛的可愛小動物罷了。
想到這裡,阿黛的嘴角又勾起了淡淡的笑意,重了一塊糕點又餵進他嘴裡。
敗是舒爽的享受著自家侍婢難得的溫柔,司徒雲嵐瞇起俊眸品嚐著嘴裡甜甜的滋昧,忍不住滿足的輕歎了一口氣。「唉……阿黛這幾天真好,也許偶爾被憋屈一下還是有好處的。」
聞言,阿黛似笑非笑的斜晚一眼,正待說些什麼來讓他享受享受好些天不見的冷水桶時,一顆不安分的腦袋瓜子忽地從前方的布簾探了進來——「師父,要不要停下來歇息一下,填飽肚子再上路?」歡快的年輕嗓音雀躍揚起,花子聰笑得眼睛都成一條縫了。
「我不是你師父。」斜眼一橫,司徒雲嵐這幾買來第無數次糾正對方錯誤的稱呼,原本已經好轉的心情又開始憋悶起來。
前些日,在花府的書房裡,他被花子聰那突如其來的一聲「師父」給震得頭昏眼花,從沒想過拜師也能這麼硬來的,當場委婉的拒絕了後,頂著少年被拋棄的小狽般可憐兮兮的眼神與花老將軍殷殷期盼的目光,他隨便找了個借口,毫不猶穆的拉著阿黛落慌而逃了。
只是萬萬沒料到姓花的小子這般經得起打擊,僅僅沮喪了一天後,竟然就重振起精神,不管不顧的一見他就喊師父,喊得他頭皮發麻,只差沒見到那小子就繞道走,百般糾正那錯誤的稱呼,那小子卻堅持「執迷不悟」下去,讓他再次肯定,姓花的祖孫就是打定主意要坑他的。
收徒?別開玩笑了!
他和阿黛兩個人就過得挺好的了,收個徒弟在眼前晃幹嘛?礙眼!
熱血少年花子聰臉皮厚得很,才不管他的糾正,逞自笑嘻嘻的轉而對阿黛問道:「阿黛姑娘,你肚子餓了吧?我們先停下來歇息,吃個飯再上路可好?」
扒呵……打從還在花府裡時,他就隱約有感覺了,這回一起出來,他更加確定了這種感覺——只要阿黛姑娘點頭說好,師父沒有不同意的。
所以,什麼事都朝阿黛姑娘下手就是了。
阿黛可不知他的心思,逞自朝車窗外瞧了瞧天色,確實已近中午,於是點頭道:「也好,就這麼辦吧」
丙然,她一說好,司徒雲嵐也就沒別的意見了,干是花子聰機靈的又把頭縮了回去,乖乖的當車伕去。
旨說他們運氣不錯,才不到盞茶的工夫,便讓他們遇上了一家開在官道旁的小野店,雖然只是些粗食,但至少會是頓熱騰騰的飯菜,不用再啃乾糧啦!
報子聰遠遠的瞧見小野店,眼睛不由得一亮,感動得都快掉下淚來,「駕」的一聲,加快馬車速度朝小野店急奔而去。
嗚……他們已經啃了好些天的乾糧,都快面有菜色了,如今熱騰騰的飯菜就在前方招喚著他們啊!
只是突如其來的加速度,讓車內的阿黛粹不及防,一個不穩就往後摔去,剛好跌進了某人寬厚溫暖的胸懷裡。
「投懷送抱,嗯?」摟住背中泛著淡雅清香的嬌軀,司徒雲嵐揚眉輕笑,低啞的嗓音蕩漾在車內狹小的空間,竟隱隱有幾絲淡淡的暖昧與柔意。
喇頰一紅,阿黛難得有幾分窘迫,飛快的掙脫開那溫暖的胸膛後,她搬著臉低斥,「公子說什麼呢你。」
從小她就跟在公子身邊,那時候公子時常抱著小小蚌子的她逛大街,兩人的親密互動絕不會少,但是及算之後,公子就很守禮節,過於親暱愉矩的舉動也很少了。
方纔那冷不防的一跌,屬於公子獨特的淡淡庸香味,衣衫下透出的溫暖體熱與無形的安全感,在在勾起了她小時被公子抱在懷裡的記憶,一時竟有些羞窘與心慌。
唉臊了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4 07:22:55
瞅著她羞窘卻又要故作冷淡的樣子,司徒雲嵐不由得輕笑,倒懷念起當初那個膩在他身上,讓他抱著四處逛大街玩耍的小小娃兒。
曾幾何時,那個像搪瓷娃娃一樣精緻漂亮,整天喊著「公子,看這個……公子,買那個」的可愛小女娃,已經成長成如今板著一張臉,時不時斥責他「公子,你又買這個……公子,你又亂花錢」的大姑娘了。
唉……光陰似箭,歲月如梭啊!
兩人不約而同回想起過往,臉上都有些怔忡與淡淡的笑意,一時之間,馬車內一片靜謐,一種說不上來的甜美與柔軟氣氛縈繞其間……
「師父、阿黛姑娘,下來吃飯了」
驀地,一道歡快的清亮嗓音衝破了流轉於兩人之間的曖昧氛圍,不識相的黑色腦袋瓜子再次探進馬車內,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破壞了什麼。
原來,馬車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小野店外,花子聰跳下馬車等了老半天卻都不見兩人出來,眼見就連跟在後頭的戴大人一家與那名侍衛都從另外一輛馬車下來了,他便想也不想的掀開布簾叫人,就盼能趕快進野店裡填飽飢腸轆轆的肚子。
像是靜止的時間一下子又開始流動,阿黛猛然回過神來,莫名的覺得自己臉上熱辣得緊,當下急忙撇開臉,佯裝鎮定的點點頭,不發一語的飛快鑽出馬車。
「咦?師父,阿黛姑娘發燒了嗎?臉看起來很紅呢則花子聰眼睛您利,發現勿匆從他身邊掠過的阿黛臉上有著異常的紅熱,登時不解的又把目光轉回馬車內的男人身上。
白了這不識相的小子一眼,司徒雲嵐下車後慢悠悠的從他身邊走過,只淡淡的丟下一句「我不是你師父」後,便氣定神閒的追上了阿黛的步伐,與她一同朝正等候著他們的戴大人一家走去。
呃…師父剛剛那枚眼刀好冷啊!他做錯絨說錯了什麼嗎?
打了個哆嗦,花子聰搔著腦袋,百思不得其解,最後只能苦著臉趕緊追上去。
一下了馬車,司徒雲嵐又恢復,貫溫文儒雅、風采翩翩,了皆同阿黛朝另外幾人而去,誰知才走近,兩個粉雕玉琢般的小人兒便像沖天炮般衝了過來——「阿黛姊姊。」
一男一女、年約五、六歲的雙胞胎爭寵似的齊往阿黛身上飛撲過去,一人一邊抱住她,爭先恐後的叭嘰喳喳嚷嚷著——「阿黛姊姊,我想和你坐一車,可娘說不行……」
「阿黛姊姊,不然你過來和我們塵一車好了……」
「阿黛姊姊,剛剛弟弟不乖,吵醒了爹爹……」
「阿黛姊姊,我才沒有!是妹妹不乖,還撞疼了爹爹……」
「我是姊姊,你才是弟弟……」
「胡說!我是哥哥,你才是妹妹……」
雙胞胎兩人七嘴八舌的圍著阿黛告狀般的投訴著,其態度親熱得不得了,彷彿對她早已熟識般。
事實上,阿黛也感到很驚奇,因為這兩個孩子打從一見面開始,似乎就對她有著莫名的好感,前往京城的這些天來,只要下了馬車,兩個孩子便跟前跟後的勃看她,若非公子的堅持與戴夫人的阻止,恐怕他們早就跑來與她和公子同擠一車了。
一旁,司徒雲嵐狀似溫和的笑看兩個小傢伙糾纏阿黛,其實心中頗不是滋味的想著……這算什麼呢?女娃娃也就算了,那個男娃娃抱阿黛抱得這麼緊,難道不知男女授受不親嗎?
斑!憊是欽差大臣家裡的,教得也不怎麼好嘛!
看吧!看來有根本是故意忽略了孩子才五、六歲,哪懂得什麼男女之防。
阿黛可不知他的心思,嘴角嘻看淡淡淺笑,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輕聲細語道:「好了,都別吵了,你們不餓嗎?」
扒……這兩個娃兒,大概每天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爭論誰是哥哥、誰是姐姐吧!
聞言,兩個小傢伙正待要搶著回答時,一道嚴厲中不失慈愛的中年男嗓驀地響起。
「平兒、安兒,不許胡鬧則身形瘦高,五官清俊,眉宇中隱帶著幾絲沉鬱的中年男子,也就是如今的欽差大人一戴東玄輕喝著自己的一雙兒女,只可惜因遇刺受傷未癒而略顯蒼白的臉色稍減了他的威嚴。
不過這就夠嚇唬五、六歲的孩子了,所以兩個小傢伙立刻乖得像隻貓咪,飛快的跑回主人一也就是他們的娘親身邊可憐兮兮的求安慰,惹得溫良嫻淑的戴夫人掩嘴輕笑,並不忘慈愛的溫聲哄慰幾句。
這樣順眼多了!
司徒雲嵐滿意暗忖,於是對某位欽差大人笑得更加迷人了。「戴大人,傷可好些了?」
「托福,已經好了不少。」戴東玄回以一笑,神態禮貌卻帶著淡淡的疏離。
不是他高傲得瞧不起江湖人,也不是他不懂感恩,自以為別人護送他們一家安全回京城是理所當然的,而是經過當年那場變故後,除了再娶的妻子與一雙兒女外,他便很難再與人親近了。
「那就好」司徒雲嵐點頭微笑,也不在意他的冷淡,逞自領著阿黛率先步入小野店內。
隨後的一行人也跟著紛紛進入店內,環顧週遭一圈後,發現店內幾張桌子皆三三兩兩的坐了客人,僅剩下居中的一張空桌還有位子。
沒有多想,花子聰蹦蹦跳跳的就往空桌一屁股坐下,很是歡快的一邊招呼其它人,一邊開心叫笑,「幸好還有一張空桌,大夥兒快來坐,我餓死啦!」
多日相處下來,少年那爽朗跳脫的性子早為眾人所知,也為一路上較為沉重的氣氛解悶了不少,是以見他這模樣,戴夫人掩嘴輕笑,兩個雙胞胎小娃兒則早已衝上前去,一左一右的分坐在他們口中的「花哥哥」兩邊,就連嚴肅內斂的戴東玄也不禁面露微笑,對這個世侄比對其它外人還來得親切幾分,至於那總是板著臉的侍衛則是悄悄的勾起了嘴角。
「嘖!如此沒形沒象……」司徒雲嵐以著只有自家侍婢能聽見的音量悄聲咕吒著,未語之意很明顯就是——怎能當我「祥雲公子」的徒弟?太掉價了!
彷彿明白他的來臻之意,阿黛同樣以只有他能聽見的音量冷冷的拆台。「和公子私下的模樣挺像的,不是嗎?」
司徒雲嵐笑臉一僵,隨即當作沒聽見般雲淡風輕的繼續往前走,完全讓人看不出他內心的黯然……
阿黛……阿黛竟然把他和姓花的小子當作同層級的看待,教他情何以堪?
他怎麼可能和姓花的小子相像?
明明他溫文爾雅、風采不凡多了!
師父、阿黛姑娘,快這邊坐門花子聰歡快的猛朝兩人招手,討好意味甚濃,完全不知自己剛剛才被某個表面冷冷淡淡的侍牌不小心捅了一刀,如今被「師父」給記恨在心頭。
於是司徒雲嵐瞪了他一眼,不吭一聲的拉著暗笑在心的阿黛逞自落坐,連那句「我不是你師父」都懶得與他說了。
呃………他又做錯了什麼嗎?
報子聰被瞪得莫名其妙,很是委屈的往阿黛瞄去,就盼她能給個提示,奈何眨了老半天的眼,她卻始終以淡然表情不變應萬變,讓他只能洩氣的垮下肩。
不過戴東玄等一行人可不知他們三人的「暗潮洶湧」,各自紛紛落坐後,店小二很快的迎上前來——「客信,請問用些什麼呢?」迅速的擦著桌子,店小二鞠躬哈腰詢問。
「把你們店裡最好、最貴的菜全送上來。」臉上掛著笑的司徒雲嵐心情不佳,於是懶洋洋的率先開口,完全不客氣。
斑!反正這一路上的食衣住行自然有欽差大人身邊的那個侍衛去買單,他花錢不手軟,阿黛也不會心痛,何樂而不為。
仔細想來,似乎從劫匪那裡搜刮來的錢財,至今都還沒花用過呢!
難得能把一筆錢揣在身邊這麼久,阿黛肯定很感動吧!
想到這裡,某位聞名遐邇的公子心情又轉好了起來,絲毫不因自己才是造成自家侍婢「感動」的禍首而感到羞愧。
既然「祥雲公子」開口了,其它人也沒意見,於是店小二見沒額外的盼咐,便甩著抹布飛快的去準備飯菜了。
在等待飯菜送上來的這段時間,兩個雙胞胎小娃兒與花子聰嘰嘰喳喳的說著話,戴東玄夫婦倆則隅隅細語,黑衣侍衛謹慎環顧週遭,以防有刺客埋伏,阿黛默不作聲的看了看櫃抬,轉瞬間又把目光收回,唯獨司徒雲嵐一臉的意興鬧珊,似乎感到很沒趣。
敗快的,店小二送上了幾盤雖然不精緻,但還算豐富的菜餚上來。
「客信,請慢用……請慢用……」邊說,店小二就要退下。
奈何,司徒雲嵐卻懶洋洋的叫住了人。「小二,慢著」
「客、客官還有什……什麼盼咐?」店小二緊張笑應,一張端菜的圓盤子胸前抱得緊緊的,好似這樣就能檔住什麼惡禍。
「小二哥緊張什麼?」司徒雲嵐輕笑,一筷子打開了花子聰迫不及待伸向菜餚的手。
乍見如此情況,桌上的眾人這才警覺有異,紛紛放下已經舉起的筷子站了起來,臉上皆是戒備神色,尤其黑衣侍衛更是已經抽出長劍,殺氣騰騰的瞧向四周。
「公、公子,你……你說什麼,小的……小的不懂……」店小二渾身抖得像竹篩子,聲音結結巴巴的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這若說沒問題才有鬼。
「不懂沒關係」司徒雲嵐非常的好商量,也不為難他,逞自轉頭笑問自家侍婢。「阿黛,你說小二哥緊張些什麼?」
「大概緊張掌櫃的換人了吧」阿黛淡淡的說出這讓眾人皆臉色大變的話。
「公子饒命啊……」店小二「啪」的一聲瞬間趴跪在地,眼淚鼻涕齊發哭喊,「不是小的要謀害公子,是他們抓了掌櫃,逼小的在菜裡下毒……」
嗚……他只是個小小的店小二,每天就賺那少少的幾文錢,別來害他啊!此哭喊一出,小野店內瞬間風雲變色,分散在其它幾桌的客人一瞬間全跳了起來,拔出兵器團團圍住最中間的一桌,哪還有方才安安分分、平凡無奇的平民百姓樣?
至於那換了人的掌櫃則依然正經八百的端坐在櫃抬內裝模作樣的打著算盤,只是那狹小的眼眸不時射出陰毒的光芒。
如此異變讓原本因受傷,臉色就不好的戴東玄顯得更加蒼白,而戴夫人則緊緊的抱住兩個受到驚嚇的孩子,眼眶隱隱有淚卻又強忍著,至於花子聰雖然有些緊張,卻也忍不住興奮起來,很想試試自己以往在杭州城內打遍地痞流氓的身手,是不是也能和刺客一較高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4 07:23:32
第四章
擺衣侍衛就不用說了,一個轉位就將戴東玄一家全護在自己身後,全身上下散發出「想動他們就先踩過我的屍體」的氣勢,唯有某對主僕倆依舊安安穩穩坐在氣前,臉上波瀾不興,甚至有著明顯的遺憾。
「可惜了這些菜……」阿黛歎氣。
唉……難得有熱騰騰的飯菜,卻都是下了毒的。
「是可惜了」司徒雲嵐點頭附和,同時責難的看了那些刺客一眼。
嘖,要刺殺也選蚌好時間,何必挑人家吃飯的時候?
多浪費食物呢!
「師父、阿黛姑娘,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在可惜這些菜」花子聰大呼小叫的,簡直不敢置信。
同一時間,戴東玄一家四口,八道目光也不約而同朝司徒雲嵐射去,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大名鼎鼎的「祥雲公子」似乎不太可靠。
其實真的不能怪他們不信任的目光,而是在今天之前,那些刺客皆沒有動作,是以一路上都很平靜,對於司徒雲嵐的印象僅僅是風采翩翩的儒雅貴公子樣,至於江湖傳言的什麼「行俠仗義、武藝高強」,那就真的完全沒見過了。
「如此小陣仗就慌成這樣……」司徒雲嵐直搖頭。
幸好真不是那小子的師父,不然讓人家知道「祥雲公子」竟收了個這麼毛毛躁躁的徒弟,教他的面子往哪裡擺?
是你太沒緊張感了吧!
除了阿黛外,所有人瞪向他的目光中全無聲吶喊看這句話。
一旁,刺客們似乎已感到不耐煩,也不知是誰先下了令,一干刺客們飛撲而上,然而就在眾人還來不及反應之際,一把竹筷宛如天女散花般的激射而出,霎時間慘叫聲不止,待定睛一看,那些刺客竟倒了一大半,就算沒倒的也為了閃躲勁道兇猛的竹筷而退了開。
就這麼一眨眼的工夫,情況竟有了如此巨大的變化,戴東玄一家四口、黑衣侍衛與花子聰全看傻了眼,只能呆呆的望著依舊一臉氣定神閒的司徒雲風……
才一招,就打趴了一大半的人……
丙然「祥雲公子」的盛名並非虛傳哪!
剎那間,方才不信任的目光全轉成崇拜佩服,就連肅穆內斂的戴東玄也不免肅然起敬,尤其花子聰更是差點沒再次跪拜下去,大喊一聲「師父威武」,心中更加堅定非拜師成功不可。
就在眾人震懾間,那黑農侍衛率先反應過來,敏銳察覺到本被團團包圍的小圈圈被打破了一個缺口,而那缺口的方向……直通門外。
丙然,司徒雲嵐墉懶的聲音響起了。「你帶著他們先走,我隨後自會跟上。」
這話自然是對著己方這群人中唯一有點戰鬥力的黑衣侍衛說的。
擺衣侍衛心神領會,二話不說的點了點頭後,護看戴東玄一家、阿黛與花子聰幾人就往缺口外衝去。
然而刺客們自然不肯輕易放過,紛紛持著兵器再次圍攻而上,誰知卻都被司徒雲嵐給半路攔截下來,十來個人在他輕鬆愜意的阻檔中,硬是無法越雷池一步,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其餘幾人逃出野店,隨即馬車狂奔的隆隆聲響起,並且越去越遠,終至消失在遠方。
眼看目標已逃出圍殺,一干刺客卻又脫離不了司徒雲嵐的牽制,心中忿忿之餘,更是驚駭眼前之人的身份,畢竟能如此輕鬆愜意的困住他們的人,肯定絕非泛泛之輩。
「住手」驀地,那原本安坐在櫃檯後做掌櫃打扮的老者出聲了。
此話一出,訓練有素的刺客們果然全停下攻擊,不約而同往後退開三丈,獨留司徒雲嵐一人安然自若的站在中間笑看眾人。
慢吞吞的從櫃抬後走出,老者緩步來到五步之外站定,下垂的眼眸閃著險惡光芒。「敢問閣下是誰?竟也敢插手我殺手閣的生意。」
原來是殺手閣哪!那欲殺戴東玄的幕後指使者還挺大手筆的嘛!
司徒雲嵐暗笑,別人或許忌憚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閣,他可沒怎麼放在眼裡,眉眼嘴角淨是調侃笑意。「怎麼殺手閣的人眼色這般不好?至少先瞧瞧在下這身衣服,再來問我是誰嘛」
聽聞這打趣話語,那老者極是不悅,然而待定眼細瞧對方那身白衫上隱現著一朵朵的同色祥雲繡圖時,霎時臉色微變,隨即又連忙穩住心神——「原來竟是祥雲公子,失敬!失敬」勉力強笑,卻難掩眼中的驚疑與憤然。
「哪裡!哪裡!」司徒雲嵐微笑的拱手回禮,一派的雲淡風輕,好似方才阻撓人家「生意」的不是他本人。
老者雖忌憚於他,卻也不甘心就這麼撤了,於是語帶機鋒道:「沒想到堂堂祥雲公子也成了官府的走狗了?」
眉梢一揚,被說是走狗的司徒雲嵐倒也不怒,笑咪咪回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倒是殺手閣竟也用下毒這種下三流手段了?」
被指是下三流,那老者心下大怒,口氣也就不怎麼好了。「殺手閣接的是殺人的生意,只要能取得了人命,用什麼手段都不是問題。
一副受教樣,司徒雲嵐聽得連連點頭。「閣下說得是,是在下遷腐了。」
明知他在拖延時間瞎扯淡,那老者沉著臉質問:「閒話休說,我勸你最好不要插手此事,否則……」
「否則如何?」笑咪咪的打斷對方的話,司徒雲嵐懶洋洋道:「在下還想勸殺手閣退掉這筆生意呢」言下之意就是,戴東玄一家是我置的,咱們就別彼此為難了。
聞言,老者陰沉的臉色更是難看。「那麼祥雲公子是執意與我殺手閣作對了?」
搖著手指,司徒雲嵐一臉和氣的笑道:「是殺手閣執意與在下作對啊」
老者心中震怒異常,可卻也心知以司徒雲嵐的本事,己方這些人根本不是其對手,當下強捺下怒氣,冷聲道:「既然閣下執意如此,那就莫怪將來殺手閣不客氣了。」這是最後的警告。
「靜候大駕則司徒雲嵐以此四字回禮。
於是奈何不了人的老者冷哼一聲,喝了聲「走」後,還能行動的刺客們扛起受傷的同夥飛快撤出野店,轉眼間便不見蹤影。
眼看偌大的野店內僅剩下自己後,司徒雲嵐這才不滿地輕嘖了一聲。「麻煩。」
唉!丙然當初就不該答應花老將軍的,如今可真是麻煩沾上身哪l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他後悔莫及卻也沒辦法,只能踩著看似悠然,實則迅捷的步伐縱身飛掠而出,追著馬車奔離的方向而去。
於是原本還打得風風火火的小野店內一下子人去樓空,不見半個人,直到許久過後,角落處一張半傾倒的桌子下爬出店小二顫悠悠的身影……
嗚……連當個單單純純的店小二也會差點慘遭殺身之禍,這是什麼世道啊?還有,還有,把人家店裡砸成這樣,卻沒留下一丁半點的銀兩來賠錢……什麼殺手閣、什麼祥雲公子,都是壞人!是壞人啦!
對了!掌櫃的還被綁在廚房裡,得趕緊去救他啊!
綠草如菌的水岸邊,兩輛馬車並排而立,經過長途的奔馳,馬兒正不斷搖昊著腦袋噴著大氣,偶爾再低頭嚼上幾口草,倒顯得有幾分悠閒。
不過身為萬物之靈的人類,在經過先前的駕車奔逃後,就算如今暫時安全了,也沒法像畜生那般輕鬆自在。
只見戴東玄扶著飽受驚嚇的妻子至一裸大樹下,好讓她能倚著樹幹休息,同時兩個雙胞胎小娃兒也乖乖的一左一右坐在娘親身邊,小臉上恐懼猶存,似乎還沒從方纔的驚嚇中恢復過來。
而黑農侍衛則依然緊握著手中的長劍,小心翼翼的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唯恐有另一波的刺客埋伏攻擊。至於花子聰卻是不斷的來來回回踱步走,年輕的臉龐既興奮又擔心。
一來,興奮自己總算是見識到了真正的江湖打鬥,二來,擔憂著自己的「師父」不知情況如何,是否能平安脫困?
唯有阿黛一臉的心平氣和,開始尋找枯枝生火堆,因為她知道待會兒公子肯定會餓了,而且在目睹了一桌熱騰騰的菜卻不能吃之後,肯定不會再想啃乾糧的。
「阿黛姑娘,你都不擔心嗎?」已經快把草地踱出一條溝的花子聰終於憋不住了,咚咚咚的跑過來問面上毫無憂色的姑娘。
「擔心什麼?」阿黛不解反問。
「擔心師父啊門花子聰大叫,忍不住憂慮道:」那麼多刺客包圍師父,就算他再厲害,猛虎也不敵猴群的。「
可惡!他們是不是不該丟下師父獨自斷後?或許現在再回去找人還來得及?
哪知他這麼擔憂,阿黛卻只是不疾不徐的回道:「放心,公子不是猛虎。」所以對於猴群還是綽綽有餘的。
呃…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報子聰一愣,沒聽出她未臻之意,急忙又要開口,「可是……」
「花少爺……」驀地,阿黛打斷了他的話,纖纖玉指朝河邊指去,清冷而平淡的嗓音有著不可違背的命令。「麻煩你去抓些魚來可好?」
報子聰也算是出身富貴之家,從小到大,除了自家爺爺外,向來只有他命令別人的分,可如今被她這麼一指使,莫名的,他覺得自己還是乖乖聽話去做比較好,是以當下吶吶的「哦」了一聲後,便飛快的往河邊跑去,並且很快的脫下鞋襪,撩起衣服下擺和袖子,下水撈捕魚兒去。
不一會兒,兩個雙胞胎小傢伙看了後,心底的驚懼消失了個無影無蹤,按捺不住的也跟著脫掉鞋襪下水玩兒去了。
只見兩個小表外加一個半大不小的少年美其名為抓魚,實際上則嘻嘻哈哈的玩鬧著,倒是水底的魚兒都被他們嚇得跑了個精光,讓在遠遠的岸上觀看的阿黛很是無奈,所以她決定另找幫手。
「沈侍衛,麻煩你了。」是的,就是你了,黑衣侍衛,上吧!
擺衣侍衛姓沈名武,是戴東玄的貼身侍衛,以保護戴家一家四口為第一職責,如今不知是否還會有其它刺客埋伏,他本該時刻小心戒備,卻被阿黛要求丟下職責去捉魚,於是很是為難的看向主子。
「不打緊,去吧門戴東玄認為他們應該暫時沒有危險了,所以揮了揮手,要他盡避下水去幫忙。
既得主子命令,沈武也只好往河邊去捉魚了。
見狀,阿黛朝戴東玄微微額首致意,隨即低頭撥弄著升起的熊熊火堆。
事實上,這一路上,她和戴東玄接觸的機會不多,說話的次數就更少了。
一來,她本就不是熱絡的人,而那位戴大人更是正經嚴肅,兩人都不是會主動找人攀談之輩,二來她忙著撫順公子的毛,戴大人則是更多時間在馬車內養傷,是以雖然同行了好些日子,其實卻不怎麼熟悉。
不過那些都與她無關,她所關注的、所在意的,就只有公子一人,旁人於她而言,就只是無關緊要的過客罷了。
鮑子,他也差不多該尋來了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4 07:23:46
扒……花家小少爺問她擔不擔心,先別說她對公子有信心,根本毋須擔憂,就算是擔憂又有什麼用呢?
她不會武功,戴大人一家更不用說,花家小少爺那身拳腳功夫大概也只能草來健健身,只有沈侍衛還能有點指望,可要護他們所有人周全是遠遠不夠的,所以遇上了猴群般的刺客,最好的做法還是讓他們一行人趕緊逃離現場再說,免得拖了公子的後腿,那反倒不好。
無意識的用樹枝撥弄著火堆,阿黛怔忡的想著,直到身旁傳來輕微的異響,她才回過神來,抬頭一看,原來竟是戴東玄不知何時已來到身邊。
「戴大人,請問有什麼事嗎?」慢慢站起身,她禮貌詢問。
「阿黛姑娘,你說司徒公子他……」壓下心中的愧疚,戴東玄遲疑開口。
「戴大人不用擔心,公子不會有事的。」彷彿看出對方的心思,阿黛淡淡的打斷他尚未問完的憂慮,神情充滿自信。
萬萬沒料到她會是這樣的回答,戴東玄不由得微微一愣,隨即額首微笑,表情難得的親切。「是了!司徒公子當然不會有事。」
先前,花世伯把司徒雲嵐介紹給他,並請他護送他們一家回京,隨著,路上的相處,讓他以為「祥雲公子」雖盛名在外,但看起來終究只是個武藝較好的公子哥兒罷了,並未抱太大期望,沒想到方纔那隨隨便便露出的一手,就讓層層包圍住他們的刺客倒了一大半,簡直令人震驚!
而也直到那個時候,他才真正意識到,原來江湖上關於「祥雲公子」的傳言皆非虛假,他真該感謝花世伯介紹了這麼個厲害的人護送他們一家回京。
只是雖心知司徒雲嵐的厲害與高強,留他一人獨自對付那麼多刺客,他還是不免愧疚與擔心,深怕有個萬一,那自己就真是罪過了。
不過如今聽阿黛姑娘對祥雲公子如此深具信心,他也就稍稍放下心來了。
阿黛可不管他在想些什麼,悠然的目光逞自朝水岸邊瞧去,然後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極輕、極淡,宛若清蓮般的美麗笑靨。
一旁,戴東玄心下一蕩,怔怔的凝著她漾著淺笑的側臉,瞧得幾乎癡了。
「戴大人?」感受到那灼灼的目光,阿黛疑惑回視,眸底盈滿不解。
「抱、抱歉,是在下孟浪了。」戴東玄回過神來,連忙將視線自她身上移開,深怕被誤會似的尷尬解釋。「阿黛姑娘笑起來很像戴某很懷念的一個人。」所以他才會一時之間瞧癡了。
「是嗎……」阿黛淡聲輕應,臉上波!間不興,讓人瞧不出喜僧,然而事實上,她對戴東玄雖印象不壞,可被人這麼直勾勾的瞅著卻也不怎麼高興。
察覺到她沉靜面容下的隱隱不悅,戴東玄心知是自己的不對,是以甚感窘迫,只能連忙將視線轉往水邊望去,向來嚴肅內斂的面容也不禁輕笑了起來。
只見兩個雙胞胎小傢伙與花子聰在淺水處睬水玩得不亦樂乎,倒是沈武在水深及腰處屏氣凝神靜待魚兒游近,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手捉一條的往岸上丟,不一會兒工夫,岸上已經堆了十來條活跳跳的鮮魚了。
扒……之前被刺客追殺時,哪回不是狼狽逃命、驚險萬分,甚至有那麼幾次,一家四口差點就沒命了,何時曾逃得這般輕鬆愜意、一片歡樂?這全都該感謝祥雲公子才是哪!
戴東玄失笑暗忖,心中對司徒雲嵐與阿黛這對相處起來不太像主僕的主僕倆充滿感激,正待說些什麼化解方才因自己的失禮而造成的尷尬時,卻見她美眸忽地一亮,清雅絕美的臉龐如金陽初綻般露出光彩懾人的美麗笑容。
「公子!」嬌呼一聲,阿黛朝遠方緩步而來的熟悉身影奔迎而去。
「才分開這麼一會兒工夫,阿黛就如此想我了嗎?」一樣的白衣飄飄、一樣的風姿雋爽、一樣的慵懶帶笑語調,司徒雲嵐一樣完好無缺的出現了。
細細凝,見他身上沒有任何傷處,甚至衣衫上也滴血未沾,阿黛難得顯露出如此明顯的情緒,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好心情的決定不潑他冷水了。
只見兩人並肩而行,男俊女俏,同樣風采出眾、氣質絕塵,宛若一對遊走凡間的神仙眷侶,教人一時不禁瞧癡了眼。
「戴大人無恙否?」相偕來到有些出神的欽差大人面前,司徒雲嵐笑問道。
「托司徒公子相肋,我們一切皆好。」戴東玄拱手道謝,非常之真心誠意。
「那就好」司徒雲嵐很是高興的點頭,隨即一雙清朗俊眸轉向自家侍婢身上。「阿黛,我餓了呢。」
就知道公子一尋來肯定會叫餓,阿黛抿唇一笑,輕聲道,「公子稍等會兒,我馬上烤些魚給你填肚子。」話落,逕自朝河岸邊的那堆鮮魚而去,從始至終都沒多看某位欽差大人一眼。
被忽略得很徹底的戴東玄苦笑,猜想著不知是否自己方纔的孟浪得罪了人家姑娘,不過那都是欽差大人自己多慮了!
事實上,是某對主僕倆皆視彼此為自己最重要的人,當對方有任何需要時,另一人只會想著要趕緊滿足對方,至於一旁無關緊要的人嘛……全視若無睹了。
看著阿黛提著幾條鮮魚在河邊動作利落的去鱗剖肚,清洗乾淨後又用樹枝串起,回到火堆前慢慢翻烤著,想到一會兒就有香噴噴、熱騰騰的烤魚可吃,司徒雲嵐滿足的笑了起來。
兩個雙胞胎小傢伙和花子聰也玩夠了,沈武更是捉足夠多的魚了,眼看司徒雲嵐平安尋來,阿黛更是忙碌的準備起午餐,三人便飛快的從河水裡上來,偕同戴夫人一同團團圍坐在火堆旁幫忙烤魚,至於不遠處的兩個男人嘛……感覺似乎有話要談,所以大家皆識相的沒敢上前去打擾。
事實上,司徒雲嵐沒話要談,他滿腦子想的都是香噴噴的烤魚,真正有話想說的是某位欽差大人。
「司徒公子……」戴東玄沉聲喚人。
「戴大人有何指教?」收回視線,司徒雲嵐微偏過頭笑覷。
「這一回,全多虧了司徒公子,我等一行人才能安全無恙,戴某在此謝過了。」回想先前的驚險,若非對方相助,恐怕此回他們一家人的命就要全交代在那間野店裡了,是以戴東玄是真心實意感謝著,並且情真意切道:「如此大恩大德,戴某難以為報,日後若有需要用到的地方,只要不違法做惡,在下必在所不辭。」
「區區小事,戴大人毋須掛心。」不在意的揮了揮手要他不用記掛,司徒雲嵐雖然私下總向阿黛嘮叨被花老將軍給設計了,不過埋怨歸埋怨,真遇上麻煩事,他也不會合糊就是。
聞言,戴東玄輕輕一笑,所謂大恩不言謝,此恩德他會永記在心的,不過此時此刻,他心中尚有疑問待解。「司徒公子是如何看出野店有問題呢?」
沒料到他竟是問這個,司徒雲嵐笑道:「那家野店,兩年前我和阿黛曾去過一次,那時的掌櫃可不是那老頭呢。」
別說他一進去就察覺到有問題,就連阿黛也發現不對,朝那個假扮掌櫃的偷瞧了好幾眼呢!
原來如此!戴東玄恍然大悟,但隨即又覺不對,「就算如此,司徒公子又怎能如此確定有問題?或許在這兩年內,小野店易主了也說不定。」
說到這個,司徒雲嵐更覺有趣,笑得更是開懷。「其實我也只是故意問上一問,哪知那店小二就嚇得全招了。」
原來……竟是誤打誤撞嗎?
戴東玄一陣無言,突然覺得也許自己不該把信任交付得太早。
看出他心中的糾結,司徒雲嵐不禁得意暗笑,頗有捉弄人成功的惡趣味,故意沒說出口的是,就算他沒那「神來一問」,也早就知道有刺客埋伏,畢竟有哪家野店裡的客人全都平民裝扮,可偏偏各個呼吸綿長,太陽穴突出,一看就知是武功不弱的高手。
如此違和,必定有鬼!
丙不其然,全讓他給料了個十足十,不過他懶得說清楚、道明白,就讓欽差大人自個兒去糾結吧!
正當此時,陣陣勾人垂涎欲滴的香氣飄散而來,引得司徒雲嵐食指大動,向某位欽差大人打了聲招呼後,便迫不及待的幾個大步朝香噴噴的烤魚投奔而去,眨眼間便出現在自家侍婢身旁。
「公子,請慢用。」面對飢餓的主子,阿黛向來很寬容,馬上體貼的獻好的烤魚一條。
「不愧是我的好阿黛。」接過烤魚,司徒雲嵐讚賞的誇了句,隨即在她一邊落坐,動作優雅的吃了起來。
見他開懷暢吃,阿黛表面淡定,其實心中也很是歡喜,自己也取了條金黃香醞的烤魚慢慢細啃看。
其它人見狀也不落人後,紛紛開吃,就連後到的戴東玄也擠進小圈圈中,一起享用烤魚大餐。
「阿黛姊姊,你烤的魚好好吃……」
「師父!師父!你那一手射筷子太神氣了,教教我行不行……」
「我不是你師父……」
「平兒、安兒,不許靠火堆太近,危險……」
「公子,你吃慢些,魚還很多…」
圍著火堆,吃看烤魚,一行人說說笑笑,倒也其樂融融,簡直就像是出來踏青野餐的。
由於白天遭受刺殺又奔逃了好一段路,加上一行人中又有兩個年幼的小娃,體諒其可能承受不住勞累,司徒雲嵐在用完午餐後,當下就決定不再前行,直接在河岸邊駐紮過夜歇息。
此決定提出後,沒有人異議,所以全體通過。
是夜,涼風徐徐、玉兔高懸,馬車內,阿黛倏然驚醒,全身冷汗滲滲。
「阿黛,又作噩夢了嗎?」
「公子,又吵醒你了。」
馬車的另一邊,原本安躺靜眠的司徒雲嵐,在她稍有點動靜時,馬上就轉醒過來。
蜷曲著身子,阿黛咬著唇,聲音中滿是濃濃歉意。
從小到大,她便不斷作著同一個噩夢,一個滿是火光和尖叫的噩夢,常常夢醒時,她會全身冷汗,不停顫抖,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夢中的一切事物。
「說什麼傻話門司徒雲嵐柔聲輕斤,隨即健臂一攬,就將一臂之遙的顫抖人兒給擁進懷裡,以自身的體溫為她冰涼的身子取暖。
擺暗中,再次嗅聞到熟悉的男性氣息,阿黛頰上微微一熱,可卻舒服的忍不住暗暗舒了一口氣,只覺全身的冰涼在公子體溫的喂燙下,再次。「Bl慢溫熱起來。
扒……小時候,只要她半夜作噩夢嚇得哇哇大哭時,公子總是這麼抱著她哄慰,直到她累極再次睡去。
如今再次重溫舊夢,在公子懷中,她不僅睡意盡消,反而還心兒評評亂跳,精神全來了呢!
意識到自己異常的反應,阿黛臉河邡熱,暗暗深吸口氣試圖穩定心神,奈何卻不怎麼管用,正當懊惱之際,卻聽擁著自己的男人突然又開口了——「阿黛,我睡不著!」低沉的嗓音隱帶著平日少見的嘶啞,氣息也微微粗重起來。
「公子,我也是呢」阿黛歎氣附和,沒有注意到他略微的異常。
「那出去走走吧……」司徒雲嵐似歎氣又似呻吟般的呢喃看。
唉……可怎麼辦好?這可怎麼辦好呢?
「公子……不舒服嗎?」阿黛詫異,總算注意到他異常的喘息。
「不,我很好,非常好則斷然否認,司徒雲嵐咬牙切齒。
可惡!他好得很,好到竟然對她有了不尋常的反應,這可教他怎麼辦才好呢?男人啊男人,果然是禽獸一隻嗎?
不知為何,阿黛覺得今夜的公子似乎很危險,晶亮的眼眸在黑暗中宛如野獸般,盯得她心慌意亂,呼吸也不由得急促起來。
「公子……」她呢喃輕喚,向來清冷的嗓音在此刻竟柔媚得醞人骨頭,讓人聞之簡直就要化成一攤泥了。
這……真是太磨人,太考驗人的意志力了。
司徒雲嵐暗暗呻吟了一聲,歎氣的逼迫自己起身放開她馨香柔馥的嬌軀,狠狠吸了幾口大氣後,他才勉強穩住心神,伸手探向她——「阿黛,我們出去走走吧門再待在馬車裡,他可真怕自己幹出禽獸不如的事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4 07:24:18
第五章
鮑子今晚……真的很怪!
阿黛疑惑,卻下意識的不敢多問,只能小心翼翼的把手放進那邀約的溫暖大掌裡,讓他牢牢握住自己,在黑夜中扶持自己下馬車。
一出了馬車,徐徐涼風便陣陣吹來,吹散了阿黛僅存的一絲睡意,也吹走了某人燥熱的慾望,氣息更是平穩了不少。
腦子一冷靜下來,司徒雲嵐藉著月光打量了下週遭,除了另一輛馬車內擠了戴家四口人外,花子聰和沈武兩人皆抱著薄毯在樹下平坦處躺下睡了。
順著他的目光瞧去,阿黛輕笑道:「花家小少爺也算是吃得了苦的。」
扒……這一路上,他啃乾糧、打地捕,擁著薄毯露宿茉郊野外也不曾喊過一聲苦,在此之前,誰能猜得到他也是富貴人家嬌寵出來的孩子,先前從未曾出過遠門呢!
「這算吃什麼苦?」司徒雲嵐嗤之以鼻,絲毫不以為然。
聞言,阿黛再次輕笑,也沒多說什麼。
於是兩人就這樣沉默卻心靈契合的踩著銀白月光漫步在河畔邊,直至許久之後,才有人再次開口——「公子真不打算收花少爺為徒嗎?」歪著蟒首瞅人,她好奇詢問。
「收徒做什麼?煩人!」似笑非笑的斜晚一眼,司徒雲嵐可不覺得收徒有什麼好。
眸光合笑,阿黛倒有心情與他抬槓。「正所謂有事,弟子服其勞,有酒食,先生撰,改日花少爺若拜公子為師,以花老將軍的家底,公子還怕沒銀兩花,窮得嫌塚當嗎?」只要沒錢了,通知徒弟一聲,讓他送上門來,多好!
「阿黛好黑的心腸」司徒雲嵐朗聲大笑,隨即故意裝出一身的高風亮節。
「我們得人窮志不窮,豈可為了一點銀兩就出賣自己?」
「收徒弟、教武功,豈是出賣自己?」阿黛奇怪了,若如公子所言,那麼那些開山立派,門徒一抓一大把的門派,豈不是把自己賣得連渣都不剩了。
「怎麼不是?」司徒雲嵐理直氣壯,振振有辭。「還要花時間去教武功,不就是出賣自己嗎?」
斑!他的時間很寶貴,可以用來品美酒、嘗佳餚、賞丹青、逛大街、玩古玩……等等一籮筐的事上,教武功這種事真的太浪費生命了。
如此歪理卻讓他說得頭頭是道,阿黛真是啼笑皆非,一時間倒也無話可說。
倒是難得見她對旁人的事如此關心,司徒雲嵐不禁皺起眉頭。「怎麼如此關心這事?難道你想要我收那小子為徒?」如果她真這麼希望,那他可要好好想想。
「公子想哪裡去了呢?」阿黛搖搖頭,失笑道:「我只是見花小少爺整日喊你師父、師父的,一路上雖嘰嘰喳喳的吵人,但叫他幹什麼就幹什麼,也算是有恆心、有毅力,又會吃苦的好孩子,加上品行也不錯,這才忍不住問問。」
「有恆心、有毅力、會吃苦的多了,又不差他一個。」司徒雲嵐哼聲,心中又對某個無辜的少年記上一筆。
瞧瞧,阿黛竟對那小子有這麼多好話,真令人不快!
阿黛倒不知他彆扭的扭曲心思,藉看月光打量看他朦朦朧朧的臉龐,可實在光線太昏暗,到頭來也瞧不清其神色,最後只能奇怪問道:「公子不喜歡花少爺嗎?」
明明之前相處時,公子看起來對他印象還不錯,怎麼今天就沒一句好話呢?被問得一室,司徒雲嵐乾咳幾聲,老實招認,「倒也不是不喜歡。」
說起來,就是個熱血爽朗的少年,這樣的孩子不會招人厭的。
不討厭就好!
阿黛微笑,輕聲勸道:「公子就算不願收花少爺為徒,若有空閒時,不妨指點他幾招,我瞧他是真心想習武,若能得公子指點一二也一生受用了。」
扒……公子一身絕學,隨便指點一二,便可讓人受用無窮了。
只可惜她自己身子不中用,無法習武,否則怎會手無縛雞之力,碰上敵人只能煩勞公子保護,一點忙也幫不上。
乍見她眼中的黯然,司徒雲嵐也明白她肯定想起小時想學武,卻發現自己天生經脈不暢,無法習武而感到遺憾之事,大概也因為如此,才會對花子聰的事如此記掛在心吧!
思及此,他既憐惜又寵溺的伸出大掌揉了揉她的頭,撇著嘴哼笑。「我若得閒了再說吧!」
嘖,算花家小子運氣好,得了阿黛的金玉美言,否則管那小子多想習武,他才不睬呢!
聞言,知道他就算不收徒,可也算是應允了私下指點一二,阿黛不由得勾起唇角漾出一抹極輕、極淡的柔美淺笑,在銀白月光的照映下,更是清麗動人。
司徒雲嵐有些被攝去了心魂,怔怔的凝著那在月光下悄然綻放的美麗笑顏,心神不由得為之一蕩……
「公子?」被瞧得有些臉熱,阿黛低聲輕喚。
哎呀!鮑子為何這般瞅她?那一瞬也不瞬的灼灼目光,像是要將人燃燒起來似的,感覺……感覺好羞人哪!
在輕喚聲中恍惚回神,司徒雲嵐尷尬的乾咳了一聲,佯裝鎮定的取笑道:「花家小子給你多少好處了,讓你這般為他說好話?」
知道他故意取笑,阿黛也不在意,甚至還自嘲般的開起玩笑。「我就是看在花府的龐大家底上,以後咱們人窮志也窮時,至少還有個人可以伸手白拿。」
司徒雲嵐聽了不禁再次大笑,佯裝痛心的直搖頭,直到好一會兒過去後,他才嘻著淡淡淺笑,眸光深邃柔聲道:「說起來,阿黛就是面冷心熱。」
扒……旁人皆以為她性情清冷少語,殊不知其實她一顆心比誰都熱、都軟。
「公子說什麼呢?」淡聲橫晚,她可不承認。
見她這般嘴硬模樣,司徒雲嵐更是笑開懷,正待再逗弄個幾句之際,遠方樹下驀地傳來困意濃重的喊聲——「師父,大半夜的,你笑什麼呢?求求你睡了吧……哎喲!沈侍衛,打我幹什麼……嗚……嗚嗚……」
某個花家小子美夢被吵醒的抗議轉瞬間被痛呼取代,隨即被人用大掌摀住嘴,支支吾吾了幾聲後,最後終於沒了聲響。
壩畔邊,「擾人清夢」的兩人,女的面河邡赤,雖然沒幹什麼壞事,但就是莫名有種姦情被撞破的羞窘感,男的則笑容不變,只是眸底閃著雷電交加的冷光……
「阿黛,我想偶爾教教那小子練武,打發打發時間也是不錯的。」
「哎喲……哎喲……」
小城鎮的客棧裡,花子聰扶著腹、抖著腿,一步一顫晃悠悠的拖著牛步,好不容易終於走到圍桌而坐悠閒用餐的一行人面前。「花哥哥,你終於到啦!我們等好久了……」
「是啊!因為等太久,弟弟不小心就把你愛吃的燒肉都吃光了……」
「妹妹,明明你吃得比我多……」
兩個雙胞胎的小表為了誰吃的多又開始吵起來,而花子聰則抖著從頭到腳都酸疼的肌肉,全身乏力的一屁股跌坐在為他預留的空位上,完全沒體力去理會兩小表的爭吵,僅存的一丁點力氣全用來捧住飯碗,大口大口的把飯菜往嘴裡扒,眼裡合著兩泡辛酸淚,可憐兮兮的模樣令人見了也不免鼻酸。
可惜,同桌幾名成人中,除了戴夫人眼合同情,不時替他布菜外,只見沈武眼觀鼻、鼻觀心,佯裝什麼都沒看見,戴東玄則扭頭默默看向窗外,只因為那夜的事情,他雖沒親眼目睹,卻私下聽沈武說了個大概。
據沈武所言,前些天露宿河畔邊那夜,司徒雲嵐與阿黛姑娘兩人似乎夜半難眠,雙雙攜手於河邊漫步,花前月下喝喝細語,雖然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亦瞧不見兩人臉上神情,但月色下,兩人身影相依,狀甚親暱,尤其時不時傳來司徒雲嵐開懷大笑聲,不像是主僕,倒像是一對有情人在夜半幽會。
誰知那花子聰不識情也不識趣,睡得迷迷糊糊被笑聲驚醒,竟然喊著要司徒雲嵐別笑了,縱然沈武及時摀住他那張禍從口出的嘴,還是硬生生破壞了人家花前月下的美好氣氛。
於是,花家小子悲劇的人生從此揭開序幕。
接下來幾日,司徒雲嵐「大發慈悲」的開始指點花子聰練武。
罷開始,花家小子還不知死活,欣喜若狂的只差沒飛上天,誰知「指點」一開始後,他就痛不欲生了。
別人乘馬車趕路,花子聰只能用兩隻腳跑在後面追,別人休息吃飯,他得蹲馬步打樁,別人上床睡覺,他只能搬長凳來躺,一晚上要掉下數十次,據說以後長凳寬度還要越換越窄,最後要練到在繩子上睡覺依然能安然入眠才行。
雖說練武本就極為辛苦苛刻,可眼見世侄這般悲慘,戴東玄也不禁喘噓一番,但若說要替他求情說好話……
憊是算了吧!
這擺明是司徒雲嵐的報復,自己身為堂堂欽差大臣,所見、所聞、所歷練的都不算少,沒傻得自己去撞馬蜂窩,尤其是去撞一個聲名顯赫、武藝高強的武林高手的馬蜂窩。
所以面對世侄如此慘狀,他只能默默扭頭無語。
倒是阿黛依然面色清冷,慢條斯理的用飯,唯有司徒雲嵐笑得特別親切和善,宛若四月裡的春風般溫煦迷人。
無奈,看在某少年的眼裡卻是一他笑,笑得你心裡發寒哪!
報子聰頭皮陣陣發麻,從腳底涼到頭頂,只能把頭垂得更低,更加專心的扒著飯,整張臉幾乎都快要埋進碗裡去了。
「小報兒……」驀地,司徒雲嵐閒閒涼涼的開口叫人。
彪身一顫,花子聰可憐兮兮的抬起頭。「師父,我不叫小報兒……」
嗚……雖然他姓花,但是堂堂男子漢大丈夫,「小報兒」這種暱稱真的太娘們了,別扣在他頭上啊!
「嗯?」嘻著不變的笑意,司徒雲嵐只是不冷不淡的哼了一聲。
於是花子聰悲淒了,腦袋瓜再次重重垂落,發出臨死前般的哀鳴。「師父說我是小報兒,我就是小報兒……」
滿意點頭,司徒雲嵐再次微笑提醒。「對了,我不是你師父。」
斑!指點一二而已,他可沒讓這小子拜師呢!
不讓人叫師父,卻又偏要叫人小報兒,這還有天理嗎?
報子聰心中犯嘀咕,卻怎麼也不敢說出口,就算沒拜師,就算在打基礎寶上艱辛苛刻異常,他也是甘之如怡的,畢竟全天下,誰能有幸讓祥雲公子「指點一二呢」!
再說,他不讓叫師父,他就偏要叫師父,指點、指點,有指點就是師父啦!就在一行人用完了飯,花子聰也扒得八分飽之際,客棧外忽傳來一陣熱鬧的喧嘩聲,惹得眾人不約而同往外瞧去,就見鎮民們不論年紀大小,手持大把大把的鮮花,扶老攜幼的紛紛往同一方向簇擁而去。
這下,司徒雲嵐來了興致,好心情的叫來店小二探問。「小二哥,你們這裡可是有什麼熱鬧的節慶?」
「客信是從外地來的吧?」店小二聽問話就下了判斷,很是熱心的解釋:「今晚是我們鎮裡一年一度的「同心節」,不論是家人、朋友皆可獻花表達彼此感情,尤其是未婚男女,更可在「喜鵲橋」上互表情意,只要一方收了另一方的鮮花,便表示接受了求愛,每年都有許多有情人在橋上互訂終身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4 07:24:29
戴東玄一家四口、沈武和花子聰聽得嘖嘖稱奇,畢竟在這民風保守的年代,男女之防甚嚴,雖說江湖兒女比較不拘小節,但一般平民百姓的終身大事還是依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沒想到這小鎮竟還有這種節慶,允許未婚男女一年有這麼一天可以彼此求愛、互許終身。
「原來貴鎮還有如此有趣的節慶門修長優美的指尖輕觸唇瓣,司徒雲嵐眸底流轉著熠熠彩光,甚是明亮迷人。
「可不是」店小二驕傲的挺起胸膛,很熱誠的推薦。「眾位客信有時間的話,今晚不如往「喜鵲橋」去瞧瞧逛逛,可熱鬧了。」話完,眼看沒其它盼咐,便甩著布巾忙別的事去了。
「爹、娘,我們去瞧瞧,去瞧瞧嘛……」
「是啊!爹、娘,我們去「喜鵲橋」逛逛,平兒送鮮花給你們……」
兩個小傢伙扯著爹娘衣袖直晃,撒嬌的要求著要去湊熱鬧、獻鮮花,模樣甚是天真可愛,惹得向來嚴肅內斂的戴東玄也不禁眼泛慈愛,可偏偏……
「不行呢!」狠心拒絕,他可沒忘了危險未除,隨時會有刺客自暗處跳出來,要知道這種節慶熱鬧歸熱鬧,但是在人群雜沓中,卻也是刺客最好下手的時機,若他們也去和人擠成一團,擺明就是肥肉上砧板,隨人宰割了。
聽聞拒絕,兩個小傢伙不由得一陣失望,小臉蛋都黯淡了下來,就連心存期盼的花子聰也不免有些失落,但因明白其顧慮,是以也不敢多說什麼,誰知……
「阿黛,你想去湊湊熱鬧嗎?」司徒雲嵐笑咪咪的忽然開口詢問。
是公子想去湊熱鬧吧!
敗是瞭解自家主子習性的阿黛心下暗忖,不過在外人面前,面子還是要做給他,所以她微微勾起嘴角,淡聲道:「很想呢!」
「好,那我們就去」兩手一拍,主意已定。
「咦?」驚疑一聲,戴東玄萬分詫異。「司徒公子,這……」
「放心!放心!沒事。」司徒雲嵐氣定神閒的擺了擺手,表示不用擔心。
於是戴氏夫婦苦笑地互覷一眼,倒是兩個小傢伙和花子聰不約而同齊聲歡呼,唯有沈武繼續眼觀鼻、鼻觀心,不表任何意見,而阿黛則依然面色清冷,只是那雙望向自家主子的美眸滿合盈盈笑意。
扒……就算是隨時有刺客埋伏,公子還是公子,很會昔自己找樂子的。
傍晚,雲霞滿天,華燈初上,前往「喜鵲橋」的路上,人潮擠得寸步難行。
擠著擠著,好不容易順著潮流終於行至「喜鵲橋」下的空地處時,天色早已漆黑一片,所幸點點華燈將夜空照耀得如同白晝一般。
「爹,你看,是賣糖葫蘆的……」
「娘,是捏面人,我想要一隻小鳥兒的……」
兩個小傢伙嘰嘰喳喳的歡叫著,也不顧人潮是否擁擠,邁開小腿往攤子擠去,累得戴氏夫婦、沈武與花子聰只能趕緊尾隨在後,倒是司徒雲嵐和阿黛始終維持著幾步之遙在後頭悠閒的晃逛著。
「可還真熱鬧門瞧著身旁來來去去的人們,無論男女老少,幾乎人手一枝嬌艷欲滴的鮮花,阿黛嗅聞著空氣中隱隱飄散的清新花香,唇畔禁不住漾起輕笑。
扒……多麼可愛又熱情的節慶,有家人、有愛人可獻花,真令人羨慕呢!
凝冷她眸底隱隱蕩漾著的欣羨,司徒雲嵐正待說些什麼之際,眼角餘光卻不小心的瞄見一抹可疑身影往攤子前的戴東玄幾人潛去,打斷了他欲要出口的話語,登時心中一惱,指尖一彈……
砰!
有人瞬間倒地不起,引起四週一片嘩然。
「哎呀!快來人哪,有人被擠昏啦……」
「嘖嘖嘖,每年這個時候,總是會有幾個體力不濟的……」
「快把人抬出去,倒在這裡實在礙腳……」
鎮民們七嘴八舌評論著,不一會兒,那人便被幾個熱心的年輕人合力抬走,也不知抬往哪裡去了。
「公子打石子的功夫益見高明了。」阿黛笑意盎然的讚揚著。
扒……在人潮擁擠下,公子不但能準確打中目標,而且還神不知鬼不覺的沒人發現是他出的手,果真是武藝了得呢!
「唉……彈指神功草來打這麼個不入流的刺客,也您是掉價了。」司徒雲嵐佯裝悲傷,不勝啼噓的歎氣著。
也只有公子才會把「殺手閣」經過嚴格訓練出來的殺手看作不入流了。
阿黛不由得失笑,就在這個時候,兩個小傢伙一手拿看糖葫蘆和捏面人,一手抓看攤子老闆送的小鮮花,嘰嘰喳喳的又擠了出來,後頭掛看的四顆粽子自然也跟隨在後。
「爹,安兒送花給你。」
「娘,平兒也要送花給你。」
兩隻抓著喇黃色鮮花的小手舉得高高的,以此表達對爹娘的愛意。
戴氏夫婦感動接過,開心得不得了,覺得養兒育女真是值得了。
不遠處,阿黛眼中欣羨更甚,就在此時,纖手忽地被人拉了一下,她疑惑轉頭,卻映入一張俊雅迷人的笑臉——「阿黛,我們到處去逛逛」
憊沒來得及應聲,阿黛就被拉著往人潮最洶湧處行去,層層疊疊,宛若波濤般不息的人群擠得她暈頭轉向,所幸前方有司徒雲嵐開路才能勉強前行。
也不知過了多久,待她終於緩氣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竟不知何時已站在橋上最高、最中央之處,週遭竟是一對對合情脈脈的愛侶深情凝視,每個姑娘手上皆握有一朵美麗紅花。
這、這是「喜鵲橋」?公子帶她上來做什麼?
阿黛愣愣的凝著眼前優雅合笑的俊俏臉龐,腦中一片迷亂與茫然,可瞞得了旁人卻瞞不過自己的卻是胸口處那逐漸失序的心跳……
怦怦……怦怦……怦怦……
她知道,自己或許是在等著一句話、一個動作、一句由公子親口說出的話、一個公子親自做出的動作。
「阿黛,送你。」嘻著迷人微笑,司徒雲嵐向她遞出一枝不知是從哪裡劫來的嬌艷紅花。
是的!她就是在等這一句話、這一個動作。
眼眸瞬間蒙上一層薄淚,阿黛垂下蟒首,伸出柔黃顫巍巍的接過那朵嬌艷紅爪,然後唇畔綻放出一抹比鮮花更美麗動人的微笑。
「好阿黛……我的好阿黛……」嘴裡喃喃低語著,隨即像是鬆了一口氣般,司徒雲嵐低聲輕笑,越笑越是開懷。
粉頰搬紅,阿黛被笑得又羞又躁,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佯怒的板起臉故意瞪人,奈何宛如醉楓般美麗的通紅臉蛋卻洩漏了主人心底的窘迫,不僅整個氣勢沒了,反而更顯得可愛至極。
她這種羞窘又故作冷靜的模樣,讓司徒雲嵐又愛又憐,心中更加歡喜,只能不斷的笑喚著她的名,恨不得即刻能將她狠狠擁入懷裡,揉進骨血裡。
「公子,別這樣瞧人。」阿黛故意冷下聲,可卻掩不住臉上的羞意。
「哦?為什麼?」司徒雲嵐微笑反問,指尖輕輕畫過柔嫩粉頰,感受著那細嫩肌膚的美妙觸感。
因為太羞人了!
輕咬著下唇,阿黛說不出口,只能又羞又惱的鎮瞪著人。
她這般難得一見的小女兒嬌態,惹得司徒雲嵐又是一陣輕笑不止,正欲再多逗弄個幾句之際,眼角餘光不小心又掃到了橋下兩條可疑的身影正在慢慢接近戴東玄一行人,於是被破壞了興致的他惱怒的再次指尖連彈……
砰!砰!
兩人瞬間倒地,又一次引起週遭人群的喧嘩討論。
「哎呀!又有人昏啦……」
「這回還一次倒兩個,怎麼現在的年輕人體力這麼差……」
隨著討論聲,兩個昏倒的年輕人很快的又被熱心的群眾抬走了。
站在高高的橋上,阿黛將一切經過全看在眼裡,然後有些頭疼的扶額。「公子,咱們還是下去與戴大人他們會合吧」
一直有人倒地不起也不是辦法,太破壞人家節慶的歡樂氣氛了。
嘖了一聲,司徒雲嵐雖然不太高興,卻也沒有多說什麼,拉著她的柔嫩小手穿過層層人潮,慢吞吞的擠下橋,不一會兒便和戴東玄一行人會合了。
「師父、阿黛姑娘,你們上哪去了?」見兩人出現,花子聰開心的問道。
「隨便走走!憊有,我不是你師父。」司徒雲嵐晚眼再次強調。
直接當作沒聽見,花子聰很是歡樂的逞自又笑道:「今兒個真是熱鬧,不過肯定是太擠了,好幾個人都昏倒了呢。」
此話一出,立刻得到兩個小傢伙點頭如搗蒜的附和,而阿黛則是默默扭頭無語,心想「無知」的人真是幸福,倒是司徒雲嵐又露出一貫的溫文淺笑笑得花子聰心裡又開始發寒。
於是心頭發寒的小報兒亂毛一把的開始左膘右膘!試圖尋找別的話題,誰知就這樣讓他發現了一件事——「阿黛姑娘,有人送花給你?」花子聰大叫,全身精神都來了。
哦,到底會是誰送花給阿黛姑娘?是示愛嗎?是嗎?是嗎?
他這大喊聲一出,戴東玄夫婦與沈武不約而同往她手中的那枝嬌艷紅花瞧去,隨即目光又整齊一致的紛紛投向司徒雲嵐,看來都很心知肚明那朵紅花是誰送的,倒是阿黛像被撞破了姦情般,粉頰瞬間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美麗櫻花色,甚是動人,而司徒雲嵐則是意味深長的覷了那朵不識相的小報兒一眼……
呃…他又說錯了什麼?
少年頭皮一麻,隨即驚覺到其它人在他問完話後,紛紛往師父瞄去的目光……不會吧!難道阿黛姑娘手中的紅花是師父送的?在「喜鵲橋」上?
原來阿黛姑娘和師父關係不尋常呢!
就說嘛!他以前瞧他們兩人在一起時,就隱隱覺得不像是一般的主僕,如今可真相大白了。
那以後,他是不是該改叫阿黛姑娘為師娘?
不過若真這麼喊了,阿黛姑娘大概也不會理他吧!
煩惱的搔了搔頭,花子聰胡思亂想了老半天,可最後的焦點卻落在自己手中那朵從地上撿來的粉色小報上……
唉……戴大人夫婦有兩個孩子獻花,阿黛姑娘也有師父以紅花相贈,看來一行人中就只有……
「沈侍衛,這朵花送你門豪氣的將手中的粉色小報送出,花子聰心想既然別人都配對獻花了,那他們兩個也不能落單,是不?不然就太不合群了!
無奈旁人無法理解其「用心良苦」,在他的舉動一出後,所有人瞬間一片沉默語,同情的目光全都落在那個黑衣侍衛身上。
他這是收下好,還是不收下好呢?
瞪著那直逼到眼前的粉色小報,沈武陷入兩難抉擇中。
「快到京城了呢」車輪滾動的隆隆聲響中,阿黛探頭出窗外,看著遠處那高高的城牆,終於忍不住靶歎了一下。「可真不容易。」
是啊!真的不容易哪!
從那有著熱鬧節慶的小城鎮離開後又過了五天,終於見到京城的城牆了。
這五日來,倒也不是那麼平靜,「殺手閣」又派人前來刺殺了幾次,越臨近京城,刺殺的強度越大,只不過每回皆被公子化險為夷給檔了回去。
「是不容易。」馬車內,司徒雲嵐歪倚著軟墊,懶洋洋的點頭附和。
這一路上,「殺手閣」的狙擊不斷,讓他這個護送的人也覺得有點煩了,幸虧京城已近在眼前,只要把欽差大人一家安全送回他們的府邸,他的責任就算是了了,至於之後會不會再有人刺殺嘛……那就真不是他該煩惱的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4 07:25:03
第六章
縮回頭,阿黛轉身笑覷。「公子是恨不得趕緊把這燙手山芋換手給別人吧。」
扒……既然入了京城,想必戴大人一家就算沒了公子的護衛,那些禁衛軍也會把他們保護得好好的。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阿黛是也」讚賞的送了個秋波,司徒雲嵐朝她勾勾手指。「阿黛,過來。」
「怎麼了?」嬌顫盈滿不解。
「我寂寞了。」大言不慚的如此說道,司徒雲嵐有時是挺厚顏無恥的。
哎呀呀!打從與戴東玄一行人同行之後,除了窩在這小小的馬車內,他倆就很難再獨處了,想想是挺寂寞的。
憊是以往與阿黛兩人一塊遊走天下,逛遍千山萬水,沒有其它有的沒的無關緊要的人打擾最好了。
「公子,你這是撒嬌嗎?」忍俊不禁漾笑,明知他是在耍賴,阿黛還是慢慢移過去,讓他的頭花在自己的腿上,冰涼的指尖輕輕梳撫過他的發。
扒……打從公子送了她花後,接下來的日子,公子便益發的愛對她撒嬌了,兩人的相處模式與互動雖沒有太大的變化,但彼此間流轉的眼波,談笑時的氛圍卻隱隱有股令人臉紅心跳的暖昧與親暱在滋生。
以往,他們雖親近,公子卻還是謹守著一定的禮節,可如今,他越來越愛動不動的就碰碰她,或者什麼都不做,美其名說自己寂寞了,需要找個人陪伴,然後就理直氣壯的花著她的腿,懶洋洋的躺上一整個午後。
「是在撒嬌呢門司徒雲嵐光明正大承認,倒讓人無話可說。
抿唇輕笑,阿黛正待再說些什麼,馬車前方的布簾驀地被人掀起,探進一顆歡快的腦袋瓜子——「師父、阿黛姑娘,我們……」驚見車內兩人親暱的模樣,花子聰的聲音像被人掐住脖子般倏然頓住,隨即驚恐地大叫著「我什麼都沒瞧見」後,一顆腦袋瓜子飛快的退了出去,抱著頭整個人縮在前方駕車的位置上,簡直欲哭無淚。
今天好不容易被特赦不用追看馬車跑,再次「榮登」車伕之大位,沒想到卻不小心撞見師父和阿黛姑娘的親暱模樣。
嗚嗚嗚……他真的什麼都沒瞧見,師父千萬別記恨遷怒啊!
外頭,花子聰內心驚恐糾結,就怕司徒雲嵐一個不高興又把他瑞下馬車。
車內,司徒雲嵐懶洋洋的從阿黛的腿上坐起身,搖著頭長吁短歎。
「唉……毛毛躁躁的,一點都不優雅從容,讓人想對他好一些都不行,真是賤骨頭。」真的,他沒這種徒弟,因為說出去都覺得丟臉。
阿黛面色微紅,卻還是努力板看臉點頭附和。「公子說得是。」
得到贊同,司徒雲嵐立即拋了個「是吧」的得意眼神過去,隨即又語帶慶幸道:「所幸再相處的時間也沒多久了。」
聞言,阿黛略帶詫異的瞅了他一眼,但也沒多說什麼,只是點頭表示明白了。
淡淡一笑,司徒雲嵐再次開口卻是對著外頭的人說的,悠悠然的嗓音不疾不徐的飄了出去。「小報兒,你剛才想說什麼?」
「師、師父,我是想說我……我們到城門口了……」花子聰的聲音自外頭響起來,還略帶點遲疑與顫抖。
「所以呢?」到了就到了,進去就是了,有什麼問題嗎?
「呃……車內的人都要下來,守城門的官兵們要檢查呢」花子聰搔著頭,很老實的回答道。
司徒雲嵐聞言不由得嗤笑出聲,畢竟一般的江湖人為了怕麻煩,幾乎都隨便找處沒人的地方直接翻城牆而過,沒人會規規矩矩走城門接受官兵檢查的。
不過如今還有戴東玄等一干人同行,翻城牆自然是不可能,但是乖乖讓那些官兵搜身檢查也是不會發生的,因為有欽差大人頂著呢!
「不用急,讓戴大人他們去應付就行了。」動也不動,絲毫沒有下車的打算,果然,他這話才說出口,就見沈武出面草著代表戴東玄欽差大人身份的牌子往前一遞,並且不知說了什麼,然後又指了指兩輛馬車,隨即幾名守城門的官兵便誠惶誠恐的退開,才非成兩列恭恭敬敬讓他們的馬車進城了。
隆隆的車輪轉動聲再次響起,兩輛馬車一前一後進了京城,直往欽差大人的府邸不疾不徐的奔駛而去。
京城,天子腳下之地,是全天下最熱鬧也最繁華,同時也是治安最為森嚴,不時可看到禁衛軍四處巡邏的地方。
城東,一座高掛著「戴府」匾額的府邸前,兩輛馬車一前一後靜靜的停在門門處,隨著看門人一聲聲「主子回來了」的叫聲中,一名老總管領著府內所有的奴僕飛奔出來迎接,臉上淨是激動難抑的歡喜之色。
「大人、夫人、兩位小主子,你們可平安回來了」老總管暗暗擦著眼角的老淚,吊著的一顆心可終於放了下來。
先前寄回來的書信中說大人他們在回京途中遭到追殺,害他一直擔心得不得了,如今人總算平平安安回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孫總管。」微笑額首打招呼,戴東玄盼咐道:「還有三位貴客隨著我們回來,你去讓下人準備好客房,務必要招待周全。」
聞言,孫總管看向靜候在一旁的三名客人,當下連連點頭應聲,正要喚來丫鬢去收抬客房時,一道如沐春風般的好聽嗓音驀地揚起——「戴大人,不用麻煩了。」嘻著欺瞞世人的溫雅淺笑,司徒雲嵐出聲阻止,「在下總算是不負花老將軍的托付,將你們一家安全護送回京,如今就不再叨擾了。」
咦?師父和阿黛姑娘不留下嗎?那他呢?
報子聰驚愕的看向兩人,眼中滿是疑問,深怕自己被拋下。
「這怎麼行?」戴東玄同樣詫異,忙不迭留人。「司徒公子,這一路上多蒙你的照應,我們才能安然返京,此大恩大德,我們一家難以回報,只能以東道主的身份好好款待一番,聊表感激之情,怎麼會是叨擾?再說,難道你連讓我們表達謝意的這一點機會都不給嗎?」
他話說得情真意切、誠懇非常,而溫雅嫻淑的戴夫人也柔聲勸留,甚至兩個雙胞胎小傢伙還一左一右的抱住阿黛,紅著眼眶詢問——「阿黛姊姊,你不留下嗎?留下來嘛……」
「阿黛姊姊,你不要走嘛!我可以把我的玩具分你玩……」
被兩個可愛天真的小娃兒給這麼抱著撒嬌,阿黛心下一片柔軟,可還是微笑的搖了搖頭,因為她知道既然公子開了口,那就是代表心意已決,不會留下了。
丙然,司徒雲嵐婉言拒絕了。「區區小事,戴大人不必如此記掛在心,我們江湖人不拘小節,自在慣了,還望戴大人體諒。」
聽出他話中的堅持,戴東玄雖失望卻也不好勉強,於是退而求其次。「至少也留下來吃頓飯再走?」
「早走晚走都是走,不差這一頓飯的。」司徒雲嵐清朗笑道:「多謝戴大人誠心相邀,奈何在下尚有急事待辦,日後有緣,咱們再把酒言歡吧!
卑已至此,戴東玄只好無奈道:「既然如此,那麼在下也不再強留,但盼日後再與司徒公子相聚,戴某必定好好招待,屆時我們不醉不歸。」
「一定!一定」司徒雲嵐一臉認真的笑看應允。
鮑子又心口不一的在唬弄人了!
心下暗忖,阿黛是在場唯一看出他在敷衍應付的人。
「對了!」似乎想到了什麼,司徒雲嵐大手往某個被叫作「小報兒」的少年一指。「戴大人,這小子就麻煩你派人送他回杭州了,否則讓他獨自回程,路上出了什麼意外,那我可對花老將軍不好交代了。」
「這個自然,司徒公子盡避放心門戴東玄拍看胸脯滿口答應。」花老將軍是我的世伯,說起來子聰這孩子也是我的世侄,我自然會派人將他安全的送回去。
「慢著」眼看自己的「前程」就被兩人這麼定了,花子聰忙不迭出聲爭取。「師父,你就這麼拋下我了?我要跟著你和阿黛姑娘一塊走。」
「狗皮膏藥嗎你?」橫覷一眼,司徒雲嵐不留情的直接回絕。「不讓跟,你乖乖回杭州去吧」
「可是……可是……」花子聰急了,一點也不想就這麼被拋下。
「甭可是了則不給他繼續」可是「下去,司徒雲嵐從懷中取出一樣東西丟給了他。
愣愣接過,花子聰打開一看,原來竟是一白色絹綢,上頭密密麻麻抄寫著內功心法,筆跡飄逸灑脫,帶著顯而易見的奔放不拘。
「這上頭的內功心法你照著練,看不懂的地方自己想辦法,一年後我會到花府去查看你的進度,若內功根基打得好了,我便再傳你一些招式。」語氣懶洋洋的,彷彿在說一年後我到你家吃個飯那般簡單。
「師父……」花子聰感動得紅了眼眶。
原本他以為師父是不願教他的,自己終究還是要被拋下,沒想到……
「我不是你師父門斜眼橫晚,司徒雲嵐再次堅決否認。
明明都願意教他武功了,還不承認是他師父,真是太死鴨子嘴硬了。
報子聰暗自嘟嚷著,可嘴角卻禁不住的直冒著傻笑,心情好得快可以飛天。
「太傻了……」司徒雲嵐喃喃自語的猛搖頭,再次認定自己絕對沒有笑得這麼傻氣的徒弟,實在太不優雅了,丟臉!
扒……公子這種彆扭心思也挺傻的哪!
一旁,阿黛也頻頻搖頭,心中暗感好笑不已。
正準備離開時,司徒雲嵐想到什麼似的忽地又道:「雖然戴大人已經平安返京,此後也有禁衛軍保護,但是「殺手閣」出來的,各個經過精良訓練,身手不弱,戴大人往後出入還是小心得好。」
「多謝司徒公子的忠言,戴某自是省得。」戴東玄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說起來,戴大人可知是誰想置你於不利,買通了「殺手閣」來動手?」若有所思的詢問,這是這段日子以來,司徒雲嵐第一次向他問起這事。
搖了搖頭,戴東玄苦笑。「戴某得罪過的人太多了,要過濾出真正的幕後主使者,一時之間倒也並非易事,但有個人有極大的嫌疑,只是沒有證據,我也不敢直指對方就是買通殺手行兇的主使者。」
「哦?」揚起眉梢,司徒雲嵐興致來了。「莫非戴大人說的那個人就是當朝的右丞相?」
據說他們分屬兩派陣營,彼此政見不合,立場對峙,若主使者是右丞相的話,那就說得通了。
哪知戴東玄卻搖了搖頭,與花老將軍有著相同的看法。「不見得是右叢相,但是他手底下的人肯定錯不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4 07:25:17
此回下江南,他查到了一些重大的貪污弊案,此刻證據正握在他手裡,就等著明日一早上朝稟明皇上,而那些貪污弊案的最後源頭全指向了一個人一個右丞相手底下的人。
他想,也許對方知道他手中握有證據,是以才想趁他回京的路上,派刺客殺人滅口,只是對方肯定萬萬沒料到,花老將軍請托了盛名顯赫的「祥雲公子」護送他平安返京,讓那些刺客數次無功而返。
斑!不知道右盡相究竟知不知情這件事,若是明明知情卻還放任屬下貪污舞弊,買通殺手行兇,那他肯定也要順便參右丞相一本,若是不知情,那就參他一個治下不嚴,反正無論怎樣,就是要讓右丞相不好過。
不知他輾轉心思,司徒雲嵐眸光閃動了一下,隨即笑道:「那就祝戴大人早日抓出幕後主使者,在下也該告辭了。」
「司徒公子、阿黛姑娘慢走,日後若再來京城,務必來找戴某敘舊。」戴東玄誠心說道,對兩人才將他們平安送回京城就要馬上離開,心中不免也有些不捨,事實上,他雖嚴肅內斂,難與人親近,但對他們主僕倆卻有著極大的好感,聞言,司徒雲嵐但笑不語的點著頭,又向其它幾人告別後,便拉著阿黛轉身走人,毫不拖泥帶水。
「唉……師父和阿黛姑娘還是離開了。」目送兩人身影漸去漸遠,終於消失在街道轉角處,花子聰不由得感到有些難受。
「世侄別難過,總是會再見面的。」拍拍他肩膀,戴東玄安慰道,「明年,司徒公子不是說會去找你嗎!」
「說得也是則感傷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花子聰馬上又振作起精神。
「走,進屋去吧。」笑著推人往裡走。
於是風塵僕僕的一行人在奴僕的簇擁下,雖面有倦容,卻仍難掩臉上笑意的往屋裡走去,打算先歇息一下後,再來好好享用洗塵宴。
京城最熱鬧的一條大街,一家門庭若市、生意興隆的豪華酒樓的二樓包廂隔間內正坐著一對男俊女美的璧人兒。
偌大的桌面上擺滿了一道道就連富有人家也不敢隨意亂點的珍奇菜色,讓見多識廣的店小二也不由得看得目瞪口呆,懷疑座上的兩人是哪家玉公貴族跑出來的公子、千金,否則怎敢如此大手筆,光是用上這麼一餐,就要花掉上百兩白花花的銀子。
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熊掌、魚翅、海參、鮑魚……等等琳琅滿目的珍稀菜餚,阿黛心中直歎氣,倒是司徒雲嵐吃得甚是歡快,眉眼嘴角淨是滿滿的喜意。
塞了一口「百合燉鮑魚」,司徒雲嵐瞇起眼,品嚐看舌尖的美昧,最後忍不住滿足的輕歎了一口氣。「唉……好久沒吃得這般痛快了。」
聞言,阿黛眼角一抽,語氣冷冷的拆台。「照公子這般的吃法,我們身上的銀兩也撐不過三天了。」
吃了口「富貴蟹黃喂海參」,司徒雲嵐搖頭晃腦的笑道:「阿黛啊阿黛,人生得意須盡倍,莫使金搏空對月,錢財乃身外之物,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銀兩就是拿來花的哪」
可沒人像你把一百兩當一文錢花,花得這麼敗家啊!
阿黛表情淡定,內心沉痛,可因為太過瞭解自家公子,加上早已習慣這樣縱容他的「惡習」,是以她頂多也就是嘴上潑潑冷水,倒也從不曾阻止他大手大腳的亂花錢,大不了就是三天後再露宿莞野,打野味裹肚罷了。
見她沒再回話,司徒雲嵐笑咪咪的替她夾菜。「阿黛,這家酒樓大廚燒的菜還是不錯的,快嘗嘗。」
點了點頭,阿黛慢慢的吃著,心中有個疑惑未解。「公子,你明明沒有事要辦,怎麼堅持不留在戴大人家作客?」
甚至連吃一頓飯也不肯,倒跑來酒樓花大錢。
「當官什麼的,最討厭了……」塞了一口「紅餵魚翅」,他口齒不清的喃喃嘟嚷著,怎麼也不想和當官的人扯上關係,若不是受花老將軍所托,他也不想來京城。
「嗯?」沒聽清楚他的話,阿黛不解凝睇。
「沒什麼」狀若無事的搖了搖頭,司徒雲嵐眨看眼笑道:「留下來作客就吃不到好菜了啊。」
「難道戴大人家還會虧待我們吃的嗎?」阿黛忍不住反駁。
「不不不……」搖看手指,司徒雲嵐一臉認真。「要知道京城這家酒樓就是這些宮廷料理做得最好、最地道,可說是獨步天下,要是我們留在戴大人家作客,好意思向人家要求點熊掌、魚翅、海參、鮑魚這些珍稀美食來享用嗎?」
唉……為了能滿足口腹之慾,他也不容易哪!
一陣無言,阿黛發現他說得對,住在別人家裡,確實沒那個臉要求廚房燒這珍稀佳餚給他們,若是自己偷偷跑來吃被發現,恐怕又會被對方誤會招待不周,所以最好的辦法果然還是婉拒作客,大搖大擺的進酒樓,花自己的銀兩點價錢嚇死人的好菜來享用嗎?
恐怕答案是一是的!
默默歎氣,阿黛低頭努力進食,暗想著這頓飯價值百來兩,可不能浪費了。
就在主僕倆努力的掃蕩桌上的美酒佳餚之際,驀地一陣嘈雜的喧嘩聲由遠而近,透過隔絕視線、保護包廂內客人隱私的白色薄紗傳了進來……
「谷侍郎,這邊請……這邊請……」
「小二,今日谷侍郎難得應邀,你可得把店裡最好的酒菜全送上來……」
「這是當然……這是當然……幾位大人慢坐,小的馬上去傳酒菜……」
隨著嘈雜聲趨近,不一會兒,隔壁包廂傳來一陣落坐聲和數道此起彼落的討好奉承一「谷侍郎,這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還望你收下……」
「谷侍郎,下官上回送的紅玉珊瑚,谷盡相可還喜歡……」
「谷侍郎,下官那不成材的犬子還望你與谷丞相多多提拔提拔……」
敗顯然,這是一群官員正在對另一個可能影響他們未來仕途的人極盡能力的阿讀巴結,不過那個被眾星拱月圍續著的人從頭至尾都沒說過一句話,頂多就是以「嗯、哦、哼、啊」等之類的單音節來應付,想來似乎並不是隨隨便便就會被一點迷湯與賄賠就弄到暈頭的人。
這邊的包廂內,阿黛聽看隔壁不斷傳來的阿談奉承,臉上清冷的神色雖來曾有變,可心中卻隱隱感到厭惡,連吃東西的食慾都大減,抬頭看向自家公子,誰知卻赫見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僵凝,就連向來從容自若的神色竟然也隱隱透著幾絲慌亂。
「公子?」她詫異輕喚,眼底浮現擔憂。
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沒事」向來以溫文儒雅、卓爾不凡著稱的司徒雲嵐,此刻竟像做賊似的壓低了嗓門悄聲應道,哪還有平日的瀟灑風采。
真沒事?
晚著他怪異的神色與舉止,阿黛非常懷疑,正待再次開口,卻聽他「噓」的一聲,伸手飛快的以食指輕抵住她的粉嫩唇瓣,讓她不由得低呼一聲,白嫩粉頰瞬間染紅,浮現幾許淡淡的羞搬與躁意,一時之間竟忘了自己要問些什麼。
見如此的嬌羞麗顫,司徒雲嵐心下一蕩,若不是此乃非常時刻,只怕早就湊上人偷香了,只可惜……
唉……
敗是惋惜的歎了一口氣,司徒雲嵐緩緩收回手後,卻故意把那曾抵在她粉色唇瓣上的指尖往自己的嘴上放,甚至還若有意、似無意的輕舔了一下,眸心帶笑的朝她睨覷而去,其暖昧的眼神與舉止,讓某個向來面色清冷的姑娘也失了鎮定,原本就已經染紅的粉頰此刻卻像大火燎原般又紅又熱又燙,嬌艷動人至極。
「公子。」又羞又赧又惱,她勉強鎮定心神,故意板起臉瞪人,只可惜紅通通的臉蛋讓整個氣勢全沒了。
再次「噓」了一聲,司徒雲嵐繼續壓低嗓門,悄聲問道:「阿黛吃飽了嗎?」
「怎麼了?」不知不覺的,阿黛也跟看壓低聲音反問。
「若是吃飽了,我們就快逃,這裡有凶神惡煞呢門神秘兮兮的眨看眼,他似玩笑又似認真的說道。
凶神惡煞?在哪裡?再說,以往都是凶神惡煞見了公子就快逃,怎麼這回換公子要逃了?何方凶神惡煞這般厲害?
阿黛滿腹疑問,卻也明白公子會這麼說肯定有他的理由,現下大概也不是追問的好時機,是以她惋惜的看了看滿桌吃沒幾口的珍稀佳餚,痛心的點了點頭。「飽了。」
「好,兩百兩先給我門司徒雲嵐心下大喜,伸手悄聲討錢,因為平常銀兩都是她在保管。
百嘿,阿黛從劫匪身上搜刮來的那四百兩銀票,總算派上用場了。
奇怪的瞅他一眼,阿黛沒有多問,取出兩張百兩銀票給他,可不免有些心痛,唉……好不容易打劫來的錢,光吃一頓飯就去掉了一大半,公子真的相當的敗家哪!
接過銀票,他小心翼翼的掀開包廂門口處的朦朧白紗,謹慎的探頭左右張望,確定無人注意後,便緊緊拉著阿黛,一溜煙的衝過走道,直往樓下而去,也不等掌櫃結帳,二話不說丟下兩百兩銀票就飛快閃身走人,一連串動作迅捷而流暢,沒有浪費一分一秒,好似早已演練過無數次。
而就在同一時候,那滿是朝廷官員的包廂內走出一名身形修長、五官俊美,但氣質卻顯陰蟄的年輕男子,只見那男子目光精爍的站在二樓欄杆處往下掃視全場,好似正在搜尋著什麼。
看錯了嗎?方才隔著包廂的朦朧白紗,他好似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可追出來卻不見人影……
眸光微垂,他低頭沉吟,隨即不管包廂內其它大大小小辟員的詫異呼喚,拋下眾人,逞自快步下樓來到櫃檯前——「掌櫃的……」神色陰冷的敲著櫃檯叫人。
「谷、谷侍郎」抬頭一見來人,胖胖的掌櫃嚇得立即跳了起來,搓著雙手轉出櫃檯,一個勁的鞠躬哈腰陪笑,臉上滿是討好之色。「大人您有什麼需要請盡避盼咐,小的馬上為您去辦。」
娘親喲!這谷侍郎可是得罪不起的人物哪!
全京城都知道,谷家父子兩人在朝為官,老的那個官拜右盡相,權傾天下,一手可遮天,年輕的這個身居戶部侍郎,雖上頭還有個戶部尚書的長官,但那也不過就是個虛名,真正掌握整個戶部權力的正主其實是這位年輕的侍郎。
這對位高權重的父子檔,不僅老謀深算,心機深沉,性情還同樣的陰沉難測,合作起來打擊政敵的手段,那就更是厲害了。
兩人一在政事、一在財政上掌控大權,整個朝廷除了左丞相那派少數的一些人能與之對抗外,幾乎沒人敢得罪,各地大小辟員更是逢年過節就趕著來送禮,盼能得到青睞、獲得提拔,讓自己的仕途更加高昇。
這樣的人物連當今皇上都得禮讓幾分,他們這種小老百姓就更加得罪不起了,所以還是趕緊把人伺候好才是。
看著胖掌櫃涎著笑臉的討好樣,陰美男子也知其心思,當下也不為難,只是冷著聲詢問:「方纔可有什麼人結帳離開了?」
「呱……谷侍郎的意思是?」滿心不解的陪笑。
他這裡是開門營生的酒樓,隨時都有人結帳離開啊!
「我的意思是就在剛剛,早我一步之前。」臉色一沉,陰美男子不耐道。
「有、有、有!」深怕對方發惱,胖掌櫃流著冷汗,戒慎恐懼的急急道:「剛剛有一男一女離開了,感覺似乎很急的樣子,連帳都沒結,直接丟了兩百兩銀票過來。」
哎呀呀,一百五十二兩的酒菜錢,卻大手筆的直接給了兩百兩,可讓酒樓賺翻了,真是好客人哪!
聞言,陰美男子眉梢一挑。「那男的生得如何?」
說起客人相貌,胖掌櫃立刻來了興致,心底的緊張全忘了個精光,很是興奮的讚歎道:「那位公子長得可俊了,瞧起來溫文儒雅、人品不凡、風姿雋爽,可真是人中難得一見的龍鳳,加上那姑娘杏臉桃腮、瑤鼻櫻唇,就好似天上走下來的仙人兒,站在一起賞心悅目得很,可真是一對相匹配的璧人哪」
陰美男子越聽胖掌櫃形容,眉梢就挑得越高,為了更加確定心中猜測,他不厭其煩的又繼續追問:「掌櫃的,你可還記得那位公子都點了什麼菜?」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4 07:25:44
第七章
「當然!當然」胖掌櫃連連點頭,笑得眼睛都瞇成一條縫,畢竟可不是天逃詡有那麼大方慷慨的好客人。「那公子點了紅餵魚翅、百合燉鮑魚、富貴蟹黃喂海參、鯽魚舌燴熊掌、燕窩雞絲湯……」
「夠了!」隨著一連串菜名一一報出,陰美男子的臉色益發鐵青難看,最後他沉聲打斷掌櫃的話,冷笑一聲後,便神色不善的拂袖而去。
胖掌櫃被駭了一跳,冷汗滲滲的目送他大步離開酒樓,心中很是惴惴不安。
「怎麼谷侍郎一直在追問那位公子的事,問完後表情又這麼可怕難看,莫不是那位公子得罪過谷侍郎吧……」
喃喃自語著,胖掌櫃拭著滿頭冷汗,越想越是心驚,忍不住雙手合十禱告……阿彌陀佛,冤有頭、債有主,他只是一個酒樓掌櫃,和那位公子可沒什麼關係,谷侍郎可千萬別遷怒來找他麻煩啊!
另一邊,司徒雲嵐像後頭有鬼追似的,一路拉著阿黛施展輕功奔逃,直到尋了處沒人的地方,依江湖人的老法子直接翻過京城那道厚實的城牆,他才站在城牆外雜草叢生處,暗自吁了一口氣,很是慶幸自己逃出生天。
一旁,阿黛滿心疑竇的瞅看他,忍不住奇怪道:「公子,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你會逃呢。」
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讓公子怕成這樣?
聞聲,司徒雲嵐才剛掛上臉的笑容頓時一僵,隨即搖著手指,一臉正經道:「京城裡的凶神惡煞太厲害了,不逃不行的。」
「這般厲害,連公子也打不過嗎?」阿黛萬分詫異,一直以來,她都覺得公子是最厲害的,若論武藝,能打贏他的人,江湖上肯定找不出五個。
搖著頭,司徒雲嵐歎氣。「打不過哪。」
沒想到他會直接承認自己打不贏,阿黛更是驚訝,同時還不免心生憂慮。「公子,你和對方有仇嗎?打不過對方,那你以後不就危險了?」
若對方來尋仇,公子又打不贏人家,那可怎麼辦?
聞言,又看她為自己擔心的模樣,司徒雲嵐心中感動的同時也忍俊不禁笑了。
「阿黛別擔心,危險倒是不至於。」
以為他只是在安慰自己,阿黛依舊眉頭深鎖,向來淡然的臉龐浮現幾絲少見的焦急。「公子,既然京城這般危險,那我們以後就避得遠遠的,再也別來了。」她知道公子每年正月十五必會帶著她來京城,留她一個人在容棧等候,自個消失無影無蹤,直至三天後才會再來接她,難道這都和那個公子所忌憚的「凶神惡煞」有關?
「我也想,只可惜沒辦法門司徒雲嵐搖著頭再次歎氣,隨即又馬上露出笑來。」阿黛甭擔心,沒事的。「
扒……瞧她一臉的焦急憂愁,完完全全都是為了他,多可愛,多令人心憐哪!不行!這樣的表情、這樣的眼神……實在誘人犯罪,受不了了!
真是心癢難耐……心癢難耐哪……
「可是……」她張嘴欲言,哪知突然眼前一黑,微張的粉色唇瓣忽地被一觸感溫暖的東西重重複上,將她口中未完的話語全部掠奪殆盡的吞進肚子裡。
一瞬間,阿黛驚得倏然睜大了眼,當瞧見公子那濃密睫毛近得幾乎可以刷上自己的臉時,她終於意識到了發生什麼事,當下只能輕輕呻吟了一聲,閉上眼任由那有力的臂膀緊緊擁抱著自己,渾身發軟的偎入那偉岸的胸懷裡。
扒……這般有力、這般強勢、這般既溫柔又無情的掠奪著……這是公子,是她的公子哪……
扒……如此柔軟、如此甜美、如此溫馴又順從看他的慾望……這是阿黛,是他的阿黛哪……
薄唇深情落印,司徒雲嵐像似只永不知足的野獸,既熱切又激情的糾纏著她的唇舌,攫取著她檀口內令人迷醉的甜蜜,輾轉纏綿,細細品昧。
直到良久過後,兩人才氣息微喘的分開,阿黛神志迷濛,一時之間還難以回神,而司徒雲嵐則眸光晶亮,眉眼嘴角淨是膺足的笑意。
「公子……」她眼眸朦朧的凝著他,無意識的呢喃輕喚著。
輕輕漾笑,司徒雲嵐忍不住用拇指輕輕摩掌著被自己吻得更加腫脹的紅唇,愛不釋手,難以停下。
扒……他想他會一輩子記得她此時此刻的神態,如此純真又嫵媚,美麗又誘人,讓人恨不得一口將她吞下,再也不給外人瞧見。
「公子………」慢慢的,她的意識終於回籠,喊人的聲音中多了羞報與嬌噎,臉蛋兒紅通通、火辣辣,無法挖地洞把自己藏進去,只好整個人埋進他懷裡,藉以躲避他隱合著濃濃情慾的帶笑目光。
扁天化日的,雖然四周無人,但公子就這般的吻了她,也實在太羞人了。
「阿黛……阿黛……」司徒雲嵐止不住笑的摟著懷中嬌軀,一遍又一遍,毫無意義卻異常滿足的不斷輕喚著她的名。
懊一會兒後,兩人心緒這才稍稍平靜下來,相擁的兩條身影也終於分了開。「公子,接下來我們去哪裡?」勉強鎮住心神,除了臉頰還有些微紅,阿黛已經回到了平常的清冷樣,只是那腫脹的紅唇不自覺的誘惑著人去採取。
輕咳一聲,勉強把視線從那誘人紅唇移開,司徒雲嵐開懷笑道:「天下之大,隨處可去。」
扒……走到哪,吃吃喝喝玩到哪,五湖四海任遨遊。
阿黛聞言漾起一抹笑,點著頭,跟隨著他的步伐,往遠離京城的方向漸去漸遠,至於那什麼「凶神惡煞」,早在剛剛那一吻時就被拋到了腦後,忘兩個精光。
可是遠去的兩人並不知曉,就在當天晚上,京城的禁衛軍大肆出動,到處搜索一名相貌溫文儒雅的可疑嫌犯,據說是右盡相府裡向禁衛軍要求的。
而他們也不知道,就在他們離開的第二天,戴東玄就上朝告了右丞相手下一名三品官員一狀,而且貪污舞弊罪證確鑿,當朝就押進了大牢,至於順便被告治下不嚴的右丞相,僅被皇上意思意思的罰閉門在家思過半個月便萬事大吉,等同白白讓他在家修生養息放大假。
他們更不知道,自那之後,右丞相和谷侍郎不論是在朝上議政,還是私下論事,總是專與欽差大人戴東玄作對,想方設法的與他刁難。
這一切的一切,司徒雲嵐和阿饔詡不知道,因為他們手攜手,快快樂樂的五湖四海遨遊去了。
半年後,時值隆冬,大雪紛飛,徹骨寒風中,唯有點點寒梅傲骨綻放,為冷冽的空氣增加了淡雅清香。
正月十三,司徒雲嵐偕同阿黛再次回到了覆蓋上一層靄靄白雪的京城,以身上僅存的五兩銀子,花了三兩住進客棧最便宜的一間房後,司徒雲嵐總算稍微安心下。
「呵呵……雖然破舊了些,但勉強還能住。」環顧簡陋的客房,他摸摸鼻子,有些尷尬的笑道。
唉……昨天之前,他們還有十兩銀,至少能讓阿黛住進比這裡好上一倍的房間,可因為他一時貪嘴,為了吃到城尾那家限量供應,晚到就銷盡的雪梅糕,他和最後一個買到雪梅糕的孩子好說歹說,最後用了五兩銀換到了那盒賣價只有一兩的糕點。
於是他心滿意足的品嚐到了雪梅糕,後果就是阿黛只能住最便宜的客房了。
瞅著那有些心虛的笑容,阿黛何嘗看不出他的心思,暗暗覺得好笑的同時,心中倒是沒有半點責怪,畢竟她最瞭解他的性子,是以當下只是淡淡道:能棲身便足夠了,公子還是三日後回來接我嗎?「
每年來京城消失個三天,幾乎已經是公子的例行公事了。
當然,經過半年前的逃離「凶神惡煞」事件,對於今年是否要再來京城,她是心存疑慮的,但是公子信誓旦旦,一再的安撫她,並保證不會有事,她知道公子決定的事是不會再改變,所以也只能強自按下心中的憂慮,無奈的跟著一塊來了。
「是,三日後我就回來接你。」司徒雲嵐重重點頭,心想若非迫不得已,他根本就不會進城,過後,就算要他再多留一刻,他也不願意呢!
「那公子小心……」輕聲囑咐,她頓了頓,咬著粉唇忍不住又道:「若遇上了打不過的凶神惡煞,公子就別管我了,能逃多遠就多遠,等危險過了再回來接阿黛,阿黛會一直在這裡等公子的。」
這半年來,她始終沒有問公子與那凶神惡煞到底結下了什麼仇怨,只是想著如果連公子都打不過,那對方肯定是很厲害很厲害的,若哪天真不幸遇上了這樣的仇家,那她絕不能拖累公子,最好公子能趕緊逃得遠遠的,就算是拋下她也沒關係。
「傻阿黛則司徒雲嵐聞言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又是感動,嘴上輕斥,眸光卻漾柔,心底軟成一片。」放心吧!我絕不會拋下你的。「
她跟看他也有十來年了!打他撿到她的那天起,他就不可能拋下她了。
聞言,阿黛的眸光頓時有些朦朧,可嘴角卻漾起一抹淺淺淡淡,但卻又美得令人室息的美麗笑意。
她知道,公子是在對她許下承諾,一生一世的承諾。
「公子……」她低聲輕喃,粉頰微紅,有個疑問埋在心中多時卻始終沒臉問出口,如今……她鼓起勇氣。「你是何時……何時……」幾度張口欲問最終卻還是羞得難以成言。
陣光微閃,司徒雲嵐似乎看出她來臻之言,當下不由得勾起逗人笑痕,很是惡劣的佯裝不解。「嗯?」
羞惱橫瞪,阿黛不願被他看笑話,當下深吸一口氣,故意板起臉,公事公辦般的以冷淡的口氣掩飾自己心底的窘迫。「公子是何時對我有了男女之情?」
見她終於克服羞窘問出口,司徒雲嵐忍不住健臂一攬,將羞得耳根熱紅的人兒給摟進懷裡,飛快的在那紅唇上輕啄一記後,這才眼兒瞇瞇的歡快笑道:「阿黛,這你可問倒我了。」
被偷了香吻,阿黛臉紅更甚,可此刻注意力全落在他的話上,當下不解的抬起蜂首,滿眼疑惑的凝娣著他俊美的笑臉。
微微一笑,忍不住又啄了一下誘人的香唇,惹得懷中人兒羞惱鎮瞪後,司徒雲嵐才柔聲道:「阿黛,我是真不知,就是突然有一夭,我發現我的身邊少不了你,一輩子都少不了你了。」
扒……男女之情不就是在長久的相處與默契中滋生的嗎?他與阿黛在一起這麼久了,他會對她產生了男女之情也屬正常,不是嗎?
他雖沒說什麼甜言蜜語的話語,但阿黛卻聽得臉紅心跳,嘴角抑不住的直漾笑,整個人軟若無骨般的依偎在他的懷裡,哪還有平日冷冷淡淡的清冷。
「那阿黛呢?」溫香玉抱滿懷,輪到司徒雲嵐好奇追問了。「阿黛又是何時對我生了男女之情?」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4 07:25:56
其實他也是直到那小鎮的節慶上,阿黛在橋上收下他的花後,才真正確定她亦是對他有意的。
不可不說,當她收下花時,他心底是鬆了一口氣的,否則他大概只能把送花,事當作玩笑,將情意深埋在心底,永不讓她知曉與為難。
聽聞追問,阿黛玉頰緋紅,心中羞澀不已,可還是細聲道:「從有記憶以來,阿黛的眼中就只有公子,做什麼都是以公子為優先,公子就是阿黛的一切,阿黛喜歡公子許久許久了……」
頓了頓,她忍不住又笑。「雖然公子有著許許多多的缺點,但這就是阿黛的公子,不是旁人眼中完美得宛如滴仙般的「祥雲公子」,而是獨獨只屬於阿黛的公子。」
本來司徒雲嵐聽得心中美得直冒泡,暗喜不已,可後來卻越聽越不對,最後終於忍不住抗議。「嘿,本公子哪有什麼許許多多的缺點?」
污蔑!這絕絕對對是污蔑!
斜晚一眼,阿黛也不客氣,扳看手指一一數來。「敗家,亂花錢,時常窮得鞍叮噹,偶爾又喜歡耍耍小性子……」
「行了!行了」被數落得沒了顏面,司徒雲嵐汕汕的摸著鼻子,趕緊舉雙手投降,只因為她說的全是事實。
見狀,阿黛忍俊不禁璞味一笑,清麗異常,宛如,朵盛開的清蓮。
司徒雲嵐瞧得有些癡了,心蕩神馳了良久後,他緊抱著懷中人兒,強忍著什麼似的長歎了一口氣。「阿黛,這回我回來接你後,我們就成親吧門唉……再這麼下去,他可憋不住了。
「公子?l」阿黛詫異驚呼,可眼眸卻禁不住的微微泛紅,滿盈著掩不住的感動與喜意。
「呵……以後幫我生許許多多的小祥雲、小阿黛,多好呢門想像著日後身邊圍繞看,群他與阿黛的孩子的景象,司徒雲嵐笑得眼都瞇了起來。
「公子胡說什麼呢則阿黛羞窘噎斥,害臊的直推著他趕人,」公子不是有事要辦嗎?決些去吧l我……我會在這裡等公子回來的……「
欣賞著她難得的小女兒嬌態,司徒雲嵐滿心歡愉的大笑著,直到被推到了房門口,他快意的又偷了個香,這才心滿意足的閃身離去。
鮑子真是……太不知羞了!
捂著溫熱觸感猶存的唇瓣,阿黛滿臉熱紅的目送著那修長身影消失後,這才返回到房內,怔怔的回想著方纔的一言一語,心中淨是甜意。
扒……與公子生兒育女哪……多麼羞人,多麼令人期待……
她傻笑了好一會兒,然後才重新拾回理智,摸著錢袋裡僅存的二兩,她相應的想她這三天的吃喝了。
「……公?」確實很敗家,但他的敗家,她卻從沒制止過,仔細想來也是自己縱容出來的,或許這就叫自作自受吧!
夜幕低垂,華燈初上,精緻典雅、品味不凡的濃濃江南風格的閣樓裡,一名面容姣好、五官溫婉細緻的中年美婦來來回回的在花廳裡走著,不時探頭往門外瞧,似乎在等待著什麼,眼中的期盼清晰可見。
正當她數不清是第幾次又探頭往外瞧時,忽地,一條白影從逃邙降,直挺挺的立在她面前,俊美的臉上嘻著滿滿的笑意——「娘」
「雲兒。」中年美婦驚喜叫道,整個人幾乎要撲到他身上。「你可回來了。」
「娘的生辰,兒子自然是要回來的。」那條白影——司徒雲嵐攙扶著娘親進到花廳內,然後就笑著任由她拉著自己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
扒……他每年正月十五前後三天會在京城停留,自然就是因為那是娘親的生辰,他這個整年在外遊蕩的兒子自然是要回來,把這三天留給她。
「瘦了,可得好好補補。」打量了兒子老半天,柔美的中年美婦摸著兒子的臉,滿眼心疼的說出多年來每次一見面就毫無例外的話語。
雖然明白自己既沒胖也沒瘦,但司徒雲嵐聞言只是但笑不語,知道那是身為一個娘親對兒子無關理智的關懷,倒是一道冷哼聲卻猛然響起——「哪裡瘦了?我瞧他好得很,總算還知道要回來。」一旁,安坐在紫檀木椅上的中年男子一身錦衣玉帶,雖已有年歲,但面容依然俊逸,只是神色卻略顯陰沉,尤其那雙精光燦爍的深沉黑眸彷彿無時無刻不在計算著人。
聞聲,司徒雲嵐笑了,轉頭朝那中年男子揚了揚手,懶洋洋的打招呼。「爹,別來無恙?」
「無恙?」中年男子冷笑,神情不善。「一個兒子跑得天高地遠的,一整年下來,天大的中氣,氣都氣飽了,豈能無恙?」
哪知司徒貨嵐卻是滿意的點點頭,很是孝順般的欣慰道:「爹說話還是如此中氣強體壯,肯定無恙了。」
此言一出,中年男子眼神更是陰蟄,一股氣真是無處發,倒是那美婦掩嘴輕笑,連忙打圓場——「行了!行了!一年才見這麼次面,偏偏你們父子倆見面就鬥嘴,也不嫌煩膩嗎?」好氣又好笑的叨念了下兩父子,她滿心注意力又落在兒子身上,「雲兒,餓了吧?」她想,兒子肯定還沒用過飯。
丙然,司徒雲嵐點了點頭,笑咪咪道:「娘不說還不覺得,一說還真覺得餓呢。」
「來人啊」忽地,廳內另一個從頭至尾都沒出聲的年輕俊美男子朝外頭發聲了。「趕緊送上紅餵魚翅、百合燉鮑魚、富貴蟹黃喂海參、魚即魚舌燴熊掌,燕窩雞絲湯……」
隨著一連串報出的菜名,司徒雲嵐望著年輕男子,一臉的似笑非笑。「大哥,你倒是越來越瞭解我的口味了。」
輕哼一聲,年輕俊美男子回以陰森冷笑,定睛細瞧,赫然就是當日酒樓裡那個人人奉承討好的谷侍郎。
京城大街上,小販林立,人潮洶湧,街頭巷尾備式叫賣聲不斷,忙著為自家生意招來顧客,處處洋溢著小老百姓的旺盛生命力。
步出暫居的客棧,阿黛漫步在熱鬧的街道上,身上揣著僅剩的二兩銀,心想茗等會兒該買什麼便宜又易飽的東西來填肚子。
唉……今天是公子離去的第一天,還得等兩天公子才會回來,也不知他會不會遇上令他也只能逃之天夭的仇家,真是令人擔心哪!
越想越憂慮,她心不在焉的在大街上晃逛,隨即,股令人垂涎的香味竄人鼻息,她猛然驚醒回神,朝香味來源望去,就見一家賣燒講的小攤子前圍了許多人,可見生意之興隆。
嗯……燒餅,一個才五文錢,便宜又飽食感充足,加上香味飄這麼遠,生意又那麼好,想來味道肯定是不差的。
當下決定,自己這一頓的餐食,她來到燒講攤前。「老闆,給我一個燒餅。」
清冷的嗓音,絕俗的清麗臉蛋,登時讓燒餅攤老闆和等候的顧客們一時間竟反應不過來,只能傻愣愣的癡瞧著。
不喜被人這般盯著,阿黛不由得黛眉微燮,淡聲提醒。「老闆?」
猛然回過神,燒講攤老闆倏地紅了臉,飛快的包好一塊燒講遞出,「姑、姑娘,五、五文錢。」哎呀呀!生平沒見過這般美的姑娘,就算她是後來的,先包一塊給她,其它容人應該也不會有意見吧?瞧,攤子前這些男人全都看呆了,只差口水沒流出來呢!
取了五文錢給老闆,阿黛接過燒講回頭就走,心想看還是帶回客棧吃得好,畢竟公子不在身邊,對於旁人,尤其是陌生男人的注目眼神,她總是不自在的。
再說,如今她孤身一個女子,又不會武藝,若是有起色心的登徒子來糾纏,還真會讓她困擾呢!
心中想定,她慢慢的往暫住的容棧方向走,完全沒注意到後方忽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直到她即將踏進客棧大門時,忽聽身後傳來重物落地聲,隨即一道氣喘吁吁的聲音追了上來——「姑娘,請等等……請等等……」
「嗯?」阿黛疑惑回頭,卻見一名轎夫喘著大氣跑到自己面前,而客棧前的街道上則停了一輛轎子,旁邊還有三名轎夫不斷的粗喘著氣,看來是扛著轎一路跑過來的。
正當她不解凝視,還來不及問出對方有何事之際,轎簾驀地被掀了開,一名五官清俊,眉宇中隱帶著幾絲沉鬱的中年男子從轎內鑽了出來——「阿黛姑娘,果然是你則戴東玄快步迎上前,向來威嚴內斂的臉龐顯現出驚喜之色。」方才遠遠的瞧見你的身影,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眼,趕忙請轎夫們追上來瞧瞧,果然就是你呢。「
「戴大人」阿黛略感詫異,萬萬沒想到會在街上碰到他,畢竟京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隨隨便便就碰上個熟人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以發善一笑,戴東玄真誠問道:「自半年前一別就沒了你與司徒公子的消息,怎麼你們又回來京城了嗎?對了!司徒公子呢?怎麼沒看見他?」
聞言,阿黛淡淡道:「公子有要事忙去了,兩天後才會來接我。」
斃然大悟的點了點頭,戴東玄瞧了瞧客棧招牌,隨即又皺眉問道:「那麼阿黛姑娘如今是自己一個人住在客棧裡了?」
不明白他何以如此問,但阿黛還是老實的點了點頭。
「這怎麼行?」戴東玄搖頭,眉頭皺得更深了。「孤身一個姑娘住在客棧多危險,若有不肖之徒起了歹心,你一個姑娘家怎應付得來?你與司徒公子恁的見外,既然到了京城,怎麼不通知我一聲,讓我們一家好好招待一番?就算司徒公子有私事要忙,讓你在我府內住下等他回來接你,至少也安全些。」
越說越覺得這樣不行,他連聲又道:「阿黛姑娘,既然司徒公子還要兩日後才會來接你,不如這兩天你就先到寒舍暫住,不知你意下如何?」
「這……」阿黛還有些遲疑。
「別這、那的了」戴東玄打斷她的猶豫,很誠意的激請道:「平兒、安兒這半年來時常提起你,難道你就不想去瞧瞧他們?」
說起來,打從半年前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對這個性情清冷的姑娘有著一股說不上來的莫名好感,只是礙於禮節與男女之防,兩人也無太多的接觸,可如今見她一個人獨居客棧,他實在放心不下,有股非得照顧她不可的奇怪衝動。
聞言,阿黛心想公子還要兩日後才會來接她,若到戴大人家去不但包吃包住,還可以省下銀兩,真可說是一舉兩得,於是她微笑的點了點頭。
「那就叨擾了。」呵……她只要兩天後再回來等公子就行了。
見她答應了,戴東玄也甚是高興,並且舍下轎子不坐,與她一起並肩緩步而行,邊走邊聊的往欽差大人府邸方向而去。
雕樑畫棟,氣派輝煌的右丞相府邸內,一座植滿寒梅的院落裡,在冬日難得的好天氣下,司徒雲嵐斜躺在貴妃椅上,慵懶的曬著暖陽。
而在他的週遭,溫婉美婦靠坐在他身邊,時不時的從小几上取來茶點要他吃,此外還有兩個神色同樣陰沉的男人大馬金刀的坐在一旁,用很險惡的眼神瞪人。
「娘啊……」突然,司徒雲嵐沉沉的歎了一口氣,很無辜的眨巴著眼。「咱們這次多了兩草怒修羅了?從我回來就這樣直勾勾的瞪人,怪可怕的」
聞言,溫婉美婦一谷夫人瞄了一旁因聽聞問話而臉色更加黑沉的兩個男人一眼,纖纖柔黃點上他的額頭,噎聲笑罵,「還不是你自己惹的,怪誰呢?」
「我一年才回來一次,何時又惹到他們了?」司徒雲嵐冤枉叫屈。
然而就在他喊冤聲方落,「啪」的一聲清脆聲響,面色陰冷的谷侍郎一谷映嵐已經把他那大大的一巴掌往江湖上聲名顯赫的「祥雲公子」頭上巴了下去。
「打得好則另一邊,神情陰寒的右丞相一谷滄溟冷聲讚好。
而被打的司徒雲嵐能說什麼?他只能無奈的摸摸頭,悲憤的合淚往肚裡吞了,畢竟一個是他老爹,一個是他兄長,難不成他還能奮起反抗,用力打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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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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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4-24 07:26:27
第八章
唉……凶神惡煞,還是他動不得的凶神惡煞哪!
當然,若要認真說來,他家老爹和大哥是完全不懂武藝的,他光用一隻手指頭就可以把他們捏死,但是他又不可能真的動手,是以當初阿黛問他時,他只能歎氣回答「打不過」,因為連打都不能打,如何打得過?
「娘……」向娘親求救,他真覺自己很無辜,至少死也要讓他死個明白啊!掩嘴輕笑,人好心指點迷津。「你爹和你大哥說你竟敢來到京城卻過家門而不入,已經氣了你長達半年之久了呢。」
呃…本以為他逃得快,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摸摸鼻子,司徒雲嵐偷覷兩個臉色依然黑得可以和閻羅玉婢美的親人,當下只能乾笑裝傻。「唉……我那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權傾一時,並以心機深沉、老謀深算聞名的右丞相一谷滄溟黑著臉冷笑譏諷,「是不想讓人知道江湖上享有盛名的「祥雲公子」與眾人唾罵的奸臣父子有血親關係,還是不敢讓我知道你有時間護送戴東玄那不識相的回京城,卻沒空返家探親?」
斑!打從大兒子那裡得知小兒子來到京城卻沒回家後,他就馬上派人暗中打探消息,綜合各方線索後,得出這小子竟然一路護送戴東玄回來,當下心中不由得大怒,怒的不是他袒護政敵,而是怒他與姓戴的相處的時間,竟然比和家人在一起還……
只可惜這小子逃得快,等他讓禁衛軍去搜人時,這個不肖子早已經離開京城,讓他又氣又怒之下,忍不住便遷怒於戴東玄,這半年來更是時不時的刁難作對,誰教姓戴的竟敢「占」他兒子那麼久。
聽聞譏諷,司徒雲嵐反倒笑了。「爹,你是嫉妒戴大人了吧?」
扒呵,他這老爹在外名聲極其敗壞,可在內還真是愛家愛妻愛兒子的好男人,只是誰會想得到性情深沉難測,手段狡猾多詐,陰人不手軟的一代奸臣,私下原來竟是這種德行呢!
唉……說起來大哥也是,那性情完全就和爹一個樣子,莫怪兩父子可以縱橫朝廷這麼久,多年來任誰也扳不倒。
被說中了心思,谷滄溟冷哼了一聲,倒是不說話了。
不過他不說話,並不代表身為兄長的某侍郎會放過他,當下只見谷映嵐大掌一揮,又巴了某人後腦勺一下,然後在幽怨瞪視中冷聲開口——「你是故意護送戴東玄回來與我們作對的吧?」
「哎呀!人家戴大人正直清廉,是受百姓擁戴的好官,若在回京路上死於刺殺,那也太冤枉了。」摸著被巴的腦袋,司徒雲嵐一臉無辜說道,完全沒了平日的翩翩風采。
比映嵐黑著臉質問:「難道你就不怕刺客的幕後主使者是我和爹嗎?」
如此一來,司徒雲嵐將戴東玄平安送回京城,不就是在扯他和爹的後腿,甚至可能因此害他們兩人中箭落馬,性命不保。
哪知司徒雲嵐聽聞質問不僅不心虛,反倒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就知道幕後主使者不是你和爹,若是你們想對戴大人不利,那設局絕對是環環相扣,一擊必中,哪容得了他逃出生天。」
算他聰明l谷滄溟和谷映嵐兩人互覷一眼,滿意的點點頭,陰沉的臉龐露出淡淡笑意。
見兩人終於笑了,司徒雲嵐暗暗擦了一把冷汗,嘴上卻挪愉道:「爹、大哥,你們名聲這麼差,收受的賄賠更是多不勝數,就不怕哪天被告發,送上刑場砍頭嗎?」
「怕什麼?」回晚一眼,谷滄溟自信滿滿。「我若倒了,朝廷上至少三分之二的大小辟員都要遭殃,誰有那麼大本事一口氣扳得倒這麼多人?朝廷上盤根錯節的關係,就算皇上想動手都要顧忌幾分,再說,若我們被押上刑場,難道你不會來劫囚嗎?」
呃…他還真的會去劫囚!
摸摸鼻子,司徒雲嵐汕汕的笑了,覺得自家老爹真不愧是老奸巨猾的奸臣哪!
唉……想當年,邪佞的老爹誘拐了豆蔻年華的娘親,讓僅有一女的外公氣得跳腳,百般阻撓之下,最後開出條件,要他們生下的第二個孩子必須抱給外公扶養,隨了外公的姓。
老爹為了抱得美人歸,毫不猶豫的應允了,所以打他一出生,便被抱給安居在江南的老人家扶養,姓氏自然也跟著姓司徒而非姓谷,並且開啟了每年回京探視爹娘一次的例行公事。
外公是個天縱聰明的怪才,雖然只是個江南鄉紳,但卻廣聞博學,觸類旁通,因研讀各家道經,竟也讓他獨創了一門厲害的內功心法與武功招式,從此他文武雙修,雖未曾走闖江湖,在武林中亦毫無名氣,卻也自得其樂的自封為雙絕老人。
這樣的怪才外公,將畢生所研究的絕學,不論文武全教授與他,直到他十五歲那年外公離世,他通知家人前來祭拜,好好安葬完老人家後,這才不顧爹娘要他隨他們回京城的願望,一個人跑出來闖蕩江湖一畢竟自由自在了十來年,怎麼肯回去過循規蹈矩的無聊日子?更別說他還因緣際會的撿到了當時年僅五歲,家破人亡的阿黛,從此將她帶在身邊。
不過更讓當時的他驚奇的是,萬萬沒想到外公所傳的那用來強身健體的武藝竟是如此厲害,還讓他日後因此而博得了「祥雲公子」的名號。
就因為這些種種的原因,他們一家就只有他會武功,而外人更是從來不知「祥雲公子」與當朝右丞相一家的關係,至於他自己也沒打算到處嚷嚷。
見他一臉的汕笑,谷映嵐忽地想起什麼般,再次橫眼開口,「對了!江湖盛傅「祥雲公子」身邊有位阿黛姑娘,怎麼這些年來,總不見你把人帶回來?」
想必半年前,酒樓小二所形容的那位姑娘就是那個叫阿黛的吧!
哎!可惜當時晚了一步,否則他就能一睹廬山真面目了。
把阿黛帶回來?他又不是傻了!
若哪天真將阿黛帶回來,別說娘了,光是老爹與大哥二人肯定把她當囚犯盤問,非把人家的祖宗八代全挖出來不可,最後那兩雙火眼金睛必會看出他們兩人之間的不尋常,然後日日抓著阿黛「殷殷勸導」洗腦一番,企圖將他們留下,屆時想再離開可就難了。
司徒雲嵐暗自嘀咕,可臉上卻嘻看一貫的笑。「阿黛不知我們的關係,我把她留在一家客棧裡了……」
頓了頓,想到了什麼般,他若無其事的又補充說道:「對了!這回離京後,我要帶她到外公墓前成親……」
「什麼?」
他話未完,三道異口同聲的驚叫便不約而同響起,隨即谷滄淇不愧是見慣大風大浪的當朝右丞相,馬上當機立斷的朝外喊人——「來人哪!馬上派人搜索京城內所有的客棧,務必要將一個叫阿黛的姑娘給請來。」
兩個時辰後,某家小客棧裡,看著一群年輕力壯的家丁包圍看自己,心裡默默無聲淚流……
嗚……這些家丁都是右丞相府裡的,而右丞相是誰?那可是權傾天下,萬萬不可得罪的人物哪!
「小二,你說那位阿黛姑娘跟著一個男人走了?」右丞相府裡的李總管嘻著笑詢問,只是不知為何,卻讓人覺得他其實很不爽。
顫巍巍的點著頭,店小二欲哭無淚。
嗚……他只是個小小的、混口飯吃的店小二,不管那位叫阿黛的姑娘做什麼得罪右丞相府,全都不關他的事啊!
「可知道那男人是誰?」視若無睹店小,一的慘淡表情,李總管繼續追問。
再次點頭,店小二抖著聲自動招出。「是戴東玄大人。」
唉……京城什麼都不多,就當官的最多,他們開店營業的小老百姓,各個眼力、記憶力要佳,朝廷裡大大小小的官員都要認得且小心伺候,否則哪天得罪了是門的貴客,那可就吃不完兜著走啦!
先前,他在店裡可是親眼目睹戴大人下轎和那位姑娘聊了幾句,然後兩人就一道離開了。
竟是戴大人,可有些麻煩呢!
李總管微微皺了一下眉,隨即大手一揮,朝在,旁等候的家丁們喊道:「走,到欽差大人府邸去」
佔地寬廣、樸實無華的戴府內,某座清靜的院落裡,阿黛坐在花廳的窗口邊,錯普夭光低頭在白衫上繡著一朵朵的祥雲。
扒……前陣子,有個初出茅廬的名門世家子弟為了一戰成名,竟然找上公子比武決鬥,本來公子是不想理睬那人的,無奈那人糾纏不休,最後竟在大街上拔劍相向,因此而誤傷了一名孩童,當下公子雖表面微笑,可心中大怒,於是便依樣畫的葫蘆的把傷「孩童的劍」「送還」給那糾纏不休的人,血跡當場飛濺上公子的衣服後,她怎麼清洗還是無法洗乾淨,只好再多繡上幾朵祥雲藉以掩蓋了。
思及自家公子,她清冷的眼中情不自禁的浮現出幾許笑意,一針一線,神情專注的繡著,直到許久過後,這才大功告成的舉臂振了振衣衫,瞧著新添上的幾朵祥雲繡花圖,心中甚是滿意。
將白衫整整齊齊的折疊收好,阿黛打算洗浴一番,請戴府的下人送來熱水後,她解下身上零零碎碎的配飾放在花桌上,隨即取了自己的衣物便往浴間走去。
未久,一個粉嫩可愛的小女娃咚咚咚的自外頭飛奔進花廳……
「阿黛姊姊……阿黛姊姊……咦?不在嗎?」雙胞胎中的小女娃到處找不判人,粉嫩小臉不由得失望的垮了下來,正準備離開時,水靈靈的大眼不小心掃見一放在桌上的配飾中的一枚翠綠玉珮,登時不由得睜圓了眼。
「口夷?」她奇怪的草起來瞧了瞧,然後像要確定什麼似的又低頭從衣服裡拉出一塊相似的玉珮,隨即想通了什麼般的叉腹叫道:「肯定是弟弟跑來找阿黛姊姊玩時落在這裡的,真是太不小心了。」
認定了自己的想法,小女娃手抓著那枚翠綠玉珮,又咚咚咚的飛快跑走,轉眼,不見蹤跡。
直到好一會兒後,阿黛從浴間出來,正準備將那些零零碎碎的飾品佩戴回去時,手上忽地一頓……
怎麼會?她從小就戴在身上的玉珮怎會不見了?
正屋大廳內,戴東玄夫婦正在閒話家常,雙胞胎中的小男娃則乖乖坐在一旁吃著點心,忽地,一抹小小的粉色身影咚咚咚的跑了進來——「爹、娘,我跟你們說,弟弟真是太不應該了,竟把你送我們的玉珮給弄丟了」一跑到爹娘面前,小女娃像抓到了什麼把柄般的得意控訴著。
這話一出,一旁原本乖乖吃著點心的小男娃立刻抗議了。「妹妹胡說,我才沒有」
「那你說這個是什麼?」小小手心伸得老高,獻出一枚翠綠色玉珮。
「我的又沒不見」小男娃不服氣,立刻從脖子上拉出屬於自己的那一塊。
「咦?」小女娃傻眼了,同時自衣服內拉出自己的那一塊,驚愕的目光霎時就在三塊色澤、樣式、花紋幾乎別無一一致的翠綠玉珮上轉來轉去,然後困惑的吶吶道:「弟弟的沒不見,我的也還在,那……那這塊是誰的……」
稚嫩的嗓音尚未說完,戴東玄卻臉色大變的飛快搶走那塊玉珮,顫著手細細翻看檢視,隨即像確定了什麼般,他不顧是否會嚇著孩子,激動異常的緊緊抓住女兒的肩膀——「安兒,你在哪裡重到這玉珮的?說!究竟在哪裡重到的?」搖蔽著女兒小小的身軀,他厲聲大吼質問,俊目中竟然隱隱泛著淚光。
從沒見過爹親這般模樣,小女娃嚇壞了,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
幸好一旁的戴夫人見情況不對,連忙出來打圓場——「相公,你嚇著安兒了,有話慢慢問,讓安兒好好回答你。」她清楚自家夫君過往家破人亡的經歷,自然也明白那玉珮對他的意義,是以當下柔聲安撫,希望能讓他先穩下心神與情緒。
丙然,戴東玄聞言後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鬆手放開女兒,努力擠出的安撫笑容,卻依然掩蓋不住的激動。「安兒,你說,這枚玉珮是在哪裡拿到的?」
「那是我在阿黛姊姊那裡草的門以為自己做了壞事,小女娃紅著眼眶硬咽道:」方纔我去找阿黛姊姊玩,可卻沒見到她,要離開時不小心看到桌上的玉珮,以為是弟弟弄丟在她那裡的,所以才沒說一聲就自個兒草走了,我不是故意要偷的,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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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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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4-24 07:26:43
卑說到後來,她忍不住哭了起來,直覺認為既然自己和弟弟的玉珮都沒弄丟,那這多出來的玉珮肯定就是阿黛姊姊的,她擅自拿了就是偷別人的東西了。
「安兒乖,娘和爹都知道你不是故意要草別人的東西,所以不會怪你的,別哭了……」戴夫人輕輕拍撫看女兒的背,輕聲細語的安慰著。
「是啊!妹妹不要哭,你不是故意的……」也有些受到驚嚇的小男娃在一旁,所以也趕緊過來安慰自己的雙胞胎妹妹了。
戴東玄卻什麼安撫的話都說不出來,在聽聞女兒的一番話後,他不覺轟然一響,什麼也無法思考,只能渾身輕顫的怔怔凝視著手中的翠綠玉珮……
她會是她嗎?
她們年齡相符,所以是有可能的,不是嗎?
眼底的淚水「啪」的一聲滴落在玉珮上,他顫巍巍的扶著桌子站起身,想親自去尋求答案,卻在一轉身,那纖纖身影便這麼映入了眼簾。
款款而來的阿黛也是一愣,沒想到戴家一家四口全在大廳裡了,不過如此也好,她正有事相請呢!
東西無緣無故遺失,雖不敢說是欽差大人家的下人手腳不乾淨,但是她進浴間前明明放在桌上,出來就不見了,實在也想不通到底會是誰草走的。
雖說那玉珮算不上是多貴重的東西,但卻是她從小就戴在身上的,怎麼都得找回來,所以只好來找主人家問問,看看先前那段時間,是否有人曾進出過她暫居的院落?
心下想著,她正要開口相問,眼眸一抬,卻被戴東玄那如炬的目光與激動的神色給嚇了一跳,隨即眼角餘光被他手中那抹翠綠給吸引了去。
「咦?那玉珮……」阿黛驚疑一聲,不解自己的玉珮為何會在戴東玄手中。
「這玉珮……是阿黛姑娘的?」難掩激動,戴東玄嘶啞詢問,雙隱合淚光的俊目直勾勾的盯看她,一瞬也不瞬。
「是。」點點頭,阿黛輕聲道:「我還以為不見了,正常請戴大人幫我找找。」
「阿黛姊姊,對不起」一旁雙胞胎小女娃怯生生的認錯。「是我剛剛去找你時草的,我不是故意的。」
原來是這樣!
斃然大悟,阿黛微笑原諒。「沒關係。」
卑落,她又看向戴東玄,以為他會把玉珮還給自己,誰知他卻緊握看玉珮不放,甚至在聽到她承認玉珮是自己的後,神色更加激動了。
「阿黛姑娘是如何得到這玉珮的?」啞著聲追問。
以為他不相信玉珮是自己的,阿黛柳眉微皺,隱隱有些不悅,口氣更顯得清冷:「打我有記憶以來,那玉珮就戴在我身上,至於如何得到,那我就不知了。」她只記得五歲前的事根本就不記得,被公子撿到時,身上就戴著那枚玉珮了。
聽出她口氣中的不快,戴東玄只能急聲解釋。「阿黛姑娘別誤會,在下會如此問,只因這玉珮對我……對我意義重大……」話到最後,向來沉穩的嗓音竟隱帶硬咽。
意義重大?
對他?
瞧他的模樣與聲調,又見戴夫人一臉的唱歎樣,阿黛也察覺到不對勁了,語帶遲疑的探問:「戴大人的意思是?」
「這玉珮……這玉珮是我女兒滿月時,我親手掛在她脖子上的……」回想過去的記憶,戴東玄的老淚終於掉了下來。
女兒?
像被丟了枚轟天雷,阿黛只覺得腦中一聲轟然巨響,整個人都呆了,只能'匪怔的瞪著眼前這個一邊掉淚,一邊又滿臉激動看著她的男人……
什麼叫他親手掛在他女兒脖子上?那玉珮明明就是她從小佩戴在身上的。
「戴大人說笑了吧……」因為太過震撼,不知該做何反應,阿黛反而面無表情起來。
「不」急急打斷她的話,戴東玄一個箭步來到她面前,看看她的陣光盈滿傷感、悲痛、感動與欣喜等等複雜的情緒,嘶聲說道:「當年,我遭逢家變,一家七十餘口盡遭奸人所害,唯有年僅五歲的女兒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就這麼失了蹤影……」
說到這裡,他老淚縱橫,幾乎難以成言,停了好一會兒後才勉強穩住情緒,繼續又道:「近乎絕望的我一開始也認定女兒沒死,可不論怎麼瘋狂尋找,卻都沒有她的下落,時間久了,我才慢慢接受或許她早在當年的那夜便已離世,只是那小小的身軀不知被那些惡徒給丟棄到哪裡了,也許是深不見底的山溝,也許是潺!濤水的溪流,所以才會讓我尋找不著……」
掩面抹淚,戴東玄這些年來不斷的告訴自己,那小小的、粉喇可愛的女兒已經死了,可萬萬沒料到,當年親手掛在女兒脖子上的玉珮竟然出現了,而且擁有者還是年齡與女兒相符的姑娘,這讓他燃起了無窮希望。
也許他的女兒根本沒死,也許眼前的姑娘就是……
就是……
辦著眼眶,戴東玄既感動又熱烈的瞪著她,其未言之意已經非常明顯。
像是喉中梗看硬塊難以吞下,阿黛久久無法出聲,只能不斷的搖看頭……
這怎麼可能?天下沒有這麼巧的事!
不可能……不可能的……
「阿黛姑娘……」一旁,始終沒出聲的戴夫人眼中同樣泛著淚,慈愛的開口道:「你是相公失散了十多年的女兒,他始終沒有忘記過你。」
「哇一阿黛姊姊真的是我們的姊姊嗎?」
「那真是太好了!我們真的有姊姊了」
兩個雙胞胎小表不是很明白大人們所講的事,但是那句「失散了十多年的女兒」倒是聽懂了,當下拍著手歡呼大叫,很是高興。
但是相對於戴家四人的激動與欣喜,阿黛一時間卻是難以承受,臉色蒼白的猛搖頭。「天下相似的玉珮何其多,或許戴大人認錯了……」
「我絕不會認錯的」戴東玄斬釘截鐵,顫抖的指著玉珮上的雕刻花紋。「這個玉珮、這個顫色、質地都與後來我給平兒、安兒的那兩塊相似,外觀、形狀更是一模一樣,更重要的是,上頭所刻的黛蘭花紋是我親自所繪,讓玉匠照看圖雕刻而成的。」
是他親手所繪製的,又怎可能認錯?
當年,遍尋女兒不著,只能哀。勵的告訴自己那可憐的孩子已經死去,後來再娶並有了雙胞胎兒女後,他便尋找著與當年那塊玉珮顫色、質地皆相似的玉石,並請同一個玉匠雕刻了兩塊無論外觀、形狀和花紋皆一模一樣的玉珮給兩名孩子,當作是種紀念與安慰。
沒想到就因為這麼一個念頭,竟陰錯陽差的讓他找著了失蹤十多年的女兒,真是有幸……蒼天有幸哪……
「是啊!阿黛姊姊的玉珮與我和弟弟的一模一樣,所以我才會認錯,以為是弟弟他的玉珮,這才沒問一聲就拿走了。」點頭如搗蒜,莫名其妙當了一次賊的小女娃強力附和爹親的話,更為了表示自己和爹爹的話所言不假,她自動翻出自己的那一塊玉珮獻寶。「阿黛姊姊,你瞧!一模一樣,對吧?」
「對啊!一模一樣呢」小男娃不甘寂寞,再次拉出自己的那塊以茲證明。
阿黛面無血色的瞪著兩個小傢伙草出來獻寶的玉珮,又瞧瞧戴東玄手中緊握看屬於自己的那塊,發現三塊玉珮除了頗色上有著細微的差異外,其它無論外觀、形狀、雕刻花紋確實別無二致……
「不……這實在……我……我不知道……不……不可能的……」慌亂的搖著頭,她踉蹌連退幾步,幾乎語不成句。
她怎麼可能會是……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飛快上前,不由分說的緊抱住她,戴東玄淚如雨下,淒厲哭喊,「你就是我那可憐的孩兒……你就是……阿黛……不,你的名字叫綠漪……戴綠漪……你就是我尋了多年、想了多年的女兒啊……」
女兒……她是戴大人的女兒……
被人緊抱在懷,耳聽著認女兒的哭喊,阿黛宛如身在夢境中,只覺一陣恍惚茫然,下意識的就想找最親近與信任的人……
鮑子呢?他在哪裡……她不需要別人,她只要公子……她的公子……
「綠漪……綠漪……聽見沒?我是你爹……我是你的爹啊……」見她老半天沒反應,戴東玄擔憂的邊流著淚邊喊人,就怕她一時受到太大的刺激,反倒傻了。
「我……我叫阿黛……不叫綠漪……戴大人肯定……肯定認錯了……」蒼白又虛弱的反駁著,她忽覺頰上一片冰涼,抬手一抹,卻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竟已滿臉的淚。
「不,你就是我的女兒,是我的女兒!」深怕她不願認人,戴東玄急切叫逍:「如果你不習慣被喚綠漪,那叫阿黛也行!從今以後,我們家就多了個叫阿黛的女兒和姊姊,你們說對不對?」
猛地回頭,要自家夫人與雙胞胎小傢伙趕緊出聲認下新的家人。
不愧是同床共花了許多年的花邊人,戴夫人好默契的連聲笑道:「對對對,以後我也多了個這麼大的女兒可以談心了,真好哪。」
「就是!就是!我們本來就好喜歡阿黛姊姊的……」雙胞胎拍著手,異口同聲叫笑道,心裡可不知多歡樂。
輕咬著粉唇,阿黛怔怔的凝著眼前神色熱切的戴家四口人,心中不無感動,胸口彷彿有股溫暖潮流輕緩滑過,柔軟得觸人心弦,令人禁不住想掉淚。
這就是家人的感覺嗎?
她真的是他們的家人嗎?
盈淚欲滴,她幾度張口欲言卻又縮了回去,總覺得這一切如夢似幻,太過不真實。
而就當這個時候,廳外忽傳來一陣騷動,且聲響越來越近、越來越大,隨即就見府裡的老總管喘看氣飛奔進來——「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喘著氣,孫總管既緊張又急促的叫嚷著。
聞聲,戴東玄飛快抹去臉上熱淚,端正神色回復到。噴常的嚴謹內斂表情,是眸底有著顯而易見的不快。「怎麼了?」
他好不容易在認女兒,外頭在攪什麼局、打什麼岔?
可惜一向很會察言觀色的孫總管,這會兒完全失了眼色,急巴巴道:「右丞相府裡的李總管領著一幫家丁,正在外頭向我們討人呢」
唉……雖然兩家主子本來就不太對盤,這半年來,右丞相對大人更是極盡刁難與作對,但讓下人們如此大刺刺的上門尋晦,這可還真是第一遭。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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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4-24 07:27:22
第九章
「討人?戴東玄一愣,隨即沉下了臉,聲音合怒道:」我戴府裡的人各個清清白白,沒有半點貪贓枉法,右盡相府憑什麼來討人?又是來討什麼人?沒玉法了嗎?「
「戴大人言重了」忽地,一道帶笑的嗓音揚起,隨即就見一群年輕力壯的家丁推開了戴府裡阻攔不成的奴僕,然後一名總管樣的中年男人慢悠悠的走進大廳,對著欽差大人打躬作揖,狀甚有禮。「戴大人安好,家丁們無禮,還望見諒。」堂堂欽差大人府邸卻被人這麼闖入,戴東玄怒極反笑。
「李總管這般強硬闖入我戴府,是當我戴東玄好欺負嗎?」哼!若非背後有右丞相授意包庇,區區一個總管豈敢這般大膽。
「戴大人可千萬別誤會門狀甚惶恐的連連搖手,李總管抬出了自家主子。」小的只不過奉我家大人之命,來戴大人這裡請一個名叫阿黛的姑娘回去作客罷了。「
作客?怕是要為難吧!
戴東玄心下暗忖,直覺以為右丞相可能查出半年前就是司徒雲嵐與阿黛護送自己回京,如今不知從哪裡得知她就在他府內,於是便來找麻煩了。
斑!別說阿黛是他的女兒,就是沒半點血緣關係,光憑半年前的那份情誼與恩情,他說什麼也不可能把人交出去。
想到這裡,他臉色更是黑沉難看,冷聲道:「阿黛在我這裡住得好好的,谷丞相又是憑什麼要把人「請」回盡相府?」
那聲「請」字咬得特別用力,更顯譏諷。
如果以為這樣就可以擊退李總管,那就太小看他了,畢竟他可是在右盡相下討生活的,沒有三兩三,豈敢上梁山,是不?
就見他神色未變分毫,臉上依舊堆滿了笑。「戴大人此言差矣,我家大人相請阿黛姑娘,自然是有其理由的。」話落,他轉頭對一個五官精緻絕俗、氣質清冷的姑娘露出親切笑容,心想這位肯定就是自家主子命令一定要請到的人了,畢竟戴家就四口人,這多出來的面生姑娘不是阿黛姑娘還會是誰?
被他這名妙的親切態度弄得一愣,阿黛想不通對方堅持要請她去丞相府作客究竟是為了什麼?
直覺認定對方的笑帶著萬般惡意,護女心切的戴東玄一個箭步就檔在阿黛面前,怒聲喝道:「什麼理由?」哼l他倒要聽聽,若什麼罪都沒犯,右丞相憑什麼要把人帶走?
嘴角一翹,李總管不疾不徐的拋出轟天雷。「我家大人說了,他是請未來的兒媳婦回去作客,不知這理由戴大人覺得行不行呢?」
扒……右丞相府內,他可是少數知道「祥雲公子」與自家主子關係的人,這就是心腹啊!
未來的兒媳婦?
完全不知谷滄溟還有個二兒子的戴東玄瞬間被轟得頭昏腦脹,震驚不已的瞪,剛剛尋回的女兒,完全不敢置信,語氣艱難的詢問:「阿黛,你……你和谷侍郎……」
比侍郎?谷侍郎是誰?
飛快搖頭,阿黛一臉茫然,無聲告知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於是戴東玄的氣勢又來了,沉臉喝斤駁回。「回去告訴你家大人,阿黛是我的女兒,她未來會是誰的兒媳婦,還得問我答不答應呢」
這下,就連有著三兩三本領的李總管也不禁傻眼了。
這這這……這演的是哪出戲哪這?
「噗——」滿嘴的佳配一口氣全噴了出來,司徒雲嵐嗆咳連連,好不容易終於山歇,他駭笑道:「爹,你說什麼?」
搬睨冷哼,谷搶溟臉色很陰沉。「姓戴的說我未來的兒媳婦是他女兒,不讓她來我們家作客呢」
他可真強,千挑萬選相中的媳婦兒竟然還是政敵家的人,是專門來和他來作對的嗎?
「阿黛什麼時候成了戴大人的女兒啦?」司徒雲嵐傻眼了。
阿黛是他十五歲那年初出江湖時撿到的孩子,從小家破人亡……慢著!戴大人似乎在十幾年前也慘遭家變,這時間兜起來嘛……
喔,不會這麼巧吧?
莫名的,他開始冒冷汗了,突然覺得什麼狗屁倒灶的事全都湊一起了。
「李總管上門討人不成,那姓戴的就是這麼說的。」陰森森的,谷映嵐在一旁補充,對於未來可能有個政敵姻親……哼哼,照斗不誤!
「應該……不會吧?」一陣乾笑,司徒雲嵐的口氣很不確定。
聽出兒子聲音中的心虛,谷滄溟哼聲道:「不管會是不會,也不管那叫阿黛的姑娘是不是戴東玄的千金,總之這個兒媳婦我是要定了。」
斑!他谷滄溟要的兒媳婦,就算是用搶的也得給搶來。
怎麼他和阿黛的事,老爹比他還操心?
失笑暗忖,司徒雲嵐無奈的摸摸鼻子,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後,這才起身笑道:「行了!我這就去戴大人那裡探探情況,問個清楚。」
嘖!他才和阿黛分開兩天,這亂七八糟的事就一堆了,真是……唉!
冷眼看著他走了幾步,谷映嵐森森涼涼的嗓音不忘提醒。「記得回來,可別帶著那叫阿黛的姑娘就逃了。」
腳下微微一個踉蹌,司徒雲嵐笑臉一僵,如意算盤就這麼光溜溜的被揭破,心中頓時,陣淒涼……
唉……人生哪,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尤其有這麼個對你的心思瞭如指掌的兄長,那就更悲壯了。
不過彷彿嫌他還不夠傷感般,谷滄溟冷冷的嗓音也響了起來。「聽見你大哥說的,你要嬰親這事說什麼都得在咱們家裡辦,若敢給我帶著人就偷偷摸摸的跑到你外公墳前隨便敷衍了事,那就別怪我和你大哥不客氣了。」
至於是怎樣的「不客氣」嘛……哼哼,相信他那兒子不會想知道的。
垮下肩,完全沒了平日優雅從容和瀟灑自若的司徒雲嵐,無力的揮了揮手表示知道了。然後踩著憂傷的步伐慢慢晃出右丞相府邸,一路直往戴家而去。
嗚……他急需阿黛的安慰!
半個時辰後,當司徒雲嵐踏進欽差大人府邸時,就見大廳裡,戴家四口人圍著阿黛不斷說著話,態度熱切異常,彷彿想要證明什麼般?倒是阿黛始終面色蒼白,表情看似沉淡冷靜,實則眼底不時閃過茫然之色,好似身在夢境般頗不習慣他們極力想對她展現的親情。
「阿黛!」悄悄走進大廳,司徒雲嵐笑看喚人。
「公子」阿黛聞聲飛快的回過頭,果見他笑意盈盈的站在幾步之遙外,登時嬌頗湧上驚喜之色,彷彿乳燕歸林般飛撲進他的懷裡,完全沒了平日的清冷模樣。
鮑子回來了……他終於回來接她了……
穩穩接住背中嬌軀,司徒雲嵐眼泛柔光,嘴上調侃笑道:「難得阿黛投懷送抱,今日我可真是艷福不淺哪」
聞言,阿黛粉頰泛紅,滿心嬌羞的抽開身子,鎮惱眼波正要瞪過去之際,忽地想起什麼般,她詫異疑問:「公子怎麼提早來接我,又怎麼知道我在戴大人這裡呢?」
三天的時間還沒到,而且她也沒回客棧,怎麼公子就主動尋來了?
聽聞疑問,司徒雲嵐略微心虛的飄開了目光,狀若無事的打著哈哈。「我自有我的消息管道呢」
阿黛本就不是好奇心強的人,當下也就不再追問,只是不知是先前的事讓她心緒起伏太大,還是心有徬徨,只見她緊緊的靠在他身邊,好似不安的雛鳥終於見到了最親暱信任的人。
一旁,戴東玄見她如此神色與姿態,心情極為複雜,有一種女兒被人搶走的惱怒與嫉妒,但卻又不得不告訴自己,對於阿饔邙言,司徒雲嵐才是她心中最信任與依靠的人,而自己只不過是個稍微熟悉一點的陌生人罷了。
可雖心知如此,他的灼灼目光還是忍不住直射某人,忿忿的認為兩人太親密,女兒被佔了便宜了。
敏銳感受到那好似要把自己灼穿成兩個洞的不善目光,司徒雲嵐除了自家爹親與兄長外,從沒怕過任何人,是以當下嘴角一挑,有些故意的又摟了摟阿黛,於是那兩道灼熱的視線瞬間變成了熊熊大火。
「咳咳……」假咳幾聲,看不過去的戴東玄終於開口了。「司徒公子,關於阿黛的事,在下想和你談談。」
「阿黛的事?」佯裝不知情,司徒雲嵐溫雅笑道:「不知戴大人想談什麼?」
「公子……」不安的緊緊抓住他農袖,阿黛有些慌亂,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清。
雖然以前瞧見別人一家和樂時,她心中很是欣羨,但如今戴大人認定她是他的女兒後,她卻反倒有些不敢接受,至於原因是什麼嘛,她自己也弄不清楚,或許是有種近鄉情怯的情懷,又或者是打有記憶以來,她心中想的、認定的就只有公子了,至於其它的人於她而言,就僅是陌生人與稍微熟悉的人這樣的分別罷了。
似乎看出她的慌亂與不安,司徒雲嵐拍拍她的手,給了個安撫的微笑,而阿黛也因他這番的舉動而展露笑意,心情鎮定了不少。
兩人的親暱互動一一落入戴東玄眼底,讓他不由得暗暗歎氣,可該說的還是得說清楚,是以他深吸一口氣——「司徒公子,阿黛是我的女兒,親生的女兒」開門見山,直搗黃龍。
扒……還真是直接,一點都不拐彎抹角的。
揚起眉梢,司徒雲嵐故作驚訝,狀甚認真的反問:「戴大人何出此言?」
於是戴東玄從玉珮一事開始說起,然後又提到自己當年家破人亡的慘事,最後他重重點頭下了結論。「所以阿黛是我失散十多年的女兒。」
一臉恍然大悟樣,司徒雲嵐嘴角掛看溫文儒雅的笑,可開口卻不怎麼配合。「戴大人,光憑一枚玉珮就下此結論,未免也太過武斷了一些,或許那玉珮是阿黛小時不知從哪裡撿到的呢」
哎呀呀,雖說阿黛十之八九確實有可能是戴東玄當年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女兒,可他就是不怎麼想把阿黛還給他呢!
嘖!阿黛可是他司徒雲嵐的,就算當爹的要搶,他也不讓。
聽出他的推誘,戴東玄臉色微變,沉聲道:「方纔我與阿黛聊過,她說當年是你撿到她的,而她對你撿到她之前的事完全不記得了,就連名字也是你給她取的?」
「是這樣沒錯門點頭附和,司徒雲嵐懶洋洋道:」就是因為她身上戴著的那枚玉珮上刻有黛蘭花紋,所以我才普她取名叫阿黛。「
原來她的名字是這樣來的。
第一次聽到自己名字的來由,阿黛有些詫異又有些驚喜,心中一片暖洋洋的,聞言,戴東玄輕哼一聲,但見到女兒唇畔邊的喜悅笑意,不由得又有些喪氣。明明他取的綠漪比阿黛好聽多了,可偏偏……
唉,不想了!不想了!誰教人家與女兒相處的時間是自己完全比不上的,論威情的深厚,他大概只能被甩到天涯海角吧!
不過不怕,時猶未晚,只要慢慢培養,他一定可以把女兒的心給抓回來。
心中暗暗下了決定,戴東玄開口又問:「那麼司徒公子可還記得當年是在哪裡撿到阿黛的?」
陣光微閃,司徒雲嵐沉吟了半晌,最後輕歎了一口氣,決定還是據實以告。
「是在江南一個叫烏鎮的地方,當時三更半夜的,鎮東的地方卻烈火沖天,我當時正好路過,一時好奇便前去察看,沒想到卻見到一座大宅院正被大火焚燒,奇怪的是鎮上卻無人前去幫忙救火,於是我又好奇的翻牆進去,想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哪知溜了一圈下來,宅院裡竟四處橫躺看血跡斑斑的屍體,一看就知是被人打劫殺害,最後放火毀屍滅跡……」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4 07:27:51
第十章
驀地,一道細微的低泣聲讓他住了口,偏頭一瞧,卻見戴東玄掩面嗚咽,悲痛異常,而戴夫人則在身邊細聲勸慰,就連兩個雙胞胎小傢伙也緊緊抱看爹親的大腿,給予無聲的支持。
看著戴東玄的淚泣悲嗚,阿黛不由得一陣心酸,雖然她對那些悲慘的事已經完全失了記憶,可從小到大,她就不斷的作著同一個噩夢,一個滿是火光和尖叫的噩夢,是不是就是當時留下的印記呢?
正當她怔忡恍惚的如此想著時,忽覺手上一緊,一股溫暖厚實的感覺包圍看自己的手心,讓她不由得抬眸對那握住自己的大掌的主人露出淺淺一笑,心中淡淡的愁緒也跟著消散了去。
扒……雖然有那樣悲慘的過往,但她至少還有公子呢!
見她臉上不再有他不欲見到的酸楚,司徒雲嵐滿意的回以一笑,然後才又繼續說道:「我見偌大的宅院竟無半個活人,正想離去時,忽然聽見細微的哭聲,循聲找去卻見到一隻大水缸,把壓在水缸上的木板移開,竟是一個約略四、五歲的小女娃被人藏在裡頭,大大的眼睛滿是淚水與。涼慌,卻還是努力的捂看嘴想抑住哭聲,好似怕被人發現……」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眼中滿是憐惜。「那小女娃一見我就昏了過去,待我將她救走後,可能是受到太大的驚嚇與刺激,她再次醒來時竟什麼都不記得了,從此我就將她帶在身邊,取名阿黛。」
說完,司徒雲嵐輕撫著如今已是大姑娘的阿黛的臉頰,柔聲又道:「阿黛,以前我從不提起你的身世,那是怕你傷心難過,你不會怪我吧?」
飛快的搖著頭,阿黛的眼底轉著薄淚,很是感動他對自己的用心。
「那就好」微微一笑,司徒雲嵐安心了。
「阿黛是我的女兒……她確確實實是我的女兒……」掩面悲泣,戴東玄哭得無法自已,更加確定了阿黛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兒。
他的老家就在烏鎮,當年的大宅院是他從小生長的家,就連小綠漪也是在那棟宅子出生的,可是就因為一個狗官的謀奪,一群劫匪的殺掠,一場無情的大火……都沒了,什麼都沒了。
其實司徒雲嵐也早對阿黛是否是戴東玄的閨女心裡有數,如今又見他這般悲痛哀淒,心下頓時也有些不忍,於是只好當回好人,輕聲催促,「阿黛,去叫聲爹吧」
嘖!原本他是不想老實道出當年的事,可是後來想想,若戴東玄真是阿黛的爹的話,自己實在也沒權利阻止人家父女相認,是以最後還是原原本本的將一切全說了個清楚明白,並從戴東玄的反應中,無奈的確定了兩人確實是父女。
原來戴大人真是她的爹……
阿黛淚眼朦朧的瞅著那個向來嚴肅內斂,可如今卻哭得像個三歲娃兒的男人,登時心中酸楚難當,豆大的淚珠兒就這麼掉了下來。「爹……」
「阿黛……」戴東玄渾身一顫,抬起老淚縱橫的臉龐,隨即一把抱住她,激動哭喊,「我的孩子……阿黛……我的好孩子……」
一時間,父女倆相擁而泣,甚是感人,最後甚至連戴夫人與兩個雙胞胎也上前抱在一起,哭得淚漣漣,看得司徒雲嵐只能退守在一旁,靜待眾人平靜心情。
懊一會兒過後,幾個人這才紛紛止住淚,而司徒雲嵐則乘機開口了——「戴大人,實不相瞞,我與阿黛情投意合、兩情相悅,早已互訂終身,既然你是阿黛的爹爹,那我就在此向你提親了。」他打躬作揖,話說得甚是漂亮有禮,可實際上根本就是使出大絕招,讓人拒絕不得,簡直卑鄙至極。
「公子!」阿黛羞窘嬌噎,眼眶還合著淚,可臉上卻搬紅一片,說有多動人就有多動人。
至於戴東玄則是瞬間綠了臉,有種才剛認回女兒又要馬上被搶走的悲憤?
說起來,司徒雲嵐對他有恩,又是相貌、人品兼具的青年才俊,而舉止上親暱,看來早已互相傾心許久,加上女兒自小在他身邊長大,對他的情感比對,不過這個當爹的還深厚,若是不答應他的求親,說不得女兒就拋下他這個爹,兩人手攜手相攜自行成親去也不會有什麼好意外,屆時反倒得不償失,對自己是半點好處也沒有。
可若答應嘛,都還沒和女兒好好培養父女感情,共享天倫之樂,就又要把人給嫁出去,實在是捨不得。
於是被將了一軍的戴東玄答應與不答應都很為難,可瞧瞧女兒那羞澀的小女兒嬌態,他最後只能長歎一聲……
唉……罷了!罷了!只要孩子幸福就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準備嫁妝,非得風風光光的把失而復得的女兒嫁出門。
心中想定,戴東玄嚴肅點頭。「阿黛就交給你了,希望你不要辜負她。」
「這個自然。」司徒雲嵐同樣嚴肅回答,隨即又馬上笑開了臉,很是理所當然的說道:「那三天後,我就讓家裡的人來下聘了。」
家裡的人?公子有家人?在京城?難道這就是公子每年固定要來京城三天的原因嗎?
暗自思忖,阿黛大感驚訝的同時,心中如此的猜想看,兩人私下獨處了,再問個清楚。
倒是戴東玄揚了揚眉,直接就問出口了。「你家在京城?」
「是」司徒雲嵐一臉嚴肅點頭,並且很自然的改口道:「說起來家父和家兄與岳丈還是老相識呢。」
憊是熟得不得了的老相識——對頭的那種熟。
「老相識?誰?」戴東玄詫異,這下更好奇了。
「家父谷滄溟,官拜右丞相,家兄谷映嵐,身居戶部侍郎一職,想必岳丈應該是識得吧門話完,司徒雲嵐露出溫文儒雅的悠然微笑,擺明看新任岳父的好戲,當真是腹黑得很。
「什麼?」戴東玄失聲大叫,滿臉震驚的瞪著他,老半夭說不出話來。
所以原來先前右丞相府裡的總管來請人時,說什麼她是右盡相未來的兒媳婦,就是指這件事嗎?
臉上的嬌羞盡褪,阿黛面無表情對自家公子招了招手。
「啥事呢?阿黛。」司徒雲嵐笑咪咪的靠了過來。
「公子,我想我們有許多事需要好好聊聊」話落,直接把人拖走,只留下某人惡劣的大笑聲。
而大廳內,戴東玄目送著兩人拉拉扯扯的走了,心中滿是糾結……
他是該悔婚好,還是不悔婚好?
司徒雲嵐確實是個值得女兒托付終身的好對象,可他那爹親和兄長……他實在看不對眼啊!
莫非斗了許多年,最後竟要鬥成親家了?這這這……也只能如此了!
蚌然感到身心俱疲的戴東玄沉重的歎了一口氣,很想再次掩面淚流。
近幾日來,京城發生了令眾多老百姓們津津樂道、大嚼舌根的大事啦!
聽說,右盡相府派人去向欽差大人提親下聘啦!
什麼?傻了吧!別說欽差大人家沒有大得可以嫁人的閨女,就算有,戴大人根本和谷丞相是死對頭,會答應才有鬼!
哇一真答應了?天要下紅雨啦!
戴大人哪來那麼大的閨女可以嫁人?
難道是要那五、六歲的雙胞胎小女娃嫁給谷侍郎?
娘的?五歲?等她長大還得多少年哪?這也太折磨人啦!
莫非戴大人要投向谷盡相那一派,兩家結盟了嗎?
那可難說,朝廷上的事,誰說得準呢!
這有趣了!我們就磕瓜子等著看好戲就成啦!
大街小巷、酒樓飯館裡,眾多京城的老百姓在右丞相府向欽差大人家提親下聘後,其小道消息和流言蜚語就從沒斷過,直到今兒個,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的往欽差大人府邸而去時,大夥兒這才相信原來這事是真的,絕非鬧著玩。
於是所有人全擠在大街兩旁,就等著看熱鬧,誰知駿馬上的新郎信一經過,眾人再次炸開了——「那誰啊?谷侍郎不是長那樣的。」
「莫非谷侍郎不願娶個小娃娃回家當女兒,連夜逃婚,所以只好找個人頂替?」
「不過說真的,那頂替的新郎官生得可俊了。」
「是啊!是啊!我都小鹿亂撞起來了。」
「怯!你個大男人的,學姑娘家小鹿亂撞個什麼勁?斷袖嗎你?」
「走遠點,別碰到我,免得被你佔了便宜。」
眾人的打趣說笑聲不斷,迎親的噴吶聲也不絕,駿馬上的新郎信對於老百姓們的流言流語雖然無奈,卻也只能合淚往肚裡吞,誰教兩家的老爹用上在朝廷上斗的勁兒,這方訂親下聘的禮是一抬又一抬,那方回的嫁妝是一車又一車,誰也不願輸了面子,造成這場遍禮雖不敢說絕後,但肯定是空前的浩大。
唉……早知道當初就誘拐阿黛,私奔到外公墳前讓他老人家做個見證就成了,搞得如今成什麼樣呢?
簡直就像是被圍觀的猴兒嘛!
新郎信心裡很是哀怨,但是面上依然保持著優雅迷人的微笑,直到他來到欽差大人的府邸外,看著新嫁娘身著金繡霞被,頭戴珠鑲鳳冠,騁婷多姿的坐進花轎內後,他才露出一抹發自內心的歡喜微笑。
扒……算了!只要能順順利利把阿黛娶進門,當一次被圍觀的猴子也值得了!
幾個月後,京城右丞相府邸悄悄溜出兩條身影,隨即就見那兩條身影逃命似的直奔城外而去,直到他們終於翻過那道高牆,兩人才終於鬆了一口氣想到什麼似的,阿黛璞味一聲笑了出來。「公子,你說等他們發現我們溜了會如何呢?」
扒……就算成親後,她還是習慣叫他公子,也沒打算改口。
「誰管他們呢」司徒雲嵐很是憤然。「我們在京城可憋得夠久了,再不走,難道還要看那兩個老的從公事鬥到私事,從朝廷鬥到家裡?你沒看厭,我可瞧倦了。」
斑!打成親後,兩人就一直被以各種理由「扣留」在京城,然後兩個老的在朝廷上沒斗夠,連他們夫妻倆在哪家住幾天、吃幾頓飯、停留多少時間都要鬥,搶人就像在搶皇帝老兒的龍座那般狠,簡直累死人了。
聞言,阿黛忍不住又笑了起來,但隨即又有些煩惱的問道:「公子,你說我爹和公公在朝廷上該不會真鬥得兩敗俱傷吧?」
「放心吧!」揮揮手,司徒雲嵐倒是不擔心。「兩個人都結成親家了,看在我們的面子上,兩人無傷大雅的設計陷害不會少,但真要鬥到傷筋見骨,那倒不至於,說不得若有其它人要陷害兩人中的任何一方,另一人還會跳出來相助,把那不知死活的先拍死,然後彼此再繼續鬥下去。」
搓搓下巴,他想了想,忍不住又笑道:「有時我真懷疑互鬥這檔事,已經成了他們的生活情趣了,哪天若有人先走了,搞不好另一個人會覺得很寂寞呢」
「公子,你說這是什麼話呢門阿黛忍俊不禁的笑了,覺得他這種說法根本就是在形容老夫老妻,聽起來怪彆扭的。
而司徒雲嵐只是嘿嘿直笑,對「逃出生天」很感欣慰。
「公子,接下來我們要上哪裡去?」嘻著淺笑,她輕聲詢問。
摸摸下巴想了一會兒,司徒雲嵐忽地兩手一拍,有目的地了。「杭州,到杭州去找小報兒,瞧瞧他的內功根基練得如何了?若有偷懶,看我不一掌拍死他。」
雖然不是他記名的徒兒,但既然練了他的武功,若功夫太差,那乾脆先一掌拍死算了,免得出去丟他的臉。
「那好,還可以順道去吃你愛吃的「杏奶小金豬」……」
「是啊!是啊!「杏奶小金豬」在等著我們了……」
「正所謂有事,弟子服其勞,有酒食,先生吃。在杭州的所有食宿花費,就讓小報子負責吧……」
「阿黛,你好黑的心腸啊……咱們忘了帶銀兩出門了嗎?」
「帶是帶了,不過我想等我們到了杭州,大概也不剩半點子兒了吧!鮑子敗家的能耐,我是從來不敢小覷的……」
「……」
被拆台的某公子一陣無言,心虛的眼神飄了開,隨即二話不說,摟腰抱起親親娘子,足下運勁,直往杭州方向飛掠而去,只留下一陣銀鈴般的輕笑聲在風中飄蕩,幸福滿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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