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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邊城浪子]邊城劍神(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4-24 20:14:31     標題: [邊城浪子]邊城劍神(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gua78945 於 2018-4-8 15:1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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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書名:邊城劍神

小說作者:邊城浪子

內容簡介:游戲世界里的劍學高手遭遇陰謀暗算,墜下山崖身亡,醒來後他穿越到一個陌生的現實世界,這個現實世界竟然和原來的游戲世界一模一樣,包括武學技能也能運用自如,這時高手已無心戀戰,只願過平淡的生活,然而越是不戀江湖卻越是拋不開紅塵俗世,且看我們的高手在這個新的世界里怎樣縱情瀟灑,創造出一片精彩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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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4-24 20:18:32

本帖最後由 gua78945 於 2015-10-15 22:07 編輯

正文 第一章 劍氣動九天

漫山的楓葉如夕陽一般豔紅。

這裡是天劍山山頂,現在四周已經圍滿了前來觀戰的玩家。

夕陽落山前,名震天下的“燕陸之戰”將在這裡進行。

燕南來,全世界玩家排行榜第二名,人族劍客,等級166級,人稱天下第一劍,行俠仗義,快意恩仇,生平也不知做過多少件轟動江湖的大事。

現在他就站在這片楓林中,神色平靜而孤傲。

楓林的四周,也不知有多少雙透著崇拜與羡慕的眼睛看著他。

許久,燕南來輕輕歎了口氣:“終於來了!”

只見漫天的紅霞中出現一個人影,這人影竟似從半空中“飛翔”而來。

“陸城主來了,陸城主來了!”人群開始驚呼,呼聲激動而熱烈。

陸震風,全世界玩家排行榜第一名,人族刀客,等級166級,號稱天下第一刀,勇猛善戰,驍勇無敵,如今是天下第一城天空之城城主,其聲望堪稱當世第一人。

陸震風施展絕頂輕功飄飄然落到山頂,站定後看著燕南來,拱手道:“有勞你久等!”

燕南來凝注著他,默默道:“果然是大英雄本色,臨死之前都能如此鎮定,燕某人佩服之極!”

陸震風縱聲長笑:“一向聽聞神州第一劍燕南來孤高自傲,如今一見,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燕大俠,這一戰誰勝誰負那還難說得很!”

陸震風聲如洪鐘,說這話時就連群山都回蕩著他的聲音,不過他的目光卻落向燕南來左側不遠處的一身白衣如雪的美貌女子身上。

這女子就如這滿山豔紅楓林裡一株白玫瑰,美得冰清玉潔,美得超塵脫俗,美得就似天上的仙子一般驚人,此刻她雖緊張的注視著這即將到來的決戰場景,不過她溫柔的目光掃過燕南來的時候就會透出一片柔情似水的深情來。

她正是燕南來遊戲裡的紅顏知己花如玉。

花如玉,全世界玩家排行榜第九名,人族神射手,等級160級,人稱驚鴻仙子,美若天仙,是劍俠燕南來的紅顏知己,兩人多年來傾心相交,相敬如賓,並肩攜手,笑傲江湖,是無數玩家口中羨豔不已的佳話。

這一年來,燕南來醉心于劍學精粹的研究,潛入深山老林,驚鴻仙子便陪伴著他,兩人一起雙宿雙飛,今天這爭奪“天下第一”的一戰,她自然亦如往常一樣旁觀。

有著美人在側,燕南來歷來鬥志堅定,逢戰必贏。

熟悉他們兩人的知交好友都知道,這對情侶感情至深,幾乎已到了心靈相通的程度,據說兩人也在現實世界交往已久,訂下終身,燕南來這一戰若是戰勝陸震風,勢必轟動江湖、名揚天下,最終美人得抱,縱然引退江湖,也不枉在這遊戲世界裡轟轟烈烈的走過一生。

此刻夕陽更紅,紅得竟似有些不正常,就連天邊幾絲雲彩都變得有些發紫。

燕南來忽然也發現,花如玉此刻的目光竟也有些不正常,她注視著燕南來的目光好象隱隱中變得有些慌亂不堪,甚至有些撲朔迷離。

這兩年來,她還是第一次出現這樣的目光。

燕南來的心忽然“咯噔”的跳了一下:難道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不過他已經來不及多想了,因為陸震風那大如驚雷的聲音已傳來:“此刀乃三界仙器,S級白金裝備,附加屬性可產生高倍攻擊,使用時能割碎一切正常視覺,故名逐日追風刀,!”

說完,人們都只覺眼前白光陣陣,幾乎睜不開眼。

只見陸震風的掌中,一柄又寬又薄的鋒利長刀赫然在手,刀鋒光華流動,漫山的楓葉仿佛都褪盡顏色。

人群“嘩”的一聲炸開了。

裝備可分石、銅、鐵、鋼,銀、金,這是材料;品質又可分生鐵、青銅、白銀、暗金等幾十個品種;而等級又有F、E、D、C、B、A、S七大類,此外還有寶器、鬼器、仙器、神器等等種類之分,這S級白金仙器,可說全天下都找不出十件來,更何況它還是最具攻擊力的刀。

燕南來不禁脫口贊道:“好刀!”

陸震風得意道:“確是好刀!”

燕南來一抖手,只見一把閃著黃金色光芒的寬大長劍也躍然於半空中,在夕陽的映照下,天地仿佛都為之失色。

“此劍乃九州十大神器之首,S級黃金裝備,無視任何防禦,使用時可發出無數強光,故名暗夜流光劍!”

這神器在遊戲中是個什麼概念,很多人玩一輩子遊戲都看不見神器,現在燕南來拿出的這把武器不但是最高級別的劍,而且還是神器之首。

有關逐日追風刀和暗夜流光劍的傳說,實在是太多太多,人們早就神往已久。

這兩樣武器,就算是1級新人赤身的拿在手裡玩一玩,也足以笑傲江湖了。

不看武器上的差異,光憑兩名高手能夠把武器屬性說出來的這份氣度,也足夠讓所有玩家敬畏。

陸震風不禁悚然動容:“好劍!”

燕南來傲然道:“本是好劍!”

“請!”陸震風抱拳道。

“請!”燕南來上前兩步。

刀,兵中王者。

劍,兵中君子。

自古以來,刀劍之爭就沒有停息過,正如天地所對峙,日月之交輝。

楓葉更濃,殘陽如血。

一道銀白色刀光和一道黃金色劍氣在天劍山山頂沖天而起。

人們看不清這兩人是如何出手的,只因這兩人出手實在太快,快到人們無法反應。

人們的視覺已被刀光割碎,人們的呼吸已被劍氣逼停。

燕南來和陸震風兩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只有一片刀光劍影像風一樣在空氣中流動,在夕陽下變色。

他們已經完全融入了忘我的境界,他們的精神已超越一切,控制一切。

刀光飄逸,清風斷裂如雲彩一樣擴散開去。

劍氣縱橫,楓葉碎了如血雨一般收落下來。

陸震風揮舞著名刀,他的臉色越加凝重,額頭已滲出冷汗,這樣下去,他最多還能支撐燕南來二十招。

燕南來舞動著神劍,他的表情依舊平靜,不過他內心卻開始激動,因為他已計算出,陸震風雖然內功根基深厚扎實,但武器上卻還是吃了大虧,他這套劍法再發出二十招,將會是他的終極大技能“神州萬里劍!”

劍氣縱橫三萬里,一劍光寒十九洲!

顧名思義,這記絕殺一旦施展,方圓三百米的範圍都會被無數殺傷力極強的無形劍氣所籠罩,其威力足以開山劈石毀天滅地,中劍者全身無法動彈,非得等死不可,

當然,這個時候陸震風的體力值就會降為零。

這天下第一戰就已結束。

燕南來算得很准,他本就是以計算而成名的。

忽然間,一股柔和的氣浪從後面湧來。

絕頂高手的本能反應告訴燕南來:背後有人偷襲來了,而且這是一個弓箭手的頂級絕學“朱雀振翅”。

這是一招沒有攻擊力的氣功,它是強大的內功轉化為無形氣勁並把人推開,普通人中這一招很可能就會被掀出去起碼好幾十米遠,對一個頂級神射手來說,這是一個愉快而又舒服的射程。

不過燕南來這樣的等級和功力是不可能被這種氣浪掀開的,但是那一刻他卻愣住了,這種柔和的氣浪帶著一股氣息。

一股他再熟悉不過的氣息,這種氣息只有情人身上那種芬芳才會散發出來。

驚訝中,他回過了頭。

那一刹間,他全身都涼了。

這朱雀振翅竟是自己深愛之人花如玉隔空發來的。

她為什麼要向自己出手?她為什麼要在自己勝利的顛峰幫助敵人?她為什麼在這一刻會對自己有這麼冷漠無情的眼神?她為什麼……

無數個為什麼從燕南來腦中迸出來。

“噗嗤”一聲。

燕南來驚訝的再轉過頭,逐日追風刀已經刺進了他的胸膛。

漫天的刀光劍影在這時忽然全部消失,滿地俱是靜止的碎石與楓葉殘片。

夕陽更紅了。

“你……”劇烈的痛楚讓燕南來說不出話來。

他簡直無法相信,陸震風竟然擊敗了他。

對這一戰的交手,他之前本計算過無數種可能,但無論哪一種陸震風都非敗不可,他本已成竹在胸,本已勝券在握,但現在,這個意外是他致死也算不出來的。

“你一定很奇怪,她為什麼會向你出手對吧?”陸震風笑道,笑容顯得說不出的輕蔑。

燕南來沒有說話,陸震風只要把刀拔出,他的身體就會化為一道白光資料流程飄走。

這時候花如玉已經輕輕走到陸震風身邊,依偎在他懷中。

燕南來痛得說不出話,因為他的心此時已被花如玉擊碎。

陸震風大笑著,伸手攬住花如玉纖細的腰肢,享受這仙子身軀的氣息與柔軟。

燕南來現在就和那些曾死在他劍下的人一樣,目光裡充滿驚懼、懷疑與不信。

他深愛的女人竟然一轉眼就如此傾情投入敵人的懷抱,這比死都還可怕。

花如玉平靜的看著將死的他,輕輕道:“與你一起的日子很平靜,我很感激你保護我,可是我愛的人不是一個隻會在深山竹林裡練武的瘋子,我愛的人應該是一個頂天立地的蓋世英雄,他應該懂得我的心。”

說完,她深情的目光投向了旁邊神采飛揚的陸震風,他現在看上去的確像個蓋世英雄,最關鍵是他也的確很懂佳人的心。

天下第一戰,名動九重天,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

人當此境,夫複何求?

人群忽然歡聲四起,聲動九宵。

這一戰,燕南來敗了,敗得徹徹底底,敗得一無所有。

燕南來無力的鬆開了雙手,“叮”的一聲,暗夜流光劍插入了山石中。

他現在總算明白這是一場多麼可怕的陰謀了,他也終於明白自己輸在哪裡了?

如果他不醉心於武學,如果他不對那天下第一的虛名追逐不停,也許他今天贏得的,就不只是天下第一這麼簡單。

一個人總是能夠在臨死的時候大徹大悟。

但是現在太晚了,因為他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空氣中開始慢慢分解、消失。

陸震風輕蔑的看著燕南來,笑道:“你可以瞑目了,我忘了告訴你,我這把逐日追風刀是三界的仙器,它有個隱藏屬性,那就是被殺之人無法重生,你若是想再找我報仇,刪號等來生吧,這天下已經是我的天下了,哈哈哈哈……”

陸震風說的什麼,燕南來已經聽不見了,他努力凝注著花如玉那張逐漸模糊的絕色笑顏,腦中只剩下一個念頭,他只希望她不要讓自己真的去恨她,因為他捨不得,他真的捨不得……

“來生,來生……”燕南來輕輕的苦笑著,“如果有來生,我寧願是一個平凡的……!”

語聲終於斷絕,因為刀已拔出。夕陽忽然開始起了變化,本是溫暖的餘輝一下子變得熾熱,如血的光芒也不再豔紅,而是變得發紫,甚至發黑。

四周地動山搖,飛沙走石,視野變得扭曲模糊,就像是世界末日來臨。

歡呼的人群忽然驚慌起來,都驚駭的注視著這恐怖的大自然變化。

這種現象,遊戲中從來沒有出現過,難道是傳說中的遊戲系統崩潰,難道這天下第一戰觸發了遊戲的隱藏?難道……

燕南來再也想不下去了,因為他現已化為了一道白光……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4-24 20:32:23

正文 第二章 熟悉的世界

    燕南來終於醒來。

    因為映入他視野的,不是那間位於高檔社區裡只有幾十平米的房間,也不是到處都堆滿了速食麵盒的臥室,更不是那張自己熟悉而柔軟的床。

    出現在他視線裡的,是一片遼闊而美麗的景色。

    明淨的天空,巍峨的大山,周圍是一片枯黃的草地,草地不遠處還流淌著一條小河,河水在陽光下呈現碧藍的顏色,而且流水“叮咚”聲還十分動聽。

    自己就躺在這片枯草,甚至連枯木乾燥芬芳的清香他都能聞得到。

    燕南來一骨碌爬了起來,帶著驚奇的眼色看著四周。

    這是什麼地方?

    燕南來忽又坐下,開始努力回憶起來……

    最後一刻,在天劍山山頂上,花如玉無情的背叛了他,他被陸震風一刀刺致死,化為資料流程飄走之前,他好象還看見大地顫抖,日月變色,整個世界仿佛開始分裂,就像是世界末日到來一樣。

    按燕南來的經驗判斷,這種情形不是觸動了遊戲的隱藏大任務就是驚動了遊戲裡的終極大BO。

    不過他已經不再關心這些,他被陸震風殺死的那一刻已經心灰意冷,他不想再報這個深仇大恨,因為想報也報不了,被逐日追風刀殺死的人無法重生,除非刪號重新練級,但更重要的他已想通,即使報了這個仇也毫無意義,因為他永遠的失去了花如玉,沒有了深愛女人的世界已不值得他再留戀,所以他決定刪除I,退出遊戲,從此回到現實世界裡平淡的生活。

    “確定刪除‘燕南來’這個角色嗎?”系統的聲音響起。

    燕南來心裡一痛,這個號在遊戲裡不知吃了多少苦,經歷了多少的磨練和生生死死才搏來這“天下第一劍”的美名,就這麼捨棄了,他心裡湧起一股難言的悲涼,不過一想到花如玉離開時那一臉決絕的表情,他還是堅定道:“確定!”

    系統的聲音很快回復:“角色‘燕南來’刪除成功!”

    燕南來歎了口氣,選擇退出遊戲。

    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從夢醒來,摘掉遊戲頭盔,爬上床安靜的睡一覺,把過去都當作一場夢,一覺醒來後,他就是全新的一個人……

    ……

    現在他一覺醒來了,醒來後就發現自己不在家,竟然在這荒郊野外。

    熟悉的床、熟悉的臥室、熟悉的家、熟悉的社區、熟悉的街道統統不見了。

    “這是哪裡?我怎麼到這裡來了?”燕南來驚異的看著四周。

    這個地方感覺好熟悉,好象在哪裡見過似的。

    但他一時又想不起具體是在哪兒?

    “這該不是在做夢吧?”燕南來問自己。

    很快他就證實這不是在做夢。

    跑到河邊用冰冷的河水洗了幾把臉、又拼命扇了自己幾個耳光後,他真切的體會到了冷和痛這兩種感覺,他還不肯信,看著腳下碧藍清亮的小河,他乾脆趴在河邊猛喝了幾口河水,直到河水流進胃部,那種清涼的感覺在四肢百骸擴散後,他終於相信這不是夢境了。

    “這究竟是哪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燕南來在曠野裡大喊著,可惜沒人回答他。

    回答他的,是萬古青山的沉默。

    燕南來忍不住低頭看了自己全身上下一眼,那一刻,他完全懵了。

    薄薄的深藍色粗布衣衫,又黑又破的麻布褲,看上去就像是個要飯的叫花,這分明就是遊戲剛出生時,系統發下來的新人裝。

    “我怎麼又進遊戲裡來了?”

    “啊,我想起了,這地方難怪這麼熟,原來是新手村附近的郊外!”

    燕南來習慣性的把打開人物屬性裝備欄……

    “咦,怎麼回事?裝備欄哪去了?”

    緊接著,燕南來奇怪的發現屬性欄、狀態列等所有遊戲説明欄全部不見了。

    “是不是系統升級?那我乾脆退出遊戲好了!”

    燕南來下意識的按動手指,等待遊戲裡的那道白光把他召回到人物介面上去。

    白光很快出現。

    ——半空的太陽光白得耀眼。

    “哇哇,這不是吧,難道退出遊戲都不可以嗎?”燕南來這次徹底傻眼了。

    不過燕南來始終是燕南來,驚慌片刻後終於冷靜了下來,他又努力回憶起曾經在遊戲裡的武功心法來。

    這款名叫《一劍光寒十州》(簡稱《劍光》)的遊戲最出色的地方就是人物所修練的高等武功心法很多都能自創,燕南來曾經的高等絕學幾乎都是自創,所以他現在開始凝神靜氣,運集內功,他懂得使用絕技的法門。

    “真武七截劍,呀嘿——!”燕南來厲喝一聲,騰空而起,拳頭微握,沖平靜的河面隔空一拳劃去。

    這真武七截劍是他當初攜帶兵器硬闖武當山,武當天虛道長見他年輕有為又有一顆仁俠之心,非但沒有責怪他,反而委派給他任務讓他學會這真武七截劍,這絕技經過他自己琢磨改良,後來成為天下聞名的劍學精粹。

    現在儘管手無劍,身上無裝備,但按照燕南來往常的經驗來判斷,這赤手空拳一招打出,河面也必然爆裂,水花也能激起數米高。

    “若是有劍,哼哼,就算水下有條龍也得給我震出來!”燕南來得意的想道。

    只聽得“撲通”一聲。

    他跳起來沒有半米高,大吼一聲後就非常漂亮的一個“餓狗撲屎”栽入了河。

    河面掀起了一圈輕微的漣漪,在陽光下波光粼粼。

    太陽的笑臉更亮了。

    “這不可能啊,難道如今我內功全失?難道這不是在遊戲裡?”撲騰著爬上岸的燕南來全身**,就跟一隻落湯雞毫無分別。

    他看著自己的雙手發呆。

    這真武七截劍發不出來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身體各項屬性還達不到發揮的要求。

    “有了,狀態列看不到對吧?用天開眼,還好我沒忘記!”燕南來再次在河岸擺出姿勢凝神聚氣。

    這“天開眼”也是燕南來的獨門武功,是一種可以把內功轉化為無形精神力的高級氣功,它的作用在於可以透視物體,而看人的時候就能在大腦顯示這個人的各項身體屬性。

    這武功雖然沒有什麼殺傷力,但是它能瞬間看清楚對手的實力,還能看到寶藏、隱藏著的BOSS、機關、裝備屬性這樣的種種好處,所以燕南來的裝備一直都很好,這個技能可說為他天下第一劍的成就立下了汗馬功勞。

    “氣聚丹田,神走肩井,凝神合一。”燕南來口念念有詞,忽然大喝一聲:“開!”

    別說,這次還真開了。

    只見燕南來雙目炯炯有神,精光四射。

    他再低下頭往自己身上一看,那一刻,他徹底驚呆了。

    “白雲飛

    等級:1

    經驗值:0/100

    體力:5點

    筋骨:5點

    身法:5點

    內功:5點

    精神力:3點

    ……

    ……”

    燕南來就看了前面幾項就沒再往下看了,以他現在的功力和天開眼等級也看不了下面那些高級屬性。

    就前面那幾項資料就足夠證實一件事,他現在是個不折不扣的新人。

    只有新人才會有如此低劣的屬性。

    “我怎麼起了我自己的真名做遊戲角色名字呢?白雲飛?這怎麼回事呢?”白雲飛再次迷惑了,“可是這不對啊,如果我是新人的話,我為什麼又能夠使用天開眼呢?”

    《劍光》規定,1級新人是無法使用任何技能的。

    他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奇怪性了:“莫非我無意觸動了什麼隱藏任務?難道是很奇特的任務?獎勵不要又是神器吧,如果是神器的話,那……啊哈哈,老燕南來又回來了,陸震風,你這次就準備著死吧!”

    思考片刻後,白雲飛作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回新手村,去找轉職長老和村長問個清楚。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遊戲系統是不是出問題了?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4-24 20:38:49

正文 第三章 叢林遇救星

    天象越來越低,光線也越來越暗。

    白雲飛在叢林裡冷得瑟瑟發抖,他忽然發現虛擬遊戲中原來的5%真實度現在好像大幅度提高了。

    看著自己的手都冷得發青,這真實度少說也提高到了50%以上。

    “發條內褲也好,起碼也多條褲子穿啊!”

    白雲飛現在就穿著新手的單衣單褲,光著腳丫子在叢林裡行走,偶爾踩中地上的荊棘,疼得他一陣哆嗦。

    現在天色降了下來,顯然是傍晚就快來臨。

    白雲飛這時才知道自己犯了個常識性的錯誤,憑藉著記憶,從河邊到新手村至少有五十多裡路程,若是在以前,他自然可以施展自己的絕頂輕功輕輕鬆松的“飛”回去,但現在他只是個新人,什麼武功都沒有,身法等於零,那就只得老老實實的“走”回去。

    按照遊戲的設定來計算,如果腳上什麼裝備都沒有,步行五裡路大約需要20分鐘左右的時間,五十多裡路也就是差不多三個小時。

    時間長點倒沒有什麼,問題就是每走五裡路就體力就會下降1點,也就是說每隔1個小時他就得停下來原地休息恢復體力。

    體力的恢復時間大約是3分鐘1點,白雲飛再粗略算了算,等他回到新手村已經是半夜了。

    半夜不可怕,可怕的是如果自己沒有記錯,這片叢林叫惡狼林,只要天一黑,就會有狼群出沒,這些狼的等級都是3級以上,攻擊力在3-7之間,對一個新人來說,狼群完全就是致命的敵人。

    白雲飛就記得自己當初還是新人的時候,單槍匹馬在這惡狼林裡練級都是5級以上了,現在0級,那豈不是給狼白白送菜?

    不過這些都不算什麼,最要命的是現在夜空中已經開始飄雪。

    雪下得越來越大,溫度一降低,人物的疲勞度就增加,體力就開始加速下降。

    “看這情形,估計也是明天清晨那會才能回到新手村了!”白雲飛喃喃的自言自語道。

    他的計算完全一點沒錯,隨著天色徹底暗下來,白雲飛還發現一件奇怪的事情——肚子餓得厲害。

    “怎麼會有這種感覺呢?”白雲飛摸了摸肚子,肚子早就焉下去了。

    “奇怪啊奇怪,以前在遊戲裡根本就不用吃飯啊喝水啊什麼的?怪了,還是等回到新手村問吧?唉,新人就是慘啊!”白雲飛歎著氣,繼續趕路。

    就在這時,陰森的樹林深處忽然出現兩點飄忽的鬼火,兩點綠幽幽的鬼火,這鬼火好象還在移動。

    緊接著,是一聲淒厲的“嗷嗚”聲響徹了叢林的夜空。

    “狼!”白雲飛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不錯,這確實是狼。

    這兩點鬼火就是狼的一雙眼睛。

    不過還好,白雲飛就只碰上了一隻,一股腥臭味立即鑽進了他的鼻子。

    “搞什麼,這真實度也太高了點吧,連氣味都聞到了!”白雲飛站定,作出了武鬥的姿勢。

    儘管他現在手無寸鐵,不過他以前的戰鬥經驗都在還在,一隻狼還不至於要他的命,他搏一搏,勝算還是有的。

    很快,白雲飛就知道自己錯了。

    狼是一種極其危險的動物,它的危險就在於它實在很聰明,和很多人一樣,狼是從來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的。

    它看見了獵物,從來不會貿然去進攻,他總是不斷的跟蹤、觀察、周旋,直到把獵物的耐性、意志、體力都磨得一乾二淨後再出擊,這一出擊就致命。

    白雲飛是何等久經沙場的人,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我已動,這種高深的武學理念已在他大腦裡根深蒂固,所以看見這匹餓狼雖面目可憎,不過他卻一點也不慌張,就在原地比著拳頭和狼對峙著。

    只要他不亂動,狼也絕不敢亂動。

    夜很靜。

    格外的靜。

    雪花無聲無息的落在樹梢。

    冰天雪地,黑夜叢林,一人一狼的生死搏鬥就在這裡上演。

    也不知對峙了多久,白雲飛只覺得腳都快給凍木了,下身的寒意越來越濃,漸漸的蔓延到上身來了,就連胸口都感覺有些發涼了。

    “怎麼回事?遊戲系統升級了嗎?太冷啦!”白雲飛知道這是因為氣溫的原因而導致體力在猛烈下降,他剛這麼一想,這頭狼趁他這一分神“呼啦”一聲就竄了上來,其動作無比迅捷,若不是事先有所戒備,白雲飛沒準認為這是哪個高手的黑鐵武器刺來。

    白雲飛輕輕一側身,手肘倒擊狼的腹部。

    “嗚”的一聲慘呼,狼吃痛,掙扎著一下子竄出去老遠,再也不敢上前偷襲了,只是遠遠的盯著氣定神閑的白雲飛,那雙綠幽幽的眼睛光芒更亮。

    “咦,這不對呀,我剛才用的是攻殺劍術,雖然沒有武器,但起碼也可以發揮5點攻擊力,但為什麼沒有提示呢?”白雲飛的計算裡,系統至少應該讓他的視野看到,狼的頭上應該飄出“-5”啊或者“-3”的數值出來,就算沒有傷害最起碼也該飄個“”出來。

    但他什麼都沒有看見,他就看見狼還是在不遠處盯著他。

    詭異的情形讓這黑夜更可怕了。

    於是又開始對峙。

    沒多久,白雲飛又納悶了:“確實,這確實太怪了,遊戲公司不應該把遊戲升級得這麼變態,我當初打狼的時候,這些狼根本沒這麼聰明,小怪都這麼聰明,那新人還活個屁呀!”

    白雲飛不敢想像自己以前單挑的現在會變態到什麼程度。

    又過了很長時間,叢林地面本來的顏色開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潔白的積雪,積雪的厚度慢慢的上升到人的腳踝處,白雲飛現在只感覺腳冷得好象已經被人鋸掉了。

    而這時,讓他真正擔心事終於出現了,黑暗深處,兩點鬼火現在已經變為了六點,一頭狼現在變成了三頭。

    看來這狼還不是一般的聰明,知道召喚同伴。

    “哈哈哈!”白雲飛突然仰天大笑,差點笑岔了氣:“老子怎麼這麼白癡呢?老子這要是死了的話不就在新手村復活了嗎?反正也是1級,死了也無所謂掉經驗,全身屁個裝備都沒有,來吧,惡狼兄弟,啃死我吧,咬死我吧,來!請!”

    他大笑著,慢慢向面前的三頭狼走去,邊走還邊做了個抱拳相請的動作。

    三頭狼不但沒有上前,好象反而還害怕了,它們似也搞不懂,這個人類怎麼一瞬間好象忽然變輕鬆了,難道他已有了對付自己的把握?

    於是白雲飛每走上前一步,三頭狼就退後一步。

    白雲飛怒了,喝道:“剛誇你們聰明,怎麼你們現在就變蠢蛋了?來呀,來咬我呀,咬死我呀,快點,老子還要回去接神器任務呢!”

    三頭狼更怕了,還在退。

    白雲飛這下鬱悶了,他也懶得再吼,全身已經冷得讓他沒力氣吼了,他乾脆閉上了雙眼,索性站著等死。

    看到這個人類居然閉上了眼睛,三頭狼終於停止了後退,它們眼中的綠光更亮,觀察許久,其中一頭狼猛的竄了上去,高高躍起,半空中伸出了利爪。

    一股勁風在空氣中襲來,盤旋的雪花似乎都被攪得亂舞。

    白雲飛仍然閉著眼睛,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這時從他心中升起。

    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就想起那楓林豔紅的天劍山山頂,那名動天下的“燕陸之戰”,花如玉投在別人懷抱裡的笑顏,陸震風一刀刺入自己胸膛的情形,自己無奈死去揮發的那一瞬間。

    那種悲涼的感覺,好象在此時此地竟又複生了。

    惡狼的利爪越來越近,距離白雲飛面門不到半米,白雲飛甚至可以通過那股掀起的勁風感覺得出,這一爪的攻擊力絕對是5以上,他必死無疑。

    那千鈞一髮的一刻,出於一名絕頂高手的自發本能反應,他在危急中就地一躺,以後仰的辦法躲避這前來的致命一擊。

    可惜的是他終究還是沒完全躲開。

    惡狼的利爪在他的肩膀上拉過,一陣劇痛鑽進了白雲飛的體內。

    他又痛、又冷、又餓,臉一下子變得扭曲,表情也忽然變得恐懼起來。

    因為他驚駭的發現一件根本不可能在遊戲中出現的事——自己的肩膀撕裂了,一道極長極深的傷口,深可見骨,鮮血直流,令人觸目心驚。

    血!

    這是血!

    這的確是血!

    白雲飛感覺得出來,自己的鮮血是滾燙的,而且他還特意嘗了嘗,這血的味道淡淡的,鹹鹹的。

    是人血!

    一切的反常事件都在說明一個問題。

    哪個遊戲會讓人真正流血?哪個遊戲會讓人產生性命之危?

    白雲飛的腦袋終於產生一個可怕的念頭:“這不是遊戲的世界,難道,難道這是一個現實世界?”

    不過他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想下去了,因為三頭惡狼再次發動了攻擊,它們已看出白雲飛此刻受了重傷,已經失去了攻擊能力,這是他們的最好的機會。
   
白雲飛這時才是苦不堪言了,左肩根本就抬不起來,這條胳膊算是廢了,現在他只能依靠自己的經驗和反應去躲了。

    閃避不到幾分鐘,他明顯感到傷口痛得厲害,動作越來越遲緩,全身冷得幾乎僵硬,視線也逐漸變得模糊,他知道,自己現在才是體力耗盡、油燈枯竭,真正到了死的時候了。

    這不是化為白光資料流程飄走,這是真正的死亡,人人都恐懼的死亡。

    “噗嗤!”

    大腿又中一爪,這一爪直接抓破了他的動脈血管,鮮血急噴而出,白雲飛再也支撐不住,晃了晃,終於撲倒在雪堆裡。

    也就在這時,“颼颼颼”三支雕羽箭在叢林深處破空而來。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4-25 18:45:22

正文 第四章 流落月河村

    白雲飛睜開了眼睛。

    只可惜這張床仍然不是他臥室裡那張柔軟的床,而是一塊堅硬無比的木板。

    再看看四周牆壁,又破又舊的木板,木板掛滿了大大小小的弓弩、箭桿、獸皮,房間中央就只得一張方桌,方桌下燒著一盆又紅又旺的炭火。

    這種場景,讓白雲飛立即聯想到古裝電視劇中,那些獵戶的家。

    他不禁笑了:「這到底是在夢裡還是在遊戲裡?這有沒有搞錯?」

    很快,他坐了起來,又回憶起上次意識還清醒時的情形,這時他才發現自己肩膀上的傷口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癒合了,恢復得完好如初,一點痕跡也沒有,而且全身體力好像也恢復了,大腦特別清醒。

    「我這是……?」白雲飛舒張了一下筋骨,四肢完全活動自如。

    「你醒啦!」一個甜美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只見一個身著天藍色衣裝的女孩子抱著一床厚厚的棉被站在門口。

    不看人,只看這藍白相見的衣飾,你就可以感覺到一種清新柔和的氣息撲面而來。

    再看人,她無疑很動人,臉色白裡透紅,頭上的髮辮束成很多條披下來,搭配著她這身古香古色的服飾,再加上她真誠的笑容,她整個人彷彿格外純樸,格外清麗。

    她站在門口,口中哈著白氣,模樣甚是乖巧可愛。

    看見白雲飛一臉迷茫的表情,她笑得更動人了:「你知道嗎?昨晚下大雪,你一個人在星輝谷迷了路,遇上了狼群,身上又穿得這麼單薄,如果不是苗大哥他們及時發現,你就算沒被狼群給叼走了,也給凍死了呢!」

    「星輝谷?」白雲飛瞪大了眼睛,「那不是惡狼林嗎?」

    「惡狼林?什麼惡狼林?惡狼林是什麼地方?」女孩美麗的大眼睛裡充滿了疑惑。

    白雲飛愣住了:「那地方叫星輝谷?」

    女孩不解道:「是啊,是叫星輝谷!怎麼啦?」

    白雲飛的思維完全混亂了,看來這的確不是遊戲裡的世界,他不禁問道:「那麼,請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女孩又笑了:「這裡是月河村!」

    白雲飛不說話了,這地名現在也是他第一次聽說。

    許久,他又凝視著女孩:「是你救了我?」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是啦,苗大哥在谷裡發現了你,射死了那三匹狼,就把你帶回村裡來,我就把你治好啦!」

    白雲飛吃了一驚,這麼嚴重的傷口在他的意識裡起碼要去醫院縫個十七八針,然後纏上紗布打點滴,最後在病床上躺個十天八天的才能恢復,現在她一個晚上就治好了,治得連一道細微的疤痕都看不出,白雲飛再次問道:「請問你是用什麼辦法治好我的?」

    女孩的表情好像更吃驚:「這個很簡單吶,喏,你可瞧好了!」說完,她走上前,用伸出纖細的手指在白雲飛肩膀上按了按,只見白雲飛的肩膀輕輕的閃了閃光,然後一股柔和的熱力傳進了白雲飛的體內。

    「真力?內功?」白雲飛又瞪大了眼睛,眼前這女孩兒竟然會「真元續命」的內功,「這是在《劍光》裡嗎?」

    女孩也迷茫了:「什麼見光?有什麼見不得光的?」

    白雲飛再度傻眼:「這不是遊戲?」

    女孩忍不住偷偷的抿嘴笑了:「你剛剛康復就想玩遊戲嗎?現在外面天可冷呢,今天的風雪更大了,你多休息會吧,現在不合適運動做遊戲,你昨晚在星輝谷衣服都被狼給抓破了,王大嬸剛剛幫你做好一件!喏!在這!」說完,她把一套嶄新的衣服輕輕的放在了床頭。

    白雲飛再度懵了。

    他已經看出這不是遊戲,這的確是現實世界,但是現實世界哪來她這種會懂得內功心法的人呢?

    現實世界要是有這種人,什麼醫生什麼專家統統下崗,什麼愛滋病什麼癌症一個晚上就被攻克。

    這時門外慌慌張張跑進來一個人,一看這人的打扮白雲飛就只恨自己腦袋不夠用,無法解釋這一切古怪的現象。

    這人分明就是遊戲裡的初級刀客,腰間還挎著一把長刀,憑借經驗白雲飛判斷,這是一把E級鐵器,很普通的那種商店貨。

    女孩笑道:「千大哥,你們回來啦?」

    這女孩無論對誰總是很熱情,她的臉上好像總是掛著微笑,她總是一臉真誠的表情。

    千衝上氣不接下氣:「真兒,不好了,我們昨晚幾個人出去,原野他們,他們三兄弟碰上狼群了,三個人現在受了重傷,你,你快出去幫忙看看!」

    女孩一聽,趕緊轉身走出門去。

    白雲飛也跳下床,以最快速度穿好衣服跑了出去,他倒要看看,外面的世界是個什麼樣的,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很精彩?

    剛一走到門口,「呼」的一聲,迎面一陣猛烈的風雪飄了進來,白雲飛差點被掀倒。

    等他站穩再看清楚外面的景物時,他全身的血液凝固了。

    新手村!

    這裡確實是新手村!

    簡陋的房舍,村子中央寬敞的廣場,就連村門口那顆古老迎客松的位置都沒有改變。

    如果說這月河村和新手村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這裡沒有《劍光》那人山人海的壯觀練級景象,這村子裡的人好像很少,廣場上大約就圍著那麼幾十個人,沒人練級什麼的,而且看人們身上各種衣飾,這村裡的人怎麼看怎麼也不像是遊戲裡的新人。

    此刻廣場上圍滿了人,只見三個腰間分別佩著短劍、短刀、箭筒的男子躺在地上不停的呻吟著。

    「應該是初級的劍士、刀客、弓箭手!」白雲飛通過武器判斷。

    順著痛苦的呻吟聲看去,這三個人全身上下都是慘不忍睹的傷口,這些傷口顯然都是兇猛的狼群所抓,而且傷得比白雲飛昨晚重多了。

    他們那一臉痛苦的表情彷彿都預示著,他們的生命馬上就要結束。

    「真兒姑娘呢,快請真兒姑娘來!」人群裡一個年長的老者焦急的呼喊著。

    白雲飛又吃了一驚:「這不是新手村NPC村長嗎,這NPC什麼時候會走路會說話,還能有表情了?」

    真兒很快來到,人群自發讓開了一條道路。

    「讓我看看他們的傷勢!」真兒彎下腰來。

    「真兒姑娘,救救我們家原野吧!」幾個婦女在一旁掉著眼淚。

    白雲飛差點昏迷了:「媽呀,這不就是新手村的裁縫NPC、首飾NPC、藥品NPC嗎?我的天!」

    真兒仔細觀看了三個大漢的傷勢,然後站了起來:「王嬸,你們別著急,我馬上給他們治傷,很快就沒事啦,大家請讓讓!」

    人群再次讓出一塊空地來。

    白雲飛也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她。

    真兒退後兩步,站定,閉上眼睛雙手放在胸前,看模樣應該是在暗中運集內功。

    三個大漢的頭頂慢慢的出現了一片閃爍跳動的銀色光幕,光幕又慢慢的散發為無數跳動的亮點,就像在半空中起舞的精靈,許久,精靈紛紛鑽進了大漢們的體內。

    只見大漢們的傷口也產生了奇異的光芒,傷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癒合著,很快,光芒消失、傷口也跟著消失,三個大漢神奇般的站了起來,攤開雙手看著自己全身上下,他們的身體完好如初。

    廣場上忽然發出一片整齊的聲音,人們都快樂的歡呼起來。

    「隔空施放內功?術士?八門定星術!」白雲飛這次才是真正的大吃了一驚。

    按照《劍光》的設定,術士的主練內功,其基礎技能都是輔助的,這些輔助技能中,很多術士都會選擇治療恢復技能,而這些治療技能同樣需要一定等級才能學會。

    內功氣療術,最普通的術士就可以學會。

    浸沐春風術,這必須是10級以後的術士才可以學,它是把人的精神力和內功轉化為治療真力的高級法術,要求身體接觸。

    八門定星術,這是10級之後的中級技能,它可以群體治療,只要是在5乘以5米的範圍內,這個法術可以隔空恢復其中所有人20點HP。

    ……

    現在,白雲飛的下巴合不上了,嘴巴張得可以塞下一個皮球,他的心理防線已完全崩潰,現實世界裡竟然發生了遊戲中才會出現的事。

    忽然間,他想起了自己的天開眼技能。

    「我試試看能不能用?」白雲飛暗叫一聲「開」,一片數據就在他大腦裡出現:

    納蘭真

    等級:???級

    經驗值:???

    體力:???點

    筋骨:???點

    身法:???點

    ……

    這天開眼也有個缺陷,那就是等級差距太大,什麼也看不了。

    「可是……」白雲飛忽然再次反應過來,「為什麼?為什麼現實的世界裡我也可以用天開眼,天吶,這個世界怎麼了,怎麼和《劍光》一模一樣,救命啊,誰來救救啊我,我要退出遊戲,退出功能在哪裡?」

    說完,他忽然分開人群,一邊仰天狂呼一邊朝月河村門口跑去,神態癲狂。

    這時候村民卻議論開了:

    「這人是誰啊?怎麼從來沒見過呢?」

    「聽說是昨晚老苗他們從星輝穀救回來的那個!」

    「呀,這人居然是個瘋子!」

    「是啊,你看他瘋瘋顛顛的,滿口什麼劍光,什麼天開眼什麼的,八成就是個瘋子!」

    「哎……」

    白雲飛跑到村門口,滿世界的找當初《劍光》的新人村傳送陣,只可惜四周除了雪地就還是雪地,傳送陣連個鬼影都沒有。

    他更抓狂了,這時,一隻粗躁的大手「啪」的一聲按住他的肩膀,緊接著一個沙啞而厚重的聲音傳來:「小兄弟,你不在房裡躺著,怎麼跑出來了?」

    一張寬厚而溫和的男人臉映入白雲飛的視線,白雲飛道:「你是誰?」

    男人道:「我叫苗人風!」

    白雲飛的眼睛掙得奇大無比,喃喃道:「好,很好!苗人風!」

    說完他又開始吼開了:「那胡一刀呢?胡一刀在哪裡?誰是胡一刀,出來!」

    苗人風不解的看著他,默默道:「是我昨晚把你從星輝谷扛回來的!」

    這句話比什麼都還管用,白雲飛立即就安靜下來了,因為無論誰看到這苗人風都會不由自主的安靜下來。

    他不英俊,也不帥氣,但他那張粗糙的臉卻有種能讓人安靜的表情。

    真誠與熱心的表情!

    他身上裹著一件獸皮襖,背上背著一把粗木大弓,強有力的身軀顯出他剛硬的線條,一看就知道是長期在野外狩獵的獵戶,

    苗人風笑道:「小兄弟,你身子還很虛弱,跟我進屋去歇著吧!」說完不由分說就拉起白雲飛的手向小木屋裡走去,也不理會廣場上那些村民的指指點點。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4-26 11:41:38

本帖最後由 gua78945 於 2015-4-30 12:30 編輯

正文 第五章 異世亦溫情

    外面風雪依舊猛烈,但屋子裡那盆炭火卻更紅更旺

    苗人風這時不知從哪裡弄來兩塊又黃又焦的烤肉走進屋來。

    「白兄弟,吃點罷,我看你一個下午都在發呆,有啥事不要緊,但總不能餓著肚子想吧,來,拿著!」說完,苗人風不由分說就塞了一塊烤肉到他手上。

    白雲飛接過,感激的注視著他。

    這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雖然讓他無法適應,但他現在總算遇上了一個好人。

    苗人風坐在炭火邊開始啃起烤肉來,白雲飛就看著他發呆。

    和苗人風聊了一個下午後,他基本上接受了這樣一個事實,那就是這的確是個現實世界,只不過這異世界竟然和《劍光》的遊戲世界幾乎一樣,就包括他的熟知的各種遊戲技能,他都可以在這個世界裡運用。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他只知道現在自己沒辦法回到原來的世界裡去了。

    「既然回不去,那就不如乖乖的留下來,什麼也不要去想,最起碼目前,先把自己這條小命給保住才是。」想到這裡,白雲飛立即低下頭,大口大口的啃起肉來。

    看著他狼吞虎嚥的樣子,苗人風不禁咧開大嘴笑了。

    白雲飛猛啃了一陣,忍不住道:「這,這肉,真,真好吃!」

    苗人風大笑:「這肉是前兩天我和千兄弟他們去淩絕山打到的山雞,呵呵,兄弟你有福氣啊,一來我們村就能吃到這山雞肉,要知道最近是冬天,根本打不到什麼野味。」

    白雲飛凝注著他,道:「謝謝你,苗大哥!」

    「不客氣!」苗人風爽朗的大笑,「對了,白兄弟,昨晚在星輝穀瞧見你的時候,你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走來的,你的家在哪裡?」

    白雲飛愣了愣,這個問題他還真不好回答。

    「是,是很遠!」白雲飛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不過他還是老實的回答道,「在,在成都!」

    「成都?」苗人風眼中露出了奇怪的目光,「成都是什麼地方?我只知道咱們東勝國的京都離咱們月河村是最遠的地方,還沒聽說過有叫成都的地方。」

    「東勝國?這裡叫東勝國?」白雲飛又愣住,以前《劍光》裡只有一個叫東勝的幫會,現在居然變成國了。

    苗人風道:「是呀,兄弟,你不是本國人氏嗎?」

    白雲飛道:「是,不是,這……唉!」

    他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苗人風了,他肯定不是這東勝國的人,因為他是中國四川人,家住成都,是一家小型房地產公司的銷售經理,即使是在曾經的《劍光》中,他也是神州國赫赫有名的一代劍俠,現在莫名其妙的來到這陌生的世界,他還真不知道自己是從哪裡而來。

    苗人風笑了:「兄弟,昨晚我在星輝谷把你扛回來的時候發現你全身衣著單薄破爛,顯然兄弟你是從很遠的地方長途跋涉而來,雖然我不知道兄弟你從哪兒而來,不過那不要緊,相逢就是緣份,來了就是客人,我看你身上傷未好,你若是不嫌棄,就在我這兒住下休息幾日吧!」

    苗人風這番話說得豪邁慷慨,聽得白雲飛心裡大為感動。

    他當然要留下,不留下做啥吃啥?難道餓死不成?

    白雲飛立即抬手抱拳:「多謝苗大哥!」這個動作連他自己都感覺有點好笑。

    「呵呵,看來我果然是回到古代了!」白雲飛心裡苦笑著。

    吃過烤肉,與苗人風又聊過一會,兩人就來到門外。

    此時外面風雪正濃,月河村廣場上燃著一堆篝火,家家戶戶都掛起了紅紅的燈籠。

    苗人風道:「今日是臘月廿九,明日便是三十了,這年關又到了!」

    白雲飛暗自歎息著,心裡不由得一陣傷感。

    每年過年的時候,總是他很快樂的時候,他會收拾起行囊高高興興的回家,今年原本是他計劃和花如玉一起回家看望父母親的,但是誰又會想到此時他來到了這熟悉又陌生的異世界孤身一人呢?

    看著夜空中紛紛揚揚的雪花,白雲飛不禁感覺到過去就如一場夢一樣,和花如玉相識、練級打怪、尋寶轉職、修煉武功、天下第一戰,莫名其妙的來到這裡……他忍不住隨口而道:「人生本是一場夢,最後猶如在夢中!」

    「你們在這裡呀!」一個甜美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苗人風轉過身:「真兒姑娘!」

    只見納蘭真端著一盤熱騰騰的餃子正向這邊走來。

    「你好!」白雲飛習慣性的冒出這句話來。

    納蘭真不禁笑了,白雲飛這種問候的方式在她看來十分特別。

    苗人風是個爽直的漢子,一見納蘭真手上的餃子就徑直開口道:「真兒姑娘,你這是為我們做的嗎?」

    白雲飛忍不住也笑了,心裡暗道:「夠直接的,比我還直接!」

    納蘭真嫣然道:「苗大哥,白大哥,這是村長家特地包的,說是明兒除夕,每家每戶都嘗一點!」

    苗人風趕緊接過:「真是有勞村長了,也有勞真兒姑娘了!」

    白雲飛尋思道:「新手村村長什麼時候變這麼大方了?想當初我做任務的時候活活剝削了我幾十兩銀子,現在居然給每家每戶包餃子,恩對,不吃白不吃!」

    想到這裡,白雲飛也不夠什麼風度了,直接搶過那盤餃子就跑回屋裡大吃大喝起來。

    苗人風和納蘭真見狀都忍不住笑了。

    「白大哥,你慢點,小心別噎著了!」納蘭真笑道,「瞧你的樣子,好像幾天都沒吃過飯了!」

    白雲飛的嘴根本沒有空回答她,他豈止是幾天沒吃飯?他的感覺裡自己少說也餓了個十年八年的。

    這時候坐在火盆邊的苗人風開口道:「真兒姑娘,千沖他們傷勢沒大礙吧?」

    納蘭真笑道:「苗大哥放心,他們沒事,歇息幾晚就好啦!」

    苗人風道:「那就好,咱們兄弟幾個還商量著等初三一過就去星輝谷那邊打點野味回來,等開年咱們就拿到秦州府上去賣,現在他們沒事就太好了!」

    納蘭真道:「沒事是沒事,不過這次很怪!」

    苗人風不禁道:「什麼地方怪?」

    納蘭真臉色露出了奇怪的神色:「咱們村像苗大哥你們這樣經常在野外打獵的人挺多的,千大哥他們也不是一次兩次受傷了,按理說,星輝谷你們也去過很多次,你們對那裡也挺熟悉的,為什麼昨晚還被狼給傷著了呢?而且今天我看了下他們的傷口,傷口傷得很重,而且他們三個人每人都好像是被狼給抓出了很多條傷口,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

    苗人風也似有所悟:「是呀,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奇怪,上個月他們三兄弟在淩絕山上還合力打死了一頭豹子,但這次怎麼讓一頭狼給傷了呢?即便是碰上狼群,他們三人也不應該有事呀!」

    一直在旁邊專心啃著餃子的白雲飛這時候終於說話了:「這一定是遇上狼王了!」

    「狼王?」苗人風和納蘭真同時轉過頭,臉上全是驚駭的表情。

    白雲飛強行把最後一個餃子給嚥下肚,這才點點頭:「沒錯,他們一定是遇上狼王了,否則以他們的等級根本就不可能被狼給傷到!」

    「狼王?等級?」苗人鳳和納蘭真又吃驚了。

    白雲飛又開始苦笑:我忘了,這不是遊戲,他們怎麼可能知道等級呢?

    白雲飛道:「這狼王是惡狼林、哦不,是星輝谷的BOSS,啊,不是不是,No,No!」

    苗人風和納蘭真聽得如墜進雲裡霧裡。

    苗人風道:「白兄弟,你說的這狼王到底是什麼東西?」

    白雲飛道:「我這樣給你們說吧,這狼王就是狼群裡的首領,它的體質和攻擊力都非常強,一般人是對付不了它的,如果等級沒有10級以上,去多少人圍攻它都沒用,因為它的攻擊力是20以上,防禦大概在10左右,像千衝他們那樣只有一級左右的人去根本就沒用!」

    看著這兩人滿臉疑惑的表情,白雲飛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他忍不住打了個哈哈,笑道:「我的意思就是說,去幾個人對付這狼王是沒用的,至少也得六七個人才行!」

    納蘭真臉上帶著驚訝的表情:「白大哥,你怎麼知道千大哥他們在星輝谷遇上的是狼王呢?」

    「咳,咳!」白雲飛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好瞎編理由,「我也是以前見過這狼王的!」

    他沒說,以前在《劍光》裡混新手村的時候,這狼王他都不知道單槍匹馬的去挑過多少次了。

    苗人風一下子站了起來:「不行,這狼王一定得剷除,咱們月河村通往秦州府的路非經過星輝谷不可,這狼王如果擋道,開年咱們村裡的糧食上哪去買?我現在就去找千沖他們商量去。」

    納蘭真也站起身:「等等,我也去!」

    說完,這兩人竟說走就走了。

    白雲飛愣在原地:「怎麼不聽我把話說完呢?這狼王不止一隻,而是有好幾隻呀!」

    只可惜他的話,苗人風和納蘭真已經聽不見了。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4-26 15:37:57

本帖最後由 gua78945 於 2015-5-4 15:20 編輯

正文 第六章 弓箭新教學

    這時候天已亮起,風雪依舊沒有停息的跡象。

    幸好這時他又看見了納蘭真,納蘭真捧著一隻熱氣騰騰的大碗正從雪地裡向這邊走來,看那碗裡裝的,估計應該是湯麵一類的食物。

    「白大哥,你起來啦!」納蘭真的臉凍得紅撲撲的。

    白雲飛點點頭,他實在不好意思對人家說自己肚子又餓了,昨晚那點餃子早就被他消化得乾乾淨淨。

    納蘭真走進屋裡,把碗放在桌上,笑道:「餓了吧,吃點東西吧!」

    白雲飛有些侷促,道:「真,真兒姑娘,謝謝你!」

    納蘭真笑道:「不客氣,苗大哥走的時候,特別囑咐我要好好照顧你,你的傷勢還未痊癒!」

    「多謝你們了!」白雲飛感激的說道,「對了,苗大哥呢?昨晚一個晚上都不見他人!」

    納蘭真道:「苗大哥他們昨晚就出去狩獵了!」

    白雲飛道:「這年三十還出去呀?」

    「是呀!」納蘭真的表情忽然有些黯淡,她輕輕的歎了口氣,「今年村裡的收成不好,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攢了些銀兩去秦州府買了些糧食,誰知道半路經過星輝谷的時候,被亂石山的山賊給搶去了大半,村上還傷了好幾個人呢,苗大哥他們都是村裡的壯丁,不忍心看著大夥兒挨餓,天天都出去狩獵!」

    白雲飛歎了口氣,看來這天災人禍、弱肉強食並不是他那個世界的特產啊,任何世界都是一樣。

    扒拉了兩口面,看著納蘭真有些發怔的表情,白雲飛發現自己很不夠意思,他不禁開口道:「真兒姑娘,請問一下,有什麼讓我可以效勞的嗎?」

    納蘭真愣道:「效勞?效什麼勞?」

    白雲飛的聲音小得像蚊子:「我的意思是,是說,我總不能白吃你的麵和餃子吧,有沒有什麼活能讓我幹的?就當是我償還你們的人情吧!」

    納蘭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白雲飛臉紅了。

    「想當初我叱吒風雲笑傲江湖,今天居然也淪落到如此地步了,唉!」白雲飛長長的歎息著。

    納蘭真笑道:「白大哥,你還是安心養傷吧,有什麼事等身子完全康復了再說吧!」說完,她慢慢走了出去。

    白雲飛只好無奈的繼續吃麵。

    許久,一大碗麵條被消滅完,他施施然來到屋外,只見廣場上,一個跟他年齡差不多大年輕人正在雪地裡鋸木料。

    當然,他用的不是白雲飛熟悉的電鋸,而是最原始的手工鋸刀,不過他手法純熟,動作俐落,鋸刀揚起的木屑就如雪花一樣簌簌而落,不多時,一段段木料就在他手中變成了一件件手工藝品,有木劍、有掃柄、有木桿……但最令白雲飛大開眼界的是這年輕人最後雕出來的一個筒。

    「這是釀酒筒吧?」白雲飛來到了廣場上。

    誰知這年輕人竟理都不理他,兀自幹著自己的活。

    這一次,他動作更快,靈巧的小刀三下兩下就把一段木料削成了一把弓的形狀,然後把一條堅實的麻索綁在弓角的兩端,於是,一把新弓就這麼出爐了。

    白雲飛目不轉睛注視著這一切,直到年輕人把弓拿在手裡繃彈弓弦發出「崩崩崩」的聲音,他才不緊不慢的開口說道:「你這弓頂多只能算是一把短弓的雛形,嚴格意義上說,這根本就不能叫弓!」

    年輕人這次終於轉過身,瞪著白雲飛,帶著滿臉的惱怒的表情斥道:「全村獵戶用的弓都是我做出來的,我這弓若不是弓,那它是個屁呀?」

    這年輕人看起來蠻斯文的,沒想到火氣卻一點也不小。

    白雲飛不禁暗自好笑:「弓的材料最好用彈木製作,這彈木最好是用樺木,因為樺木柔韌度高,弓身能彎曲而不容易折斷,你這弓完全就是用朽木給強行雕出來的,弓身堅實有餘,但柔韌不足,如果用弓之人力量太大,很容易就把弓給折斷了!」

    年輕人的表情緩和了些,白雲飛說得一點沒錯,這月河村的獵戶裡,苗人風一個月就會用斷六七張弓,與其說是苗人風力氣太大,倒不如說是他這弓的製作材料有問題。

    白雲飛繼續道:「弓弦的材料也是非常考究的,弓弦一般都用牛筋,牛筋的柔韌性更好,它可以讓用弓之人盡可能發揮最大的力道,你卻用麻繩做弓弦,不但發揮不出用弓之人的臂力,反而還會讓箭射出去的力量減弱很多。」

    年輕人還是沒有說話,只是一雙眼睛瞪得老大,因為白雲飛又說對了,月河村就有過這樣的先例,苗人風曾在秦州府上買過一把大弓,使用那張大弓苗人風可以把箭射出三十弓的距離,而用他做的弓,苗人風無論如何也只能射出二十弓的距離,如果硬要射得更遠,弓非斷不可。

    白雲飛道:「這只是短弓的做法,還有長弓、鐵弓、連弩、穿雲弓等等很多種弓,其實無論什麼樣弓都是一樣的,一把好弓關鍵在於它的製作和設計一定要適合用弓之人的臂力、腰力和腕力,以達到協調的作用,這樣的弓才能發揮弓手的最大威力,否則無論多麼好的弓到了不與之匹配的人手裡也是只是一堆廢柴!」

    年輕人忽然道:「你好像知道得很多!」

    白雲飛當然知道得很多,曾經在遊戲中,他除了劍客這個主職業外,還擁有鑄造師、煉藥師、建築師三大輔助職業,這些職業他都達到了大師的水準。尤其是鑄造師這個職業,他早就達到了非常高的大宗師級別。

    為了鑄造一把好武器,首先要熟悉各種各樣武器的性能特點,然後通過武器的不同來選擇材料,要拿到材料就得學會鑒別,要學會鑒別就得學會開採挖掘……一個簡簡單單的鑄造武器過程,不知道需要付出多少的心血。

    而白雲飛此刻說出來的這番話,可說是鑄造職業最高境界的真理了。

    還好這年輕人也不是傻子,他一下子就扔掉了手中小刀和短弓,渾身顫抖個不停。

    白雲飛愣住,他絲毫沒想到這人居然這麼激動。

    年輕人仰天長歎:「我王曲星鑄了一輩子的刀劍,想不到今日還是如此沒用,唉,我真是愧對列祖列宗啊,嗚嗚嗚!」

    說著說著,他眼角竟流出兩行眼淚來,顯然是心痛自己終生鑄劍卻一無所成。

    不過他很快就恢復常態,一把抓住白雲飛的手:「不過,我終於有救了,來,你跟我來,教我,快教我!」

    白雲飛很快就被拽到王曲星的屋子裡。

    「我*,這不就是遊戲裡的鑄劍房嗎?怎麼完全一樣!」白雲飛鬱悶的說道。

    很顯然,按照白雲飛的思維來理解,這王曲星就是月河村的兵器NPC,只不過他這個NPC實在有夠低能的,鑄了一輩子武器竟沒鑄出幾樣像樣的武器出來。

    看著滿屋子的爛鐵刀槍,白雲飛就不斷在搖頭歎息:

    「這把刀是青銅做的,質地純度都算不錯,只可惜刀面太厚而不夠薄,開刃後也沒多大威力!」

    「嗯,這把劍估計切點雞肉豬肉什麼的還勉強能用,用這劍來狩獵?我看還是不如當棍用的好!」

    「嘖嘖,這是槍嗎?請問這是槍嗎?為什麼它看上去就像是根吹火筒?」

    「哇,這把匕首做得才真夠抽像的,你可別告訴我這是匕首,這分明就是一把殺豬刀!」

    ……

    面對白雲飛的奚落,王曲星滿臉通紅。

    其實他的鑄造基本功倒是很深厚,好歹也是鑄了好幾年兵器的人,但問題就在於沒有人教他,通俗點說,就是根本沒有一個行家來指導他。

    現在經過白雲飛一點撥,王曲星立即開竅了很多:「你還真懂得不少啊,教我,快教我!」

    白雲飛得意洋洋的說道:「只要你肯請我吃頓飯,我就立即教你怎樣做一把好弓出來!」

    王曲星道:「一言為定?」

    白雲飛道:「一言為定!」

    王曲星立即轉身出去,很快又回來。

    回來的時候,王曲星手裡多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粥,一碗稀得就跟白菜湯似的粥。

    「你就請我吃這個?」白雲飛愣道。

    王曲星也愣道:「這有問題?」

    白雲飛不禁回憶起清晨納蘭真端來的那碗香噴噴的牛肉麵,這之間的差距未免也太大了吧?

    按見白雲飛驚訝的表情,王曲星歎了口氣,道:「唉,若是在幾個月前,我還能請你吃碗玉米飯,但今年全村收成都不好,苗大哥他們也沒打到多少野味,前段時間還遭了亂石山的山賊,這冬天,能喝上粥已經很不錯了。」

    白雲飛聽得心裡一陣歎息,他又是感動又是難受。

    他感動的是苗人風和納蘭真對自己一片真情好意,難受的是自己為什麼他媽的這麼倒楣,莫名其妙的來到了這窮得人命的新手村,如果重生在秦州府啊這些什麼的地方多好呀,就算是當乞丐也能混點肉吃啊。

    白雲飛忍不住道:「這粥你自個吃,看來我是有必要教你怎樣做出一把好弓了!」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4-27 11:02:11

正文 第七章 仗義採草藥

   「真有精靈之弓這玩意?」王曲星眼睛瞪得賊大,他現在簡直對白雲飛佩服得不得了,白雲飛的廣博見識著實讓他明白了不少。

    王曲星聽得一愣一愣的,滿臉都是似懂非懂的表情。

    白雲飛立即補充道:「給你打個比方吧,你看外面冰天雪地的,你這些木料如果都是在常年極度寒冷的地方生長出來的,那麼用它做弓身,這弓大有可能產生冷凍的作用,只要在這樣的天氣裡使用,這弓就會發揮意想不到的威力出來!」

    王曲星「哦」了一聲,道:「那如果取材於炎熱的地方,那麼弓就可以產生灼熱的效果?」

    白雲飛道:「對,所謂金木水火土、五行相剋,精靈之弓的各種屬性就可以產生相應的元素效果!」

    王曲星點點頭,道:「如果我用黃金這種材料來做一把黃金之弓,那麼是不是射出去就可以出現銀兩?」

    白雲飛瞪著他,道:「你為什麼不用豬肉做呢?那樣子可以射出很多豬肉來!」

    王曲星搔了搔頭:「用豬肉好像太難了點,不過按你的方法,理論上還是製作得出來。」

    白雲飛又好氣又好笑,他沒想到這王曲星居然這麼迂腐。

    「唉,NPC就是NPC啊,思維太局限了!」白雲飛鬱悶的想著。

    王曲星的眼睛又亮了:「恩屁射又是什麼弓?放個臭屁也能發揮意想不到的威力出來?」

    白雲飛正欲發作,這時外面一片吵嚷聲。

    「好像出什麼事了?走,出去看看!」兩人趕緊走出屋外。

    只見廣場上這時又站滿了不少村民,從村門口到廣場,雪地上全是斑斑血跡,再仔細看清楚了廣場上躺著的幾個人後,白雲飛大吃一驚:「苗大哥!」

    苗人風正躺在雪地上呻吟,全身是都又深又長的傷口,傷口上鮮血正突突直冒,顯然受了極重的傷。

    「怎麼回事?」白雲飛向旁邊人問道。

    腰間挎著短刀的千沖一臉焦惶:「苗大哥被那狼王抓傷了!」

    白雲飛吃驚道:「你們昨晚還真遇上狼王了?」

    千沖點點頭,其他幾個挎著短弓的獵戶也面色凝重的點點頭。

    白雲飛納悶極了,他曾用天開眼內視過這幾個人的屬性,這群獵戶裡,就屬苗人風等級最高,白雲飛還看不清他的等級,這也就證明苗人風的等級至少也是5級以上,而千沖等人都是4級,這麼大一群人居然還被狼王襲擊了,這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

    好在這時候村長已經把納蘭真叫來了。

    納蘭真灌注了內功真力的手按在苗人風身軀上,苗人風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便慢慢開始癒合。

    不過這一次,傷口雖然癒合得快,但苗人風卻始終站不起來。

    納蘭真顯然也沒有遇見過這種古怪的情況,她一著急便更加集中精神運功,沒多時,她的額頭就開始冒出大片大片的蒸氣,全身大汗淋漓。

    「停!」白雲飛忽然大喊一聲,「別運功了,沒用的!」

    所有人都把目光轉向了他,納蘭真也遲疑的抬起了頭。

    白雲飛注視著苗人風微微發青的面色,嚴肅的說道:「苗大哥的傷沒問題了,他這是中了毒,一時半會還站不起來!」

    「中毒?」千沖等人都露出了驚駭的表情。

    白雲飛點點頭:「這狼王的爪子帶有劇毒,這種毒素能麻痺人全身神經,會讓人喪失行動力!」

    納蘭真疑惑的說道:「白大哥,你說的是真的嗎?」

    白雲飛未答話,王曲星反倒先搶道:「當然是真的,他什麼都知道!」

    白雲飛對千沖道:「千大哥,麻煩你說說你們昨晚是怎麼遇上這狼王的!」

    千沖點點頭,開始詳細的描述昨晚的經歷。

    根據千沖的描述再加上以往的遊戲經驗判斷,白雲飛基本上弄清楚了其中的原因。

    這狼王的攻擊力大約在30上下,除了苗人風外,千沖等人的等級基本上是一上去就會被狼王秒殺,這種情況近戰根本就不可能,所以只有弓箭手來完成射殺任務,苗人風一行六人也算運氣,整個晚上潛伏在星輝谷中等待機會,結果好不容易等到狼王現身,苗人風等人才知道自己低估了BOSS的厲害,這狼王不但攻擊力強,而且智商和敏捷也相當高,一下就發現了眾人的藏身之處然後迅速撲來,苗人風屬於力量型弓箭手,一看情況緊急,猛的一用力,弓身直接被拉成了兩半,於是慘劇就發生了。

    說到這裡,白雲飛的眼神掃過王曲星,王曲星早就嚇得臉色蒼白,苗人風拉斷的那把弓就出自他之手。

    千沖立即衝上來,一伸手就揪住了王曲星的衣領吼道:「你這兔崽子,做的什麼弓,平時還自吹什麼祖傳手法,我揍你娘的!」

    說完就要開打,人群一下子轟鬧起來,村民們一個個都露出了責怪的神色。

    苗人風是全村武藝最高強的獵戶,平常對待村裡人就如親兄弟一般,打來的獵物拿到秦州府上去賣總會換來或多或少的糧食,然後分發到每家每戶。

    現在苗人風一受傷無法動彈,這就意味著村上不少人要忍凍挨餓了,於是人們的怨氣全部發洩到了王曲星身上。

    王曲星被千沖按在雪地上就是一陣暴打,白雲飛用天開眼悄悄瞄了一眼王曲星,王曲星等級居然才2級,而千沖卻是5級,王曲星被打痛毆了一頓體力居然一點也沒有下降。

    「奇跡!」白雲飛讚歎道,然後看了一眼在躺地上鬼哭狼嚎的王曲星,沒好氣道,「你死了沒?還不快起來?」

    王曲星哭喪著臉道:「咦,這都騙不倒你呀,沒事!」說完又好端端的站了起來。

    納蘭真道:「你們別鬧啦,快來把苗大哥扶回去歇著吧!」

    千沖等人這才住了手,一行人七手八腳的把苗人風抬回了小屋。

    「苗大哥,你撐著點,我們這就去秦州府上請大夫來!」千沖看著躺在木板的苗人風說道,苗人風的臉色更青了,顯然是毒性已開始蔓延。

    「這裡到秦州府有多遠?」白雲飛問道。

    千沖道:「村裡就屬我腳程快,現在過去明日午時能趕回來!」

    白雲飛道:「太晚了,這狼毒八個小時之內就會發作,等你回來的時候,這毒會把苗大哥的HP消耗完!」

    一看眾人迷糊的臉色,白雲飛趕緊改口道:「苗大哥只能支撐四個時辰!」

    「那怎麼辦?」納蘭真一臉焦急,她的內功再管用,但卻始終解不了毒。

    白雲飛沉默半晌,道:「讓我試試吧,我以前知道一些煉藥的法門,村裡有藥嗎?」

    眾人的臉色更加迷茫,白雲飛也頓時暗罵自己粗心,這村裡連個商店都沒有,怎麼可能有藥?這又不是在《劍光》裡。

    「看來只有上山去採草藥!」說這話時,白雲飛心裡其實也沒把握,以前他在遊戲中也中過這種狼毒,那時候他沒錢去商店買解毒劑,但得到藥品NPC指點,到新手村附近的灌木山上採草藥解毒,儘管現在他還能記得這些草藥的模樣,但他也不敢保證旁邊的山上就有這些藥材。

    「能行嗎?」納蘭真問道。

    「我盡力而為!」白雲飛緩慢但又堅定的點了點頭。

    天下熙熙,皆為利往,天下攘攘,皆為利來。

    在曾經的遊戲中,誰不是爾虞我詐錢權交易呢?即使是從前的新手村,也充滿了世情的冷漠與悲涼,但此刻白雲飛胸口那股熱血忽又沸騰了,他本就是縱橫天下的劍客,行俠仗義、樂善好施本就是劍俠本色,且不說他現在重生在這月河村裡情況有多糟糕,但就憑苗人風把他從星輝穀救回來這份恩情,他就不得不報。

    白雲飛臉上慢慢變得堅決起來的表情看在納蘭真眼裡,納蘭真美麗的大眼睛裡也平添了幾份光彩,儘管她並不知道白雲飛心中此刻所想,但她卻有這樣一種感覺,眼前這個人似乎與千衝他們有著很大的不同。

    「苗大哥等我,我上山去!很快就回來!」白雲飛說完就轉身出門。

    一直在內疚的王曲星此刻也立即道:「我,我也去!」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4-28 15:41:40

正文 第八章 百年樺木料

      村子旁邊的灌木山地形他倒是記得一清二楚,可問題就是他剛才完全忘了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1級新人。

    「也就是說,我必須得在半個小時之內把這幾種藥材給找出來!」想到這裡,白雲飛邁開步子就向山上狂衝。

    「白兄弟,白兄弟,等等我呀,我來了!」王曲星打著火把在他身後高呼。

    「這裡面裝的是什麼玩意?」白雲飛注意到王曲星的身上挎著一口小鐵箱。

    「全是吃飯的傢伙啊!」王曲星打開箱子,只見裡面躺滿了雜七雜八的東西,蠟燭、油燈、小鐵鍬、開山刀、麻繩、微型短弓……可以說是應有盡有。

    白雲飛笑道:「你這是出門採藥還是狩獵?」

    王曲星笑道:「這可是百寶箱,裡面要啥有啥!」

    「好吧,走吧!」白雲飛暗暗凝聚內功,把體內所有內勁全部聚集在雙眼上。

    「開!」白雲飛暗叫一聲,只見黑糊糊的視野「唰」的一下亮了,就像紅外線夜視儀一樣,整個世界全都變成了墨綠色,顏色雖然單調,但能見度卻大大的提高了,比白天直接視物的清晰度都還要高,白天有風雪霧氣遮眼,但此時天開眼一使用,霧氣全然不見,四周高山的輪廓都清晰可辯。

    「天開眼升級了!」白雲飛一陣暗喜,這兩天他沒事就用天開眼在觀察村子裡的人,這技能使用次數一多自然而然就升到了2級。

    白雲飛回過頭看了看王曲星,於是一片清晰的字幕就在他大腦裡出現:

    王曲星

    等級:2

    經驗值:118/200

    體力:6點

    筋骨:8點

    身法:7點

    內功:5點

    精神力:18點

    魔法力:0點

    悟性:1點

    ……

    ……

    白雲飛不禁暗自苦笑,這王曲星顯然是一門心思撲在鑄造上,誰知悟性卻如此之低,但他精神執著,結果一升到2級,體力這些基礎屬性根本就沒什麼變化,反倒是精神力大幅度提高,看來這小子是個可塑之材啊,將來說不定能成氣候的。

    天開眼一啟動,白雲飛不敢怠慢,拔腿就向山上飛奔。

    一口氣狂奔了大約十分鐘,白雲飛就累得趴在灌木叢中喘氣了。

    這5點體力可實在有夠脆弱的,白雲飛曾經做過計算,如果按他在現實裡13秒的百米成績來計算,大約連續七個百米衝馳就把這5點體力耗得一乾二淨了,現在他一口氣衝到了半山腰,體力幾乎等於零。

    「TNN,這個世界硬是和遊戲世界完全一樣啊!」白雲飛揉了揉腰桿,站起來繼續向上奔走。

    這時候的王曲星拿著火把還在山腳下黑燈瞎火的摸啊摸的走,整個大山都迴盪著他的聲音:「好黑呀,真的太黑了,看不見啊,白兄弟,你在哪兒呀?」

    白雲飛這時候可沒有功夫理他,他要尋找的「生黃苓」和「屈失草」都在山頂,按現在的腳程跑上去,半個小時內不把這兩樣東西找出來他今晚就別想順利下山了。

    奔跑中,一道極其細微的白光「唰」的一下在白雲飛的視野裡閃了閃。

    「咦,什麼東西?」白雲飛停下了腳步,只見草叢中有個亮點在不停的閃光,走得近了,還沒看清這閃光點的模樣,倒是一行字幕先映入了他的眼簾:

    「百年樺木

    屬性:原始木料,非戰鬥物品,可升級。」

    ……

    ……

    白雲飛的2級天開眼也只能看見這表面的屬性,不過對他這種資深的鑄造師來說,「可升級」的屬性已經讓他足夠開心了。

    以前在遊戲中,很多人總認為什麼神器、金器、仙器才是好東西,對普通的廉價物品根本不屑一顧,原因就在於越是質地優良的物品越沒有長遠使用的價值,而「可升級」的物品裝備卻有著更廣闊的提升空間。

    這就好比銀子可以流通、可以即時購買很多需要品,而珠寶雖昂貴,但卻只能進行兌換和欣賞一樣。

    「這地方怎麼還會有這玩意呢?」白雲飛想不通村子郊外居然也可以讓他撞大運揀到寶,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木料好像埋在泥土之下,簡單的目測後,白雲飛判斷至少需要挖地深入3米後才能獲得。

    好在王曲星這時背著他的「百寶箱」氣喘吁吁的爬了上來,他還沒說話,白雲飛反而先招手:「來,快來!」

    「找到藥草了?」王曲星大喜。

    白雲飛給他指了指自己腳下的位置:「來,你來挖,挖這裡,快!」

    王曲星二話不說,拿出小鐵鍬埋頭就開干。

    「撲」的一鍬下去,白雲飛嚇了一跳,王曲星第一鏟就鏟了個小坑出來。

    「你這是什麼工具?」白雲飛把目光聚焦在鐵鍬上,口裡喃喃道:「級銅器,一個時辰可以挖地十六尺?」

    王曲星抬起頭,驚訝道:「白兄弟,你可真識貨啊,我這鐵鍬可是在秦州府的『福緣』鐵匠鋪專門打造出來,花了整整三兩銀子呢!」

    白雲飛暗自好笑,他的天開眼很容易就可以看見這些低級物品的屬性,這級青銅的鐵鍬能算什麼好東西?他當初的採礦鐵鍬就是B級暗金裝備,一個小時可以挖地二十米,就算是堅硬的花剛岩也可以鑿開,不過對王曲星這種2級新人來說,能擁有一把級銅器也算不錯了。

    「好,你在這裡挖,我過去找草藥!」白雲飛拍了拍他的肩膀後離開。

    「生黃苓」和「屈失草」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難找,儘管是在冬季,灌木山上的草藥品種倒是很齊全,而且白雲飛還發現這裡與原來的遊戲世界有些不同的是滿山都是成片成片的樺樹林。

    樺木本就是優質木材,是製作裝備的好材料。

    像苗人風等人手裡的短弓,用樺木製作當真是再好不過了。

    剛才發現的又是百年樺木,如果不出意外,製作出一把好弓倒是沒有問題。

    想到這裡,白雲飛又囑咐王曲星千萬不要挖壞那顆地底下的百年樺木,王曲星對白雲飛倒也言聽計從,他知道這個外鄉人雖然有點古怪,不過他知道的玩意卻是一點也不少。

    「生黃苓」和「屈失草」很快就被白雲飛帶下山,回到小木屋時,納蘭真和村長等人都還焦急的守護在苗人風床邊,一看白雲飛歸來,一行人頓時都露出了喜色。

    「白大哥,這能行嗎?」納蘭真見白雲飛把類似芭蕉葉子的「屈失草」敷在苗人風身上,又把更像杏仁的「生黃苓」熬湯給苗人風服下,她忍不住還是有些擔憂的問道。

    「試試吧,應該能行的!」白雲飛表面上回答得好像並沒有太大把握,但心裡卻是雪亮無比,這藥草絕對有效,他這煉藥師身份絕不是白來的,這種解除狼毒的配方曾是他試驗了無數次而獲得的。

    沒多時,躺在床頭一直昏迷不醒的苗人風漸漸的甦醒,臉色也由墨綠色漸漸轉得蒼白,再由蒼白變得有了一絲血色,很快,苗人風就坐了起來,全身再次活動自如。

    「好!」屋子裡的村民們歡呼起來,苗人風終於得救了。

    白雲飛也笑了,看見苗人風安然無恙和村民們的歡快表情,他也忽然覺得,雖然此刻他已累得幾乎無法站穩,但辛苦總算還是值得的。

    納蘭真也驚奇看著白雲飛,她似也未想到白雲飛居然懂得藥理治療,驚訝之餘不由得對白雲飛多了一分敬佩。

    「白兄弟,是你救了我?」苗人風感激的說道。

    「呵呵,苗大哥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白雲飛謙虛的回答著。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4-29 12:14:46

正文 第九章 巧手制強弓

   「挖出來了沒有?」白雲飛問道。

    白雲飛忍不住笑道:「你怎麼能說這是破木頭呢?」

    「喏,你瞧!」王曲星指了指角落處擺放著的一根粗大木頭。

    白雲飛順眼看去,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

    普通樺木一般是白色的,而這顆百年樺木通體呈現黃棕色,僅是表面的質地就足夠說明這段木料的非同凡響之處了,不過讓白雲飛好笑的是這段木頭少說長5米,光直徑就有2米左右,他還真想不出王曲星那幾點體力是怎麼把這木頭給拖下山來的。

    看見王曲星滿身泥汙,灰頭土臉的模樣,白雲飛笑道:「不給你露兩手你是不知道這木頭的妙用!」

    這句話比什麼都還管用,王曲星一聽立即來了興趣:「白兄弟,你的意思是……這木頭還可以搞出好玩意來?」

    白雲飛笑了笑,道:「這木頭能讓你將功贖罪!」

    王曲星更驚奇了:「真的假的?」

    白雲飛笑道:「當然是真的,看好了!」說完,白雲飛身手拿起了桌上的鋸刀。

    說到鑄造技能,白雲飛以前的經驗自然是比王曲星要豐富得多,但白雲飛根本就沒有想到,王曲星這一輩子幾乎就沒有走出過這月河村,他對弓的知識實在是太少了。

    看著白雲飛拿著鋸刀等各種工具在滿屋子亂飛的木屑中揮舞,王曲星的眼睛逐漸亮了。

    白雲飛製作出來的這把弓的形狀別說讓他想,他根本是連見都未見過。

    事實上,白雲飛做的這把弓嚴格意義上來說根本就不叫弓,而是一把弩。

    所謂的弩就是類似抽屜盒子的弓身,弓身兩旁有弓翼,而弓翼的兩端卻是用牛筋固定角度繃直,使用者就不用像使用短弓那樣長時間的拉弦瞄準,弩可說是冷兵器裡遠程攻擊威力相當強大的一種。

    不過最讓王曲星感到驚奇的還不僅僅是這弩的製作,而是弓翼的兩端根本就沒有弓角,取代弓角的玩意是兩個木製輪子。

    「這兩個輪子是幹什麼用的?」王曲星忍不住問道。

    白雲飛道:「這是動滑輪!」

    王曲星瞪大了眼睛,他顯然不明白這個新名詞:「動滑輪?」

    白雲飛放下鋸刀,慢悠悠道:「走,到外面去,我給你演示演示!」

    兩人走出門,這時天已亮起,紛飛的大雪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了。

    白雲飛暗自運功打開天開眼,拿起弩瞄了瞄:

    「滑輪短弓(極品)

    使用需要等級:1級

    攻擊力:35-60

    附加屬性:增加30%會心一擊的概率。」

    這把用極品木料做出來的弓的屬性讓白雲飛自己都大吃了一驚。

    按照一貫的遊戲思路,攻擊力上了35以上的武器都不應該屬於新人使用的範疇,尤其是弓類遠程武器,畢竟新人那點薄弱的力量是無法駕馭這麼強大攻擊力的武器的。

    而且普通人理論上每提升一級,各種屬性相應增加5點,但由於人物的成長不同,各種屬性的提高和提高比例是不同的,有的快有的慢,有的強有的弱,就好比一個人的天賦,資質平平的人每升一級各種屬性都會平均提高5點,但天資聰明的人可以提升5點以上,有的甚至可以提高20點30點。

    也就是說,這把滑輪短弓即使拿在白雲飛這樣的新人手中,也可以立即把一個7到13級的人迅速秒殺,如果稍微有點武功底子的人使用這把弓,在射出去的箭上用上力道和內功,這把弓幾乎可以發揮接近100的攻擊力,20級以下的人完全等於箭靶子,被射中就得掛。

    最重要一點的是30%會心一擊的概率,這會心一擊其實也就是弓箭手的初級技能,弓箭手在長期作戰中使用弓箭頻率高,時間一長,自然而然就會養成集中精神,瞄準對方要害部位出手的習慣,而攻擊傷害就會超越武器本身。

    現在,這把弓就拿在白雲飛手上,白雲飛簡直都有點不敢相信這弓竟是出自自己之手。

    也許連他自己都想不到,就是這樣一把小小的短弓,為這個偏僻貧窮的村子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過他很快就明白這「30%會心一擊」的來由了,因為這百年樺木本就吸收了自然界精華,雖沒有產生靈性,但此刻拿在手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木質清香,聞一聞這芬芳的氣味,整個人頓時神情氣爽,頭腦清醒,這時凝神靜氣自然而然也就很容易了。

    「白兄弟啊,這動滑輪是幹什麼用的啊?」王曲星已經等不及了。

    白雲飛微微一笑,用力拉動弓弦,滑輪便開始緩緩轉動。

    還好王曲星也不算太笨,他恍然大悟道:「哦,原來這動滑輪是繫在這弓弦上的,這樣可以節省力氣啊,妙,妙啊,實在是妙!」

    當然妙!

    即使是曾經的《劍光》裡,武器系統裡也沒有這種「動滑輪」的做法,這製作靈感是在曾經的現實世界裡、白雲飛陪自己老闆在高爾夫球場玩貴族弓而得來的。

    現代人嬌生慣養,沒有足夠的力量拉開弓弦,於是就用這動滑輪來減弱所需力量,白雲飛很聰明的把這原理應用到了遊戲世界中,現在又從遊戲世界應用到了這個異世界裡來,王曲星自然大開眼界。

    白雲飛笑道:「這動滑輪是讓力量弱小之人來拉動弓弦的,這弓的優點是射程極遠,破壞力強,不需要射一支箭再裝一支箭,不過,雖然它可以固定弓弦,但缺點是射速緩慢,射擊一次需要再重新拉弦!」

    給王曲星解釋這弓的功能時,白雲飛不由自主就想起了現代兵器裡的狙擊槍,這滑輪弓的性能和狙擊槍幾乎一樣,優點是威力大、缺點是換彈慢。

    王曲星聚精會神的聽著,他現在對白雲飛簡直佩服之極。

    「你看著!」白雲飛在箭槽裡裝上一支沒有箭頭的箭桿,對準半空中「嗖」的一聲射出。

    只見箭桿瞬間沒入天際,天際中還隱隱傳來破空的「嗚嗚」呼嘯聲。

    王曲星駭然道:「這弓少說也有一百弓的射擊距離!」

    「卻不知這弓能不能用來獵殺星輝谷那狼王?」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

    「苗大哥!」兩人轉過身,只見苗人風和納蘭真已經出現在身後。

    看見納蘭真的手裡端著的陶瓷碗,白雲飛又有點不好意思了,一個夜晚就在他和王曲星的忙碌中度過了,此刻天亮他才感覺到肚子又餓了,這時候他也不好意思開口。

    堂堂一個大男人,總不能對女孩子嚷嚷「餓」這個字吧。

    不過納蘭真卻很大方的走上來,把碗塞到白雲飛手裡:「白大哥,你們辛苦了一個晚上,吃點東西吧,現在已經過了破曉時分了!」

    白雲飛感激的接過,注視著碗裡的黃糙米飯,卻不由得一陣發怔。

    看見白雲飛的表情,苗人風歉然道:「白兄弟,這段日子村裡收成不是很好,將就用些,委屈你了!」

    白雲飛笑了笑,沒有答話,只是心裡十分感慨。

    這月河村確實太窮了,只是一碗很廉價的米飯,對這個村子的人來說已是很好的食物,更何況他也是被苗人風半路救起,自己還算白吃白喝那類人,有得飯吃就算不錯了。

    「苗大哥,你看這把弓怎麼樣?」白雲飛岔開話題,把滑輪弓遞給苗人風。

    苗人風接過弓,端詳了好一會,不停的點頭:「好,好,好弓,白兄弟好技藝,不瞞兄弟說,這種新型弓箭,我都從來沒有見過!」

    白雲飛道:「苗大哥何不試試看?」

    苗人風道:「正有此意!」

    說畢,苗人風拿出自己常用的雕羽箭桿放入箭槽,用力拉動弓弦。

    在聽得「嗖」的一聲,箭疾射而出,然後是「彭」的一聲劇響,白雲飛這次才是真正吃了一驚。

    苗人風這一箭射在村門口的松樹上,鐵製箭頭早已沒入粗大的樹幹中,而箭桿卻因為力道太強竟然爆裂成為無數木屑在空氣中飄散。

    苗人風又驚又喜:「好大的彈力,這弓若是用來捕殺那狼王完全沒有問題!」

    白雲飛微微笑著,這弓用來打狼當然是小菜一碟,不過他卻盤算著另一件事,就是不知道這個世界是否和遊戲世界這點相同,BOSS這類東西是否也會爆出什麼值錢的裝備來呢?

    「苗大哥,你們平常打獵,能打到什麼值錢的東西嗎?」白雲飛問道。

    苗人風道:「要說值錢,也就是貂皮獸皮一類的玩意,這些東西拿到秦州府上一般還是能賣個好價錢出來!」

    白雲飛道:「沒有別的東西了?」

    苗人風皺眉道:「兄弟認為還能打到其他東西出來?」

    「呵呵,那倒沒有!」白雲飛笑著,心裡微微有些失望,不過他已經作出了決定:「苗大哥,你們下次什麼時候去捕殺這狼王?我倒是想和你們一塊去!」

    「好啊,白兄弟能來我們自然歡迎得緊,不過這狩獵也是相當危險,趕明兒咱們大夥兒準備準備,一塊上道!」苗人風笑道,他的意識裡,白雲飛不簡單,能做出這樣弓箭來的人自然絕非凡人,雖說狩獵是很危險,不過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力量。

    但白雲飛接下來說的話卻讓人苗人風和納蘭真大為感動:「我也康復得差不多了,也想為村子貢獻點自己的力量,來報答大家的恩情!」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4-29 12:18:53

正文 第十章 狩獵風雪夜

      形狀雖是一樣,但屬性卻是一把比一把差。

    「白兄弟,你老是說什麼點啊點的,這到底是什麼意思?」王曲星顯然不懂白雲飛的遊戲思路。

    「意思就是你這弓將來發揮出來的效果絕對沒有我前幾天做的那把好!」白雲飛回答。

    「願聞其詳。」王曲星的態度相當的誠懇,這幾天下來,他已經完全把白雲飛當作自己的老師了,不懂他就問。

    白雲飛道:「你這弓射出去的箭有可能會達到很強的殺傷效果,但是也有可能達到很差的效果。」

    10-30和35-60的差距比一眼便知。

    王曲星道:「為何?」

    白雲飛道:「這就關係到工匠的手藝,手藝越是好的工匠做出來的武器,性能就越穩定,你看看你這第四把弓,攻擊力才8-15,這弓弦怎麼還能用麻繩呢?如果用上好的牛筋,攻擊力少說可以提升10點上去。」

    王曲星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白雲飛那套多少點到多少點的攻擊力理論他不懂,不過他卻知道自己製作工藝存在問題,於是立即低頭就開始改造。

    白雲飛對他倒也欽佩,王曲星雖有點迂腐,不過卻實實在在是個實幹家。

    這四天來,王曲星啥事也不幹,專門研究這種新型武器。

    已經做好的四把弓攻擊力分別是10-30、10-20、8-20、8-15,儘管白雲飛認為他做的武器不合格,但這幾把弓卻絕對比他以前做的原始短弓強出去很多了。

    所以千沖等人一看見這幾把武器,一個個都顯得十分驚奇。

    「白兄弟,這弓不會使著使著就突然斷了吧?今晚咱們大夥就準備動身去星輝谷了,現在沒幾個時辰了!」苗人風緊張的注視著王曲星手上刀片翻飛的動作。

    他對王曲星不是不放心,而是這次被狼王所傷讓他現在都心有餘悸。

    苗人風自然是不知道狼王屬性的,不過在他的感覺裡,狼王的兇猛程度實在不遜於一頭豹子。

    眼看著這大雪天氣不見有褪散的跡象,苗人風心裡實比誰都還著急,因為獵戶沒有事可做就意味著要挨餓。

    白雲飛道:「苗大哥放心,這弓絕對結實,隨便怎麼拉都不會出問題。」他之所以回答得這麼肯定還是因為「天開眼」的原因,這個技能屬於可升級的技能,對於看人屬性這種「內視」功能而言,天開眼每升一級就可以「內視」到等級差距5級以內的屬性。

    苗人風的屬性已被白雲飛內視了很多次:

    等級:9

    經驗值:1382/1500

    體力:63點

    筋骨:58點

    身法:37點

    內功:12點

    精神力:27點

    悟性:8點

    這是一個典型的力量型人物,相對苗人風擅長的弓箭武器來說,他就屬於力量型弓箭手。

    「那就好,那就好!」苗人風如釋重負的點點頭。

    冬季的夜晚來臨得特別早,天微微有些發暗的時候,苗人風一行人已經在廣場上整裝待發了。

    白雲飛再次用天開眼看了看這次準備去狩獵狼王的人:

    苗人風,9級,弓手,體力63,筋骨58,身法37,內功12,精神力27;

    千沖,5級,刀客,體力25,筋骨32,身法18,內功4,精神力12點;

    趙四,4級,弓手,體力22,筋骨16,身法34,內功3,精神力16點;

    勇子,4級,弓手,體力21,筋骨15,身法35,內功2,精神力13點;

    這支隊伍基本上可以理解為一個力量型弓箭手、兩個敏捷型弓箭手搭配一個力量型刀客的低等級組合,這個組合去獵殺狼王其實還是相當有優勢的,原因就在於狼王的屬性基本上是攻擊力20-30,防禦力5-15,體力125,敏捷30;

    狼本身就是高速移動的智慧動物,高敏捷讓一群力量型的近戰類角色根本近不了身,現在是三個弓箭手在場,加上新做的滑輪弓,如果每個弓手的力量(筋骨)附加在弓上,苗人風三人只要讓三支箭一起射中狼王就能產生150左右的傷害,狼王就會迅速被秒殺。

    按遊戲思路,理論上這是完全可行的,白雲飛曾經在遊戲裡厲害的地方也正在於此——精於計算,正應那句話: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

    但看幾條大漢身上裹著的獸皮,白雲飛又不由得暗自搖頭,這些獸皮裝頂多起著保暖的作用,要說防禦能力,那基本等於零,也就是說,狼王如果發動攻擊,除了苗人風還可以挨上兩下,其他人是絕對挨不了兩下的。

    「唉,打鬥一道,途徑之多,始終還是得看運用之妙啊!」白雲飛喃喃自語道。

    「好了,準備好了,苗大哥,咱們上路吧!」甜美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過來。

    白雲飛轉過身,只見納蘭真一襲藍衣站立在廣場上,他忍不住道:「真兒姑娘難道也要去?」

    納蘭真用力的點點頭:「是呀,白大哥,多一個人也好多一份照應呀!」

    其實納蘭真要去狩獵的目的無非也是心中焦急,如果有人受傷了她也可以就地治療,免得一路來回奔波勞累。

    白雲飛的目光掃視了納蘭真全身上下一眼,心裡頓時安定了不少,因為納蘭真的屬性仍然是:

    等級:???

    經驗值:???

    體力:???

    筋骨:???

    身法:???

    內功:???

    ……

    白雲飛的2級天開眼還是無法看清楚,納蘭真的等級起碼也是10級以上,10級以上的術士至少可以放出「八門定星術」,這樣一來,這支隊伍起碼在治療方面就有了一定的保障。

    不過,真正的狩獵和遊戲世界還是有區別的。

    天一暗下來,白雲飛就知道箇中滋味了。

    首先是惡劣的天氣冷得讓人發顫,森林裡的溫度明顯降低了,一行六人在雪地裡都不敢走得太快,白雲飛是等級太低沒辦法走得太快,而苗人風幾人則是為了節約體力故意放慢腳步。

    一路上,趙四和勇子到處佈置捕獸夾和陷阱,雖還沒有遇見什麼怪物猛獸,但一行人都顯得很忙碌。

    每走出一裡路,苗人風都會拿出酒壺來傳給大家一人啜一小口。

    「為什麼要喝酒?」白雲飛不解的問道。

    苗人風道:「若是下半夜風雪太大,口渴會讓你嘴唇裂開,喝點酒避免口渴!」

    白雲飛感慨的接過酒壺,這現實版的狩獵絕不同於遊戲,人類為了生存不得不和大自然搏鬥,這也是生存和遊戲的最大區別。

    等到天完全黑下來,一行人走得更慢了,白雲飛也沒有再問苗人風為什麼不打火把行走,夜間活動的動物一般都是懼光的,而不懼光的猛獸卻又是普通人對付不了的,這時候打火把百害而無一利。

    好在白雲飛使用天開眼,也無所謂夜太黑,但苗人風等人為什麼也能摸黑慢走,這其中原因也就不得而知了。

    星輝穀那片呈現迷迷濛濛死灰色的叢林漸漸的出現在了眾人眼裡,遠遠看去,這叢林甚至比夜更黑,巨大醜惡的樹木枝葉,腐臭發爛的落葉沼澤,這裡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充滿了危險氣息的地方。

    「我們就在這裡歇著吧!」苗人風說道。

    千沖等人點點頭,每個人都背*著一棵大樹的樹幹斜倚著,既不能坐也不能躺。

    這辦法說白了就是等,等獵物的出現,但是除此之外也別無它法,這裡沒有什麼固定的刷怪點,也沒有什麼巢穴,白雲飛不得不感慨這些獵戶的耐心,像苗人風這樣的獵戶往往一等就是好幾個晚上不合眼,但作為一個出色的弓手,耐性豈非就是一種很強的武學本領,要不這幾個人等級這麼低,為什麼精神力是那麼高呢?

    白雲飛就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叢林夜裡出神的想著,一陣芬芳的香味悄悄的飄進了他的鼻子。

    天色漆黑,雪靜風冷,這種香味愈發令人心醉,這分明就是一個女子身上特有的幽香氣息,這氣味讓白雲飛的大腦一瞬間就想起了很多往事。

    「什麼味道?」白雲飛好奇的嗅著,嗅來嗅去,他終於發現了這香味的源頭——納蘭真。

    這香味正是納蘭真身上散發出來的,不但白雲飛聞到了,而且連苗人風也聞到了,就連納蘭真自己也發現了這幾人像小狗一樣到處湊鼻子的有趣表情。

    「真兒姑娘身上好香!」千沖脫口而出。

    納蘭真臉上頓時火辣辣的,好在天黑大家也看不見。

    「嘿嘿!」白雲飛只覺得這些獵戶簡直純樸得可愛,說話甚是直接,他不禁乾笑了兩聲。

    納蘭真尷尬道:「我沒有呀!」

    趙四道:「千大哥鼻子好靈,隔這麼遠居然也能嗅上!」

    勇子警覺道:「這味道這麼香,說不定能把狼給引過來!」

    千沖失笑道:「哪有這麼誇張?」

    勇子道:「是真的,狼一嗅上人、肉和鮮血的味道就會趕來!」

    千沖道:「你這是啥話,這怎麼可能?」

    「是真得。」勇子轉頭道:「你不信問苗大哥唄!」

    苗人風卻是一臉嚴肅的表情:「別出聲,已經來了!」

    納蘭真也露出了緊張的神色:「來了,就在前面,已經很近了!」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4-30 12:33:53

本帖最後由 gua78945 於 2015-5-4 15:27 編輯

正文 第十一章 大戰星輝谷

    千沖三人疑慮著,白雲飛心裡卻是深信不疑,以苗人風二人等級的修為能力,自然可以感應到周圍的異常,像內功這種屬性,一旦大幅度提高就可以感受到周圍的動靜。

    白雲飛對這種場景這次也不再陌生——狼來了,他暗自握緊了手裡的短刀,這是從月河村出來的時候王曲星遞給他的一把F級鐵器:初級短刀,攻擊力2-5。

    看見自己凝神戒備的動作,白雲飛不禁暗暗好笑,普通狼的體力都是30點,他這種1級新人緊不緊張都沒用,此刻情形再怎麼緊張也輪不到他充當主攻手角色,他也只有老老實實的和大家保持隊形。

    四下安靜,黑暗中,只聽得「噌」的一聲弓弦彈動聲,緊接著就是「嗖」的一聲破空急響。

    「熬嗚——」狼悲淒的慘叫聲響徹夜空。

    白雲飛的天開眼看得清清楚楚,苗人風這一箭附帶著弓箭手的初級技能「會心一擊」,一箭正中狼的額頭,狼的頭上飄出來一個「-92」的字樣,然後就迅速倒在雪地裡抽搐著,叢林裡的兩點鬼火也消失了。

    「好!」白雲飛忍不住想要歡呼起來。

    作為一個鑄造師,最驕傲的事就是看見自己的武器能被發揮極大的威力出來。

    不過快樂的情緒沒有持續多久,白雲飛就愣住,因為樹林深處又冒出來鬼火,這次不是兩點了,而是整整八個點,飄來飄去的,甚是陰森。

    「先射左邊那頭!」白雲飛忽然低聲說道。

    苗人風愣了愣,他不明白白雲飛為什麼突然這樣說,他當然不知道,白雲飛那雙啟動了內功的眼睛早就看出來最左邊那頭狼的等級有5級,比旁邊三頭都還要高出去兩級。

    雖然心裡有疑問,但苗人風手上卻一點也不慢,裝好箭後再次一箭飆出。

    「噗嗤」一聲,「-78」的字樣出現,左邊兩點鬼火消失了,右邊的三頭狼居然後退了好幾步。

    苗人風又驚又喜,對白雲飛再次刮目相看了。

    納蘭真忍不住問道:「白大哥,它們好像被嚇退了!」

    白雲飛這時候可沒有閒功夫回答她,他的天開眼正處於發揮最鼎盛的階段,在他的視野裡,他已經看見更遠的地方好像還有好幾個黑點正在往自己的方向移動,他沉聲道:「大家後退,慢慢的退,邊退邊射,退到那邊路口處!」

    白雲飛的聲音並不大,但苗人風幾人對他的話卻一點也不懷疑了,六個人慢慢的向後退去,退得大約有三十多米遠了,所有人這時才發現原先的三頭狼身後又出現了六點鬼火,三頭狼現在變為了六頭。

    「怎麼回事?敢情今晚上咱們遇上狼群了?」千沖說道。

    趙四納悶道:「一般也就四五隻了不得了,今兒怎麼突然來了這麼多?」

    白雲飛沉聲道:「是真兒姑娘身上的香氣把他們引來了!」

    勇子道:「看吧,我沒說錯吧?」

    白雲飛轉過頭看著納蘭真:「真兒姑娘還未婚嫁吧?」

    納蘭真不由得怔了怔,不明白這種時候白雲飛怎麼會問這種話出來,她臉紅了紅,道:「還沒有!」

    白雲飛點點頭:「那就對了,這星輝谷裡的狼群對人的氣息很敏感,尤其是女人就會特別敏感,如果是純潔的女子,就會很容易招來一片狼群!」

    納蘭真的臉更紅了,白雲飛話裡的意思她當然明白,別說婚嫁,她就連男人也從沒有碰觸過,所以也難怪身上會發出誘人的幽香了,連人聞到了都會心旌動盪,更何況兇猛的狼呢?

    很快,狼群越聚越多,數了數,眼前見到的少說也不下二三十隻了。

    饒是苗人風等人狩獵經驗豐富,也被眼前這種景象嚇得不輕,讓他們六人來對付這麼多隻狼,是個人都知道好狗敵不住賴狗多這道理。

    「怎麼辦?」趙四顯得有些驚慌。

    白雲飛的神態卻相當冷靜,他一邊觀察著四周形勢一邊道:「不要慌,咱們大家慢慢的退,不要轉身逃跑,這一跑狼群就會撲上來,路口上有捕獸夾子,等我們退到了那裡再作打算,弓箭手把弓拉上,如果有狼撲上來就先射撲上來的狼,千大哥斷後,先砍最先衝上來的狼。」

    聽到這番話,苗人風和納蘭真對白雲飛不禁暗暗佩服,佩服的不是白雲飛的策略,而是白雲飛的這份冷靜的氣度,正如王曲星這幾天時常掛在嘴邊的一句奉承話:「白兄弟當真是個見識廣博的人!」

    形勢正如白雲飛所料,不斷緊逼的狼群裡忽然竄上來一頭惡狼,這狼竟是向納蘭真撲來。

    「呀!」千沖大喝一聲,當頭一刀就劈了下去,這一招「力劈華山」也是劍客刀客職業的初級二階技能「攻殺劍術」,即運集全身力氣發出一擊,發揮全身最大攻擊力。

    其實他劈不劈都一樣,因為這時候苗人風三人同時一箭射出,如此近的距離,這狼哪裡還有活路。

    又退後了三十多米,地上多了六具狼屍。

    也正是退了三十多米,六個人也學聰明瞭,千沖保護著納蘭真在最後面吸引火力,只要有狼一上來苗人風三人就放箭,放箭後大約有五六秒的裝箭空隙期,這個空隙期千沖就揮舞著短刀唬狼,等狼再上來,苗人風三人的箭又準備到位了。

    這邊退邊打的策略其實並沒有什麼高明的地方,但卻需要幾個人對時機有相當好的把握度。

    典型的遊戲配合套路,此刻被白雲飛套用在現實世界裡來了。

    再一次退走很遠,地上的狼屍越躺越多,而狼群的數量卻不減反增。

    「居然不爆任何東西出來,我*!」白雲飛有些著急了,他簡單算了算,再退後大約四五百米,千沖的體力就跟不上了。

    「真兒姑娘,你的內功法門可以為千大哥補充體力!」白雲飛喊道。

    納蘭真呆了呆,道:「千大哥沒受傷啊!」

    白雲飛忍不住道:「他體力跟不上,你的法術可以幫他恢復。」

    納蘭真倒還沒有試過為沒有受傷的人放治療法術的做法,不過情況慢慢變得緊急起來,於是她走上前,伸手按住千沖後背。

    事實上,按《劍光》的設定來解釋,術士這個職業屬於法師大類的一個分支,而納蘭真和很多法師不一樣,她是通過運氣來催動內功的釋放,而很多法師卻是通過魔法卷軸來達到釋放魔法的目的,按白雲飛的經驗,納蘭真這種修為是非常精深的,同樣,她釋放的內功也是非常精純的。

    果然,納蘭真的第一個治療術釋放出來的時候,千沖的腦袋上居然出現了一個銀色光圈,光圈在半空中環繞旋轉,大約十秒鐘後,光芒逐漸減弱直至褪去,這治療術普通術士放出來頂多也就幾秒時間,而納蘭真一釋放,居然可以維持這麼長的時間,白雲飛一時也想不通這其中道理。

    千沖只覺得體內一陣熱力翻騰,渾身一陣輕鬆,手上逐漸遲緩的動作忽又變快了。

    白雲飛的推測沒有錯誤,千沖不但恢復了體力,而且整個樹林因為這個法術的出現而瞬間驚亮開來。

    狼群懼光,一見光就紛紛哀嚎後退。

    勇子一見大喜,停下腳步回身上前「嗖嗖嗖」的連射了三箭出去,不遠處的雪地又染紅了一大塊。

    「還真有效果啊!」納蘭真顯然也驚喜交加,不禁對白雲飛又添幾分欽佩,這人還真是什麼都知道呢!

    幾個長年在月河村辛勤勞動的人都不笨,尤其是納蘭真,她的聰明和勇敢大大的出乎了白雲飛的意料。

    一見這個法術引起的變化,納蘭真不退反進,快步上前,以極快的速度隔空釋放內功,「嘩嘩嘩」三聲猶如流水奔湧的聲音響起,叢林上空連續出現三個銀色光圈,整個樹林一剎間亮如白晝。

    「颼颼颼颼!」雕羽箭的呼嘯聲不絕於耳,兩個敏捷型弓箭手不但身手敏捷,而且思維也轉得相當快,趁著狼群大亂一陣亂箭射出去,地上再次多幾具狼屍。

    這一下,隊伍瞬間就扭轉了形勢,本是全隊後退的陣型猛然掉頭反擊,狼群迅速大亂,驚嚎聲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不好!」眾人正射得歡快,白雲飛忽然大叫一聲,突然從後面跑上來,用盡全身力氣猛的把納蘭真推開。

    只見一團白影恰恰卻兩人之間穿過,納蘭真和白雲飛同時倒在地上,納蘭真是被白雲飛推倒在地的,而白雲飛卻是咕溜溜的在雪地上滾了好幾圈。

    只見狼群裡,忽然多出來一隻體形比普通狼還要小很多的小狼出來,這小狼和別的狼有很大的不同,它通體都是白融融的絨毛,幾乎就和雪地就融為了一體,不仔細看,一般人恐怕認為這是一隻狐狸,只因它的眼睛是血紅的,全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兇狠殘忍的氣勢。

    「是狼王!」千沖失聲道。

    苗人風點點頭:「終於把這畜生給等來了!」

    而納蘭真的目光卻落在了白雲飛的身上,白雲已飛倒在了地上,顯然是因為剛才救她而中了這狼王的突然一擊。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4-30 18:17:16

正文 第十二章 勇者鬥惡狼

    在納蘭真運功的時候,她就已經感應到狼群中狼王的突然出擊了,以她的反應完全可以避開這一擊,但白雲飛的天開眼不僅看得更清楚,而且反應更是快捷無比,他甚至比納蘭真的反應都還要提前一步,及時的把她推開了。

    狼王一撲不成,迅速展開了第二撲,其動作快得有如鬼魅,電光火石之間就撲到了納蘭真面前。

    怪物始終是怪物,狼王顯然低估了納蘭真這個表面看似柔弱的女孩兒。

    作為術士,最重要的屬性就是內功和身法,尤其是身法,這個敏捷屬性直接關係著術士戰鬥中的生死存亡。

    身法一高,敏捷就快,移動速度和攻擊速度就會大幅度的提高,輕功的修煉就關係身法。

    按白雲飛的經驗,身法在10以上,人就可以小跑而不耗費體力;身法上了50,人基本上就可以達到百米成績12秒的速度;身法上了300,基本上可以修煉「草上飛」這一類的絕技了。

    當初和白雲飛決鬥的天空之城城主陸震風,那是一個身法上了1000的輕功高手,他基本上可以施展獨門輕功迎風飛揚。

    而現在一看納蘭真的身法,白雲飛粗略估計她的身法也不在50之下,狼王是絕對撲不中她的,別說她,就連趙四和勇子的身法也比狼王略高那麼幾點。

    不過白雲飛這一下卻是傷得極重,躺在地上痛得連喊都喊不出聲來了,他現在是充分體會到新人的脆弱了,那種感覺就像全身的血液一瞬間被抽空,虛弱得不得了。

    人,總在臨近死亡的時候會產生許多莫名的情緒。

    看著狼王狡猾的退回狼群中去,白雲飛的怒火騰的一下就升了起來:老子當年堂堂天下第一劍,今天居然被這群畜生這麼虐待,我要你們的命!

    他這股本能的反抗信念瞬間被激發了出來,也就在這時,納蘭真已閃到了苗人風等人身後,面色嚴肅,凝神聚氣,不多時,樹林上空突然出現了一片銀白色的「雲」,這是一片由內功催生出來的「雲彩」,它閃動著耀眼的光芒,就真如天空中的漂浮流雲,這片雲緩緩開始下雨,仔細一看,無數的雨點其實就是雲中蘊藏著的治療能量,遠遠看去,這幅畫面就如同一片雨雲為旱地帶來甘露。

    這正是術士的中級一階技能「風沙甘霖露」,這個技能可以在10乘以10米的範圍內群體恢復所有人50點HP。

    對納蘭真目前的修為來說,這是她唯一最高級的治療法術了,躲在苗人風身後拚命運功傳送真元其實也是她救人心切,一來感動於白雲飛剛才那一刻的奮不顧身,二來避免狼群偷襲而安全的施放法術。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聰明的女孩子。白雲飛心裡由衷的感歎著。

    異變也是在這時候產生的,遊戲中那種熟悉的感覺此刻終於產生了,源源不斷的熱力進入白雲飛的身體,傷口在飛速的癒合,頭腦前所也未有的清醒,而且一種輕鬆自如的感覺在全身各處流淌——升級的前兆!

    當天開眼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一排排字幕讓白雲飛徹底吃驚了:

    白雲飛

    等級:2

    經驗:1/200

    體力:10點

    筋骨:28點

    身法:38點

    內功:32點

    精神力:24點

    悟性:18點

    ……

    等級和經驗他並不知道是怎麼引發變化的,但其他數據卻意味著,如果這是在《劍光》裡,他可以被稱為一個武學天才了。

    普通人每升一級每種屬性也就平均增加5點,而他升一級,體力上升正常,但是筋骨、身法、內功等屬性卻是跨級別提升,也就是說,他升一級等於普通人升6級上去,即使是在曾經的《劍光》裡,他也從來沒有撞到過這樣大的狗屎運。

    其實這種升級後屬性大幅度提高的現象並不奇怪,很多天賦極高的武學奇才也可以做到,不過對白雲飛來說卻是大大的不同,因為別人屬性高了頂多也就是速度快了,力量大了,內功更深厚了,但那些劍客刀客的招式和技能卻需要人去學習去領悟去突破,而白雲飛的武功卻是現成的,他只要屬性一旦達到指標要求,輕車熟路的就可以發揮相應的招式和技能出來。

    劍士的初級技能有三種,基礎劍術、攻殺劍術、衝殺劍術。

    就在苗人風等人還在驚憾於納蘭真這「風沙甘霖露」的絢麗多彩時,雪地上的白雲飛突然一躍而起,手上的短刀橫向豎起。

    「啪」的一聲,狼群裡其中一頭試圖上來偷襲的狼的爪子被這刀面硬挺挺的擋住——標準的架刀姿勢,以刀代盾,借物代形。

    這種架刀招數的妙用並不僅僅在於擋住對手攻擊,而是在於擋住對手一擊後,對方力道消失那一剎那有一個小小的停頓,這個停頓就是劍士的最好反擊機會。

    白雲飛昇級後果然大不一樣,這在雪地上的一跳一擋身形飄逸,動作頗是優美,緊接著「嘿呀」一聲怒吼,刀如雪練般劈出,他架刀後直接採用攻殺劍術,運集全身力氣一刀砍了出去。

    「嗷嗚」,狼的慘叫聲格外淒厲,這一刀直接把狼給砍飛了出去。

    當真有種勇者一往直前的氣勢。

    千沖的眼睛直了,白雲飛這一擋一砍不知比他漂亮多少。

    事實上,白雲飛並不知道,他只是因為氣惱而激發了自身潛力,這架刀招數需要一個劍士80點以上的筋骨才可以修煉,而他危急中居然用了出來,26點筋骨的架刀招數只具其形,不具其神。

    所以,當白雲飛一擊得手後,狼王再次動了。這狡猾的畜生也選擇了最佳時機出手。

    白雲飛反應不慢,一見狼王衝來,他知道自己出招不及,退也是枉然,他乾脆故技重施,又一招「架刀」迅速把刀面豎起。

    白雲飛這次錯了,這架刀其實也存在很大的缺點,若是對手力量太強,你非但擋不住,反而深受其害,但白雲飛經驗豐富,知道硬擋是沒用的,他採取了利用高身法邊退後邊擋的辦法,這就是屬性之間的合理妙用,利用退後之勢緩解狼王那高達30的攻擊。

    「登登登登!」只見白雲飛架著刀竟然被狼王的爪子推出來好幾米遠,苗人風幾人都看呆了,他們何曾見過如此驚心動魄的打鬥場面。

    「放箭!」白雲飛用力大吼一聲,吼完,手裡的短刀隨即就斷成了兩截。

    「嗖、嗖、嗖!」三聲奇劇無比的勁響,苗人風三人手的滑輪弓把握住了最好的時機,也在危急中發揮了最大攻擊。

    「噗、噗、噗!」

    三個「會心一擊」!

    狼王鋒利的爪子在距離白雲飛面門不到半米遠的空中垂下了。

    「-102,-29,-22!」

    這是從狼王腦袋上冒出來的數值,三支箭全射中了狼王的腦袋,這「白狐狸」倒在地上吭都未吭一聲就一命嗚呼了。

    狼王一死,狼群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哀嚎,然後迅速的散去了,其速度和陣勢讓人看得瞠目結舌。

    果然是頭目一死,其他狼就作鳥獸散。

    好一場叢林惡鬥,苗人風幾人額頭都冒著蒸氣,全身早因精神和體力的消耗過大而濕透了。

    白雲飛驚魂未定的從地上爬起來,看著狼王的屍體發呆。

    這BOSS居然不爆東西,那麼,獵殺這玩意又有什麼用呢?

    這時候,千沖、趙四、勇子三人忽然歡呼起來,苗人風走上前拎起狼王的屍身仔細看了看,不由得欣慰的笑道:「這下好了,這樣的好狼皮拿到秦州府上去,一定可以賣個好價錢出來,這年關,咱們村總算可以買點糧食了!」

    一聽這話,千沖三條大漢就像三個小屁孩似的又跳又叫,開心得不得了。

    獵殺到一條狼,就足夠全村人過幾天好日子了,而現在成功殺了頭狼王,至少全村人用不著忍凍挨餓的過年了。

    不過幾個男人的歡呼聲迅速停止,因為直到此刻他們才發現,納蘭真不知道什麼時候倒在了雪地上一動不動了。

    苗人風幾人這才慌了:「真兒姑娘,真兒姑娘!」

    「真兒姑娘這是怎麼了?」苗人風這話是衝著白雲飛問的。

    白雲飛看了看昏迷不醒的納蘭真,若有所思道:「真兒姑娘剛才應該是用盡了全身真力隔空釋放了真力,由於內功沒有得到及時的恢復,所以導致體力衰退虛脫!」

    「怎麼辦?」千沖幾人這時對白雲飛的話深信不疑。

    白雲飛道:「真兒姑娘需要休息恢復!」

    苗人風點點頭:「既是如此,那咱們趕緊回村吧!」

    「好!」眾人齊聲附和。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5-1 08:57:55

正文 第十三章 美麗解心結

    灌木山依山而建的小屋裡堆滿了人。

    看著村民們焦急惶恐的模樣,苗人風趕緊道:「大家別吵著真兒姑娘了,讓她好好歇著吧,真兒姑娘沒事的,只是太疲勞了!」

    村民們似乎都老大不情願的離開了納蘭真的屋子。

    白雲飛坐在屋裡的桌邊,看著躺在床頭雙眼緊閉的納蘭真,忍不住長長的歎了口氣。

    其實納蘭真如果不是因為他那一推也不至於讓自己受傷,自己如果不受傷納蘭真也不會傾盡全力施放「風沙甘霖露」,這個世界和《劍光》其實還是有很多不同,因為這裡不可能說有什麼魔法藥水可以迅速恢復的東西,人的內功法力都得依靠最原始的辦法來恢復。

    白雲飛可以想像,納蘭真體內內功瞬間因為「風沙甘霖露」而耗光,人的精神是無法承受這種虛脫狀態的,所以說,納蘭真昏迷的根本原因還是因為白雲飛太過衝動了。

    想到這裡,白雲飛內心覺得十分內疚。

    這美麗善良的姑娘這幾天都對他關懷入微,如果不是納蘭真當初為他治療,昨晚及時的救他,他恐怕已經死在那片叢林裡了。

    白雲飛心裡有著一種莫名的情緒湧動著,這是一個和《劍光》幾乎一樣的世界,可是這個世界裡的人,至少這個村子裡的人,都讓他感覺到一種人類的本真和淳樸,就像昨晚在星輝谷裡共同進退一樣,大家都是團結的,友愛的,相互關懷的,不像從前為了那「天下第一」的虛名而徒勞、恩怨、欺詐。

    看見白雲飛出神的模樣,苗人風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白雲飛轉過頭,道:「苗大哥,真兒姑娘平日在村上很得人緣吧?」

    苗人風歎了口氣,坐下道:「是啊,聽村長說,真兒姑娘很小的時候就被村裡的老人從亂石山那邊揀回來,她被村裡人養大成人,她也是咱們村上唯一一個懂得法術的人,後來為了報答咱村人的恩情,真兒姑娘就留了下來,專門為大家治傷,村裡的獵戶平日若是受了什麼傷,都是真兒姑娘一手治好的,現在她生病了,鄉親們都很著急!」

    白雲飛道:「她這不是病了,而是體內內功真力耗光了,恢復過來後就沒事了!」

    苗人風看著白雲飛道:「白兄弟,你好像懂得很多?」

    白雲飛點點頭,他並不想對苗人風有所隱瞞,道:「是懂點武功上的小竅門,當然,我也不希望真兒姑娘有事!」

    苗人風也點點頭道:「一定會沒事的!」

    這時候床頭發出一聲輕輕的呻吟聲,納蘭真吃力的睜開了雙眼。

    白雲飛兩人趕快圍了上去。

    「白大哥呢?沒事了吧?」她醒來後的第一句話不問自己,反而問起白雲飛來。

    「我沒事!」白雲飛趕緊走上前,「別亂動,好好的躺著,你現在體內的法力還沒有恢復!」

    納蘭真微微笑了笑,道:「沒大礙了,這法術就是太耗精神了,人撐不了,不過現在好多了,我沒事啦,嗯,對了,天亮了嗎?我這是在家裡嗎?」

    她一口氣說了一大串出來,白雲飛不禁笑了,就憑這串問題,他已知道納蘭真基本上恢復了,而且現在乖乖躺在床頭的她就像一個洋娃娃那麼可愛。

    納蘭真道:「對啦,苗大哥,我們是怎麼從星輝谷回來的,大家都沒事吧?」

    苗人風寬慰的笑道:「真兒姑娘你放心,昨晚大家都沒事,那狼王已經被我們大夥捕殺了,那狼群也斃了二十多隻狼,千沖他們已經把狼拖回村上來了,曲星兄弟已經剝皮去了,王嬸他們一家人正在割狼肉呢!」

    納蘭真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真的嗎?那太好啦!」

    「是真的,呵呵!」千沖已經從門外走了進來,手裡捧著一張白色的狼王皮,「真兒姑娘你瞧,這就是那狼王皮。」

    納蘭真接過這白花花毛茸茸的獸皮,大眼睛裡閃爍著動人的光芒。

    白雲飛不禁又笑了,任何女孩子都對這些玩意都喜歡得不得了,納蘭真也不例外。

    千沖看見納蘭真歡快的神色,他趕緊道:「昨晚在星輝谷全靠真兒姑娘的法術顯靈,才讓大家得勝而歸,這狼皮本來就是真兒姑娘的戰利品,我才和趙四哥他們商量過,這狼皮就送給真兒姑娘。」

    納蘭真仍然笑著,千沖對她的心意她當然明白,但她卻微微搖了搖頭:「這狼皮應該是名貴皮裘材料吧?」

    白雲飛心裡暗道:「真識貨,這狼皮如果讓我來做,一定可以做成白狼戰甲,防禦力起碼可以提高5點以上。」

    苗人風和千沖面面相覷,然後又向納蘭真點點頭。

    納蘭真笑道:「這狼皮我不要!」

    「啊,為什麼?」千衝著急了。

    納蘭真道:「其實我昨天跟你們去星輝谷也是因為心裡挺著急的,這天越來越冷,咱村的糧食就快吃光了,苗大哥你們這些日子為了大家也辛苦啦,這狼皮我想還是拿到秦州府上去賣個好價錢吧,何必為了我一個人讓大夥都挨餓呢?」

    她淡淡的笑著,淡淡的說著,絲毫不在意自己身上那件天藍色的絨衫昨晚在叢林荊棘裡掛了好幾道口子出來。

    一時間,屋子裡沒有人再吭聲。

    好半天苗人風才長歎了口氣:「真兒姑娘,咱們月河村有你這樣的好姑娘真是大家的福氣!」

    白雲飛不禁暗叫慚愧,面對著這勤勞善良的女孩子,他甚至都不敢抬頭看她,只因為她太美麗了。

    他一直覺得,曾經的花如玉在他心中最美,現在他才知道自己錯了,沒有什麼女人的容貌能比善良的內心更美,就像納蘭真,她的外表不但給人清新動人的感覺,而且內心也淳樸得讓人感動。

    白雲飛的神思忽然就落向記憶的深處,當初在遊戲裡出生在新手村時,他孤單一人受盡欺淩,小小的一個新手村,路霸、高手、流氓、騙子、仇人幾乎充斥著他的遊戲生涯,但他愣是咬牙闖了出來,如今又回到新手村,這裡是另外一種感覺,勤勞、團結、友愛、真誠。

    「即使回不到原來的世界,我就在這裡生活那又怕什麼呢?起碼這裡沒有煩惱,沒有人心險惡!」白雲飛怔怔的想著。

    一個小小的貧窮村子,讓他這幾天內心耿耿於懷的往事一下就一掃而空了。

    這時候,被一直被白雲飛認為是裁縫NPC的村婦端著一個木盤走了進來:「真兒,好點了嗎?該吃飯了!」

    納蘭真笑道:「王嬸,我已經完全好啦!」

    白雲飛注意到王嬸手裡端著的木盤中只不過是一碗稀飯,就跟前幾天王曲星端給他的那碗粥幾乎沒有區別,唯一有點區別的就是盤裡多了一小碟鹹菜蘿蔔。

    「這就是早餐?」白雲飛強忍著沒有問出來,因為他並不是第一次知道這村子的貧窮了。

    誰知納蘭真搖頭笑道:「王嬸,我不餓,這粥讓小山子他們喝吧!」

    這顯然也是善意的謊言,在星輝谷惡戰了一夜的人豈有不餓的道理?

    白雲飛只覺得鼻子有些發酸,這是一個多麼貧窮的地方,但這卻又是一個多麼善良的女孩子啊。

    他趕緊向苗人風道:「苗大哥,這裡到秦州府有多遠路程?」

    苗人風道:「大約一百多裡路,若是這幾日咱們要過去,得選個日子早些出發?」

    白雲飛道:「哦?為什麼?」

    苗人風道:「我看這天象絲毫沒有停雪的跡象,平日咱們過去也就五個時辰左右,但這大雪天咱們可能要六個時辰才能趕到那裡,更何況……」

    白雲飛不解的看著他:「更何況什麼?」

    苗人風沉吟著,道:「咱們從月河村過去,勢必要經過灌木山、星輝谷、亂石山三個地方,星輝谷最好夜裡不要經過!」

    「這倒是,那裡狼群出沒。」白雲飛點點頭,把剩下那句話嚥了回去,「萬一又刷新一隻狼王呢?那怎麼辦?」

    苗人風的眉頭忽然皺起:「這亂石山又被稱為強盜山,山上山賊出沒,沿途專門搶劫路人!」

    白雲飛忍不住道:「居然還有山賊?」

    一旁的千沖搶道:「怎麼沒有?這些混蛋,前些日子把咱們的收成給搶出了大半,若不是真兒姑娘為大夥療傷,趙四和勇子兩個人就沒命了!」

    白雲飛喃喃道:「六個時辰,看來早上六點鐘就得爬起來上路了!」

    一聽要去秦州府,納蘭真頓時從床上掙紮著爬了起來:「苗大哥,你們何時動身,把我也帶上吧,我也要去呢!」

    苗人風笑了笑,他不忍違呦納蘭真的意思,道:「也好,路上多一個人多一份照應。」

    千沖立即道:「那咱們什麼時候上路?」

    苗人風道:「真兒姑娘什麼康復咱們就什麼時候走!」

    納蘭真一聽,立即道:「那,咱們明兒一早就上路吧?」

    屋子裡一行人頓時全笑了。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5-1 19:10:41

正文 第十四章 初臨秦州府

    再往北,便是終年氣候寒冷的落葉國;朝西,是神秘而又古老的仙林國;向東,是靠近東海之濱的扶桑國。

    正月初六,小雪初晴。

    由於只攜帶了二十來張狼皮,白雲飛一行六人路上也沒有太多負擔,清晨經過星輝谷安然無恙,而中午經過亂石山時也並沒有遇上什麼山賊,下午時分六人就來到了秦州府西門上,由西門入城。

    一進城,白雲飛就明白為什麼納蘭真昨天晚上鬧嚷嚷的要跟著來秦州府了。

    這秦州府事實上對白雲飛來說並不陌生,因為他以前在遊戲裡也不是一次兩次來這城市裡逛過,但這個世界裡的秦州府顯然比原來世界的城市繁華多了。

    西大街路面寬闊,人來人往,小販、客商、遊人絡繹不絕,時不時還有馬車、小轎經過,當真是車水馬龍,一片繁華。

    女人的天性就是好奇好動,納蘭真看見街邊賣糖人糖葫蘆的、雜耍鳥禽的,都忍不住要跑過去觀賞戲耍一番,儘管口袋裡沒有銀子,那也得過去瞧瞧看看,至少不枉白來這秦州府一趟。

    窮人總有窮人的快樂,只要一瞧她臉上愉悅的笑容便可知。

    苗人風和千沖背著一捆狼皮來到了一家懸掛著「利源雜貨」招牌的店舖門口,看見苗人風和老闆寒暄的模樣,白雲飛料定苗人風與這利源雜貨也是經常往來。

    「一共二十一張狼皮,暫未風乾,不過也算是上等皮了!」長相頗是面善的老闆說道,「苗兄弟,共計五分銀子,你看如何?」

    苗人風道:「黃老闆,我上次拖來十張豹皮你都出了五分銀子的價錢,這次二十一張狼皮怎的還是分兩銀子的價錢呢?」

    千沖也趕緊道:「是啊,整整多出去十一張,難道現在狼皮不值錢了麼?」

    黃老闆看著苗人風和千沖不由得歎息道:「苗兄弟,千兄弟,你們兄弟倆和我老黃也打了這兩年的交道了,我知道你們是從月河村那麼偏遠的地方趕來的,這大冷天的能獵來這新鮮狼皮委實不易,我並沒有給你們亂報價格,這狼皮若是一兩個月前能賣到我這來必然可以賣個好價錢,但是現在,它的確不值錢了!」

    苗人風道:「何以見得?」

    黃老闆道:「前一兩個月天氣尚暖,人們都還沒購買皮襖,此間已是九寒天,該買的人已買,不買的人是無錢購買,你這皮我收下,即使師傅做出皮襖也無人可買啊,我出五分價錢買下,也不忍你們大老遠跑來徒勞而返,苗兄弟若是嫌價錢太低,盡可去別家鋪子出售,我絕無怪罪之言。」

    一旁的白雲飛聽到這番話不禁暗自苦笑,這雜貨鋪老闆做生意可當真了得,據實相告,全盤托出,即做足了人情,又賺足了銀子。

    「這狼皮今年賣不出去,明年秋天還不是一樣賣得出去!」白雲飛暗罵。

    苗人風無奈的歎道:「好吧,五分就五分,多謝黃老先生了!」說完,伸手接過黃老闆遞過來的五分銀子。

    白雲飛向千沖悄悄問道:「五分銀子能買多少糧食啊?」

    千沖道:「大概也就五石吧!」

    白雲飛愣道:「五石有多少?」

    千沖也愣道:「就是五石啊!」

    白雲飛哭笑不得,對於「石」這種單位他完全沒有概念。

    見白雲飛一臉茫然的表情,納蘭真的回答讓他頓時明白:「這五石米要是熬成粥,頂多也就夠咱們村上人吃上兩天!」

    白雲飛聽得一陣歎息,窮苦人家不顧性命雪夜在叢林裡與惡狼作生死搏鬥,換來的勞動成果也只夠兩天口糧。

    上天對人類的不公在任何世界似乎都是一樣的。

    這時苗人風拿出了那塊雪白的狼王之皮,向黃老闆道:「黃老先生,你看這塊皮質地如何?」

    黃老闆一看見這雪白漂亮的狼王皮,眼睛頓時亮了,立即伸手接過撫摸著,就像是撫摸著情人的肌膚一樣,口裡不停的說道:「好,好,好,好皮,好質地!」他一連說出三個好字,言語之間神態很是激動。

    白雲飛一見黃老闆瞇著雙眼的神態,他就不爽了,心裡暗忖:剛誇這廝誠實,一看到好東西就顯出了本來面目,奸商?

    黃老闆連看都不看苗人風一眼,口中迅速說道:「五兩銀子!」

    一聽這話,苗人風和千沖頓時面露喜色,二十張普通狼皮居然不如這一張狼皮值錢,五兩銀子就可以買上五十石大米了。

    就在這時,雜貨鋪門口一個聲音忽然傳來:「我出十兩,賣給我,價錢若是不夠我可以再加價!」

    這聲音不大不小,但遠遠聽去卻嬌滴滴的甚是動聽。

    眾人聞言都不禁轉過了頭,只見一個紅衣女子正站在鋪子門口。

    這女子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精緻」,五官精緻,面容精緻,身段精緻。

    額前一小綹黑髮滑落下來,遮住了她的半邊面,但卻遮掩不住她那雙丹鳳眼,這是一雙蘊涵著些許柔情秋波的眼睛,看著這雙眼睛,很容易就讓人聯想到一個守在深閨的佳人,可是這佳人全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富貴之氣,尤其是那身大紅的衣飾,脖間又圍著一條不知名的名貴白巾,讓這女子平添幾分嬌媚與柔和。

    最重要一點,是這佳人身旁,還跟隨著兩個花枝招展的丫鬟,正是紅花也有綠葉襯。

    在白雲飛的印象裡,他可算也是一個見過無數美女的人,就算曾經的花如玉,縱然多了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氣息,可比起眼前這紅衣佳人,也少了幾許讓人為之側目的富氣與柔媚。

    黃老闆顯然也不認識這位突如其來的俏佳人,但見對方衣飾舉止,料定也不是普通人,他不由得陪笑道:「姑娘見笑了,小店正和客人做生意,姑娘若是看上小店飾物,但請稍作歇息,小人馬上陪姑娘挑選。」

    白雲飛忍不住又好氣又好笑:一看到美女連語氣都變了!奸商,絕對的奸商!

    紅衣女子微微一笑,道:「老先生且慢,這位大哥,你手上的獸皮可否借小女子一觀呢?」

    一聽這紅衣女子稱呼自己為大哥,苗人風受寵若驚,多少次出入秦州府,何曾有人這麼禮貌又親切的稱呼自己過?

    苗人風趕緊道:「這新鮮出爐的狼皮姑娘請觀便是!」

    狼王皮很快就到了這紅衣女子手上。

    觀看許久,紅衣女子臉上露出了滿意的表情,脫口讚道:「這是狼皮,而且還是狼王皮!」

    苗人風不僅讚歎道:「姑娘好眼力!」

    紅衣女子道:「這狼王皮應出自落葉國邊境上長期遊移的狼群中,這皮不但起著美觀、保暖的作用,而且還可以改制為前線士兵衝鋒陷陣的寶甲,這寶甲普通利刃還無法穿透!」

    這次連白雲飛的臉上都忍不住露出了讚賞之色:的確識貨啊,但這就奇怪了,為什麼女人對這些東西好像特別中意呢?

    眾人都在欽佩這紅衣女子的眼光時,黃老闆的臉色卻變了變,這紅衣女子一下子把東西的妙用一說出來,他就預感不妙。

    果然,紅衣女子把狼王皮還給苗人風後,道:「這位大哥,這狼王皮你若是賣我,我可出二十兩銀子,你意下如何?」

    苗人風、千沖、趙四、勇子一下子呆住了,他們還未遇見過這種情況,剛剛開口十兩,現在馬上漲價,一張獸皮居然可以賣到二十兩銀子的高價。

    這時黃老闆的聲音更讓他們吃驚:「苗兄弟,賣我,我出三十兩。」

    苗人風等人更懵。

    紅衣女子微微一笑:「銀兩不是問題,不過這狼王皮最好還是賣給我的好!」說這話時,她的表情既溫和又自信,讓人不得不驚服於她這種舉手投足之間透著的優雅與銳氣。

    苗人風幾個獵戶都驚呆了,今兒是怎麼回事?一開始狼皮賣不出去,現在雙方搶著強賣。

    不過,他們幾個長年在野外和怪物猛獸打交道的鄉下漢子哪裡知道買賣中蘊涵著的生意經呢?

    這時白雲飛忽然從苗人風搶過狼皮,冷笑道:「你們慢慢爭,這狼王皮我們不賣了!」說完,他拉起苗人風就向門口走去。

    「這位公子,請留步!」紅衣女子的聲音恰如黃鶯出穀,讓人不得不留步。

    白雲飛當然要留步,他這種伎倆在原來的世界使用得可算夠多的了,欲擒故縱這道理不但可以運用於帶兵打仗,同樣也適用於商場,原因就在於賣家都未喊價,哪有買家急著出價的?這顯然說明狼王皮是價格可居的奇貨。

    要知道白雲飛的真實身份可是房地產公司的銷售經理,買賣東西和談判價格正是他的拿手好戲。

    紅衣女子走上前,緩緩道:「這位公子,這狼王皮實屬難得之物,對我而言十分重要,我是誠心要買之人,你若誠心要賣,我願邀各位到城東郊翠屏樓從長計議,你若是鐵定不賣,請就此離去罷!」

    白雲飛忍不住哈哈大笑,轉頭對黃老闆笑道:「學著點,看看人家是怎麼收購的!」

    黃老闆當然只有乾瞪眼的份,為了一塊名貴獸皮而去酒樓請客,他這小小雜貨鋪老闆自然做不出來,這也是他為什麼只能開個小小雜貨鋪的原因之所在。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5-2 10:06:15

正文 第十五章 厲害的買家

    平日出沒這裡的不是達官富人,就是王侯貴胄,白雲飛一行人走進酒樓的時候,店裡夥計的笑臉就迎了上來:「千姑娘,裡面請!」

    千沖暗忖道:「這女子竟也姓千!」

    走進閣樓廂房,掌櫃親自迎了上來:「千姑娘,你要等的人已經來了!」

    紅衣女子點點頭:「有勞掌櫃!」

    苗人風不禁暗自納悶,這女子是何方人物,看似來頭極大,這些店傢夥計對她畢恭畢敬。

    白雲飛則是大搖大擺的往凳子上一坐,一幅有恃無恐的樣子,反正他是來賣東西的,無所謂自己身份如何。

    只見廂房裡的八仙桌上,已坐了一個年紀大約二十四五的年輕男子,看他一身裝束,似與「利源雜貨」裡那些店夥計無異,而且手裡還抱著一個白色包裹,顯然也是一身生意商人的行頭。

    「千姑娘有禮!」那男子站起來躬身道。

    「周公子不必客氣!」紅衣女子還禮道。

    周小舟點點頭,打開包裹,從裡面取出一樣物品,只見光芒閃爍,這物品竟是一把長劍。

    這長劍和普通長劍還大有不同,普通劍是劍身光滑無痕,但這柄劍卻是劍身中有一道長長的空隙。

    白雲飛是用劍名家,一看這劍就忍不住道:「好劍!」

    「本是好劍!」周小舟微微一笑,轉身對紅衣女子道:「千姑娘,可曾看見這劍中間有道裂縫。」

    紅衣女子道:「不知這裂縫能有何用?」

    周小舟還未說話,白雲飛反而先說道:「這劍應該叫斷刃劍吧,它可以起到斷劍的作用!」

    紅衣女子道:「願聞其詳!」

    白雲飛道:「如果劍法練到高等,對方劍刃刺來,這中間的裂縫恰恰可以穿過;普通劍是雙刃,這劍卻是四刃,裂縫中的兩刃倘若架住對方劍刃,稍微一用巧力,就可把對手的劍刃斷為兩截!這劍的奧秘就在於此!」

    周小舟看著白雲飛,面帶驚訝之色,道:「這位兄台好眼力!」

    白雲飛笑了笑,道:「可惜的是,這把劍質地不夠好,我如果沒看錯的話,這劍應該是生鐵製造,剛猛有餘而鋒利不足,如果對方兵刃是精鋼一類的材料製成,這裂縫不得其益,反受其害!」

    這話說出來,周小舟臉上立即晴轉多雲了:「如此說來,兄台的意思還是我這劍不夠好罷?」

    白雲飛笑道:「你信不信?你這劍刺我這狼皮都刺不破!」說完把那塊狼王皮拿了出來擺在桌上。

    周小舟道:「笑話,焉有此道理?」

    白雲飛道:「不信你試試!」

    「刺破了你的獸皮,你可不要怪我!」周小舟半信半疑的說道。

    「請!」白雲飛滿臉自信。

    「呼」的一聲,劍光一閃,劍鋒猛的斬在了狼皮上,這一劍著實斬得不輕,誰知狼皮就連道痕跡都沒有出現。

    周小舟的臉色變了,不過紅衣女子的眼睛卻亮了:「果然是好質地,竟然毫髮無損!」

    白雲飛並不知道,周小舟原本是準備把這把劍賣給這紅衣女子,現在出了這麼大一個洋相,這買賣自然也就砸了。

    紅衣女子笑道:「周公子,你這劍原先說是三十兩銀子的價錢,結果現在反而連這狼皮都劃不破!」

    她話說得不緊不慢,表情也依舊微笑動人,只不過談笑之間,在場的人無論誰都可以聽得出她這句話的譏笑之意,意思就是這劍不值錢。

    周小舟滿臉通紅,忍不住對白雲飛怒目而向:「你存心搗亂是吧?」

    白雲飛這時才知道他也是來談買賣的,不禁道:「一分價錢一分貨,明明是你這劍質地不好,你怎麼怪我存心搗亂呢?」

    紅衣女子道:「周公子,雖說你這劍質地不怎樣,不過我依然願意出三十兩銀子買你這口劍,你看如何?」

    周小舟愣道:「千姑娘,你這是……」

    紅衣女子擺了擺手:「誠如這位公子所言,一分價錢一分貨,這劍斬不斷這狼皮,價錢自然要打折扣,我認為這劍也就值二十兩銀子,多出來的那十兩,也是買周公子你的鑄劍信譽,你我多次買賣,雙方都從未失信,我先前既已開口三十兩,這劍此時也照舊買下!」

    說完,她轉過頭對身邊的丫鬟吩咐道:「蘭兒,取三十兩銀子與周公子!」

    聽到這番話,白雲飛不禁對這個紅衣女子刮目相看了,生意場上的高手啊。

    「既是如此,那,那多謝千姑娘好意了!」周小舟感激的說道。

    紅衣女子微微一笑,道:「周公子下次若是能鑄出更好的武器,希望公子要找的第一個買家便是我!」

    周小舟感激道:「千姑娘大可放心,本人最近正在研究新武器的鑄造,下次出爐,第一時間匯合千小姐!」

    紅衣女子道:「如此最好!」

    接過銀子,周小舟千恩萬謝的離開了,離開的時候狠狠瞪了一眼白雲飛,白雲飛一臉滿不在乎的表情。

    這時紅衣女子才轉頭道:「還未請教幾位公子高姓大名!」

    白雲飛忍不住笑道:「我們都是鄉下獵戶,不是什麼公不公,子不子的,我姓白,字雲飛!」

    白雲飛歷來灑脫慣了,討厭這種文縐縐的談話,於是胡口亂謅,再說他是來賣東西,又不是來演戲的。

    紅衣女子反而笑了,道:「小女子千尋!」

    白雲飛點點頭,這千尋看起來應該是出生於富貴之家,但舉手言談之間無一不透露出她是一名生意場上的老手:「千姑娘,咱們也不廢話,開門見山的說,這狼王皮你至少得出三十兩銀子以上的價錢!」

    苗人風等人立即愣住,剛剛說好二十兩銀子的價錢,此刻白雲飛居然變卦,一開口就加了十兩上去。

    千尋並不氣惱,反而微微一笑,道:「白公子果然是爽快之人,我也不討價還價,一口價,四十兩,幾位若還嫌低,也只有請去利源雜貨出售了!」

    苗人風等人更懵,對方居然不壓價反而抬價,這兩人莫非腦袋有毛病?

    白雲飛並未答話,千尋開出來的價格並不低,只是他發現一件怪事。

    無論在哪個世界裡,女人總是對胭脂水粉、布料衣飾這些東西特別喜歡,納蘭真就是個典型例子,但眼前這個美貌女子卻單單對兵器格外感興趣。

    此刻,千尋的目光就落在苗人風背上的那把滑輪短弓上,這弓裝了兩個輪子上去,她實在想不出這輪子到底有什麼用,但她的表情就和王曲星當初見到這滑輪弓的驚詫表情毫無區別。

    她這個眼神沒有逃開白雲飛的眼睛,白雲飛道:「千姑娘喜歡這弓箭?」

    千尋驚奇的看著白雲飛:「此弓難道出自公子之手?」

    白雲飛笑道:「你想買?」

    千尋也笑了:「白公子好厲害的眼力,小女子佩服之極!」

    白雲飛道:「這弓乃是百年樺木所製,通過弓角上的輪子拉動弓弦能起著節省力氣的作用,所以這弓就可以達到100米的有效射程,而且箭速極快,威力奇大無比,百步之內,中箭之人非死即傷,不瞞千姑娘,這狼王就是被弓所獵殺,難道千姑娘也喜歡這兵器?」

    說完,白雲飛從苗人風手裡接過弓箭為千尋演示了一番,千尋道:「如此好弓,我簡直聞所未聞,白公子,你開個價吧?」

    白雲飛忽然問道:「千姑娘,我這弓值不值一百兩銀子?」

    千尋道:「白公子,你若開價一百五十兩銀子,我亦照常買下!」

    白雲飛點點頭,道:「千姑娘是誠實之人,白某人很佩服姑娘的氣度,只不過……」

    見他話鋒一轉,千尋道:「公子但說無妨!」

    白雲飛一字字道:「只不過,這弓值不了一百兩銀子!」

    千尋驚訝道:「何以見得?」

    白雲飛道:「這弓弓身輕盈,便於攜帶,尤其適合女子使用,它雖是百年樺木所製,但拉弦、裝箭都相當緩慢,千姑娘你若是用這弓去狩獵,我建議若是沒有良好的武功底子最好不要去輕易嘗試!而且這弓的材料取自極度寒冷之地,倘若一旦著火,這弓就會失去靈性。」

    千尋凝視著這構造奇特的弓箭,眼中目光閃爍不停,許久才開口道:「我買這弓,並非我要使用,我另有其他用途,公子大可不必擔心!」

    白雲飛點點頭,果然如他所料,這看似嬌弱的女子顯然也不是喜歡舞刀弄劍之人,他忽然道:「我不要錢!」

    千尋愕然道:「你不要錢?」

    苗人風幾人更吃驚了,誰都不明白白雲飛這話是什麼意思。

    白雲飛道:「千姑娘,把這狼王皮和滑輪弓都賣給你,我不需要錢財,只需要糧食!」

    千尋道:「糧食?白公子指的是大米一類的物事?」

    「實不相瞞,這狼王皮是這滑輪弓獵殺而來!」白雲飛轉頭看了看苗人風幾人,歎息道:我們都是遠郊的鄉下獵戶,村子收成不好,眾位兄弟在冰天雪地的夜裡和狼群殊死相搏,就等這狼皮換銀兩救活全村人,千姑娘如果不嫌麻煩,請給我糧食就足夠了!」

    白雲飛算得很準,這千尋必然出自富貴之門,區區糧食對她來說完全是九牛一毛。

    但苗人風立即道:「白兄弟,你這是……」

    千沖道:「白大哥,這弓本就是你所製造,你又何必……」

    白雲飛擺擺手阻止了他們,道:「大家有恩於我,小小弓箭,怎比得上大家對我的恩情?不必多說,我意已決。」

    苗人風幾人全都感動不已,沒想到白雲飛如此仗義。

    納蘭真注視著白雲飛的目光也第一次夾雜著仰慕的神色,千尋注視著這場景,心裡也明白了八九分,她思索片刻,轉頭吩咐道:「蘭兒,你回去一趟,吩咐李總管準備二十車上等大米,運到這翠屏樓門口來!另取五十兩紋銀贈送白公子!」

    這次輪到白雲飛吃驚了:「千姑娘這是什麼意思?」

    千尋笑了笑,肅然道:「白公子做買賣,誠實可信,童叟無欺,這弓性能優劣並存,但白公子仍然據實相告,可見公子是個心胸坦蕩之人,糧食我自會派人送到公子府上,這五十兩銀子同樣也買公子之誠信,公子若還能做出此等良弓,我必然再加價購買!」

    白雲飛不禁暗暗佩服,因為最後一句話才是關鍵,這千尋顯然已經看出白雲飛並非普通人,和那個周小舟一樣,能做出非凡武器的都不是一般鐵匠鋪的師傅,她顯然是要留下後著,將來他們如果還有什麼新玩意,她要第一時間購買。

    二十兩銀子買來誠信和將來的生意來路,這個千尋並不簡單。

    只不過這樣一個柔弱女子要買武器做什麼呢?白雲飛一時想不通也沒有問

    見白雲飛接過銀子並閉口不語,千尋又笑了:「白公子是不是奇怪我為什麼要買你們的武器?」

    白雲飛笑道:「千姑娘自有用途,貨有其主,各有其途,我等賣家又何必問?公平交易豈非很好?」

    這也正是做生意的誠信原則之一。

    千尋目光中更多了一分欽佩之意:「和白公子這樣的人打交道實是生平快事,但願公子下次能為我帶來大開眼界的新武器!」

    「那是肯定!」白雲飛點點頭,因為他已經開始琢磨著把自己的遊戲裡的鑄造經驗在這個世界裡發揚廣大了。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5-2 17:45:37

正文 第十六章 亂石山遇險

    他們幾個長年在深山老林的獵戶一輩子也沒有見過這麼多的大米。對鄉下人來說,大米比什麼都還珍貴。

    納蘭真看著白花花的大米忍不住歡呼道:「這下好了,咱們村總算能好好的過一個年關了!」

    白雲飛聽得心裡暗暗歎息。

    任何世界貧富之不均,實在令人可歎,在月河村人眼中,一車車大米都比黃金珠寶還珍貴。

    看著富麗堂皇的「翠屏樓」招牌,白雲飛暗暗下了決心,他一定要用自己過去的經驗和能力來報答苗人風和納蘭真對他的恩情。

    想到這裡,白雲飛扭過頭對納蘭真道:「真兒姑娘,前天去打獵你衣服劃破了,我現在陪你去挑塊布料怎樣?」

    一聽到這話,納蘭真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

    在她的概念裡,挑選布料做衣裳這等閨中之事如果要一個男子陪自己去,這男子非是自己丈夫的身份不可。

    但白雲飛腦袋裡卻沒有這套概念,他只曉得納蘭真寧可不要狼王皮也要為村子做貢獻,就憑這份心,他也應該為她做點什麼。

    納蘭真站在原地忸怩著,滿臉紅霞,神態既害羞又可愛。

    苗人風不禁哈哈大笑,道:「都一個村子一家人,真兒姑娘何故與白兄弟客氣呢?你們去罷,我和千兄弟在西門等你們!」他的潛意識裡,從來就沒有把納蘭真當作姑娘,只當作妹妹一般看待。

    白雲飛平白無故賺來了大筆銀子,此時心情正高興得很,這一激動他也不客套那麼多,拉起納蘭真的手就向東街盡頭跑去。

    直到白雲飛和納蘭真兩人背影消失,翠屏樓門口才出現緩緩千尋和她丫鬟的身影。

    千尋喃喃道:「此次回秦州府,也不枉蘇大哥一番囑咐,蘭兒,這柄劍和這口弓你且送回府上,交與李總管,讓他托人南下送去長州府,務必交送到蘇大哥手上!」

    蘭兒不禁嬉笑道:「小姐,你對蘇大人可真是無微不至,就連前線戰事的武器都考慮到了!」

    千尋道:「無微不至?他若能像白公子對納蘭姑娘這般細微體貼我便心滿意足了!」

    蘭兒笑道:「蘇大人這幾月只是戰事頻繁,倘若平息了南方叛亂,定然會來到秦州府見小姐的!」

    千尋面帶憂色,道:「南方戰事凶險,這次送去的新型武器但願軍中能人能加以研究,用以退敵。」

    蘭兒道:「這弓的確是世間少有,真想不到這位白公子巧手竟能製出這等良弓!」

    千尋也露出了欽佩的神色道:「這位白公子不但才思敏捷,而且有情有義,絕非池中之物!」說到這裡,她好像想起什麼,拿出一件物事交給蘭兒,隨口耳語幾句,蘭兒便直奔城西而去。

    秦州府西門,白雲飛一行人正高高興興的策馬出城。

    挑選一番布料後,此刻納蘭真已換上了一套嶄新的藍衣,脖間繫著一條皮裘白巾。

    藍白相間,新衣鮮艷,人也更添幾分清新動人。

    看著納蘭真興高采烈的愉悅表情,白雲飛不禁也微微笑著。

    這時千尋的丫鬟已追了上來:「白公子請留步!」

    白雲飛回過身,道:「姑娘還有事?」

    蘭兒道:「我家小姐囑咐我轉告公子,這秦州府北去月河村沿途凶險,時有山賊出沒,望公子能在明晨出城,夜間行走恐生變故,還望公子三思。」

    白雲飛笑了,道:「千姑娘沒別的話了?」

    蘭兒道:「我家小姐還說,如果公子下次還到秦州買賣兵器,請事先告知,若拿這玉珮到翠屏樓找店家,自能見到我家小姐。」

    說完,玉珮就遞到了白雲飛手裡,白雲飛仔細看了看,玉配是用綠玉做成的,中央刻著一個大大的「秦」字。

    白雲飛暗忖,看來這千尋本名應該就是叫秦千尋吧?

    苗人風悄悄道:「依我看,估計這千姑娘應該就是秦王府的人!」

    白雲飛笑道:「管她什麼人,咱們回去吧,下次再來,再賺個千八百兩的銀子!」

    眾人轟然大笑,於是二十輛馬車緩緩駛出了秦州府。

    ***

    黃昏時分。

    天空忽然明亮開來,夕陽的光輝落在積雪上,雪地彷彿一張艷紅的地毯。

    秦州府通往落葉國的北郊官道上遠遠的出現了一隊馬車的影子。

    亂石山山腳下的樹林中中,一個頭紮黑巾的漢子「倏」的一下從前面的樹林裡竄了過來。

    樹林裡,一群和他一樣頭紮黑巾的彪型大漢全部附了上來,為首一個滿臉都是大鬍子的人盯著他,道:「老二,有點子了?」

    老二道:「霧氣還沒完全散去,還看不清楚!」

    大鬍子忽然趴下,俯身在官道上,把耳朵緊緊貼在地面,閉眼仔細聆聽,聽得一會,他忽然睜開眼,向身後一群嘍囉道:「有大約二十匹馬車,估計應該是落葉國的商人,弟兄們,咱們的好日子來了,今晚給老子加把勁幹,衝在最前頭的老子重重有賞!」

    「好,好,好!」眾嘍囉齊聲叫好,不過都不敢叫得太大聲了,彷彿生怕驚動即將到來的車隊。

    這夥人正是亂石山攔路搶劫沿途客商的山賊。

    而且這夥山賊還不是普通山賊,他們顯得十分特別,因為,這些人一個個面帶菜色,好像都餓了十天八天沒吃飯的模樣。

    大鬍子摸了摸肚子,他已經三天沒吃過大米飯了,這次下山如果再遇上「整天沒人路過」的情況,偌大一個山寨,全部人等著餓死吧。

    「來我亂石山,神仙也悲慘!哼哼,我叫你們路過!」大鬍子對馬上進行的搶劫顯得十分有把握。

    官道上,白雲飛一行人仍然還有說有笑的,絲毫沒有感覺到即將到來的危險。

    從秦州府出來,白雲飛等人就遇上了一個化緣的和尚,這和尚慈眉善目,讓人倍感親切,他自稱是前往落葉國說教傳法,由於同道,於是大家就結伴而行。

    納蘭真騎在馬上,悠悠道:「大師,你去過落葉國嗎?我還沒去過呢?聽說那個國度裡的人幾乎全都是女子,沒有幾個男子呢,這是真的嗎?」

    和尚莞爾笑道:「確如女檀越所言,落葉國與我東勝國水土有異,故而全國上下女多男少!」

    納蘭真不禁咯咯笑道:「那大師一人去普度授法,會不會有所不便呢?」

    和尚立即合十道:「阿彌陀佛,女檀越言重了,即是說法傳教,便不再有男女之嫌,天下本一家,男女老幼、貧賤貴富,都可誦經念佛!」

    白雲飛牽著白馬,笑道:「這話說好啊,人無貴賤之分,人人本就應該平等,大師好高的境界,還沒有請教大師的名字!」

    和尚微笑道:「貧僧法號心眉!」

    「心眉大師可是出自少林嗎?」白雲飛其實對這個最感興趣,因為曾經在《劍光》裡,少林絕對是個響噹噹的名字,為什麼會有天下武功源出少林的說法,就是因為少林對內功的研究是最為獨到的。

    上一次在星輝穀惡戰群狼,白雲飛瞬間升級,而且還是屬性大幅度提高,尤其是內功,這之中的原因白雲飛一直沒有想明白,這時他正好向這和尚請求賜教。

    心眉的回答沒有讓他失望:「貧僧正是出自少林!」

    白雲飛大喜道:「大師可懂武功修行?」

    心眉微微笑道:「懂即是非,非即是懂!」

    白雲飛道:「到底懂還是不懂呢?」

    心眉道:「武功本是殺人的法門,出家人一心積德向善,何必去研究殺人的法門呢?」

    白雲飛頓時有些失望,這個世界的少林僧人顯然和《劍光》裡的少林和尚一樣——迂腐!

    不過那也沒有關係,因為自從他來到月河村後就不願意再去回首往事,一心只求平凡的生活著就可以了,就像現在這樣,身邊有淳樸的朋友,有美麗的姑娘,有漫天的晚霞,有豐收勞動的成果,這就夠了。

    一時間,面對著漫天晚霞,白雲飛只覺神清氣爽,心曠神怡。

    只不過納蘭真這時卻停下了馬匹,皺下了眉頭。

    「真兒姑娘怎麼了?」苗人風不禁詢問道。

    納蘭真肅然道:「有山賊!」

    「山賊?在哪裡,怎麼我沒有看到呢?」千沖問道。

    他當然看不到,因為以他的修為和納蘭真還差得遠。

    白雲飛的臉色也凝重起來,他的天開眼已經暗中運起,不遠處的樹林中,他已經看見大約二三十條人影正向這邊衝來。

    看這些人行動的速度和手上握刀的姿勢,他就知道納蘭真說得一點也不錯。

    這次還真遇著山賊了。

    現在是跑不能跑,因為身後還有二十輛裝滿了糧食的馬車,這一跑,前幾天的心血就白費了;鬥不能鬥,因為他已經看清楚了這群人裡沒有一個人等級在5級以下,再看了看自己這邊,苗人風是9級,千沖、趙四、勇子全是5級和4級。

    納蘭真雖然是十二級以上,但從星輝穀一戰中他也知道,這善良的姑娘並不擅武鬥。

    不過令白雲飛驚奇的是這心眉大師全身上下也是一排問號,顯然也是個十二級以上的人物,但剛聽他的談吐,似乎並不是武鬥之人。

    「怎麼辦?」這句話不但白雲飛問著自己,同樣在苗人風等人腦中閃現。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5-4 15:19:12

正文 第十七章 智斗山賊群

      片刻之間,二三十個山賊已經把車隊團團圍住,苗人風千沖四人都拿出了弓和刀,全神戒備,護住糧車。

    「聽到沒有,老子不想再說第二遍,合作一點,大家都平安無事!」大鬍子顯得很不耐煩。他不耐煩是因為餓得太厲害了,這個道理很簡單,賊也不想多費力,白來的東西總是沒人嫌棄的。

    只不過白雲飛那雙眼睛實在太過厲害,並不是僅僅是他那雙天開眼在暗中運功,而是他發現這大鬍子好像餓得很厲害,面色發青,而且說話也有氣無力似的。

    敢情這山賊也因為年關收成不好而鬧饑荒啊?

    白雲飛非但不害怕,反而走上前,笑道:「請問各位都是傳說中的山賊嗎?」

    一群人頓時大眼瞪小眼,好歹他們也算是有搶劫經驗的山賊,但還沒有見過白雲飛這種怪裡怪氣的被劫之人。

    大鬍子忽然覺得眼前這人不但不害怕,反而顯得和藹可親,一時間他都不禁被白雲飛那一臉懶散的笑容給感染了。

    他甚至有種感覺,這年紀輕輕的男子像個商人,但又不是商人,因為他全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懶散、漫不經心的氣質,反而像是一名溫文儒雅的書生。

    大鬍子不禁把鬼頭刀豎了豎,惡狠狠道:「小白臉,少跟老子廢話,把東西都交出來,否則老子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白雲飛盯著他的鬼頭刀,忽然道:「你這刀有問題!」

    大鬍子想都未想就脫口而出:「什麼問題?」

    白雲飛微微一笑,對方已經掉進他的圈套:「你這刀有兩個毛病!」

    大鬍子忍不住道:「哪兩個毛病?」

    白雲飛笑道:「第一個,這刀雖然看起來有聲勢,能夠唬人,但重量太重,需要極強的臂力來舞動,儘管你天生神力,使用起來不成問題,但是倘若遇上旗鼓相當的對手,你在武器上就吃了大虧!」

    這顯然是典型的讓對方放鬆心理戒備。

    他的天開眼根本就看不出這大鬍子的等級屬性,天生神力純屬滿口胡謅,故意討好。

    大鬍子冷冷的盯著白雲飛沒有說話,只因白雲飛說對了,這鬼頭刀確實很重,他老早就想換一把了,只不過山賊就是山賊,不拿一把拉風的刀怎麼去唬人?

    白雲飛道:「第二個,這刀背太厚,刀刃卻太薄,如果你用力過猛,又砍在尖銳的武器刃面上,你這刀就廢了!」

    大鬍子忽然道:「那該怎麼辦呢?」

    白雲飛暗暗好笑,這山賊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兇惡,在他看來這山賊好像還有點單純,單純得甚至有點可愛。

    白雲飛不緊不慢道:「依我看你最好能改用劍,劍走輕靈,既能保證兵器的速度又可以讓對手害怕。」

    大鬍子搔了搔頭,道:「嗯,好像說得是有那麼點道理。」他忽然轉過頭道:「喂,老二,你那裡還有劍沒有?」

    老二聽得直翻白眼,他們這個大當家的什麼都強,就是腦袋時常轉不過彎來。

    老二不禁破口大罵:「我有個狗屁,還不快快動手!」

    大鬍子一下被驚醒,立即轉頭對白雲飛冷冷道:「我不管你說什麼,馬上把值錢的東西給老子交出來,我、我、我,否則老子大開殺界了!」

    他只覺得肚子餓得厲害,差點脫口而出:「我肚子餓得厲害,你動作快點!」

    白雲飛忽然笑了,他發現這山賊顯然江湖經驗並不夠多。

    江湖,這個詞語自古以來就被人們神往,但是,遊戲這個詞同樣也讓人們癡迷,可以這樣說,一個在遊戲裡混得久的人也是一個在江湖裡混得久的人,而白雲飛什麼樣的場面沒有見過?這山賊氣勢和心理上顯然就不如他。

    看見白雲飛陰惻惻的笑容,大鬍子反而有點不安了,再這樣耗下去,他的肚子就快不行了,這會他已經餓得頭昏腦漲,清火上升。

    「你笑什麼笑?小心老子剁了你!」大鬍子不耐煩的說道。

    白雲飛笑道:「在下區區一介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你們這麼多人要來搶我們的馬車,我們自然是無法抵擋!」

    大鬍子道:「這個你放心,老子不會要你小命的,東西留下,我自然放你們走!老子說話向來算數!」

    白雲飛笑得更厲害了,道:「如此便好,只不過我等商人此去秦州府做生意,現在半路被搶,返回落葉國活該倒楣,好歹你也留下高姓大名,我等也不算落得個冤枉的下場!」

    白雲飛這番話說得巧妙之極,一來不暴露自己人的去向,二來又可試探出這大鬍子的性格。

    大鬍子仰天大笑,不禁道:「哈哈哈,老子生不改名,死不改姓,小白臉你給老子聽好了,老子姓何,字楚舞,亂石山混世魔王何楚舞大爺便是我了!」

    說完,他一揮手,眾山賊握著兵器圍了上來,苗人風等人更加緊張,刀已在手,弓已拉弦,形勢一觸即發。

    「且慢!」白雲飛大喝一聲,所有人果然怔住。

    何楚舞瞪著他,道:「你還想怎樣?」

    白雲飛依舊微笑著,道:「何楚舞是吧,你是堂堂混世魔王,要欺侮我等小人也不費力,你若是有種便上來單打獨鬥,群毆算不上什麼英雄好漢!」

    一旁的老二忽然開口道:「大哥,別聽他胡言亂語!」

    誰知何楚舞的臉色立即變了,他生平最聽不得的話就是別人罵他不夠英雄,事實上山賊能算什麼英雄呢?

    何楚舞不怒反笑,打量著白雲飛全身,道:「就憑你也能單打獨鬥?」

    白雲飛笑道:「群毆我是不行,但單打獨鬥嘛,在下本事倒也過得去!」

    何楚舞哈哈大笑,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白雲飛指著身後的馬車道:「這車上全是糧食,你若贏我,你儘管搬去;你若輸了嘛,嘿嘿……」

    何楚舞這個弱點確實被白雲飛給猜中了,他本來臉色就發青,顯然就是餓得太厲害,一心只想快點搶到錢財,現在馬車上全是現成的糧食,他那焦躁的內心更是急上加急。

    何楚舞冷冷道:「我若輸了就毫髮無損的放你們走?這馬車我也不要?」

    白雲飛笑道:「嗯,總算還不太笨,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一聽這話,眾山賊頓時全笑了,就連那脾氣火爆的老二也不禁哈哈大笑。

    白雲飛怎麼看怎麼也不像會武功的人,這行人裡,就屬全身獸裝弓箭的苗人風好像有點武功底子,其他人完全一看就不是什麼高手遊俠。

    雖然自從白雲飛來到月河村後時不時的露兩手絕活,但此刻面對這麼多的山賊,苗人風等人心裡都是七上八下的。

    納蘭真緊張看著白雲飛,她也搞不懂,為什麼每次一遇上危險的情況,白雲飛總是特別沉得住氣。

    山賊可不是狼群,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山賊比狼更兇狠,因為他們殺人不眨眼。

    何楚舞大笑道:「好,老子就滿足你的要求,不過像你這種貨色,也配老子出手?」說完,他轉頭道:「老二!」

    「大當家!」老二應聲而出。

    何楚舞道:「這小子交教給你料理!」

    老二看著白雲飛冷哼一聲,心想頂多一刀也就送這小白臉歸西了,根本用不著自己費什麼力氣。

    白雲飛又笑道:「你有刀,而我卻是空手,這似乎有些不公平吧!」

    何楚舞急了:「你他媽的怎麼這麼囉嗦!」

    白雲飛笑道:「給我一把劍,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眾山賊又是一陣哄然大笑,幾乎所有人都認為白雲飛腦袋被嚇出毛病了,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何楚舞笑道:「他爺爺的,給你就給你,拿把劍來,娘的,這麼麻煩!」

    一柄雪亮的精鋼短劍從山賊堆裡飛了出來,白雲飛伸手接過,低下頭,端詳著鋒利的劍身,喃喃道:「不錯,12-23的攻擊,雖然不是什麼好劍,但用來對付你們卻絕對足夠了!」

    說完,他緩緩的抬起了頭,平胸橫劍.

    一道閃亮的光芒從他眼中掠過,伴隨著劍光,夕陽更加艷紅。

    晚霞,白雪,劍光!

    三種色彩交匯在一起,使這冬日的黃昏更添幾分荒涼的美麗,也更添幾分寂寞蕭殺之意。

    劍客的生命,本就是寂寞的,但寂寞深處,豈非也是美麗?

    此刻,不光是老二,就包括何楚舞和苗人風,甚至就連那和尚心眉,在場所有人全都愣住。

    因為所有人都發現,白雲飛在這一瞬間忽然變了。

    他剛才本是一個看似文弱的書生,但自從劍拿在他手上的那一刻開始,他整個人一下子就變得有了光彩,說不清這光彩是劍發出的,還是他人發出的。

    在納蘭真的眼中,白雲飛就似與夕陽一起交相輝映著,映亮了整個曠野。

    他就像一個絕代劍俠,一身凜然之氣嚴正而不容侵犯。

    納蘭真從來沒有想到一個人竟然能如此魅力四射、光彩奪目,劍俠的風采,最是讓人心醉神馳。不覺間她都看得呆住了,心怦怦直跳。

    一片緋紅飛上了她的臉龐,就和晚霞一樣美麗。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5-4 15:32:59

正文 第十八章 快劍現荒野

    四下安靜!

    面對馬上就要開始的生死相搏,每個人都把目光落在了白雲飛和老二的身上。

    老二不屑的看著白雲飛,大大咧咧的亮出了兵刃——一把就跟何楚舞手裡差不多寬大的鋼刀,白雲飛瞄了一眼那刀,上面顯示著5-25的攻擊力屬性。

    老二的意識裡,白雲飛最多也就是拿劍裝裝樣子,所以他很隨意的走上前,很隨意的一刀捅去。

    「錚」的一聲脆響。

    白雲飛的劍身居然一下子架住了他的大刀。

    老二愣住,不過他隨即又笑了:「哈,還有兩下子嘛!」

    白雲飛也跟著笑道:「那是自然,在你面前我也不用謙虛!」

    老二臉色變了變,「刷」的又是一刀劈出,這一刀就不像剛才那麼客氣了,他手上至少加上了四成力道。

    但又是「錚」的一聲脆響,兵刃撞擊的聲音十分尖銳。

    老二瞪大了眼睛,忍不住道:「你這是什麼劍法?」

    白雲飛笑道:「劍法就是劍法!」

    老二頓時有些惱怒,白雲飛一臉嬉皮笑臉的表情就像是在嘲笑他一樣。

    「刷刷刷」三刀連續劈出,「錚錚錚」三聲撞擊聲更刺耳。

    這時候不光是老二愣住了,而且何楚舞等人也愣住了。

    老二一共五刀,力道一次比一次大,但這五刀全都莫名其妙的劈歪在了白雲飛的劍柄上,白雲飛竟然毫髮無損,而且看他那幅悠然自得胸有成竹的樣子,架住老二這五刀似乎顯得十分輕鬆。

    何楚舞老二等人這時候才有點醒悟:「這人難道還是硬點子不成?」

    其實就以白雲飛現在的等級和屬性來說,根本談不上是什麼高手,要說其中的原因,還是在於白雲飛那雙天開眼。

    當何楚舞等人從遠處就衝上來的時候,白雲飛就只能模糊的看到這群人的等級,直到*得近了,白雲飛才完全放心,這群山賊裡,除了何楚舞的屬性他看不到外,其他山賊嘍囉的等級儘管都不在5級以下,但屬性卻沒有一個人比他高。

    這老二的屬性分別是:

    陳大鵬,6級,體力30,筋骨41,身法25,內功12,精神力24,典型的力量型刀客,而白雲飛除了28的筋骨要比陳大鵬遜色些,其他屬性都大大的超過了對手。

    所以陳大鵬隨便一刀招呼過來,白雲飛當然輕鬆接住,即使用上幾成力道,白雲飛還是可以架刀。

    這「架刀」的招數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就很難。

    還是那句話,劍法可以創新,但沒有經驗基礎什麼也別去想。

    而白雲飛這種獨特的架刀招數更是讓人大開眼界,一般刀客劍士都是拿著兵刃硬生生的迎上對手的武器,這種招式笨拙而死板,但白雲飛的劍身一迎上陳大鵬的刀刃就急速下沉,讓對方的刀刃貼著劍身滑下來,直到卡在劍柄那裡停住,就這樣利用四兩撥千斤的巧妙手法把對方勢大力沉的招數給破解了。

    在旁人眼中看來就是簡單的一招「擋」,但其中蘊涵的劍學精粹卻不一般人能看得出來的。

    陳大鵬當然看不出來,所以他退後了兩步冷笑道:「好小子,居然深藏不露!」

    白雲飛笑道:「露就是不露,不露就是露!」

    一旁的心眉聽到這話不禁莞爾。

    陳大鵬站定,深吸一口氣,暗中運集力氣,突然大喝一聲,猛的一記「力劈華山」砍了過來。

    白雲飛暗暗吃驚,這是以前《劍光》裡的標準攻殺劍術,集中全身力量拚死一擊。

    白雲飛不敢怠慢,舉劍架刀。

    「彭」的一聲悶響,這次何楚舞等人更愣了。

    不僅是白雲飛再次擋住了陳大鵬這一擊,而且擋的方式更古怪。陳大鵬的刀一砍來,白雲飛的劍雖然迎了上去,但他整個人卻輕飄飄的飛快退後了幾步,這是典型的借力消力打法,陳大鵬的攻殺就這樣被化解了。

    何楚舞頓時瞪大了眼睛,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劍招。

    陳大鵬更是當著眾人的面露出了不該露出的表情來,剛才這一刀他已經用上了全身力氣,白雲飛好像還是安然無恙。

    這傢夥到底是誰?他已經不只是有兩下子那麼簡單了。

    陳大鵬忽然退後好幾步,一臉嚴肅,舉刀向前,再次暗中運力。

    一看他這動作神態,白雲飛就暗叫不好了,陳大鵬這姿勢和《劍光》裡的衝殺劍術一模一樣。

    衝殺劍術其實也不是什麼高明的劍法,《劍光》裡,衝殺是刀客的初級三階技能,也就是在攻殺的基礎上加上了助跑,利用助跑的慣性,外加刀客的一點內功底子,衝殺劍術就可以發揮超越全身最大攻擊的力量出來。

    白雲飛的大腦迅速開始計算,陳大鵬那口5-25攻擊力的刀、41點筋骨加上12點內功,再加助跑,大有可能發出80左右的攻擊力出來。

    自己的筋骨不過才28,身法僅38,體力也才10點,才無論他怎麼架怎麼擋怎麼借力消力,陳大鵬這一刀如果砍出來,他是萬萬抵擋不住的,因為筋骨相差得太懸殊了,如果非要硬擋,劍很可能斷為兩截。

    「呀!」陳大鵬怒吼一聲,飛快的衝了上來,刀如鐵錘般重重砸下。

    「彭——!」

    這一次,兵刃撞擊的聲音大得讓人耳朵刺痛。

    「啪啪啪啪啪」,白雲飛的劍沒有斷,但他整個人卻在雪地上被震得退出去七八步。

    「好!」眾山賊爆發出一片喝彩聲,陳大鵬這一刀確實劈得漂亮,神充氣足,威勢萬均。

    白雲飛顯然招架不住,一下子被震退了出去。

    陳大鵬大笑道:「把馬車留下,你們回去吧,你中了我這招『開山劈』沒死都算你運氣,回去躺幾個月養傷吧!」

    苗人風等人聞言這才吃了一驚,趕緊圍了上來:「白兄弟,白兄弟,怎麼樣了?」

    「白大哥,沒事吧?」納蘭真嚇壞了,這群山賊果然剽悍,別說白雲飛武功究竟如何,單看陳大鵬這一刀,一般人不被劈死也會被嚇死。

    白雲飛單膝跪在地上面色發青,這一刀沒有砍中他,但是強大的內勁卻震傷了他,聽見陳大鵬形容這衝殺劍術為開山劈,他本想笑,但卻強忍住沒有笑出來,只因為自己體力驟然間下降到了1點,對方的刀刃只要挨上他,他這條小命馬上就玩完。

    確實正如陳大鵬所說,沒死都算他運氣。

    白雲飛看著地上的積雪,忽然一陣後怕,這不是《劍光》,這是真實的世界,人真死了的話就不是白光數據,而是紅光鮮血了。

    他可以死,但他不能倒下去。

    一個用劍的人可以死,但絕不可以倒,這是一直以來貫穿在他大腦裡的信念,這種信念無論在任何世界任何地方任何時候對他來說都絕不會改變。

    因為,這是劍客的尊嚴。

    白雲飛就這麼出神的想著,突然間,他發現本在漸漸衰弱的視野慢慢的變得明亮了,大腦思維也清晰起來,而全身各處好像又彙集了無窮無盡的力量。

    這熟悉的感覺居然在這個時候又出現了。

    升級!

    這當然是升級的前兆!

    凝神靜氣了好一會,白雲飛低下頭看著自己全身上下,那一刻,他不是吃驚,而是震撼,因為他又看見了自己全身升級後的驚人屬性:

    白雲飛

    等級:3

    經驗:1/300

    體力:18點

    筋骨:56點

    身法:83點

    內功:61點

    精神力:50點

    悟性:40點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一升級屬性就能漲得如此嚇人,這之中的道理他始終想不明白。

    不過那不要緊,只要他不倒下去,對方的噩夢就來了。

    看著白雲飛慢慢的站起來,何楚舞等人的表情凝固了,陳大鵬的眼睛更是瞪得奇大無比,這人莫非是鐵打的不成,中了一招開山劈居然都還能站起來。

    看見白雲飛的笑容慢慢消失,那滿臉表情變得嚴肅起來,陳大鵬就知道情況不妙了。

    80以上的身法對陳大鵬這樣的山賊來說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根本看不清楚對方的移動速度。

    在他的視線裡,白雲飛剛剛還在那邊舉劍凝神,一眨眼居然就到了自己身後。

    陳大鵬剛想回頭揮刀,忽然只覺得胸口一片冰冷。

    低頭一看,自己的棉袍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道極長的口子,荒野的冷風鑽了進來,冷得他一陣身哆嗦。

    再看身後的白雲飛,他的劍尖反手指向自己,整個人卻面對夕陽,根本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只是手上那已經停滯的動作說明,他剛剛已經揮出一劍。

    一劍就已足夠!

    陳大鵬駭然了,這是多麼快的身法。

    而且對方還是手下留情了的,這一劍完全可以劃破他的胸膛,但白雲飛只是劃破了他的衣服,顯然並不是想要他的命。

    山賊們都看得傻了,二當家居然都被人一劍劃得毫無反應,自己上去豈不是白白送死?

    苗人風等人卻一下子歡呼開了:「好,好,打得好!」

    千沖忍不住道:「打死這群該死的畜生!」

    心眉微微一笑,合十道:「阿彌陀佛!」

    白雲飛收起劍,看著滿頭都是冷汗的陳大鵬冷冷道:「你還不夠資格!」

    陳大鵬沒有出聲,因為他已經完全被嚇傻。

    「好個小白臉,果然有貨,讓老子來收拾你!」何楚舞走了上來,面色嚴肅的說道:「老二,你讓開!老子來料理這小白臉!」

    一旁的納蘭真忍不住道:「不是說打贏就讓咱們走嗎,怎麼你言而無信呢?」

    何楚舞哈哈大笑:「他爺爺的,我是答應他贏了就讓你們走,可他贏了老子嗎?小妞別急,大爺我等會帶你去上山去樂和樂和!」

    納蘭真一張臉頓時氣得通紅。

    白雲飛不禁暗暗好笑,這善良的姑娘簡直天真得可愛,山賊就是山賊,怎麼可能跟你講江湖道義呢?他上了一次當難道還會上你第二次?

    不過白雲飛很快緊張起來,因為他此刻最擔心的局面出現了。

    因為這何楚舞的等級和屬性,他的天開眼竟然還是無法看清。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5-6 17:17:43

正文 第十九章 無招勝有招

    其中最大的問題就是這天開眼需要不斷的修煉升級,只有技能等級高了,才能發揮相應的作用。

    他的屬性跨級提升,但是等級這個東西卻不能跨級,它就像每個人的人生一樣,需要年年歲歲的長大,沒法弄虛作假,總不能說這人今天出生,明天就10歲了。

    所以白雲飛的屬性儘管很強悍,但仍然看不見何楚舞的等級,看不見等級自然也就看不見屬性。

    推算下來,這何楚舞至少也是13級以上的人,即使他天資平平,他的屬性起碼也是這樣分佈的:何楚舞,14級,體力60,筋骨60,身法60,內功60,精神力60,這種人一旦要拚命,白雲飛還是沒有勝算,更何況天曉得他是14級還是20級。

    如果他30級呢?

    那白雲飛可能就不是暗自叫苦了,而是暗中喊天了。

    人,總是對未知的東西而畏懼,白雲飛也不例外。

    一看見何楚舞拿著鬼頭大刀慢慢的走了上來,白雲飛暗歎了一聲:「事到如今,看來也只有搏一搏了!」

    何楚舞走上來的時候腳步顯得十分沉穩,他的性格也許很簡單,但他這個人卻不容讓人低估。

    沒有足夠的勇武和大腦,他也不可能成為這亂石山強盜窩的大當家。

    一看何楚舞沉穩有力的步伐,白雲飛就輕輕籲了一口氣,在這個世界裡,他現在才算遇上了一個強大的對手。

    白雲飛往常那股劍俠豪氣不禁湧了上來,向何楚舞抱拳道:「請!」

    這是深諳武道之人的禮貌之舉。

    何楚舞默默的點點頭:「好個小白臉,他媽的是條漢子,請!」說完,鬼頭大刀豎了起來,鋒利的刀身反射著夕陽艷紅的光輝。

    白雲飛沒有再答話,只是微微扭了扭身軀,那模樣好像就似全身鬆弛下來,然後他的手就垂下,手裡的短劍也隨隨便便垂了下來,彷彿這柄可以嚇傻陳大鵬的利劍現在變成了鬆軟的竹條。

    這個動作,就像是剛剛經歷完一場大戰後,因為太疲累而放鬆的模樣。

    看見白雲飛這模樣,何楚舞不但沒有趁機先出招,反而怔住。

    剛剛白雲飛劃破陳大鵬衣服的那一劍他已經見識過,那一刻他就已經知道白雲飛是個扎手的人物,對方突然之間的身法和出手都快得驚人,如果自己硬拚也難免大傷元氣,可是見到白雲飛這種漫不經心的姿態,他反而不知所措了。

    因為白雲飛這隨隨便便的一站,全身上下無一不是空門破綻,可是再看對方的站位和姿勢,他突然發現,自己如果隨便怎麼一刀揮出,對方的空門和破綻全都會變為厲害的後著。

    想到這裡,何楚舞忽然發現不知道該怎麼出手才好。

    一刀劈過去,對方大有可能揮劍一架,反手一劍直刺自己胸口。

    一刀掃過去,對方也有可能猛的閃開,利用快如風的身法給自己側面一擊。

    一刀捅過去,對方更有可能或跳或閃,或擋或更快的正面一擊,吃虧的還是自己。

    ……

    一時間,何楚舞握著大刀愣在原地不動了。

    白雲飛忽然道:「為何不動手?」

    何楚舞遲疑著,獰笑道:「老子是不想讓你死得這麼快,你這身法破綻白出,完全是自尋死路!」

    白雲飛冷笑道:「只怕是因為我這一招破綻太多了,你反而不知道該如何下手吧?」

    何楚舞不說話了,因為這句話切中了要害。

    正是因為空門太多,他的確不知道該怎麼出手了,出手肯定吃虧,唯一能不受傷的辦法就是不出手。

    於是白雲飛垂著劍,何楚舞豎著刀,兩人都在夕陽雪地上一動不動,這幅對峙的畫面讓兩幫人都驚詫無比。

    白雲飛面帶微笑,舉劍一動不動。

    何楚舞滿臉狐疑,握刀凝神靜氣。

    這兩個人就像兩塑靜止的雕像,都在等對方露出真正的破綻。

    可是對手死也不動,於是他們只有這樣永無止境的等下去。

    夕陽艷紅,雪舞荒野,刀客和劍客的對峙就如雪地光輝和夕陽光輝一樣相互映射,誰也不肯退讓半分,本應是筋骨身法內功的比拚,此刻變為了精神力的較量。

    所謂的精神力,就是一個人的耐性、意志和定力。

    真正的高手,武功只是形,內在的精神才是神。

    也許,他們都只是為了生存。

    人類為了生存,無論多麼長遠的痛苦和寂寞都可以忍受下去。

    白雲飛是人,何楚舞也是人,劍客也好、山賊也罷,這種無形無招的寂寞他們都必須對峙下去、消耗下去,忍耐下去。

    這幅古怪的畫面讓苗人風和陳大鵬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兩幫人先是莫名其妙,然後又無比驚訝,繼而又對他們萬分佩服。

    這二人雖不出招,但實比出招凶險幾十倍,這種無招對無招的較量,如果沒有足夠的耐性和意志、普通人頂多支撐幾分鐘就非倒不可。

    天,漸漸的暗了下來,夕陽最後的光彩也消失在大山深處。

    別說白雲飛二人感覺怎樣,就連旁邊的兩幫人都看得視覺疲勞,兩幫人甚至都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白雲飛的利劍就會洞穿何楚舞的喉嚨,何楚舞的大刀突然之間把白雲飛劈成兩半。

    事實上,白雲飛兩人的情況都相當惡劣,白雲飛根本就不敢動,他雖然唬住了何楚舞,但他知道自己一動對方肯定也會動,對方如果動了一切結果又成為未知數,他絕不能讓這批糧食落在山賊手上。

    而何楚舞一開始還不覺得怎樣,等得久了他才發現對方簡直冷靜得可怕,竟然長時間紋絲不動,愣是不給自己半分出手的機會。

    隨著天色變暗,何楚舞只覺得腦袋越來越昏沉,眼皮開始打架,手上那把鬼頭大刀彷彿逾越千斤,整條手臂都麻了。

    可他還是無法出手,還得等下去。

    這時候,苗人風和千沖大概覺得天色已晚,肚子餓了,兩人打開腰間皮囊,拿出準備好的乾糧和肉乾,給趙四、勇子還有納蘭真都分了點。

    「大師,這裡到落葉國還有段路程,吃點東西吧!」苗人風寬厚淳樸,對出家人很是尊重,說完分了一大塊乾糧給心眉。

    心眉低頭合十道:「阿彌陀佛,檀越樂善好施,出家人不勝感激!」

    苗人風笑道:「大師言重了,出家人傳經說法,普渡眾生,比我們這些鄉下人不知強到哪裡去了!」

    心眉笑道:「出家人鄉下人都是人,天下人本是一家,眾生皆平等!」

    說著說著,一行人就開始吃東西了。

    乾糧和肉乾並不是什麼美味佳餚,鄉下獵戶在外都會準備一點以備不時之需,但這氣味對一群三天沒吃過大米飯的山賊們來說就不是誘惑了,而是活生生的折磨。

    一見納蘭真吃得有滋有味的模樣,陳大鵬和眾嘍囉都情不自禁的吞了好幾口口水。

    當這氣味飄進何楚舞鼻子裡時,何楚舞只覺得心裡好像有千萬條小蟲在爬,他簡直恨不得放下兵刃馬上衝上去把納蘭真手裡的肉乾給搶過來,不過一見白雲飛那一直都沒有變過的古怪姿勢,他忽然覺得,就算現在想衝到對方身後都有很大的難度。

    不過那香味越來越濃,何楚舞實在是忍不住了,他的左手悄悄在身下比了個手勢,附近的陳大鵬立即會意,大當家和這小白臉儘管拼內功吧,他們就趁機上去把獵戶與和尚亂刀給宰了。

    陳大鵬一揮手,眾嘍囉也心領神會,紛紛操起了傢夥。

    高手相爭,哪容得他們如此小動作。

    就在這時,雪地裡劍光一閃,陳大鵬愣住了,何楚舞也愣住了,所有人全都愣住。

    一招!

    赫然就一招!

    白雲飛的短劍不知怎的就架在了何楚舞的脖子上,何楚舞沒有絲毫反應。

    他唯一的反應就是能夠感覺那冰冷的劍鋒距離自己脖子不到半寸,對方的手只要稍微動一動,自己馬上就血濺當場。

    「這……」陳大鵬斷然懷疑自己眼睛花了,眾嘍囉也傻眼了。

    這個書生模樣的小白臉竟然眨眼之間就把大當家給制住,這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白雲飛那慵懶的笑容又浮現出來,道:「都別亂動,乖乖的把兵器放下,我有手抖的毛病,我這手一抖,你們頭兒就完鳥!」

    雪地上一陣「淅瀝嘩啦」的聲音,山賊們的兵器痛快的散了一地。

    何楚舞一看這情形,心知今天遇到高人了,他立即拋掉大刀,冷冷道:「要老子的命容易,但莫傷我兄弟的性命!」

    他的意識裡,白雲飛的劍法和武功簡直深不可測,要取他們這幾十個人的性命不是什麼難事,就憑剛才的無招對決就可以說明。

    白雲飛忽然道:「苗大哥,把他們的兵器都收起來!」

    苗人風和千沖二話不說就開始動手,直到二三十把大刀都被裝上馬車,白雲飛才笑道:「你走吧!」

    何楚舞愣道:「走?你放我走?」

    白雲飛笑道:「對,我放你走,殺了你又沒有銀子,我殺你何用?」

    何楚舞半信半疑的退後幾步,直到他確信退出白雲飛的攻擊範圍,他才恨恨道:「好小子,有種別讓老子再遇見你,下次再遇上老子,你就沒這麼走運了!走!退!」

    他一揮手,二三十個山賊灰溜溜的向遠處叢林跑去,跑出很遠,還聽得見何楚舞的聲音:「娘的,老子就伸了兩個手指頭,這小動作居然還是被小白臉發覺了,這狗日的眼睛好厲害!」

    「可是大當家,那今天晚上咱們吃什麼呢?」

    「吃狗屁,娘的,吃飯的傢夥都沒了!這下好了!」

    「哎,肚子餓得厲害!」

    「唉,我也是啊!」

    ……

    聽到這些話,白雲飛忍不住哈哈大笑。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5-7 16:11:11

正文 第二十章 劍俠之風範

    白雲飛笑道:「讓他們走吧,何必要他們的性命呢?」

    白雲飛笑道:「所以我讓你們把他們的傢夥收起來,下次再去秦州府,我們把這些兵器便宜點賣給鐵匠鋪,就可以換來一筆錢,然後再買批糧食回去,這不就扯平了麼?」

    「哦,原來如此,呵呵,蠻有道理的!」千沖搔了搔腦袋,他越來越發現,白雲飛還不是一般的精明。

    苗人風道:「可是白兄弟,這樣放了他們的話,他們以後還出來擋道作亂怎麼辦?」

    白雲飛點點頭,面色凝重道:「剛才那個何楚舞,我只是僥倖嚇跑了他,其實他的功力都比我強多了,只是我看他臉色發青,好像是餓了好幾天的樣子,顯得中氣不足,所以才會分神敗給我!他若率先出手,我必然不能招架!」說到這裡,他長長的歎了口氣,道:「山賊也是人,都是為了混口飯吃,都不容易,咱們能不傷人性命就不傷吧,反正現在大家也扯平了,何必為了一點糧食弄出人命來呢?」

    苗人風只好點頭同意,納蘭真也深以為然,她醫治過太多的人,自然明白人的生命都是可貴的,白雲飛的決定讓她讚賞的點點頭。

    一直沒有說話的心眉這時才合十開口道:「阿彌陀佛,檀越不但劍術高明,而且宅心仁厚,貧僧甚是敬佩!檀越之風采,依稀有劍俠大家之風範!」

    白雲飛笑了笑:「大師言重了,我不過懂一點點用劍的小竅門而已!」

    心眉也笑道:「檀越只是懂一點點小竅門,這小竅門就已是劍術中的高深境界了,檀越若是懂得劍術之真諦,他日恐怕能縱橫天下!」

    白雲飛笑道:「縱橫天下?那不過是虛名而已,呵呵,鄉下人只求吃個飽飯就滿足了!」

    心眉道:「方纔見到檀越和那賊人頭目對決,檀越一直不動,這一對峙就足足用了半個時辰,而賊人見到檀越同樣不敢亂動,這正是以無為勝有為的高等劍法,阿彌陀佛,劍本是兇器,劍若是到了極至,無劍也可取人性命,檀越定力之高、劍法之深,這東勝大陸實無幾人可與之匹敵啊!」

    納蘭真等人一聽,這時才明白剛才那場爭鬥之中的種種古怪之處。

    不過一聽心眉這樣說,白雲飛心裡暗暗吃驚,這少林和尚果然見多識廣,知道他這劍法中的奧妙。

    心眉繼續道:「檀越劍法雖高,但之前與那賊人二當家相鬥,檀越功力似乎並不見長,那二當家的開山劈刀法驍勇剛烈,檀越利用借力消力的手法似乎都沒有化解,那個時候,貧僧若是料想不錯,檀越體內必然身受重傷!」

    白雲飛這時才真正吃了一驚,這少林和尚眼光果然厲害,他誠懇的回答道:「大師是高人啊,不瞞大師,那二當家的刀法力量確實相當大,而且還附帶著一些內功底子,我確實沒想到他竟然可以發出這樣一刀來!」

    心眉露出了不解的表情:「不過這就奇怪了,我明明發現檀越擋住那一刀後有體力不支的跡象,但檀越一瞬間就站了起來,站起來後檀越就大不一樣了,功力好像一剎間提高了好幾倍,這個中緣由實是讓人費解。」

    白雲飛暗暗好笑,他這是升級後的體現,這和尚怎麼可能明白「升級」這玩意呢?

    心眉道:「檀越所用武功,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兵解大法』?」

    白雲飛一聽立即來了興趣:「什麼是兵解大法,還請大師指點!」

    見白雲飛滿臉迷茫的神情,心眉彷彿鬆了口氣,道:「原來檀越並不會兵解大法,這兵解大法是一門極為厲害的邪派武功,它能夠自殘臟腑,激發自身潛能,把人的功力瞬間提高好幾倍,只是這武功太過自損身體,所以這武功絕非光明磊落之人會用,檀越宅心仁厚,顯然不是邪教妖人!」

    他沉吟著,道:「以貧僧推測,檀越應是不世的武學奇才!」

    白雲飛失笑道:「大師過獎了!」

    心眉道:「檀越定是在生死存亡之時激發了一腔求生信念,所以在生死的邊緣上突破了自己,瞬間提高了功力,阿彌陀佛,檀越即不是邪魔歪道,那麼如此信念與變化,檀越不是武學奇才那又該作何解呢?」

    白雲飛忽然恍然大悟,不是這心眉的解釋不夠科學,而是連升3級的原因在於過去的經驗。

    這個東勝大陸和以前《劍光》的遊戲世界幾乎一樣,他的武功、心法、經驗全部都是現成的,根本就不存在練級的這種說法,一旦在危機關頭突破自己,就能夠迅速升級。

    第一次是納蘭真釋放內功救了他一命,第二次是被陳大鵬一刀震傷,兩次升級唯一相同的地方就確實如心眉所說:生死邊緣。

    白雲飛不禁回憶起《劍光》和自己曾經修煉的武功,像真武七截劍和神劍三千里這樣的頂級絕學他當然知道怎麼運用,只不過自己的功力還不夠發出這樣的絕招,可是絕招再厲害那又有什麼用呢?

    白雲飛不禁笑道:「大師一席話讓在下茅塞頓開,不過在下始終覺得,武功只是用來保護自己和保護朋友們用的,我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鄉下獵戶,只願多多掙錢,多多找銀子,不求武功縱橫天下,只求快快樂樂生活,讓我和我的朋友們都過上好日子就足夠了!」說完,他回頭看了看苗人風等人,苗人風幾人也微笑著看著他。

    他們的眼中都閃著友好淳樸的光彩,就像夕陽落山時那美麗的晚霞,也像納蘭真臉上的那紅得可愛的表情。

    無論誰看見他們,都會感覺到人類的善良、誠摯、勤勞和快樂。

    就連心眉也不禁讚歎道:「檀越不但武功高強,而且胸襟開闊,境界之高,實是讓貧僧仰慕!」

    白雲飛客氣的笑道:「大師過獎了!」

    一路上有說有笑,天黑的時候,糧車已到了星輝谷。

    心眉停下腳步微微頷首:「阿彌陀佛,一路多蒙各位照顧,貧僧無以為報,日後只能誦經念佛為各位祈福,願各位安康長久!」

    白雲飛看著官道上的岔路口,道:「大師可是要去落葉國了麼?」

    心眉道:「正是前往他國,咱們就此別過吧!」

    白雲飛忍不住道:「大師見識廣博,在下獲益不淺,如果以後想見大師的話,請問該怎麼聯繫你呢?」

    心眉微微一笑道:「阿彌陀佛,他日有緣,自會相見!」說完轉身離去,欣長清冷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路的盡頭。

    白雲飛暗忖:這和尚果然厲害,什麼都知道,看來以後再遇見上少林和尚,一定要好好的請教武功上的問題,只不過現在這麼窮,還是先想辦法掙錢才是王道啊!

    半夜,當白雲飛一行人和二十輛馬車出現在月河村門口的時候,整個村子都轟動了。

    全村上下五十多個人,無論男女老幼紛紛跑了出來,大人們圍著二十多車糧食興奮得發抖,小孩們圍著馬車又跳又唱。

    趙四和勇子把這一路上的種種遭遇有聲有色的為眾人說了一番,一時間,村民們簡直把白雲飛當作英雄一般看待,尤其是白雲飛三言兩語就讓千尋調來二十車糧食還賺了五十兩銀子的過程,所有人欽佩不已。

    不過小孩子們最感興趣的還是白雲飛獨自一人打退山賊的精彩場面。

    村長激動道:「白兄弟當真是咱們的福星!」

    白雲飛謙虛道:「哈哈,哪裡話,都是大家通力合作,團結勤勞獲得的勞動成果,白某前些日子遇難,承蒙各位父老鄉親搭救並照顧,這二十車糧食,就分發給各位鄉親們吧,另外這五十兩銀子路上已花去了六兩,剩下這四十多兩,下次去秦州府再為各位鄉親購買日常用品罷!」

    他生性爽快灑脫,本是幾天幾夜的心血換來的糧食和銀子,他隨手之間就送給別人。

    只要他高興,哪怕是珠寶黃金,他也不在乎送人,只因他懂得無論多麼重要的物品,也不如內心的快樂和自由重要。

    人群「轟」的一下歡呼開來,巨大的歡呼聲把白雲飛包圍了。

    看著村民們高興歡快的神情,白雲飛心裡第一次體會到了真正快樂的滋味。

    苗人風微笑著拍了拍白雲飛的肩膀,豎起了大拇指:「兄弟,好樣的!」

    白雲飛笑道:「再好也是因為苗大哥仗義救我而得來的!」

    苗人風點點頭,沒有再說話,因為無論什麼樣的話語也無法表達他內心此刻的激動。

    人群遠處,納蘭真也用著仰慕的眼神看著白雲飛,她偷偷的笑著,偷偷的快樂著,彷彿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然後又偷偷的羞紅了臉,轉身跑進了自己的小屋裡。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5-7 21:22:43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冤家又路窄

    天寒依舊,雪仍未化。

    遠遠的,她就看見白雲飛、苗人風、王曲星三人在廣場上議論著什麼,只見白雲飛不停的比劃著手勢,兩人則不停的點頭。

    許久,苗人風轉身而去,不多時就帶著千沖、趙四、勇子三個人來了。

    看這五人整裝待發的模樣,納蘭真就知道他們又要出門了,她趕緊走上去道:「苗大哥,白大哥,你們又要出去狩獵了嗎?」

    苗人風道:「真兒姑娘早!」

    白雲飛道:「是要出去,不過不是狩獵!」

    納蘭真不禁問道:「那出去做什麼呀?」

    白雲飛笑道:「找錢!」

    「找錢?」納蘭真驚奇極了,白雲飛總是能給她驚喜。

    白雲飛笑道:「對,找錢!」

    一旁的王曲星興奮異常,道:「對,對,對,是找錢,是找錢,這次若能挖來那黑鐵的話,咱們又可秦州府去賣銀子,這次俺也要去。」

    一聽秦州府三個字,納蘭真立即道:「白大哥,你們帶上我吧,好嗎?我也想去!」在她的意識裡,自從去了秦州府一趟,她就覺得和白雲飛一起總能有著許多有趣而且也很新奇的事。

    一看納蘭真那乖巧可愛的模樣,白雲飛還未答話,苗人風卻先道:「真兒姑娘,咱們大夥今兒去淩絕山,路程可有些遠,恐怕得有幾天日子,風雪還未化,你看這……」

    言下之意就是「大冷天的出去,你能受得了嗎?」

    納蘭真一下子跑到白雲飛身邊,笑道:「我沒事,能撐住的!」

    白雲飛笑了笑,道:「也好,不過咱們馬上就動身!」

    納蘭真笑嘻嘻道:「好的!」

    苗人風和千沖都不約而同看了看白雲飛,白雲飛既然笑著答應了,那他們也不再反對,反正現在大家都對白雲飛很信服,都相信他能為這個村子帶來福運。

    事實上,白雲飛的想法他們哪能清楚呢?把納蘭真帶上,就等於帶上一道護身符。

    這淩絕山位於月河村西面兩百里處,幾乎就靠在東勝國和落葉國的邊界線上,在曾經的《劍光》裡,淩絕山是個出產礦石的好地方,稍微好一點的武器材料都可以從這山上挖出來。

    當然,那些神兵利器的產生,絕不是靠挖就能挖得出來的,那都需要機緣巧合。

    納蘭真並不知道,昨晚回到村裡,白雲飛就在王曲星的鑄劍房裡意外發現了一大塊黑鐵礦石,詢問其來源,王曲星自然老實交代是在苗人風曾經在淩絕山上狩獵中無意發現的,再問苗人風這黑鐵的來源處,苗人風給白雲飛形容了好一陣,白雲飛總算弄清楚了淩絕山的位置,那地方他曾在《劍光》裡去過無數次。

    於是一個找錢計劃又在白雲飛腦海裡形成了。

    這次去秦州府遇上千尋這個買主白雲飛就有種感覺,那就是這個世界的人彷彿對兵器的認知好像都不怎樣。

    其一,在秦州府上他特地留意過王曲星所說的那家「福緣」鐵匠鋪,那裡面的刀啊劍啊什麼的兵器不是手藝做得不好,而是質量太差,全是什麼青銅、生鐵之類的質地。

    其二,千尋顯然是個有來頭的人物,理論上也應該屬於有見識的人,連她都開高價買滑輪短弓,這能說明什麼問題?這就說明這個世界,一件好質量的兵器是價格可居的奇貨。

    「如果把兵器質量提高,然後利用自己以前的經驗搞出幾件好武器,再去秦州府找千尋,下一次恐怕就不只是五十兩銀子二十車糧食這個價錢了!」這就是白雲飛的思路。

    這思路苗人風他們當然不明白,但是一聽到挖東西還可以賺大筆銀子,一群人的眼睛就又亮了,一個個迅速打起精神躍躍欲試的模樣。

    白雲飛拿出那塊黑鐵礦石,對眾人道:「看,就是這種石頭,咱們去淩絕山上挖,如果挖出來,那咱們就發財了!」

    千沖等人對白雲飛的話深信不疑,唯獨苗人風有些半信半疑的問道:「石頭也能換銀兩?」

    白雲飛道:「這個大家放心,拿回來咱們做成刀劍,再拿去秦州府上換銀子!」

    苗人風笑道:「石頭能不能換銀子我不知道,不過我相信白兄弟,你說能那就能,咱們這幾天不狩獵,專門去挖石頭!」

    眾人齊聲叫好,白雲飛微笑著注視著苗人風,目光中充滿了感激。

    這些日子,苗人風真的就把他當作親生兄弟一樣,他倆同吃同住同睡,同甘苦共患難,他苗人風對白雲飛的信任,是建立在無條件的基礎之上的。

    「既然如此,那我只能努力找錢來回報這份朋友之情!」秦州府之行,堅定了白雲飛要發家致富的決心。

    經過灌木山,走出星輝穀,在去仙林國的岔路上再繞過月光湖便是淩絕山了。

    古語有云,「會當淩絕山,一覽眾山小!」

    儘管此淩絕山非彼淩絕山,但白雲飛一行人到達山腳下的時候還是被這高聳如雲的山巒給震撼了。

    白雲飛暗暗歎息著,他當初就是在這裡和花如玉相識的,不過良辰美景如今已不再,現在是冰天雪地挖礦找錢。

    苗人風道:「那邊有座破廟,咱們晚上可下來歇息,白天就上山去挖石頭!」

    白雲飛道:「這倒不必。」

    苗人風道:「哦?」

    白雲飛笑了笑,也不答話。

    他的天開眼總是在關鍵時候能派上用場,而且這山上地形他閉著眼睛也不會走錯。

    不過讓他始料不及的是運用天開眼在半山腰找到第一塊出產黑鐵礦石的地方時,出現在他眼前的並不是空無一人的安靜畫面。

    只見佈滿積雪的礫石地上,有兩撥人居然比自己還提前到達這裡,再仔細看這兩幫人的衣貌面容,白雲飛就只有苦笑了。

    其中一群人頭帶黑巾,一個個拿著大刀,神情兇悍,這群人正是亂石山何楚舞為首的一夥山賊;而另一撥人為首的就是那在秦州府翠屏樓向千尋兜售斷刃劍的武器商人周小舟,只不過周小舟旁邊還跟著一個黑衣人。

    黑色的衣服,黑色的靴子,黑色的劍鞘,黑色所代表的,是不祥與兇殺。

    但看這個黑衣人的氣勢,白雲飛就斷定這人絕不簡單,而且還絕非善類。

    白雲飛一時也搞不懂周小舟這樣一個好端端的商人,為什麼和這看似殺手的人走在了一起。

    此時,兩撥人劍拔弩張,看情形是馬上就要打起來了。

    何楚舞厲聲道:「這裡是東勝國國界,你們周莊的人來這裡做甚?」

    白雲飛不禁轉頭向苗人風小聲道:「這裡還有個周莊?」

    苗人風低聲道:「這裡再往北二十裡地就是仙林國,那兒有一個貧窮小城,那便是周莊了,聽說那裡有不少能人奇士,不過這淩絕山倒是兩國交匯處的爭議之地!」

    白雲飛點了點頭,這周小舟一定就是周莊的鑄劍師,仙林國在東勝大陸西側,氣候炎熱,農作物難產,人們的生活顯然不如東勝國富足,這周小舟多次與千尋談生意,肯定也是萌生造武器賺錢、脫貧致富的念頭,所以之前一切疑問現在完全解釋得通了。

    白雲飛猜測得一點也沒錯,上次在秦州府和千尋談生意,周小舟在回仙林國的路上就一直在琢磨著斷刃劍的質地,正如白雲飛所說,他的劍不是做得不好,而是質量確實太差。

    這周小舟就不同於王曲星,他在鑄造方面的經驗和白雲飛差不多,而且他是專門研究鑄造術,其精神和天賦比白雲飛甚至都還要高。

    這淩絕山他也是常來,所以在歸途中他乾脆直接來淩絕山挖礦石,誰知挖到一半遇上了何楚舞一行人。

    這何楚舞一夥人也是流年不利,倒楣透頂。

    最開始是搶劫白雲飛未遂,結果反而丟了二三十把兵器;一夥人灰溜溜的回到山寨,等到半夜大小山賊飢餓難忍,陳大鵬見大雪天絲毫沒有溶化的跡象,而且官道上再也沒有客商往來,於是動員大家到淩絕山挖蕨菜充飢。

    剛上淩絕山,他們就遭遇了周小舟和他的大師兄周萬里。

    這時周萬里道:「哪國國土都一樣,這裡容不下你們這群山賊!」

    何楚舞忍不住道:「老子是來挖野菜,不是來搶劫的!」

    周萬里冷笑道:「來這裡挖野菜?你們說出來也不怕笑話?你等賊人顯然圖謀不軌,還不快快滾開!」

    何楚舞這時候實在餓得受不了了,怒道:「放你媽的春秋大屁,賊又怎樣,賊還不是要喝水吃飯,再不吃就要死人了!」

    大概是餓得頭昏眼花,他說話都顯得語無倫次了。

    周萬里道:「滿口胡說八道,再不滾開,別怪我無情!」

    何楚舞道:「他媽的,有情無情關我屁事,我挖我的菜,你走你的路,各不相干!」

    一聽這話,白雲飛忍不住笑出聲來,他還沒見過像何楚舞這麼有趣的山賊,話說回來,這何楚舞哪像什麼山賊呢?

    恰恰是他這一笑,周萬里忽然厲聲喝道:「什麼人躲在那裡鬼鬼祟祟的,還不給我滾出來!」

    白雲飛暗自一驚,這人好高深的內功修為,他只是悄悄笑了笑就被發覺了。

    看見白雲飛一行人出現,何楚舞和周小舟兩人都變了臉色。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5-8 10:17:53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干戈化玉帛

  「嘿嘿,又是我!」白雲飛大笑著走上前。

    白雲飛走上前,向周小舟拱手道:「周公子,別來無恙!」

    周小舟冷哼了一聲,沒有答話。

    他不答話是因為白雲飛昨天差點砸了他的買賣。

    只見周小舟和周萬里耳語了一陣,周萬里臉上也呈現冷冷的表情:「原來如此,好在千姑娘仗義,我不與你等小人計較,快快離開,否則休怪我翻臉無情!」

    白雲飛也不生氣,笑道:「既然這樣,我走就是!」

    白雲飛也並不是真的離開,而是和納蘭真一行人躲得遠遠的。

    「咱們就等著看好戲!」白雲飛笑道。

    苗人風道:「這兩幫人難道還要打起來不成?」

    白雲飛笑道:「不打才怪!」

    見白雲飛退到了一旁,何楚舞稍微放下心來,他就怕白雲飛和這周萬里是一夥的。

    這時周萬里扭頭對何楚舞道:「再說最後一次,你們滾不滾?」

    「老子懶得跟你說!誰他媽今天趕我走,我就砍誰!」何楚舞餓得已經不行了,操起大刀就向周萬里衝了過去。

    「你這是找死!」周萬里冷笑道。

    白雲飛盯緊了他,只見周萬里動也不動。

    何楚舞當頭一刀劈來,周萬里手裡忽然多了一把劍,看這劍的古怪的造型,白雲飛就認出這正是周小舟發明的那斷刃劍。

    白雲飛暗忖:「難道他也是個劍士?」

    周萬里的確是個劍士,只不過他的劍法卻不是普通劍客的劍招。

    當何楚舞的大刀揮落下來時,周萬里的劍突然淩空橫削,白雲飛看得很清楚,周萬里並不是劍鋒去削何楚舞的刀身,而是劍身去震何楚舞的大刀。

    「彭」的一聲,這次兵器撞擊的聲音很是沉悶,很是古怪。

    「啪——!」

    何楚舞站在雪地上呆住,他這一刀明明就該把周萬里劈成兩半,但手上的大刀卻一下子被震飛到那邊樹林中去了,而且整條手臂都被震得發麻。

    「這……」何楚舞瞠目結舌。

    白雲飛吃了一驚:「原來是內家高手,難怪內功這麼強了!」

    苗人風忍不住道:「好奇怪的武功!」

    白雲飛沉聲道:「這是強大的內力震飛對手兵器的典型招數,這一招叫敲山震虎!」

    周萬里微微一笑,向白雲飛道:「好眼力!」

    白雲飛也笑了笑,這次他笑得並不輕鬆。

    這種內家高手他在《劍光》裡見過不少,事實上,像周萬里這種人如果用《劍光》來解釋,其實也算是術士流派,純粹以修煉內功為主,他和納蘭真不同就在於納蘭真修煉的是治療的技能,而周萬里修煉的是內功作基礎的外門功夫。

    周萬里其實拿不拿劍都一樣,要用出內功震開對方兵刃的招數,內功至少是100以上,哪怕是徒手,他也一樣可以用一雙手掌拍開何楚舞的大刀。

    何楚舞又驚又怒:「他爺爺的,這兩天到底怎麼了,全遇上些扎手的點子,老子跟你拼了!」

    他口裡雖叫囂著拼了,但人卻閃得無比的快,一擊不成,馬上退後,順手從陳大鵬手裡接過一把大刀,忽然站在原地就不動了。

    只見他雙手穩穩的握著刀,暗中凝神靜氣,不多時,刀身微微顫動,居然嗡嗡作響,就彷彿是通靈了一般。

    一看這陣勢,白雲飛更驚訝了。

    這一招何楚舞如果昨天用來對付自己,自己不死才怪。

    這正是《劍光》裡的刀客中級一階技能,它是建立在刀客三種初級技能「基礎劍術、攻殺劍術、衝殺劍術」之上的高級技能——「地裂斬」,這一招不但能體現了刀客的強大筋骨,而且還能把內功完全發揮出來,通過助跑跳躍到半空當頭一刀劈下。

    這招數厲害的不是攻擊力高,而是落地後如果劈在地上,強大的氣勁和力度可以把人震傷,如果內功深厚,這一震直接可以把體弱的人震飛,甚至震死。

    地裂斬的使用,至少需要120以上的力量、60以上的內功才能發揮出來。

    這也就證實了白雲飛準確猜測,何楚舞至少是20級以上,這周萬裡也是20級以上,周萬裡如果用純內力,不但震不開何楚舞,而且兩人都會受重傷。

    想到這裡,白雲飛趕緊喊道:「退開,這一招不可力敵!」

    周萬里聞言一驚,呼啦一聲迅速退後。

    只見何楚舞跳起來不下兩米高,半空中怒吼一聲,當頭一記「力劈華山」,這一刀當真是雷霆萬均、不可阻擋,比起陳大鵬昨天那「開山劈」不知強出去多少倍。

    「轟隆」一聲。

    何楚舞的地裂斬沒有砍到人,而是劈在了地上,只見地上多了一個起碼有一米深的大坑。

    山賊嘍囉們立即喝起彩來,歡聲動天。

    苗人風等人都變了臉色,這何楚舞簡直是個瘋子,這一刀若是劈在人身上那還了得,即使是個鐵人也得完蛋。

    一看這一刀的聲勢,周萬里也被嚇出了一身冷汗來,剛才要不是白雲飛及時提醒,他就算擋得住對方這一刀自己也非受重傷不可。

    周萬里這才向白雲飛說道:「多謝閣下提醒!」

    白雲飛忽然道:「住手!」

    何楚舞愣住:「你又來多管閒事,老子收拾了這黑鬼再來收拾你這小白臉!」

    白雲飛道:「住手,大家住手!」

    說完,他趕緊走上前向周小舟道:「請問周公子是不是來這裡挖礦石的?」

    周小舟見他剛才幫助自己大師兄脫險,這時態度也變了不少:「你怎麼知道?」

    白雲飛忽然笑了,轉身對何楚舞道:「嘿嘿,這位何公子,我這裡有銀子,你要不要?」

    何楚舞怒道:「他媽的,現在銀子有個屁用呀,這裡前不招村後不招店的,銀子能當飯吃麼?」

    白雲飛笑道:「我這裡還有些乾糧,你要是答應我一件事,我馬上送你!」

    何楚舞收起刀,狐疑的看著他:「真的假的?」

    白雲飛大笑道:「我幾時騙過你了?」

    何楚舞半信半疑道:「你這小白臉能有什麼事?」

    白雲飛道:「兩位如果不再打架,又答應我的要求,我保證,大家不但有飯吃,而且還有大筆銀子可賺!」

    一聽到銀子兩個字,周萬里和何楚舞等人都安靜下來了,靜靜的看著白雲飛。

    一看這幾人的表情,白雲飛就暗暗好笑,看來錢這個東西在任何世界都是通用的,都有著化腐朽為神奇的魔力。

    就算是冤家也一樣可以化干戈為玉帛。

    把周小舟和何楚舞召集在一起先是好言相勸,然後又把自己剛剛想到的靈感和他們兩人商議了一會。

    何楚舞的態度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他回過身道:「各位兄弟,咱們不打了,沒有我的吩咐,誰都不准亂來,一切全聽這小白臉指揮!」

    苗人風等人看看暗暗稱奇,白雲飛好像三言兩語就把何楚舞這兇惡的山賊給訓服了。在他們眼裡,白雲飛簡直就是個萬能人才。

    而周小舟這時卻突然道:「白公子的提議非常好,我這裡確實有一把穿山鋤,質地實屬上乘,借給這何公子使用也無妨。」說完他又轉頭對周萬里說道:「大師兄,你就向往常一樣幫我放風吧?」

    周萬里道:「小舟你儘管做你的,還有什麼人來我自會幫你應付!」

    白雲飛拍手笑道:「好,既然商量到位了,那麼我們開始吧!」

    說完白雲飛來到納蘭真身邊,道:「真兒姑娘,又要麻煩你了!」

    納蘭真道:「我能為白大哥做什麼呢?」

    白雲飛指著面色發青的何楚舞笑道:「給這傢夥治下傷,他體力跟不上了!」

    一聽要為山賊治傷,納蘭真心裡一萬個不願意,她面帶難色,道:「白大哥,你這是……」

    白雲飛笑道:「我們商議通力合作挖石頭,他來負責開採,真兒姑娘,你放心,我這是為了咱們村將來的收成作想,白大哥為你保證,他們不會為難我們的。」

    納蘭真一見白雲飛誠懇的表情,不由得點了點頭。

    她也相信白雲飛,正如苗人風相信白雲飛一樣。

    只見納蘭真走上前,暗中運功發力,「撲靈」一聲,何楚舞的腦袋上就產生了一個光圈,何楚舞只覺得全身一陣熱力奔騰,那種餓得要命的感覺猛的消失了不少,身體終於開始輕鬆起來。

    周萬里是內家高手,一看納蘭真釋放的內功,不由得駭然道:「這位姑娘好深厚的內功,想不到姑娘竟然會這隔空傳送真元的絕技,而且還能讓真元顯形,這等內功奇術我以前只是聽聞而已,並未親見,人常說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東勝能人異士倍出,周某人歎服了!」

    何楚舞一恢復過來,立即接過周小舟遞過來的一把又大又長的鐵鋤握在手裡,然後運集全身力氣,只見他雙手顫抖著,後退幾步又衝上前跳在半空,怒吼著一鋤軋下去。

    標準的地裂斬變成了地裂鋤。

    只聽得「轟隆」一聲巨響,這一鋤威力極大,地面都微微有些震動。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5-9 16:18:12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合力挖黑鐵

    何楚舞肯這麼賣命說白了也是白雲飛的提議足夠吸引人。

    周小舟是這淩絕山的常客,長年累月在這山上找材料,他沒有天開眼,自然找起來又費力又費事,不過他也有他的優勢,他的優勢就在於他的傢伙多,什麼穿山鋤、鑿孔釘、白銅鍬……這些挖掘工具他多的是。王曲星是識貨的人,一看周小舟的傢夥,他就知道這人絕對是個厲害的鑄造師。

    而何楚舞的優勢就在於他那地裂斬,這個可以把地上劈出大坑的武功技能被用來挖礦,這種事,恐怕也只有白雲飛這種商業頭腦才想得出來了。

    這的確是個妙招,現在就算上白雲飛這邊六個人、周小舟二人、外加何楚舞眾山賊,共計三十多個人,這三十多個人如果一起拿起工具來挖地,效果都不如何楚舞一個人的蠻牛力氣好。

    何楚舞之所以願意這麼幹,理由?

    很簡單!

    白雲飛口袋裡還剩四十多兩銀子,送給何楚舞二十兩作訂金,並承諾挖出礦石後送給何楚舞一車糧食,將來他要是去秦州府賺了錢,還會給何楚舞好處!

    何楚舞本來還有些遲疑,但白雲飛那張嘴巴實在厲害:「這大冷天的,我問你,你去哪裡搶劫?山賊也是人嘛,勞動致富嘛,大家都是人,出來混不都是為了混口飯吃?」

    周小舟願意提供工具,理由?

    更簡單!

    白雲飛上山的時候就看見了周小舟手上的傢夥,那時候他就知道周小舟絕對是個厲害的人物,這也就意味著周小舟的開採技術必然也不會差,他算準了周小舟找材料費事,所以一提議合作開礦,周小舟更是求之不得。

    他出工具、白雲飛找地方、何楚舞出力,三方通力合作,於是淩絕山上出現了這樣一幅奇怪的畫面。

    獵戶,商人、山賊、劍客、內家高手全部聚在一起——挖礦找錢!

    何楚舞一鋤頭劈下去,眾人立即動手開挖,有工具的用工具,沒工具的用兵器,白雲飛指揮眾人分三批,第一批休息,第二批動手,第三批在苗人風的帶領下四處去找枯樹枝生火取暖,三批人輪流換班。

    場面好不熱鬧,可是白雲飛卻不由得很感慨,這豈非就是曾經在《劍光》裡新人們的生活麼?

    為了生存,人們不得不聚集在一起奮鬥。

    但正是因為人類通力合作,才會創造出巨大的財富,戰勝幾乎無法戰勝的困難。

    「轟」的又是一聲巨響,何楚舞的「地裂鋤」已經把這個坑炸得差不多有四米多深了,但還是不見有礦石出現。

    納蘭真的內功都消耗得相當嚴重,更別說何楚舞累得不成人形了。

    何楚舞簡直像頭牛一般的趴在地上喘粗氣:「老子不行了,讓老子喝點水。」

    白雲飛立即遞給他水壺。

    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半山腰已點起兩個火堆。

    冬天的夜十分寒冷,有了火堆,眾人立即覺得溫暖很多,周小舟這時對白雲飛不禁刮目相看了,他道:「我現在對白兄也有些佩服了!」

    白雲飛道:「哦?」

    周小舟道:「平時我來這裡開採礦石,勢單力薄,若是到了下半夜,又黑又冷,白兄這一提議,咱們既可以避免猛獸襲擊,又可以避免不必要的爭端,而且還可以提高效率開採礦石,正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白雲飛笑道:「希望早點挖到礦石,咱們也可以再去秦州府多賺些銀兩!」

    說完,兩人相視一笑,彼此腦袋裡打的什麼主意,各自心裡都不言而喻。

    這時納蘭真為何楚舞施放治療術已消費內功過度,體力漸漸有些不支,白雲飛立即扶住她到一旁休息。

    內功的損耗最難以恢復,因為它本身就是人最難修煉的屬性,這不同於體力,像何楚舞現在這樣,像頭死牛一樣躺在雪地上喘粗氣,但只要喘得一會,他的體力就逐漸恢復,然後又可以發出「地裂鋤」了

    而納蘭真卻需要靜靜的坐下來運用心法來緩慢恢復,不過話說回來,內功的妙用自然比筋骨體力要強大多了。

    趁納蘭真和何楚舞都在恢復之際,白雲飛和周小舟也拿起鋤頭跳下坑去加入挖礦行列。

    眾山賊還真是何楚舞的忠實的部下,何楚舞一聲令下,山賊們一個個顧不滿身泥汙,拿著鋤頭鐵鍬就開鏟。

    又挖了許久,白雲飛也累得腰酸背痛,以前在《劍光》裡需要挖上整整一天的坑,愣是被這群怪人幾個小時就挖了出來。

    看著又大又深的坑,白雲飛忽然之間又感覺到體內熱力湧動,內力真元都在各處湧集匯合,再低頭看了看自己全身,等級在這繁重的體力活中居然又升了一級。

    好在這時候眾山賊狂呼亂叫的聲音響起。

    只見火把光線的映照下,大坑裡終於出現了黑乎乎的礦石,潮濕的泥土中,礦石數量還不在少數。

    「白兄,這應該就是黑鐵礦吧?」周小舟問道。

    白雲飛點點頭,這礦石的出產地、純度、質地都與《劍光》裡的礦山情形相差無幾,他沉聲道:「周兄,你可知道這黑鐵礦的妙用嗎?」

    周小舟道:「我只在古書看到有所記載,上面說黑鐵質量堅硬無比,我若是用來制我那斷刃劍豈非正好!」

    白雲飛笑道:「不瞞周兄,這黑鐵礦石可以提煉出玄鐵來!」

    「玄鐵?」周小舟吃驚了,玄鐵這種材料只要是個武器鑄造師都應該知道。

    王曲星搶著道:「聽說玄鐵產於極度深寒之處,普通武器加入一二兩玄鐵便立即可變成吹毛斷髮的神兵利器!」

    白雲飛笑道:「說法沒錯,不過玄鐵卻不是採出來的,而是提煉出來的!」

    「真的假的?」周小舟和王曲星異口同聲問道。

    白雲飛笑了笑,不再說話了。

    他顯然知道玄鐵的提煉方法,但就是偏偏不說出來,弄得周小舟和王曲星心癢難忍。

    王曲星忍不住不停的嚷嚷著:「白兄弟,教我,教我呀,我要學!」

    這一夜,三撥人可說大獲豐收。

    清晨在山腳下分手時,周小舟和周萬里裝了兩口袋礦石,與白雲飛告別道謝後,這二人便回仙林國周莊了。

    而白雲飛這邊,一行六人加上眾山賊,三十個彪形大漢拖了整整十二口袋礦石回到了月河村。

    按事先許下的承諾,白雲飛送給何楚舞四十兩銀子,然後向村長說明瞭一番後,白雲飛還送給了何楚舞一車大米。

    這時候眾山賊因為一夜勞累,一個個早就餓得不成人形,模樣不像山賊,反而倒像是難民。最慘的還是何楚舞,他一個晚上連續使用了二十多次地裂斬,如果不是納蘭真時不時的給他治療,他早就餓昏了過去。

    何楚舞罵道:「他奶奶個熊,秦州府上的人都瘋了麼?花大把銀子來買這些垃圾石頭,瘋子!」

    白雲飛微微一笑,也不和他爭辯,不過見他和眾人推起糧車就走,白雲飛忽然道:「等等!」

    何楚舞道:「幹嘛,你想反悔不成?」

    白雲飛笑道:「我倒不是那個意思,只是還想和你商量個事!」

    何楚舞凝視了他片刻,道:「什麼事?」

    白雲飛笑道:「以後我若再經過亂石山,你不能攔我的路!」

    何楚舞沒有說話。

    白雲飛笑道:「你不攔我的路,我還會給你好處,你若是要攔路,嘿嘿,單打獨鬥嘛,在下本事倒也過得去,就算要群毆的話,在下覺得自己也能夠玩一玩!」

    何楚舞忽然道:「好,你這小白臉雖然武功不怎麼樣,但倒是條漢子,說話算數,我就再信你一次!」

    白雲飛笑道:「我幾時騙過你了?」

    何楚舞怒道:「等老子練好新招,再來教訓你!」,說完,他揮了揮手,一行人消失在村門口。

    苗人風不禁道:「兄弟,你就這樣放了他們,就不怕他們將來還為出來為非作歹?」

    白雲飛注視著何楚舞的背影笑道:「這山賊雖然說話行事蠻橫無理,但倒還講幾分江湖義氣!」

    他沒有說,「將來只要打通了月河村到秦州府沿線,銀子就會大把大把的流向他的口袋。」

    「呵呵,那句話果然說得對呀!」白雲飛笑道。

    「哪句?」一旁的王曲星立即問道。

    白雲飛道:「要想富,先修路!」

    王曲星的眼珠子轉了轉,訕笑道:「高,高啊,實在是高!」

    白雲飛笑了笑,拎起口袋向鑄劍房裡走去。

    他心情今天之所以這麼好,最大的收穫還是因為,他在頻繁的體力勞動中,等級不知不覺連升了兩級。此刻的白雲飛的屬性如下:

    白雲飛

    等級:5

    經驗:1/500

    體力:43點

    筋骨:117點

    身法:161點

    內功:124點

    精神力:101點

    悟性:62點

    這個數據已經意味著,他現在如果要應付何楚舞的「地裂斬」,何楚舞也只有挨揍的份,所以白雲飛才向何楚舞提出合作的要求,何楚舞若不合作,他一個人要掃平亂石山也沒有多大的問題。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5-9 16:23:52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秦王府初遇

    雪已化,遍地水霧。

    秦州府依然車水馬龍、繁華熱鬧,更何況這天是元宵佳節,全城到處張燈結綵,燈籠高懸,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

    按照上一次千尋臨別時的吩咐,白雲飛三人來到翠屏樓。

    一看到刻著「秦」字的玉珮,店老闆不敢怠慢,立即道:「三位貴人,請隨小人去秦王府!」

    白雲飛點點頭,一切都正如他當初所料,這千尋果然是大有來頭的人物,不是出生王侯之家,就是富豪之門。

    秦王府在城東郊,白雲飛一看見門口那兩尊古老的獅子,就不禁暗忖:「這秦王府想必也有很悠遠的歷史了!」

    事實證明他很少猜錯,這秦王府正是東勝國諸侯秦先正的府邸,秦家世代為官,秦先正也深得天子信任,由於他常年在京都,於是秦州府就只有他的女兒千尋管看門戶了。

    「難怪她那麼老練,原來是這樣,一個弱女子也能主持大局,果然不簡單!」白雲飛這時才明白過來。

    「今天元宵節,希望借這喜氣做成生意,賺點過年錢回家!」白雲飛對納蘭真如是說。納蘭真微笑不語,這些天來,好運氣彷彿一直都伴隨著白雲飛。

    不過白雲飛這次卻錯了,當他走進秦王府大廳的時候,他不但看見了千尋,而且還看見了不少陌生人。

    看這些陌生人的裝束打扮,怎麼看怎麼也不像客人,反倒像是長年攜劍挎刀的江湖中人。

    一個王侯之家,怎麼來了這麼多江湖人士?

    白雲飛想不通,他也不願去想。

    他還是堅持他那個原則:我是來做生意的,不是來湊熱鬧的!

    「白公子,別來無恙!」千尋依舊如上次一樣禮貌有加,無論任何人見到她,都絕不會感到自己受了冷落。

    白雲飛還禮道:「托千姑娘的吉言,在下還好!」

    千尋笑道:「如此甚好,白公子請稍息片刻,待我和眾位朋友說些雜事再與公子長談。」

    「千姑娘請便!」白雲飛忽然發現,千尋雖然還是面帶微笑,但整個大廳裡的氛圍卻一點沒有節日的喜慶,反而充滿了一股緊張、焦躁的味道。

    「莫非這王府裡發生了什麼大事?」白雲飛不禁這樣想道。

    只見一個道士裝扮的男子站起身來道:「千姑娘把人命關天之事形容為雜事,難道人命豈非如雜草一般低賤?」

    千尋微微一笑,道:「道長豈非也為死去之人超度作法事,倘若我真認為人死就如雜草一般低賤,那麼道長所作的法事豈非更低賤?」

    一聽這話,白雲飛就忍不住暗暗好笑:生意場上的人,你跟她打口水仗,你這不是自找沒趣嗎?

    道長愣了愣,似也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這伶牙俐齒的千尋了。

    在白雲飛三人來之前,這場口水仗已經持續了一個多時辰了,這麼多人竟然還是拿千尋毫無辦法。

    這時千尋忽然笑道:「三野道長、常州金刀王大俠、襄陽劍客萬大俠、唐門唐少先生、泰山五虎兄弟、辰州岳老先生,各位都是江湖上聲名顯赫的武林豪傑,今日到我秦王府上作客,家父因朝中政事繁瑣,故而無法招待大家,小女子代家父感激各位江湖朋友賞臉來此!」

    大廳裡,每個人都靜靜的聽著。

    千尋接著笑道:「秦王府及其封地乃是先帝所賜,當今聖上也知道,秦家世代忠良、精忠報國,即便是江湖朋友,王府也一樣歡迎作客造訪,絕不會冷落武林朋友。」說到這裡,她頓了頓,臉色忽然嚴肅起來:「當年我東勝國與仙林國於邊境淩絕山交戰,秦家封地殃及戰火,常言道國有難,臣民便無家,靜月山莊辛夢來辛莊主與東海之濱逍遙侯曾作客寒舍,王府以上賓之禮款待兩位當世高人,王府之禮儀,這數十年來從未變過,今日各位武林豪傑前來王府,無論各位前來的目的如何,但王府依然以禮相待,只因各位能來,那便是瞧得起我秦王府!」

    一聽到「辛夢來」和「逍遙侯」兩個名字,剛剛那挑語字毛病的三野道長立即轉變了態度,拱手道:「原來貴府與這兩位絕世高人有如此交情,貧道有眼無珠,冒犯千姑娘之處,還請千姑娘大人不記小人過!」

    說完,他竟然連招呼也不打,掉頭就向大廳外走去。

    千尋笑道:「道長這是要走了麼?不送不送,慢走慢走!」

    一時間,剛剛被千尋稱為「大俠」、「先生」們的一群人同樣是連招呼都不打就走了一大半。

    白雲飛這時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這群人顯然是來找麻煩的。

    不過他看得既驚奇又佩服。

    他來到這個世界,本來對這個世界就不太瞭解,一聽辛夢來和逍遙侯這兩個名字居然嚇退了這麼大一群人,他不禁暗暗驚奇: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麼人,居然有這麼大的盛名,光憑名字就可以擊退一群人。

    白雲飛佩服的是千尋這份鎮定的氣度。

    他和千尋打過一次交道,知道這女子不簡單,也許是同為精明商人的緣故,千尋這番話不但明事理,識大體,而且還巧妙的威脅了這麼大一群人,白雲飛不禁暗暗佩服。

    三言兩語擊退一群人,從某種程度來說,這比高深的武學都還難練。

    眼看著前來找麻煩的人瞬間走了一大半,這時候,一直坐在大廳角落椅子上的一個人忽然站了起來。

    她一站起來,白雲飛頓時感到一股莫名的壓力襲來。

    這是一個英氣勃勃的女孩子。

    一頂淡青色的風帽,一件墨綠色的批風。

    帽簷壓低了她滿頭的青絲,但卻壓不住他冷靜而沉穩的表情;寬大的披風雖然遮住了她的身段,卻遮不住裡面緊束的俐落勁裝。

    她的面色很嚴肅,眉很重、也很利,就像畫師刻意劃上去的一筆,不過這些都讓人印象無法為之深刻,她最讓人感覺難忘的便是她的那雙眼睛,她的眼睛就像冬夜裡的寒星,既明亮又彷彿蒙著一層薄霧,讓人看不出她的內心到底在想什麼。

    這個女孩子不及千尋那麼漂亮,但她的氣度、她的冷靜、她的沉著,就連白雲飛都忽然覺得:這人必然是個非常厲害的角色,而且絕不像剛才那些「大俠」「先生」們那麼膽小怕事,這種人,絕對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打發的。

    「千姑娘有禮!」女孩拱手作揖。

    千尋微微一揖,還禮道:「陸捕頭別來無恙,上次京都一別,承蒙諸葛先生盛情款待,今日陸捕頭大駕光臨,請容小女子設宴為陸捕頭接風洗塵。」

    「原來她是捕快!」白雲飛暗暗忖道。

    只不過這個捕快卻一點沒有官家中人的樣子,看她一身裝束,反倒像個行走江湖的女俠。

    「千姑娘不必客氣!」陸新月微微拱手,然後轉身向門外揮了揮手,早已等候在外的家丁抬了幾副草架進來。

    白雲飛這才吃了一驚,家丁抬進來的竟是幾具屍體。

    難怪這裡來了這麼多人,氣氛又這麼緊張,原來是這裡出了人命。

    陸新月道:「千姑娘,這幾人乃是我門中捕快,前兩月朝廷重臣吏部尚書楚大人官邸被賊人洗劫,承蒙諸葛先生重咐,新月負責此案!」

    千尋還是微笑道:「有勞陸姑娘了!」

    陸新月繼續道:「我這幾位同僚至京都一路追查線索到此,賊人蹤跡已在秦州府顯露,剛剛那幾位,我若是猜得不錯,必然與此案有些關聯,但是見我的三位同僚已遭毒手,便必然不會再打攪千姑娘了。」

    千尋道:「既如此那是最好,我秦王府歷來公正廉明,絕不會與賊人有染!」

    「如此最好!」陸新月拱手道:「千姑娘,我三位同僚命喪於王爺封地,實不願打攪王府,無奈這裡回京都還有些路程,千姑娘若是方便的話,請容新月在府上休整幾日,連日奔波,今日已甚感勞累!」

    千尋的臉上還是掛著微笑,道:「陸捕頭儘管在王府住下,也請容千尋為新月姑娘一盡地主之宜!」

    這兩人雖然言語之間相當客氣,但目光交錯,彼此顯然都已讀懂了對方的用意。

    一旁的白雲飛也大致明白過來,這陸新月追查案件到此,線索到了秦王府就斷了,而秦王府來頭極大,這陸新月並不就此甘心,她不能對王府無禮,但也不能置案件於不顧,於是聲稱自己勞累要在王府住上幾日。

    一個捕快要在你家裡住幾日,這是什麼意思,恐怕沒人不明白的。

    誰知千尋竟也一口答應下來,白雲飛只覺得這兩個女子都不簡單。

    千尋精明能幹,一個弱女子也照看門面,頗有些大家風範;而這陸新月舉手投足之間也透著一股冷靜精明,這人也絕非凡人。

    陸新月忽然轉過身,目光落在了白雲飛身上:「還未請教這位公子高姓大名!」

    作為捕快,陸新月閱人無數,在場的人她大部分都認識,但惟獨白雲飛總讓她感覺有些不同。

    白雲飛笑了笑,道:「在下白雲飛!」

    陸新月點了點頭,眼前的苗人風和納蘭真一看便知道不是常在江湖上走動的人,而這白雲飛雖然也穿著鄉下獵人的衣裝,但她總覺得白雲飛英氣逼人,武功顯然也有很深的火候,絕不會是江湖中的無名之輩。

    但她偏偏從未聽說過白雲飛這個名字。

    陸新月站在原地,盯著白雲飛三人不說話了,她的整個人就像是一把尖刀,只不過這把刀並未出鞘。

    捕快的毛病就在於,不但懷疑任何人,有時候連自己也懷疑。

    納蘭真被陸新月這淩厲的眼神盯得幾乎受不了了,但白雲飛還是微微的笑著,他不在乎。

    他和別人不同的地方,就是他對自己毫不相關的事完全不在乎。

    「白公子可是千姑娘朋友?」陸新月冷冷的問道。

    這話當然是沖千尋問的,千尋笑道:「白公子正是千尋的朋友!」

    陸新月笑了笑,道:「千姑娘交友廣闊,不但連江湖中人都常出沒秦州府,而且就連鄉下獵戶也能和王府搭上關係!」

    這話的弦外之音不言而喻:「恐怕連賊人強盜都大有可能和王府有關聯!」

    千尋並不生氣,笑道:「陸捕頭連日勞累,就請到西廂房歇息吧!」

    陸新月慢慢的走了出去,白雲飛不禁暗忖:難道這捕快懷疑到我身上來了?」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5-10 10:42:15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六扇門名捕

    即使在夜色下,這個四四方方的院子都還讓人看不清全貌。

    即使是這冬日寒夜,也絲毫讓人感覺不到冰冷,尤其是面對千尋這樣的熱情好客的王府千金,白雲飛更沒有理由不在亭中與佳人詳談。

    「生意嘛,本來就是談出來的,並不是買賣出來的!」白雲飛笑著說道。

    千尋也忍不住讚道:「白公子果然是爽快之人,對生意之道甚是精通!」

    白雲飛謙虛道:「千姑娘過獎了!」說完,他把事先就準備好的包裹放到了涼亭中的石桌上。

    千尋笑道:「卻不知公子這次能為我帶來何等新奇武器!」

    白雲飛笑了笑,從包裹裡拿出一支箭來。

    千尋接過,仔細凝視著,許久才道:「這箭單看形狀,與普通箭支似乎並無區別,但這箭全身呈現黑色,彷彿質地似乎又與普通箭大為不同。」

    白雲飛讚道:「好眼力!」說完,他拿過箭,站起身,暗中運力,然後把箭徑直向自己面前的地面插下。

    「哧」的一聲,只見箭頭一下子就沒入青石板地面,白雲飛忽然又把箭拔起,只見箭身絲毫無損,地面卻多了一個小洞。

    千尋驚訝道:「此箭竟然如此堅硬!」

    白雲飛笑道:「這箭名為黑鐵之箭!」

    千尋道:「黑鐵之箭?莫非箭身是以黑鐵打造?」

    白雲飛道:「正是黑鐵所製!」

    千尋道:「據說這黑鐵是難得的礦石,需要在寒冷的高山深處才能尋得,一般武器加入一點黑鐵就可變得鋒利無比,若箭支加入黑鐵,那麼就可以穿透甲冑、盔甲、盾牌等防禦寶甲,公子竟然採來了這百年奇石,卻不知是黑鐵是百年奇材,還是公子是百年奇才。」

    白雲飛笑了,他沒想到千尋居然也開起了玩笑。

    談生意,無論是現代還是古代,人們都喜歡在歡樂的氣氛下愉快的進行。

    千尋繼續道:「公子既能採來這黑鐵,想必對黑鐵的採集之法頗有心得罷?」

    白雲飛不禁暗暗讚歎,這女子確實思維敏捷,她要的東西果然不是這箭,而是黑鐵。

    白雲飛笑道:「千姑娘,這黑鐵確實不容易採集到,這次採集黑鐵,我已經動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千尋笑道:「價錢不是問題!」

    白雲飛道:「價錢確實不是問題,但黑鐵也確實太少,採集之人就算懂得採集的辦法,不過也沒東西可采也是枉然!」

    千尋吃吃笑道:「難道公子這次來秦州府就只攜帶了這一支箭?」

    白雲飛道:「不瞞姑娘,這次我挖掘出來的黑鐵礦石共裝了五匹馬匹,如果按我的計算,這五口袋黑鐵,已足夠做出六千多支黑鐵箭了!」

    千尋道拊掌笑道:「那,白公子開個價吧?」

    白雲飛笑道:「千姑娘認為五袋黑鐵能值多少價錢?」

    千尋笑了笑,淡淡道:「三千兩白銀,公子意下如何?」

    白雲飛大笑道:「三千兩就三千兩,千姑娘的誠信,我是信得過的!」

    千尋忍不住道:「公子果然還是那般爽快!」她轉頭對身邊的丫鬟道:「鈴兒,去取銀票來送與公子!」

    銀票很快到了白雲飛手中。

    千尋道:「這是京都『悅來』錢莊的銀票,東勝國十九州通用,隨時兌現!」

    白雲飛笑道:「千姑娘想得周到,在下就此謝過了!」

    白雲飛若是知道這張銀票會給他帶來什麼樣的後果的話,此刻他恐怕就不會笑得這麼開心了。

    一夜無眠。

    天一亮,白雲飛三人就離開了王府。

    在秦州府的『悅來』錢莊分號兌換了三千兩白銀後,苗人風和納蘭真眼睛都看直了。

    白雲飛簡直是個找錢專家,三千兩白銀是個什麼概念,從月河村牽來的五匹馬都馱了整整三大口袋。

    納蘭真忍不住道:「白大哥,你真像村長說的那樣,是咱們村的福星!」

    白雲飛哈哈大笑:「運氣好罷了,哈哈!」

    三人興高采烈的上路,與上次一樣,黃昏時分又來到了亂石山山腳下。

    「不知道那個何楚舞這次會不會攔路搶劫?」白雲飛不禁這樣想道。

    事實上過年這幾天,何楚舞和陳大鵬沒有哪天不攔路搶劫的,但每次都苦等一天空手而歸。

    年關整整十五天,秦州府通往仙林國邊境的官道上,愣是沒有一個過往的客商,而這一次,當何楚舞等眾山賊揮著大刀小刀大呼小叫著衝上來時,一看是白雲飛,何楚舞又傻眼了。

    「他***,又是你!」何楚舞怒道。

    白雲飛笑道:「對,又是我!」

    何楚舞無奈的揮了揮手,道:「算了,我不與你計較,你快些離開,莫讓我下次再看見你!」

    白雲飛一揚手,一道白光飄去,何楚舞伸手接過,攤開手心一看,竟是一錠銀子,掂了掂份量,少說也有五十兩。

    何楚舞抬起頭愣道:「你這是?」

    白雲飛笑道:「你小哥我今天心情好,賞你的,你下次若也不攔我的道,我還會賞你!」

    何楚舞盯著他,半天吐出一句:「算你識相,咱們走!」

    一夥山賊眨眼間居然又退了回去。

    就在這時,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傳來了:「和山賊有染,我昨天確實沒有看錯,你果然大有問題!」

    聽到這個聲音,何楚舞愣住了,白雲飛也愣住了。

    何楚舞發愣是因為面前明明沒有人,而聲音卻好像偏偏是從前面傳過來的。

    白雲飛吃驚是因為這一路行來,他和納蘭真竟然都沒有感覺到背後有人跟蹤。

    正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回過頭,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眼前。

    寬大的風帽,墨綠色的披風,寒星般的眼神,全身透著的冷靜、沉穩、銳氣,這簡直就不應該是一個女子所擁有的。

    但她都一一概括其中。

    陸新月!

    除了陸新月還有誰?

    白雲飛下馬,走上前,拱手道:「姑娘一路奔波辛苦,不在王府休息,怎麼反而來到這荒郊野外呢?」

    陸新月注視著他冷冷道:「白公子果然非尋常商人,竟與山賊在官道上做起生意來了!」

    白雲飛忍不住打了個哈哈,笑道:「生意就是生意,生意是和人做的,山賊也是人,生意既然可以和王府做,同樣也可以和山賊做,這並沒有什麼不對?難道姑娘言下之意,生意要和不是人的動物做那才叫生意?」

    白雲飛一番搶白,聽得眾人一頭霧水:這是什麼怪話?

    不過陸新月臉上卻毫無表情,她看起來永遠都是冷冷的,從不會把內心的想法表現在臉上。

    一看陸新月的神態,白雲飛就暗叫倒霉了。

    這個女子顯然不像何楚舞那樣三言兩語就被激怒,越是不容易被激怒的人,就越是難以對付。

    陸新月忽然開口道:「我今日既然能夠追查到此,無論你們說什麼都沒用,犯案之人趕緊站出來束手就擒,否則抗拒官家辦案,一律格殺勿論!」

    這本是標準的捕快官腔,但從她口中一說出來卻自有一股嚴厲肅殺之意,無論任何人聽到都不得與之違抗,就連白雲飛都不禁感覺背脊有些發涼。

    一聽這話,何楚舞驚訝道:「娘的,竟然是捕快!」

    眾山賊一片騷動。

    兵與賊自古以來都是對立的,何楚舞不和白雲飛拚命那還有理由,那還可以解釋,但是一見到捕快,那他們之間就沒有什麼好解釋的了。

    陸新月冷笑道:「你既然知道我是捕快,還不放心兵刃束手就擒,否則丟了性命反倒冤枉!」

    何楚舞猛的豎起了鬼頭大刀,冷冷道:「小丫頭,來我亂石山,神仙也悲慘,老子今天不剁了你,你改日若引來官兵,豈不是斷了老子的財路麼?」

    陸新月冷冷道:「我勸你最好還是束手就擒,否則枉送性命!」

    何楚舞不再說話,操起大刀就衝了上去。

    兵賊之間,任何話語都是多餘。

    「呼」的一聲,刀鋒呼嘯著向陸新月掃去。

    只見刀鋒就快掃到陸新月身上時,陸新月忽然動了,她不動則已,一動就驚人。

    墨綠色的披風突然盤旋著飄上了半空,她整個人也凌空騰起不下三米高,這突然的一跳,何楚舞的刀自然就掃空了,陸新月的黑皮靴忽然一下子掃在了他的肩膀上。

    這一跳、一轉、一踢,何楚舞竟然被踢飛了出去,躺在地上摔得他眼冒金星,再看陸新月,她落地後穩穩的站在那裡,就像是動也沒有動過。

    白雲飛駭然了。

    陸新月這一動,他已經看出陸新月不只是高手那麼簡單了。

    這平地掠起的「旱地拔蔥」輕功絕技,如果沒有500以上的身法,絕對用不出來;其次,這看似輕描淡寫的一腳,事實上就是《劍光》裡的鴛鴦腿,這種腿法可以連續踢出很多腳,陸新月剛才若是存心要何楚舞的命,何楚舞這會無論如何也爬不起來。

    陸新月忽又冷冷道:「犯案之人趕緊站出來束手就擒,否則抗拒官家辦案,一律格殺勿論!」相同的話她又重複了一次,白雲飛有點迷糊:「也太機械了吧,用得著連續說兩次嗎?」

    何楚舞這時從地上爬了起來,站定後握緊大刀,暗中運力。

    剛才被對方踢飛了出去,其實他也知道對方的武功已經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自己萬萬不是對手,不過他還是決定拚一拚。

    只因山賊若是落到了捕快手裡,那後果可想而知。

    一看何楚舞的握刀姿勢,白雲飛睜大了眼睛,他也想看看陸新月這次怎麼應付何楚舞的「地裂斬」。

    「她唯一能擋住的法子就是閃避,否則一般人根本擋不住刀客的這個技能!」白雲飛這樣想道。

    但是他想錯了,當何楚舞揮舞著刀跳到半空中的時候,陸新月的靴子再一次踢中了他,而且這一次陸新月並不客氣,連續三腳接連不斷的踢在何楚舞的面門上,何楚舞慘叫一聲跌倒在地。

    他的地裂斬縱然聲勢驚人,威力極大,無奈對方根本就不允許他發出來。

    「大當家,大當家!」眾山賊驚呼著撲了過去。

    「鴛鴦腿,這確實是鴛鴦腿!」白雲飛喃喃的說道。

    陸新月再度落地,背負著雙手沉聲道:「我再說最後一次,犯案之人趕緊站出來束手就擒,否則抗拒官家辦案,一律格殺無論!」

    看著她冷漠而無情的表情,滿臉鮮血的何楚舞忽然露出了驚恐的表情:「你,你,你,你莫非就是六扇門的四大名捕之一,陸,陸新月?」

    陸新月冷冷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誰,那麼就不應該向我出手!」

    何楚舞忽然不說話了,他知道,今天他是無論如何也逃不了了,而且他這條命今天也非丟在這裡不可。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5-11 18:00:04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山賊的義氣

    東勝國,沒有她破不了的大案奇案,也沒有她對付不了的強盜山賊。

    何楚舞掙紮著又爬了起來,他的目光中掩藏不了恐懼之色,但他的目光中又充滿了另一種奇怪之色。

    他忽然向後招手,道:「兄弟們,拿酒下山來沒有?」

    所有人愣住,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喝酒,難道他要用酒來壯膽?他是不是已經知道今天難逃這一劫?

    酒是烈酒!

    上好的燒刀子,一喝下去全身彷彿就有團火在燒。

    何楚舞抱著酒罈子喝了一口後,臉上的顏色就和衣襟上的鮮血一樣紅,彷彿就像是火在燃燒。

    何楚舞忽然道:「兄弟們,半年前,你們舞哥我說過,要讓大家過上好日子,咱們雖然是山賊,但山賊也有山賊的規矩!」

    所有人都靜靜的聽著,誰也不明白他為什麼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來。

    何楚舞道:「我何楚舞不夠義氣,咱們這半年來,沒有搶到任何錢財銀兩,對不起兄弟們,讓大家跟著我挨餓,今天,這個六扇門的爪牙來到這裡收拾我何某人,六扇門四大名捕的威名老子自然知道!」說到這裡他指了指陸新月,「何某人技不如人,今天情知難逃一死,老子我不想連累兄弟們,兄弟們此刻請離去,老子何楚舞絕不怪他,只希望十八年後,老子還能和大家做兄弟!」

    這番話說出來,沒有人出聲,就連白雲飛也沉默著。

    何楚舞比他想像中講義氣。

    義氣!

    什麼是義氣?

    千百年來江湖中關於「義氣」的故事實在是太多太多,可是從來沒有人聽說山賊也講義氣的。

    但有些人無論是不是賊,他們都值得尊重,值得敬佩!

    只因,他們是人!

    何楚舞說完這番話後,眾山賊沒有一個人動,安靜得就像萬古沉默的亂石山。

    他們比何楚舞想像中還講義氣。

    何楚舞忽然怒了,罵道:「一群龜孫子,你們是聾子嗎?老子喊你們走,你們沒有聽見嗎?」

    眾人還是沒有動,只因他們全都知道,強敵當前,這大當家的不願意讓大家陪著他一起死。

    可是何楚舞越是罵得厲害,他們就越是無動於衷。

    何楚舞忽然大笑:「好,好,都是老子的好兄弟!大家不走,咱們喝了這罈酒,一起到陰曹地府做兄弟!」

    一罈酒傳了下去,二十多個山賊一人喝了一大口,不多時,每個人的臉上彷彿都燃起了一團烈火。

    何楚舞來到一個年紀彷彿有些大的山賊面前:「老曲!」

    老曲立即道:「舞哥!」

    何楚舞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走吧,快點走,我絕不怪你,這半年咱們沒收成,是我不對!」

    老曲半年前新婚,兒子還沒有滿週歲,老曲明白何楚舞的意思,心裡既難受又感激。

    看見老曲離開人群,何楚舞又來到一個年紀很小的山賊面前,道:「虎子,回去,回老家去!」

    虎子道:「舞哥,老子不走,老子不怕死,老子要是走了,豈不是不夠兄弟?」

    何楚舞「啪」的給了他一巴掌,怒道:「忘了你家裡的老娘了嗎?」

    虎子不說話了,掉過頭去的時候,眼眶裡已是滿盈熱淚。

    白雲飛看著他們,忽然覺得心頭一股熱血上湧。

    這些人是山賊,可是這些山賊卻比名捕更值得尊重。

    山賊堆裡有真情,但名捕站在那裡,卻反而顯得冷漠無情。

    這時,山賊堆裡終於有人發出了一身長歎:「是我,我若是再不出來,就真的變成龜孫子了!」

    陸新月冷冷道:「我早說過,犯案之人早該自覺站出來!」

    何楚舞驚訝的注視著人群裡走出來的兩個人,這兩人分別是二當家陳大鵬和三當家肖成志。

    只聽得陸新月忽然道:「半年前,吏部尚書楚大人家中被賊人所劫,賊人所劫銀兩高達十萬兩銀子,據六扇門線索,賊人頭目正是『秦州雙刀』陳大鵬和肖成志!」

    聽到這番話,何楚舞驚訝得無以復加。

    白雲飛也驚訝了。

    肖成志道:「都說四大名捕如何厲害,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陸捕頭好厲害的眼力,竟然知道我們兄弟在這裡!」

    陸新月冷冷道:「天恢恢,疏而不露,你們隱姓埋名躲在這裡假裝山賊也沒有用!」

    肖成志冷笑道:「在這裡當山賊總勝過在朝廷做鷹犬!」

    陸新月的眉毛一挑,道:「大膽!」

    肖成志道:「陸捕頭,你俠名遠播,而且我肖成志敬重諸葛先生是公正嚴明之人,吏部尚書楚秋本是貪贓王法的貪官,我們兄弟所劫得那十萬兩不義之財,早已分發給仙林國邊境的窮苦難民。」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看了看何楚舞,道:「我們在這裡落草為寇半年,除了大當家前兩月劫得月河村兩車糧食外,我等雖為山賊,但從未做過半點傷天害理之事,即使是半月前的搶劫,我們都已受到了這位白公子的懲罰,秦州雙刀雖不是什麼有名的人,也不是光明磊落之人,但自信行事對得起天地良心,劫這貪官雪花銀,我兄弟認為這並無不妥,今日陸捕頭追捕到此,我兄弟若是戰死,也絕無怨言!」

    說完,他手中便多了一把長刀,看模樣,他似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準備血戰了。

    白雲飛卻不禁暗暗歎息,山賊也好、名捕也罷,那只是一個名稱,這世上的公義,都需要真正有資格稱得上是人的人去完成。

    盜亦有盜,也許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陸新月道:「很好,秦州雙刀果然是痛快之人,我問你,你們二人可曾知罪?」

    肖成志臉色一變,道:「何罪之有?」

    陸新月忽然歎息著,道:「你這是何苦?何不跟我回京都刑部請罪?」

    肖成志道:「你不用假惺惺的在這裡作好人,讓我向朝廷鷹犬屈服,肖某人寧死不會,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看刀!」

    那個「刀」字還沒說出,人就掠出,只見刀光一閃,他整個人就似老鷹一般撲去。

    刀光淩厲,刀身在半空中嗡嗡作響,刀就似通靈了一般。

    地裂斬!

    標準的地裂斬!

    而且從肖成志手中發出來的地裂斬不知比何楚舞的地裂斬威力強出去多少倍。

    因為他是說發就發,不需要像何楚舞那樣停頓運氣。

    何楚舞忍不住暗中歎息:「你們兄弟半年前來我亂石山,想不到你們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的高人!「

    「轟」的一聲劇響,枯草地上被這一刀炸出一個大洞,眾人看得目瞪口呆,絲毫沒有想到這平時了不起眼的三當家居然身懷如此絕技。

    肖成志一刀劈出,緊接著刀身上挑,他整個人也一掠而起,刀光在半空中捲起,堪比流雲驚空。

    這一刀當真聲勢驚人,而且誰也想不到他前面一劈只是虛招,這後面一挑才是真正的殺著,這正是《劍光》裡劍士刀客的中級二階技能——升龍擊。

    升龍擊威力不強,只因它的真正威力需要地裂斬作前奏基礎,地裂斬一劈出去,一般人只能躲不能硬擋,如果對手後退,地裂斬立即化為衝殺劍術直刺而去;對手若利用輕功上升,升龍擊一下子就變成了絕殺,因為半空中任何人都沒辦法躲避,只能硬生生的接這一招。

    地裂斬+升龍擊,只要一個人內功身法足夠高,這連擊招數可以反覆交替使用,如果是在《劍光》裡,劍士刀客對付那些刺客、輕功高手、法師、術士流的高身法高手,這一招是致命的。

    陸新月的「旱地拔蔥」輕功用了出來,這本是絕對優雅、飄逸的輕功,可是眼看著肖成志的刀就跟著掠了上來,她沒有閃避,事實上她也沒辦法閃避。

    那一刻,白雲飛看得很清楚,刀光在就快*近陸新月時,陸新月在空中好像揮了揮手,她就像是向天空中的雲彩揮手一樣,肖成志就如秤砣一樣重重的摔了下來,刀光當然也跟著消失。

    肖成志跌落在地的時候一動不動,刀也撒手掉在一旁,只因為他想動也動不了了。

    他的喉嚨上,插著一根閃著金光的細針。

    陸新月的暗器,絕對的名副其實,絕對的一擊斃命。

    肖成志躺在地上,他的眼睛還睜得大大的,目光裡全是驚懼和懷疑,他彷彿到死都不敢相信,對方居然還能在這種避無可避的情況下發出飛針來。

    陸新月穩穩的落在地上,冷冷道:「賊人肖成志已伏法,陳大鵬,趕快拋下兵刃束手就擒,跟我到京都刑部請罪,陸新月在此可保證,主動伏法朝廷定會從輕發落,否則格殺勿論!」

    這一次,沒有人再出聲,她的「格殺勿論」現在絕對不是說出來嚇唬人的了。

    就連白雲飛也看呆,這陸新月起碼也是等級上了100級的高手,此刻就算十個、二十個陳大鵬一起上也絕不是她對手。

    碰到這樣的捕快,所有的強盜山賊也許只有一條路可走。

    什麼路?

    那就是——死!

    死路!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5-13 22:13:17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壯士怖悲歌

    風很冷,像刀子一般冰冷。

    他忽然向陸新月拱了拱手,道:「陸捕頭,陳大鵬自知不是你對手,但是我還是想問你一句話!」

    陸新月道:「問!」

    陳大鵬道:「肖大哥被你所殺,我想問一句,他是不是真的該死?」

    陸新月冷冷道:「是,但又不是!」

    陳大鵬道:「為何?」

    陸新月道忽然歎了口氣:「肖成志本是秦州能人巧匠,在秦州一帶已具俠名,但卻搶劫朝廷命官,滅殺命官族人,本是俠士,又何苦作此等不智之事,我東勝朝綱嚴明,任何作奸犯科之人,必遭嚴懲!」

    陸新月頓了頓:「吏部尚書楚秋,貪汙朝廷賑災銀兩據為己有,此等罪行同樣必遭嚴懲,肖成志劫得銀兩,但卻用以分發窮苦大眾,自己不貪分毫,無愧為江湖俠義本色,人雖死,但聲名長在,只是可惜,唉,可惜……」

    她神態之間,似乎也為肖成志的死而惋惜。

    也許,她本可以不殺肖成志的,可她是捕快,江湖中,沒有不誅殺強盜的捕快。

    江湖,總是讓人無可奈何。

    陳大鵬點點頭:「六扇門果然公正,諸葛先生麾下,四大名捕果然是公正的,能博得陸捕頭如此評價,肖大哥也可瞑目了!」

    說完,他轉身向何楚舞道:「我兄弟流落邊境,承蒙何兄照顧,雖然蒙受著強盜的罪名,但認識眾兄弟,我兄弟此生也無憾!」

    天,忽然有些灰暗。

    寒風中帶著一種令人不顫而慄的肅殺之意。

    陳大鵬忽然轉過身,面對眾人,緩緩道:「我的兄弟慘遭殺害,我卻在這裡不敢上前,就像是一條狗似的躲著。」

    他沒有半句感激或哀慟的話,一開始就切入正題,但他的意思究竟是什麼?卻沒有人知道,所以每個人都靜靜地聽著。

    陳大鵬接著道:「我不敢上,並不是怕死,而是我知道我上去只會死得更快,但更重要的是要等到今天,等到今天我們兄弟冤名洗刷!」

    他頓了頓,轉身面對陸新月,道:「我沒法子殺你為我兄弟報仇,但我兄弟既然已死,我也沒有再活下去的理由,正如何兄所說,到了陰曹地府,我和肖大哥還是好兄弟……」

    他並沒有說完最後一句話,就已抽出了刀,一把薄而鋒利的刀,割斷了他自己的咽喉!

    這一轉變實在太快,快得令人出乎意外,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鮮血飛濺,他的屍身還直挺挺地站著,過了很久才倒下,倒在了肖成志的屍體旁,他倒下去的時候,大家才驚呼出聲。

    他的表情很平靜,也許他死的那一刻,他的內心都是平靜的。

    一個人無怨無悔的死去,也許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白雲飛愣住了,陸新月也愣住了,所有人全都愣住。

    陳大鵬自殺了,他居然自殺了!

    他知道自己逃不了,也許難逃一死,也許是他自己死不死都不重要,那麼重要的是什麼?

    何楚舞慢慢地走向陳大鵬,陳大鵬雖已倒在枯草上,但在他感覺中,卻彷彿永遠是站著的,而且站得很直。

    這是他的兄弟,也不愧是他的兄弟。

    陳大鵬雖然已死,但其壯烈氣節卻必將長存江湖,流傳東勝。

    何楚舞忽然覺得熱淚盈眶,他慢慢地跪了下來,他平生從不肯向人屈膝,無論是白雲飛還是陸新月,無論是死人還是活人,都不能令他屈膝。

    但現在他卻心甘情願地跪下,因為只有如此才能表示出他的尊敬。

    風在吹!

    不停地吹!

    刮著如刀冷風的亂石山,一剎間成了熱血男兒的英雄地。

    陸新月歎息著,轉過身緩緩的離開了。

    她要走,無關捕快本職,而是她知道這地方已經成了一個只能有真正男人存在的地方,而她是女人,熱血男兒的江湖,女人只能走開。

    陸新月一走,白雲飛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扭頭對苗人風道:「苗大哥,你們先回去,我去秦州府一趟再回來!」

    苗人風道:「白兄弟這是……」

    白雲飛也來不及向他多解釋什麼,拿過一柄黑鐵鑄成的長劍就轉身飛奔而去。

    因為他已經發現,陸新月的到來已讓他不知不覺的捲入了一場巨大的麻煩之中。

    這麻煩不解決,將來不但是他有麻煩,而且月河村也會有麻煩。

    所以他沿著原路返回了。

    好在陸新月走得也並不快,她走得慢是因為她從來不會把力氣浪費在走路上。

    該出手的時候,她快得驚人,該走路的時候,她也慢得無比。

    拐過一道山路,陸新月忽然就停住不動了,口中冷冷道:「你為何跟來?」

    白雲飛暗暗吃了一驚,這麼遠的距離她竟然也能感應到,不過他還是笑了笑,道:「你既然能跟我,我為什麼就不能跟你?」

    陸新月轉過身,緊緊的盯著他:「你若是想去『悅來』的秦州分號打聽消息,我勸你不必了!」

    白雲飛更加暗自心驚:這名捕果然厲害,居然知道自己的目的。

    陸新月忽然從腰間抽出一張銀票,白雲飛仔細一看,這才發現這銀票果然是自己在悅來分號兌換的那張三千兩銀票,他不禁笑道:「你果然就是靠這張銀票找著我的!」

    陸新月道:「犯人已死,你與本案並無關聯,我勸你一句,莫要跟來,否則……」

    白雲飛笑道:「否則阻撓官家辦案者,一律格殺無論?」

    陸新月冷冷道:「你知道最好!」

    白雲飛笑道:「我是犯人嗎?我又所犯何罪?」

    他料定陸新月不會向自己動手,這名捕雖然武功高絕,但腦袋似乎也有些迂腐。

    其實在任何世界,捕快都是個吃力不討好的職業,要拿人、要動手、就得講事實、講證據,白雲飛和何楚舞雖然也被她懷疑,但她拿不出證據來。

    白雲飛算準了這一點,所以才敢大膽追來。

    誰知陸新月再不答話,只是轉過身就走,這又大出白雲飛意料。

    而更讓白雲飛意外的是這一次陸新月「走」得快了,她突然向前一縱身,整個人就竄出去好幾米遠,再仔細一看,她的腳尖彷彿掂在枯草地上,整個人卻向前在飄,白雲飛的視野裡,陸新月這行走速度比百米短跑衝馳都還快。

    這是「草上飛」的輕功絕技,應該說,身法一旦上了300,輕功才剛剛入門,不過她的輕功造詣白雲飛剛已經見識過了,他知道,現在無論他怎麼追,那也是萬萬追不上陸新月的。

    「呵呵,等我再升幾級,我看你快還是我快!」白雲飛嘴上雖這麼說著,但腳步卻一點沒有放慢。

    無論如何,他一定要趕在陸新月之前先到達秦王府。

    儘管這種可能性並不大,但他必須趕去,他不能讓陸新月斷了自己的財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不能讓一個村的人忍凍挨餓。

    有些事情,他願也好,不願也好,都非去做不可,只因為他是白雲飛,不是別人。

    白雲飛趕到秦王府的時候,王府的燈籠仍然高高掛著,大門也如同往常一樣敞開著,但裡面就是空蕩蕩的不見一個人影。

    王府竟似安靜得不正常。

    「糟糕!難道那陸新月已經來過了?」白雲飛暗忖道。

    「有人嗎?」白雲飛向大院深處走去,一邊走一邊小心翼翼的喊道。

    沒有人。

    更沒有人回答他。

    回答他的,是四周如鬼眼般的燈籠,紅紅的燈火飄忽在黑暗中更顯詭異。

    「呼」的一聲,半空中一條黑影淩空落下,其動作快如鬼魅。

    白雲飛忽然倒了下去。

    他不是被打倒,而是非常自然的仰面躺下,就像全身沒力氣了躺下睡覺一樣。

    只因他知道頭頂上對方掃來的這一腳已經封死了他正面和左右三條路,而這一腳的力道並不小,硬擋是擋不住的。

    所以他很聰明的選擇躺下,這一躺恰恰避開了對方攻勢淩厲的一擊,他動作雖然笨拙,但卻非常實用、有效。

    那黑影一擊不成,竟然還能在空中收勢,淩空一個「鷂子翻身」,這一翻就翻到了不遠處的台階上穩穩的站著。

    這份輕功,的確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了。

    白雲飛從地上爬起來,笑道:「哈哈,想不到捕快也會偷襲,厲害,果然厲害,果然是正大光明的法子!」

    他故意把「正大光明」那幾個字加重語氣,顯然是嘲笑陸新月。

    陸新月冷冷的看著他:「只要能把人打倒,無論用什麼法子並不重要!」

    白雲飛笑道:「嗯,不錯,我倒!我是倒了!」

    陸新月冷冷道:「我早說過,你最好不要跟來,你若定要逼我出手,我不會對任何人客氣!」

    白雲飛道:「我並不想找麻煩,但也不想麻煩來找我,我跟來只是不想你擋我財路而已!」

    陸新月的眉頭挑了起來,道:「你定是要逼我出手?」

    白雲飛歎了口氣,道:「唉,你這人怎麼這麼固執呢?我什麼時候說過要逼你出手了?」

    陸新月冷笑道:「你嘴上雖未這樣說,只怕心裡是這樣想的!」

    說完,她不管白雲飛如何嘲笑,身形一縱,人已掠了過來。

    墨綠色的披風在夜色下就像是隻老鷹展開了雙翅。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5-13 22:45:10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不打不相識

    事實上,世界上本就沒有什麼武功是無敵的。

    陸新月的鴛鴦連環腿顯然遵循了這個武學原理。

    她的身法本來就夠高,腿法基礎也夠紮實,所以她人一掠起來,雙腿簡直比人的雙手都還靈活,那一瞬間就在空中連續踢出了七腳。

    這七招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但它們都有個共同點,那就是——攻。

    她一向認為,最好的防守也就是進攻,所以她人一飄起來,連續七招基本上都隱隱指向白雲飛上半身七大要害穴位。

    白雲飛沒有躲,他那還不到200的身法面對如此高手,就連對方的動作都看不清,更不用說躲了。

    屬性之間的差距一旦相差50以上就不是同一個檔次上的了。

    但陸新月連續七腳踢出再翻身落到台階上後,白雲飛還是好端端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他的臉上還是帶著那懶懶的笑容。

    那模樣就像是剛剛看陸新月耍了一趟猴拳一樣,他開心得不得了。

    陸新月的臉色變了,剛剛踢出去的這七腳,或掃或壓、或撩或旋,可以說根本沒有任何毛病,但對方卻在自己要靠近的那一剎間亮出了一把黑幽幽的長劍,看那漆黑無光的長劍,她就料到這絕非普通兵刃。

    而最重要的是無論她的腿怎麼踢過去,對方就只是把握劍的姿勢變了變,橫劍護胸,橫劍當頭、舉劍示意……那情形就像是在欣賞劍身一樣,但其實不然,因為那劍雖然沒出招,但隱隱中卻防得密不透風,自己如果強攻,腳就會自動撞上對方的劍刃。

    腳撞上劍刃,結果可想而知。

    最好的防守有時候也是最好的進攻,白雲飛就這樣輕描淡寫的化解了陸新月的鴛鴦腿法。

    說是輕描淡寫,實則無比凶險。

    論功力和屬性,白雲飛現在的實力差陸新月還差得遠,但他曾在《劍光》中積累了無數豐富的實戰經驗,多的是怪招奇招,所以他總能化險為夷。

    在陸新月打敗何楚舞的時候,白雲飛其實就已經想到了現在這個對付鴛鴦腿的辦法,這辦法就是憑借經驗預判,對方一動自己就把劍停在那裡讓對方自動送貨上門,這正是打鬥一道,途徑之多,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還是那句老話,高手相爭,拼的並不僅僅是武功。

    「你這是什麼劍法?」陸新月忽然道。

    「不是好劍法!」白雲飛的目光還停留在劍身上,他看來看去的,就好像劍上有銀子一樣。

    陸新月怔住:「不是好劍法?」

    白雲飛笑道:「不能打倒對手的劍法,那就不是好劍法!」

    這本是陸新月剛剛說過的話,白雲飛現在還給了她。

    陸新月一張臉頓時氣得發青:「好,好,很好!」

    白雲飛大笑道:「哈哈,我本來就很好!」

    陸新月簡直氣壞了,白雲飛一臉陰惻惻的笑容活脫脫一幅流氓無賴的模樣,彷彿這不是在打架,而是在調戲她。

    名動十九州的四大名捕之一,即使是江湖上再玩世不恭的人見了她都得禮讓三分,誰知眼前這個來歷不明的人竟然如此嬉皮笑臉。

    「你既然無禮,就不要怪我無情!」陸新月冷冷的說著,隨即整個人騰空而起。

    白雲飛立即收起了笑容,他知道陸新月必然又有新絕技要出來了。

    陸新月出道至今已有七年,以暗器成名,江湖中,能夠躲開她暗器的人實在不多。

    六扇門四大名捕也屬她最擅暗器和輕功,這一躍,白雲飛的劍若想擊中她的話,除非他會飛劍。

    他不會,所以他也只有把對方看著,不過他看人就不同於別人,因為他的天開眼把陸新月手上的金針看得一清二楚。

    暗器在要發出來的那一瞬間,白雲飛這次先動了。

    「刷刷刷刷!」夜色下的王府大院中忽然飄起陣陣劍光,仔細一看,這劍光像是在旋轉一樣,只因白雲飛向後跑去,他一邊跑、一邊跳、一邊又在空中旋轉,他整個人就像個陀螺般旋開了。

    這是劍士刀客的中級三階技能——旋風斬。

    這旋風斬單獨發出來其實也沒多大威力,它是配合地裂斬、升龍擊的連擊招數,但它需要一個劍客的高身法來,尤其是以一對多的時候,這旋風斬最大的好處就是能旋進敵人堆裡,然後一個升龍擊挑上高空,再就是一個地裂斬,這套連擊招數不但能巧妙的保護自己,而且很容易給敵人首腦造成致命一擊。

    現在白雲飛用了出來,如果是在《劍光》裡,其他玩家恐怕當場就要喝彩,因為他這旋風斬不但旋得快,而且旋出來的劍光也是光華動人,足見他的內功相當深厚。

    但陸新月哪裡知道這些,她的暗器一上手,就如同箭上弓弦,不得不發。

    「錚錚錚錚」四聲脆響,金針撞在黑鐵劍上閃出了四點火花。

    白雲飛停了下來,笑瞇瞇的看著她。

    他雖笑著,心裡卻緊張得要命,這次冒險一博,他又賭對了。

    不過他始終保持著笑容,無論多麼危險的情況下他都要笑一笑,只因他懂得會笑的人才會有勇氣,有勇氣的人才能活得下去。

    陸新月再次落下、站定,冷冷的看著他,道:「閣下劍法之高,委實令人佩服!」

    白雲飛笑道:「一般一般,全國第三!」

    陸新月道:「你若還能接得住我一招,我便不再為難你,也准許你跟我同行!」

    白雲飛笑道:「我並不想打攪你,只希望你莫要找千姑娘的麻煩,也莫阻礙我發財!」

    陸新月不再說話,只是表情開始嚴肅起來,看她安靜得可怕的神態,白雲飛就知道她這是在暗中凝神運功。

    其實《劍光》和這個東勝大陸還是有很多地方不同,畢竟《劍光》是遊戲,而這裡卻是現實世界,但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大部分武功的運用路子都一樣。

    這些天來白雲飛已從何楚舞等人身上琢磨得差不多了。

    一個人無論是近戰的劍客還是遠程的弓手,越是要發出高級的武功出來,就越是需要凝神運功,像何楚舞那種最強武功只有地裂斬的人,他要使用這招,之前就必然有個運氣聚勁的過程,倘若他要發攻殺劍術這些低階技能,隨隨便便一招就發了出來。

    陸新月這種暗器專家白雲飛以前在《劍光》裡不是沒有見過,只是像她這種既能把遠程暗器練好又能把近戰腿法練好、而且還能把輕功修煉到很高境界的人確實太少了。

    也就是說,如果按《劍光》的思維來看,她是一個集兩種職業為一身的人。任何職業都有初級、中級、高級三個檔次的技能招數,這些招數雖然需要相應的屬性,但每個人只要肯練都能學會,就好比人學走路跑步一樣,時間長了自然就會了,但是在高級技能之上的獨門武功就不是每個人都能會的。

    一看陸新月靜止不動的模樣,白雲飛就知道今天又托大了。

    剛才陸新月那兩招「鴛鴦連環腿」和「流星趕月」的都已經是拳師和刺客兩個大類裡的高級技能了,現在她凝神靜氣,那麼接下來白雲飛面對的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對方的獨門絕技。

    「滿天花雨!」

    這種暗器手法,江湖中幾乎沒有人沒聽說過的,但是真正見過它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現在,白雲飛總算見到了這傳說中的「花雨」!

    如果不是親眼見到,他根本就不相信一個人在那一瞬間竟然可以發出這麼多的暗器出來。

    只見王府大院上空,起碼有二三十根金針在飛舞。

    密密麻麻的,深深庭院的幽靜夜色都被這些金針映亮。

    在陸新月的武功中,這滿天花雨不僅是發得多發得快,而且金針之間有的快、有的慢、有的相互撞擊,有的旋轉變化,隱隱中又形成一朵耀眼的鮮花形狀,對手如果想躲就必須看清金針來路,但一看見這眼花繚亂的情形,哪裡還躲得開呢?

    這滿天花雨的厲害之處就在這裡。

    別說只有那點屬性的白雲飛看不清來路,他就連金針到底有幾根都看不清楚,他躲也好,出招也罷,這一次,金針非打在他身上不可。

    那一刻,白雲飛的反應救了自己一命。

    一看金針來勢驚人,他突然轉身跳起來,全身一縮,一記「蘇秦背劍」護住自己背脊,然後就等金針打在自己身上。

    這樣做無非是他那遊戲思路在作怪——轉身護住要害、盡量減少受力面積、讓傷害降到最低。

    雖然不少金針打在劍身上沒有傷到要害,但他的屁股在那一瞬間卻連中了八針。

    白雲飛一下趴在了地上,痛得根本就站不起來。

    金針若是飛劍,他的屁股早就開花結果了。

    陸新月冷冷道:「這可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

    也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出現在王府大門口,陸新月猛的轉過身,道:「什麼人?」

    那人緩緩的走了進來。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5-14 18:47:47

本帖最後由 gua78945 於 2015-5-15 20:36 編輯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暗夜流光劍

    陸新月一聽僧人居然能說出自己的武功來路,不由得一呆:「大師可是出自少林嗎?冒昧請問法師法號!」

    這和尚正是那天在亂石山下和白雲飛一行人同行的心眉。

    一聽是少林「心」字輩的高僧,陸新月趕緊拱手道:「原來是少林心眉大師,弟子在此有禮了!」

    她一身武功正是出自少林寺,所謂飲水思源,此刻見到少林高僧,無不作禮以表尊重。

    心眉道:「陸捕頭,六扇門在東勝俠名遠播,而總捕頭諸葛先生曾是我少林俗家弟子,陸捕頭一身卓絕武功,想必是諸葛先生親授罷?」

    陸新月立即恭恭敬敬的說道:「弟子一身武功正是先生親授,此刻見到大師,正如親見恩師一般,大師有何見教?」

    心眉合十道:「阿彌陀佛,我少林武功旨在強身健體、除魔衛道,陸捕頭雖為女兒身,但這些年在江湖中懲奸除惡,無愧我少林武功之聲名。」

    陸新月立即拱手道:「不敢!」

    心眉道:「這位白檀越行事雖有些古怪,但我與他也曾有過一面之緣,白檀越劍法高明,而且宅心仁厚,絕非奸惡之人,貧僧實是不解,兩位為何起了爭端呢?」

    說這話時,心眉的手輕輕的在腰間揮了揮,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白雲飛這時忽然感覺到一陣熱風迎面而來,體內頓時有一股清涼的感覺在四肢百骸擴散,直到把金針打在屁股上的那種痛楚感覺驅散乾淨。

    白雲飛這時才暗暗駭然,這心眉果然是少林的高僧,他不但也能像納蘭真那樣隔空釋放真元,而且釋放出來的還是氣功,典型的隔空氣療術。

    不過心眉的氣功似乎和納蘭真的內功路數不一樣,納蘭真的內力給白雲飛的感覺是熱力上湧、體力恢復,而心眉的氣功卻是讓人神清氣爽、清涼無比。

    「真兒在這裡就好了!」這是白雲飛從地上爬起來後的第一個念頭,因為他感覺自己體力是恢復了,但傷口還是在流血,心眉的氣功再厲害,還是沒有納蘭真的內功神奇,因為後者可以把傷口一併醫好。

    這時陸新月卻忸怩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心眉的問題,她總不能當著別人的面,說白雲飛調戲自己。

    好在心眉頭開口道:「陸捕頭,白檀越,我想兩位一定是有什麼誤會之處!」

    陸新月還未答話,白雲飛卻「嘿嘿」的笑出聲來。

    陸新月和心眉都不解的看著他,他們都不知道,白雲飛之所以笑得這麼開心,是因為剛才心眉的氣功治療居然讓白雲飛在求生掙紮的邊緣下連升了兩級:

    白雲飛

    等級:7

    經驗:1/700

    體力:63點

    筋骨:187點

    身法:252點

    內功:199點

    精神力:146點

    悟性:83點

    聲望:43點

    高達252點的身法他基本上也可以使用「草上飛」這種輕功絕技了。

    這次升級還讓他看到了自己的聲望,這就說明他的天開眼升到了3級。

    「這才7級就這麼強悍了,要是像從前那樣升到166級那不就牛逼了麼,哇哈哈!」白雲飛忍不住仰天大笑,全然不理會旁邊心眉和陸新月兩人莫名其妙的表情。

    「檀越,牛逼兩字何解?」心眉問道……

    白雲飛笑夠了這才轉過身,拱手道:「大師出手相救,白某人這次真是感激不盡!」

    心眉笑了,道:「檀越言重了,上次亂石山一別,多蒙檀越一路照顧,貧僧才得以順利達到落葉國!」

    看見心眉的慈眉善目的笑容,白雲飛只覺得心裡暖暖的,這平易近人的和尚不像是一個大師高僧的模樣,倒像是他白雲飛的一個好朋友。

    白雲飛忍不住道:「大師可是說法回來了麼?」

    心眉笑道:「此番正是順利返回,但見兩位都是貧僧所熟悉之人,都與我少林淵源匪淺,所以才冒昧進來一問!」

    白雲飛不禁有些感動,這大師不過只與他有過一面之緣,但他卻形容彼此之間淵源匪淺,可見和尚也是人,也有朋友,也交朋友!但最重要的是他記得白雲飛曾經幫他打退攔路搶劫的何楚舞,苗人風曾在旅途分給他乾糧的恩情!

    有這一點就已足夠!

    白雲飛笑道:「呵呵,確實是誤會!」

    陸新月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那淩厲的眼神無疑表明這樣一個意思:誰跟你有誤會?若不是大師在此,你還有命在?

    這時,王府大門口終於出現了千尋和鈴兒的身影。

    一看見千尋,白雲飛愣道:「千姑娘原來沒事?」

    千尋看見白雲飛更愣,但她還是禮貌的笑道:「白公子怎麼回來了?」

    陸新月忍不住道:「哼!」

    白雲飛只是微微一笑,也不在意!

    ***

    夜深!

    王府大廳裡仍然燭燈閃耀,香茗溢人。

    千尋道:「我和鈴兒不過是去燈會瞧了瞧而已,有勞陸捕頭和白公子擔心了!」

    她的態度雖然依舊溫和謙遜、笑容也溫馨熱情,但白雲飛和陸新月都感覺到了,千尋這不是在道謝,而是在反問,反問他們兩人為什麼會在這裡打起來。

    白雲飛忍不住暗暗歎息,自己和這個精明的女子打交道,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但陸新月的臉卻沉了下來,道:「實不想對大家有所隱瞞,我六扇門雖為聖上親點,理不應向外透露機要,但事已至此,時日無多,今日大師在此,弟子心中諸多疑問正想請教!」

    心眉道:「陸捕頭但說無妨!」

    陸新月道:「大師可曾聽說過暗夜流光劍?」

    白雲飛的臉色刷的一下變了。

    面對何楚舞的攔路搶劫,他可以笑嘻嘻的;面對陸新月的滿天花雨,他也可以在危機中笑一笑,但一聽到暗夜流光劍,他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了。

    因為,那是一把插在他心上的劍。

    天下第一戰,名動九重天,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

    天劍山高聳如雲、楓林晚也艷紅難忘,但花如玉的無情背棄,陸震風的逐日追風刀,那是永遠懸在他心上的刺。

    心眉合十道:「陸捕頭所說的,可是那位鑄劍名家周冶子大師窮盡一生心血所鑄成的暗夜流光劍?」

    陸新月道:「大師見識廣博,果然知曉這暗夜流光劍!」

    心眉合十道:「阿彌陀佛,劍本為兇器,但這暗夜流光劍的故事,東勝國恐怕沒有幾人是不知道的!」

    白雲飛忽然不動聲色的問道:「請問大師,這暗夜流光劍到底是什麼劍?」

    心眉忽然長歎一聲,道:「關外落葉國,鑄劍名家徐魯子大師窮盡畢生精力鑄出一柄絕世寶劍,據說此劍無比鋒利、削鐵如泥,無堅不摧,乃是當今天下數一數二的神兵利器,使用時可發出無數強光,故名暗夜流光劍!」

    陸新月點頭道:「弟子也曾聽說過這名劍一旦施展劍招,劍身通體放光,對手若是目力不好,必然無法抵抗那強光,但卻不知道這其中是何緣由!」

    心眉道:「只因這劍鑄造之時,東勝國和落葉國的邊境線上適逢戰火,十三路黑道作亂,打家劫舍,黎民百姓受苦,徐大師鑄此劍之目的,便是希望此劍主人將來是一位正道人士,持此劍行俠仗義,懲奸鋤惡,拯救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所以此劍雖為利器,但神劍卻擇明主,正是如此,劍若到了俠義之士手中,自然可以通靈,發揮意想不到的威力!」

    白雲飛靜靜的聽著,這暗夜流光劍的來歷,和他曾經在《劍光》裡的暗夜流光劍來歷完全一模一樣,而且連通靈這種附加屬性,想不到心眉居然也能知道,這少林高僧的見識,不得不讓人佩服。

    千尋忽然道:「此劍如此驚人,但卻不知道名劍歸何主所有?」

    心眉道:「要獲得此劍,那人人品聲名不但要深得人心,武功也要達到一流高手的境界,而且還要按徐大師的要求誅滅十三路黑道,三者兼備,徐大師才肯把此劍贈於英雄!」

    陸新月道:「神兵利器,自古以來能者居之,如果要佩帶此劍行走江湖,武功必然臻化至境,否則攜著這劍非但不能在江湖上露臉,反而會招來殺身之禍。」

    千尋點點頭道:「但卻不知此劍後來為何人所得?」

    心眉道:「當年的東勝大陸,只有五個人最有資格佩帶此劍!」

    千尋道:「卻不知是哪五人?」

    心眉道:「第一個就是揚州城郊外靜月山莊,辛莊主!」

    陸新月道:「莫非就是那人稱『神劍』的辛夢來?」

    心眉點點頭,道:「辛夢來劍法之高,當年的東勝大陸鮮有人能及,不過此人性情古怪,亦正亦邪,周大師斷然不會把此劍交給他!」

    千尋點點頭:「靜月山莊與我秦王府每年都有些來往,不過我卻從未見過辛莊主,只有家父才能見到,辛莊主行蹤飄逸,神龍見首不見尾,大師所言非虛啊!」

    心眉看了一眼陸新月,接著道:「第二個就是如今的六扇門總捕頭,亦是當朝重臣諸葛先生,諸葛先生乃是我少林俗家弟子,為人清正廉明、剛直不阿、精忠報國,其劍法也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而聲名更是遠播江湖!」

    心眉頓了頓,歎了口氣,道:「只是諸葛先生為國為民,鞠躬盡瘁,朝政之事已疲於應付,無暇分散精力北上落葉國,故而當年也與這名劍失之交臂了!」

    陸新月也微微有些遺憾,諸葛先生的確是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了朝廷,哪裡還有精力來江湖上走動呢?

    千尋道:「如此盛名的高手都未能獲得此劍,的確讓人遺憾,那第三個人又是誰呢?」

    「第三個人是遠在東海之濱的逍遙侯!」心眉繼續道,「據說逍遙侯一身武功深不可測,其劍法精妙當世無人可比,沒有人見過他,更沒有人見過他的武功,但又聽說這逍遙侯生性灑脫,嚮往自由自在的生活,他不念廟堂,也涉足不江湖,終年在扶桑國海外島嶼仙遊,追求著無慾無求的生活,當年周大師曾經希望逍遙侯能用此劍為民除害,但逍遙侯卻一口回絕了!」

    千尋歎道:「好一個逍遙侯,好一個逍遙自在!」

    陸新月道:「那麼第四個人又是誰呢?」

    心眉緩緩道:「這第四個人,便是南方長州封地,天空之城城主,陸震風!」

    聽到陸震風三個字,白雲飛當場驚呆了!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5-15 20:43:59

正文 第三十章 舊怨與新痕

    如今的現實世界,陸震風這個人同樣真實存在,就連他的屬地和稱號都沒有變化。

    白雲飛幾乎就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但他還是沉住氣道:「這陸震風究竟是什麼人?」

    心眉道:「這陸震風當年也可算是東勝大陸叱吒風雲的一方英雄豪傑,其武功和聲望都極高,當年南方的海南國叛亂,眾多難民背井離鄉、流離失所,他的天空之城大開城門糧倉,救助災民,廣濟眾生,阿彌陀佛,功德可謂無量!」

    心眉接著道:「只是這位陸城主擅長刀法,人稱天下第一刀,而他自稱劍法造詣不高,當年也謝絕了周大師的邀請。」

    白雲飛不說話了,心眉幾句話就已經把當初《劍光》裡陸震風的故事說得差不多了,他這幾句話同樣也說出了這個世界裡的一段有名歷史。

    千尋道:「那麼此劍必為第五人所得吧?」

    心眉道:「正是如此,這暗夜流光劍後來確實被徐大師贈於這第五人,而這人獲得此劍也實至名歸!」

    千尋道:「那麼,這第五個人是誰呢?」

    心眉道:「這第五人便是當年號稱天下第一劍的神州大俠,燕南來!」

    白雲飛的腦袋頓時「轟」的一聲炸開了,他現在是吃驚得無以復加。

    心眉道:「這燕南來行俠仗義,快意恩仇,生平也不知做過多少件轟動江湖的大事,而且他武功卓絕,劍法獨闢蹊徑又渾然天成,我寺方丈曾與這位生性豪爽的燕大俠有過幾面之緣,方丈師兄形容過他的劍法……」說到這裡,他的目光忽然轉向白雲飛,道:「貧僧感覺,白檀越的劍法似乎總有些像那位燕大俠的劍法來路。」

    白雲飛呆呆的望著桌上跳動的燭光,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心眉道:「這位燕大俠確實是一位俠義中人,他獲得此劍後遵守承諾,在江湖上聯合了好幾位正派高手趕到落葉國邊境,一夜之間便把十三路黑道聯盟的總壇摧毀,那十三路黑道聯盟總把子江一閃也死於他劍下,從此邊境安寧,百姓安居樂業!」

    千尋露出一絲羨慕的目光,道:「燕大俠除暴安良,無愧為俠義本色!」

    白雲飛這時直聽得全身熱血沸騰,一顆心幾乎就要跳出胸腔,這些故事,正是他當初在《劍光》裡的切身經歷,當初他獲得暗夜流光劍事實上就是最高難度的任務,那江一閃被花如玉一記冰封箭射中動彈不得,最後被他的「神劍三千里」亂劍刺死……

    想到這些,白雲飛忍不住想放聲大吼:「我就是燕南來,我就是天下第一劍!」

    但是此刻……他只有苦笑。

    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他的悲壯經歷和離奇遭遇,有時候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人生本是一場夢,夢也好現實也罷,這就是人生。

    心眉忽然歎了口氣,道:「這燕大俠武功高絕,但越是武功高絕之人,心魔便越是深重,為了爭奪天下第一的稱號,燕大俠和陸城主那年秋天約定在天劍山山頂決鬥,這就是當年轟動全江湖的『燕陸之戰』!」

    千尋道:「那後來呢,究竟是燕大俠贏了還是陸城主獲勝?」

    心眉道:「那一戰據說沒有人親眼看到,但最終卻是陸城主勝了!」

    千尋道:「哦?為何?」

    心眉道:「江湖傳言,燕大俠劍法不如陸城主,最後戰死天劍山;但也有人說燕大俠為情所困而招致陰謀暗算身亡;總之說法甚多,但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親見了!」

    千尋道:「那陸城主後來怎麼說呢?」

    心眉道:「陸城主只是說燕大俠最後是墜入山崖而身亡,即是陸城主親口所說,旁人也不便多問,總之那一戰陸城主是勝了,而燕大俠和他的暗夜流光劍從此也墜入山澗深谷,一代名劍,就此消失!」

    千尋一臉惆悵的表情,喃喃道:「想不到一代劍俠和名劍,最後竟落得如此下場。」

    白雲飛也暗暗歎息:「真相只有一個,你們又怎麼可能知道呢?唉……」

    心眉道合十道:「阿彌陀佛,心佛即佛,心魔即魔,如此下場只因那天下第一罷!」

    白雲飛也感慨道:「如果不是因為天下第一,這暗夜流光劍想必還流傳於世間,那燕大俠如今也還活著!」

    陸新月忽然道:「燕大俠的確已不在世間,但那暗夜流光劍卻並未消失!」

    「哦?」眾人全都驚訝的抬起了頭。

    陸新月沉聲道:「半年前,這把名劍不知怎麼被吏部尚書楚秋所得,藏於家中!」

    白雲飛、千尋、心眉都看著她。

    陸新月道:「然而也在半年前,楚秋府邸突然失竊,傷二十餘人,死三人,失竊十萬兩銀子,據我六扇門線報,竊賊正是秦州雙刀兄弟!」

    千尋也忽然道:「難道那暗夜流光劍也被賊人竊走!」

    陸新月的眉頭挑了起來:「不錯,這十萬兩銀子一案已結,但暗夜流光劍卻仍然不知去向!」

    千尋道:「暗夜流光劍難道不在秦州雙刀兄弟手上?」

    陸新月冷冷道:「若在他們手上,他們恐怕也活不了這半年!」

    千尋道:「陸捕頭的意思是這名劍再次易手?」

    陸新月道:「不錯!」

    心眉歎了口氣,道:「這名劍再現世間,恐怕不少人會出手搶奪,看來江湖上又有一場明爭暗鬥血雨腥風,少不了生靈塗炭了!」

    陸新月忽然站起身,肅然道:「我皇英明,知道此劍現世,必然引來無數爭端,惟恐秧及無辜百姓,故傳諭命我出京找尋此劍,並把此劍帶回京都,由皇宮大內保存!」

    心眉合十道:「阿彌陀佛,聖上為天下蒼生為重,此乃我東勝之福!」

    白雲飛這時候忽然明白過來,他基本上已經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了。

    這個陸新月調查這件案子其實唯一的線索就只有秦州府三個字,她根本就不知道這十萬兩銀子和劍的下落。

    一來秦州府,幾個六扇門的人就遭暗算,而王府裡忽然來了一大群「大俠先生」找千尋的麻煩,這群江湖人士肯定也是為找劍而來,但三言兩語就被千尋打發了,於是疑點就出來了,這名劍顯然與王府有關,而這時候白雲飛恰恰來到王府找千尋談生意,白雲飛立即成了陸新月的懷疑對象,夜裡,他與千尋的交易自然瞞不了陸新月的耳目。

    千尋交給白雲飛的那張銀票十有八九就是楚秋府邸中失竊的十萬兩銀子的一部分,銀票雖然全國通用,但那張銀票必然有特別的標記,這標記是什麼不重要,關鍵在於通過那張銀票陸新月把注意力轉到了白雲飛的身上,她本來認為白雲飛有問題,結果無意中挖出了肖成志和陳大朋兩個人。

    這兩人一死,陸新月又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銀子明明被肖成志二人分發了出去,為什麼千尋的銀票還是那失竊銀子其中的一部分呢?而劍呢?劍又去了哪裡呢?這一連串的疑問一加起來,所有人的矛頭都隱隱的指向了秦王府。

    如此錯綜複雜的線索和案情,秦王府看來是絕對脫不了關係。

    也難怪千尋總給人精明深沉的感覺,果然大不簡單。

    而這陸新月更加老練深沉,她居然就敢在這秦王府的大廳說出她此番來到秦州府的辦案目的,其實無意中就是提醒千尋:你若是讓我找到了把柄證據,無論什麼人我都會依法懲辦,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想到這裡,白雲飛忍不住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唉!」

    他本想平平凡凡的在這個世界裡生活,和苗人風他們勤勞致富,誰知不知不覺中又招來了麻煩。

    他不想爭雄鬥狠,卻連連與何楚舞陸新月惡戰了兩場;他不想練那些縱橫無敵的武功,但卻莫名其妙的連續升級;他不想捲入江湖中的這些是非恩怨,只因他過去太瞭解,江湖這潭水有多深。

    一個人越是不念江湖,卻越是拋不開紅塵俗世。

    此時夜已寂深,廂房外的小園更顯得淒清。

    白雲飛看著夜色下綻放著的梅花,忍不住輕輕吟道:「昨日江湖惟我笑,如今梅花伴寂寥,明月滿天天似水,夢醒恰如玉人簫。」

    聽到這充滿了寂寞韻味的詩,涼亭那邊傳來一聲歎息,似也在感歎詩中那對江湖的無可奈何。

    陸新月無論什麼時候看上去都是冷冷的,很少時候會把內心的情緒寫在臉上,她雖也在歎息,但那滿臉憂鬱一閃即逝。

    此刻單獨見到她,白雲飛忍不住就走了過去,拱手道:「陸捕頭!」

    陸新月連都看不他一眼,道:「你還有何事?」

    白雲飛笑了笑,道:「沒事,我只是想問一聲,那失竊案件與我沒有關係了吧?如果沒有關係的話,我正好明早可以回去了!」

    陸新月道:「是沒有關係,不過我奉勸你,你若想做兵器生意,最好自己開家鐵匠鋪,而且最好也不要與山賊有往來!」

    白雲飛自然聽得出她話中有話,那就是「別要再與千尋有往來,這些銀子大有問題,而且與山賊有往來,你若一旦作奸犯科,我肯定要收拾你!」

    白雲飛笑道:「陸捕頭的話,在下自然銘記在心,嘿嘿!」

    他不發出那聲「嘿嘿」還好,這一笑出來,陸新月的眼睛就像刀子般瞪著他,她最見不得的就是白雲飛那一臉嬉皮笑臉的表情,她厲聲道:「若非大師今日在場,你哪有命在?」

    白雲飛仍然笑道:「陸捕頭武功高強,在下自愧不如,不過我還想問一句,陸捕頭,你一路奔波辛苦了,可是追過來追過去,那暗夜流光劍此刻應在何處呢?」

    陸新月赫然一驚,自己最初的猜測絕對沒錯,這白雲飛其實一點也不簡單,居然從晚上大家一席談話中知道了她請教心眉的用意。

    她忍不住忽然苦笑道:「那劍在何處?那劍此刻只怕就快到這裡了!」

    白雲飛怔住:「就快到這裡了?」

    陸新月道:「不錯,就快到這裡了?」

    白雲飛遲疑著,道:「你在等劍?」

    陸新月忽然道:「等劍?」

    白雲飛道:「嗯,等劍!」

    白雲飛的回答立即讓陸新月有了靈感,她的目光閃了閃,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是啊,與其守株待兔,倒不如主動出擊,劍是死的,但人卻是活的!」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5-16 19:26:10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纖霄三公子

    傍晚。

    朱家鎮「奎元記」酒樓剛剛熱鬧起來。

    因為關外客商如果要從落葉國南下秦州府做生意,必然要經過這朱家鎮,要經過朱家鎮,傍晚時分就必在這奎元記裡落腳休息。

    奎元記店面不大,裝潢也不夠氣派,它不能和秦州府翠屏樓相比,但是這裡的老闆卻會做東勝國全國各地的好菜,涮羊肉、獅子頭、氣鍋雞、清蒸魚……這些功夫名菜這酒樓裡不但一樣不會少,而且味道也相當的正宗地道,即使是再挑剔的食客也不會對這裡有任何非議。

    不過最讓這些客商們願意留下的原因是這地方有大多數男人都喜歡的女人,各式各樣的女人,只要你出的價錢夠高,女人的檔次就夠高,當然,你的能耐夠大,任何女人你都可以免費。

    這地方之所以這麼熱鬧繁華,原因就在於此。

    此刻,奎元記的方老闆站在門口已經多等候時了,今天傍晚,將有三位重要的客人來到這裡落腳,他不得不招呼好這三位貴客,只因這三位客人都不是普通的貴賓。

    遠遠的,官道上就出現了一輛馬車。

    四馬並馳,來勢極快,到了這條行人極多的路上,也並未緩下來,幸好趕車的身手十分了得,四匹馬也都是久經訓練的良駒,馬車雖然奔馳急促,卻並沒有出亂子。

    這條路上來來往往的車馬雖多,但像這麼氣派的巨型馬車還是很少見,很顯然,這樣的馬車並不是普通人乘坐的馬車。

    那麼,馬車上的人又是何人?

    人們很快看見。

    從馬車上走下來的第一個人是個年紀輕輕的年輕人,他腰懸銀色長劍,頭戴銀狐皮帽,身著銀狐裘,一身都是銀白色的,顧盼之間,傲氣逼人,他也的確有他值得驕傲的地方,像他這樣的美男子的確不多。

    方老闆一看這人腰上銀劍,立即笑臉迎了上去:「銀公子遠道而來辛苦了,請裡面坐!」

    銀公子神態很冷淡,面對方老闆的熱情,他只是微微點點頭:「好!」

    酒樓裡的客人們都不禁被他這身逼人的傲氣所吸引:「這人莫非就是江湖中人稱冷面郎君的銀雪來?」

    事實上他就是銀雪來。

    銀雪來,落葉國纖霄城富豪之子,孤高自傲,一把銀劍使得出色出神入化,一輪銀光中取人性命。

    第二個從馬車上走下來的人仍然是一個年輕人,他的衣著也十分華麗,不過氣度比起銀雪來更顯得從容,言語之間也十分客氣,但他一雙三角眼微微上翻,面容卻又顯得既猥瑣又奸詐。

    方老闆的笑容更恭敬,躬身道:「在下久慕九公子聲名,今日得見,實在是三生有幸。」

    一聽到九公子這個三個字,客人們更驚訝了,這九公子難道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富甲天下」九公子?,據說他是纖霄城的富豪,一身輕功無比高明,而且一手「芙蓉劍」使得千變萬化,於是博來雅號『芙蓉九公子』!」

    九公子道:「方掌櫃客氣,此間路過奎元記,勞煩方掌櫃招待了!」

    第三個從馬車上走下來的人還是一個年輕人,但比起前面的銀雪來和九公子,他就顯得古怪了。

    因為他身上穿著的,是一件薄綢衫,料子看上去也很華貴,但卻絕不應該是在這種天氣裡穿的衣服,此間雖是正月十六,但北方天仍然寒冷無比,整個朱家鎮也籠罩在風雪之中。

    所以他冷得發抖,雖然冷得要命,但他手裡居然還拿著把摺扇。

    方老闆還沒來得及招呼他,他就已經看見了酒樓櫃檯邊的一壺酒,他趕緊衝了過去,端起酒壺喝了一大口,道:「好酒!」

    說完打開了摺扇,只見扇子上寫著一行字:「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看見這兩句詩,四周的客人基本上已經弄清楚了這個人的身份,人稱「摺扇公子」的瀟灑才子單小樓就是他。

    單小樓雖然看上去大大咧咧、才情四溢的模樣,但那摺扇卻是他的成名武器,一般人都是以刀劍成名,但他卻是以扇子成名,誠然,這種越是難用的外門兵刃,就越是有它的獨到之處。

    這三個人,人稱「纖霄三公子」,是落葉國纖宵城有名的貴公子,年少多金,武功高強,在關外已頗有聲名。

    這麼三個大有來頭的花花公子出現在這裡,而且還談笑風生,客人們都感覺十分驚奇,這三個人歷來都在關外,今天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是一起出現?究竟是什麼樣的事能讓他們三人同時入關?

    所有人不明白,也想不明白,所以只有看著。

    單小樓喝了一口酒後,蒼白的臉上也有了些人色,他看了看這奎元記的店面,打開摺扇搖著頭,道:「好店!」

    九公子笑道:「此間店面既不大又不闊,看上去還有些寒磣,好在哪裡?」

    單小樓道搖頭晃腦道:「你這就不懂了,一家店若是太大太闊,樹大就招風;若是太小太窄,名氣又打不響,這家店不大不小,不窄不闊,我若是沒看錯,此間定有好酒好菜,好歌好舞!否則,奎元記這招牌又怎麼能在秦州府打響呢?」

    方老闆立即陪笑道:「單公子果然好眼力,小的得知三位要來,早已擺下宴席專為三位接風洗塵,三位裡面請!」

    三人立即向大堂裡面走去。

    和很多酒樓一樣,大堂盡頭是一個幽靜的小院,院中設有捲簾雅間,專門招待奎元記的貴賓。

    三人坐定後,掌廚便開始上菜了。

    九公子坐在位置上東瞧瞧,西望望,彷彿對雅間四周牆上的山水畫佈置很是滿意。

    銀雪來卻是始終一言不發,像座雕像似的坐在那裡皺著眉頭,他彷彿有很多心事。

    而單小樓卻是有模有樣的拿起筷子,不斷品嚐著端上來的菜,邊吃口中邊道:「好菜!」

    一看他興高采烈的樣子,九公子忍不住道:「好在哪裡?」

    單小樓道:「滿桌子菜,坐三個人卻只有我一個人吃,我一人獨享,你說好不好?」

    他好像對什麼事都看得開,好像對什麼事都有能令自己開心的理由,像他這麼有趣的人,著實少見。

    不過他話裡的意思,九公子又怎麼會聽不出來?

    九公子失笑道:「銀兄,菜已上來,咱們動筷吧!」

    銀雪來也不答話,只是拿起筷子象徵性的夾了夾菜。

    三人的表現雖然各不相同,但飯桌上卻瀰漫著一股令人沉悶的氣息。

    這時第九樣菜——紅燒獅子頭已端了上來,這也是奎元記裡最有名的一道菜。

    方老闆笑道:「菜雖不好,但酒還不錯,三位公子請多喝幾杯!」

    單小樓忽然一拍桌子,道:「這酒也不好!」

    方老闆愣住。

    幸好這時九公子笑道:「這是好酒,但若無紅袖添酒,好酒也變劣酒了!」

    單小樓大笑道:「九公子果然是九公子,果然知道酒色財氣那是萬萬不能分家的,須知要聚酒色財氣,就不能成天板著臉,成天板著臉的人,連好酒好菜都不會用,哪能欣賞好歌好舞呢?」說這話時,他有意無意看了銀雪來一眼。

    銀雪來還是那幅冷冷淡淡的表情,彷彿根本就沒聽到他這句話似的。

    方老闆也笑了:「這個,小的也想過,只怕此間庸脂俗粉,入不了三位公子的法眼。」

    單小樓大笑道:「方掌櫃儘管把人叫來便是,你別看他外表穩重,實則內心騷動,在落葉國的纖霄城,誰不知道銀公子年少多金,色藝雙全呢?」

    他故意把才藝雙全說成是色藝雙全,銀雪來抬起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單小樓也不在乎,道:「九公子憐香惜玉,風流倜儻,我也是早有耳聞,而我嘛,哈哈,我也實話實說,大家都出門在外,旅途勞頓,若沒有紅袖作伴,那是自然無趣得很。」

    九公子笑道:「單兄不愧是誠實君子,果然句句實話!」

    單小樓大笑道:「彼此彼此,客氣客氣!」

    這三個風度翩翩的貴公子明明就是逢場作戲,卻還偏偏誇對方誠懇老實,這令方老闆都不禁笑了:「即是如此,小的馬上就去叫,三位公子請稍侯片刻!」

    說完他轉身快步退下。

    朱家鎮這地方什麼都缺,就是惟獨不缺女人。

    而女人很快就來到。

    一看見方老闆叫來的女人,單小樓的眼睛就瞇了起來。

    能讓男人把眼睛瞇起來看的女人自然長得不會差,單小樓笑道:「好,好人,好女人,好是好,只不過……」他的語氣變了:「我們這裡明明有三位公子,為什麼姑娘卻只來了兩位?」

    方老闆面帶難色,道:「那第三位姑娘在化妝,說是隨後就到,但請三位公子別見怪!」

    九公子笑道:「即是化妝,多等些時候也無妨,單兄你看你等還是我等?」

    言下之意就是你想哪位姑娘陪你?

    單小樓哈哈大笑:「我別的耐性沒有,但等女人的耐性可是不比你們差!」

    方老闆也笑道:「即是如此,那麼,三位公子,請多喝幾杯吧,小的告退了!」

    雅間裡的氣氛一下子就活躍了起來,被方老闆叫來的這兩個濃裝艷抹、頗有幾分姿色的女子立即坐到了九公子和銀雪來身邊,微笑著為他們二人倒酒。

    而單小樓也依舊大口吃他的菜,邊吃邊道:「嗯,好酒好菜好店,現在就差好人了!」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5-18 12:03:21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冷漠冰美人

    一個多時辰過去了。

    九公子看著單小樓笑道:「單兄耐性果然非同凡響,等那位姑娘化妝居然等了一個多時辰,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單兄等人等這麼長時間的,佩服,佩服!」

    九公子道:「她難道不是?」

    單小樓冷笑道:「她這不過是在吊我們的胃口而已!」

    九公子驚奇道:「哦?」

    單小樓看了一看九公子身旁斟酒的那個女子,笑道:「一請就來的女人固然不錯,但那種越請越是不來的女人想必就更不錯!」

    九公子忍不住道:「為什麼?」

    單小樓道:「因為越是請不來的女人,她的架子就越大;架子越是大,身價就越高;身價越是高,長相就越好;長相越好,那麼就越會吊人胃口!」

    九公子笑道:「想不到單兄不但武功高強,而且對女人也研究頗深。」

    單小樓笑道:「所以越有耐性就能找著越好的女人,越好的女人就越是……嘿嘿!」他忽然乾笑了兩聲。

    那笑聲代表什麼意思,男人一般都懂。

    這時單小樓忽又悄悄笑道:「說曹操,曹操就到!」

    門外面果然響起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這單小樓不但對女人有研究,而且內功也相當深厚。

    人還未到,他就先聽到了腳步聲。

    一直冷冷淡淡的銀雪來這時都不禁扭轉了頭,他也想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有如此大的架子,居然連他們纖霄三公子都不放在眼裡,要知道他們三個人,雖在這北方不算太有名,但也沒有幾個人敢不給他們面子的。

    在銀雪來印象中,風塵中的女子,大多都是濃妝艷抹,滿身珠光寶氣,帶著一臉甜甜的職業性的微笑,比如他和九公子此刻身旁的女人就是。

    但這個女人走進來的時候,他驚訝極了。

    這女人只穿著一套白色的衣衫,臉上沒有半分胭脂粉底,滿頭的青絲就像流雲一般柔順的滑落下來。

    她的眉毛很重、也很利,就像畫師刻意雕飾過的一筆,這道有如彎彎新月的黛眉映襯著她那雙明亮的眼睛,她的眼睛就像是冬夜裡的寒星,既明亮又彷彿蒙著一層薄霧。

    只要你一注視她的眼睛,你就會感到一陣怦然心動,

    她並不十分美麗,可她確實很動人,因為無論從任何角度看去,你可以形容她為小家碧玉,也可以說她像個名門閨秀,但無論她像什麼,就是一點不像個風塵女子,這也是銀雪來吃驚的原因。

    他當然吃驚,因為他對女人研究不多,而這女人卻對男人心理瞭解得太多。

    她就是要讓你等得心癢難忍的時候她才姍姍來遲。

    一看見她,單小樓這次就不是瞇著眼睛了,而是眼睛大開,放光,發亮。

    男人這種心理的確也怪,一個風塵女子越是不像風塵女子,她就越受歡迎。

    「我可以坐下嗎?」女子終於說話了,她的口氣很冷,而且她的表情比銀雪來那張臉都還冷。

    單小樓笑道:「好,好!坐,你快請坐!」

    女子立即坐在了單小樓的對面。

    九公子不禁笑了:「姑娘理應坐在那邊才是!」說完他用手指了指單小樓身邊的位置。

    女子道:「我為何要坐那個位置?」

    九公子笑道:「這位單公子乃是江湖中有名的『摺扇公子』單小樓,姑娘若不為單公子倒酒,那還為誰倒酒呢?」

    女子也不說話,忽然站起來轉身就走。

    九公子和銀雪來頓時怔住。

    單小樓大叫道:「等等,你要到哪裡去!」

    女子冷冷道:「我要走!」

    單小樓立即怪叫起來:「你要走?你剛剛來了就要走?」

    女子冷冷道:「我是來陪酒的,又不是來倒酒的,你們若是想找人來幫你們倒酒,外面的店夥計多得很!」

    這女子顯然深諳男人心理,從她進來的時候,她一身樸素的裝束就是證明,而此刻九公子稍微說錯一句話她就要走,只因她懂得地位越高、本事越大、越是自命不凡的男人才會甘心拜倒在高傲女人的石榴裙下。

    誰知單小樓一點也不生氣,笑道:「誰說姑娘你是來幫我倒酒的,我是請姑娘來陪酒的!誰再說讓姑娘倒酒,我就要他好看!」

    女子又才極不情願的坐下。

    單小樓又笑道:「好,很好,像姑娘這麼有趣的人現在是越來越少了,卻不知姑娘能不能把你的芳名告訴我呢?像姑娘這麼漂亮的人,想必一定有個好聽的名字!」

    單小樓的確很懂女人,他知道女人喜歡聽,尤其是喜歡聽讚美的話。

    不過他這次卻錯了,這女子彷彿是個從來也不會笑的冷美人,無論說不說話,她的臉上那層寒霜始終都不會褪去,聽到單小樓的話,她竟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冷冷的回答道:「我叫翠花!」

    單小樓忽然猛拍桌子,大笑道:「好名!大大的好名!」

    九公子立即笑道:「好在哪裡?」

    單小樓笑道:「翠花,翠綠的鮮花,你說這花好不好看,你說這是不是好名?」

    「好名啊好名!果然是好名,太好了啊!」九公子立即附和,銀雪來也微微點了點頭。

    當然,他們並不是覺得這名字真的好,而是美女在側,他們總不能說這名字不好,那樣也許就又把事情給搞砸,既把這冷美人得罪了,又拂了單小樓的面子。

    但事實上,這名字——說有多難聽,就有多難聽,而單小樓卻偏偏說它好。

    唉,女人啊女人,女人果然了不起!

    很快,雅間就熱鬧了起來。

    這位翠花姑娘雖然有點冷漠,但還真是來陪酒的,因為她的酒量的確很好——風塵中沒有幾個酒量不好的女人。

    單小樓本還想和她拼拼酒量,誰知喝得越多,她的眼睛就越亮,眼神也彷彿越朦朧,喝到最後,單小樓都不知道是自己醉了還是對方醉了,所以他恰到好處的裝出一幅頭重腳輕的樣子。

    一看他的神態,九公子自然會意,他也恰倒好處的說道:「單兄,旅途連日奔波勞累,此時恐怕有些不勝酒力了吧?」

    單小樓立即就站起來,噴著酒氣道:「是啊是啊,我,我,我得歇、歇息了!」

    九公子忙道:「方掌櫃為單兄在後院準備了一間清靜的上房,就勞煩翠花姑娘送單兄過去吧?」

    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在場的人沒有誰不明白,那方掌櫃豈止只為單小樓單獨準備了一間屋子?而是為他們這三個人都單獨準備了房間。

    纖霄三公子,本來就風流浪蕩的貴公子,尤其是這位摺扇公子,無論走到哪裡,他可以在九寒天只穿一件絲綢衫,但絕不可以沒有美酒佳人。

    翠花站起來,狠狠瞪了九公子一眼,她居然沒有拒絕,扶起單小樓就往外走。

    望著他們的背影,九公子嘿嘿一笑,道:「銀兄,我們似乎也該歇息了呢?」

    沒有人回答他。

    「銀兄?」九公子轉過身,銀雪來和那位為他陪酒的女子向後院走去。

    九公子忍不住笑了:「果然是外表穩重,內心騷動,怎麼比我還急呢?」

    後院的房間果然很清靜。

    單小樓一進屋,關上門,一下子就把翠花拉進了懷裡,翠花既沒有反抗,也沒有掙紮,她只是仍然冷冷的說道:「你果然沒有喝醉!」

    單小樓笑道:「男人做這種事的時候,就不應該真的喝醉!」

    翠花道:「哪種事?」

    單小樓淫笑道:「我想做什麼,難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說完,他一把抱住翠花,把她推倒在床上,一雙手在她身上摸索著。

    翠花沒有絲毫反應,只是咬著牙喃喃道:「想不到你居然也是這種男人!」

    單小樓笑道:「你不也是那種女人?」

    翠花冷冷道:「你憑什麼以為我是那種女人?」

    「就憑這個!」單小樓放開她,站起身,從懷裡摸出一錠黃燦燦的金子,「砰」的一聲放在桌上。

    這當然是談價錢,只要價錢足夠,一切都好說,單小樓這方面經驗很豐富,他有的是錢,他不怕女人不就範。

    誰知翠花連看都不看那錠金子,道:「方纔方掌櫃喊我來陪酒,我看你們三人中,就你還有些男子氣概,所以跟了你,誰知你也是這種男人,不過我也怨不得別人,要怪就怪我眼光太差!」

    「哦?我是哪種男人?」單小樓忽然感興趣的問道。

    他絲毫不知道,他已經掉入了對方的圈套之中,這圈套就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男人有時候也和女人一樣,喜歡聽點恭維奉承的話。

    翠花道:「我並不知道纖霄三公子是什麼人,我只知道剛才你們三個人,那位銀公子雖然相貌出眾,但言談之間冷冷的,讓人不敢親近,這樣的男人興許根本不解風情!」

    單小樓忍不住哈哈大笑:「他綽號就叫冷面郎君,不冷那才稀奇,不過他也確實不解風情!」

    翠花忍不住道:「為什麼?」

    單小樓又中招,但凡男人都喜歡女人這種不懂的表情,因為她們不懂,所以才好奇的問自己,當自己為她們解答的時候,她們眼中的崇拜與仰慕就更深,於是自己就更得意,就更滿足心底那份虛榮。

    單小樓笑道:「銀雪來劍法確實高明,不過他太醉心於劍學,對風情又瞭解多少?你今晚若是跟他,你必然無趣之極!」

    翠花點點頭,顯然對單小樓的說法很贊同,她繼續道:「那位九公子雖然和藹可親,但時不時的總是看著我,讓我好生彆扭。」

    單小樓臉變了變,道:「這廝胃口果然大,我的女人他居然也敢打主意,哼!」

    翠花道:「而你雖然相貌不如那位銀公子,和藹也不如那位九公子,不過我看你言談有趣,氣度也頗有幾分男子氣概,所以扶你回來,想不到,你……唉……你只不過是空有表相而已!」

    她這聲「唉」真是歎得惟妙惟肖、恰倒好處,單小樓的臉色徹底變了:「我難道沒有男人氣概?」

    翠花冷冷道:「你憑什麼有?」

    單小樓有些惱怒,道:「我在落葉國纖霄城是赫赫有名的摺扇公子,武功聲名都不在他們兩人之下!」

    翠花不屑道:「落葉國不過是北方小國,東勝國地大物博,多的是王侯貴胄,聲名顯赫者亦不計其數,武功尊者、刀劍名家更是人才輩出,方纔那九公子說你一把摺扇能用得出神入化,哼,一把扇子除了能扇風驅涼,還能有什麼用?」

    單小樓更加惱怒:「誰說我只有一把摺扇,別以為你們東勝才有刀劍名家,我同樣是!」

    翠花更不屑了:「你憑什麼是?」

    單小樓冷笑道:「就憑這個!」

    說完,他忽然從衣袍下抽出來一個狹長的名貴錦盒,錦盒打開,於是一把寬大的黃金色長劍便在他手中出現,只見長劍劍身光華流動,滿屋的燭光都被這劍的光輝所遮掩。

    翠花不禁睜大了眼睛:「這是什麼劍,好亮的光!」

    單小樓得意道:「此劍乃天下利器,暗夜流光劍!」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5-19 08:43:03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名劍配佳人

  「好亮的一把劍!」翠花忍不住讚歎道。

    翠花忽然笑了:「不認為了!」

    單小樓幾乎看得癡了,口中喃喃道:「好,好,好……」他好了半天就是「好」不出來,也不知他想說的是「好酒好菜」還是「好人好美」?

    不過他很快就笑了:「男人在做這種事的時候,手裡就不應該拿著劍!」

    翠花也笑道:「男人手裡拿著劍的時候,同樣也不該做這種事!」

    單小樓大笑,笑聲說不出的猥褻:「那我應該做什麼事?」

    翠花道:「你應該做……」

    就在這時,她忽然轉過身,一雙纖纖玉手閃電般的伸出,柔弱無骨的手指居然在一瞬間連續彈中了單小樓胸前五大要穴。

    單小樓做夢也沒想到她會來此一著,等他反應過來時,全身早已麻木,動彈不得了。

    翠花收起了笑容,同時也非常輕鬆的把暗夜流光劍從他手上摘下來,放回錦盒裡,束在了自己的纖纖細腰上。

    單小樓瞪著翠花,眼中彷彿要冒出火來,他現在全身都動不了了,唯一還可以動的就是他的嘴:「你果然不是一般的女人!」

    翠花冷冷的看著他,道:「我剛才就說過,我本來就不是那種女人!」

    單小樓咬牙切齒道:「原來你早就布好了圈套,等我來上當?」

    翠花冷冷道:「你實在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好色,好色的男人,通常都不是聰明的男人!」

    單小樓怒道:「看來你不但知道我們的行蹤,而且也對我們三個人的嗜好非常瞭解,所以事先就布好了這個局!」

    翠花道:「你倒還不算太笨!」

    單小樓忽然歎了口氣,道:「我認栽了,我只是搞不懂一件事,剛才喝酒的時候,你為什麼不陪銀雪來或是九如天,你偏偏找上我,你為什麼知道劍在我身上,而不在他們兩人身上!」

    翠花忽又笑了,道:「人人都知道纖霄三公子的銀雪來雖然冷漠無情,但為人驕傲,暗夜流光劍明明就比他那把銀妝劍好上萬倍,但他寧可不要這名劍也要在秦千尋面前證明他的銀妝劍是最好的劍,如此傲氣,這劍又怎會在他身上?」

    單小樓忍不住道:「那,九如天呢?你又憑什麼認為劍不在他身上?」

    翠花冷哼了一聲,道:「這更簡單,九如天雖然貪財好色,但為人八面玲瓏,他要在秦千尋面前表現自己,用不著跟你爭一把劍,他若真要這把劍,你又拿什麼跟他爭,而且你們三個人中,只有你歷來爭強好勝,三人都想在秦千尋面前表現,這劍不在你身上,還能在誰身上?」

    聽到她這番話,單小樓的臉上都不禁露出一絲欽佩之色,道:「如此縝密的心思,如此巧妙的圈套,如此靈通的消息,如此高明的手段,如此俊俏冰冷的美人兒,除了那個六扇門的四大名捕陸新月外,還能有誰?」

    陸新月冷冷的看著他:「好色的男人,總還是有幾分眼光!」

    單小樓忽然笑了:「若沒有幾分眼光,我今晚怎能讓你陪我一個春霄呢?有你這樣的美人兒陪我一個晚上,我就算少活幾年也願意!」

    這單小樓果然不愧是一代好色之徒,中了人家的招馬上就要大難臨頭了,居然還滿口調戲的話蹦出了口。

    陸新月的臉色變了,怒道:「放肆!」

    單小樓奸笑道:「人人都知道,纖霄三公子的單小樓向來都很放肆,哪怕刀架在脖子上,也要和美人作伴,正所謂美酒佳人在,醉死也無妨!」

    那個「妨」字還沒完全說出口,他的手忽然閃電般拍出,一掌拍在陸新月的腰間,陸新月頓時被這一掌震飛了出去,裝著名劍的錦盒「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這一著簡直更讓人始料不及。

    陸新月也算是見過無數鬼蜮伎倆的老江湖了,但千算萬算,她還是算錯了一步。

    她錯就錯在和單小樓犯了一個相同的錯誤,人總是在驕傲得意的時候容易放鬆警惕。

    剛才她一擊得手拿到名劍,如果立即遠走高飛現在屁事沒有,結果人一得意就和單小樓一陣廢話,就這麼一會功夫,單小樓暗中運氣解開了穴道,又故意激怒她,同樣一擊得手。

    唉,驕傲這個東西啊,男人女人都一樣。

    陸新月被這一掌直接震得全身麻木,同樣動彈不得,單小樓走上來,一伸手就點中了她的腿上的要穴,並把她抱上床頭。

    陸新月一顆心沉了下去。

    單小樓笑道:「好色的男人的確有幾分眼光,有幾分眼光的男人通常也不會上女人的當!」

    陸新月冷冷道:「你這是什麼功夫,居然還可以自解穴道!」

    這句話其實也是廢話,因為她也知道對方內功高明,暗中解穴,只不過她還是要問出來,因為現在她唯一的辦法就是拖延時間,時間拖得久一點,她的機會就大一些。

    只不過一聽這話,單小樓笑得更厲害了,道:「漂亮的女人總是不太夠聰明,你放心,我是不會跟你廢話讓你也有機會的!」

    說完,他獰笑著,手放在了她衣領上,手指開始解她的衣扣。

    陸新月咬緊了牙關,冷冷道:「你這惡賊!」

    單小樓笑道:「不錯,我就是惡賊,我記得你剛才自己也說過,要怪也怪不得別人,只怪你自己眼光太差,偏偏撞到我這惡賊手上!」

    「哧」的一聲,陸新月胸前的衣襟已被撕破,露出了裡面一件粉紅色的小衣和光潔雪白的肌膚。

    單小樓的眼睛頓時亮得不能再亮了,他的目光裡全是貪婪的火焰,喉結「咕咕」之響,口中興奮道:「好人!一看就知道是個處女,看來我今天……」

    突然間,「砰」的一聲,窗子破裂。

    一個青衣人箭一般的掠了進來,他就像是一陣風,風一刮過,地上的錦盒瞬間就被刮走了。

    單小樓也不愧是個高手,在這種意亂情迷的情況下居然都還能反應過來,他淩空一個後空翻,手掌在半空中突然向窗口拍去。

    他算準了這來搶劍的不速之客得手後必然要從窗口退走,所以他事先作出了反應,手掌不劈人,先劈窗戶。

    「轟」的一聲,四四方方的窗戶居然被他這一掌劈成了圓圓的一個大洞。

    而青衣人預判更快,在要衝出窗口的時候忽然雙腳在牆上一蹬,整個人硬生生的退回了屋中央,他要是再慢半步,這一掌就足以把他劈得四分五裂。

    青衣人站定,看著窗戶喃喃道:「拳師的高級二階技能,劈風掌,隔空也能劈人,至少要有400以上的內功屬性,果然厲害呀!」

    這個人當然就是白雲飛,這個世界裡也只有他才會說出這種怪話來。

    單小樓道:「好小子,居然還識貨,知道劈風掌!」

    白雲飛笑了,忽然把錦盒向單小樓正面扔去。

    單小樓頓時愣住。

    這人明明就是來搶劍的,為什麼突然把錦盒扔給自己呢?難道他怕了自己嗎?

    慢了,又慢了一步!

    單小樓幾乎是想都沒想就伸手接錦盒,可惜他接到的不是錦盒,而是白雲飛的拳頭,這一拳直接打在他手肘上。

    單小樓的手一歪,錦盒又到了白雲飛手上。

    「哈哈,好身手,好身手!」單小樓退後幾步,拊掌大笑。

    兩人都是高手,這短短兩招交手,雙方心裡基本上都有底了。

    白雲飛的筋骨不強,所以這一拳打上去,單小樓並無大礙;單小樓吃驚的是白雲飛的動作,白雲飛的動作簡直不是一般的快,至少比他要快。

    而白雲飛吃驚的是單小樓的內功和技能,他現在至少可以判定兩點,一、單小樓的內功至少上了400,二、單小樓有沒有更強的武功技能白雲飛不知道,但他可以判斷這單小樓至少是80級以上的高手。

    以他現在的實力要打倒對方絕無可能,他現在只有想法子怎麼盡快脫身。

    「呼」的一聲,單小樓的掌風又到,白雲飛不敢硬接,他只有躲開。

    誰知單小樓的手掌中途轉向,只聽得「騰」的一下,他手上忽然多了一把摺扇,明明點不到的地方,他現在可以點到了。

    這就是摺扇公子的成名絕技,拳扇交加。

    但就在扇柄要點在白雲飛的肩膀上的時候,單小樓卻再次淩空倒翻掠了回去。

    這一次,只因白雲飛手上多了一把黑漆漆的劍。

    他一劍歪歪斜斜的刺出,刺得又輕又慢,一個劍法名家絕不會像他這樣沒有方位的胡刺亂刺,但他硬是這麼隨隨便便毫無章法的刺了出來。

    於是單小樓退了回去,沒有任何猶豫的就退了回去——他如果不退回去,手腕就會非常漂亮的自動送到人家劍刃上去。

    這劍法果然夠「賤」,自己不費力,反而讓人家來送菜。

    白雲飛就是白雲飛,高手就是高手。

    單小樓的臉色終於變了,他冷冷道:「你這是什麼劍法?」

    白雲飛笑道:「這叫劈風劍!」

    單小樓瞪大了眼睛:「劈風劍?」

    白雲飛笑得更奸詐,道:「你既然會劈風掌,我為什麼就不能會劈風劍?」

    單小樓氣得滿臉通紅,對方顯然是在嘲弄他。

    什麼人敢嘲弄纖霄三公子?嘲弄纖霄三公子的人一般都沒有好下場,剛才陸新月就是例子。

    但白雲飛還是那幅嬉皮笑臉的表情,那表情讓人瞧見了想不生氣都難。

    單小樓當然生氣,他一生氣其實就正合白雲飛的意,因為白雲飛壓根就沒想和他真的動手,白雲飛只不過是在拖延時間而已。

    現在,時間已經拖延得差不多了,床頭的陸新月已經暗中運功衝開了穴道,忽然一躍而起,半空中向單小樓撒下一大片飛針。

    這些飛針來勢又快又急,比起她當初向白雲飛用出的滿天花雨都還快、都還耀眼,她當真是紅了眼,一出手就是殺著,絕不再給單小樓機會。

    不過摺扇公子也絕非浪得虛名,他身形急轉,手中的扇子忽然「刷」的一下展開,只見扇軸隱隱發光,看似精鋼一類的金屬條就貼在上面。

    於是陸新月的飛針「劈里啪啦」一陣亂響,竟然全被這些金屬條吸走了。

    這才是單小樓成名武器的真正厲害之處,可以吸收重量輕巧的兵器暗器。

    不過等他這幾招瀟灑的「扇舞流星」用出來之後,陸新月和白雲飛還有錦盒全都不見了。

    單小樓的臉色徹底變了,他怪叫一聲,猛的縱身跳上窗口,追了出去。

    可是外面寒風凜冽,夜色蒼茫,哪裡還有這二人的影子?

    恩,他這次的跟頭栽得可不小,不但美人沒撈著,反倒把名劍給玩丟了!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5-19 17:43:45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名劍捉弄人

    朱家鎮東郊,白雲飛邁著輕快的步子行走在夜色下。

    等到她落下來的時候,兩人已經到了這遠郊曠野了。

    不過他並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陸新月剛剛在奎元記裡險些遭單小樓非禮,這正是女子最尷尬的事。

    白雲飛一向懂得尊重人的隱私,所以他不說話,他只是提著錦盒獨自向前走。

    「給我站住!」陸新月的聲音還是冷冷的,她似乎永遠都是這種口氣。

    白雲飛停下了腳步,轉身笑道:「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會在朱家鎮出現?」

    陸新月冷冷的看著他,並沒有說話。

    還好白雲飛回答道:「我也想見識見識這暗夜流光劍到底是什麼寶劍,居然有這麼多高手為它冒險!」

    他當然想見識,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想。

    因為他才是這暗夜流光劍的真正主人,無論是在《劍光》裡還是在這個東勝大陸,天底下只有他,才最有資格配用這把名劍。

    也許人們都不會明白為什麼一把名劍對劍客如此重要,因為它就像劍客的手,劍客甚至可以沒有手,但卻絕不能沒有劍,就像一個女人可以沒有美麗的外表,但絕不能沒有美麗的衣飾一樣。

    陸新月道:「此乃朝廷所要之物,你也想據為己有?」

    白雲飛也不理她,逕直打開了錦盒,拿出了劍。

    只見劍光閃動,整個曠野的夜色似乎都被這耀眼的光華所點燃。

    漆黑的夜,竟似在燃燒。

    除了暗夜流光劍,還能有什麼劍能如此光彩照人,奪人眼目?

    白雲飛歪著頭,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劍,他的目光彷彿比劍光都還銳利——天開眼透視著這名劍的屬性。

    看得半晌,白雲飛忽然把劍放回盒子裡,一下子把盒子拋給了陸新月:「既然是朝廷所要之物,我等山野小民還是不要的好!」

    陸新月接過盒子,愣住。

    白雲飛明明就是為了搶劍而來,現在劍到手了,他卻反而不要了,這裡面顯然大有問題。

    陸新月道:「你一直在跟蹤我,所以趁單小樓和我糾纏的時候,你就趁機搶劍?」

    白雲飛臉上又恢復了他那種懶懶的表情,他眨眼笑道:「我那不叫趁機搶劍,而叫圍魏救趙,我看那盒子擺在地上也是擺著,反正你們都在辦正事,倒不如讓我揀來看看!」

    陸新月的臉上頓時火辣辣的,不過她還是冷冷道:「你看見什麼了?」

    白雲飛輕輕咳嗽了兩聲,笑道:「該看見的都看見了,不該看見的也看見了!」說這話時,他的眼睛盯著陸新月胸口那塊被撕破的衣襟,裡面的粉紅小衣隱約可見。

    「你……」陸新月正欲發作,但想了想,若不是白雲飛今天出手相助,那後果還真是不堪設想,這一路行來,人家不但絕口不提幫忙的事,而且還把劍送給了自己,自己沒有任何理由教訓他。

    白雲飛收起了笑容,道:「本來我一直都在奇怪,你為什麼非要用這樣的辦法來奪這寶劍,剛才在奎元記見到那單小樓,這人好強的內功,像他這麼強內功的人還真是少見,我現在總算是明白了!」

    陸新月臉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道:「這纖霄三公子確實是關外的高手,銀雪來的劍法高明,性格沉著冷靜;九如天的輕功一流,為人狡猾奸詐,而這單小樓也是內家高手,他們三人聯手,只怕鮮有人能敵,也正是他們三人聯手護送這寶劍,從纖霄城到秦州府一線,沿途幾乎沒有人敢去搶劍!」

    白雲飛笑道:「但是你不僅搶到了,而且搶的法子還很妙,這三人簡直想都沒有想到你會來這一手,看來那句話果然是對的!」

    陸新月忍不住道:「哪句?」

    白雲飛大笑道:「酒乃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

    陸新月瞪著他,白雲飛那幅有事沒事就開心大笑的表情讓她實在不滿極了。

    白雲飛笑夠了,又才問道:「他們三個人是不是把這劍送去秦王府?」

    陸新月瞪著他,道:「哼,明知故問!」

    白雲飛笑道:「你可別告訴我,這三個人就像你在單小樓面前所說的那樣,三個人都喜歡那千尋姑娘,三個人都急著把這劍送去討千姑娘歡心,然後銀雪來認為自己劍法高,九如天認為自己有錢,單小樓則認為自己有這把劍,再然後三人就憑這些資本可以一親芳澤?」

    陸新月忍不住道:「難道這有問題?」

    白雲飛道:「這不但有問題,而且大有問題,你自己也是捕快,怎麼還沒我這山野小民聰明呢?」

    陸新月瞪著他,冷冷道:「這裡面有什麼問題?」

    白雲飛歎了口氣,道:「六扇門的確厲害,的確查到了不少線索,這點我不懷疑,前幾天在秦王府,你是不是在懷疑我?」

    陸新月道:「是!」

    白雲飛笑道:「你也夠直接的,你懷疑我,並從我身上意外的發現了陳大朋和肖成志,你的金針殺了肖成志,而陳大朋卻自殺了!」

    陸新月不由得感慨道:「陳大朋是條好漢!」

    白雲飛道:「不錯,他是講義氣,但他不是對肖成志講義氣,而是他們兩個人,都對指揮他們去偷竊尚書大人官邸的幕後主使人講義氣,他們寧可自殺戰死,也絕不能讓自己落在你這名捕手上,讓六扇門查出任何線索來!」

    陸新月冷冷道:「你憑什麼這樣認為?」

    白雲飛道:「那他們為什麼犯下罪行而選擇隱姓埋名呢?正如你所說,他們本來就已有俠名,何苦作此等不智之事?」

    陸新月怔住,白雲飛的話儘管只是推測,但這推測卻相當有道理。

    白雲飛道:「他們弄來這劍自然是要送到那幕後主使的手上,可是那幕後主使並沒有拿到這劍,而這件大案已經驚動朝廷,所以他們把劍轉移到了關外,這樣一來,六扇門就查不出什麼線索來了!」

    陸新月還是沒有出聲,她低下頭思考著白雲飛的話。

    白雲飛繼續道:「這樣子過了半年,風聲小了,那幕後主使必然要取這寶劍,但劍在關外,要送入關內沿途必然有很多人眼紅,所以他要選幾個厲害的人沿途護劍,以免劍在半途被搶,而以陳大朋和肖成志的武功根本就沒有能力保護這把劍,所以說,纖宵三公子才被派出來護劍!」

    陸新月忽然道:「難道以他們三人之聲名,竟甘心受人驅使?而不是向秦千尋討好?」

    白雲飛道:「這三人本就是好色之人,理論上喜歡千姑娘那樣的美貌女子倒也合情合理,但是這中間出了差錯!」

    陸新月不禁道:「什麼差錯?」

    白雲飛道:「陳大朋和肖成志死了,這個消息必然被那幕後主使所知道,他知道你來到了秦州府,於是就不得不對你有所提防,所以剛才和單小樓在那奎元記裡的打鬥,你難道不覺得奇怪?」

    陸新月道:「哪裡奇怪?」

    白雲飛道:「我們在單小樓的房間裡打得淅瀝嘩啦的,連窗戶都被砸了個大洞出來,這麼大的聲音,隔壁的銀雪來和九如天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難道以他們那麼高強的武功沒就半點警覺嗎?」他不等陸新月說話,搶著道:「你別以為你幫他們安排的那兩個女子正和他們在度春霄,你要是這樣想,你就錯了!」

    陸新月的臉第一次紅了。

    白雲飛道:「單看這個單小樓的內功就這麼了得,那九如天想必輕功也不會差到哪裡去,我們打了半天,他們居然都不出現,而且我們逃走到現在,他們居然都沒有追來,就讓我們這樣溜掉,難道你還會覺得這裡面沒有問題?」

    陸新月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已經大為緩和,白雲飛確實不簡單,不但劍法出奇,而且充滿了智慧,她不禁道:「這中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時,白雲飛的臉色也沉了下來,道:「這中間就只證明了一件事!」

    陸新月道:「哪件?」

    白雲飛冷冷道:「我若是猜得不錯,你手上的這把暗夜流光劍——是假的,它根本就是一把假劍!」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5-20 23:01:24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寒冬夜行人

    假劍?

    這,說出來誰相信?又誰願意相信?

    但這是事實。

    因為白雲飛的天開眼在剛才就驗證了這個事實,他一打開盒子的時候,天開眼顯示的並不是「暗夜流光劍」這四個字,而是「螢光劍」三個字。

    看著陸新月目瞪口呆的表情,白雲飛道:「你是不是不相信?」

    陸新月也不說話,只是打開了盒子,取出了寶劍。

    劍身的確鋒利,光華也依然奪目,她喃喃道:「這劍怎麼看怎麼也不像是假的!」

    白雲飛笑道:「因為你用眼睛看是看不出來的,若用其他兵器一試就試出來了,你若不信的話,儘管試試!」說完,他從腰間摸出了黑鐵劍。

    「刷」的一聲,黑鐵劍在空氣中激起一股勁風,鐵劍劍鋒向名劍劍身撩去。

    「噹」的一聲脆響,雪亮的劍斷為了兩截。

    陸新月愣住了,徹底的愣住了。

    聞名天下的神兵利器,怎麼可能被白雲飛這普通的鐵劍削斷?

    白雲飛笑道:「你現在信了沒?」

    陸新月沒有說話,臉上錯愕的表情已經說明瞭一切。

    許久,她忽然道:「那麼,真劍呢?真劍又到哪裡去了?」

    白雲飛笑道:「真劍應該在那個銀雪來身上,因為你方才也說了,他們三人之中,只有銀雪來最沉著冷靜,我要是幕後主使,我必然會把真劍放在他身上讓他保管,怎麼可能讓單小樓這種貪杯好色之徒來誤事呢?你可別以為單小樓爭強好勝,這件事絕不是你想像中那麼簡單,你上當了!」

    陸新月又急又氣又羞,她這個名滿天下的名捕從來都沒有上過別人的當,而這一次,明明是她精心佈置了一個圈套讓人家來鑽,結果弄了半天,自己反而還活生生的上了人家一個大當,而且如果不是白雲飛管點閒事,她這個名捕恐怕還真成青樓紅顏了。

    想到這裡,她騰的一縱身,看似就要施展輕功返回。

    白雲飛不緊不慢道:「你是不是要回朱家鎮去?」

    陸新月驚奇的看著他,這人簡直神了,什麼事情都知道。

    白雲飛笑道:「難道以你一人之力還會是那三個人的對手麼?好狗敵不住賴狗多啊,你好歹也是名捕,應該明白這道理!」

    陸新月咬了咬牙,冷冷道:「這名劍事關重大,我不得不回去,哪怕刀山火海,也絕不能阻止我!」

    說這話時,她滿臉都是堅決如鐵的表情,她似乎有著不可動搖的決心,她不達目的,她絕不罷休。

    白雲飛歎了口氣,道:「你這是何苦?」

    陸新月的目光落向蒼茫的夜色深處,沉聲道:「我從京都出來之時,便已答應先生,此番出京,一定不負皇上重托,不找回暗夜流光劍,我永不回京,我陸新月從不失信於人,更何況是恩師重托。」

    夜很濃,很深。

    她的目光很亮、很利,堅決的表情就像這夜色一般濃厚、一般深重。

    白雲飛就看著她的臉,默默的點了點頭。

    這個女孩子聰明,但她絕不狡黠;她冷靜,但她從不招搖;她意志堅定,敢於接受失敗,從哪裡跌倒,她就要從哪裡爬起來。

    不得不說,她的確是個美麗的女子,因為她的這種美是一種內在的美,就像一個劍客忍受著無數寂寞歲月苦苦的修煉、他們那麼堅持不為別的,只為了有一天,當那一劍綻放,那種燦爛和輝煌,沒有經歷過的人永遠也不會明白。

    而這種美麗,也只有白雲飛這樣的劍俠高手才能真正領略欣賞。

    所以他忽然長長的歎了口氣,道:「聽我一句,你別去了,我若猜得不錯,他們三人此刻恐怕已經離開了朱家鎮,真劍恐怕也被他們帶走了!」

    陸新月忍不住道:「為什麼?」

    白雲飛道:「他們如果真要把劍送到秦州府,此刻就是最好的機會,他們這個時候若還不行動,那才真的是傻子了!」

    陸新月這時才發現,這裡是朱家鎮東郊,要回京都,這裡當然最近,但秦州府卻是在西南方向,現在已經跑出來這麼遠了,她就算會絕頂輕功也絕無可能追上單小樓他們三個人!

    陸新月愣在原地不動了,好半天,她忽又才冷冷的問道:「你究竟是誰?你為什麼知道得這麼多?」

    白雲飛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笑了:「你別告訴我,你又開始懷疑我了吧?」

    陸新月道:「我本來就覺得你很古怪,尤其是你的劍法!」

    白雲飛忍不住暗暗好笑,道:「我的劍法怎麼了?」

    陸新月皺眉道:「江湖上各門各派的劍法我也見過不少,但像你這種古怪的劍法我還從來沒有見過,方才在奎元記,那單小樓的成名摺扇我明明看見他半途轉向,那一招一般人很難避開,但你的劍好像根本就沒動就把他逼退了,你這招和前天對我鴛鴦腿法的路數好像是一樣的,你這劍法到底是什麼劍法?」

    白雲飛笑道:「劍法就是劍法,人不賤,就沒有法,人一賤,別人沒法!」

    說完,他大笑著向前走去,陸新月還在原地思考著他的話,看她的表情,好像把白雲飛這句話當作什麼心法口訣一般,好像就要從裡面悟出一點劍法來。

    白雲飛走得遠了,她才喊道:「站住!」

    白雲飛回過頭:「你還有事?」

    陸新月道:「你到哪裡去?」

    白雲飛的聲音遠遠的傳來:「我餓了,我想吃夜宵,你來不來,我請你!」

    ***

    夜未變。

    不知名的小鎮也籠罩在清冷的夜色之中。

    長街的盡頭,有一盞燈寂寞的亮著,微弱的燈光在寒風中搖拽。

    燈的背後,滿頭花白身形佝僂的老人一個人坐在蒲團上打盹,他的神態好像已經進入了甜蜜的夢鄉。

    白雲飛兩人的腳步聲驚醒了他,他揉著眼睛站了起來,看著已經在小桌邊坐下的這對年輕男女。

    他似乎有些奇怪,再過一會便是破曉,這麼晚了還會出現客人。

    陸新月的心裡更奇怪,她搞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跟著白雲飛來吃夜宵。

    她的記憶裡,有人請吃飯這並不是第一次,朝廷裡的王室貴族、江湖中的富豪公子……邀請她的人簡直可以排成長隊,但她通常都拒絕了,她拒絕的不僅是豪門盛宴,而且也是無數愛慕她的追求者。

    可是這一次,她沒有拒絕白雲飛。

    因為白雲飛實在是太怪了,怪得不是一般的怪。

    他要請她吃的夜宵不是山珍海味,也不是美酒佳餚,而是——牛肉麵!

    男人請女人吃飯,請吃牛肉麵,你不得不說這個男人很特別,特別得讓人想發笑。

    但這個女人更特別,別人費盡心思揮盡錢財請她她不去,而白雲飛在路邊攤上請她吃牛肉麵,她就來了。

    世界上確實有很多事難以解釋,尤其是男女之間,比如白雲飛和陸新月。

    「我是窮人,請不起你上酒樓,所以,只有請牛肉麵了!」白雲飛大大咧咧的坐下,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著這句話。

    陸新月瞪著他,道:「你前日剛在秦王府賺了整整三千兩銀子,你果然是窮人!」

    白雲飛哈哈笑道:「那些銀子不是我的,而是村裡人的,我現在全身銀子加起來總共不超過五兩,難道我不窮?」

    陸新月道:「你這窮人至少有點好處!」

    白雲飛道:「什麼好處!」

    陸新月道;「你雖有些吝嗇,但總算還是很坦白!」

    白雲飛歎道:「坦白的人,總是很窮!」

    陸新月道:「大方的人,也總是不夠坦白!」

    白雲飛沒有再和她說下去,因為兩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麵這時已經端了上來。

    陸新月看著眉開眼笑的老人,忍不住道:「老人家,你今晚好像特別高興似的!」

    老人露出了和藹的笑容:「因為你們是我今晚唯一的客人!」

    陸新月忍不住道:「所以你才這麼高興嗎?」

    老人沒有再說話,只是一臉真誠快樂的表情回答了她。

    這老人大半夜的守在這小攤上,等到一位客人就值得他如此高興,不知怎的,陸新月心中忽然就感到一陣淒涼。

    難道他沒有家?沒有伴嗎?

    也許老人的這一生中,經歷了太多的風風雨雨,他終年守著這麵攤,他並不是為了做生意,而是為了讓自己不再受寂寞,所以哪怕通宵等到一個客人,也足夠他開心起來。

    「同是天涯淪落人」,只有孤單的寒冬夜行人才能深深的體會到這其中的淒清和寂寞。

    陸新月長長的歎了口氣,自己豈非也不是沒有家?沒有伴嗎?

    她出道已有七年了,整整七年,正值一個女子黃金燦爛的年華,別的女子現在或許已經嫁作人婦、伴君夜讀、紅袖添香,抑或是閒登小樓、適看星晴、流連花月,可是自己呢?自己一生最美麗的時光卻在刀光劍影荊棘叢生的江湖中度過。

    和絕大多數女子一樣,有時候,她真的很想有個人陪在身邊,可是絕大多數男人都令她作嘔,所以四大名捕的聲名就越來越響亮,可是她卻越來越寂寞。

    幸好白雲飛的聲音這時傳了過來:「吃吧,快吃吧,我保證,這牛肉麵味道絕對好!」

    陸新月迅速收起了傷感的神色,冷冷道:「我自己有手有腳,難道還不會動筷?」

    白雲飛笑道:「你吃麵難道還用筷子?」

    陸新月愣住:「難道你不用?」

    白雲飛滿不在乎的說道:「我當然不用筷子!」

    陸新月像看猴子一般的看著他:「那你用什麼吃麵?」

    白雲飛夾起一大塊牛肉送進嘴裡後才不緊不慢的笑道:「喏,用嘴啊,不用嘴用什麼?」

    陸新月瞪著他,她拚命板著臉,但卻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笑起來的模樣十分迷人,也許是她平時太冷酷了些,這一笑,她的眼角便微微有些往上吊,柔順的頭髮也滑落下來,她整個人看上去嫵媚極了。

    白雲飛都不禁看得癡了。

    「有什麼好看的?」她忽又冷冷的斥道。

    白雲飛趕緊低下頭,笑道:「嗯,恩,吃麵,吃麵,這麵真好吃!」

    這麵的確好吃,陸新月也很不客氣的吃了個碗底朝天。

    因為她吃下去的並不是一碗普普通通的牛肉麵,而是一種熱情和歡樂,因為只有熱情和歡樂,才是寒冬夜行人最迫切需要的。

    老人看著這對年輕男女微微的笑著,他想起了自己曾經年輕的時候,自己和「她」一起在外漂流的時光,雖然那時日子過得很苦,但卻是他一生最難忘的時光,就像現在這對年輕男女一樣,哪怕是一碗麵,也勝過無數美味佳餚。

    老人走上前,笑道:「兩位要不要再來一碗?」

    陸新月道:「老人家,謝謝了,我們已經吃得很飽了!」

    白雲飛卻道:「對了,老人家,你說今晚只有我們這兩個客人,難道這條道上今晚就沒有其他人路過嗎?」

    老人笑道:「有是有,不過那三位公子卻沒有坐下來叫麵!」

    白雲飛趕緊道:「是不是三位很年輕的公子,他們其中一個人拿著一把銀劍,一個人拿著一把摺扇?」

    老人怔了怔,道:「嗯,是呀,公子你認識他們?」

    白雲飛笑道:「對,對,就是他們,我們正要找他們!」

    老人笑道:「他們向秦州府方向過去了!」

    白雲飛笑道:「多謝老人家相告!」

    付過銀子離開麵攤,陸新月這才忍不住說道:「原來你並不是請我來這裡吃牛肉麵的,而是來打聽消息的?」

    白雲飛笑道:「你總算是明白過來了!」

    陸新月不禁道:「但你怎麼清楚這老人家知道這些消息呢?」

    白雲飛笑道:「因為這些小攤老闆終年都在這裡,他們一天到晚會見到各種各樣的人,稍微有印象的人都會被他們記住,找他們打聽消息,比什麼消息都還準確可靠!」

    陸新月凝視著他,白雲飛的精明和頭腦不得不令她歎服,從某些方面來說,連她這個名捕都無法與之相比。

    但卻不知道為什麼,陸新月心裡忽然有些失落,她隱隱中覺得白雲飛雖然看似怪裡怪氣的,並沒有想像中令她討厭,但此刻聽他說到「不過是來這裡打聽消息」,這種失落感就越加明顯。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寒夜的冷氣,她決心把這一晚的「牛肉麵」永遠的埋在記憶裡,絕不說出來。

    因為她是陸新月,六扇門裡最孤傲最冷靜的四大名捕之一。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5-21 17:18:33

正文 第三十六章 真劍現王府

    當秦王府大門口的兩尊石獅子出現在白雲飛和陸新月眼中的時候,天已經完全亮起。

    陸新月快步衝進了王府大院。

    一聽是當朝重臣,家丁不敢怠慢,立即躬身道:「陸捕頭,我家小姐今早已出門了,恐怕十天半月都暫時無法回來!」

    陸新月驚訝道:「請問千小姐前往何處?」

    家丁答道:「我家小姐今晨接到平陽郡主邀請,南下平陽郡作客,與郡主同去蘇杭遊玩,短短幾日可能無法歸來!」

    陸新月有些無奈,道:「既是如此,那在下只有先行告辭了!」

    「陸捕頭請慢走!」家丁禮貌的說道。

    走出王府大門,陸新月略有些遺憾的說道:「看來劍已比我們先一步到達,她已經走了!」

    白雲飛沉吟著,道:「我看未必!」

    陸新月道:「哦?」

    白雲飛道:「這平陽郡主是什麼人?」

    陸新月忽然露出一絲苦笑,道:「是個了不得的人!」

    白雲飛道:「怎麼說?」

    陸新月道:「平陽郡乃是皇上賜予護國大將軍蘇長貴大人的封地,蘇大人有一子一女!

    白雲飛道:「他女兒就是平陽郡主?」

    陸新月點點頭,道:「不錯,這平陽郡主深得皇上和湘妃娘娘的喜愛,她若是做錯了什麼事,皇上和娘娘一般都會寵著她!」

    陸新月輕描淡寫的說著,但白雲飛還是聽出了其中的意思。

    白雲飛沉聲道:「既然有如此大的特權,那麼也代表著官方的意思,官方行動一般都是眾人皆知的事情,那麼千姑娘去平陽郡,大家都應該知道,而且如果按我們原先的推測,這應該是一個突發事件,應該說,這不但是我們沒有想到的,而且也是單小樓他們也沒有想到的!」

    陸新月忍不住道:「你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白雲飛笑了笑,道:「我的意思就是,那把劍,應該還沒有送到這王府裡來!」

    陸新月道:「但單小樓他們明明走在我們前面,怎麼可能比我們還慢一步?」

    白雲飛道:「他們是在我們前面,而且也比我們快一步,但是他們快是一回事,來不來王府又是另一回事!」

    陸新月望著他,遲疑道:「你的意思是他們三人已經來到了秦州府,但是還沒有到秦王府裡來?」

    白雲飛笑道:「對!」

    陸新月道:「他們這樣做是出於什麼動機?」

    白雲飛歎了口氣,道:「我也想知道!」

    陸新月忍不住道:「那我們現在……」

    白雲飛又笑了:「我們現在只有等!」

    陸新月道:「等?」

    白雲飛道:「不錯,我們只有等,與其大海撈針,倒不如守株待兔!」

    陸新月沒再多說什麼,一個夜晚過去,她對白雲飛的判斷能力和思考能力已不再懷疑。

    所以她很痛快的接受了白雲飛的這個提議。

    此刻,他們兩人就躺在王府廂房的後院樹梢上。

    當然他們這並不是真的「躺」,如果沒有150以上的身法屬性,一般人休想在樹枝上「躺」著。

    這是輕功中非常厲害的一種武學造詣——「蜻蜓立竿」。

    這輕功對人的身法屬性要求不算太高——150點以上,但它的厲害就在於對人的精神力要求非常高——100點以上。

    說到精神力,就不得不提到人的耐力和意志。

    陸新月的精神狀態是在長年與各種犯人的鬥智鬥力中磨練出來的,她忠於朝廷,毅力強大,有著常人不可估量的意志。

    而白雲飛的精神力同樣不弱,曾經在《劍光》裡,他從一個新手變為高手,當真應了那句話「高手就是一個菜鳥被反覆菜,菜出來的」,而這個過程所需要的毅力和耐性同樣不是一般人敢想像的。

    所以,兩人就躺在花園裡的梅花樹樹枝上,這一躺就是一整天,既不能動,又不能睡覺,這並不簡單是輕功了,而是人內在的精神高度素養。

    而且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樹上還有兩個人,等到天一黑下來,他們兩人就更不容易被人發現。

    隱藏得雖然巧妙,但有個缺陷就是兩人不能開口說話,否則就會驚動其他人。

    所以兩人基本上都在不斷的交換著眼神。

    陸新月遲疑的看著白雲飛:「已經四個時辰過去了!」

    白雲飛滿臉自信:「放心,一定會來的!」

    陸新月:「再等一個時辰不來我先下去!」

    白雲飛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陸新月瞪著他:「你以為我撐不住了?」

    白雲飛還是看著她不說話。

    陸新月臉上微微有些怒色:「好,繼續等,你不下去,我也不下去!」

    暮色沉沉,冷風中寒意更濃。

    白雲飛就仰面望著清麗的蒼穹,看著星空逐漸燦爛。

    他的一生就像這黑沉沉的夜,雖然在漆黑中成長,但他的一生無疑卻是多姿多彩的,他總是能在最無聊的時候找到最不浪費時光的事來做。

    所以他就是比陸新月更能沉住氣,更有耐性。

    漸漸的,陸新月都覺得睏了,但白雲飛卻還是在那裡津津有味的看著星空。

    他帶著一臉微微發亮的笑容,彷彿星光都落在了他的臉上,落進了他的眼中。

    陸新月默默的注視著他,她總是覺得在這個男人身上,彷彿總能給她一種很特別的感覺,就像星光溫柔撒在自己身上的感覺。

    但星更冷,夜更涼。

    也不知等了多久,王府大院的廂房圍牆上「倏」的落下來一條黑影,悄聲無息的向花園這邊走來。

    走得近了,陸新月這才發現這個人竟然就是那在朱家鎮奎元記裡見過的九公子九如天,九如天的手上提著一個用黃綢巾裹著的錦盒。

    這時她忍不住轉頭看了白雲飛一眼,意思就是「你果然算準了,劍還沒有落在秦王府,可是他們三人為何就只來了九如天一人呢?」

    白雲飛搖了搖頭,兩人的眼神不斷的交換著:「別問我,我也不知道!」

    就在這時,九如天忽然喝道:「什麼人?」

    陸新月一驚,正準備出去,卻被白雲飛一把拉住了。

    陸新月驚訝的看著白雲飛,白雲飛的銳利的眼神盯著她:「別亂動,他沒有發現我們!」

    果然,牆頭上又落下來一個人,那人哈哈笑道:「我不過是出了一口大氣,想不到還是被九公子發現了,纖霄三公子,果然名不虛傳!」

    九如天冷冷道:「你是什麼人?」

    那人一身夜行勁裝打扮,黑衣、黑褲、黑劍,這若不是現實世界,白雲飛懷疑這人根本就是《劍光》裡的刺客,根本就看不出真實面目,但白雲飛總是覺得彷彿在哪裡見過這人似的。

    黑衣人沉聲答道:「吃盡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九如天懷疑似的盯著他:「你就是人上人?」

    黑衣人道:「對!」

    九如天道:「那麼誰又是人下人?」

    黑衣人道:「還是我!」

    九如天冷笑道:「你既是人上人,又是人下人,這豈非就不是個人?」

    黑衣人也笑道:「人不是人,人就是人!」

    這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就像是僧人在打禪鋒一樣,乍一聽還以為他們兩人在說廢話,但陸新月卻知道,這兩人的廢話必然是江湖中接頭的某種暗語。

    果然,九公子如釋重負的出了口氣,一伸手就把錦盒向黑衣人拋去,口中道:「看來沒有弄錯,東西在這裡,接著!」

    黑衣人目光閃動,點點頭,然後打開了盒子,取出了裡面的寶劍。

    「嘩」的一聲,只見光華流動,劍身泛出的藍色光芒一瞬間就映亮了滿院的夜色。

    不看劍,但見這藍得動人的光華,陸新月相信,這把劍才是真正的暗夜流光劍,這劍的光輝、劍的鋒利、劍的森寒、劍的造型,絕不是那把假劍可以比擬的。

    這劍上彷彿有生命存在,它只要一在這黑夜裡出現,就會格外的奪人眼目,否則鑄造它的人又怎會把它命名為暗夜流光劍呢?

    「三尺晴空月華明,伴我英雄路長遠,此去江湖荊棘生,暗夜流光正氣現!」這是徐魯子大師形容這名劍的詩,這詩江湖中人人都知道。

    陸新月此刻忽然明白過來,九如天是來交接寶劍的,只有在這黑夜,才能分辨出這寶劍真假。

    原來白雲飛堅持要等到晚上,原因就在這裡。

    想到這裡,陸新月不禁又看了一眼白雲飛:他是怎麼知道暗夜流光劍的奧秘的呢?

    白雲飛沒有反應,只是一臉表情十分嚴峻。

    黑衣人看了看這劍後,迅速把劍裝進盒子裡,然後轉過身。

    九如天忽然道:「你要走了?」

    黑衣人背對著他,道:「對!」

    九如天拱手道:「麻煩你代我問候一聲老人家,纖霄三公子希望老人家福壽安康,長命百歲!」

    陸新月的眉頭又挑起了:這老人家是誰?難道就是那幕後主使不成?為什麼九如天要稱呼「他」為老人家呢?難道「他」很老嗎?

    陸新月實在想不出江湖中有哪號人能有這麼大的能耐,竟連纖霄三公子都甘願受他驅使?而那些江湖中的「老人」們,不是聲名顯赫的大宗師,就是隱退多年的大俠,他們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來。

    黑衣人看似就要越牆離開,他道:「好,你的話我會帶到的!」

    但這時候,九如天的臉色卻忽然變了,他冷冷道:「站住!」

    黑衣人果然站住,道:「你還有什麼話?」

    九如天冷冷道:「你根本就不是『劍使』!」

    黑衣人身形微微一震,但口氣卻異常鎮定:「哦?」

    九如天眼中閃出了殺機:「劍使離開時根本就不會說『對』這個字,你是什麼人,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前來假冒騙劍!」

    陸新月和白雲飛都愣住,這一意外變化簡直出人意料,在朱家鎮和纖霄三公子交手他們已經深知對手不但厲害,而且算無遺策,但是對手如此精密如此細緻的計劃居然還是會出問題,還有人居然可以假冒接頭人來奪劍。

    纖霄三公子本就相當奸猾,但這個黑衣人又是何方神聖?陸新月只覺得這件事非但不簡單,而且更是疑局密佈,迷霧重重。

    黑衣人忽然笑道:「但是劍現在已經到了我手上!」

    九如天冷笑道:「所以你現在就得留下兩樣東西!」

    黑衣人道:「哪兩樣?」

    九如天道:「劍留下,命也留下。」

    最後那個「下」字還未完全出口,他整個人就已橫空掠起,就像夜色下的一隻蝙蝠「撲呤」一下飛出,身形在空中拉出一道直線。

    緊接著,寒光一閃,劍光驚亮了白雲飛二人的眼睛。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5-22 11:28:38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層層迷霧局

     九如天的「芙蓉劍」並不是用出來就像朵芙蓉,而是他這把劍是一柄長七尺的軟劍,劍身就如同一條長鞭那麼柔韌、靈活,這以柔克剛的劍法以陰柔見長,所以故名「芙蓉劍」。

    所以九如天這一劍發出,基本上封死了黑衣人越牆逃跑的路線,他這一劍不求殺人,只求先拖住對手。

    他直挺挺的站在那裡,彷彿就等九如天一劍來刺死自己。

    但是在劍尖就快刺中他胸口的時候,他的手上忽然多了一把劍,一看這劍的造型,白雲飛頓時愣住。

    狹長的劍身,劍身中有一道狹長的裂縫——斷刃劍!

    那武器商人周小舟製造出來的斷刃劍!

    「彭」的一悶聲,斷刃劍劍身電光火石之間就把軟劍給震開了,這當然是以深厚的內功震開對方的劍刃,典型的內家高手手法。

    但軟劍並沒有被完全盪開,它就像條毒蛇一樣,只是頭稍稍歪了歪,隨即又吐著舌子再度遊了回來。

    再看那九如天,他居然橫空盤旋了幾圈後全力壓了下來,軟劍像蛇一樣扭曲旋轉落下,不仔細看,簡直很難想像他手上拿著的是一把劍,他好像算準了對方會使用內功震兵刃的招數,所以中途變招突襲。

    這一招變得之迅速詭異,著實讓人想像不到。

    但是黑衣人更讓人難以想像,只聽得「啪啪啪啪」一連串的金屬斷裂聲,軟劍劍尖不知怎麼就從斷刃劍上的裂縫中穿過,而斷刃劍也在半空中跟著旋了幾圈,於是軟劍劍身斷為了七八截金屬碎片散落在地上。

    「啪」的一聲,劍斷,掌出,兩人淩空對掌。

    九如天輕飄飄的被這一掌震退了回去,拿著半截劍柄發呆。

    而黑衣人卻動都未動一步,任誰都可以看出這黑衣人內功之高,臨敵經驗之豐富,並不在這九如天之下。

    陸新月暗中歎了口氣,剛才九如天這一掠、一劍、一旋、一掌完全一氣呵成,可說幾乎沒有瑕疵,但眼前這黑衣人似乎沒費什麼力就把它化解了。

    九如天的額頭此刻已冒出了冷汗,他喃喃道:「劍留不下,命也留不下!」

    黑衣人冷冷道:「既然你留不住我,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九如天似乎連看都不敢再看他,只是端詳著手上的斷劍,喃喃道:「當然,既然留不下,那麼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黑衣人盯著他,道:「你就這樣丟了寶劍,你就不怕老人家要你的命?」

    九如天喃喃道:「那也總勝過現在你要我的命!」

    言談之間,他似乎知道自己已不是這黑衣人的對手。

    黑衣人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縱身一躍,人就站在了牆頭。

    也就在這時,一道銀色劍光突然從夜空中斜飄過來,這一劍來勢之急,方位之詭異,不知比九如天剛才那一劍厲害了多少倍,這一劍正是要等黑衣人跳上牆頭準備得勝而歸的時候攔截。

    人總是在勝利後有些大意。

    黑衣人這才吃了一驚,千均一發之際淩空一個「鐵板橋」後仰,那道銀色劍光貼著他的胸口飄了過去,他的胸口都能感覺到劍鋒的冰冷與森寒。

    也就在這時候,一直在發呆的九如天再度橫空掠了出去,雖然他手上拿著的只不過是一把斷劍,但也一樣能致人於死地。

    來勢詭異的銀色劍光和橫空一掠的芙蓉斷劍,這兩人一前一後,一上一下,而且還選擇了最佳時機從最意想不到的方位出手,黑衣人居然還是擋住了。

    只因九如天的斷劍被黑衣人的斷刃劍裂縫再次夾中,夾住這斷劍的時候,黑衣人的身子仍然後仰,以「醉臥紅塵」的姿勢在牆頭停頓著,九如天的斷劍如果開始沒有斷,那麼這一劍就刺中了黑衣人的腦袋。

    這一招真是險得不能再險了。

    不過也就在這黑衣人身法、招式、反應都山窮水盡的時候,半空中這才「呼」的一聲勁響,又一條黑影掠來。

    「砰」的一聲,黑影淩空打來一掌結結實實的拍在了黑衣人的胸口上。

    黑衣人終於從牆頭倒了下去,錦盒也摔在了地上。

    這才是真正的殺著,這才是真正的致命一擊,前面眼花繚亂的招數和配合都不過是鋪墊而已,都不過是為了讓這一掌準確命中目標而讓這黑衣人沒辦法還手而已。

    陸新月這才看清,那個發出銀色劍光的人就是銀雪來,而最後一記發出劈風掌的人就是單小樓。

    「難怪只有九如天一個人來,原來這兩個人只不過是在暗中保護這劍而已!」陸新月這時才明白這一連串的配合行動是為了什麼。

    她的額頭上忽然滲出了冷汗,儘管她在江湖上走動多年,也見慣了各種各樣的偷襲和陰招,但剛才這三個人連續配合出擊還是讓她看得不顫而慄,因為就算換她去,能躲開這三人偷襲的可能性實在不大,而且現在她也終於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無論什麼人、用什麼法子,要想在這三人手上把劍奪走,那還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剛剛她好幾次都想衝出去搶劍,但都被白雲飛暗中及時的拉住了。

    此刻她手心裡全是冷汗,而且她到現在才發覺白雲飛一直握著她的手,白雲飛的手很溫暖,溫暖的手讓人不由得安定不少。

    陸新月有些侷促,正欲抽回手,她忽然發現白雲飛的眼睛正如利刀一樣盯著前方。

    「難道還有變化?」她忍不住轉過視線,只見單小樓從牆頭跳了下來,大笑道:「好掌!」

    九如天笑道:「幸虧單兄及時趕到,否則就讓這廝給跑了!」

    單小樓看著從來都是冷淡表情的銀雪來,拊掌道:「銀兄的銀妝劍果然是好劍!」

    「哼!」銀雪來冷哼了一聲,也不答話,只是緩緩的走上前,拿著劍似乎準備去挑開黑衣人臉上的黑巾。

    「讓我來瞧瞧這人究竟是誰,倒還有些本事,居然冒充劍使!」單小樓大搖大擺的走了上去。

    黑衣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本來所有人都以為他氣絕身亡,誰知就在單小樓走上來的時候,他竟又奇跡般的一躍而起,一掌推向單小樓面門。

    這個局面真是一變再變,換作普通人恐怕足夠死上好幾次了,但此刻在場的人沒有哪一個是省油的燈,單小樓忽然怪叫一聲:「媽的,居然沒死!」

    他邊叫邊揮手,劈風掌迎著黑衣人的掌風正面推了上去,他算準黑衣人先前中了一掌,此刻已是強弩之末,他這一掌非用內功把對方震死不可。

    豈知黑衣人一迎上他的掌風,整個人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被震飛了出去,而且這一震恰好把他自己震飛出了圍牆。

    陸新月看得清楚,這黑衣人其實是借力打力,利用對方強大的內勁把自己反彈出牆外逃走。

    單小樓愣了愣,道:「怎的如此不堪一擊!」

    銀雪來卻忽然道:「劍不見了!」

    單小樓這時才注意到,本應該掉在牆角下的錦盒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沒了蹤影。

    九如天的臉色變了:「追!」

    「唰唰唰!」三人的身影立即飛上牆頭,迅速消失在夜色裡。

    白雲飛二人這時才跑出來,兩人對望一眼,然後陸新月騰空而起,施展開輕功向漫天星辰深處飄去,白雲飛則是快步跑出了王府大門。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5-22 17:47:00

正文 第三十八章 精明中精明

    追蹤是捕快的強項。

    跑出王府,白雲飛才是暗中叫苦,以他現在的身法屬性,頂多也就是跑得飛快而已,還無法真正施展一門快速有效的輕功絕技,而陸新月卻是在秦州府城中的青瓦紅簷上燕子般飛來掠去。

    兩人一追出城南門就發現黑衣人正躺在護城河河邊呻吟。

    兩人飛快的衝了上去,只見黑衣人胸口鮮血直流,顯然是半路被銀雪來三人追上,惡戰中受重傷倒地。

    這時蒙在他臉上的黑巾也已掀開,白雲飛走了上去,驚訝道:「周兄,果然是你!」

    原來這黑衣人正是那夜在淩絕山上合力挖礦的周小舟的大師兄——周萬里!

    周萬裡用內力震兵刃的手法和姿勢從他對付九如天的時候就被白雲飛暗中認出,只不過白雲飛萬萬沒有想到周萬裡竟然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冒充九如天他們所謂的「劍使」來奪劍,現在劍未奪到手,反而把自己的命給丟了。

    看見了白雲飛,周萬里掙紮著似乎想說話,但無論他怎麼用力,喉嚨裡就是發不出半點聲音來。

    陸新月見狀,立即蹲下來在他肩膀上點了一指,周萬里這才吃力的開口道:「白兄!」

    白雲飛還未答話,陸新月卻搶道:「劍是不是被他們搶了回去?」

    周萬里無力的點點頭,道:「銀,銀雪來三人,三人要把劍帶去揚州!」

    陸新月道:「揚州是不是他們送劍的下一站?」

    周萬里道:「不,不是,是最,最終的地方!」

    陸新月道:「那個老人家是不是就在揚州城?」

    周萬里道:「是,是!」

    陸新月趕緊道:「那老人家姓甚名誰,字號如何稱呼?」

    周萬里喘息著,道:「那,那,那老人家其實,其實就,就是……」說到這裡,他的語聲突然斷絕,口中一股鮮血噴了出來。

    「周兄,周兄!」白雲飛驚呼著,但還是晚了一步,周萬里已經氣絕身亡。

    夜色淒清。

    冰冷的星光映在周萬里臉上,他那僵直的面容變得說不出的可怕,他死的時候眼睛仍然睜得很大,那目光彷彿很不甘心,很不願意相信,他自己就這麼死了,名劍差一點就到手,現在死也是白死。

    陸新月忽然歎息著道:「太晚了,他胸口心脈中了一劍,本已萬難救活,還能開口說話已是奇跡!」

    她的口氣裡充滿了遺憾,線索到了這裡還是斷了,而且那暗夜流光劍也跟著消失。

    白雲飛也無不遺憾的喃喃說道:「可惜,唉,可惜!」

    陸新月道:「你認識這個人!」

    白雲飛道:「嗯,他是一個和千尋做武器生意的商人的大師兄!」

    陸新月冷冷道:「什麼商人?」

    白雲飛道:「那人叫周小舟,他叫周萬里!」

    陸新月的神情震了震,道:「周小舟?周萬里?大師兄?難道他們是仙林國周莊的人?」

    白雲飛驚訝道:「你也知道周莊?」

    陸新月緩緩站起身,看著夜色下遠方的淒清迷霧,點了點頭:「這周莊在江湖中聲名並不顯赫,我東勝很少有人知道周莊,大概也只有北方邊境上的人才知道這個地方!」

    白雲飛忍不住道:「難道這周莊是一個門派?」

    陸新月搖搖頭道:「嚴格說來,它並不是一個門派!」

    白雲飛道:「那它到底是什麼地方?」

    陸新月歎了口氣,道:「當年落葉國邊境十三路黑道作亂,燕大俠為完成對周大師的承諾,手持名劍前往邊境除惡,這十三路黑道聯盟總壇一夜之間被滅,這一戰不但賊人江一閃伏誅,而且黑道中人死傷無數,留下一群孤兒寡婦,這群孤寡老弱因是這些黑道中人的家屬族人,故而受到牽連!」

    白雲飛道:「哦?怎麼個牽連法?」

    陸新月道:「落葉國水土與我東勝有異,全國女多男少,那江一閃長年在落葉國邊境上為非作歹,強佔良家女子,他死後,仇家紛紛找上門來,揚言要滅他九族報仇洩恨!」

    白雲飛歎息道:「男人在外胡作非為,到來卻苦了他們的女人和孩子!」

    聽到這話,陸新月不禁看了他一眼,道:「一時間仇殺四起,生靈塗炭,不過燕大俠再度回到邊境,以燕大俠之聲名威望,這些仇家一時也不敢妄動,所以燕大俠一路護送這群無辜之人離開落葉國到達仙林國邊境,從此,這些人就在邊境上一個叫周莊的小城裡安定了下來!」

    聽到這裡,白雲飛沉吟著,道:「只怕此事未必就此結束!」

    陸新月點點頭:「後來燕大俠不幸戰死天劍山,這些仇家得知消息後竟不遠萬里找去周莊復仇,一夜之間,周莊傷400多人,死200多人!」

    白雲飛忍不住歎息道:「想必受害的也是些孤寡老弱無辜之人!」

    陸新月點點頭:「我聽家師說,這些人死後怨氣不散,魂魄顯靈,一時間周莊竟時常傳出鬧鬼的消息!」

    白雲飛驚訝道:「鬧鬼?」

    陸新月道:「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鬧鬼,不過從那以後,周莊裡能人異士倍出,但凡前去復仇尋仇之人,哪怕武功再高,也沒有一個可以活著回來!」

    白雲飛低下頭,看著周萬里的屍身喃喃道:「那日我在淩絕山採礦無意與周兄相識,總覺得周兄內功驚人,這把內功當作外門功夫使用的人,的確是少見,也不愧為能人異士!」

    他又接著道:「想不到周莊的人竟然也會來搶奪這名劍,這名劍難道還有魔力不成,竟然引得這麼多人出手!」

    白雲飛的記憶裡,暗夜流光劍的確是把好劍,並不僅僅是它攻擊力奇高無比,更重要的是它是一把無視任何防禦的神器。

    如果在《劍光》裡,一件好裝備好衣服自然可以起到降低傷害的功用,比如新手單衣,它在《劍光》裡起碼還有幾點防禦,但是在這個世界就不是那麼回事,真說要起到有防禦作用的,恐怕也只有那些傳說中非常難得寶衣寶甲了。

    而白雲飛知道暗夜流光劍的最大一個秘密就是「無視防禦」,所謂的無視防禦不僅僅是刺破對方的裝備,而且還能刺穿劍氣、護身罡氣這些絕學技能,他當初敢和陸震風決鬥,這就是其中一個原因。

    不過看見陸新月沉默著忽然不說話了,白雲飛的目光終於落向了她的胸膛。

    她雖然仍然批著那件墨綠色的披風,但一襲緊衣勁裝反而更突出了她那優美的身段,她的腰很細,胸仍然挺,小腹仍然很平坦,她實在不像是一個出道了六七年在江湖中漂流了六七年的女子。

    白雲飛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目光彷彿就要把她這身衣服看穿似的。

    陸新月瞪著他,怒道:「你在看什麼?」

    白雲飛笑道:「沒看什麼,我剛才只不過是在想一個問題!」

    陸新月強忍著怒氣,道:「什麼問題?」

    白雲飛笑道:「我發現你知道的事情好像很多,按理說,這周莊雖然名頭並不響亮,但卻又這麼神秘,而知道的人又更少,但你卻偏偏知道它的來歷!」

    陸新月瞪著他,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白雲飛笑道:「沒什麼意思,我只是很奇怪,前幾天在王府裡,你向心眉大師請教暗夜流光劍的來歷,你要聽的並不是劍的來歷,而是求證一件事!」

    陸新月沉下臉,道:「求證什麼事!」

    白雲飛的臉色也沉了下來,道:「這暗夜流光劍和燕大俠有關,它裡面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

    陸新月的目光頓時由惱怒變為了驚訝,她實在是很佩服白雲飛這雙眼睛,這雙眼睛只要看到一個人,就可以把一個人看穿,即使你心裡想的,他也一樣能看到。

    陸新月忍不住道:「你認為這暗夜流光劍能有什麼秘密?」

    白雲飛看著她,悠悠道:「銀雪來、九如天、單小樓這三個人不但武功高強,而且心智也不差,但他們都甘心為那幕後主使護送名劍,可見幕後主使人的身份非同小可。」

    陸新月冷冷道:「這必然是一個身份特殊的人,他不敢暴露身份,所以找人來送!」

    白雲飛道:「這周萬里是周莊大師兄,我見過他武功,剛才也見過他出手逃跑,而且他知道的事情並不少,但他為什麼還是會冒這麼大的風險來奪劍呢?天下利器多得不計其數,我所知道的名刀名劍中,除了這暗夜流光劍外,還有逐日追風刀,君臨雙修羅,碧水落影弓,奔雷霹靂手,這些名家兵器,我想你應該知道吧?它們是不是比暗夜流光劍更有名?」

    陸新月沉默著,沒有說話。

    沉默有時候就代表著默認。

    白雲飛繼續道:「而你又是朝廷命官,一把小小的利劍居然引來了黑白道上幾路人馬搶奪,難道我還認為這把劍沒有問題?這些都證明,這把劍關係十分重大,裡面絕對有見不得人的秘密!」

    陸新月怔住,一直以來,她以為她見過的精明人中,只有他們四大名捕中的大當家諸葛先生是最厲害的,而現在她才知道自己錯了,眼前這個白雲飛,他的思維和計算,簡直比諸葛先生都還要厲害。

    白雲飛盯著她半晌,忽然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等等,你要到哪裡去?」陸新月回過神來。

    白雲飛道:「去該去的地方!」

    陸新月忍不住道:「該去的地方是什麼地方?」

    白雲飛道:「就是那邊的小樹林,我內急,我去方便方便,難道你也要跟著來?」

    陸新月氣得滿臉通紅,不過她忍不住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見識白雲飛的古怪了。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5-24 19:38:30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秘密中秘密

    冬夜的星光很清冷,但隨著夜深,星空卻越來越明亮,越來越燦爛。

    他這幅模樣根本就不像是在追蹤人,而像是在星光下散步一樣。

    白雲飛微微一笑,道:「對!」

    陸新月道:「你憑什麼這樣認為?」

    白雲飛道:「因為這裡到揚州還遠得很!」

    陸新月道:「既然遠,那你為什麼還這麼有信心?」

    白雲飛笑道:「正是因為遠,所以沿途才一定會有不少人作好準備搶劫寶劍,反正他們三人武藝高強,你倒不如讓他們三人充當開路先鋒,把沿途劫賊掃得一乾二淨,最後到了揚州我們再出手也不遲,反正你是捕快,人贓俱獲那是最好不過了!」

    白雲飛振振有辭,一臉自信,看著他這副模樣,陸新月不禁笑了。

    她每次一笑,白雲飛的「掃瞄眼」就死死的盯著她,只因為她的笑太迷人,她的笑容不是讓一個男人感覺到心動或迷戀,而是只有一個知己相見時那種會心一笑的心情。

    你不願意和她分開,但這並不是因為情愫的產生,而是一種並排同行共看世間落寞。

    陸新月也懶得訓斥他了,道:「那暗夜流光劍的確隱藏著秘密,我告訴你也無妨!」

    白雲飛道:「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陸新月愣了愣,道:「我看你不像是心術不正之人!」

    說完這句話,她忽然覺得臉上有些火辣辣的,因為這理由連她自己都覺得並不太好,但說不清楚為什麼,他們兩人這一路行來,她對白雲飛有種說不出的信任。

    尤其是白雲飛那一臉慵懶、彷彿對什麼事都不在乎的笑容,當你一看見那種笑容,你就彷彿驅散了心中所有的不安和陰雲,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光明和希望。

    陸新月歎了口氣,過去的時光裡,追求她的男人並不少,比白雲飛相貌更出眾、本事更大、地位更顯赫的大有人在,也許是長年在朝廷與犯人這兩極之間打交道,那些人她一見到就想作嘔,但眼前的白雲飛並沒有給她這種感覺。

    白雲飛無論什麼時候都是微笑著的,滿懷自信的。

    他雖窮,但他坦白、直接;他雖看起來有些落魄,但他從不自卑;他表面上大大咧咧滿不在乎,但事實上他比誰都還冷靜,都還精明。

    這正是陸新月心中理想的那種男人,她的一生也許就在等待這麼樣一個男人,可是一想到這段路途遙遠漫長,身上的責任重大,她還是冷冰冰板起了臉道:「看你這麼輕鬆的模樣,你是不想知道那暗夜流光劍的秘密了?」

    白雲飛道:「不想!」

    陸新月忍不住道:「為何?」

    白雲飛笑道:「因為你想說的時候你自然會說,你若是不想說,我就算逼你也沒用!」

    陸新月忍不住又笑了:「你不但腦袋還使,而且也深諳人的思考心理!」

    她不笑的時候,整個世界彷彿都永遠處於寒冬之中,但她一笑,整個世界就變了,就連夜空中眨著眼睛的星星都變得歡快起來。

    白雲飛也笑了,但他並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陸新月會告訴自己。

    一個人願意會心的笑出來,至少證明她當你是朋友。

    陸新月緩緩道:「這暗夜流光劍不但是神兵利器,而且也是燕大俠手中曾經笑傲江湖之物!」

    白雲飛笑了笑,他實在不想說,自己就是燕南來,因為他說出來也沒有人會相信。

    陸新月道:「燕大俠武功卓絕,劍法自成一家,據說他的劍法已是武林一絕,連那神秘的逍遙侯都稱之為『劍中之神』,由此可見燕大俠的劍法已到了極為高深的境界!」

    白雲飛沉聲道:「莫非燕大俠的劍法心訣,就隱藏在這暗夜流光劍中?」

    陸新月點點頭,道:「對,據說燕大俠的劍法秘笈,找到暗夜流光劍就可獲得!」

    白雲飛遲疑的看著她,道:「所以才會有引得無數人搶奪此劍?」

    陸新月歎息道:「劍乃兵中君子,古往今來,武林江湖,誰不想劍法出類拔萃,爭雄江湖?成為無上君子?」

    她說這話時口氣十分感慨,只因為這個詞同樣是古往今來的矛盾。

    君子?有時候豈非也就是個小人;而小人,有時候卻也是君子?

    君子與小人之間,只有一把劍的距離。

    白雲飛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陸新月愕然道:「你笑什麼?」

    白雲飛道:「你是說,燕大俠把平生武功絕學留在了那柄劍上?」

    陸新月道:「這又有問題了?」

    白雲飛笑道:「我問你,你可曾見過燕大俠的武功和劍法?」

    陸新月道:「沒有!」

    白雲飛笑道:「既然沒有,那你認為他武功劍法能有什麼高明之處?」

    「這……」陸新月遲疑道,道:「我聽恩師說過,燕大俠的飛燕六式是劍法中的絕學!」

    白雲飛不動聲色,道:「然後就沒有了?」

    陸新月咬著嘴唇也不答話了。

    白雲飛暗暗好笑,飛燕六式以前對他來說簡直是就小菜一碟,陸新月要是能見到他的「神劍三千里」,恐怕會認為是上古絕學了。

    白雲飛道:「恐怕這暗夜流光劍還不止這麼簡單吧?」

    陸新月遲疑了好一會,才點點頭道:「這暗夜流光劍還隱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

    白雲飛道:「怎麼個巨大法?」

    陸新月歎了口氣,道:「燕大俠一生行俠仗義,快意恩仇,無論他的朋友還是敵人,都對他十分尊重,所以燕大俠結交了不少能人奇士!」

    白雲飛暗忖道:我以前是喜歡打抱不平,不過卻沒有幾個朋友,這點倒是不一樣。

    陸新月道:「據說燕大俠知道一個非常龐大的寶藏地所在!」

    白雲飛道:「寶藏?」

    陸新月道:「據說這個寶藏有著無數奇珍異寶,金銀財寶價值連城,富可敵國,燕大俠便把這個寶藏地之詳細地址記錄於劍上!」

    白雲飛納悶道:「怎麼以前我就不知道這寶藏呢?怪了!」

    陸新月道:「你當然不知道,江湖中知道這個秘密的人本就很少!」

    白雲飛忍不住又笑了。

    陸新月道:「你又笑什麼?」

    白雲飛笑道:「財帛動人心,所以這個寶藏就連朝廷也動了心?」

    陸新月肅然道:「若非那楚秋貪贓枉法,這案子也不至於鬧得如此之大,我皇聖明,知曉此劍一現世,無數爭端即刻四起,此劍即使不為皇宮大內所得,也絕不能令它落入邪魔歪道之手!」

    白雲飛點點頭,道:「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說得蠻好聽,不過這把劍依我看現在要拿回來只怕很困難了,那纖霄三公子我看也不像什麼好人,他們在護送這把劍,起碼這把劍現在就不在好人手上,換句話說,即使在好人手上,那又能怎樣呢?」

    陸新月臉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道:「此劍已鬧出了很多人命,我的任務就是找回此劍,讓流血慘案不再發生下去!」

    白雲飛歎了口氣,道:「江湖就是江湖,沒有刀光劍影血流成河那還能叫江湖嗎?唉,走罷!」

    陸新月看著他快步向前,道:「你也想見識那柄名劍,所以才會與我同行?」

    白雲飛道:「你錯了!」

    陸新月忍不住道:「那你為何去揚州?」

    白雲飛的聲音遠遠傳來:「聽說揚州炒飯挺不錯的,我還沒有吃過,這次去正好嘗嘗!」

    陸新月頓時哭笑不得。

    無論誰遇上白雲飛這種人,彷彿天大的事情也不當回事了。

    當然,天大的事你若不在乎,那它也拿你沒有辦法——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5-25 19:39:17

本帖最後由 gua78945 於 2015-5-26 19:10 編輯

正文 第四十章 揚州如意鎮

    揚州炒飯被隋煬帝稱為「碎金米」,其實也就是蛋炒飯而已。

    現在,他面前就放著一大盤揚州炒飯,由於馬不停蹄的趕了半個月的路,此刻又累又餓,所以他毫不客氣的大吃特吃起來。

    這家小店就在如意鎮的官道口子上,來往客商行人極多極雜,三教九流各式各樣的人都有,選在這樣一個地方落腳吃飯儘管環境並不好,但白雲飛自然有他的目的。

    一是人多口雜的地方越容易探聽到消息,二是這個口子可以直接看到進入如意鎮的人。

    這兩點一加起來,白雲飛就判斷出銀雪來三人還沒有到達揚州,所以他才放放心心的大吃特吃。

    「他們為什麼還比我們慢一步?」陸新月不解的問道。

    白雲飛道:「因為我們一路順暢,而他們卻是一路上麻煩不斷!」

    陸新月點點頭:「看來他們一路遇上的麻煩還不小!」

    白雲飛扒拉著米飯,道:「看來你現在也學會推理了,不錯,值得表揚!」

    陸新月忍不住瞪著他,那眼神無疑表明:我若不會推理,那我還做什麼捕快?

    白雲飛笑道:「你別老是拿這種殺人似的目光瞪著我!」

    但陸新月還是瞪著他,白雲飛又笑了。

    來到這如意鎮,陸新月就換掉了她常穿的勁衣披風,因為稍微在江湖上有點資歷的人一瞧她那件墨綠色的披風就知道她是什麼人了,所以她現在穿著一件翠綠的輕衫,滿頭的青絲也紮起,盤了個髮髻出來,她穩穩的坐在那裡,就像是白雲飛身邊的小丫鬟一樣。

    只不過這個小丫鬟打扮得實在有夠清秀的,小店裡的大都數男人都在盯著她看。

    此時正月寒冬已過,南方天氣也變暖,年關過去後,小店裡大多都是南下的江湖客。

    一進如意鎮看見這樣一個文文靜靜的丫鬟,人們都感覺神清氣爽,想必今年一定萬事順利,當然,他們若知道這「小丫鬟」是誰的話,恐怕就只恨自己黴星高照,一開年就觸六扇門的黴頭。

    而陸新月也不在意,她倒是大大方方的坐在那裡,無視一店子男人各種各樣的目光。

    一見她那旁若無人的神態,白雲飛就暗暗好笑。

    他知道陸新月心裡此刻一定得意得很,因為無論任何一個女人,她只要能讓許多男人盯著她看,那無疑是一件開心的事情。

    不過隨著白雲飛扒拉完炒飯,小店的門口就走進來一個人,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其實和那些盯著陸新月看的男人沒有什麼區別,因為他的穿著普通、長相普通,如果把他放在人群裡,他完全毫不起眼。

    但這個男人也和其他男人有著很大的不同,那就是他的眼睛自始自終都沒有看過陸新月一眼。

    他走進來的時候,腰上的藍色腰帶上斜插著一根木條,跟竹筒形狀差不多細長的棕色木條,有點像棍子,但也有點像水煙筒。

    他全身衣著都很寒磣,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放牛放羊的鄉下人,不知道為什麼,白雲飛看見這男人的時候,總是覺得很親切,甚至還覺得他有些可憐。

    男人找了一張靠窗戶的桌子坐下,點了一碗白水麵。

    所謂的白水麵就是一碗清湯、幾根麵條,上面飄著幾根菜葉子。

    他寧可一直看著這碗麵條也不看陸新月一眼。

    陸新月雖然還是那麼熟視無睹的表情,但白雲飛卻知道她心裡一定有些生氣。

    白雲飛忽然笑道:「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很奇怪?」

    陸新月冷冷道:「哼,我有什麼好奇怪的?」

    白雲飛笑道:「人家寧可看一碗白水麵條,也不願意看一個如花似玉的小丫鬟,你說這奇不奇怪?」說著說著,他搖頭晃腦道:「嗯,嗯,有道是書中自有黃金屋,想不到麵裡也自有顏如玉!」

    陸新月幾乎氣破了肚皮,但又不好發作。

    白雲飛的神態表情,簡直讓人恨得牙癢癢的。

    這時候,小店門口又走進來一個人,這個人就和剛才那個人大大不同了。

    這人全身衣著華麗,氣派極大,一雙眸子更是炯炯有神,顧盼之間,隱然有威,顯然是個常常發號施令的人物,而且他身後還跟著幾個跟班,一看見這個人,白雲飛一下子就聯想到了那些貴族公子。

    貴公子走進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陸新月。

    他立即走了過來,拱手笑道:「陸捕……陸姑娘!」

    陸新月冷「哼」一聲,態度更加不屑。

    貴公子道:「陸姑娘,去年京都一別,別來安好!」

    陸新月冷冷道:「還好!」

    見她開口說話,貴公子立即笑了,他就怕陸新月對他不理不睬。

    不過一看見白雲飛也坐在這張桌子上,他的臉色就變了:「你是誰?」

    白雲飛謙虛的笑了笑,眨眼道:「在下白雲飛,陸姑娘的遠房表弟!」

    一聽是表弟,貴公子彷彿鬆了一大口氣,道:「原來尊駕是陸姑娘的表弟,失敬、失敬!」

    白雲飛暗暗好笑,忖道:我若不是的話,這失敬恐怕就變成不敬了。

    雙方通報姓名後,白雲飛才知道這貴公子原來是東勝大陸上赫赫有名的「金家堡」的金家二公子金澤林。

    「金家堡」在江湖上可算是聲名顯赫,其家族門人人才輩出,有的是總捕頭,有的是幫主,有的是掌門人,有的是當朝官員,有的是商貴巨賈,這些人中,不是江湖中的頂尖高手就是背景顯赫之人。

    而這金澤林卻恰恰是個例外,他對做生意沒興趣,對當官沒興趣,對遊山玩水沒興趣,對走鏢跑江湖更沒興趣,那他對什麼有興趣?

    白雲飛猜對了,他就對陸新月有興趣。

    去年京都,諸葛先生和陸新月偵破金家麾下鏢局的失鏢大案,金澤林就徹底被冷傲的陸新月給吸引住了。

    所以此刻陸新月冷冷道:「想不到金公子如此身份,竟會到這小鎮小店中來,還真是巧呀!」

    一聽陸新月主動開口說話,金澤林簡直受寵若驚,他哪裡還聽得出陸新月這話中的諷刺意味呢:「陸姑娘,人生真是何處不相逢,揚州城此番論劍大會即將開始,在下也是倉促間趕來為家兄助陣,一路跋涉頗感疲勞,於是在此落腳歇息,不曾想到偶遇陸姑娘,真乃幸事!」

    「哦?」陸新月不禁感興趣道,「論劍大會?」

    一看見陸新月的表情,金澤林更加獻慇勤了,他趕緊道:「難道以陸姑娘的廣博閱歷,竟還不曾知道靜月山莊的論劍大會?」

    事實上陸新月確實不知道,原因就在於她雖然常年在江湖上走動,但始終是與犯人打交道的多,對一些武林大事畢竟瞭解得還不夠徹底。

    白雲飛感興趣道:「什麼樣的論劍大會?」

    金澤林笑了笑,道:「兩位總該知道靜月山莊辛夢來辛莊主吧?」

    陸新月點點頭。

    金澤林道:「辛莊主劍法高超,已是當世劍中高手,當年東海逍遙侯來揚州靜月山莊作客,曾與辛莊主煮酒論劍,時逢神州大俠燕南來和天空城主陸震風決戰天劍山山頂,那一戰燕大俠不幸身亡,莊主與侯爺欽佩燕大俠生平事跡,故而論劍紀念燕大俠,於是這論劍大會便流傳下來,每年二月初二便會在靜月山莊召開,天下豪傑四方英雄每年這幾天都會來這揚州城比武論劍!」

    白雲飛道:「原來是比武大會,那麼優勝者又能怎樣呢?」

    金澤林笑道:「每年都各不相同,最終技壓群雄者都能得到辛莊主的贈於或好處,去年獲勝者太原飛劍高一飛,以快劍成名,連續十六場不敗,最後從群雄中勝出,與辛莊主戰於錦繡樓,雖不幸失敗,但辛莊主卻稱讚高一飛為『劍之尊者』,天下英雄無不尊同!」

    白雲飛也笑道:「原來是名望高昇,卻不知今年優勝又如何?」

    金澤林頓了頓,笑道:「今年靜月劍會,江湖傳言平陽郡護國將軍蘇長貴蘇大人欲為其長女蘇長靈擇佳婿,蘇大人與辛莊主交情匪淺,所以辛莊主願為郡主做媒;而郡主也深得當今皇上和湘妃娘娘喜愛,一口承諾今年劍會,願為郡主做媒,挑選才貌雙全,武德高深之人;況且人人都知道平陽郡主國色天香,又是皇親國戚,所以今年的劍會就分外熱鬧!」

    白雲飛道:「原來是比武招親麼?這麼老套!不過這獎賞也夠意思的,美女得抱又名揚天下,哈哈,果然妙不可言呀!」

    陸新月氣呼呼的瞪著他。

    金澤林笑道:「也並非比武招親,只不過要一親芳澤,那就定然得從天下英雄中脫穎而出,非身懷絕技者自然無望目睹郡主容顏!」

    陸新月冷冷道:「所以金公子才來試一試,金公子家世顯赫武功又高,乘龍快婿,那是自然不再話下!」

    金澤林的臉頓時變得像猴子屁股一樣紅,他慌忙擺手道:「陸姑娘你誤會了,我,我,家父所命,我是陪家兄來揚州的,我並無與天下英雄論劍的意思,況且我對郡主並無留戀!」

    剛剛他進來的時候貴氣襲人,耀武揚威,此刻一面對陸新月的逼問,居然面紅耳赤。

    白雲飛暗暗好笑,故意道:「這麼說來,金兄是心有所屬,心中另有他人了喲?」

    金澤林的臉更紅,說話也更結巴了:「是,哦不是,是不是,是不對…….」

    白雲飛道:「嗯,聽金兄這麼一說,我倒也想去見識見識那論劍大會!」他扭過頭,道:「表姐,咱們下午進城去,你看如何?」

    一聽到「表姐」兩個字,陸新月忍不住狠狠瞪了白雲飛一眼。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5-25 23:09:08

本帖最後由 gua78945 於 2015-5-26 19:09 編輯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海內存知己

    一連串的驚呼聲忽然從門口傳來。

    那只白瓷碗,本來裝著的是一碗清湯,幾根麵條,幾根菜葉子,但這些廉價食物此刻全被打翻在地。

    因為無論誰看到這些東西,都會覺得汙穢,噁心。

    但是白雲飛卻沒有這樣認為,因為他知道食物無論好壞,對一個自食其力的人來說都是珍貴的。

    只有真正付出了勞動的人,才知道食物的可貴。

    白雲飛抬起了頭,他現在才仔細看清楚這個腰間插著「木棍」的男人的臉——一張冰冷的臉。

    冷漠!

    除了冷漠還是冷漠!

    那是種與生俱來的冷漠,是種深入骨髓的寂寞,絕不同於銀雪來那種冷冷淡淡的表情,銀雪來的表情只不過是一種自傲,一種目中無人、自命清高的自傲,但這個人的表情和氣質,卻讓白雲飛想起寒冬飛雪裡的臘梅,那是一種天生的、代表了操守的尊貴和孤傲,甚至可以說是一種傲骨。

    他漠然的看著那被人打翻的碗,就像是在深沉的思考某個問題一樣。

    眼前一個佩帶著長刀的紫臉大漢走到他面前,惡狠狠道:「他媽的,沒看見大爺我在過路嗎,端著他媽的一碗麵擋我的道!」

    他明明沒有擋他出門的去路,但紫臉大漢硬是說他擋了路,是不是他衣著寒酸,所以容易受人欺負、讓人看不起?

    他沒有說話,他似乎根本就不願意和人說話。

    「啪」的一聲,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了他的臉上,紫臉大漢怒道:「媽的鄉巴佬,滾!」

    他還是沒有動,只是怔怔的注視著地上的碗,他的眼中,也許這面目可憎、滿臉橫肉的大漢連這碗白水麵都不如。

    人連麵都不如,這是否太可笑?太滑稽?

    但白雲飛卻沒有笑,也沒有感到滑稽,他走了過去,向那紫臉大漢拱身道:「這位大哥!」

    紫臉大漢回過頭瞪著白雲飛:「你是不是想管閒事?」

    白雲飛笑了笑,道:「沒有,沒有,我想這位兄台一定是不小心擋著了大哥的路,所以希望大哥你別見怪!」

    紫臉大漢瞪著他,道:「你們一起的還是怎的?不給我作揖賠禮道歉,小心老子宰了你們!」他一臉惡相,說話口氣也頗為兇惡,那五尺長的大刀也佩在他腰間,他顯然也有些武功,否則也不會說出如此兇狠的話來。

    白雲飛拱手道:「抱歉,抱歉,這位大哥,實在對不起,他並非有意,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吧?」

    紫臉大漢也不理白雲飛,只是目光落在那男人的腰上,仔細的看著那「木棍」!

    此刻不光是紫臉大漢,店子裡的所有人都看著那男人腰上的「木棍」。

    誠然,這絕對不是一根木棍那麼簡單。

    金澤林喃喃道:「我若是沒看錯,這木棍必然是把利劍!」

    陸新月贊同的點了點頭,其實她一直都在暗中注意這個男人,尤其是他這把劍特別令人感到好奇。

    如果這「木棍」是把劍的話,那麼這劍柄和劍鞘幾乎就是連在一起的,而且劍鞘裡的劍身又長又細,乍一看,還真以為是根棍子,她一時也想不出在東勝的劍法名家裡,有誰會使用這樣的一把劍。

    這劍絕非普通人就能用。

    紫臉大漢顯然也並不是普通的江湖客,他對那男人道:「我瞧你身上也有傢伙,誰知你不過也是拿來裝裝樣子而已,這幾天揚州城天下英雄雲集,就憑你這孬種也想去論劍大會瞧郡主,簡直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哈哈哈哈!」

    說完他一陣大笑,旁邊幾個隨從也跟著大笑起來。

    其實紫臉大漢說這麼多,無非是想激這男人出手而已。

    論劍大會上的各路英雄豪傑不但會展示自己的修煉技藝,而且大會也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奇門兵刃,倘若他此刻看到這男人的劍,起碼在大會上也不會因為兵刃而吃虧。

    只不過,男人的臉色還是很平靜,整個人根本就毫無反應。

    面對對方的嘲笑咒罵,他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我的劍不是用來看的!」

    紫臉大漢忍不住笑道:「那你的劍是用來做什麼的?」

    男人的臉上立刻罩上了一層寒意,冷冷道:「我的劍,它是用來殺人的!」

    這句話說出來,小店忽然就安靜了下來,滿屋的客人也俱都愣住。

    紫臉大漢更是忽然覺得全身一寒。

    這個男人年齡不大,他的臉看上去似乎還有幾分稚氣,但是他只要一開口說話,空氣中就立即充滿了一股冰冷的殺氣,正如他人一般冰冷、銳利。

    紫臉大漢愣住了。

    愣住的還有白雲飛。

    因為,那男人緩緩的蹲了下來,用手把那些倒在地上的麵條菜葉子揀回碗裡,然後看都不看紫臉大漢一眼,逕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又開始吃起來。

    這一下,別說連紫臉大漢都目瞪口呆,就連陸新月與金澤林都皺起了眉頭,人們更是竊竊私語。

    這人難道不嫌髒?

    這人莫非是個瘋子?

    ——一個窮得連飯都吃不起了的瘋子?

    白雲飛緩緩走了過去,坐在那男人對面,笑道:「這麵髒了!」

    男人抬起頭,漠然的看了他一眼,又繼續吃麵。

    白雲飛轉頭大聲道:「小二,麻煩再來一碗白水麵,我請這位公子!」

    「好咧!」小二吆喝開了。

    面很快端來,白雲飛緩緩推到了他的面前。

    男人這才抬起頭,道:「你這麵是髒的!」

    小二不禁瞪大了眼睛,幾乎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

    這麵如果是髒的,那麼他自己碗裡的麵難道還是乾淨的不成?

    白雲飛看著他,平靜的說道:「這麵是我用銅板買的,我的銅板是我自己用雙手賺來的!」說這話時,白雲飛的目光很真誠,之所以真誠是因為他瞭解「髒」的真實含義,他懂得尊重一個人,無論那人是不是窮人,在他眼中都值得尊重。

    這句話彷彿就如一團火焰,彷彿點燃了這冷漠男人的內心,因為只有懂得生存價值的人,才會說出這種話。

    江湖險惡,死,並不可怕,這個江湖每天都在死人,但是誰又知道生呢?誰又明白生存的偉大呢?

    是不是只有知己朋友,才能懂得生的偉大?死的光榮?

    男人看著白雲飛,道:「你請我?」

    白雲飛笑道:「我請你!」

    男人端過麵,道:「好,我吃!」

    白雲飛笑了,他的笑就像這揚州城的春風一樣,那麼溫暖,那麼動人。

    看著這男人吃麵的模樣,白雲飛就笑得更欣慰,因為他的吃相並不好看,他就像是一個趕了很多天路來到揚州的人,他餓了好幾天了,他太飢渴了,他太需要食物了,也許他需要的不是食物,而是朋友,是友情,是相知,而不需要旁人的鄙夷與嘲諷。

    世人總是喜歡用自己的財富與地位去踐踏別人的尊嚴,卻不知有時候你只需要花一點點的財富和愛心就可以換來一生的幸運與友情,就像那紫臉大漢,他這種人永遠都不懂一碗白水麵的價值。

    麵,清湯白水,但碗裡裝著的,卻並不只是麵,而是一碗同情、一碗溫馨、一碗友情。

    男人吃完了面,抹了抹嘴,道:「這麵,好吃!」

    白雲飛笑道:「我再幫你喊一碗!」

    男人道:「不用!」

    他說話好像很簡單,很簡捷,彷彿從來都不肯浪費自己的力氣,他道:「我吃了你的麵,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白雲飛笑道:「我姓白,叫白雲飛!」

    「白雲飛,白雲飛……」男人喃喃的念著這個名字,他似準備把這個名字永遠的記在自己心裡,因為他從來不願意欠別人的情。

    只因他懂得「情」字害人,像他這種人,若要做成自己想做的事,就絕不能和「情」字沾邊。

    白雲飛笑道:「你呢?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

    男人遲疑著,道:「我叫十一郎!」

    白雲飛納悶道:「十一郎?怎麼你沒有姓嗎?」

    十一郎的眼中隱隱閃過一絲淒涼之色,道:「我沒有姓!」

    白雲飛也不再問,他一向是個很懂朋友心的人,別人不願提起的事,他絕對不會去問,所以他笑道:「十一兄是去揚州城嗎?」

    也許是從來沒有人這樣稱呼過自己,一聽對方稱自己為「十一兄」,十一郎忍不住笑了,這稱呼實在是很有趣。

    他不笑的時候冷得就像是一坨鐵,這一笑,他的臉就像春水一般融化開來,讓人感覺他就像是一個孩子。

    不過他卻很快收起了笑容,冷冷道:「我將來有錢了,一定請你吃白水麵!」

    說完,他站起身,頭也不回的向外面走去。

    「這實在是個很奇怪的人!」陸新月走了過來。

    白雲飛笑道:「哪裡奇怪?」

    金澤林皺眉道:「依我看,他應該是一位劍法名家,卻不知道為何如此膽小怕事?」

    白雲飛轉過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他並不是膽小怕事!」

    金澤林道:「那他方才為何不出手?」

    白雲飛道:「因為那紫臉男人根本就不值得他動手!」

    一聽這話,金澤林好像倒吸了一口氣涼氣,不過他又問道:「誠如白兄所說,他既然是位名家,但如此窮困潦倒又是為何?」

    白雲飛有些黯然,道:「他窮困潦倒是因為他用的每一分錢,都是自己用雙手辛勤勞動而來,他不願意浪費!」

    金澤林道:「但也不至於窮到吃白水麵的地步呀!」

    白雲飛道:「他吃白水面是因為他從很遠的地方而來,一來盤纏已不多,二來素茶淡麵有助於神志清醒,精神體力狀態達到最佳程度!」

    金澤林驚訝道:「如此說來,這人豈非也是衝著這論劍大會而來的?」

    白雲飛笑道:「那是當然!」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5-26 19:08:36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名劍現靜月

    靜月山莊依山臨水,建築古老而宏大。

    凡是要來靜月山莊的人,都必須先經過這靜月湖。

    每面大旗上都繡著「靜月」兩個字,只要一看到這兩個字,很容易就聯想起辛夢來這個人。

    「辛莊主可說是當今東勝威望最高的人了,年少時縱劍四方、恃才放曠,自燕陸之戰後,辛莊主劍誅『七十二窟』『殭屍門』等邪道妖人,實為我東勝武林之典範!」一路上,金澤林滔滔不絕的說著。

    陸新月早已聽得不耐煩,但白雲飛卻聽得津津有味。

    白雲飛笑道:「所以辛莊主一發英雄帖,大家就都趕著來了?」

    金澤林道:「那是自然,家父就是接到辛莊主親筆函而命我陪兄長前來的!」

    言下之意即是武林中,無論誰接到這英雄帖都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陸新月道:「辛莊主這麼高的威望,依我看郡主若是真要從這年大會上選夫婿,非金公子莫屬了,都親筆點名了!」

    金澤林頓時滿臉通紅,結巴道:「不,不,不是的!」

    白雲飛笑道:「我瞭解金兄的意思,辛莊主既然有請,金兄若不來,豈非拂了辛莊主的面子,我知道金兄要爭的是這份榮譽,絕不是貪戀美色,況且金兄與兄長同來,既顯出了金家度量,又不會落得話柄,金兄,我說對了麼?」

    金澤林如釋重負的吐了口氣:「對,對,對,白兄真是不愧是我的知己!」

    白雲飛轉過頭,對陸新月笑道:「表姐,你說是不是?」

    陸新月恨得牙癢癢的:「下次若再敢廢話,我就不帶你出來了!」

    白雲飛立即裝出害怕的模樣:「嗯,嗯,表姐教訓得是!」

    看見白雲飛的模樣,陸新月不禁「撲哧」一聲笑了。

    天碧藍。

    似與湖水連為一片。

    春風拂在身上更是溫暖舒服。

    有道是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

    三人乘畫帆度湖,很快來到了靜月山莊的廣場上。

    廣場上已經搭起了一個非常寬大的擂臺,不看四周熱鬧的人群,光看擂臺的長寬,起碼比普通擂臺大了不下四五倍。

    如此大的擂臺自然也顯示出了這個論劍大會的重要程度。

    擂臺的後面搭著一個類似看臺的長廊,看那長廊上的名貴桌椅擺放和水果香茗,就知道是專門供座上賓用的。

    一直在長廊上坐著談笑風生的兩個人這時站了起來,走上了擂臺。

    人群立即歡聲雷動。

    白雲飛忍不住道:「莫非他就是辛夢來?」

    陸新月點了點頭,道:「是的!」

    只見辛夢來走上擂臺,雙手抱拳向四方來賓敬了敬,朗聲道:「承蒙天下英雄賞臉,今日來我靜月山莊作客,老夫不勝感激!」

    台下一陣歡呼雀躍。

    辛夢來點點頭,道:「昔年侯爺來我靜月仙遊,老夫與侯爺便在這靜月湖啖酒論劍,雖是論劍,實為論武,侯爺與辛某切磋數日,儘管不分勝負,但辛某對侯爺之欽佩,實是難以溢於言表!」

    人群安靜了下來,每個人都靜靜的聽著。

    辛夢來道:「當日與侯爺論劍,不料半途卻突然接到老夫平生好友之噩耗,神州大俠燕南來燕大俠不幸在天劍山身亡,老夫悲痛萬分,燕大俠生平快意恩仇,俠義雙全,不幸身亡令天下英雄同悲,於是老夫決定每年召開論劍大會樹立我東勝武林之典範,唯武藝高、武德深,兩者並全者方可為我論劍大會之劍神,從而以此紀念燕大俠,讓燕大俠之俠義精神世代流傳下去,也希望後起之秀能效仿燕大俠為國為民,仗義行俠!」

    說完,全場呼聲四起,人人都大聲叫好。

    白雲飛喃喃道:「怎麼以前我就沒有遇見過這辛夢來呢?」

    辛夢來又道:「今日又是一年一度的揚州靜月論劍大會到來之時,老夫借此想為各位武林同道、天下英雄宣佈三件好事!」

    人群終於騷動起來,辛夢來的好消息才是最讓人感興趣的。

    辛夢來笑了笑,道:「第一件,今年的論劍大會,老夫願意提攜最後的優勝者為武林盟主!」

    「嘩」的一聲,人群炸開了鍋。

    武林盟主這個稱號意味著什麼,這就不言而喻了。

    白雲飛忍不住笑道:「我要是早曉得今年要搞什麼武林盟主,我早該來了!」

    陸新月不屑的看著他,道:「天下用劍名家多如牛毛,你可別以為你會兩下子就能當武林盟主了!」

    白雲飛笑道:「嗯,嗯,表姐教訓得是,教訓得是!」

    陸新月氣得直翻白眼。

    辛夢來又招了招手,等人群安靜下來,他才道:「我揚州靜月論劍大會舉行已六載有餘,當今聖上英明,不但沒有對辛某的論劍大會有所反對,反而年年,東勝雨調風順,百姓安康,全蒙皇上治國有方,辛某希望每年的所選之劍神,都能為我東勝、為萬民,排萬難、解百憂,造福四方!」

    一聽這話,陸新月不禁點了點頭:「辛莊主果然深明大義,不愧為我武林之典範!」

    白雲飛忍不住暗暗好笑:「他爺爺的,這不就是被朝廷收買了嗎?又在神吹?還不快快進入正題?」

    辛夢來接著道:「所以這第二件好事,辛某還是請平陽郡蘇王爺來說罷!」

    只見一個衣著華麗,面目剛毅的老人從長廊處走了上來,他抱拳道:「各位天下英雄,蘇某人有禮了!」

    群雄立即叫道:「王爺有禮,王爺有禮!」

    白雲飛道:「這就是那天說的那個蘇長貴?」

    陸新月瞪著他,道:「這是平陽郡的護國大將軍蘇大人!」

    白雲飛訕笑道:「是是是,是蘇大人!」

    蘇長貴笑道:「皇上聖明,知曉歷年揚州論劍大會是辛莊主率天下英雄發起,辛莊主忠君愛國,近年來已為江湖武林除去不少邪魔歪道,使得百姓安居樂業,此乃我東勝國之福,辛莊主雖為草根,但蘇某人對辛莊主所作所為亦是欽佩萬分。」

    辛夢來在一旁立即還禮:「蘇大人客氣了!」

    人群更是激動,因為蘇長貴此刻就代表著朝廷的意思,朝廷也贊同選舉「劍神」「武林盟主」,可見今年的優勝者將不知享有多麼大的榮譽。

    蘇長貴笑道:「小女長靈年方二十,自小仰慕燕大俠這等俠義之人,今年若是哪位英雄能在這論劍大會上脫穎而出,小女願與這位英雄相約百年秦晉,蘇某我亦願為英雄做媒!」

    人群「轟」的一聲鬧開了。

    這個好消息簡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因為這時能來到這靜月山莊的人,不是豪門富貴,就是武功高強之人。

    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本就是每個男人的願望,此刻由蘇長貴親口說出來,無數人都激動得手舞足蹈。

    白雲飛冷笑道:「武功高就是英雄,武功不高就不是英雄,這算什麼邏輯?我靠!」

    陸新月忍不住道:「我靠是什麼意思?」

    白雲飛打了個哈哈,道:「沒,沒什麼意思,沒意思,啊哈哈,我的意思就是這論劍大會有意思,有意思極了!」

    這時辛夢來又走了上來,道:「前兩個好消息眾位英雄現已知曉,我想說的第三個好消息便是這此蘇大人前面已經說過的消息,既然此次大會能誕生武林英雄,我希望這位英雄能發揚當年燕大俠之精神,把行俠仗義之風範豎立於天下英雄眼前,故我決定,這次大會的劍神,我願贈送他一把絕世兵刃!」

    台下立即有人問道:「卻不知這兵刃是何物?」

    辛夢來笑了笑,向長廊處的山莊僕人招了招手,僕人便捧著一個錦盒走了上來。

    一看見這繫著黃綢巾的名貴錦盒,白雲飛和陸新月都緊張起來。

    果然,辛夢來一打開錦盒,一把寬大色的黃金色長劍就立即顯露在群雄眼面。

    只聽到辛夢來沉聲道:「此劍乃天下利器,為落葉國徐魯子大師所鑄,劍鋒三尺七寸,淨重七斤十三兩,使用時可以發出無數強光,故名暗夜流光劍,此劍亦是燕大俠生平所攜帶之劍,得此劍者,尊為劍之神!」

    陽光落了下來,落在劍上。

    劍身流動的光華映亮了寬闊的廣場,映亮了古老的山莊,映亮了粼粼的湖水,映亮了每個人的眼睛。

    人群沸騰了。

    徹底的沸騰了!

    每個人的臉上都是興奮激動的表情,盟主、劍神、郡主、名劍,這些東西加起來,足以讓這個江湖裡的任何一個人為之震動。

    白雲飛和陸新月暗自對望了一眼,兩人臉上都是一片駭然的表情。

    ——原來名劍早就被銀雪來三人送到了揚州,而且還是送到了論劍大會!

    ——這劍還成了這樣一個噓頭,還被用來贈送武功高強之人!

    ——關鍵是這把劍為什麼會被那個幕後主使作這樣的用途?難道他真的是要讓這劍拿在一個大俠的手中?這又有什麼用意?

    ……

    陸新月的額頭上慢慢的淌出了冷汗,她忽然覺得這件案子鬧得越來越大,牽涉得越來越多,中間有很多矛盾、很多疑問都無法解釋,這彷彿是一個巨大的陰謀,她辦案這麼多年,從來也沒有遇上過這麼一件離奇的大案。

    她越想越覺得這件事太荒誕,太可怕。

    她不禁轉過頭看了看白雲飛,白雲飛不知什麼時候又恢復了那幅滿不在乎的表情。

    看他那樣子,倒不是來找劍的,而是來遊山玩水的。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5-27 21:10:16

正文 第四十三章 靜月湖劍會

    陸新月兀自想著,擂臺上的辛夢來已把劍裝回了錦盒中,並接著道:「眾位……」

    辛夢來道:「靜月論劍大會即將開始,為了讓這次劍會順利進行,老夫事先已邀請到幾位故友前來品劍論武,就請幾位友人上臺一敘罷!」

    白雲飛不禁道:「這都是些什麼人?看樣子來頭不小哇!」

    陸新月忍不住道:「不懂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

    白雲飛道:「這些人來頭難道很大?」

    一聽他的提問,陸新月簡直又好氣又好笑,指著長廊上首坐東面的一個白髮道人說道:「這位是武當山掌門天虛道長的三師弟天玄道長,一手真武劍使得出神入化,當今東勝武林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你竟然還會不知道?」

    白雲飛愣了愣,隨即笑道:「知道,知道,我怎麼會不知道呢?」

    他當然知道,別說什麼天玄道長,他的真武七截劍曾是掌門人天虛道長親授,少林武當歷來都是泰山北斗,其威名沒有誰不知道。

    陸新月又指著天玄旁邊坐著的一個和尚道:「這位是少林空智大師,空智大師乃是少林高僧,兼通少林七十二絕技之拈花指與大力金剛掌。」

    白雲飛吃驚道:「佛主拈花伽葉一笑,內修陰柔外兼陽剛之勁,拈花指講究輕巧,而且還需要氣功;而大力金剛掌卻是純以剛猛力道和內勁致勝,他竟然能如此兼通,少林高僧了不得啊,果然了不得!」

    一聽白雲飛讚歎少林武功,陸新月心裡也略微有些開心,畢竟她一身武功也是源出少林。

    白雲飛道:「不知道坐在空智大師旁邊的那兩個人是誰?」

    陸新月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道:「左面那人是江東大俠龍吟風,長江沿線水路出海船隻都由他掌管,『十二連環塢』的總瓢把子就是他了,此人不但武功極高,而且為人也極為剛正,可算得上是長江上響噹噹的英雄好漢,他的『十二連環塢』就連十三路黑道聯盟都不敢輕易去惹事!」

    「哦!」白雲飛應了一聲。

    陸新月道:「右面那個人叫卓遠刀,是紫刀門掌門人,據說刀法高深,與天空之城城主陸震風齊名,關中一帶,幾乎無人不知!」

    白雲飛吐了口氣,喃喃道:「這辛莊主請來這麼多的名人名家,不知道這大會到底要搞什麼鬼?」

    陸新月警覺道:「什麼意思」

    白雲飛眨眼道:「我的意思就是你若想拿回那寶劍,現在恐怕是難上加難了!」

    陸新月的眉頭又挑了起來。

    白雲飛道:「我就不明白了,皇上既然知道這個大會,為什麼還派你出來呢?」

    陸新月沉默著不說話,她也想不透這其中的原因。

    白雲飛又笑道:「算了,表姐,咱們還是去那邊逛逛吧,這大會要等到高手上場那還早,精彩大戲都在後面呢!」

    陸新月贊同的點點頭,白雲飛說得一點不錯,來這論劍大會的武林豪傑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等到最後爭奪那暗夜流光劍的那兩個人出手都不知是什麼時候了。

    不過她卻板起臉,瞪著白雲飛道:「那金澤林已走,不准再喊我什麼表姐了,你若再這樣亂喊,我可就不客氣了!」

    白雲飛猛點頭,恭敬道:「是,表姐!」

    「你……」陸新月氣得兩眼冒火,而白雲飛卻飛快的鑽到人群堆裡去了。

    ***

    揚州的三月總是讓人感覺暖風醉人。

    但日上三竿,太陽一懸到頭頂,整個靜月廣場就不是暖風熏得遊人醉那麼回事了?

    「那是怎麼回事?」陸新月沒好氣的問道。

    「是熱風熏得人發昏,我簡直熱熟了!」白雲飛從人堆裡鑽出來,遞給陸新月一盞清茶。

    陸新月道:「你去哪裡弄來的這茶?」

    白雲飛指了指湖邊的喧鬧的人群,道:「喏,那邊有人在賣涼茶,早曉得我也該弄點東西來賣賣,這鬼天氣,我竟然還穿著棉袍,熱啊!」說完,他也不管什麼風度不風度,逕直往地上一坐,張開大嘴就喝茶。

    那模樣不似在喝茶,而像是在倒水。

    陸新月捧著茶盞,默默的看著他,忍不住又笑了。

    她忽然覺得白雲飛其實並不是個怪人,而是一個有趣的人,之所以有趣就是因為他想做什麼他就做什麼,而且無論他做什麼事他都能找到樂趣,也許這就是別人口中所羨慕的逍遙自在,無拘無束!

    陸新月出神的想著,和白雲飛這一路行來,他們也許連朋友都算不上,但是她感覺到,自己近來喜歡發笑了,因為白雲飛總是鬧很多笑話出來,所以她有時候也會情不自禁的感染到這份快樂。

    但是,這件案子一旦了結,她和他遲早也會分別,她不知道那個時候自己還會不會笑得出來?

    分離,從來都不是一件可以令人發笑的事。

    茶很苦!

    因為這並不是好茶!

    若在平時,這種街邊幾文錢一盞的劣質茶陸新月別說喝,就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但現在喝在口中,她忽然覺得很甘甜,心情也很愉快,尤其是看到白雲飛那滿不在乎的神情,這股甜意就更濃。

    「這樣的茶,不知以後可有機會還能喝上?」她低低的歎息了一聲,然後向擂臺那邊走去。

    這時的擂臺也不知道舉行了多少場爭鬥了,按照劍會的爭鬥規則,但凡在擂臺上連勝三場的人就必須下臺,這樣規定的目的是避免車輪戰浪費體力,同時也體現劍神選拔的公平公正。

    當然,掉下擂臺者或者主動認輸,那麼你就永遠也別想再上去了。

    「嗯,這事實上就是個四選一的比賽!」這時白雲飛又買來兩盞茶,邊喝邊說道。

    陸新月頓時覺得這個詞很新鮮:「何謂四選一?」

    白雲飛道:「就是四個人中有一個人可以進入下一場比賽,然後如此反覆循環,優勝劣汰,最後剩下兩個人一決高下!」

    陸新月點點頭:「這倒是,否則這裡少說有幾千豪客,也不知道要戰到何時?」

    兩人邊聊邊向擂臺上看,這時只見擂臺上出現了一個他們兩人都見過的人,這人就是在如意鎮小店裡故意刁難那十一郎的紫臉大漢。

    此刻他已連勝了兩場,一柄紫金大刀把前面兩個江湖豪客都打落下臺。

    台下眾人立即喝彩:

    「卓公子真是好身手呀!」

    「刀法厲害呀,用刀背就把人家敲下臺去了!」

    「卓公子是紫刀門門下高徒,刀法好那是自然的!」

    「難怪刀法這麼厲害,原來是卓掌門的二公子!」

    ……

    一聽台下的議論聲,白雲飛和陸新月這才明白為什麼在如意鎮的小店裡,這紫臉大漢那麼囂張跋扈了,原來他身後有這麼強硬的背景,難怪那般兇惡了。

    白雲飛忍不住向身旁一個挎著長劍的江湖客問道:「這位兄台,請問臺上這位紫臉公子是誰呀?」

    江湖客轉過頭,道:「這是卓掌門的二公子卓飛雄,人稱關中急風刀,那手刀法可漂亮得緊呢!」

    白雲飛笑道:「兄台,這不是論劍大會嗎?怎的還可以用刀呢?」

    江湖客笑道:「兄台,莫非你是頭一遭來參加這論劍大會?」

    白雲飛點頭道:「嗯,是呀是呀,怎麼了?」

    江湖客笑道:「難怪了,這論劍大會雖取名為論劍,實則是論武道,誰有好身手,誰當然就是贏家,只不過這六次劍會都是辛莊主指點後起之秀而最終勝出,辛莊主乃是劍法名家,所以這劍會也名論劍!」

    白雲飛笑道:「哦,原來如此,多謝兄台相告!」

    這時,卓飛雄已經連贏了兩場,而且贏得也十分漂亮,就連長廊觀戰臺上的紫刀門掌門人卓遠刀都忍不住遠遠的瞧著卓飛雄微微點頭,那意思就是不愧是他的兒子,沒有給紫刀門丟臉。

    而卓飛雄也是一臉春風得意,抱拳向台下四周人群說道:「剛剛多蒙柳州風大俠與錦州展師傅抬愛,讓了小弟一招半式,小弟雖一時險勝,但卻勝之不伍,所以卓某今日這最後的一場比試,還懇請哪位前輩高人上臺來指教,卓某不勝感激!」

    這哪像那個在如意鎮小店裡一臉凶神惡煞的人,他身形魁梧,全身看上去孔武有力,倒像是謙遜有禮的一代大俠。

    白雲飛忍不住拍手大笑:「我現在終於發現一個比我臉皮還厚的人了!」

    陸新月冷冷道:「像他這種人我也見得多!」

    白雲飛笑道:「這論劍大會果然妙啊,妙不可言!」

    陸新月忍不住道:「為何?」

    白雲飛笑道:「這哪是論劍大會啊,這是看猴戲呀,啊哈哈!」

    陸新月也不禁笑了。

    白雲飛二人雖在遠處冷嘲熱諷,但四周的江湖豪傑卻不知道真相,只道是這卓二公子出師名門,刀法好、人品高,果然令人欽佩。

    只不過白雲飛並沒有看見卓飛雄前面打贏的兩場,正是因為前兩場上來了兩個劍法不弱的劍客被打下台,所以此刻卓飛雄說出這番話來,人群裡反倒沒有人敢上去應戰了。

    因為打不贏拂了自己的面子,打贏了卻掃了紫刀門的面子。

    論劍大會上,不少人都是衝著面子這玩意來的。

    而面子這玩意,古往今來也害了不少人。

    就在這時,人群裡終於緩緩走出來一個人。

    一看見這個人,卓飛雄不禁仰天大笑,但白雲飛的眼睛卻亮了,因為他彷彿看見自己一個很好的朋友十分從容的走上了擂臺。

    白雲飛交的朋友,總是能令他自豪,原因就是他們有的勇氣,別人通常都沒有。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5-28 18:00:59

正文 第四十四章 一劍驚天下

    十一郎還是那麼平靜。

    別人上臺時要麼就是一躍而上,要麼就是淩空飛起,多多少少都要在天下英雄面前顯擺一下自己的輕功。

    他從來不會把力氣浪費在一些沒有必要的事情上。

    所以他安安靜靜的走了上去,如果不是走上台,人們根本就不會注意到他這個人的存在。

    他的胸永遠挺得很直,這使得他腰間上那根斜插著的「木棍」更加突出。

    他的臉也永遠彷彿是一塊冰,別人很難從他臉上揣測他的內心。

    但是他整個人就像是一柄劍,一柄即將出鞘的利劍,渾身上下充滿了令人敬畏的殺氣。

    卓飛雄一看是十一郎,不由得笑了,他知道今天這三戰自己是可以輕輕鬆鬆的過關了。

    卓飛雄不屑的看著十一郎,道:「哼,是你?」

    十一郎沒有說話,他不想說話。

    因為劍客從來都不是用嘴說話的。

    卓飛雄大笑道:「為何不敢出聲?你在害怕?」

    十一郎這次連看都不再看他,只是靜靜的站著。

    看臺上,辛夢來和卓遠刀幾位座上賓看到這個場景,都不由皺下了眉頭:這個人不簡單,絕不是一般的挑戰者!

    因為此刻午後的陽光雖然很濃,但他一走上台來,在場的人都感覺到了一股寒意,一股從心底冒出來的寒意。

    卓飛雄也懶得再說什麼了,只想早早結束了事,於是他從腰間取下那把紫金大環刀,向十一郎拱了拱手,道:「請!」

    十一郎還是沒有動,他只是愣愣的看著地面。

    「請!」卓飛雄有些奇怪,再次拱了拱手。

    十一郎忽然開口冷冷道:「下去!」

    卓飛雄愣住:「什麼?你說什麼?」

    十一郎冷冷道:「下去,你不是我的對手!」

    卓飛雄呆了半晌,忍不住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幾乎笑得喘不過氣來,他還從來沒遇上過這種怪事,雙方還沒有開始過招,對方居然就喊自己下去,這人莫非瘋了不成?

    台下的人群也看得呆了,此人難道腦子有問題?怎麼可能不出手就喊人家下去的呢?

    看臺上,辛夢來、空智大師、天玄道長、卓遠刀、龍吟風、金澤林等人也全都面面相覷。

    白雲飛歎了口氣,喃喃道:「下去吧,何必自找苦吃呢?」

    卓飛雄在那裡狂笑著,十一郎也懶得理他,只等他笑夠了又才冷冷道:「你不下去?」

    卓飛雄停住笑聲,瞪眼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能讓我下……」

    那個「去」字還沒來得及說得出口,十一郎的腳尖已經踢在了他的下巴上,卓飛雄整個人就像是條死狗一樣被踢下了擂臺,「砰」的一聲重重摔在地上,地上掀起一片灰塵。

    全場頓時鴉雀無聲。

    每個人都看呆了,十一郎這一腳的力量也許不夠大,但他竄到卓飛雄面前的那突然一閃,其速度有如幽靈鬼魅,人們只是覺得眼睛花了花,然後就看見卓飛雄從擂臺上摔了下來。

    就連白雲飛都吃驚之極,按照他的粗略估算,十一郎的身法絕不在陸新月之下。

    看臺上一行武林名宿明顯一臉意外的表情,只見十一郎緩緩的來到擂臺邊,看著下面狼狽不堪的卓飛雄一字字說道:「我不殺你!」

    卓飛雄這時才知道對方身法之厲害,自己萬萬不是人家對手,他一臉狂笑早已變為一臉驚駭,他忍不住道:「為,為何?」

    十一郎淡淡道:「我從來不會殺狗,否則會弄髒我的劍!」

    卓飛雄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前兩天他在如意鎮小店裡當著大庭廣眾的面侮辱人家,現在人家站在論劍大會的擂臺上當著天下英雄的面侮辱自己。

    這就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這句話,他現在總算明白了,可惜明白之時,也是顏面丟盡之日。

    一個紫色人影忽然從貴賓看臺上衝天而起,然後斜斜的向擂臺上飄了過來。

    擂臺和看臺之間少說也有二十多米的距離,那人影竟然淩空掠來,這「縱雲穿梭」的輕功令在場的人看得無不目眩神迷,心醉神弛。

    不看人,單憑這份出神入化的輕功身法,也足夠讓在場的人聳然動容了。

    白雲飛喃喃道:「少說有500點身法,否則也不可能用出這招來!」

    紫色人影穩穩的落在擂臺上,冷冷道:「在下紫刀門卓飛谷,特來討教閣下高招!」

    白雲飛問道:「這人是誰?」

    陸新月臉色凝重:「這是那卓飛雄的兄長,卓掌門的大公子,輕功十分了得,人稱關中飛燕子!」

    白雲飛暗暗好笑,這卓飛谷就怕十一郎不知道他是紫刀門的大公子,一上來就報出名號,而且還耗內功露這麼一手厲害的輕功,他以為對方會就此被嚇住。

    事實上,真正的高手從來就不怕嚇。

    所以十一郎同樣連看都不看他一眼,臉上還是連半點表情都沒有,就像是懶得跟這名門公子說話一樣。

    卓飛谷冷冷道:「閣下腿法精妙,在下佩服,卻不知閣下腰間木棍可是劍?若是劍,請閣下就此拔劍罷,你辱我兄弟,在下定當全力討回公道!」

    白雲飛忍不住道:「這卓飛谷倒是個痛快的人,說話一點也不拖泥帶水,看來應該比那個卓飛雄要強!」

    聽到卓飛谷的話,十一郎這才緩緩轉過身,打量了他全身上下一眼。

    卓飛谷和卓飛雄的打扮幾乎沒有區別,紫色袍子,紫色金刀,一身華麗,貴氣襲人,只不過卓飛穀手上的刀比起卓飛雄來就小了很多,相比之下,他的刀法顯然是偏重於輕靈一派。

    十一郎忽然道:「我不拔劍!」

    他不說話則已,一說話就是最簡單的幾個字,很直接,很明瞭。

    卓飛穀愣了愣,道:「為何?」

    十一郎道:「因為我的劍不是用來看的!」

    卓飛谷道:「那你的劍是用來幹什麼的?」

    十一郎冷冷道:「我的劍是用來殺人的!」

    卓飛谷又呆住,這話若是別人說出來,他倒覺得沒有什麼,但是由十一郎說出來,他沒來由就感到了一股震人心魂的威懾力。

    卓飛谷道:「你的意思是你的劍一拔出,就必然要見血而歸?」

    十一郎面無表情的答道:「是!」

    卓飛穀又盯了他半晌,道:「你能殺我?」

    十一郎道:「是!」

    「好,我看你怎麼殺我!」說完,卓飛谷身形一閃,手沖的刀直削而出。

    這是一招攻殺劍術,白雲飛看得很清楚,但卓飛谷這樣的高手無疑把基本功練得很紮實,他這一招雖是攻殺,但刀一出,人也跟著掠出,刀快人也快,而且刀鋒在半途微微旋轉,身法似乎也在那一剎間變化了好幾種,身形配合著刀法旋轉變化,這一刀攻中帶守,守中有攻,富於變化,聲勢驚人,正是紫刀門刀法中的絕技之一「刀縱九天!」

    這一刀,江湖中能躲開的人實在不多。

    十一郎沒有躲,他還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眼看著刀尖馬上就要刺入他的胸膛,忽然間,只見擂臺寒光一閃,唰的一聲,十一郎的手終於放在了他的劍柄上。

    與此同時,「砰」的一聲,卓飛谷重重的倒在了臺上,他的喉嚨上多了一道極細極長的口子,鮮血急噴而出,陽光照耀下,擂臺上空彷彿正在下雨。

    什麼雨?

    血雨!

    卓飛谷躺在地上,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目光裡充滿了驚訝、恐懼和懷疑,他到死都不敢相信,居然有人一招之內就要了他的命。

    這時人們也才發現,十一郎的手還是放在劍柄上,他這不是在拔劍,而是劍已入鞘。

    這一劍是怎麼發出來的,在場竟沒有一個人看清楚了。

    全場所有人當即駭然。

    白雲飛和陸新月也看呆了。

    卓飛谷這隻「關中飛燕子」已經倒在地上成為「擂臺死燕子」了。

    「大哥!」

    「公子!」

    「谷兒!」

    一連串的驚呼聲從四周響起,卓飛雄跑上了台,遠處看臺上的卓遠刀掠了過來,紫刀門的門人全部湧了上去。

    十一郎還是那麼平靜,他簡直平靜得可怕。

    誰也不敢相信他舉手投足之間就把一位成名高手給殺了。

    卓遠刀抱著自己大兒子的屍身,憤怒的看著十一郎,忿忿道:「閣下好快的劍!」

    十一郎沒有說話。

    卓遠刀瞪著他,沉聲道:「你可知這是靜月論劍大會,天下英雄與辛莊主都在此,雙方鬥武,只講究點到為止,閣下如此痛下殺手?莫非與我紫刀門有仇?」

    他這番話說得非常巧妙,明知道對方劍法詭異,先把天下英雄和辛夢來搬出,意思就是你率先動手殺人,壞了規矩,壞了規矩就是和天下英雄為敵,和辛夢來為敵。

    十一郎這才抬起頭,看著卓遠刀冷冷道:「我方才就已說過,我的劍不是用來看的!」

    卓遠刀愣了愣,眼中泛出寒意:「所以閣下就認為劍出必見血,空刃入鞘對劍主不祥!」

    十一郎緩緩道:「劍本就是用來殺人的,他既要我拔劍,那麼他就得死!」

    卓遠刀冷冷道:「閣下這話未必太霸道了些,你雖技藝高強,但劍法辛辣狠毒,一出手就取人性命,這分明就是存心殺人!」

    十一郎冷冷道:「武人本應殉武,我縱死在你刀下,亦是求仁得仁,雖死無憾!」

    卓遠刀冷笑道:「好個以武殉道,待老夫來領教你的劍法!」

    說完,他回頭道:「拿我刀來!」

    四周門人立即把一柄雪亮的大刀送上,只見那紫金刀竟然通體發紅,顯然也是一把名刃。

    擂臺四周,人們只覺得心開始加速跳動,這卓遠刀在江湖中成名已久,一把紫金刀縱橫關中,此刻連他都親自出手,此戰必然非同小可。

    而這十一郎也絕非一般高手,前面兩場,他只不過才用兩招就已取勝,而且人們都還沒有看清他是怎麼出手的,現在面對卓遠刀,必然是場惡戰。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5-30 22:51:46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冷酷的殺手

     陽光忽然變得炙熱起來,卓遠刀手中的紫金刀也開始慢慢的變得炙熱。

    《劍光》裡,無論任何職業,完成了初級和中級的技能修煉後,面對高級技能必須突破自身瓶頸通過領悟才能修煉。

    只見卓遠刀舉刀一動不動,人們只當他是在凝神聚氣,豈料頃刻之間,「彭」的一聲,紫金刀上竟然燃起一團熊熊烈火。

    白雲飛失聲道:「烈火劍法!」

    陸新月不解道:「烈火劍法?」

    白雲飛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道:「這是近戰類劍士刀客的高級一階技能,通過強大的內功使兵器產生熱力,如果精神力和內功足夠強大,那麼這熱力可以迅速轉化為火焰附在兵器上,只要對方挨上這火焰,全身就會著火燃燒,這技能當真是小看不得!」

    陸新月聽得一頭霧水,她雖不明白白雲飛那套什麼高級進階的理論,但她卻知道刀上帶火確實是卓遠刀的成名絕技。

    一般人看見刀上附火,刀光夾雜火光,視線就會受到極大的幹擾,一心忙於防備那火燒在自己身上,哪還能顧及刀本身的威力呢?

    所以烈火劍法的威力就在於它產生了兩重攻擊,這比單純的攻殺衝殺要厲害多了。

    不過這又能怎樣呢?

    真正的高手從來都心無旁鶩。

    卓遠刀也不愧是個老江湖,他知道十一郎劍法詭異迅捷,所以第一刀揮出去的時候,他人騰空斜上掠起,刀鋒自下而上飄去。

    白雲飛看得很清楚,他這一招不但融合了升龍擊,而且還加上了輕功和招數的變化,這一刀不求傷人,力求自保,只要十一郎的劍一出手他至少能看清楚對方劍路,然後再作打算。

    白雲飛歎了口氣:「劍是死的,人卻是活的,越是老江湖越懂這個道理!」

    只見一團紫紅色的火光從擂臺上飄起,然後火光中又似乎又有一道白光閃了閃。

    「撲通」一聲,卓遠刀從空中下來了。

    他不是飄下來了,而是摔下來了。

    就像是頭死豬一樣摔在了地上。

    他整個人躺在地上,喉嚨上多了一條口子,他就和自己兒子死亡時的眼神一模一樣,懷疑、恐懼、不信。

    他永遠不信這世界上有這麼快的劍。

    十一郎還是那麼冷冰冰的站在那裡,他好像動都沒有動過。

    「掌門!掌門!掌門!」

    紫刀門的門徒頓時嚇得肝膽俱裂,一個個全都哭喊著撲了上去。

    人群死一般的寂靜,惟有那些哭聲在響。

    但是江湖卻是不相信眼淚的。

    白雲飛喃喃道:「好快,好快的劍!」

    陸新月也看傻了,這十一郎的武功簡直高得邪氣,無論什麼人,他只要一劍。

    一劍就是一條命。

    但是陸新月很快就知道自己錯了。

    紫刀門的門徒一看大師兄和掌門慘死,立即有四五個人站了起來,怒視著十一郎狂吼道:「還我師父命來!」

    說完,有五個人一起亮出了紫金刀,從高低錯落五個不同的方位一起向十一郎撲去。

    這情形就像是一個包圍圈瞬間收縮。

    「唰」的一下,半空劍光突閃,猶如閃電在夜空驚亮。

    擂臺上一聲慘呼,呼聲淒厲。

    仔細一聽,竟是五個人發出來的,而且並非同時發出,只不過五人發出慘呼雖有先後,相差卻極其細微,所以聽來宛如一聲,而且十分短促,顯然他們慘聲剛發出,便已氣絕。

    「砰砰砰砰砰!」五個人的屍體就像麻袋一樣掉落在地,空中血花飛濺,彷彿太陽都被染成血紅色。

    本是論劍論英雄的比武擂臺,此刻已變成了屠宰場,

    但十一郎還是保持著那似在拔劍的姿勢,他還是那麼漠然,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儼然一名絕代冷酷殺手,見人殺人見佛殺佛。

    看臺上的名宿們驚得全都站起,他們不但驚懼於這十一郎的劍法,而且也驚撼於十一郎這冷酷的殺人手段。

    「阿彌托佛,檀越好辛辣的劍法!」空智大師雙手合十,平靜的說道。

    他的聲音不大,但全廣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白雲飛吐了口氣:「論劍大會果然高手眾多,大師這份內功少說也有500點以上,阿彌陀佛呀!」

    十一郎轉過身,朗聲道:「你也要上臺來?」

    空智大師大師道:「檀越出手淩厲狠辣,似乎與論劍大會之本意有所違背,檀越以為貧僧說法如何?」

    眾人一看空智大師都現身說法,這才感覺到眼前這個粗布藍衣的木棍劍客確實非同小可,一時間也沒有人敢主動上臺挑戰。

    十一郎緩緩道:「練武之人死於武,是以殉身武道;我誠於劍,若我死於劍,亦是我光榮!」他頓了頓,轉頭看著滿地屍首,那意思就是這些人死在他的劍下,本就應該無怨無悔!

    「阿彌陀佛!」空智大師長歎一聲,也不再開口說話。

    白雲飛只覺得胸口沸騰,他瞭解十一郎這種信仰,瞭解這種把劍當作生命的信仰。

    只有一個真正的劍客,才能瞭解孕育在劍中的感情。

    江湖也好,一劍笑傲錦繡河川;世情也罷,一劍揮我人生豪情,紅塵也好,一劍斬我三千情絲;武道也罷,一劍縱我劍客本色。

    這時,辛夢來的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這位朋友好身手!」

    十一郎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遠處的看臺。

    辛夢來朗聲道:「還未請教這位朋友高姓大名!」

    十一郎還是沒有說話,他彷彿真的就是一個用劍說話的人,從不願意講究這些江湖上的客套話。

    辛夢來點點頭,道:「閣下已連勝三場,為了讓劍會能順利進行,老夫希望閣下就此下臺去罷,山莊備有美酒佳釀,老夫期待閣下光臨,閣下劍法精湛,但且莫被有心之人所利用而陷入無妄的車輪戰中浪費體力,閣下有心一爭劍神之稱謂,老夫甚感欣然,還請閣下下臺稍作歇息,養精蓄銳以待明日再戰!」

    辛夢來這幾句話遠遠傳去,在所有人聽來就彷彿在耳邊響起一樣,由此可見他的內功造詣也是登峰造極了。

    十一郎沉默半晌,果然轉過身,緩緩走下臺去。

    台下,全是一片敬畏與驚訝的目光。

    白雲飛也默默的注視著十一郎,他也沒想到十一郎竟然身懷如此絕技。

    但陸新月卻看著地面若有所思,這件案子追蹤到這裡,越來越錯綜複雜,越來越牽涉重大,她忍不住向白雲飛悄悄問道:「依你看,那暗夜流光劍最終會不會落到這十一郎手上?」

    白雲飛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陸新月道:「難道這十一郎不是衝著這寶劍而來?」

    白雲飛道:「我只在想一個問題!」

    陸新月道:「什麼問題?」

    白雲飛道:「如此厲害的劍法,如果是你,你覺得你需不需要拿暗夜流光劍?」

    陸新月點點頭,道:「也對,如此厲害的劍法,無論拿什麼劍都一樣,看來他並非為了劍而來!」

    白雲飛目光閃動,剎那間他好像忽然明白不少,他笑道:「但倘若他就是為了劍而來的呢?」

    陸新月遲疑道:「但劍現在豈非……」

    白雲飛笑道:「我要是沒猜錯的話,銀雪來三人也應該在這裡,一時半會還走不了!」

    陸新月立即道:「如何能找到他們?」

    白雲飛道:「等吧,等上一兩天就能找到!」

    陸新月道:「哦?」

    白雲飛笑道:「該出現的時候自然會出現,不該出現的時候隨你怎麼找也沒用!」

    說完,他大笑著向湖邊走去。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5-31 18:10:26

正文 第四十六章 人約黃昏後

    靜月湖的秋水滿載著半天夕陽。

    但十一郎還是冷得像塊冰,這醉人的黃昏也無法洗去他那一身的冷漠。

    此刻四下無人,白天熱鬧的人群現已散去,只有他還在這小橋邊站著,等候著即將到來的黑夜。

    「憑劍獨行,兩行足跡到天涯;花開兩瓣,一縷相思落紅塵;酒香四溢,三杯惆悵各自品……」

    湖上的輕舟傳來一陣又一陣的歌聲,歌聲低沉悲壯,其間自有一種英雄落魄之情,令人一聽,但覺悲從中來,不能自已。

    十一郎就怔怔的聽著那歌聲,他生命中的寂寞彷彿就被此刻這無名的歌聲所演繹。

    白雲飛長長的歎了口氣,道:「十一兄!」

    十一郎轉過身,沒有說話。

    白雲飛道:「本應去山莊作客,為何此時還留在此地?」

    十一郎低頭看著波光粼粼的湖水,還是不肯說話。

    白雲飛笑了,道:「山莊雖有美酒佳餚,怎及得上無拘無束自在?」

    十一郎這才抬起頭,注視著白雲飛。

    他的目光中忽然閃出一絲感激來。

    白雲飛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總是能為朋友作想,他總能為一個落魄的朋友說出一個體面的理由,而事實上落魄就是落魄,但朋友也始終是朋友。

    白雲飛笑了笑,道:「其實我也無處可去,只好來這湖邊過夜了,你瞧這黃昏多麼美麗,待會天一黑,不出意外晚上應該還有星星,景色如此美妙,這裡歇一夜總比山莊裡強啊!」

    十一郎的嘴邊也忽然露出一絲笑意,他開口道:「你也是從遠方來的?」

    白雲飛笑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十一郎道:「你臉色蒼白,顯然並非常年在江南生活之人,而且神氣不足,顯然是經過長途跋涉,能來這論劍大會,委實不易!」

    白雲飛點點頭,道:「你果然目光銳利,否則的話,今天白天你在台上也不可能一眼就看出紫刀門這些人的弱點,一招之內就要了他們的命!」

    十一郎讚賞的點了點頭,道:「你也學劍?」

    白雲飛搖搖頭,道:「不想學,但卻偏偏離不開它!」

    十一郎的目光有些黯淡,道:「你若學劍,必是我真正之對手!」

    白雲飛失笑道:「你從來未遇上一個真正的對手?」

    十一郎轉過頭,面對著漫天光輝,默默道:「我學劍至今已有二十年,二十年來寒暑不斷、風雨無阻,尋尋覓覓始終不見一人可敵我手中劍,只因我誠於劍,故而未死於劍,聽聞靜月劍會薈萃天下劍法名家,今日一戰,甚感失望,這劍神一名,不要也罷!」

    白雲飛聽得暗自心驚,有道是十年磨一劍,這十一郎竟然一練就是二十年,對劍道的追求簡直是駭人聽聞。

    他看著十一郎那全身破舊的衣衫,冷漠的神情,不由得想到此刻他無家可歸,而他又不願和那些所謂的江湖大俠們攀交情,拉關係,所以這時就站在這湖邊。

    渴了,他也許就喝口湖水,餓了,也許就只吃一碗白水麵條。

    如果他沒有劍,他簡直比普通人都還窮困潦倒,但是有了劍,有了劍光閃爍的那一刻,他的光輝就會綻放開來。

    這就是劍客的生命。

    他從哪裡來?他沒有家?他這一生難道都是如此寂寞?他難道沒有一個親人朋友?他這一生中究竟在做些什麼?想些什麼?他縱能上達劍學巔峰,又有誰能分享他的成功?又有誰能分享他的光榮?他所追求的劍道只不過令他寂寞更加深重而已。

    一時間,白雲飛只覺得十一郎謎一般的生命中實是充滿著悲哀與不幸,他的武功縱然輝煌,人生卻是黯淡的灰色。

    白雲飛歎了口氣,道:「來!」

    十一郎轉過身,只見白雲飛塞來一個陳舊的酒壺。

    十一郎道:「我從不喝酒!」

    白雲飛手停在了半空中,但他的眼睛還是凝注著十一郎,他的目光裡充滿了溫暖和尊重,也包含著同情與友好,無論誰看見這樣的目光,都無法拒絕。

    十一郎忽然接過酒壺,冷冷道:「但我可以破例!」

    白雲飛笑了。

    酒並不是好酒。

    因為白雲飛本來也不是闊人。

    從秦州府到揚州城,身上那幾兩銀子一路也花得所剩無幾。

    但十一郎喝過一口後讚道:「這酒,很好!」

    白雲飛臉上的笑意更濃:「好在哪裡?」

    十一郎望著他,道:「你買的,我就喝!」

    白雲飛又笑了,他知道這冷漠的劍客已把他當作了朋友。

    這朋友並不是一壺劣酒買到的,而是用他的真誠換來的,如果渴望一個真誠的朋友,就必須用真誠去買。

    夕陽漸漸落下。

    西天最後一片血紅的雲彩也逐漸暗淡下來。

    這時,湖面上飄來一艘滿載粉色燭光的畫舫,這艘畫舫比普通畫舫大多了,翠綠色的船頂,朱紅色的欄杆,雕花的窗子,湘妃竹簾半卷,這顯然不是普通人就可以乘坐的名貴畫舫。

    畫舫在小橋邊停下,就如一個美人在床邊靜坐。

    即使停在那裡一動不動也自有一番動人的風情。

    一陣管弦之聲從畫舫裡傳出,緊接著便是一陣門窗響動聲,衣裙悉索聲,八個宮鬢堆雲、錦裙曳地的少女走上岸來,整齊的轉過身,似在等待她們的主人出來。

    白雲飛看得暗暗稱奇,這船上莫非是某個明門的千金,排場如此之大,自從他來到東勝大陸後,這種情形也算是第一次見到。

    白雲飛雖在那裡頗有興趣的看著,但十一郎還是充耳不聞,視而不見,除了白雲飛的酒和對手的劍,沒有什麼其他的東西可以再吸引他。

    與此同時,岸上不遠處掠來三條人影。

    如果不是這段時間屬性大幅度提高,白雲飛差點就以為是湖邊驚起的幾隻飛鳥。

    這三人施展草上飛的輕功掠來,穩穩的站在岸邊,然後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神情之間,好像誰也不服誰。

    三人都佩有長劍,而且年紀輕輕,衣裝華麗,一看便知是三位豪門公子。

    一看這三人的氣度與儀表,白雲飛就判定這三個人比纖霄三公子不知強出去多少倍,而且其中一個人他也認得,那人就是金澤林的兄長金澤遠。

    只見金澤遠走上前幾步,向那八個少女拱手道:「有勞各位姑娘,請問這可是郡主殿下的坐船麼?」

    他說話彬彬有禮,神態並不恭敬,但也絕不會讓人感到他失禮。

    這金家堡大公子果然不愧為名門之後。

    畫舫裡忽然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是不是已經到了?」

    這聲音顯得說不出的疲倦懈怠,但聽上去卻猶如檀板敲擊,說不出的動聽悅耳。

    只要一聽見這種聲音,是個男人都可以想像,這畫舫上必然有一位容顏清麗絕倫的佳人。

    金澤遠三人一聽到這個聲音,臉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船頭一個少女轉身恭敬的說道:「小姐,這裡已是靜月山莊靜月湖,我們已經到了!」

    金澤遠拱手道:「在下金家堡金澤遠,受辛莊主和蘇王爺所托,前來湖邊接駕郡主殿下。」

    那聲音又響起:「有勞金公子,金公子既已在此,想必另外兩位應是流雲山莊南宮公子和錦繡園原公子了!」

    她不見人,竟然也知道來了幾個人,來的是什麼人?

    白雲飛看得暗暗稱奇。

    南宮雲立即走上前兩步:「在下久慕郡主風姿,今日有幸受莊主和王爺所托,特來迎接!」

    原南亭也拱手道:「原某已恭候多時,就等郡主今夜前來!」

    她輕輕的歎了口氣,道:「三位倒是來得勤,唉……」

    她只是輕輕的歎了一聲,白雲飛頓時就想笑了,聽這幾人對話就知道這三位名門公子想必是這郡主蘇長靈的追求者。

    只不過這歎氣聲聽似歎氣,但隱隱之中彷彿卻透著一股暗暗的竊喜。

    換一般人絕難聽出,但白雲飛就是聽得出,他也想看看,這個平陽郡主到底有什麼魅力,能讓三個這樣的豪門公子都為之傾倒。

    一個女人有眾多追求者,她也許會十分煩惱,但一個女人若是一個追求者都沒有,那麼她連煩惱的資格都沒有,可見有女人還是有煩惱好些。

    白雲飛很懂這種心理。

    半捲著的湘妃竹簾很快掀起,一隻纖纖玉手從簾子裡伸了出來。

    這隻手很白,潔白如雪,手指長而纖秀,指甲修剪得很乾淨、很整齊,上面途著鳳仙花汁。

    單看這雙手,就已經說明這個女子必然是國色天香的容貌了。

    因為當她走出來的時候,本已暗淡的天色好像因為她的出現而又一下子亮了。

    是天亮了還是男人們的眼睛亮了?

    她穿的並不是什麼特別華麗的衣服,但無論什麼樣的衣服,只要穿在她身上,都會變得分外出色,她也沒有戴任何首飾,臉上更沒有擦脂粉,因為珠寶和脂粉已都是多餘。

    無論多麼珍貴的珠寶都不能分去她本身的光采,無論多高貴的脂粉也不能再增加她一分美麗。

    她的美麗就如同花園裡盛開著的牡丹,典雅、高貴、大方。

    她就像「畫中人」一般,她的風韻與神采美得都甚至讓人感到不真實。

    這是夢中人?還是畫中人?

    在這一瞬間,三個貴公子的呼吸幾乎都急促起來,尤其是原南亭,一張嘴居然還不知覺的流出了口水。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5-31 21:17:11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別河畔異變

    在八個宮裝少女的擁簇下,蘇長靈緩緩的走上了岸。

    面對三個眼睛發直的貴公子,她似看都懶得再看一眼。

    這時,她身邊一個宮裝少女走了上來,垂首向白雲飛二人微微一揖,禮貌道:「請問兩位公子也是一同前來等候我家小姐的嗎?」

    一聽這話,白雲飛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十一郎的臉上也微微有些笑意。

    所有人頓時莫名其妙,金澤遠三人也面面相覷,這兩人莫非有毛病不成,能讓郡主留意一眼簡直是他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而這個白面書生不還禮居然還大笑不止,看他那模樣好像還是在嘲笑一樣。

    那宮裝少女頓時臉紅了,蘇長靈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白雲飛笑夠了才道:「這位姑娘,你為什麼認為我們也是來等你家小姐的人?」

    宮裝少女怔了怔,她萬萬沒有想到對方反問出這樣一個問題出來。

    白雲飛不屑的看著金澤林三人,道:「別以為我們二人也和某些人一樣,一見到美貌女子就魂不守舍了,我們沒有那個身份地位,同樣也沒有受什麼王爺莊主所托,我們只不過是過路的人!」

    金澤遠三人的臉頓時掛不住了。

    蘇長靈的臉色也更冷,她從船上走下來的時候,在場的男人就只有他們兩個根本連瞧都不瞧自己一眼,一人冷冷冰冰的石頭人模樣,另一人寧可看天上的星星也不願看她,兩人視若無睹的神態對任何一個容貌自負的女子來說都是一種不尊重。

    南宮雲忽然站出來,道:「你們是什麼人,竟敢在此胡言亂語。」

    白雲飛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我已經說了,我們是過路的人,這路人人可以走,人人都能走,這路上難道人不可以說話?要豬啊狗啊貓的才可以說話?人說話就是胡言亂語,不是人的東西說話就不是胡言亂語?」

    「你……」南宮雲頓時語塞,白雲飛這張嘴說出來的明明就是歪道理,但自己偏偏就是無法反駁。

    原南亭走上前,向蘇長靈拱手道:「郡主,靜月山莊已到,還請郡主早些到山莊,以免王爺擔憂!」

    蘇長靈默默的點點頭,於是一行人全都轉過身準備動身離去。

    「且慢!」白雲飛的聲音又響起。

    南宮雲轉過身,冷笑道:「這位兄台還有何事?難道過路的人不過路,反而要管管閒事?」

    白雲飛笑道:「過路的人本來就不該多管閒事!」

    南宮雲沉聲道:「閣下既然知道,那麼就請離開吧,這裡任何一個人的閒事,都是你管不起的!」

    白雲飛笑道:「過路的人的確不該管閒事,但我想請問,你們不也是過路的人?」

    南宮雲的臉色變了變,他盯著白雲飛道:「閣下這話是什麼意思?」

    白雲飛眨眼道:「我的意思,難道三位還不明白?」

    南宮雲三人立即對望了一眼。

    白雲飛哈哈大笑:「別裝了,還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們三個人,就算化成灰我也一樣認得!」

    南宮雲的臉色徹底變了,變得陰沉無比。

    原南亭忽然站了出來,忽然哈哈大笑:「好,好小子,又是你,又來壞我們的好事!」

    白雲飛盯著他,笑道:「對,又是我,我就是專門來壞事的!」

    這時,南宮雲三人忽然撕掉了自己臉上的面具,露出了本來的面目。

    蘇長靈一行女子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這三個人哪是什麼金家堡、流雲莊、錦繡園的三個名門公子。

    這完全就是三個陌生人。

    蘇長靈雖然不認識他們,但白雲飛卻對他們三人印象深刻得很,因為他們三個就是半個月前在秦州府朱家鎮遇上的纖霄三公子——銀雪來、九如天、單小樓。

    九如天笑道:「白公子果然厲害,難怪那日能把暗夜流光劍從單兄手上搶走!」

    一聽到「暗夜流光劍」五個字,十一郎和蘇長靈的都變了臉色。

    九如天道:「我只是很奇怪,我們三人的易容術連這位大美人都騙過了,為什麼偏偏無法騙過白公子這雙賊眼呢?」

    「哈哈哈!」白雲飛仰天大笑,看著銀雪來道:「人人都知道金家堡的人以金劍成名,但這位『金公子』不愛金劍愛銀劍,這憑這個破綻,三位的易容術那還差得遠!」

    聽白雲飛這麼一說,九如天和單小樓二人這才注意到,銀雪來腰上那把銀妝劍著實太顯眼了,如果換個人乍一看倒不覺得有什麼異樣,但事實上只要對銀雪來熟悉的人就知道他的銀妝劍向來不離身邊。

    他們三人這次劫持郡主的計劃本來是嚴密無隙的,但就是這麼一個小小的疏漏就導致身份全部曝光。

    要怪,還真得怪白雲飛那雙賊眼。

    這些日子,白雲飛已經習慣了天開眼一打開就只能看到一片問號,原因是他等級確實低,但無論別人等級有多高,只要他這絕技一使用,那人的名字他是絕對看得見的。

    本來白雲飛也沒有懷疑九如天三個人,但單小樓那一見到美女就流口水的表情立即就讓他頓生疑竇。

    試想一個名門貴族再怎麼失態,也不至於不顧形象。

    所以九如天三人被他一試就試出了原形。

    單小樓摸出了他那把摺扇,冷笑道:「好小子,果然有點門道,不過我看你今天怎麼跑?」

    白雲飛笑道:「我沒跑,我不是在這裡好好的麼?」

    單小樓也不再說話,一個箭步竄了上來,一掌拍出。

    掌風淩厲,掌未到,風先至。

    他的劈風掌本就是隔空傷人的絕技。

    不過白雲飛還是微笑著一動不動,他算準了這三人會翻臉動手。

    和上次在朱家鎮奎元記裡一樣,這一次,單小樓衝到一半就退了回去,沒有任何猶豫的就退了回去。

    這次不是白雲飛架劍等他來送菜,而是半空中突然灑來一片金光,這些金光就像夜空中飄落的一陣流星雨,一瞬間把單小樓面前上三路的方位全部封死。

    單小樓一停、一頓、急退,再一抬頭,陸新月那雙燃燒著怒火的眼睛正瞪著他。

    「好人!」他想都沒想就衝口而出。

    「我叫你好人!」陸新月一揮手,又是一把金針灑了出去。

    只聽得「乒乒乓乓」一陣亂響,九如天三人全部亮出兵刃擊飛了這些來勢極快的暗器。

    單小樓淫笑道:「翠花姑娘,別來無恙啊!」

    陸新月冷冷的瞪著他,也不說話,上次在朱家鎮的事,讓她想起來就是一肚皮火。

    九如天獰笑道:「來得好,今天你們一個也不要想走!」

    單小樓笑道:「這兩個美人留給我,劍留給你們!」

    說完,三人劍扇齊出,銀妝劍、鐵骨扇、芙蓉劍,一道銀光兩片寒芒交織在一起,向白雲飛和陸新月頭上罩去。

    三人聯手出招,這一擊上下高低、前後左右,可說有攻有守,配合得天衣無縫。

    但不知怎麼回事,三件兵器明明就要擊打在白雲飛二人身上,結果「叮叮叮」三聲異響,九如天的芙蓉劍架住了單小樓的摺扇,單小樓的扇面擋住了銀雪來的銀劍,銀雪來的劍身又架住了九如天的芙蓉劍。

    本是配合絕佳的聯手招數,結果莫名其妙的自亂陣腳,攪在了一起。

    九如天驚駭的看著白雲飛身後走上來的人,就連一旁的蘇長靈也看得呆住。

    誰也不敢相信這十一郎舉手投足之間就把這三人的攻勢給化解了,而且誰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麼方法,並且是怎麼化解的。

    沒有人知道,因為沒有人看清,就連白雲飛都未能看清。

    十一郎注視著銀雪來手中的銀妝劍,道:「你學劍?」

    銀雪來冷冷道:「不錯!」

    十一郎轉過身,忽然道:「你走!」

    銀雪來愣住。

    十一郎道:「我不殺你!」

    所有人全部愣住。

    十一郎淡淡道:「你走,再練劍三年,或許能成為我對手!」

    四週一片安靜,似乎只剩下湖水輕輕蕩漾的聲音在響,也不知是湖水在蕩漾還是人的心在蕩漾。

    這句話從十一郎口中說出來,每個人都感覺到背脊升起一股寒意。

    銀雪來咬了咬牙,忽然轉過身騰空掠起,身影消失在夜色深處。

    九如天和單小樓額頭直冒冷汗,這藍衣人隨隨便便兩句話就把銀雪來居然給嚇退了,他們實在想不出江湖上誰能有這麼大的本事。

    兩人退後兩步,又比起了武鬥的姿勢。

    誰知十一郎竟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冷冷道:「我不殺你們!」

    九如天和單小樓拿著兵器的手忽然抖了抖。

    十一郎道:「你們還不夠資格!」

    一聽這話,兩人的眼睛裡也露出了恐懼的神色,他們並不是害怕十一郎這種叫人不得不信的口氣,而是驚恐於剛才十一郎無形中制住他們的那一手手法,這手法連他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兩人轉過身,正準備離去,誰知十一郎忽然又道:「站住!」

    兩人果然又不動了。

    十一郎道:「白兄是我朋友,你們找他,你們死!」

    他的話很短,但每個字都說得很清楚,那話中的意思九如天二人聽得更清楚。

    直到這三個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裡,白雲飛才微笑著轉過頭看著十一郎,十一郎也看著他。

    白雲飛沒有開口說一個謝字,朋友之間根本就不需要這個字。

    他們就這樣相互凝視著對方,他們的目光已經可說明一切。

    陸新月這才走到蘇長靈面前,拱手道:「郡主!」

    蘇長靈長長的舒了口氣,柔聲道:「原來是新月姑娘及時趕到!」

    明明就是十一郎出手相助,但她偏偏要說是陸新月。

    白雲飛忍不住笑了,對十一郎道:「咱們到那邊走走?你看如何?」

    十一郎點點頭,道:「好!」

    走出兩步,蘇長靈身邊為首的宮裝女子忽然道:「站住!」

    白雲飛回頭笑道:「請問姑娘還有何事?」

    宮裝女子厲聲道:「把暗夜流光劍交出來!」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6-1 22:52:20

正文 第四十八章 絕色惑人意

    暗夜流光劍!

    這把絕世兵刃究竟有什麼魔力,吸引著越來越多的人來爭,來奪,來搶,無論正邪、無論黑白、無論官商……只要是個人都對這把劍有興趣。

    宮裝少女道:「但方纔那三個賊人明明就說是你搶走了寶劍,你敢狡辯?」

    白雲飛哈哈大笑:「賊人說的話姑娘也信?」

    宮裝少女立即語塞,回頭看了看蘇長靈。

    蘇長靈終於向這邊緩步走了過來,她走得不快,但正是因為她走得很慢,十一郎才緩緩把目光投向了她。

    她的步伐,用婀娜多姿來形容並不誇張,她人就像步入凡間的仙子,令人不得不為之驚歎。

    「兩位!」蘇長靈微微一揖,道:「暗夜流光劍本是燕大俠之遺物,燕大俠生平無一親人,而靜月山莊辛莊主乃是燕大俠生平摯友,其聲望與威信亦無愧為劍法名家,辛莊主保管此劍天下英雄想必無人反對,兩位若是真懷有此劍,我想不至於與天下英雄為敵!」

    蘇長靈的聲音清脆悅耳,無論什麼人聽到都不會感到氣惱。

    白雲飛雖還在笑,但笑容卻顯得有些勉強了:「郡主難道也認為賊人的話可信?」

    蘇長靈道:「倘若此劍由兩位從辛莊主那裡所竊得,那麼兩位豈非也是賊?兩位的話我該不該信呢?」

    白雲飛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消失了,不過很快他又拍手大笑:「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們這等普通人不過是窮光蛋,郡主自然是不會嫁給一個窮光蛋的,要嫁也得嫁一個世家子,劍一定得要劍神拿到才是,否則郡主這麼緊張這把劍幹嘛?哈哈哈!」

    「你……」蘇長靈的臉紅了紅。

    「大膽,膽敢對郡主無禮!」宮裝少女喝道。

    白雲飛的臉色突然沉了下來,冷冷道:「無禮?我沒有劍就是沒有劍,就算是天王老子爺冤枉我,我也敢對他無禮!」

    眾人統統愣住。

    陸新月也愣住了,她印象裡的白雲飛一直都是笑嘻嘻的模樣,她從來沒有見過他嚴肅的模樣。

    一瞬間,八個宮裝少女忽然一字排開,每個人手中居然都多了一把金燦燦的柳葉劍。

    這郡主顯然不是普通人,一路上怎可沒有人保護呢?

    白雲飛一看這些少女們的拿劍姿勢就知道這些人的劍法火候不淺,一個個的單打獨鬥,他也許還可以憑一點點頭腦和一點點運氣來獲勝,但如果八柄柳葉劍齊飛,他知道自己是萬萬敵不過的,別說自己敵不過,就算加上剛才的九如天三人,也未必有勝算。

    這時,十一郎走了上前,目光落向了蘇長靈。

    他的目光還是很冰冷,但望著蘇長靈的時候他的眼睛裡似乎有火光閃了閃,但這火光瞬息即逝。

    十一郎淡淡道:「暗夜流光劍,我們沒有!」

    為首那個宮裝少女冷笑道:「別以為你有兩手武功,我們就會怕你?若不把劍交回山莊,今天休想離開!」

    十一郎沉默著,道:「我不殺女人!」

    八個少女都皺了皺眉頭。

    十一郎接著道:「但我的劍一出鞘,若不見血……!」他頓了頓,道:「我死!」

    少女們都看著他,沒有出聲,全都在等蘇長靈的暗示。

    十一郎道:「半年前,大內皇家劍客魚飛飛已死於我劍下!」

    他這三句話本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可說沒見過他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這三句話的意思,因為它既不連貫也不巧妙,話語甚至還有些生硬,但是蘇長靈和陸新月一行女子的臉全都變了顏色。

    大內皇家劍客魚飛飛是宮廷裡秘密保衛皇上安全的一流劍客,他別具一格的柳葉劍劍法可說已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這八個少女的劍法正是他所傳授,並由皇上派出,一路保護郡主安全。

    現在十一郎短短三句話已經告訴了她們三個意思:一、我們的確沒有暗夜流光劍;二、不要逼我出手;三、我已看出你們的身份,你們八個人一起上也不是對手,不要枉自送死。

    也許十一郎的話並不讓人容易相信,但他那份冷靜的氣度卻讓人不得不信。

    蘇長靈沉吟著,道:「劍若真的不在兩位身上,我想只要到了山莊便可知曉。」

    白雲飛又笑了:「哈,你早說這話不就對了?」

    蘇長靈又道:「如果到了山莊發現劍已丟失,那兩位又當如何解釋?」

    白雲飛忍不住道:「到了山莊才發現,劍若是到了賊人手中,郡主把自己的終身大事解釋好了就行了,我們倒不用郡主操心!」

    蘇長靈深吸了口氣,道:「兩位若肯同去,那是再好不過!」

    白雲飛笑道:「說白了也是怕我們跑,身正不怕影子歪!去就去!」說完,他扭頭看了十一郎。

    十一郎微微點了點頭。

    蘇長靈道:「如此便好,那咱們走罷!」

    八個少女立即揮了揮手,把各自的劍都藏入衣袖中。

    陸新月這時走過來,悄悄瞪了白雲飛一眼:「你這傢夥,怎麼把郡主給惹上了?」

    白雲飛攤開雙手苦笑道:「我流年不利,向來倒楣,什麼麻煩都往我身上湊!」

    陸新月無奈的搖搖頭,轉身邁開了步子。

    ***

    明月鑽進了雲層,四周開始起風。

    一走進靜月山莊的大門,風聲呼嘯清晰可辯。

    月黑風高,這似乎是個殺人之夜呢?

    山莊的大廳肅穆而莊嚴,碩大的一個「劍」字畫掛在大廳中央,只要人一走進來,便感覺得到這山莊主人一定是個劍道研究頗深的劍法名家。

    辛夢來成名已有二十多年,雖然他一直以山莊莊主自居,但在大都數江湖人的心中,他的地位實不低於武林盟主。

    因為自從燕南來戰死在天劍山後,東勝大陸上就再也找不出一個武功卓絕、德高望重的人出來,即使是少林方丈大師,也略微遜色於他。

    他越是淡泊名利,江湖中人就越樹他為榜樣。

    江湖就是這麼怪。

    長年的奔波與對江湖中事的操勞,使得這位劍法名家額頭佈滿了白髮和皺紋。

    在十一郎看來,那道道皺紋也許就是招招劍法精粹。

    此刻辛夢來就站在大廳中央,他的旁邊還站著一個面目剛毅的老人,這老人白雲飛當然也見過,平陽郡護國將軍蘇長貴。

    一看見蘇長貴,八名少女紛紛作揖:「王爺!」

    蘇長靈卻一下子撲到了蘇長貴懷中:「爹!」

    「靈兒!」蘇長貴見愛女到來,臉上終於有了一絲喜色,「一路安好順利?」

    蘇長靈道:「多蒙皇上派遣大內高手沿途護送,我才相安無事!」

    蘇長貴道:「那就好,那就好,我皇聖明!」

    蘇長靈抬起頭,道:「爹,我剛才在湖邊遭遇賊人,幸虧我機警,否則就落入賊人手中!」

    蘇長貴臉色立即變了顏色:「什麼人這麼大膽?」

    蘇長靈轉過頭,指著白雲飛二人冷冷道:「就是他們二人,他們二人還有三個幫兇,那三個幫兇假扮金家堡金大公子、流雲莊南宮公子、錦繡園原公子,說是受爹爹你和辛莊主所托前來迎接,我險些上當受騙,結果這二人就出來趕跑那三個幫兇,他們以為以此會博得我信任,幸虧我機警,否則也不會讓騙得他們二人上山來,爹……」她的語聲忽然斷絕,在場的人都聽得出來她下面的意思,那就是讓蘇長貴為她討回公道。

    聽到這番話,白雲飛差點沒氣破肚皮。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絕色女子居然是這麼樣一個反覆無常的人,不過他又笑了,女人的心思,誰又能瞭解呢?

    聽到這番話,陸新月也驚訝極了,雖然她在湖邊是中途趕到,但她知道白雲飛和單小樓無論如何也扯不上半點關係,作為捕快,她對任何事情都有所懷疑,但對白雲飛,她的潛意識裡還是非常信任,這種信任的根據是什麼,連她自己也說不上來。

    蘇長貴怒道:「你們兩人好大的膽子!」

    白雲飛沒有說話,因為他這時候才看清楚,大廳裡站著不少人,每個人的臉色都相當嚴肅,大廳裡瀰漫著一種緊張而侷促的氣氛。

    除了辛夢來、蘇長貴以及白天在擂臺上見到的空智大師、天玄道長、龍吟風、金澤林外,大廳裡此刻還多了三個人。

    為首一個年紀約莫四十上下,手裡拿著一把羽扇,一看這人儀表,還當真有些諸葛武侯的神韻,這人正是六扇門總捕頭諸葛先生諸葛羽。

    諸葛先生旁邊站著一個模樣很似江湖賣藥郎中的男人,這人是名動天下的四大名捕裡的「飛大夫」江逸庭。

    飛大夫的左手邊,一個年輕男子雙手環抱胸膛挺得筆直的站在那裡,眉宇之間自帶一股英俊嚴肅之色,但他身上穿著一件扶桑國的長衣,腰間一長一短兩把長刀的刀柄都突出在外,這人正是四大名捕裡的「神鷹」望野三起。

    「先生!」陸新月跑了過去。

    諸葛先生微微頷首:「新月!」

    「二當家,三當家!」陸新月拱了拱手。

    飛大夫道:「新月,你來得正好,這二人是怎麼回事?」

    望野三起看了看她,道:「四當家多日不見!」

    一看這麼多名人都在這裡,蘇長靈此刻又半途變卦歪曲事實,白雲飛隱隱感覺事情不妙。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6-2 19:22:17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山莊生是非

    這時,辛夢來忽然走上前,道:「靈兒!」

    辛夢來道:「靈兒,你剛才說這兩人的三個同夥假扮金家堡金澤遠公子、流雲莊南宮雲公子、錦繡園原南亭公子,可確有其事?」

    辛夢來轉過身,向陸新月拱了拱手:「陸捕頭!」

    陸新月還禮道:「辛莊主!」

    辛夢來道:「郡主所言,可否屬實?」

    陸新月道:「方纔在山下湖邊,確有三名賊人假扮三位公子之事,不過這三人乃是關外落葉國纖霄城纖霄三公子,銀妝劍銀雪來、芙蓉劍九如天、摺扇公子單小樓!」說完她指了指白雲飛,道:「這位白公子與我在秦州府相識,據我所知,白公子與這纖霄三公子歷來並無瓜葛!」

    陸新月此刻說話顯得十分小心,以她的身份、在場這麼多人的目光,她知道自己萬萬不能說錯話,哪怕一句都不可以。

    白雲飛點了點頭,他畢竟沒有看錯她,雖然他們之間什麼也不是,但對她,他總有種特別的情愫蘊藏在自己心底。

    辛夢來點點頭,轉身道:「郡主之言,與陸捕頭所言相差無幾,老夫還想請問郡主一件事!」

    蘇長靈道:「辛叔叔請說!」

    辛夢來的表情空前的嚴肅:「郡主方才在山下所遇賊人是何時?」

    為首的宮裝少女立即上前作揖道:「莊主,我家小姐遇險是在酉時!」

    辛夢來點點頭,向身後的家丁揮了揮手,道:「抬出來!」

    很快,山莊的大廳地上就擺下三幅裹著的草蓆,草蓆一掀開,陸新月當場就驚呆了。

    三具屍體!

    三具睜大了眼睛的屍體!

    他們臨死之前,彷彿看見了極可怕的人,極可怕的事一樣,以至於臉上都帶著恐懼的表情,那表情直到死後都還未褪去!

    金澤遠、南宮雲、原南亭!

    他們三人現在已經變成了三個死人。

    大廳裡頓時鴉雀無聲,辛夢來沉聲道:「金澤遠、南宮雲、原南亭,三位故友之子本是我親筆書函邀請而來觀賞論劍大會的,但就在今日申時,我莊內僕人在廂房內發現了三位公子的屍體!」

    辛夢來的目光騰的一下變得淩厲起來,他直視著白雲飛和十一郎,冷冷道:「兩位想必應該認得他們三個人,老夫現在只想聽兩位如何解釋?」

    白雲飛的心沉了下去,他本來以為事情不妙,現在他才發現自己和十一郎莫名其妙陷入了一個可怕的陰謀之中。

    白雲飛冷笑道:「辛莊主莫非認為我們二人是兇手?」

    辛夢來側過身,冷冷道:「今日六扇門四大名捕在此,縱然天下最狡猾的兇手,老夫相信以六扇門之公正,兇手也定然難逃制裁。」

    白雲飛忽然收起了笑容,對蘇長靈道:「郡主,你可曾看見我二人動手行兇殺死這三位公子?」

    蘇長靈這時像變了個人似的,不屑的看著白雲飛,道:「沒有!」

    白雲飛又轉身向陸新月道:「陸捕頭,你可曾看見我二人行兇?」

    陸新月肅然道:「沒有!」

    白雲飛這才向辛夢來拱手道:「辛莊主,你可都聽見了?」

    辛夢來冷冷道:「三位公子申時遇害,你們二人又於酉時出現在靜月湖湖邊,還企圖對郡主圖謀不軌,你又當作何解釋?」

    白雲飛也冷冷道:「我二人對郡主圖謀不軌?」白雲飛的目光也剎間變得淩厲起來,他逼視著蘇長靈:「郡主,我麻煩你最好誠實說話!」

    面對白雲飛的目光,蘇長靈不禁激靈靈打了個寒顫,但她還是挺起了胸膛,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說道:「難道以我郡主說出來的話還會有假?」

    白雲飛正欲發作,一直沒有動的十一郎忽然走了上前,冷冷道:「你是郡主,我們是草民,你說的都是對的,我們的話都是狡辯!」

    這句話說得並不大聲,但蘇長靈的臉卻一下子紅了紅。

    白雲飛聽得又是難受又是憤怒,古往今來,王侯貴胄,他們說的就是真理,就算是黑,他們說是白那也得是白,他們哪管這些平民百姓的意見?

    真理只是掌握在少數人手中,也許就只是掌握在特權階級手中,這道理適用於任何世界任何時代。

    「阿彌陀佛!」空智大師忽然走了出來,合十道:「兩位檀越,多說無益,請看死者致命傷口便知!」

    一聽這話,白雲飛和十一郎這才走上前。

    金澤遠、南宮雲、原南亭三人的屍體都躺在地上,三人全身各處無異樣,但他們的喉嚨上都有一道又細又長的口子,顯然都是被人一劍封喉而致命。

    只聽得辛夢來冷冷道:「金家堡金劍享譽東勝數十載,老夫即使在金老莊主劍下也走不過一百招;流雲門南宮掌門是老夫摯友,一手流雲袖源自武當,袖裡乾坤天下無人能比;而錦繡園神龍拳亦是名震東勝的絕學;三位故友都是一代武學宗師,更何況他們三位的愛子,那武功絕非老夫胡亂臆測,能一劍取三位公子之性命之人,全天下也不會超過五人!」

    他頓了頓,目光落向十一郎,道:「我實在想不出,劍法造詣能如此高深之人,而又於今日出現在我山莊之人,除了閣下外,還能有誰?」

    白雲飛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些人全部把十一郎當作兇手了,就是因為今天白天在擂臺上,十一郎一擊斃命的劍法太過驚人、太過淩厲,只要一見著這三人的致命傷口,想不認為是十一郎的手筆都難!」

    「閣下現在還有什麼話可說?」辛夢來冷冷的盯著十一郎。

    十一郎盯著三人的致命傷口發呆,他好像什麼話都沒有聽見。

    但十一郎一向冷漠平淡的表情此刻卻不在不斷變化,那表情像是深有會心,十分讚賞;忽而凝重,似是心頭恐懼,不能自已,到最後他的手掌竟微微顫抖起來,以至於全身都開始顫抖。

    白雲飛愣住了,十一郎好像看見什麼值得他十分激動的事一樣,難道這屍體傷口是劍法名家的傑作?

    十一郎忽然轉過身,面對著眾人,喃喃自語道:「練劍二十載有餘,我的生命已獻於劍道,尋遍天下高手,奈何竟無一人是我對手,劍士無對手,其寂寞之苦何人知曉?」

    他緩緩的說著,每個人都靜靜的聽著,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驚異的表情。

    大廳裡安靜得出奇。

    他看上去不過也才二十多歲,光是練劍就練了二十年,也就是說他幾乎是從一生下來就開始學劍。

    在場的人對劍並不陌生,都知道一個劍客要成名,他需要付出常人難以付出的精力,忍受無數秋來春去的寂寞,而十一郎做到了,這種幾乎不是人可以做到的事,他做到了。

    他對劍法追求的狂熱,已無法用任何語言來形容。

    也只有這種視劍道為生命的人,才會有那種冷漠,那種平淡的氣質,才會有那種快如閃電,一擊斃命的劍法。

    十一郎忽然跪在地上,舉起雙手,抬頭向天,本很蒼白的面色漸漸泛起一陣興奮的紅潤,冷漠的目光也流露出一種激動的狂熱,他的語聲也微微顫抖,仰天道:「天地無極,想不到這世上終於還是有一個人能作我的對手……」

    他的神態就像是在感激上天終於能賜給他一個對手,讓他二十年的寂寞終於有所寄託,又似在讚揚蒼天造物之能,竟造出了一個能與他與之匹敵的劍客,讓他一生的追求可以求仁得仁。

    大廳裡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

    辛夢來也怔住了,他還沒見過這樣的人。

    蘇長靈也怔怔的看著十一郎,這個連看都不願意看自己的男人居然會為了幾個死人而激動,她忽然說不出心中是個什麼樣的滋味。

    白雲飛卻只覺得熱淚盈眶,自己是他的朋友,自己似乎也能分享到這唯有絕世之雄才能擁有的激情與感受。

    十一郎站起身,看著辛夢來,道:「殺這三個人的人,此刻在哪裡?」

    蘇長貴忽然哈哈大笑:「好個兇手,殺人行兇後居然還來演苦情計!」

    十一郎也不答話,只是全身忽然頓住,手腕一抖,一道白得精亮的寒光從他腰間飄出,光芒瞬間閃過,眾人只覺得眼睛一花,然後一切又恢復原樣。

    就像什麼事都未曾發生過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十一郎的手按在劍柄上,顯然是劍已回鞘。

    再看蘇長貴,他的衣袖已斷為兩截,露出赤裸的胳膊,胳膊上有一道極其輕微的口子,鮮血正不斷的滲出,而他卻絲毫感覺不到痛楚,只因為這一劍來得實在太快。

    痛楚傳遞的感覺都不如劍快。

    這一劍,在場沒有一個人看清楚,這一劍拿捏的手勁,那份快、那份準、那份巧、那份恰倒好處,讓在場所有人全都驚呆。

    白雲飛甚至感覺這一劍已經接近「劍氣」了。

    十一郎手握劍柄,面朝窗外,看都不看蘇長貴一眼,他冷冷道:「我不殺你!」

    蘇長貴額頭全是汗,臉色已被嚇成慘白色,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十一郎望著地上的屍體道:「正如我不殺他們三人,他們三人還不配讓我出劍!」

    這話的意思就是剛才那一劍沒要你的命,是你根本就不夠資格!

    「爹!」

    「王爺!」

    蘇長靈和少女們都擁了上去。

    蘇長貴捂著手臂,慘笑道:「沒事,我沒事!」

    蘇長靈憤怒的扭過頭,心裡說不出的惱怒。

    十一郎從一開始無視她的美貌,她就心生惱怒,此刻居然還打傷自己爹爹,她再也忍受不住,怒道:「辛叔叔,暗夜流光劍就在他們二人身上!」

    這句話立即把一群人驚醒過來。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6-3 11:57:36

正文 第五十章 是非無定論

    大廳忽又安靜。

    辛夢來盯著白雲飛和十一郎,喃喃道:「原本解釋不通的事情,此刻已完全可以解釋了!」

    辛夢來點點頭,頓了頓首,道:「白天的論劍大會上,老夫本以為暗夜流光劍只要到了老夫手中,便不會再生事端,豈料今日申時,暗夜流光劍竟在山莊內失竊,老夫並不想此事風聲洩露,但怪就怪在這名劍不翼而飛,而山莊上下卻偏偏查不出任何線索來!」說到這裡,他拱了拱手,道:「諸葛先生,飛大夫,望野大人,陸捕頭,老夫平生欽佩你們四位的高強辦案本領,這名劍在我靜月山莊失竊,我想聽聽四位有何高見?」

    飛大夫沉吟著,道:「失竊之事,方纔已聽辛莊主詳細說過,按辛莊主的說法,寶劍在大會上展示後就送回山莊,也就是在山莊密室內被盜,而山莊上下的傭人無一人看見!」

    辛夢來道:「正是如此!」

    望野三起道:「由此可見賊人不但深諳山莊地形,同時輕功了得!」

    飛大夫點點頭:「這一推斷確是不錯,此人輕功身法堪稱了得!」

    辛夢來看了看白雲飛二人,道:「老夫雖年邁,但還不至於雙眼已瞎,我若是猜想不錯,兩位的輕功也屬堪稱了得之人!」

    白雲飛沒有說話,十一郎今天在論劍大會上一腳踢飛卓飛雄,那有如鬼魅般的身法,無數雙眼睛都已看到。

    辛夢來道:「劍失竊時,老夫恰好返回山莊,而那時候,老夫和王爺又讓金公子三人前去湖邊迎接郡主,老夫料想不錯的話,賊人竊走寶劍後走得不遠,半路被金公子三人撞見,賊人生怕事情敗露,故而殺人滅口,金公子三人脖間傷口與大會上卓兄及他長子卓飛谷完全一樣!」

    飛大夫也點了點頭,向諸葛先生道:「我已查看過,這三人喉間致命傷口長一寸,深一寸,顯為薄利劍器所傷,由於兇手出手速度極快,而傷口太薄,導致一時間血液難已透出,所以三人死後約有小半個時辰會窒息,不過因傷死亡,血液最終會凝聚在喉嚨上湧出,故而三人屍首就如同放血一般,最終通體慘白,毫無人色!」

    飛大夫不愧為一個名捕,眾人聽到這番話都忍不住看了看這三人屍身,一般人死亡都是膚色漸漸變得黑黃,有如中毒一般,而金澤遠三人的皮膚果然如同白蠟,顯然是全身的血液都已被放光。

    白雲飛深諳煉藥,對中毒和中劍還是分得很清楚,一看到屍身他就知道飛大夫所言不虛。

    諸葛先生緩緩道:「你可曾看仔細了?」

    飛大夫拱手道:「卓遠刀以及卓飛谷我亦查看過,傷口完全一模一樣!」

    諸葛先生點了點頭,顯然是很滿意飛大夫查案的細緻。

    他雖滿意,但白雲飛的心卻徹底沉了下去,作為捕快,飛大夫的確沒有說錯,但是這些話從四大名捕口中說出來,就意味著權威與公正,也就是說,來到靜月山莊論劍大會的人,除了十一郎外,還沒有第二個人能使出這麼快的劍法來。

    金澤遠三人的死,十一郎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干係。

    辛夢來沉聲道:「今年的論劍大會,老夫願為靈兒侄女作媒,天下英雄,佳人自古相伴,靈兒來之前我已受皇上之托,務必保證郡主一路行程安全,目的就是以防一些居心叵測之徒從中以鄙劣手段使詐!」

    說到這裡,他又頓了頓,瞪著白雲飛道:「賊人竊得暗夜流光劍無非是貪圖老夫好友燕大俠之武學秘笈,但半途攔截郡主卻是貪戀郡主傾城之美貌,你們二人分明就是見色起歹心,企圖對郡主無禮,才伙同纖霄國賊人共同布設陰謀圈套,而好在郡主機警,識破你二人圈套,誘你二人上山!」

    辛夢來繼續道:「暗夜流光劍乃是燕大俠名動江湖之利刃,非才藝兼備者不可得,非武德高深者不可得,老夫平生與燕大俠交往已久,絕不允許此劍落在雞鳴狗盜之人的手上!」

    陸新月直聽得暗暗心驚,辛夢來的推斷結合飛大夫的分析,白雲飛二人分明就是陰險狡猾的大賊,她簡直不敢相信辛夢來所說的話,但辛夢來的推理卻一點問題也沒有。

    這時,白雲飛冷冷道:「你說完了沒有?」

    辛夢來瞪著他:「你們二人現在還有什麼話可說?」

    誰知白雲飛哈哈大笑,道:「你這不過只是推理而已,證據呢?我麻煩你把證據拿出來?」

    辛夢來還未答話,蘇長靈卻搶道:「哼!證據?難道我郡主說的話還不是證據麼?你若認為要皇上在這裡說話才是證據麼?我親眼所見難道還會有錯?我親耳聽見那纖霄國賊人說寶劍在秦州府被你搶走!」

    白雲飛看著她,冷笑道:「你是郡主?」

    蘇長靈氣呼呼道:「我怎麼不是?」

    白雲飛冷笑道:「郡主親眼看到的就是事實,郡主說的話就是天理,郡主說什麼就是什麼!這就是王法?」

    辛夢來道:「大膽!」

    白雲飛笑道:「我膽子一向都大,特別是被人冤枉的時候!」

    辛夢來怒道:「當朝郡主,怎會冤枉你等草民,郡主千金之軀,為了江湖公道,不遠萬裡來我靜月山莊,豈容你滿口汙言?」

    白雲飛忽然看了看四大名捕一眼,道:「真正的賊不去抓,反而來冤枉清白的人!」

    陸新月臉紅了紅,轉頭看了看自己的恩師。

    諸葛先生仍然一臉沉思,飛大夫和望野三起也沉著臉。

    陸新月歎了口氣,六扇門沒有弄清楚所有事情真相時,絕不會胡亂下定論。

    辛夢來沉聲道:「你若不交出寶劍,今日休想踏出我山莊半步!」

    白雲飛也沉聲道:「我本無寶劍,何來交出之說?」

    大廳裡的氣氛一時間緊張無比,雙方都陷入對峙之中。

    十一郎忽然對白雲飛道:「你本無劍,但他偏說有劍,無也變為有了!」

    白雲飛愣住。

    十一郎掃視了大廳裡的所有人一眼,緩緩道:「這是莊主!」

    辛夢來盯著他。

    十一郎道:「這是郡主!」

    蘇長靈也看著他。

    十一郎繼續道:「那邊還有四大名捕、少林大師、護國將軍、江東大俠、豪門公子、武當道長!」

    所有人全部把他看著,都不知道他想表達的意思是什麼。

    十一郎道:「他們這麼多人,此刻天本是黑的,他們也可以說成是白的!」

    他的聲音簡短而有力,每個字就像刀一樣,又冷,又快,刺中了每個人的心。

    白雲飛看著他,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他就像看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聽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一樣。

    辛夢來冷冷道:「不交出寶劍,不要怪老夫對你們不客氣了,老夫平生最見不得藏頭露尾之輩、雞鳴狗盜之徒!」

    白雲飛還想反駁,但十一郎卻伸手攔出了他,高聲道:「暗夜流光劍在此,我倒想知道,誰能從我手上取走!」

    說完,他的手上竟然奇跡般的多出來一個黃緞錦盒,錦盒打開,一把黃金色的寬大長劍赫然在手,劍身光華燦爛,通體隱隱泛出藍光。

    這藍光耀眼,彷彿連如刀的夜風都已被劍鋒的光輝所切斷。

    大廳亮了,夜色彷彿也亮了,每個人的眼睛都亮了。

    「惡賊,還我兄長命來!」一直沉浸在悲痛中的金澤林此刻再也按耐不住,怒喝一聲,從大廳台階上騰空掠起,直飛十一郎面門。

    他的金劍在半空抽出,劍鋒金光閃亮,他人與劍幾乎合二為一,巨大的悲痛和憤怒激發了他全身所有潛力。

    這一劍光看聲勢,不知比白天那卓遠刀的刀法強出去多少倍,因為悲憤中自有一種懾人的威力,正是殺氣騰騰,令人心驚膽顫。

    「小心!」陸新月叫道,但金澤林哪裡還聽得見。

    「砰」的一聲,金澤遠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十一郎這次竟沒有出手傷人,而是用暗夜流光劍的劍柄擊打在金澤林的劍身上,金澤林就像是被電擊一樣摔在了地上。

    這份高明內功與怪異的出手,令所有人當場看呆,但惟獨白雲飛的臉色卻沉了下來。

    十一郎看著金澤林冷冷道:「若用此劍殺你,恐辱了燕大俠的威名!」

    金澤林從地上爬起,看著十一郎,嘴裡竟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金家金老爺子的金劍縱橫天下這麼多年,他雖然沒學到十分,但至少也是六分火候,但十一郎根本不費什麼力氣,而且還只用劍柄就把他打飛了出去。

    這人的武功,難道真的到了傳說中的劍神境界?

    十一郎把劍裝回錦盒,冷冷道:「劍在此,能取我命,自然也能取劍!」

    大廳裡所有人頓時面面相覷,雖然每個人都有心奪回這寶劍,但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只因十一郎腰間的那把劍實在太過鋒利、太過駭人,在場沒有任何一個人有把握對付他。

    見眾人目瞪口呆的樣子,十一郎冷冷道:「你們怕死?」

    還沒有人回答。

    十一郎忽然歎了口氣,道:「你們還是不夠資格做我的對手!」

    辛夢來冷冷道:「只怕未必!」

    十一郎冷冷的看著他:「你夠?」

    辛夢來緩緩道:「老夫練劍四十餘年,會遍天下用劍名家,自逍遙侯東去仙遊、燕大俠戰死天劍山,老夫六年來幾乎未動過劍,只因能讓老夫出手之人實在寥寥無幾,不過今日,今日終於又遇見一個,很好,很好!」

    十一郎的眼睛騰的閃出一絲火花,道:「那麼,請拔劍罷!」

    辛夢來冷冷道:「白天在大會上見你劍法古怪,老夫也正有會你之意,只不過此時卻不是出手之時,此時出手,你必敗無疑!」

    十一郎盯著他不說話了。

    辛夢來道:「你此時雙目失神,腳下虛浮,顯然是在白天的大會上把精氣神消耗了大半,而且見你神態言談,想必是從遠處異鄉趕來揚州,連日睡眠不足,腹內更空虛,你十成武功,此刻最多也不過只剩四成罷了!」

    十一郎抬起了頭,臉上已呈現出驚訝之色來。

    辛夢來接著道:「此地乃是我山莊大廳,我對此間熟悉之極,你若定要在此與我交手,你又失地利,十成武功最多也就八成!」

    這一次,十一郎的目光裡露出一絲敬佩之色來,那是一大行家對另一大行家特有的敬佩。

    辛夢來忽又歎息著,道:「以你的武功修為,他日必然可成一代劍法名家,卿本佳人,奈何作賊?」

    十一郎道:「劍如顛峰,能登他山之顛,賊之惡名,背負與否,我不在乎!」

    辛夢來道:「如此說來,你奪這寶劍是為求武學顛峰而來?」

    十一郎道:「論劍大會,除我外,無人可配這暗夜流光劍!」

    「好大的口氣!」天玄道長忍不住喝道。

    十一郎也不願理他。

    辛夢來凝視著十一郎,忽然道:「你走罷!」

    十一郎也凝視著他,半晌後,他轉過身,與白雲飛一起向門外走去。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6-3 17:14:56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決戰之前夕

  「大當家,辛莊主為何放那白雲飛與十一郎走?」望野三起問出這句話時,夜已寂深,但靜月山莊的廂房東廳還是燈火通明,四大名捕此時仍未就寢,四個人都在冥思苦想因為暗夜流光劍而鬧出來的連串事端。

    望野三起道:「何以見得?」

    望野三起不由得歎了口氣,道:「不能!」

    飛大夫道:「所以剛才在大廳,我們這些人都不是他對手,難不成都死在他劍下?」

    望野三起不禁道:「那辛莊主呢?空智大師呢?難道以他們二人之能,也不是這十一郎的對手?」

    諸葛先生歎了口氣,道:「辛莊主和空智大師並非不是此人對手,只是他們身居位高,自恃身份,故而不出手!」

    望野三起道:「難道就放這二人跑了不成?」

    諸葛先生沉吟著,道:「也不是放他們跑,三當家,這件案子遠非你想像中那麼簡單,其間有很多疑難癥結一時難以解開,誠如那白雲飛所說,如果辛莊主的推測正確,那麼證據呢?證據在哪裡?」

    望野三起道:「郡主親眼所見、親耳所聽,這是人證;十一郎親手拿出了暗夜流光劍,此乃物證,這兩樣證據已足夠說明一切!」

    諸葛先生沉思著,轉頭向陸新月道:「新月!」

    陸新月立即道:「先生!」

    諸葛先生道:「你向來心思縝密,對這件案子有何看法?」

    陸新月道:「先生所言極是,我與白雲飛在秦州府相識,別的我不敢說,但我可以保證一點,白雲飛與纖霄三公子絕無往來!」

    諸葛先生點點頭,道:「但郡主又為何一口咬定白雲飛二人與纖霄三公子串通?」

    「這……」陸新月頓時語塞,她一時也想不通這其中的原因。

    諸葛先生又歎了口氣,道:「以我的經驗看來,這並不是最重要的!」

    三人立即把目光落向他。

    諸葛先生道:「吏部尚書楚秋這一案其實自上月皇上革其官職之後就已基本了結,但皇上仍然讓我六扇門追查暗夜流光劍下落,而江湖傳言,這寶劍裡隱藏著神州大俠燕南來的武學秘笈和一樁秘密寶藏,皇上一方面讓我們去查,而另一方面,他又讚許辛莊主如期舉行論劍大會,還允許辛莊主把這寶劍當作獎勵贈與將來獲得『劍神』的那個人,這豈非矛盾?」

    三人都愣住,這一點是他們從來沒有想過的,讓人不得不佩服諸葛先生的思維過人之處。

    飛大夫道:「莫非皇上知道這劍……」

    諸葛先生讚許的點點頭,道:「不錯,皇上的確對寶藏有興趣,南方長年征戰不休,據蘇大人長子蘇長星所說,常年戰事已讓長州府陷入戰亂之中,百姓民不聊生,全蒙那陸震風的天空之城在救濟眾生,但畢竟是一城而已,無法緩解大局,而北方落葉國近年來逐漸強大,落葉國女王早已有揮兵南下之意,我東勝國內承蒙皇上逐年減輕賦稅,才讓廣大百姓安居樂業,但是這樣一來,國庫卻反而空虛,一旦天災人禍發生,國庫無法支撐戰事和自然災害的消耗!」

    飛大夫道:「我明白了,皇上也想知道這寶藏之所在,利用這寶藏充實國庫,以備不時之需?」

    諸葛先生道:「不錯,但依我推測,這寶藏絕對無法從這暗夜流光劍上就能找獲!」

    望野三起愣道:「江湖傳言不是……」

    諸葛先生忽然打斷他:「辛莊主本就是天下少有的劍法名家,如果憑劍在手就能知曉劍中秘密,那他為何不修煉秘笈?況且燕南來本就是他平生好友,他要擁有此劍,本是無可厚非,但又為何召開論劍大會讓天下英雄來逐鹿這絕世名刃呢?這之中的原因又是為何?」

    飛大夫道:「只怕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取得這劍中秘密!」

    諸葛先生讚賞的點頭道:「對,他正是自己也不知道!」

    望野三起道:「那他知道什麼!」

    諸葛先生道:「我在想,他唯一知道的,那便是普天之下始終有一個人知道如何獲取其中秘密,而且能獲秘笈者必然也能獲得寶藏!」

    飛大夫這時恍然大悟,道:「所以有人必然前來爭奪這寶劍,那個最後的『劍神』,其實就是知道這劍中秘密的人!」

    望野三起道:「那麼,這人不正是十一郎?」

    諸葛先生笑了笑,道:「他也許是,也許不是,但有一點可以定肯定,他絕對和此劍有很大的關聯,否則這劍也絕不會落到他手上去!」

    望野三起道:「原來如此!」

    諸葛先生道:「十一郎癡迷劍道,他明日必然還會來論劍大會挑戰天下英雄,其實以他的修為和劍法,要不要那暗夜流光劍都已經不再重要,但關鍵在於明日論劍大會,誰能最終勝出,這才是我們此行的目的!」

    飛大夫道:「依我看,秘密的關鍵還在那個白雲飛的身上,十一郎不過是個劍客,癡迷於劍,而白雲飛和他寸步不離,他想必應知道寶藏所在!」

    一直沒有開口的陸新月冷冷道:「他不知道!」

    「哦?」眾人顯然很意外。

    諸葛先生道:「新月,你說說你的看法!」

    陸新月怔了怔,喃喃的歎了口氣,道:「我,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覺而已!」

    望野三起沉聲道:「四當家,我們捕快辦案一切講究推理與證據,四當家何故突來『感覺』之說呢?」

    陸新月沉默的看著遠方,也不答話,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諸葛先生道:「大家連日奔波,想必也有些累了,今日就到此為止,大家先回房休息吧,明日一早咱們再去看看大會。」

    飛大夫和望野三起很快離開,剩下諸葛先生和陸新月一起來到庭院中。

    夜色清冷,但半空的新月又鑽出了雲層。

    陸新月怔怔的注視著朦朧的月亮發呆。

    「新月!」諸葛先生來到她身後。

    陸新月轉過身:「先生!」

    諸葛先生歎息著,道:「你自出道距今有多長時日了?」

    陸新月恭敬的回答道:「先生帶我出道之日,那已是七年前的事了!」

    諸葛先生點點頭,道:「你是我得意門生,我也是看著你一步步走過來的,我膝下無子女,把你也是當作親生女兒在看待,只不過這七年來你跟隨為朝廷效力,也真是難為你了!」

    陸新月肅然道:「為我東勝效力,乃是新月之幸,先生何出此言呢?」

    諸葛先生歎道:「我瞭解,先生是過來人,知道你一個女兒身,大好時光行走於險惡江湖之中,女子黃金年華便是這幾年,唉……!」

    諸葛先生長長的歎了口氣,陸新月也心下黯然,她的心思,的確少有人能明白。

    諸葛先生道:「新月,你這次去北方後歸來,似乎與往常有太多不同!」

    「哦?」陸新月驚訝道。

    諸葛先生道:「你素來和二當家看法都不差分毫,方才何故心不在焉,說出一番外行話來?」

    陸新月愣了愣,也不答話。

    諸葛先生語重心長道:「新月,你看上去心事重重,我對你平日也甚是瞭解,不過先生還是要提醒你,身為六扇門名捕,辦案切不可感情用事,尤其是兒女私情,一定要公私分明!」

    陸新月更愣,道:「先生何出此言?」

    諸葛先生忍不住笑了笑,道:「難道為師還看不出來你已愛上了一個人麼?」

    陸新月一臉的不自在,道:「沒,沒有,我怎麼可能!」

    諸葛先生道:「江湖險惡,你切莫被別有用心之人所利用,案子尚未結束之前,你絕不能出半分差錯,這件案子一旦了結,倘若那白雲飛正直清白,我會回京稟明皇上,請求皇上為你們禦賜婚緣!」

    陸新月的臉微微有些發紅,道:「我,我沒有,也,也不要!」

    諸葛先生歎息道:「你也不小了,女大當嫁,我看那白雲飛武功似乎也並不弱,倘若人品也俱佳,他能與你結為百年秦晉,倒也是一樁好事!」

    陸新月只覺得臉上發燙,轉過身也不再說話。

    諸葛先生道:「你早些休息吧,明日咱們大家前去論劍大會,我若料想不錯,明日必然有數場惡鬥,好好養足精神,以應變明日大會!」

    陸新月這才轉過身,拱手道:「是!」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6-5 10:27:04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英雄與知己

    新月。

    湖面有風。

    白雲飛和十一郎就坐在小橋上看著湖水變化,等待著天亮起。

    「你走!」十一郎沉默了大半夜後忽然開口說道。

    白雲飛沒有反應。

    十一郎道:「你為何不走?」

    白雲飛反問道:「你一定要去論劍大會?」

    十一郎道:「是!」

    白雲飛歎了口氣,道:「所以你怕我受到牽連,你趕我走?」

    十一郎立即閉上了嘴巴,他拒絕承認。

    白雲飛轉過頭,看著他,道:「我知道你是這意思!」

    十一郎沉默著,道:「你為何知道?」

    白雲飛笑了笑,道:「因為,你手上這把暗夜流光劍,它根本就是把假劍,你把它拿出來,就是讓辛夢來他們以為,劍在你的身上,這件事與我無關!」

    十一郎看著他,忽然吐了口氣,道:「你的眼光果然是很厲害的!」這句話彷彿就是在說:「你不愧是我的朋友,所以才會有這麼厲害的眼光!」

    白雲飛笑了笑,也不說話,天開眼這種東西,他就算給十一郎解釋,十一郎也未必能明白,所以十一郎在山莊裡一拿出暗夜流光劍來,白雲飛一眼就看出它又是一把假劍。

    白雲飛道:「真劍在什麼地方?」

    十一郎搖了搖頭,表情竟有些疲倦。

    他心裡彷彿隱藏著很多心事,他似乎不想說,也許是他知道自己即使說了也沒用。

    白雲飛道:「其實真劍在哪裡現在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這件事我翻來覆去的想了很久,直到剛才在山莊裡我才想明白,那辛夢來看似劍法不弱,那他為什麼拿著暗夜流光劍自己不練上面的秘笈呢?」

    十一郎看著他,不說話。

    白雲飛繼續道:「因為人人都知道江湖傳言,但江湖傳言始終是傳言,它半真半假,這劍中武功秘笈和巨大寶藏說不定根本就是個幌子!」

    十一郎忽然道:「為何?」

    白雲飛看著他,一字字道:「本來這之前很多事我想不通,但我方才在山莊裡看見你用劍柄敲飛金澤林手中金劍的時候,所有的事情我已經全部想通了,因為,你才是把暗夜流光劍劍中武學秘笈真正練會的人!」

    十一郎居然一點也不吃驚,道:「哦?」

    白雲飛道:「我們今天傍晚在這裡遇見蘇長靈的時候,銀雪來為什麼三言兩語就被你嚇退了,我要是猜得不錯,其實他之前就應該見過你,至少他見識過你這把劍,也許是在論劍大會上,更也許是在這之前。」

    十一郎盯著白雲飛沒有說話。

    白雲飛道:「銀雪來三人把劍從關外纖宵城運送到揚州城,你一直就在暗中跟著這把劍,銀雪來三人受什麼人主使我不知道,因為那不重要,但是,他們一路都在防備你,這論劍大會比往年都格外熱鬧,這次不但有辛夢來,而且還有郡主招親,還有暗夜流光劍,還有各路英雄豪傑,這麼多人、這麼多事,黑道、白道、官方、江湖、綠林、水路、陸路……論劍大會從來沒有這麼熱鬧過,其實它的召開就只為了一件事!」

    十一郎忍不住道:「什麼事?」

    白雲飛道:「暗夜流光劍的秘密到底是真是假,自然有人會現身求證!」

    十一郎的臉色沉了下去:「什麼人?」

    白雲飛道:「我第一次在淩絕山見過周萬里拍飛對手兵刃的內功招數,我總覺得他的招數和你出手很是相像;第二次周萬里在秦州府城外被害,那時候我就想到這件事肯定與周莊有關,周莊一路人馬和纖宵這路人馬應該是一路明爭暗奪打到揚州城,但周萬里一死,你就沒有了代替行動的人,你必須親自出馬,這是第一點!」

    十一郎道:「那麼第二點呢?」

    白雲飛道:「第二點最重要,暗夜流光劍是燕大俠留下來的,周莊恰恰與燕大俠有關,當年落葉國邊境上,燕大俠誅殺十三路黑道聯盟頭子江一閃後……」說到這裡白雲飛長長的歎息著,就像是在感慨自己一樣,道:「燕大俠宅心仁厚,不忍看著十三路黑道的家老妻小老弱病殘等無辜之人受苦受難,他護送這些人到仙林國周莊避難,燕大俠為了讓這些人日後自保,必然傳授了一招半式他的生平絕學給他們!」

    白雲飛道:「你自幼練劍,這點我倒不懷疑,但你練了十幾年,劍法雖長進不大,但根基已成,燕大俠的一招半式其實就是傳授給了你,那恰恰就是畫龍點睛的劍法,你很快學成,我料想沒錯的話,你對燕大俠必以恩師相待!」

    十一郎冷冷道:「說下去!」

    白雲飛歎息道:「天劍山一役,燕大俠身亡,江湖傳言四起,說暗夜流光劍裡有燕大俠的武學秘笈,殊不料它一開始竟然在纖霄三公子手上,這三人不是什麼好人,所以你絕對不允許寶劍落在這樣的人手上,所以周萬里才會在秦王府冒著極大的風險冒充接頭人奪劍,劍未到手,但這時候劍居然被辛夢來用來作為『封神』的獎品,這獎品落入正派人士那還好,要是落入邪魔歪道的手上,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正是因為這一點,你才不得不現身揚州論劍大會,以你一人之力奪得寶劍,這才能讓這武學秘笈能夠長存正派人士之手,而這,才真正證明,江湖上的傳言一點也不假!」

    十一郎也長長的歎了口氣,道:「你真是太聰明了,聰明得幾乎讓我不敢想像,老實說,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麼聰明的人!」

    白雲飛道:「本來我也沒有想到這些,但是剛才我在山莊裡看見你用劍柄震飛金澤林,我一下子就全明白了!」

    十一郎道:「我那一招難道有什麼不同之處?」

    白雲飛點點頭,道:「燕大俠生平的絕技有不少,譬如飛燕六式,一共是橫劍擺渡、浪裡尋花、銀鷹掠地、鳳舞九天、龍戰星野、神劍傲洲這六式,而你震飛金澤林那一招,正是燕大俠名震江湖的絕技,飛燕六式第一式——橫劍擺渡!」

    十一郎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驚駭的神色,道:「你究竟是什麼人?你竟然連飛燕六式也知道!」

    白雲飛笑了,道:「我若說我是燕大俠,你信不信?」

    十一郎張大了眼睛,沒有說話。

    白雲飛笑得更厲害,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不相信,這種事本來就沒有人會相信,有時候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白雲飛忽然收起笑容,肅然道:「白雲飛也好,燕南來也好,他們都一樣,都是你的朋友!」

    十一郎歎了口氣,轉過頭,注視著夜空中遙遠的冷月,神情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中。

    他喃喃道:「燕大俠無愧為一代大俠,當年他傳我飛燕六式,是要我一生忠於武道,保家衛國,我自問一生已經獻於武道,心無旁鷲,但保家衛國,我不敢妄想;先父世之奇才,兼通百技,惟因困惑於女色分心,武功難求精進,是以在周莊飽受人欺淩,落魄潦倒,受盡世人冷眼,後來落葉國女子前來尋仇,先父慘死於仇人劍下,我這一生,無時無刻不牢記此教訓,但半年前聽說暗夜流光劍現世,又關係恩師燕大俠,我才入關尋求此劍下落,燕大俠一生衛國衛民,我自問無法與他相比,但他的武學精粹,我絕不允許落入不良之人的手,故而今日實是迫於無奈,才來到這揚州論劍大會,現身求證!」

    白雲飛歎了口氣,道:「你不現身還好,你一現身,恐怕正中了那幕後之人的計謀,證明瞭這江湖傳言的確不假!」

    十一郎道:「不錯,劍中確有秘笈,但我想除我之外,任何人都不知道怎麼才能獲得這秘笈!」

    白雲飛看著他,道:「方纔在山莊,你一出手,辛夢來就知道你是燕大俠傳人,所以他讓你走!」

    十一郎道:「確是如此,辛夢來本與燕大俠就是生平好友,燕大俠的武功,他定然非常熟悉!」

    白雲飛道:「而依我看來,各種各樣的跡象都顯示著辛夢來是那幕後主使,他之所以讓你走,是他料定了你走不遠!」

    「因為我若回去,他必然知道我來自何處,以此就可查明我根底,我絕不能讓他知道我來自仙林周莊,日後殃及無辜族人!」說到這裡,十一郎的臉上忽然湧現出一股巨大的決心與勇氣,道:「辛夢來成名十多年,劍法非同小可,明日大會,我勢必與他一戰,無論生死,我自然全力以赴!」

    白雲飛道:「你不怕死?」

    十一郎笑了,他笑的時候就像是一個孩子一般憨厚而單純,但也像是一個英雄那麼豪邁而奔放,他道:「武人自應以武殉道,無論那辛夢來是真小人還是偽君子,我練劍二十年,他若能讓我死在他這等名家劍下,也是我之光榮,生有何苦?死又何懼?」

    白雲飛歎了口氣,道:「其實你已報了必死之心,是不是?」

    十一郎沒有說話。

    他只是仰望著夜空,寒星遙遠而微弱。

    白雲飛忽然緩緩彎下腰來,向十一郎躬身深深的行了一禮。

    十一郎道:「你這是為何?」

    白雲飛抬起頭,肅然道:「因為,你不但是我白雲飛的朋友,而且也是我白雲飛在這個世界上遇見的第一個真正的武人!」

    十一郎看著他,冷淡的目光裡忽然爆出了一串火花。

    一串閃亮而輝煌的火花!

    又過了很久,他才開口說出三個字:「謝謝你!」

    他感激!

    他真的感激!

    因為他這一生其實充滿了意義。

    他這一生原本是黯淡而無色的,縱然他的劍法已達到顛峰,可是,當他有了朋友,有了相知相敬的朋友,他的光榮已有人來分享、他的寂寞已微不足道、他的冷漠勝過多情。

    他所做的一切,都沒有違背他的初衷——誠於劍、誠於心!

    他問心無愧!

    這就足夠。

    足夠讓人銘記一生。

    而足夠讓人銘記一生的友情,它豈非正是偉大的?

    夜空雖還清冷,但友情卻在這一刻成為永恆!

    夜風雖還冰冷,但年輕人胸膛中的熱血卻已開始沸騰!

    十一郎轉過身,沉聲歌嘯:「天意無常地無情,壯志難酬氣難平,縱我劍氣三萬裡,獨踏夜風走荒瀛,半生浮萍半生吟,吟我英雄遇知音,他朝若能再相遇,生死何必懼於心……

    歌聲低沉滄桑,其間自有一股難以描述的悲壯與豪邁,白雲飛聽著這歌聲,不覺這夜色與湖水都在跟著共鳴。

    他歎了口氣:「明日一戰,但願,唉,但願而已……」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6-6 17:35:28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千萬人吾往

    午後。

    大會場的擂臺依然熱鬧喧嘩。

    人們都在等,都在等著十一郎的到來。

    江湖中的消息傳得就跟風一樣快,暗夜流光劍落在十一郎手上的消息一夜之間傳遍江湖。

    人們都在猜測,都在議論。

    這十一郎會不會回來?敢不敢回來?

    名劍!美人!榮譽!

    他到底要哪一樣?他是不是三樣都要?

    看臺上,金澤林踱著腳步不停的走來走去,辛夢來一行武林名宿雖然表情還很鎮定,安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看著湖畔大道,但空氣中卻攪動著不安與焦躁。

    「那個十一郎到底會不會來?」蘇長靈忍不住問道。

    陸新月也忍不住道:「郡主,加上這次,你這句話已說了九遍了!」

    蘇長靈頓時有些臉紅。

    其實她的內心,也說不出多麼希望十一郎能來。

    十一郎那漠然冷淡的神態雖然令她很惱怒,但十一郎那種傲視一切的氣質也令她好奇。

    她實在是很想知道,這個冷冰冰的男人究竟是不是男人?為什麼對她的容貌連看都不看一眼?

    但她更想看見,十一郎在天下英雄面前出醜的模樣,他出醜的時候還能不能那麼神氣?

    「來了,來了,十一郎來了!」人群裡忽然有人喊道。

    人們紛紛踮起腳尖張望。

    「是十一郎,是十一郎!」又有人喊道,聲音興奮而激動。

    只見湖畔大道上遠遠的出現了兩個人影,其中一個一身藍衣短衫,一把「木棍」插在腰間,神態冷漠而淡然。

    另一個人青衣長衫,神態從容瀟灑,手上提著一個黃緞錦盒。

    一看見這錦盒,又有人激動的喊道:「暗夜流光劍,是暗夜流光劍,暗夜流光劍在他們手上!」

    一剎間,全場所有人聳然動容,這「暗夜流光劍」簡簡單單五個字中,不知含有多少神奇的魔力,足以令風雲激盪,山河變色!

    辛夢來臉上也煥起一種奇異的色彩,他點頭喃喃道:「好,果然不愧為學劍之人的本色,果然回來了!」

    空智大師合十道:「阿彌陀佛,劍在,大會才可論劍,想不到果如辛莊主所料,兩位檀越攜劍去而復返。

    辛夢來微微一笑,暗中運力,郎聲道:「閣下去而復返,攜劍而歸,顯然寧可不要名劍也要聲名,但凡修為越高之人,聲名亦越高,閣下返來已可證明一事,閣下絕非貪圖名劍,確是為劍道而來,無論這劍曾易於誰手,老夫既往不咎!」

    辛夢來語聲祥和平柔,一個字一個字傳人耳中,幾萬人都聽得清清楚楚,聽來就如同在耳邊說話一般。

    人們不禁聳然動容,暗道:「好深厚的內力!」

    十一郎冷漠如昔,也不答話,只是從容的走進人群主動分開的一條道路,緩緩的走上了擂臺。

    白雲飛提著錦盒跟在他身後,也尾隨著走上台。

    十一郎站定後,拿過錦盒,淡淡道:「這裡面裝的是暗夜流光劍!」

    人群立即安靜下來了。

    十一郎又轉過頭向看臺那邊說道:「這裡是論劍擂臺!」

    辛夢來一行人皺起了眉頭,誰也不知道他想說什麼?

    十一郎又道:「取我命者,獲此劍;取不了我命者,留下命!」

    這句話一出,全場猶如炸開鍋一樣。

    台下有人忍不住喊道:「你這可是向天下英雄宣戰麼?難道你妄想憑一人之力挑戰天下英雄?」

    辛夢來等人不禁面面相覷,但都沒有說話,因為論劍大會本來就是比拚技藝的,誰真有本事,誰當然可以口出狂言。

    台下雖然議論紛紛,卻沒有一個人敢上臺去挑戰。

    十一郎的劍法不少人已經看過,那劍法其實也並沒有什麼特別了不起的地方,只不過它一招就要人的命。

    光這一點就足夠嚇退一大堆人。

    因為這世上真正不怕死的人,畢竟還是少數。

    突然間,一條黑影掠上高臺。

    眾人忍不住抬頭看去,這人已拱手道:「在下高一飛!」

    這句話一說出來,四周就有人開始喝彩。

    太原一劍高一飛是去年論劍大會上的優勝者,被辛夢來稱為「劍之尊者」。

    此刻他率先上臺,也就意味著論劍大會一開始就是重頭戲。

    十一郎看了看高一飛,淡淡道:「劍之尊者?」

    高一飛拱手道:「不敢!」

    十一郎道:「很好!」

    那個「好」字一出口,一道寒光就沖高一飛閃出。

    「錚」的一聲,擂臺上好像有火花閃了閃,只見兩人好像還是動都未動一步,但仔細一看,眾人全都駭然,因為兩人看似未動,實際上,十一郎站著的地方是高一飛剛才站著的地方,而高一飛卻站到了十一郎的剛才位置上。

    也就是說,兩人電光火石之間就已經過了一招。

    這份身法,令白雲飛都看得瞠目結舌。

    十一郎的手還是按在劍柄上,他不禁脫口讚道:「好劍!」

    高一飛也不答話,只是突然抽出了細長鋒利的長劍,低喝一聲,舉劍向前俯衝而去。

    他這姿勢就像一個戰士拿著砍刀向前衝去,這實在不像是一個劍法名家的招數,但正是這麼笨拙而簡單的一招,十一郎反而退後不敢上前。

    人們看得暗暗稱奇。

    高一飛的劍就快接近十一郎的時候,他又斜上向前騰空掠起,整個人就像是燕子般飛掠而出。

    白雲飛看得清楚,高一飛這是地裂斬變化為衝殺劍術,衝殺又變為縱雲梯的輕功,在空中他的劍都還在不斷的變招,這不斷變化著的招數就像是一隻雄鷹沖天而起,穿破雲層。

    這招數中蘊藏的變化與後著才是最可怕的,所以十一郎並未硬接。

    不過白雲飛根本沒有想到,這就是高一飛的成名絕技——燕返。

    它人一掠到十一郎身後半空,整個人突然又向下反彈回來,這一著萬萬出人意料,一般人絕難抵擋,高一飛就是憑這招,去年才成為劍之尊者。

    「來得好!」十一郎一見高一飛突然返回,忍不住大喊一聲。

    只見「唰」的一道劍光,「噗嗤」一聲,高一飛的「燕返」頓時成了「風箏斷線」,他整個人一下子「返」到擂臺外去了,直到他人倒在地上許久,鮮血才從他喉嚨上的口子上急噴而出。

    普通人十一郎只需要一招,對付去年的劍尊,他現在也不過才用了兩招。

    人們已經看呆:「這到底是什麼劍法?」

    「呼」的一聲,又有一條人影掠上臺來。

    「在下幽州鷹爪門範特西!」範特西拱手道。

    十一郎盯著他的手道:「你的手套不錯!」

    白雲飛放眼望去,只見範特西的手上果然戴著一幅白光閃閃的銀絲手套,顯然是奇門兵刃。

    範特西的想法一點沒錯,他已經注意了很久,十一郎在臺上屢屢得手,全是因為劍快、劍利,他的鷹爪功和千蠶手套不懼任何鋒利兵刃,只要十一郎一劍劃來,他用手抓對方兵刃即可,這就比用刀劍去架招的效果要好得多。

    所以,範特西怒喝一聲後,一招「大鵬展翅」就向十一郎撲去,千蠶手套在陽光下閃著懾人的凶光。

    「砰」的一聲悶響。

    這是十一郎的腳踢在範特西的胸口上。

    「噗嗤」一聲。

    范特西的身子向後飛出,只不過他並沒有飛出擂臺,因為十一郎在他未落地之前就到了他的身後。

    劍,從他的後背刺入!

    他的手套雖然可以抓住幾乎所有的利器,但卻永遠抓不到自己的後心。

    又是「砰」的一聲。

    十一郎的腳踢在他的後背上,劍就從他後心抽出,他人在空中灑下一串血花後倒在台下的沙石地上。

    「卡嚓」!劍已入鞘!

    一腳、一劍、一抽手!

    沒有半分累贅、沒有一點特別,這種招數每個人都能用,但要像他這麼快,那就不是每個人都能用的了。

    全場沒有半點聲音,人們無法形容心頭的恐懼滋味。

    臺上又串上來一個人拱手道:「在下京都風雷掌汪天容!」

    十一郎道:「風雷神掌,京都四傑?」

    汪天容道:「不敢,請!」

    十一郎道:「很好!」

    汪天容不再客套,猛的向前衝出。

    他比前面兩個人都聰明,他知道人在空中若沒有禦氣飛行的絕頂輕功,那是根本沒有辦法躲避十一郎利劍的。

    所以他採取了地面跑動中出手的策略,而他的風雷掌恰恰也是隔空釋放內勁的絕學。

    「砰砰砰砰砰!」

    一連串的劇烈爆炸聲響起,整個擂臺似乎都在顫抖。

    人們睜大了眼睛,只見汪天容的雙掌在距離十一郎還有十多米的時候就開始推出,掌中釋放出的一道道無形氣勁擊在了十一郎的劍鋒上,十一郎迎著掌風揮舞著劍衝了上去。

    白雲飛看得清楚,十一郎使用的是最簡單的基礎劍術,邊劈邊向前衝。

    「唰唰唰唰唰!」

    掌風一擊打在劍身上就宛如遇上了一面銅牆鐵壁,紛紛爆裂並消失,但兩人的身形還是越*越近。

    眨眼之間,兩人身形交錯,忽然都背對著對方靜止不動了。

    十一郎長歎一聲,緩緩的把白亮的劍插入鞘中,既不回頭也不說話。

    汪天容卻仰天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

    人們又驚又喜,他的風雷神掌果然名不虛傳,一擊就得手。

    誰知笑聲卻又忽然斷絕,大笑變為了慘笑:「好,好快,好快的……劍!」

    最後一個字艱難的吐出,他的喉嚨上才迸裂出一道細長的口子,鮮血噴射,然後他就很乾脆的躺下了。

    不到一刻鐘,擂臺上下多了三名頂尖高手的屍體。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6-6 17:45:11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劍神?劍魔?

   十一郎靜靜的站立在臺上,默默的凝視著自己腰間的利劍,神情蕭索而寂寞。

    群雄聽得又是驚怒又是羨艷,十一郎劍法高絕,不由得人不服,但他居然將天下英雄視若無物,這份狂傲自負,也著實令人氣惱。

    因為他知道十一郎來這裡不過是求死而已。

    這世上,只有十一郎知道暗夜流光劍裡的秘密,他寧可死,也不能洩露這秘密半分。

    他想死,想體體面面的死,死在高手劍下,可是呢?他死不了,因為這世上沒人能殺死他。

    這就是寂寞,一種比死都還讓人無奈的寂寞。

    蘇長靈也沒有氣惱,她怔怔的看著十一郎。

    她忽然覺得十一郎並沒有她想像那麼令人厭惡,因為他太驕傲。

    看著十一郎冷漠的表情,蘇長靈忽然就想起了時常在大內皇宮裡觀看流星的情形。

    流星總是一閃而過,但是它的光輝卻永遠的留在了人們的心中。

    人們總是能夠記住流星的瞬間驚亮,卻時常遺忘夜空恆星的永恆,十一郎就像夜空裡的流星,神妙的劍招、鬼魅的身法、冷漠的面容、傲視一切的氣質……這些,已經足夠讓她牢牢記住,他的光彩已經深深的打動了她。

    因為他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那種人。

    一時間,蘇長靈忽然感覺害怕起來。

    天下英雄豪傑,多的是能人異士,她害怕真的有人會打敗十一郎。

    蘇長靈剛這麼一想,擂臺下來就飛上來四條人影。

    這一次,也許是十一郎激起了眾怒,誰也不知道這四個人是什麼人,這四個人也沒有說半句話,分別從前後左右突施殺手。

    一柄長劍、一把短刀、一桿鏈子槍、一把流行錘,四種武器,四個方位,四種不同的速度與力量,一起向十一郎襲來。

    十一郎的劍又出鞘。

    劍在半空中旋轉,旋出陣陣白光。

    白雲飛本來還認為自己的旋風斬已經練得相當純熟了,但現在看到十一郎這淩空而起的旋風斬,白雲飛就忍不住歎氣。

    一口氣還沒歎完。

    乾燥的沙石地就已被鮮血染紅,四個人從什麼地方來,就回到什麼地方去。

    只不過回去的時候,活人已變成死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十一郎一落在擂臺上,又有兵刃破空的尖銳聲呼嘯而來。

    這次是八個方位、八種武器、八個武功更高的人撲來,遺憾的是他們的腳連擂臺的地板都沒挨到就仰天飛起。

    十一郎的劍也許不夠快,但那劍就是能夠在對方武器打在自己身上之前劃開對方的喉嚨。

    一時間,擂臺上下慘叫聲四起,伴隨著慘叫聲的還有群雄的喝彩聲、驚呼聲和恐懼的呼喊聲。

    炎炎烈日下,漫天飛舞的血花就像是一場雨,是流星雨也是血雨。

    又是一片刀光劍影、又是一陣血雨腥風,擂臺四周的屍體已經橫七豎八的擺了四五十具,這些屍體有個共同的特徵那就是死不瞑目,他們的眼睛都睜得大大的,他們在死之前似乎都看見了這個世上唯一的魔劍,他們不信這把魔劍能這麼快,這麼準!

    他們不信,所以他們死了!

    劍,本就是用來殺人的。

    十一郎還是那麼冷漠,還是保持著他那撫手入鞘的姿勢。

    白雲飛早就看得心潮澎湃,他喃喃道:「這才是真正的劍道!」

    但他又歎息著道:「正因為這是真正的劍道,所以才會死這麼多人!」

    很快,台下再也沒有一個人敢上去了。

    群雄都徹底被十一郎所震懾,不少人都懷疑,即使十一郎憑一己之力,也可以把在場所有人殺個精光。

    這時,看臺上終於有個身影半空掠了下來。

    「阿彌陀佛!」空智大師輕飄飄的落在列臺上,雙手合十。

    十一郎轉過身,道:「少林寺空智大師?」

    空智道:「檀越好眼力!」

    十一郎皺眉道:「空智大師也想取這暗夜流光劍?」

    空智道:「貧僧並無論劍爭雄之意,只不過見檀越出手只片刻功夫,臺上台下已是五十多條人命,檀越難道不覺得自己的劍法太過辛辣狠毒了麼?」

    十一郎轉過身,傲然道:「心不誠,劍便不誠,不誠於劍,自然死於劍,劍道一學,非誠心之人不可練,否則只是自取滅亡!」

    空智歎息著:「阿彌陀佛,檀越之看法如此偏激,貧僧實是無語以對!」

    十一郎點點頭,冷冷道:「少林七十二絕技,我也很想見識見識!」

    空智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貧僧出手,只希望檀越明白止殺一理,絕無爭雄鬥狠一意!」

    十一郎不再說話,只是用力的握住了劍柄。

    這時,整個靜月湖畔安靜得空前的出奇。

    人人都目不轉睛的看著擂臺,空智大師都已站在了擂臺上,這論劍大會已經變成了天下英雄豪傑惡戰十一郎一人的場面。

    此刻大多數人已經不再去想暗夜流光劍最後的歸屬,而是想看看普天之下究竟有沒有人能戰勝這十一郎。

    「阿彌陀佛!」空智大師手臂揮動,雙掌合十。

    只不過揮動中,他的大拇指和無名指已拈起,就彷彿是在凝神聚氣一般。

    看見這個動作,不少人都已經知道,這正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一——拈花指。

    拈花指可以把一片柔弱無力的枯葉拈於手指之間彈射而出,即使是堅硬無比的石頭,也會被這片樹葉剎間隔空彈碎,但拈花指修煉到高級階段,就算手上什麼東西也沒有,也一樣可以把無形的內勁從手指上彈出,中此招者,幾乎都是一擊斃命。

    白雲飛一看空智大師手上的動作,就知道空智大師在拈花指的造詣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

    十一郎也忍不住讚道:「天下武功,源出少林,果然一點不錯!」

    說完,他緩緩的抽出了腰上利劍。

    這也是所有人第一次看清楚十一郎的劍。

    細窄的劍身,尖銳的劍尖,通體都閃現出片片白光,這白光幾乎讓人睜不開眼。

    如果不是身在這個世界,白雲飛簡直懷疑十一郎的劍就是那些電影裡星球大戰的鐳射劍,因為它的劍身完全就像是一根光柱。

    此刻,十一郎緩緩抬起了劍,劍在陽光下慢慢的變色,變得晶藍。

    「這是……」白雲飛睜大了眼睛。

    「嗤」的一聲急響。

    空智大師的手指忽然張開,一道無形的內勁沖十一郎疾射而去。

    同是隔空釋放的內家絕學,但光聽這聲音就可以感覺得出,這拈花指絕對遠遠勝過剛才才聲勢奪人的風雷掌。

    「砰——啪!」

    擂臺上空好像又下了一場雨。

    雨點紛紛揚揚的灑落下來,灑在人們臉上。

    人們只覺得這雨點似乎冰冰涼涼的,用手一摸,竟全是冰屑粉末。

    再抬頭看去,拈花指的內勁撞在了十一郎的劍上,劍的表面好像凝結了一層淡藍色的堅冰,拈花指一撞上去,冰層就迅速破裂。

    白雲飛失聲道:「寒冰劍!」

    一般人的內功頂多也就能把冷水燒沸、熔鐵為水,但這十一郎的內功居然還可以凝氣成冰,四周群雄看到這等奇功,哪裡還能開口說得出話來?

    只見十一郎的劍硬生生的接了空智大師這一招後,他整個人彷彿被震退出去好幾步。

    再看那劍,淡藍色的光彩逐漸褪去,褪為本來的顏色,再又通體變得金黃,最後變為通紅,就像是被空智大師高絕的內功燒紅了一般。

    這時候人們終於明白為什麼他要凝氣成冰了。

    普通人別說沒那份力道可擋住這強大的彈指氣勁,光是這拈花指上透出來的熱力就可以把劍燒紅燒熟,更何況人?

    但十一郎還是好端端的站在那裡,他臉上的表情彷彿並寒冰劍更冷!

    「難道他暗中運用內功在抵抗空智大師的拈花指餘力?」白雲飛這樣想道。

    事實正是如此,空智大師大師一指彈出,料定十一郎斷然無法抵抗,因為這是他一生的內功修為,十一郎年紀輕輕,頂多也不過二十多歲,最多也就只有十多年的內功修行而已,空智大師不願傷他性命,故而就只發了這一招。

    但他錯了,錯就錯在他太低估十一郎這名絕世劍客了。

    十一郎原地舉劍聚氣,不多時,通紅的劍慢慢的恢復了本來的白亮之色。

    空智大師的臉色變了,看臺上武林名宿們的臉色也變了,此刻任誰都能看出十一郎已把空智大師強勁的指力用自己的內功化為了無形。

    十一郎忽然騰空掠起,如同戰鷹一般掠向空智大師。

    「阿彌陀佛!」空智大師的拈花指瞬間變為了掌,彭的一聲拍出,掌風在距離十一郎還有幾丈開外就淩厲而去。

    人們只聽說過大力金剛掌,但此刻真正見到這一掌,才知道如果沒有隔空施放內功的絕技,縱然是銅牆鐵壁,這一掌可令其粉身碎骨。

    這二人在擂臺上只不過是各自出了一招就令人們看得呼吸幾乎都快停止,這二人的武功,可以說一招一式都是武學的最高境界了。

    剛猛強勁的掌風一瞬間就把十一郎捲襲,十一郎的身子忽然半空橫向旋轉開來,劍也旋起一道道光圈。

    他好像旋進被這掌風的漩渦中,但又像是以旋轉著的劍式在化解著對方攻勢。

    眼花繚亂中,眾人忽然感覺眼前驚亮,只見一道白光閃電般的劃過,那情形就好像一隻海鷗穿過波濤洶湧的浪潮中,十一郎居然一下子站在了空智大師身後不遠處。

    滿台的氣勁這時全部消失,所有的動作也全都停滯。

    「卡嚓」一聲!

    劍已入鞘。

    人們都驚恐的注視著這詭異的畫面,都不明白剛才那一瞬間發生了什麼事。

    空智大師雙目禁閉,雙手合十,真猶如菩薩打坐誦經一般穩穩的站在那裡。

    這時候,十一郎緩緩的轉過身,彎下腰,向空智大師拜了三拜,喃喃道:「大師之風儀,在下永遠銘記在心!」

    這句話一說完,「撲通」一聲,空智大師倒在了擂臺上,鮮血染紅了袈裟。

    直到鮮血噴出,人們才看清,十一郎這一劍是從空智大師掌心穿入,然後直刺心臟,空智大師即使不死,他的手臂和經脈也都廢了。

    這一劍狠、快、準、辣、險,只有看見傷口才可以想像中其中的精粹之所在。

    靜月湖廣場死一般的安靜,就連人們急促的呼吸聲都聽不見。

    每個人都已駭呆。

    人們不願相信也不敢相信,十一郎居然一劍要了空智大師的性命。

    他如果不是劍之神,那麼就真的是劍之魔了。

    這普天之下,也許真的沒有人可以再擋住他那柄魔劍了。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6-7 17:44:17

正文 第五十五章 九州神光劍

    午後的太陽本該熾熱而奔騰,但此刻卻彷彿安靜了下來。

    耀眼的陽光就像劍鋒一樣,架在了每個人的心上。

    空智大師一死,群雄每個人心中幾乎都升騰起一種黯然又恐懼的情緒。

    黯然的是這一代得道高僧,竟然慘死在這十一郎無情的劍下,而恐懼的是這十一郎的劍法,這劍法簡直已入魔道,見人就殺,就連少林高僧都不放過

    一時間,人們心中悲憤交加,黯然垂首,白雲飛也默默的歎息著。

    他似乎也覺得,十一郎不該如此狠辣,連一代高僧也不留情,事實上空智大師如果也像十一郎這麼無情的話,剛才只要連續幾記拈花指,十一郎能不能擋住那也難說得很。

    但是空智大師一心向佛向善,不願傷人性命;而十一郎卻是一生獻於武道,劍出則必見血,見不了對手的血就見自己的血。

    他們二人孰是孰非,這其中的界限,又有誰能說得清楚呢?

    俠與義、正與邪本就只有一劍的距離。

    永恆的信仰,在劍光中綻放。

    看臺上,辛夢來的聲音終於遠遠的傳來了:「閣下劍法精妙,老夫甚感欽佩!」

    所有人立即從震撼中驚醒,轉頭望去。

    只見辛夢來的身影輕飄飄的落在擂臺上,向十一郎拱了拱手。

    十一郎冷冷的盯著他。

    辛夢來道:「閣下劍術無雙,可說世間罕有,方才在擂臺之上以一己之力擊斃數人,這份劍上造詣,令老夫也為之歎服!」

    辛夢來忽然指著空智大師的屍身說道:「但空智大師乃是少林得道高僧,亦是老夫生平好友,閣下的利劍似乎從不問人身份便取人之性命,如此殺將下去,來我論劍大會的天下英雄,恐怕都難倖免於閣下的快劍之下,老夫本著天下英雄,武德者高的信念,誠邀閣下於前面靜月湖一戰,如何?」

    人群忽然又一陣喧嘩,辛夢來終於要出手了。

    十一郎點點頭:「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辛夢來道:「即是如此,那麼請罷!」

    十一郎瞧了他兩眼,再不說話,大步走向湖邊。

    陽光濃烈,湖水輕輕的閃爍著光芒,光芒映在每個人的眼中。

    興奮的、惶恐的、擔憂的、緊張的……各種各樣的目光都在閃爍。

    這時的靜月湖上已停泊著五艘巨大的畫舫,畫舫上分別插著紅、黃、藍、青、紫五種不同顏色的大旗。

    旗幟迎風飛揚,每面大旗上都印著「靜月」二字。

    幾萬人一瞬間把方圓幾百畝的大湖團團圍住,就只等兩名絕世高手登場。

    岸邊,辛夢來拱手向天玄道長和龍吟風道:「道長,龍兄!」

    「辛兄!」兩人還禮。

    辛夢來道:「這靜月湖中已沉入了在下這四十年來練武所用的十二柄名劍!「

    天玄道長和龍吟風都看著他,他們都不明白他的意思是什麼。

    辛夢來肅然道:「今日強敵當前,在下料想這一戰實是生死難知,這一戰我若不幸戰死身亡,請兩位把我的屍首葬於這湖泊之中,讓我死後從此與我這一生所棄者為伴,若是到了陰曹地府,我亦不會寂寞!」

    天玄道長和龍吟風頓時大驚失色:「辛兄正值春秋之年,怎的說出這等話來?」

    辛夢來笑了笑,道:「還有一事,望請兩位成全!」

    天玄道長道:「辛兄請說!」

    辛夢來道:「靜月山莊乃是在下先輩所創立,基業百年有餘,我若一死,必然導致江湖中一些無法無天之徒前來尋茲惹事,但願我死之後,兩位能撫我幼子成人,將來執掌山莊基業!」

    天玄道長沉吟著,道:「辛兄但請放心,辛兄若真有不測,老衲必然全力以保山莊基業。」

    龍吟風點點頭,轉身向群雄厲聲道:「十二連環塢弟子聽令,他日惹事靜月山莊者,我十二連環塢終生與其為敵!」

    人群裡不少人立即振臂響應:「江湖道義,堅如精鋼,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騷動的群雄一見如此陣勢,不禁又立即了安靜下來。

    人們只知道這聞名天下的一代宗師面對馬上就要展開的生死大戰,先交代了自己後事,然後就準備放手一戰了。

    而天玄道長和龍吟風也無愧為一代大俠,守承諾,講道義。

    一時間,人們只覺得體內熱血沸湧,沸騰不息。

    湖岸的另一邊,十一郎把裝有暗夜流光劍的錦盒交到白雲飛手裡,然後低頭在他耳邊囑咐著什麼,誰也不知道他在交代什麼後事。

    很快,辛夢來和十一郎忽然從岸邊掠起,雙雙飛上畫舫,兩人的足尖都踮在畫舫的紅旗和藍旗上。

    「錚」的一聲,劍嘯長空,一柄淡黃色的長劍拿在辛夢來手中,只聽得辛夢來緩緩道:「此劍名碎月斷夢刃,劍長四尺二寸,淨重八斤十一兩,四十歲後,老夫持它縱橫天下無敵已有六載,今日乃是老夫這六年來第一次拔劍!」

    只見淡黃的光華流動,堪比刺眼的陽光,十一郎道:「好劍!」

    辛夢來傲然道:「確是好劍!」

    十一郎也緩緩拔出了那柄白色利劍,道:「此劍名九州神光劍,劍長三尺七寸,淨重七斤十三兩,至今遍尋天下對手而不可得,今日一戰,我自當傾盡全力!」

    辛夢來脫口讚道:「好!」

    兩人站在錦旗之顛,相隔雖有數丈,卻如對面交談,兩人雖明知這一戰生死勝負難以預蔔,但語聲卻仍然從容不迫,他們為了追求各自心中的劍道真諦,彷彿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岸上、船上大大小小、男男女女子幾萬人聽得這一番話,心頭宛如突加巨石,緊張得幾乎透不過氣來。

    只因無論誰都可以感覺得出,這一戰絕對是顛峰對決,驚險百倍。

    辛夢來抱拳道:「請!」

    十一郎拱手道:「請!」

    「嗆嗆」兩聲,劍作龍吟。

    遼闊的湖面上,刺眼的陽光下,多了兩道淡黃色和純白色的劍光。

    劍光與湖水交相輝映,令天下英雄目眩神迷,竟是不敢逼視。

    突然間,兩人從各自的錦旗上一飛而出,面對面交錯而過。

    「錚——!」

    兩劍交錯,半空中彷彿有一道閃電迸發扭曲,就好似在人們心中驚亮。

    然後兩人又飛到對方剛才依附的錦旗之上,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他們已經完成了第一招的交手。

    第一劍,表面上看去,兩人出招都平平無奇,一個斜劍掠去、一個橫劍擺渡。

    但不少劍法名家卻一眼看出去,兩人的劍尖在交錯的那一瞬間震動了好幾十次,顯然是不斷在變化著招數,以千變應萬變。

    「錚錚錚錚……」

    劍鋒撞擊之聲不絕於耳,兩人身形如燕子一般在五面大旗之間穿來穿去,而且速度越穿越快,剛開始,人們還能看見劍招的變化,漸漸的,劍看不清楚了;人們就只能看見兩人的身影和面容;再後來,人看不見了,就只能看見兩道混在一起的劍光在那裡飛來飄去。

    他們的人與劍已融為一體,他們的劍到哪裡,人就到哪裡,他們人到哪裡,哪裡就是一片燦爛火花,落英繽紛。

    白雲飛的天開眼得天獨厚,他看得清楚,這兩人一開始就是鬥招,尤其是十一郎,他的劍一發出,劍身就急震,乍一看好像是基礎劍術,但再一看,這震動著劍身好像是攻殺劍術,但攻殺中好像又孕育著衝殺,衝殺中好像還包含著升龍、地裂、烈火、寒冰、破風、閃雷等高等劍術,而且這些劍術都通過一劍釋放,隱隱中似是而非、似幻似真,但都神形具備,意在劍先。

    饒是白雲飛這種見多識廣的人此刻也驚呆了,他從來沒有想過,真有這樣的劍學天才能夠一劍把這些精粹全部運用進去,他不知道十一郎和辛夢來是怎麼做到,但他們就是做到了。

    這普普通通的一劍,實是妙用無窮,就這麼簡簡單單一招,實在足夠普通人學上一生,而這兩人越鬥越快,顯然是把身法的優勢也運用了進去,絕頂的輕功配合絕頂的劍招,這就是顛峰對決,這就是劍客的生命。

    無數的寂寞,換來的就是這一刻輝煌對決的燦爛,這燦爛對他們二人來說已足夠沖淡一生的不幸與哀愁。

    忽然間,「啪啪」兩聲。

    兩人各自落在了兩艘畫舫的頂棚上,然後背對著對方,再也一動不動。

    就在這時,「劈里啪啦」一陣脆響,五面大旗幟忽然碎裂為無數細屑,無數五彩繽紛的細屑被殘留的劍氣掀得漫天飛舞。

    就像無數蝴蝶在湖面上空起舞一樣,為這場難以預料的生死之戰更添幾分浪漫色彩。

    湖水開始微微蕩漾,碧波萬頃,一藍、一黑兩條人影站立在漫天花雨中靜止不動,看上去當真有如天外來客、淩波虛渡一般!

    群雄只看得心動神馳,片刻之間湖暗一片死寂,無人敢大聲喘一口氣,只聞心跳之聲砰砰不絕,人人俱是汗透重衣。

    白雲飛只感覺到天開眼極大的耗費了自己的內功,但他卻一點也不敢停下來。

    蘇長靈一雙玉手早就攥緊,手心全是香汗,她忽然開始怨恨起自己來,她怨恨自己為什麼要冤枉十一郎,為什麼要讓他陷入這場決鬥。

    她只願這兩人從此再也莫要動手,就此離去,永遠也分不出勝負,因為無論誰勝誰負,都是她不想看到的結果。

    湖水開始猛烈蕩漾起來,似如大海一般洶湧咆哮。

    仔細一看,竟是二人腳下巨大的畫舫開始震盪,二人暗中催動內功,湖水片刻之間就已洶湧。

    這等驚世駭俗的內力,群雄若不是親眼看見,否則說出來沒有一個人敢相信。

    就在這時,十一郎氣勁已聚夠,他終於攜劍沖天而起。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6-7 17:49:37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永恆的背後

    當十一郎衝上雲霄,白雲飛的眼睛就死死的盯住了他的劍。

    飛燕六式其實就是他自己曾經的絕技,此刻十一郎施展開來,白雲飛的心一下急速跳開了。

    只見十一郎在半空中如飛燕驚龍,居然手握九州神光劍的劍尖垂直落下,那意圖彷彿就是讓辛夢來接住這劍柄刺向自己。

    這是第一式——橫劍擺渡。

    辛夢來非但接不得,而且連架都不能架,倘若一架,自己的劍必然脫手。

    因為劍柄上其實灌注著十一郎的全身真力,而且它是以練劍的手法反其道而行之,一般人看見劍柄落來,第一反應就是接過刺出,那時候則必然被劍上內勁震傷。

    辛夢來沒有接,他使用「踏雪無痕」的輕功用腳尖踮在水面上急退而走,十一郎的劍柄頓時落空。

    但是,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那劍柄一落在水面上,彷彿遇上了一面銅牆鐵壁,本是光柱一般筆直的劍身忽然彎曲成弧,然後「鐺」的一聲又繃直,十一郎就利用這繃直的彈力騰空橫向盤旋。

    他剛才破解空智大師的大力金剛掌就是這招,這招也正是第二式——浪裡尋花。

    顧名思義,這一式就像一個人在浪花裡橫向旋轉,勢要絞碎浪花,絞碎人世間一切寂寥。

    只見湖面被攪起陣陣波濤,辛夢來邊退邊招架十一郎密如暴雨的劍勢。

    群雄別說看不清這其中的劍式神妙之處,光是兩人這份淩空於湖上久不落下的輕功就足夠讓人失色。

    「錚錚錚錚錚!」絞了不下二三十劍後,十一郎居然在半空中斜上掠起,一劍直劃辛夢來面門,辛夢來全身一縮,堪堪避開這一劍,待他轉過身來,十一郎神跡般的自他後方半空反彈回來。

    如果那高一飛還沒有死,他才知道自己的「燕返」比起十一郎此刻的「燕返」,真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這是第三式——銀鷹掠地!

    這「燕返」掠回來的時候,十一郎整個人幾乎是貼著水面在飛行,劍尖上隱隱呈現一道白色圓弧,辛夢來的碎月斷夢刃也出現一道黃色圓弧,兩道內勁撞在一起,劍氣把不斷湧起的波濤削為了兩截,把湖面削為了兩半,把人們的視線削碎。

    這一撞之勢再度斜斜的衝上半空,白雲飛只覺得十一郎的上升之勢就像是升龍擊和旋風斬的完美結合,又像是烈火劍與寒冰劍的交相迸發,不過這只是劍招,而它真正的威力卻是劍法極高的境界——「劍氣」!

    無形的劍氣,把內勁通過鋒利的劍刃傾洩而出。

    這接連而至的第四式鳳舞九天和第五式龍戰星野施展出來,連陽光彷彿都失去了顏色,湖面如怒吼的大海一樣波濤洶湧。

    人們都紛紛退後,摀住了臉和眼睛,只因為這二人不斷激起的強大劍氣割得人臉上隱隱生疼。

    隔著幾十丈遠都感覺如此,別說親身經歷其中了。

    人們這時才覺得,天下英雄中,唯有辛夢來才可以和這十一郎與之匹敵,換個人上去,還未靠近就會被無形劍氣絞得四分五裂。

    十一郎接連五式用完,辛夢來愣是憑借高深的內功和豐富的經驗一一接了下來。

    這時,辛夢來站立在一艘畫舫頂上,仰望著半空中的十一郎。

    這飛燕六式他不是沒有見識過,只是第六式是威力毀天滅地的一式,他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方法才能架擋。

    只見十一郎在半空中忽然舉劍隔空劃拉了十幾下,人們驚駭的發現,空中彷彿出現一片隱隱可見的白光。

    那當然不是真的白光,而是快如閃電的劍揮出來的劍氣,劍氣在空中竟然組成了一個大大的「傲」字,遠遠看去,人們還真以為是眼睛出現幻覺,太陽變化了形狀。

    這是最後一式——神劍傲州!

    十一郎一聲長嘯,當空落下。

    他人和「傲」一起捲襲下來,他人就是「傲」,「傲」就是人。

    「啪啪啪!」

    波濤激揚,陽光下,無數水珠映襯出一道鮮艷的七色彩虹。

    畫舫碎裂,碧波中,五色帆船被撕裂為無數碎片化為無形。

    「叮叮叮叮叮叮叮!」

    九州神光劍和碎月斷夢刃的撞擊之聲聽得人耳朵似乎都要爆裂。

    這種情形,就連白雲飛都分辨不出哪裡是人,哪裡是劍,哪裡又是絕學。

    人們的呼吸幾欲停滯。

    突聽「轟」的一聲劇響,湖面掀起一道五六丈高的浪花,只見辛夢來的人影晃了晃,一個踉蹌,「撲通」一聲跌入了湖中。

    而這時,漫天的劍氣、水花、彩虹全都消失,湖面好像也恢復了平靜。

    十一郎的劍還在手上,但劍尖卻垂了下來。

    水天遼闊,碧波輕漾,襯托著他孤零零的藍衣身影,彷彿一切又恢復如初,彷彿名劍已萬古永恆。

    這景象無論是誰也難以用任何言語描述得出。

    湖岸上的幾萬人只覺喉嚨彷彿被人塞入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心上,不但呼吸難出,而且說不出半句話來。

    這死一般的靜寂延續了許久,驚呼之聲才從四面八方潮水般響起,靜月山莊的家僕全都跪倒在地、痛哭失聲,不少人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呆了。

    連辛夢來都死於這魔鬼劍客的手上,普之天下,還有誰是他的對手?

    此刻,看呆了的人不但是天下英雄,而且連蘇長貴、天玄道長、龍吟風、四大名捕、金澤林等一行人全都傻眼了。

    只見十一郎低頭凝視著自己的劍身,彷彿是在沉思什麼?他是在沉思這劍為什麼沒有見血?還是在沉思這劍今後還能尋得什麼人作對手?

    他彷彿很意外,但更像是失落!

    驚呼之聲慢慢消失,人們大多已黯然垂首。

    就在這時,一條人影忽然破湖而出,飛昇而起,他雖全身都已濕透,但神情仍然莊嚴肅然,手上碎月斷夢刃的黃光更熾。

    人們驚喜交加,這意外的變化,實在是讓人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辛夢來突然出劍,十一郎也突然出劍。

    兩人相隔五六丈,但劍氣還是破空而出。

    「轟!轟!轟!轟!轟!」湖面再度掀起了無數波瀾壯闊的浪花,浪花湮沒了兩人的身形,湮沒了一切。

    煙波繚繞,浪花散盡,兩人的身影這才從湖面上顯現。

    兩人腳尖都踮在湖面上,輕輕的飄浮著。

    兩人的劍都已垂直向下,這一戰顯已結束。

    十一郎忽然仰天大笑:「好劍,能死在這一劍之下,我死而無撼也!」

    所有人都驚恐的睜大了眼睛。

    辛夢來無奈的歎了口氣,隨手把碎月斷夢刃一拋,於是這湖中又多了一柄絕世名劍。

    十一郎的笑聲忽然斷絕,神情忽然說不出的疲憊,他凝視著藍天深處的一朵白雲喃喃道:「謝,多謝!」

    辛夢來的神情也說不出蕭索寂寞,長歎一聲:「唉,何苦,你這是何苦?」

    說完,「撲通」一聲,十一郎竟然栽入了湖中。

    湖面立即被鮮血染紅,陽光下,鮮血在水面上絲絲擴散。

    那一刻,整個靜月廣場沸騰了,來自五湖四海的天下英雄再也忍不住,齊聲的歡呼開來。

    人人面上都是歡喜與興奮激動神色,有的人歡呼,有的人歡跳,有的人舉起自己的武器示意,甚至還有的人搬來了酒罈子開始準備暢飲。

    歡呼聲在靜月湖邊迅速蔓延開去,湖邊黑壓壓一片俱是人頭,人們早就瘋狂,發出瘋狂般的歡呼!

    群雄齊聲狂笑,齊聲歡呼:「莊主萬歲,辛莊主萬歲……」

    激情的歡笑,早已將他們剛才的不安和擔憂沖洗得乾乾淨淨了。

    因為這歡呼屬於天下武林同道所共有,人人都能分享到一份勝利的滋味,這勝利更是前所未有的偉大!

    一代偉大的劍法宗師,終於把這個瘋狂的劍道瘋子擊斃於靜月湖。

    十一郎死了,江湖中起碼少了許多血雨腥風!十一郎死了,許多人也許在以後不用莫名其妙的枉自送命!十一郎死了,空智大師這些人的在天之靈也得以慰籍。

    可是十一郎死了,有人的心卻碎了!

    面對著眼前動人狂歡的景象,蘇長靈只是癡癡的看著湖中十一郎倒下的水面,目中怔怔的流出了兩行淚水來!

    黯然、惆悵、傷心的淚水!

    沒有人明白她為什麼流淚,只因為沒有人懂得女人有時候也會為了一個她恨的人而流淚,她之所以恨他,是不是因為她愛上了他?

    愛與恨之間,其實本就很微妙。

    不知是誰放聲大喊道:「咱們請莊主為天下英雄說兩句話罷!」

    「請莊主說話!」

    「請辛老莊主為大夥兒說兩句!」

    人們紛紛回應著。

    卓飛雄走上前,強行壓抑著內心的激動,恭恭敬敬的說道:「家父和兄長被那瘋子所害,承蒙辛老莊主出手,為家父和兄長報了血海深仇,紫刀門願大宴三日,有請天下英雄一起為莊主慶功!」

    「為辛莊主慶功!」

    「為辛莊主慶功!」

    群雄也紛紛回應。

    辛夢來緩緩的走上岸邊,揮手示意,人群迅速安靜下來。

    「卓賢侄,不必客……」那個「氣」字還沒說出口,辛夢來「哇」的一聲,突然張嘴噴出一大口鮮血來。

    天玄道長和龍吟風立即跑過去扶住了他:「辛兄,辛兄!」

    人們歡呼的表情一瞬間就變成了驚駭。

    天玄道長關切道:「辛兄,這是怎麼回事?」

    辛夢來喘了口氣,慘然道:「這十一郎劍法高絕,想不到,想不到他竟是燕大俠燕兄的傳人,方纔他使出的正是燕兄的成名絕技,飛燕六式,他這飛燕六式已到最高境界,縱然是燕兄再生,恐怕內功與輕功都未必及他!」

    所有人面面相覷,湖邊又是死一般的安靜。

    辛夢來繼續道:「我抵擋了他前五式,真元消耗太大,第六式即使是陸城主或是侯爺在場,恐怕也絕難抵擋,匆忙中我使用真氣護體,掉入湖中才勉強避開了他的神劍傲州,但這時候我的心脈已被他的無形劍氣震斷……咳……咳……」

    他掙紮著爬起來,振聲道:「後來我在水下使用了兵解大法,激發了全身所有真元和潛力,最後僥倖用內功勝了他,他,他是條漢子,明知道我不行了,最後一刻再比劍氣,那時他的劍招仍然靈動有餘,他若是厚顏追擊於我,我必死無疑,但,但這個人心高氣傲,寧可承認自己死,也不願用投機取巧,他,他無愧為以武殉道,也,也無愧為燕兄傳人,他,他……」

    最後幾句話,辛夢來再也說不下去了,只因他的眼睛裡也帶著傷感和遺憾,更帶著虔誠的尊重,一種對偉大劍客的尊重。

    卓飛雄忽然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莊主經此一戰,日後必定多富多貴,福壽永盛。」

    人們也哄然喝彩道:「不錯!說得好!」

    辛夢來面上卻露出了一絲慘笑,黯然道:「各位雖然善頌善禱,但老夫心脈已斷,這兵解大法會損害自身五臟六腑,老夫自知萬難活到後日清晨,老夫……唉,眾位,請回吧!」

    說完天玄道長和龍吟風立即扶起辛夢來向上山莊的路走去。

    人們跟在他身後,一個個都不禁慘然淚下。

    群雄望著辛夢來的身影消失在山道上,全都黯然神傷。

    誰也想不到在如此巨大的勝利背後,竟是如此巨大的犧牲!如此巨大的歡呼聲後,竟是如此巨大的悲痛!

    沒有人再開口說話,也沒有人離開這曾經見證了兩名絕代劍客顛峰對決的靜月湖。

    也不知是誰,先在岸邊坐下,別的人就跟著坐了下去,黑壓壓一片,坐滿了帶著湖水和浪花的湖邊,癡癡的看著平靜的湖面。

    夕陽緩緩落下,誰也不曾想到,這倒影著艷紅的湖泊下,埋葬了兩把絕世神兵,也埋葬了一代劍客的最後光彩。

    這時候,清醒過來的諸葛先生忽然道:「那白雲飛呢?」

    陸新月也猛然清醒過來,她這才發現白雲飛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沒了蹤影。

    飛大夫沉聲:「暗夜流光劍在他身上!」

    望野三起道:「他一定在我們大家在觀看辛莊主決鬥的時候溜了!」

    諸葛先生的臉色沉了下來,口中吐出一個字:「追!」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6-9 14:27:24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曉風殘月處

    夜又寂靜,月還半彎。

    靜靜的湖水,靜靜的夜色。

    人仍在,名劍卻早已消沉。

    人不在,可是英魂卻歸何處?

    今宵酒醒何處?

    楊柳岸,曉風殘月。

    冬去春來,永恆的,是這無情的天地。

    夜色下的靜月湖上,停泊著幾艘燈火通明的官家畫舫。

    蘇長靈就靜靜的坐在船頭,輕吟著玉蕭。

    悠悠蕭聲在空曠的湖面四散飄揚著,彷彿一曲柔腸寸斷的悲歌在召喚英雄的魂魄:

    誰在說刀劍世上最無情,常言道清者自清

    情緣伏下了線,為何又復飄遠

    愛是斬不斷理還亂,情是看不透看不穿

    對錯是萬年萬世分不清,飄於世上各安天命

    你有著無求無慾的心境,我此生卻未能忘情

    ……

    蕭聲低沉憂鬱,遠遠聽去自有一股柔腸寸斷的憂傷,彷彿是在追憶湖上曾經那一場驚心動魄的決鬥,刀光劍影中,情緣已被無情的斬斷、刮落。

    許久,湖面忽然露出二三十個大漢的腦袋。

    為首一個大漢道:「郡主!」

    蘇長靈快步走上前,焦急道:「怎樣?可曾撈到屍身?」

    大漢道:「屬下無能,這湖中不見半點影蹤,即便是兵刃也瞧不到一件!」

    蘇長靈的臉上頓時掠過一片失望的神色:「唉!」

    歎了半晌,她道:「你們都上來,去山莊休息罷!」

    「是!多謝郡主!」大漢們立即向岸邊遊去。

    蘇長靈癡癡的坐在船頭,癡癡的看著倒影著漫天月色的湖水,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在思念誰。

    船大廳裡走出來一個宮裝少女,道:「郡主,陸捕頭在岸邊請求相見!」

    蘇長靈點點頭,道:「好!」

    只見湖面掠起一條人影,陸新月施展輕功,踏水而來,躍於船頭。

    站定,陸新月拱手道:「郡主!」

    蘇長靈起身:「新月姑娘!」

    陸新月道:「天色已晚,郡主怎的還不歇息?」

    蘇長靈看了陸新月一眼,緩緩道:「新月姑娘半夜造訪,可否是為了那絕世兵刃而來?」

    陸新月怔了怔,拱手道:「實不敢隱瞞郡主,新月正是為了暗夜流光劍的下落而來!」

    蘇長靈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我還以為新月姑娘是為了九州神光劍而來!」

    陸新月遲疑道:「九州神光劍乃是那劍客十一郎之佩劍,郡主……」

    蘇長靈扭過頭,冷冷道:「不錯,正是那十一郎之劍,所以我才不允許它落入他人之手!」

    陸新月道:「郡主,新月有一事想請教,不知郡主可願相告?」

    蘇長靈道:「但問無妨!」

    陸新月道:「論劍大會已結束,辛莊主與十一郎兩敗俱亡,兩人所用之佩劍都沉於湖中,郡主是否知曉九州神光劍和碎月斷夢刃與那暗夜流光劍從中可有聯繫?」

    蘇長靈並未答話,宮裝少女卻忽然走上前,道:「大膽,郡主千金之軀,皇上親點,怎會與六扇門所查之案有所牽連?」

    陸新月趕緊拱手道:「郡主與新月所查之案絕無牽連,只是暗夜流光劍現在下落不明,新月方才半途經過湖畔,見郡主在打撈物事,郡主若是知曉線索,還望郡主能告知新月一二,以便朝廷盡早了結此案!」

    蘇長靈揮了揮手,宮裝少女立即頷首退下,蘇長靈道:「新月姑娘,暗夜流光劍我並不知情,但九州神光劍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得到它!」

    蘇長靈的口氣很是堅決,陸新月愣了愣,道:「郡主這是……」

    蘇長靈歎了口氣,一雙美目幽幽的注視著湖面,像是在自言自語:「他雖已離去,但這柄名劍,我不准其他人保管他,絕不准!」

    說這話時,她臉上的表情很堅決,但又像是很蠻橫而不講理。

    陸新月沉默了。

    她也是個女人,她瞭解蘇長靈這種女人。

    因為她們都太高傲,但她們從來不知道什麼叫真正的高傲。

    真正的高傲絕不是出生高貴,地位顯赫,而是無論出生怎樣寒磣、地位如何低下,但面對天下英雄視若無物,雖千萬人而吾獨往的英雄氣概,那才是真正的高傲,比如十一郎,他人雖已死,但他卻活在了很多人的心中。

    也許,他已經永遠活在了蘇長靈的心中,永遠那麼傲然,那麼冷淡。

    陸新月忽然覺得,蘇長靈比自己勇敢,儘管她有時候反覆無常,但她卻敢於承認自己的感情,敢於正視自己的感情。

    而陸新月自己呢?

    她心裡的牽掛就像這撲朔迷離的湖水,有時候會起那麼一絲絲的漣漪,但風平浪過,一切又歸於平靜。

    蘇長靈轉過身,揮了揮手,道:「我有些累了,新月姑娘也早些歇息吧!」

    陸新月無奈的拱了拱手,道:「即是如此,那新月就先告辭了!」

    ***

    揚州城東門,夜雖深,但城門上下卻是一派緊張急促的氛圍。

    身著兵卒裝的士兵在城門處來回穿梭,關卡已經豎起,夜間出入城門的人都在接受嚴格的盤查。

    揚州城知府和捕快都在城門上站著。

    捕快道:「已到丑時了!」

    諸葛先生道:「張知府,撤下哨卡罷!」

    張知府愣道:「諸葛大人,不是說盤查到明日午時嗎?」

    一旁的飛大夫忽然道:「知府大人,城中有什麼地方還未曾明查?」

    張知府道:「江大人,城中所有地方都已經查過,確實未曾發現所要緝拿之人!」

    望野三起看著諸葛先生,道:「看來這個白雲飛根本沒有到揚州城裡來過!」

    諸葛先生點了點頭,緩緩道:「逃亡正如走棋,一步落錯,滿盤皆輸,普通疑犯逃亡,會沿原路返回;慣犯逃亡,會反其道而行之;若是聰明的人,一定會原地以逸待勞;如此看來,白雲飛並非聰明之人!」

    飛大夫沉吟著,道:「四當家,你到靜月湖一走,可曾有所發現?」

    陸新月歎了口氣,道:「靜月山莊已閉門不見客,據山莊門人說,天玄道長和龍大俠正在連夜為辛莊主療傷,不少武當門人和十二連環的人已把山莊圍住,以防他人越牆進入。」

    望野三起點頭道:「可以肯定一點,白雲飛不可能躲入靜月山莊!」

    陸新月道:「郡主在靜月湖打撈十一郎屍身,禁宮八大柳葉劍高手正為郡主保駕!」

    飛大夫道:「哦?郡主為何打撈十一郎屍身?」

    陸新月輕輕的苦笑著。

    望野三起道:「難道郡主對這十一郎……?」

    陸新月輕輕的點了點頭。

    飛大夫和望野三起對望一眼,都不出聲了。

    諸葛先生道:「郡主之私事,我等不可插手,如此說來,白雲飛此刻想必已離開揚州府地!」

    飛大夫道:「依大當家之所見,那白雲飛此刻應在何處?」

    諸葛先生轉頭對陸新月道:「新月!」

    陸新月立即道:「在!」

    諸葛先生道:「你與那白雲飛結伴來揚州,按理說,白雲飛締屬秦州府人士?」

    陸新月道:「不錯,他確是秦州府人士!」

    諸葛先生閉目沉吟半晌,忽然開口道:「三當家!」

    望野三起立即走上前,拱手道:「在!」

    諸葛先生道:「你帶人即刻起程前往秦州府,傳我口令,命沿途州城設立關卡,官道一律戒嚴,州城內設立通緝榜文,畫人像,懸賞銀,務必捉拿白雲飛歸案!」

    望野三起道:「是!」

    諸葛先生又轉身對飛大夫道:「二當家!」

    飛大夫道:「大當家請吩咐!」

    諸葛先生道:「你從南門出城,反方向追捕,沿途通知各路門人、探子與線人,發現白雲飛行蹤即刻飛鴿傳書通知大家追捕,尤其是江湖上各路朋友,務必把此消息傳達過去!如果到達長州城還未有消息,你即可返回!」

    飛大夫道:「是!」

    陸新月聽得暗暗心驚,諸葛先生這是典型的雙管齊下,黑白兩道、官道與小路、南北方向同時放風,白雲飛若能逃過這樣疏而不漏的追捕,那真是奇跡!

    陸新月忍不住道:「先生,那白雲飛我曾有過接觸,新月認為,我們還沒有足夠的證據懸榜緝拿白雲飛!」

    諸葛先生還未答話,望野三起卻冷冷的說道:「四當家,你未免太袒護那白雲飛了吧?」

    陸新月忍不住道:「三當家何出此言?」

    望野三起道:「論劍大會數萬人都親眼看見那十一郎把暗夜流光劍交與白雲飛,此刻劍會結束,白雲飛蹤影全無,這若不是證據又該如何解釋?」

    陸新月道:「我總覺得這件案子牽涉太過龐大,其間隱情頗多,更何況白雲飛又有何罪?」

    諸葛先生忽然道:「徐魯子大師已進京面聖,他已答應皇上把此劍交與朝廷保管,現在劍會已被十一郎一人破壞,辛莊主命在旦夕,皇上已派人前來傳諭,務必加快步伐辦理此案!」

    陸新月吃驚道:「此事發生於何時?」

    諸葛先生沉下了臉,道:「就在前日!」

    陸新月忽然不說話了。

    諸葛先生道:「新月!」

    陸新月抬起頭:「先生!」

    諸葛先生道:「你自由行動十天時間!」

    陸新月愕然道:「為何?」

    諸葛先生沉聲道:「以防白雲飛成漏網之魚,你自由行動,若無消息,即刻火速回京,把一路所遇之事呈報刑部侍郎大人;若有消息,你可單獨追查下去!」

    望野三起道:「為何四當家單獨追查?」

    諸葛先生意味深長的看了陸新月一眼,道:「你們都要切記,身為朝廷命官,絕不可感情意氣用事,要做到這一點,總要在單獨行動中才能得以磨練成熟!」

    望野三起也不說話了。

    陸新月頓時感覺到了莫大的壓力落到了自己的肩上,諸葛先生這話的意思就是自己倘若遇上白雲飛,務必奪回暗夜流光劍,緝拿他歸案。

    諸葛先生又道:「我即刻回京面聖並聯絡秦王,請求秦州府沿途協助眾位!」

    飛大夫、望野三起、陸新月立即整齊的回答:「是!」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6-9 18:57:52

正文 第五十八章 逃亡的開始

    天還是沒有亮。

    彷彿永遠也不會亮。

    無邊的夜色把整個如意鎮罩得不見一絲輪廓。

    夜色雖寒,但漫長的夜卻即將過去,每天的這個時候,如意小店的掌櫃和店小二都會把店面收拾好,等著客人上門。

    今天的客人必然很多,因為論劍大會已經結束,來自五湖四海的英雄豪傑們都會回到全國各地去,所以今天淩晨,小店早早的就開了門。

    門開得早,但客人來得更早。

    第一個客人一身夜行黑衣,頭上戴著個大斗笠,帽簷壓得低低的,腰間插著一把漆黑的長劍,背上還背著個大大的包袱。

    這樣的江湖客,掌櫃和小二早就見慣不驚了。

    「客官您老早,來點什麼?」小二熱情的招呼著。

    黑衣人把劍和包袱放在桌上,坐下:「兩碗白水麵,兩壺燒刀子!」

    小二愣住,他還沒見過白水麵配燒刀子的顧客,只是在前段時間,他倒是想起了來這店中的一名顧客,那人藍衣細棍,每天只吃一碗白水麵,但看眼前這黑衣人,怎麼看怎麼也不像那天那個藍衣人。

    他當然不像,因為他就是此刻正被四大名捕和無數江湖中人追殺的白雲飛。

    從十一郎被辛夢來打落下水的那一刻開始,白雲飛就帶著錦盒悄悄的離開了。

    他並不是逃避,而為了完成朋友的囑托才離開。

    朋友雖然以身殉道,但他們的信任仍然存在,不會因為生死而背棄。

    他們彼此雖然才認識幾天,但他們的友情卻永遠貫穿著各自的一生。

    現在,他已來到了他們初次相識的地方,他要以他的方式來紀念他最尊敬的朋友。

    白雲飛把一碗麵放到自己面前,另一碗推到桌子對面,對面空蕩蕩的空氣笑了笑:「十一兄,我仍然是個窮人,身上沒多少銀子了,所以還是只能請你白水麵,這酒,是好酒,是我用自己雙手賺來的,你但喝無妨!」

    說完,他端起酒壺仰頭喝下一大口。

    他的臉上還是掛著微笑,他喝酒的姿勢仍然瀟灑,但是他的眼睛卻是紅紅的,彷彿很疲倦,彷彿還流過淚,他是為朋友的慘死而流淚?還是為劍客的一生而流淚?

    沒有人知道!

    也許酒能知道,但此刻,烈酒豈非已化作了英雄淚?

    店小二和掌櫃一瞧他這樣子,都忍不住面面相覷:這人莫非是瘋子不成?

    白雲飛就在那裡獨飲獨醉,不多時,兩壺酒就被他喝得一乾二淨,他這才站起身,放下一塊碎銀子在桌上,然後慢慢的走了出去。

    剛剛一走出去,他就又退了回來。

    因為門外已經圍了一大群人正等著他——卓飛雄、金澤林、以及一大群紫刀門和金家堡的門人。

    卓飛雄冷冷道:「你應該知道,你今天是絕對走不出如意鎮的,把暗夜流光劍交出來,饒你這條小命!」

    白雲飛忽然笑了:「我也應該知道,大清早能來這裡等我的人,可能也就只有你們兩人,因為只有你們兩人那天才知道我和十一郎曾經在這裡遇見!」

    金澤林上前兩步,拱了拱手道:「白兄,我並不想為難你,只是家兄慘死在十一郎手中,屍身還停留在靜月山莊,你是十一郎的朋友,我希望你能把暗夜流光劍交回靜月山莊,以慰我兄長在天之靈,我受王爺和龍大俠所托,前來尋你,我只想和和氣氣與你談妥這件事!」

    白雲飛笑道:「金兄就是金兄,金家堡的人就是識大體,倘若每個人都像金兄這麼想就好了!」

    卓飛雄忍不住對金澤林咆哮道:「你跟他這種人囉嗦什麼?」

    金澤林還未答話,白雲飛反而笑得更厲害了:「正是因為他囉嗦,所以十一郎才不會殺他,你雖然不囉嗦,但十一郎卻像踢死狗一樣一腳把你踢下臺,你還不夠他殺,換我的話,我也懶得動手!」

    卓飛雄怒道:「我再說一次,他媽的不把劍乖乖的交出來,你今天別想活著離開這裡!」

    白雲飛冷笑道:「把劍交給你?」

    卓飛雄哼道:「廢話!」

    白雲飛道:「你也要把劍帶回山莊?」

    卓飛雄道:「當然!」

    白雲飛笑道:「依我看,你是想把劍帶回紫刀門吧?」

    卓飛雄的臉色變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白雲飛笑道:「我的意思難道你還不明白?你還要裝?」

    卓飛雄正要發作,金澤林卻立即拱手道:「白兄,現在六扇門已經發榜通文,全東勝十九大州都在懸賞緝拿你,你肯定是跑不掉的,而且你是新月姑娘的表弟,我只希望你能交出寶劍,讓我帶回靜月山莊,然後和我前去見六扇門諸葛先生,我料想新月姑娘必然保你,你本就與此事無關,何必自討苦吃?否則妄動干戈,只怕對你不利!」

    白雲飛笑道:「金公子不愧是誠實公子,句句實話,誰能交到金公子這樣的朋友,當真是運氣,好,既然如此,那麼我就把劍交給金公子好了!」說完,他解下背上包袱,居然真的交到了金澤林的手上。

    卓飛雄瞪著白雲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白雲飛道:「那麼,我現在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金澤林道:「當然,白兄請跟我走罷!」

    說完,金澤林率先走出店門。

    剛剛一走出去,卓飛雄從背後忽然一躍而起,從門口掠到了外面的空地上,落地時,包袱已到了他的手上。

    金澤林詫聲道:「卓兄,你這是……?」

    白雲飛笑道:「我早就說了,他是想把這劍帶回紫刀門!」

    卓飛雄哈哈大笑,道:「金兄,你為何如此迂腐,全江湖的人現在都在搜尋這寶劍,這劍上秘笈一旦練成,必然無敵於天下,辛老莊主此番論劍並未封神,你何必再把這等寶物送回山莊,送回山莊無一人能使用此劍?你金家既然不屑這寶劍,倒不如成全小弟我吧?」

    金澤林頓時瞪大了眼睛:「卓兄,你我受王爺和龍大俠所托,為何此刻背信棄義爭當小人?把劍給我,待我送回山莊,此地之事,金某絕不責怪你!」

    卓飛雄忍不住大笑:「金兄啊金兄,你做人怎的如此糊塗?辛老莊主已經不行了,那十一郎墜入湖中而亡,這寶劍,能者居之!現在它到了我手裡,我為什麼要放棄它?」

    金澤林強忍著怒氣,道:「卓兄,你我出生名門世家,為了區區一把寶劍就把自己家門名聲毀於一旦,這值得麼?」

    卓飛雄搖頭道:「唉,跟你這腦袋銹鬥的人說話真是麻煩,你若有本事,你來拿這劍啊?」說完,他忽然打開包袱,抖開錦盒,一把黃金色的寬大長劍拿在了他的手上,劍身泛出陣陣金黃色的光華出來。

    金澤林「嗖」的一聲拔出了肋下金劍,咬牙道:「卓兄,得罪了!」

    說完,他一閃而出,以衝殺劍術的姿勢直衝而去。

    金澤林的劍法雖然並不見得比十一郎辛夢來這些人高明,但金家堡的金劍也是江湖中享譽多年的絕學,尤其是衝殺劍術,儘管看上去身形飄忽,花招繁多,但爆發力卻極快,一般人躲是躲不開的,只有硬擋。

    卓飛雄當然是直挺挺的硬擋金澤林這一劍,他的思維裡,暗夜流光劍乃是天下利器,削鐵如泥,金澤林的劍就算來得再快再猛,撞上暗夜流光劍也必然斷為兩截。

    所以他想都未想就橫劍護胸,只聽得「噹」的一聲脆響,劍果然斷為兩截。

    不是金劍斷為兩截,而是暗夜流光劍居然斷為了兩截。

    「這……」卓飛雄傻眼了,金澤林也愣住。

    「他媽的,怎麼回事?」卓飛雄驚訝道。

    金澤林愣道:「這絕世兵刃怎麼可能折斷?」

    「假的,假的,媽的,這是把假劍,我們都被那小子騙了!」卓飛雄氣得直跺腳。

    金澤林也清醒過來,他本就在奇怪,自己只不過三言兩語就讓白雲飛把劍交給自己?拿回這劍似乎也太輕鬆了點。

    那十一郎本就武功高絕,他決戰之前顯然是把自己的後事託付給白雲飛,他當然不會把後事託付給一個毫無本事的人,白雲飛的精明,遠遠超出了金澤林等人的想像。

    四大名捕在揚州府四處搜捕、不少江湖中人也四下打聽,但就是沒有一個人把白雲飛的蛛絲馬跡給查出來,如此天羅地都無法追回暗夜流光劍,寶劍又豈是金澤林二人能夠輕易得手的?

    想到這裡,金澤林和卓飛雄同時轉身。

    店門口四周,哪裡還有白雲飛的身影?

    他們二人都把注意力放在假劍上的時候,白雲飛早就神不知鬼不覺的溜了。

    卓飛雄跺腳道:「媽的,追!給老子追!快追!」

    可是夜色茫茫,在場沒有一個人看清楚白雲飛是從哪個方向跑的。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6-10 17:55:42

正文 第五十九章 錦官城郊外

    白雲飛自然是從他們意想不到的方向跑的。

    幾乎是金家堡、紫刀門等門派的精銳主力全部由南向北沿途追擊的時候,白雲飛選擇了從如意鎮返回揚州城,這一著別說大多數江湖人士沒有想到,就連六扇門四大名捕也始料未及。

    因為這個時候揚州城幾乎空了。

    論劍大會已結束,人們都已散去,六扇門四大名捕全部分開行動,對白雲飛來說,原本是最危險的揚州城現在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不過他並沒有選擇進城,而是繞城沿著護城河向南方行走。

    這樣一來,他反而倒落在飛大夫的後面,事實上別說飛大夫不知道,就連白雲飛自己也不知道,他自己的聰明決定,一下子就讓他脫離了無數圍追堵截。

    正是聰明的人,往往被幸運所關照。

    但是貧窮的人,往往也被飢餓所關照。

    現在一天又過去,白雲飛已經餓得頭暈眼花了。

    清晨在如意鎮吃的一碗麵條、喝的那瓶燒刀子早就消化得乾乾淨淨,他現在全身上下只有三十二文銅錢,最多可以買一包饅頭,一點蘿蔔乾。

    但他不敢買,因為沿途經過不少村鎮的時候他都不敢進去停留,一停留惟恐又會麻煩上身。

    走了一天,他渾身又酸、又累、又渴、又餓,而且現在距離目的地還很遠、很長。

    天曉得這條路上還會有多少荊棘坎坷、多少追兵伏兵等著他。

    可是不管怎樣,這條路他得走下去,必須走下去,因為他是白雲飛,他是個男人,是個守承諾、講信義的男人,所以十一郎託付給他的事情,他絕不會因為飢渴、艱難、遙遠而退縮、畏懼。

    無論面對什麼樣的困難,他都要想法子去解決。

    現在,夕陽就快落下山去,前面有片松樹林子,林子深處好像還有座破廟。

    白雲飛決定今晚就在這破廟裡過夜,天黑之前,他決定再四處走走,去找點松果之類東西來填填肚子,然後再找點水來喝喝,否則他今夜就躺在這裡再也不用動了。

    不得不說,白雲飛的運氣一點也不壞,他渴得受不了了的時候,他就看見了一條清澈的小河在林子東面流淌著。

    清澈的河水,清涼的微風,波光粼粼的河面,漫天的艷紅雲彩,柔軟的枯草。

    如果不是在逃亡的路上,他真想在這裡躺下來靜靜的享受疲憊之後的放鬆。

    可惜他不能,但他可以放鬆。

    因為這時候,他看見河邊有個小姑娘正在洗花籃。

    小姑娘年紀不大,看上去也不過十八九歲,小腦袋上梳著兩根長長的大辮子,水靈靈的眼睛好像在笑,顯得俏皮伶俐。

    她用雙手舀起一捧水澆在身邊五顏六色的鮮花上,然後把花放進花籃裡,這才提起花籃興高采烈的跑上小道。

    兩條大辮子在她背後甩來甩去,看上去甚是可愛,也不知是那沾滿了晶瑩水珠的鮮花可愛,還是她人顯得嬌小可愛。

    看著這小姑娘快樂的模樣,白雲飛笑了。

    他是真誠的笑了,他的目光裡透著羨慕與安慰,人類美麗,正是因為人類勤勞善良。

    不過一看見白雲飛灰頭土臉滿身泥汙的樣子,活蹦亂跳的小姑娘一下子安靜下來,把頭埋得低低的,羞紅了臉,雙手提著花籃,安靜的從白雲飛身邊走過。

    白雲飛又笑了,這小姑娘單純得可愛,連瞧見個陌生男人都這麼害羞。

    他笑著走到河邊,趴下後猛灌河水,清涼的河水流進胃裡的感覺令人十分愜意。

    只不過沒愜意多久,林子那邊就傳來了驚呼聲。

    白雲飛回過頭一看,那小姑娘提著籃子慌慌張張的原路跑了回來,邊跑邊向後看。

    只見她身後不遠處,一個滿臉鬍子的彪形大漢,臉上帶著獰笑,手裡拿著把鋼刀追了上來。

    小姑娘一張瓜子臉嚇得面無人色,喘著氣,躲在了白雲飛身後。

    白雲飛還沒說話,那大漢反倒吼了起來:「小白臉給老子滾開!」

    白雲飛道:「我為什麼要滾?」

    大漢瞪眼道:「壞了老子的好事,小心老子擰斷你的脖子!」

    白雲飛道:「你在幹什麼事?」

    大漢淫笑道:「老子在幹什麼事,難道你還瞧不出來?」

    小姑娘躲在白雲飛身後顫聲道:「他,他不是好人,他想欺,欺負我!」

    白雲飛笑道:「放心!他欺負不了你!」

    大漢瞪眼道:「你敢管閒事?」

    白雲飛笑道:「我管的就是閒事!」

    大漢怒吼一聲,鋼刀刷的一下劈了過來。

    「錚」的一聲,刀被黑鐵劍穩穩的架住。

    大漢愣了愣,刷的又是一刀劈來,黑鐵劍還是沒有讓他的目的達到,刀又被架住。

    「卡嚓」一聲,刀鋒轉動,鋼刀斷為了兩截,而且大漢的手臂上還多了一道口子。

    「你……」大漢捂著手臂退後了兩步,一臉都是驚恐的表情。

    白雲飛收起笑容,冷冷道:「現在是小白臉滾開還是大黑臉滾開?」

    「你,你等著,有種別跑!老子鐵猛可不是那麼好惹的!」大漢這句話說完,人已經跑到幾丈開外的地方去了。

    白雲飛忍不住笑道:「這種本事也敢出來劫色,呵呵!」

    小姑娘這時才鬆了口大氣,紅著臉站了起來,盈盈拜倒,道:「多謝這位公子相救,否則……否則……」

    她眼圈微微有些發紅,聲音也顫抖著,顯然是被嚇壞了。

    白雲飛笑了笑,道:「天快黑了,走路小心些!」

    說完,他轉身離開。

    但沒走出幾步,小姑娘又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

    白雲飛再回過頭,小姑娘已經倒在了地上,腳踝處冒出鮮血,染紅了淡藍色的褲腳。

    顯然是她剛才躲避那大漢的追蹤而扭傷了腳踝,腳踝好像還被什麼東西割傷。

    小姑娘一張臉疼得扭曲了,倒在地上咬緊了牙關,她好像就要掉下眼淚來,這樣的傷對白雲飛這些練武之人來說也許算不了什麼,但看小姑娘的表情,白雲飛就知道這小姑娘絕對走不動路了。

    白雲飛默然的看著她沒有說話。

    天,確實馬上就要黑下來了。

    一個賣花的小姑娘倒在這荒郊野外,她也許半夜會遇上好心的人、也許會遇上居心不良的人,也許會碰上野獸……這些事,白雲飛根本可以不管,因為他現在在逃命,在逃亡的途中,他實在不想因為這些節外生枝的事情而引來麻煩、引來追兵。

    僅僅是今天白天,他沿途就遭遇了好幾次險情,若不是他精明,腰間就算有十個錦盒也不夠人搶。

    他現在假如再停下來幫幫這小姑娘,追兵也許很快就會趕到。

    但是,白雲飛並沒有離開。

    他走上前,抱起了這已經疼得昏迷過去了的小姑娘向破廟方向走去。

    他可以被追兵追上,但他絕不可以因為畏懼敵人的追蹤而把這小姑娘拋棄在荒野裡自己卻跑路,這種可恥的事情,他絕不做。

    因為他的骨子裡,流著的是驕傲的血液。

    天,說黑就黑。

    初春的夜晚,還有些冬季的寒冷。

    冷風從破廟四面八方漏了進來,吹得火堆苗子突突亂冒。

    逃亡的夜裡,本不應該隨便燃火,黑夜孤火,委實引人注目,但白雲飛卻毫無辦法,因為小姑娘蜷縮在神案上已經凍得瑟瑟發抖了,她身上的淺藍衣衫顯得很薄,一張小嘴也凍得發烏了,更要命的是外面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下起雨來,簌簌雨聲擊打著破廟上的瓦片,光聽這語聲就知道雨下得不小。

    所以白雲飛就不斷往往火堆裡添著枯樹枝。

    也不知過了多久,小姑娘終於醒來。

    她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睜大了眼睛驚恐的看著四周,然後掙紮著爬起來,拎起自己的花籃就準備向外走。

    剛走得兩步,她「撲通」一聲就栽倒在稻草堆上。

    「你腳扭斷了,還被藤條劃破了腳踝,現在外面還在下雨,你最好哪裡都不要去!」白雲飛坐在草堆上漫不經心的撥弄著火堆。

    小姑娘一驚,低頭看著自己又腫又大的腳,眼圈一紅,彷彿又要掉下眼淚來。

    看清楚是白雲飛後,她驚惶的表情漸漸的安定了下來:「公,公子,又,又是你,救了我?」

    白雲飛笑了笑,道:「我顧自己都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救你呢?」

    小姑娘把花籃緊緊的摟在胸前,害怕的看著四周,四週一片黑暗。

    看著看著,她忽然「哇」的一聲哭開了。

    白雲飛也不說話,只是繼續往火堆裡添樹枝。

    一個女人哭起來往往沒完沒了,若要讓她不哭,他知道最好的法子就是讓她哭個夠。

    許久,小姑娘才抽抽泣泣的停住了哭聲,白雲飛這才開口道:「你剛才洗花的小河邊到這裡只有一里地。」

    小姑娘轉過頭,怯生生的看著他,道:「是你帶我來的?」

    白雲飛點點頭,道:「你賣花怎麼賣到這種地方來了?而且那麼晚還在外面?」

    小姑娘眼圈又紅了:「前,前面是錦官城,我,我今天的花兒還沒賣完,回,回家會被爹娘罵,所,所以……」

    白雲飛聽得暗自歎息,道:「想不到這麼快就到錦官城了!」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6-11 19:22:25

正文 第六十章 賣花小姑娘

    小姑娘忽然開口道:「公,公子,你是什麼人呀?」

    白雲飛輕輕笑了笑,道:「我只不過是一個浪子!」

    小姑娘道:「那,那公子該如何稱呼?」

    白雲飛看了看她,道:「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為什麼?」小姑娘似覺得越來越冷,往火堆邊靠了靠。

    白雲飛苦笑著,沒有答話。

    因為這賣花姑娘不過是普通農家的孩子,倘若那些追兵知道她曾經和白雲飛在一起過,不知道會給她引來什麼樣的麻煩。

    無論是怎樣的麻煩,那都是她承受不了的。

    白雲飛實在是不願意連累她,笑道:「有時候一個人知道得越少,反而就越沒有煩惱!」

    小姑娘一雙水靈靈的眼睛透著迷茫。

    白雲飛不像是壞人,但看上去怪怪的,尤其是說的話,更是讓人不得其解。

    小姑娘又向火堆邊靠了靠,抱著那一籃子鮮花乖巧的坐在那裡。

    她很美,就似一朵含苞待放的小鮮花一樣,她雖然看上去很小,但身體已經發育得很成熟,而且她身上穿得也很單薄。

    兩人隔得近了,白雲飛忽然轉過頭靜靜的看著跳動的火堆。

    他不是君子,但他也絕非小人。

    如此暴雨深夜,如此孤男寡女,像這樣一個小姑娘很容易就激起了大多數男人心裡的慾望,所以白雲飛忽然道:「姑娘芳名該如何稱呼?」

    小姑娘羞澀的說道:「我,我叫莫小蝶!」

    白雲飛道:「莫姑娘家住何處?」

    莫小蝶道:「往北再走二十裡地,斜陽村便是了!」

    白雲飛點點頭,道:「好,很好,那地方我知道,等會雨停了,我送你回去!」

    莫小蝶遲疑道:「公,公子好像就是從北方而來,此番送我的話,豈非又要原路返回?」

    白雲飛歎了口氣。

    如果要送莫小蝶回去的話,他的確是要原路返回,那樣的話很可能又會遇著不少追兵,但他現在已經沒有了選擇的餘地,一個劍客行走江湖,有所不為、有所必為的道理並不是每個江湖人都能懂的。

    白雲飛沉聲道:「對,是要原路返回!」

    莫小蝶道:「公子出門在外,一定有要事要辦吧?」

    白雲飛道:「是有要事,不過現在最重要的還是送你回去!」

    莫小蝶道:「為什麼?」

    白雲飛道:「你出來賣花,大半夜的沒有回去,你的父母一定很著急,別人若知道你一夜未歸,背後也不知道會說你多少的流言蜚語!」

    莫小蝶忽然挺起了胸膛,道:「我,我不怕,我不怕流言蜚語!」

    白雲飛笑了,道:「但是我怕!」

    莫小蝶不解道:「你怕什麼?」

    白雲飛笑道:「等你將來長大了,你就知道我怕的是什麼了!」

    年輕的女孩當然也知道,閒話和流言有時候會毀掉一個人,也許還會毀掉她的一生。

    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們的惡意猜測、背後的閒言碎語,白雲飛也許就不必背負著朝廷通緝犯的罪名東躲西藏了。

    莫小蝶忽然抬起頭,注視著白雲飛,溫柔的目光中,充滿了感激的神色,她道:「你,你真是一個好人!」

    白雲飛苦笑道:「我不是……!」

    莫小蝶固執的說道:「你是!」

    白雲飛還想爭辯一句,這時一陣大風呼啦一下刮了進來,破廟裡的火堆一下子全被猛烈的大風吹熄了。

    四週一片黑暗,黑得可怕。

    莫小蝶「嚶」一聲,驚呼著撲入了白雲飛的懷抱,一籃子的鮮花全打翻在地。

    白雲飛瞬間溫香軟玉抱了個滿懷。

    莫小蝶把他摟得緊緊的,彷彿害怕到了極點。

    白雲飛沒有推開她,他不忍心推開這受到過多驚嚇的小小姑娘。

    但是莫小蝶全身的幽香和發澤間的甜香一陣又一陣鑽進了他鼻子,白雲飛只覺得心跳加快了好幾倍。

    黑燈瞎火、溫香軟玉、風雨交加、相互依偎,面對這種要命的情況,白雲飛的手一點不敢亂動,他暗自打開了天開眼。

    這時莫小蝶忽然發出了一串銀鈴般的笑聲,道:「公子為何不敢看我?難道我長得不夠美嗎?」

    本是楚楚可憐的賣花姑娘,怎的忽然間說話如此輕浮?

    白雲飛轉過頭去,本來什麼都看不見,但天開眼的視線裡,莫小蝶好像正望著自己吃吃的笑著,就像是一條小狐狸那樣偷偷的笑著。

    白雲飛忽然意識到不妙,但已經來不及了,肩膀上傳來一絲酸麻的感覺,然後全身很快就動彈不得了。

    莫小蝶一下子從白雲飛懷裡掙脫出去,掙脫出去的時候,她手上多了一個盒子,那盒子正是裝著暗夜流光劍的錦盒,它本是藏在白雲飛衣服裡的,但此刻終於落在了莫小蝶的手上。

    莫小蝶又拿出火石,重新把火堆點燃,然後才對白雲飛咯咯笑道:「江湖上很多人都說十一郎的朋友白公子聰明絕頂,所以臨死之前才把暗夜流光劍託付給白公子,依我看,聰明的人也不外如是,英雄總是難過美人這一關,白公子,你說是不是?」

    白雲飛坐在草堆上目瞪口呆,他現在總算明白這個賣花的小姑娘其實是個非常厲害的角色。

    白雲飛苦笑道:「嗯,我現在只有一句話想說!」

    莫小蝶笑道:「哪句話?」

    白雲飛苦笑道:「我是豬!」

    莫小蝶大笑起來,簡直笑彎了腰,笑了半天,她才道:「像白公子這樣的豬倒也少見得很,既要為人正直,又要坐懷不亂,這江湖中能有幾隻這樣的豬?」

    說這話時,莫小蝶得意非凡,此刻她哪裡像個賣花的小姑娘?活脫脫一個小鬼精靈的模樣,就連白雲飛這樣的老江湖這次也栽在了她的手上。

    白雲飛笑道:「其實我早該想到這是個圈套,只不過女人天生就是演戲的料,而我又太累了,運功晚了些,否則你這點小把戲怎麼能騙倒我呢!」

    莫小蝶吃吃笑道:「哦?白公子說說看,我哪裡露出破綻了?」

    白雲飛道:「我應該想到,一個普通村姑,在第一次見到我時都害羞得不敢抬頭,為什麼一見到強盜的第一反應就是躲到我身後?這箇中差異豈非太不合常理?」

    莫小蝶笑道:「江湖傳言,白公子是十一郎的朋友,十一郎那麼厲害的人自然不會交一個本事平平的朋友,我若當時在白公子背後下手,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白雲飛道:「所以你先假裝昏迷,讓我放鬆警惕,然後等到天黑的時候才下手!」

    莫小蝶笑道:「暗夜流光劍的真假,本就應該在黑夜裡才能分辨,我若不等到天黑,而劍萬一又不在你身上,我豈非前功盡棄?」

    白雲飛歎了口氣,道:「所以我也更應該想到,這種季節是春冬交替時節,市場上只有臘梅和水仙才有得賣,而一個賣花的村姑卻提著一籃子山茶、白玉、金香、牡丹、紫荊等十多種濃春季節才會開放的鮮花,難道這斜陽村這樣的小地方還會有達官貴胄們的養花溫室不成?這是其中一個大破綻!」

    莫小蝶嬌笑道:「那麼還有的破綻又是什麼呢?」

    白雲飛盯著莫小蝶一雙春蔥般的小手歎道:「還有的破綻才是最大的一個破綻,因為窮苦人家的賣花小姑娘,他們起早摸黑,白天要賣花,晚上又要幫著家裡做家務活,常年奔波操勞,哪來一雙又白又嫩的小手,莫姑娘下次若要再用這招,最好把手磨得又粗又糙。」

    莫小蝶忍不住也歎了口氣,道:「江湖傳言果然不假,白雲飛果然是白雲飛,實在是聰明透頂,否則的話一天之內也不可能從揚州如意鎮通過眾多高手的圍追堵截,六扇門、揚州城、紫刀門、金家堡、靜月山莊這麼多門派的人居然沒一個人把你給逮住,若不是聽見你剛才這番話,我都不太敢相信,但是我現在相信了!」

    莫小蝶忽然露出了頑皮的笑容:「還好我相信!」

    白雲飛也笑道:「所以我就中了你的招!」

    莫小蝶笑道:「你放心,我不會要你的命,我的探雲手只是封住你體內真氣三個時辰而已,三個時辰後,你就可以行動自如了!」

    白雲飛道:「不過三個時辰後,莫姑娘可能已經帶著這盒子遠走高飛了!」

    莫小蝶笑道:「你放心,我不會跑,我會把你送回揚州府,飛大夫在那裡等你!」

    白雲飛笑道:「原來莫姑娘也是六扇門的人,六扇門果然有兩下子,居然算準了我的行動路線!了不起啊了不起!」

    莫小蝶笑道:「六扇門沒兩下子的話,東勝國也就亂了套了!」

    白雲飛笑道:「既然落在了六扇門手上,我也懶得喊冤,還未請教莫姑娘的大號!」

    莫小蝶笑道:「算你有眼光,我就是六扇門五大名捕之五,人稱銀針仙子!」

    一聽這話,白雲飛忽然躺在地上捧腹大笑。

    莫小蝶頓時收起了笑容,瞪著他道:「有何好笑?」

    白雲飛好像笑得喘不過氣來,道:「我只聽說過四大名捕,還沒聽說過有五大名捕的!」

    莫小蝶不服氣道:「哼,你現在總該聽說了吧?」

    白雲飛笑道:「聽是聽說了,只不過莫姑娘看上去年紀輕輕,這般年齡居然也叫仙子,呵呵,呵呵呵……」

    莫小蝶眼睛一瞪,道:「我告訴你,本姑娘今年已經二十了,仙子這稱號自然是擔當得起的!」

    白雲飛點著頭,笑道:「嗯,恩,二十歲的黃毛丫頭也是仙子,有趣,有趣極了!」

    莫小蝶也笑了,得意道:「黃毛丫頭也好,仙子也罷,能把你逮著就是本事,白公子現在還有什麼話想說?」

    白雲飛苦笑道:「我是豬!」

    莫小蝶咯咯笑道:「你本來就是,而且還是隻大笨豬!」

    白雲飛眨眼笑道:「我雖然是隻大笨豬,但你卻是隻小笨豬!」

    莫小蝶道:「哦?」

    白雲飛道:「我現在只有最後一句話要說了!」

    莫小蝶道:「什麼話?」

    白雲飛似笑非笑的注視著她,道:「你既然已經得手,為何不打開盒子瞧瞧,裡面裝的是什麼?萬一裡面不是暗夜流光劍呢?」

    一聽這話,莫小蝶的臉色終於變了。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6-14 00:11:04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再度重相逢

    錦盒裡裝的究竟是什麼?

    可惜莫小蝶終究沒能看見。

    因為就在她低下頭準備打開錦盒的一瞬間,白雲飛選擇了這個最佳時機出手。

    莫小蝶同樣是做夢也沒想到白雲飛中了她的探雲手後居然一點事也沒有。

    事實上,莫小蝶的武功路子和納蘭真出自一路,用白雲飛的思維來看,這兩人全是術士流派的內家高手,隔空放勁以達到治療或者攻擊的效果。

    莫小碟在黑暗中摟住白雲飛的時候,就是悄悄把一股內家真力從白雲飛的肩井穴上拍了下去,探雲手這股真力進入白雲飛體內後就立即封閉了白雲飛全身經脈。

    但白雲飛很快感覺自己體內有兩股非常奇特的真力產生了強大的反抗作用。

    其中一股是納蘭真在月河村為他治傷的真元——柔和而不含任何雜質,另一股是心眉大師在秦王府為他治傷的真元——雄渾、正統而陽剛,這兩股力量在白雲飛體內和莫小蝶探雲手拍來的那股陰柔力量產生了極強的衝突。

    衝突的時候,白雲飛體內簡直翻江倒海一般,而他自己則是胸短氣悶,頭暈腦漲,好幾次他都強忍著沒倒下去,表面上也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目的就是在拖時間。

    在他等到頭不昏、眼不花的時候,他驚奇的發現經過這一通攪和,他的等級居然上升到了8級,體力內功統統瞬間恢復過來,一時間他也懶得去想具體原因,如果不是錦盒被莫小蝶奪去,他簡直巴不得莫小蝶多給他幾記探雲手。

    所以他不動聲色,慢慢的拖時間。

    莫小蝶雖是六扇門中相當厲害的一名捕快,但白雲飛始終是白雲飛,薑到底還是老的辣。

    莫小蝶一低頭,白雲飛什麼也顧不得了,一腳掃在火堆上,燃燒著的樹枝柴火恰如一陣火雨向莫小蝶落去。

    其實這些「火雨」根本就沒有什麼殺傷力,但問題就出在莫小蝶那一身淡藍色的綢衫上,這種料子一著火就會一發不可收拾。

    白雲飛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冒險一腳掃出,這一掃,莫小蝶大驚,她反應不慢,立即橫向掠出躲避,但還是晚了一步。

    等她避開這陣「火雨」停下來的時候,白雲飛的黑鐵劍已經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雖然說英雄難過美人關,但是有時候美人也難過英雄關,莫姑娘,你說是不是?」白雲飛微笑著,把剛才她嘲笑他的話顛倒過來還給了她。

    莫小蝶愣了半晌,道:「你,你是怎麼恢復過來的?為什麼你中了我的探雲手沒事?」

    白雲飛笑道:「你想要這盒子就該正大光明的找我要,若是理由恰當,我說不定還會送給你,但你用探雲手來對付我,我也就只好自己暗中使用『全來到九端倒八匹馬七根草六六順五魁手四季財三桃源二紅喜一點點』神功來恢復功力了!」

    聽到白雲飛搖頭晃腦煞有其事的滿口胡吹亂縐,莫小蝶差點沒氣破肚皮:「你這分明就是猜拳,哪是什麼狗屁神功?」

    白雲飛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對,我這就是喝酒猜拳,猜拳就能讓你乖乖中招,你該服氣才是!」

    說完,白雲飛的左手伸向了莫小蝶起伏不定的胸膛,莫小蝶緊張道:「你,你,你想幹什麼?」

    白雲飛笑道:「不幹什麼,只不過把我的東西拿回來而已!」

    盒子很快到了白雲飛手中,莫小蝶見白雲飛並沒有對自己無禮,她心裡稍微安穩了些,她冷冷道:「白雲飛,我勸你你最好不要動我,我若是少了半根頭髮,我姐姐絕不會放過你!」

    白雲飛笑道:「哦?你姐姐又是誰?」

    莫小蝶冷笑道:「我姐姐就是你們這些通緝犯的剋星,人稱四大名捕的陸新月!」

    一聽這話,白雲飛緩緩的把劍撤開了。

    莫小蝶冷笑道:「怕了吧?哼哼!」

    白雲飛笑道:「你走吧!」

    莫小蝶冷冷道:「我就知道你害怕!」

    白雲飛收起了笑容,轉身看著她,道:「你錯了!」

    莫小蝶瞪著他沒有說話。

    白雲飛一字字道:「第一,我不動你,是因為你剛才也沒有動過我;第二,我現在是朝廷的通緝犯,我若動了你我就真的是個名副其實的通緝犯了;第三,你姐姐是個好捕快,我只希望你和她能多抓點壞人,不要抓錯人!」

    莫小蝶一張瓜子臉漲得通紅,但就是偏偏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上來。

    白雲飛看著她,肅然道:「我剛才就說過,你用正大光明的法子來取這盒子,說不定我還會送給你的,但你裝村姑騙我,你用這法子來對付真正的壞人有用,但用它來對付我,這盒子,你肯定奪不去,你想知道為什麼嗎?」

    莫小蝶忍不住道:「為什麼?」

    白雲飛道:「因為,心中猶豫的人,剛才就會中我那一招,讓我告訴你吧,這盒子裡裝的,其實就是暗夜流光劍,但你為什麼偏偏不相信自己的眼光呢?」

    他忽然歎了口氣,道:「做捕快的就是這個毛病,懷疑任何事情,不但懷疑別人,而且有時候連自己也懷疑!」

    莫小蝶忽然不說話了,白雲飛已經給她上了捕快這一行裡教訓最深刻的一課。

    許久,莫小蝶才開口道:「你放了我,你就不怕我現在再次翻臉對你動手!」

    白雲飛微笑著道:「不怕!」

    莫小蝶道:「為什麼?」

    白雲飛笑道:「因為你雖然喜歡耍點小聰明,但你卻一點也不像是一個陰險的小人,我總覺得,你這麼可愛的小姑娘絕不會像那些所謂名門正派,為了一把劍而撕破道貌岸然的嘴臉!」

    莫小蝶靜靜的注視著白雲飛,白雲飛的表情很溫和,無論是惡劣的情況下還是得意的情況下,他總是微微的笑著,他那淡淡的微笑,彷佛象徵著他對這個紅塵俗世看得是多麼的透徹。

    莫小蝶的此刻才真正露出了欽佩的眼光,她喃喃道:「我終於懂了!」

    白雲飛笑道:「你懂什麼了?」

    莫小蝶道:「我終於有點明白,名震天下的十一郎為什麼會和你成為朋友,會在臨死前把這寶劍託付給你!」

    白雲飛道:「為什麼?」

    莫小蝶道:「因為你從來不會用小人之心,去度君子之腹!」

    白雲飛苦笑道:「我不是小人,但也並非什麼君子!」

    莫小蝶道:「那你是什麼?」

    白雲飛目光落向火堆,輕輕的笑道:「我剛才已經說了,我只不過是個浪子而已!」

    莫小蝶道:「但你這個浪子卻比很多貴族公子都還厲害!」

    白雲飛道:「為什麼?」

    莫小蝶道:「因為我總算明白為什麼有的人總是處處袒護著你了!」說到這裡,她忽然拍了拍手,道:「新月姐姐,你別再看戲了,下來罷!」

    白雲飛聞言一驚,趕緊抬頭,只見破廟上方的橫樑上居然有個人壁虎般的伏在那裡,待這人落下來白雲飛才看清楚,這人正是陸新月。

    陸新月看著白雲飛,冷冷道:「你今天要是敢碰小蝶一下,你早就沒命了!」

    白雲飛笑道:「我本就在奇怪,在如意鎮的時候,卓飛雄和金澤林都算準了我要去如意小店,而你卻偏偏沒有出現,我那時候就應該想到,你其實已經掌握了我的行蹤!

    陸新月看著他,臉色緩和了下來:「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想把這寶劍怎麼樣?」

    白雲飛笑道:「你現在看到了沒有?」

    陸新月好像松了口氣,但她很快又板起臉,道:「你總算還是那個白雲飛!」

    聽到這句話,又看著陸新月冷冷的表情,白雲飛只覺得全身上下有股暖流在流動,就憑著陸新月這句話,他忽然明白莫小碟為什麼會在這裡布下圈套引他上當了。

    因為六扇門發佈榜文通緝他白雲飛,也許四大名捕中就只有陸新月相信他,諸葛先生要追捕他,陸新月自然也會參與行動,而她當然不會輕易相信自己就是奪劍的幕後主使,為了證明這一點,她讓莫小蝶在這裡設下陷阱,如果他白雲飛是那種別有用心的好色之人,那麼陸新月早就痛下殺手了。

    白雲飛忽然歎了一口氣,他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他倒不覺得什麼,但是這兩天他和她分別以後,他總是覺得少了些什麼,這種感情連他自己說不上來到底是種什麼樣的感情。

    陸新月也微微歎息著,她又何嘗不是一樣,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雖然一路都是陰謀陷阱,迷局疑團,但有著他陪伴的時光,總是不乏歡樂,可是論劍大會一結束,一切又歸於沉寂,這感覺就像飯菜裡沒有放鹽一樣索然無味。

    他信任她,她也相信他,現在他們終於又見到了對方,他們各自的眼神裡都隱隱流過一絲關切的眼神:

    「你這一路上一定吃了很多苦頭吧,渾身泥汙,灰頭土臉,為什麼先生認為你一定是那個幕後主使人呢?」

    「你這兩天一定在到處奔波,人也瘦了一圈,眼圈也有點發黑,整個人憔悴了很多,唉……」

    他們兩人的心裡雖然這樣想著,但是臉上半分表情也沒有顯露出來。

    只因為他們之間算什麼?朋友?戀人?師徒?君臣……好像都不是,他們現在唯一可以產生聯繫的就是——他們之間,現在一個是名動天下的名捕,一個是江湖上人人追殺的通緝犯。

    所以他們只有靜靜的站立著凝視對方,他們只希望自己心裡想說的話,對方都能看到,即使看不到,也希望對方能感受到。

    看著這兩人欲言又止欲說還休的表情,一旁的莫小蝶忽然歎了口氣,心裡默默的歎息著:這真是兩個驕傲的人,也許只有這個白雲飛,才能配得上姐姐這樣的女人了!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6-16 12:35:18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承諾的代價

    默然許久,陸新月忽然道:「先生現在十九州榜文通緝你,說了你盜竊了朝廷名劍,懸賞三萬兩銀子!」

    白雲飛點點頭,道:「我知道,早上在揚州城外我已經看到了!」

    陸新月遲疑著,道:「你好像並不怎麼在意?」

    白雲飛笑道:「我不在意,但我開心極了!」

    莫小蝶忍不住道:「你有毛病不成,被通緝了還開心?」

    白雲飛笑道:「早知道我這麼值錢,以前還在秦州府做什麼生意,我自己把自己賣了不就發了?」

    陸新月和莫小蝶兩人都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白雲飛也笑著,對陸新月道:「我知道你是為了這把劍而來!」

    陸新月道:「不錯,這把劍皇上要求我們盡快找回!」

    白雲飛點點頭,凝視著陸新月沒有說話,只是忽然一揮手,把手上的錦盒扔給了她。

    莫小蝶吃驚道:「你……你……我剛才這麼搶你的盒子你不給,現在你什麼話都不說就給我表姐了,你什麼意思你?」

    白雲飛道:「對,我現在送給她!」

    莫小蝶不服氣道:「哼,你還真大方,也不知是你大方還是別有用心!」

    白雲飛道:「我別有用心!」

    莫小蝶忍不住瞪著他:「你……!」

    白雲飛淡淡道:「我別有用心的地方就在於我信任你表姐!」

    莫小蝶忽然閉住了嘴巴,因為她看見了陸新月的目光中閃爍著感激的神色,那是一種超越了朋友之情的感激之色,只有一個女人對自己中意的男人才會發出的那種由衷的感激目光。

    白雲飛望著陸新月,道:「我之所以信任你,是因為在秦州府的時候,我就覺得你是個好捕快,所以我不想讓你為難!」

    這句話彷彿就是:「我之所以不想讓你為難,是因為你是陸新月,而不是別人!」

    這話中所蘊藏著的玄外之音,只有在分別後受過思念折磨的人才能深深的體會。

    陸新月當然體會得出,所以她沒有說話,這種時候任何話語都是多餘。

    白雲飛歷經了不少困難,冒著被追殺和通緝的巨大風險現在把劍送給她,她若是還不懂白雲飛的一片心意,那她就是傻子了。

    從來沒有一個男人能如此懂她的心,能如此理解她的立場,能對她如此好過,她心中的感動,實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她忍不住就想說:「你放心,我一定會把劍安全送回京都,我只希望你能等著我,我一定會回來找你,你一定要等我!」

    但是白雲飛接下來的一句話就把她的心涼透半邊:「正是因為我信任你,我才要告訴你,這盒子裡裝著的劍,它仍然是一把假劍!」

    陸新月頓時驚呆。

    莫小蝶一下子就跳了起來:「你拚著性命冒著被江湖上各門各派追殺的危險,還被朝廷通緝,就為了保護這樣一把假劍?」

    白雲飛點點頭:「是的!」

    莫小蝶道:「為什麼?」

    白雲飛道:「因為它不是一把劍!」

    莫小蝶好像又要叫起來了:「它不是劍,那它是什麼?是大鐵鍬?」

    白雲飛一字字道:「它是承諾,是我對我朋友的承諾,是我朋友對燕大俠的承諾!,它的價值已經超過了劍本身!」

    莫小蝶道:「朋友?你朋友?那個在論劍大會上殺得天下英雄血流成河、屍積成山的名劍客十一郎?」

    白雲飛道:「是的!」

    莫小蝶忽然歎了口氣,道:「我不懂,他明明可以戰勝辛夢來,為什麼最後還是被辛夢來殺死?」

    白雲飛道:「因為他可以死,但他絕不可以敗!」

    莫小蝶道:「可是他為什麼死的時候還要對辛夢來說聲謝謝,辛夢來為什麼還要把碎月斷夢刃拋進湖中?」

    白雲飛面無表情道:「因為他感激上天造出了辛夢來這個人成為他的對手,而辛夢來也知道自己輸了,他願意把自己的兵刃拋進湖中,讓劍客視為生命的名劍伴隨十一郎,讓十一郎將來到了陰間不再寂寞!」

    說這話時,白雲飛的聲音有些顫抖,也有些惆悵。

    陸新月忽然道:「十一郎早知道那一戰凶險萬分,很可能難免一死,所以就事先向你交代了這假劍的後事,可是他為什麼要讓你保護這把假劍呢?」

    白雲飛道:「因為全東勝所有人都認為這把劍是真劍!」

    陸新月皺眉道:「我還是不明白,從秦州府朱家鎮開始,真劍不是被纖霄三公子所護送嗎?為什麼真劍最後神不知鬼不覺的落到了十一郎的手上?」

    白雲飛歎了口氣,道:「這件事不能從秦州府朱家鎮開始說起,而是要從你在秦州府亂石山殺死肖成志開始說起!」

    陸新月和莫小蝶都瞪大了眼睛。

    白雲飛道:「秦州雙刀肖成志和陳大鵬的確是洗劫吏部尚書楚秋官邸的元兇,指揮他們搶奪暗夜流光劍的人其實就是十一郎!」

    陸新月詫聲道:「這怎麼可能?」

    白雲飛道:「他們得手後就把寶劍交給十一郎,然後隱姓埋名在亂石山當山賊!」

    陸新月和莫小蝶都靜靜的聽著。

    白雲飛道:「當時十一郎還在仙林國周莊,他本就是燕大俠的傳人,拿到這劍無非是不希望劍上的秘密落入邪魔歪道的手中,但是劍到手後,他發現這並不是真劍,這時候他獲知了銀雪來三人秘密入關護劍的消息,當時你我恰恰在朱家鎮和單小樓交手,他不方便露面,就指揮周萬里在秦王府冒充接頭人奪劍,但周萬里暴露後不幸又被銀雪來三人在秦州府城外殺死,這就迫使他親自入關現身求證!」

    陸新月道:「他求證什麼?」

    白雲飛道:「其實銀雪來三人所護送的劍也是把假劍,這一點十一郎並不知道,但是銀雪來三人的幕後主使人卻知道被肖成志他們搶去的那把劍是假劍,他故意散佈消息,說劍上有燕大俠的武學秘笈和秘密大寶藏,然後又召開論劍大會,說誰能成為劍神,就把真劍贈送給那個人!」

    莫小蝶顫聲道:「你說辛夢來就是那個幕後主使人,這不可能!」

    白雲飛也不理她,道:「事實上兩把劍全是假的,辛夢來之所以要這麼做,有兩個原因,第一,暗中保護真正暗夜流光劍的傳人絕對會現身論劍大會,因為傳人絕對不會讓這把劍落入邪派人士手中;第二,傳人一旦現身,辛夢來就可以發現誰是傳人,於是他就有了真劍的線索!」

    陸新月道:「但是十一郎憑什麼相信辛夢來那把劍是真劍?」

    白雲飛道:「第一,銀雪來三人本就不是無名之輩,能驅使他們三個人的人,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輩;第二,銀雪來他們三人從秦州府到揚州府,一路上也是遭遇了不少圍追堵截;第三,這論劍大會邀請了這麼多名人,而且又有朝廷,蘇王爺到場,郡主招親;這三點加起來,讓人不得不相信真劍就在論劍大會上!」

    莫小蝶立即「哦」了一聲,道:「說的人多了,假的也被說成真的了,但事實上只有辛夢來一個人知道這劍是假的?」

    白雲飛點點頭,道:「十一郎到了論劍大會上,一口氣殺了卓飛谷幾個人,他那種劍法一亮相,辛夢來就知道了他是傳人,所以安排了銀雪來三人冒充金澤遠三大世家公子去接郡主,故意製造一個寶劍被盜的迷局,通過銀雪來三人之口,再通過郡主之口讓所有人知道劍落在了十一郎的手上,這樣一來,十一郎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無法擺脫江湖人士的追蹤,這一著是辛夢來無非想把十一郎困在了靜月山莊走不了!」

    陸新月道:「難道金澤遠、南宮雲、原南亭他們三人也是被辛夢來害死的?」

    白雲飛道:「對,你自己想想,當時在場的,除了十一郎、辛夢來、諸葛先生、天玄道長外,還能有誰能有那麼高強的劍法能辦到?」

    莫小蝶搶道:「諸葛大人和天玄道長肯定不是兇手!」

    陸新月也恍然大悟,道:「難怪那天晚上先生一看見這三人的屍首就一直沉默著不作評論,他也發現了這件事情從中太古怪。」

    白雲飛道:「對,如果十一郎是兇手的話,那麼銀雪來他們三人憑什麼可以知道郡主半路來到的消息,憑什麼可以冒充金澤遠他們三人?他們明明知道郡主身邊有八大禁宮高手保駕護航,為什麼還去自尋死路?所以只有辛夢來是兇手,從秦州府到揚州府這一路上所發生的怪事才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釋!」

    陸新月忍不住長長的歎息著,道:「辛莊主如此威望地位,何苦作這等愚昧之事!以他的聲望,即便是自封武林盟主也絲毫不為過!」

    莫小蝶也歎了口氣,道:「我倒真是看走了眼,這辛夢來還真是狼子野心,算無遺策!」

    白雲飛接著道:「十一郎本就是劍道高手,他對劍道的追求勝過對其他一切的追求,當時在山莊一看見金澤遠三人屍體上的傷口,他就決定繼續留在論劍大會,目的就是要和這個兇手一決高下!」

    陸新月道:「他是不是那時候就已經知道辛夢來就是幕後主使人?」

    白雲飛點點頭,道:「對,所以他一定要手刃這個居心叵測的人!」

    莫小蝶不解道:「我就不明白了,十一郎如此厲害的劍客,又是燕大俠的傳人,既然知道那是假劍,為何不一走了之?」

    白雲飛看了她一眼,緩緩道:「因為一個劍客的劍法越高、修為越深,他的追求就越遠,責任就越大,幾把假劍相繼問世,就為了這幾把假劍,已經死了太多的人,流了太多的血,有的債用劍是還不清的!」

    陸新月喃喃道:「有的債是要用血來償還的!」

    莫小蝶道:「所以十一郎就一定要和辛夢來作一場生死決鬥?」

    白雲飛歎了口氣,道:「這場決鬥,他已經抱了必死之心,因為他知道自己劍法再強,內功的修為始終無法與辛夢來相提並論,他臨死之前囑咐我,他死後,我一定要把這假劍帶到天劍山山頂,把它扔下大海,讓它與燕大俠的英魂作伴,從此江湖就會暫時得以安寧,不會再起事端!」

    莫小蝶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喃喃道:「人人都以為十一郎是個冷漠無情、嗜血如命的瘋子劍客,其實,其實他才是一個好人,唉!」

    她歎出這聲,一顆小腦袋頓時垂得低低的,好像是因為自己錯怪了十一郎而內疚。

    陸新月也歎了口氣,向白雲飛苦笑道:「如此錯綜複雜的案情和線索,別說讓我去想,就算讓我像你這樣重複一次都難,想不到這中間竟然還藏有這麼多的隱情!」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6-16 12:44:42

正文 第六十三章 飛大夫的毒

    白雲飛注視著陸新月,一字字道:「所以,現在我必須把這劍帶到天劍山!」

    莫小蝶道:「前面還有半日路程就是錦官城,錦官城再往東走上三日就可以到達天劍山了!」

    陸新月忽然道:「我還有一個問題不明白,真正的暗夜流光劍現在在何處?」

    白雲飛搖頭道:「沒有人知道!」

    陸新月盯著他:「你也不知道?」

    白雲飛點點頭,道:「我也不知道!」

    陸新月吐了口氣,忽然也不說話了。

    白雲飛這時卻再次說了一句又讓她們二人震驚的話出來:「這一連串怪事的確是這樣發生的,因為這是十一郎親口告訴我的,但是依我看來,中間似乎還有更多奇怪的地方!」

    陸新月頓時聳然動容:「哦?」

    白雲飛道:「有很多很多的疑點根本沒辦法解釋,或者說,事實的真相還不僅僅是這樣!」

    陸新月忍不住道:「比如還有哪些疑點?」

    白雲飛道:「比如,先前各種跡象都顯示秦王府和這件事有很大的牽連,千尋姑娘為什麼要收購武器?而且各種跡象都顯示她是接頭人,為什麼我們在朱家鎮出事後她突然被郡主邀請而離開,這未免太巧合了點,她離開之後明明應該和郡主在一起,為什麼她沒有來到揚州?」

    陸新月道:「千姑娘也許半途又回秦州府了呢?」

    白雲飛道:「假如這是巧合,那麼辛夢來明明知道自己手中的劍是假劍,他又憑什麼如此肯定十一郎知道真劍之所在,而且還大張旗鼓的舉辦什麼論劍大會?他處心積慮的想讓真正的暗夜流光劍現世,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莫小蝶道:「這很簡單啊,絕世武功,絕世寶藏這兩樣東西換我我都想要!」

    白雲飛搖了搖頭:「他劍法那麼高,聲名那麼旺盛,他沒有必要如此在乎這把劍,一個人若真是作奸犯科,動機不外乎三種,一權力、二利益、三美色,對他來說,這三樣幾乎全都挨不著邊!」

    莫小蝶道:「你這麼一說,本來很清晰明瞭的地方,我現在又迷糊了!」

    白雲飛道:「我其實這幾天也打聽得很清楚,纖霄三公子本來在落葉國就是一等一的高手,他們和辛夢來素無往來,他們憑什麼聽他的話,受他驅使,這中間的原因究竟是什麼?還有,你們六扇門是皇上欽點,朝廷明明在追查這把劍的下落,為什麼又要辛夢來的論劍大會封神,這矛盾的原因究竟是什麼?」

    陸新月和莫小蝶再也說不出話來了,白雲飛的疑問讓她們已經聽得足夠心驚膽顫了。

    白雲飛歎道:「這件事委實是太過複雜,而且牽涉極大,黑白兩道都被驚動了,我也沒想到小小的一把劍,居然引起了這麼大的轟動,都說這劍上藏有武學秘笈和秘密寶藏,但我現在忽然覺得,這劍上的秘密可能不止這一點,它必然還藏有更大更驚人的秘密!」

    陸新月緊張道:「什麼秘密?」

    白雲飛道:「這秘密中的秘密就連我們都不知道!」

    陸新月道:「那,什麼人知道?」

    白雲飛歎息著,道:「知道這秘密的人,一個人已經死了,另一個也即將死去!」

    莫小蝶立即反應過來:「十一郎墜湖身亡,而辛夢來也被十一郎臨死前震斷了心脈,自稱活不過今天早晨!」

    白雲飛道:「所以所有的線索到了現在才是真正的斷了!」

    這時候,破廟門口一個炸雷般的聲音傳了過來:「既然斷了,那麼你就應該和我回去,把事情真相查個水落石出!」

    三人一驚,迅速回頭,門口不知道什麼時候幽靈般的站著一個人,這人挎著一個藥箱,不知情的人還以為破廟裡來了個江湖賣藥郎中。

    陸新月驚訝道:「二當家!」

    飛大夫面色陰沉的點點頭,緩緩的走了進來,他盯著白雲飛道:「白公子的推理和分析,讓我這個辦案十多年的人都自愧不如,白公子若是我六扇門中名捕,江某可大膽斷言一句,不出三年,白公子足以讓東勝國所有作奸犯科的不法之徒全部聞風喪膽,統統落網,白公子亦可成名為神捕!」

    白雲飛笑了笑,道:「飛大夫真是太過獎了!」

    飛大夫沉聲道:「我沒有過獎,白公子若是沒有這種頭腦,今天也絕對不會落在我的後面!」

    莫小蝶忍不住道:「江大人,你怎麼知道白雲飛會在這兒?」

    飛大夫盯著白雲飛道:「諸葛先生命我查往長州府,我本就在奇怪,倘若白公子跑在了我的前面,錦官城再往南,毗鄰東海一帶就是有名的十三路黑道聯盟的江南黑風寨,黑風寨寨主羅平也是個棘手的人物,怪就怪在白公子現在是全江湖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但這黑風寨居然半點動靜也沒有,江某人自信輕功還過得去,但為什麼還是沒有在前面見著白公子的影蹤呢?」

    白雲飛忍不住笑道:「所以飛大夫也是精明人,立即就明白我還落在飛大夫後面的,飛大夫立馬就殺了回來!」

    飛大夫道:「那還得感謝這場大雨讓我中途進來避雨,否則的話我是做夢也想不到白公子居然會躲在這裡!」說到這裡,他看了看陸新月,道:「想不到四當家和小蝶也在這裡,四當家和小蝶難道兩人聯手也不是白公子對手?」

    白雲飛立即笑道:「憑她們兩個女流之輩又怎是我白雲飛的對手,她們兩個人那點小把戲也要在我面前賣弄,火候還差得遠哩!」

    莫小蝶正想發作,但她卻發現陸新月的臉上卻又隱隱流過一絲感激的神色。

    白雲飛之所以把話說得這麼難聽,其實是不希望飛大夫認為陸新月與一個朝廷通緝犯有染。

    不過飛大夫卻不吃他這一套,飛大夫冷笑道:「大當家的讓我關照四當家,辦案切莫感情用事,江湖傳言十一郎的朋友白雲飛是個聰明絕頂之人,今日看來,白公子似乎並不怎樣,我也想不通,四當家的為何被他花言巧語所騙?」

    陸新月沉著臉不答話,白雲飛卻大笑道:「難道名滿天下的飛大夫也相信江湖傳言麼?」

    飛大夫冷笑道:「江湖傳言雖是江湖傳言,但卻有三分真!」

    白雲飛道:「所以飛大夫寧可相信那七分假的傳言,也不願意相信暗夜流光劍背後這麼大一個驚天陰謀。」

    飛大夫也不生氣,只是和顏悅色的說道:「白公子剛才的論斷,江某在廟門口也聽到了一二!」

    白雲飛道:「飛大夫認為如何?」

    飛大夫道:「江某很贊同白公子這一點!」

    白雲飛道:「哪一點?」

    飛大夫道:「朝廷一方面要我們找回名劍,而另一方面皇上卻又默許辛莊主劍會封神,這中間的矛盾,我等辦案多年,也猜不透其中原因,我也很想知道這劍上,秘密中的秘密到底是什麼?」

    白雲飛道:「只怕沒人能知道,因為知道的人都已經死了!」

    飛大夫點點頭,轉過身,目光落向燃燒著的火堆,默默道:「白公子,你可知道江某人出道距今有多少時日了?」

    白雲飛沒有說話,他不說話是因為他不知道,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飛大夫為什麼突然語氣變了,所以他只有靜靜的聽著。

    飛大夫道:「江某二十二歲入六扇門,距今已經十六年三個月二十一天,這十多年來,經我江某之手的案子共計四百九十六件,犯人七百五十四人,江某人秉公執法,平生沒有冤枉過一個好人,也未錯過一個壞人,江某行事,自信上對得起浩大皇恩,下不負黎民百姓,今朝遇上這麼樣一件錯綜複雜的案子,若非牽涉太廣,六扇門也不會發佈榜文通緝白公子,這實屬無奈之策,白公子若是無罪,江某絕不會冤枉你,白公子若是有罪,江某定當緝捕你歸案!」

    白雲飛一聽飛大夫說得這麼清楚,他臉上頓時露出了欽佩的神色,道:「飛大夫的意思是……」

    飛大夫道:「江某被江湖中賞臉的朋友稱為飛大夫,白公子想必知曉其中緣由吧?」

    白雲飛點點頭,他當然知道,六扇門四大名捕之一的飛大夫,輕功極高,而且精通醫道,對下毒解毒這些法門可說瞭如指掌。

    飛大夫道:「白公子,我並不知道你要帶這名劍前往何處,同時也不知道你要把這劍拿去作何用途,但是現在江湖中漫天風雨,你的處境並不樂觀,你若是相信江某人的話,不妨跟我回到京都,讓朝廷保護這柄劍,同時也保護你的安全,待查明真相,朝廷自然會還你一個公道!」

    白雲飛忽然笑了:「說半天你是知道我跑不了,你這可是在威脅我?」

    飛大夫也笑了:「江某只是誠心建議罷了,並無威脅之意!」

    白雲飛笑道:「倘若我不跟你走呢?」

    飛大夫笑道:「現在外面有三十張強弓,四十把快刀,都是我連夜從揚州和錦官調來的好手,白公子最好還是跟我走的好!」

    陸新月和莫小蝶聞言大驚,轉頭一看,這才發現外面樹林裡已經燃起了無數火把,幾十條黑影在大雨深處湧現。

    白雲飛歎了口氣,道:「飛大夫就是飛大夫,動作就是快,我不得不服!」

    飛大夫冷冷道:「白雲飛同樣是白雲飛,其實我來的時候就已經猜到白雲飛一定不會跟我回去!」

    白雲飛道:「若不是朋友託付,我一定願意回去,但現在,恕難從命!」

    飛大夫笑道:「所以你現在到了搏一搏的時候了!」

    白雲飛聽得暗自心驚,眼前這個飛大夫絕不是好惹的人,他敢這麼說就必然有所準備。

    飛大夫忽然對陸新月道:「四當家,大當家臨別前讓我關照你,希望你不要被別有用心之人所利用,女人行走江湖,難免有掉入敵人感情圈套的時候!」

    陸新月冷冷道:「我自然知道!」

    飛大夫道:「你是知道,但我看你未必就放在心上了!」

    陸新月忽然嗅到一陣又一陣的香味,她的臉色變了變:「龍葵仙草的味道?」

    飛大夫面無表情的說道:「不錯,這龍葵仙草你也應該知道,中毒後全身無力,等你們恢復過來的時候,就不是在這破廟裡了!」

    陸新月臉色大變,一言不發,趕緊坐下原地運功解毒。

    飛大夫道:「來不及了,就在剛才我進來的時候,我已經把這仙草丟進火堆裡了,除非你們現在有百年以上的內功,否則還是得躺下!」

    這幾句話,可惜陸新月已經聽不見了,她倒下去的時候才發現,白雲飛和莫小蝶二人不知什麼時候早就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了。

    而這時外面等候已久的捕快兵卒全部衝了進來,飛大夫揮了揮手,道:「把他們三人抬上馬車,送回京都!」

    「是,大人!」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6-17 12:10:37

正文 第六十四章 黑風山強盜

    天很陰。

    漫天的陰雲彷彿都快壓到了地上。

    此刻雖然是午時,但天象卻一點沒有轉晴的跡象。

    昨夜一場大雨,讓崎嶇不堪的官道變得坑坑窪窪難走起來,但揚州府通往京都的送葬隊伍卻走得一點也不慢。

    五六十個批麻戴孝的村民趕著三輛馬車,最前面一個道士在不斷的朝天扔白紙錢,口中唸唸有詞,路上行人一瞧這情形,一個個趕緊扭頭走開,惟恐避之不及。

    因為,三輛馬車上裝著三副大號的黑色棺材,行人自然不會觸這種死人的霉頭。

    不過,誰也想不到最前面和最後面的馬車上的棺材裝著的全是兵器。

    什麼兵器?

    這五六十個捕快的刀劍、麻繩、火把、鐵胡桃。

    而最中間的一副棺材裡裝著的卻是三個活人——白雲飛、陸新月、莫小蝶。

    當然,走在最隊伍前面吆喝著的道士就是飛大夫。

    他昨晚用龍葵仙草放倒了白雲飛三人後就把他們三人裝進棺材,然後裝扮成送葬隊伍一路有模有樣的「趕屍」上路。

    白雲飛躺在棺材裡苦笑道:「他這招倒是高招,從錦官城出來不知道躲開了多少來搶劍的人!」

    棺材裡黑糊糊的一片,白雲飛三人並肩躺在一起,莫小蝶躺在最中間,滿頭的長髮都拂在白雲飛臉上。

    白雲飛也不客氣,張口就咬住莫小蝶的頭髮,莫小蝶的眼淚差點都疼出來了,她不斷的叫嚷著:「哎喲,輕點,輕點輕點,疼死我啦!」

    白雲飛道:「我這是刺激你的腦部神經,這龍葵仙草主要是麻痺了人的神經,內功解毒的作用不大,你現在覺得疼是好事,慢慢就好了!」

    莫小蝶又疼又叫,一雙小腳在棺材裡亂踢亂蹬。

    飛大夫的聲音隔著棺材板傳了進來:「安靜點!」

    莫小蝶忍不住道:「江大人,我回京都了一定要向侍郎大人告發你,你居然對我和新月姐姐也下毒,你……你……」

    這一激動,龍葵仙草的藥效又開始發力,她一口氣差點沒上得來,險些又暈了過去。

    飛大夫道:「安靜一點,我把四當家放倒了自然有我的原因,小蝶,你若是再大叫大鬧的,我再放些小草進來讓你聞聞!」

    這句話比什麼都還管用,莫小蝶立即啞巴了,氣呼呼的蹬了棺材板一腳,再也不動了。

    陸新月靜靜的躺在棺材中,忽然也明白飛大夫的用意了。

    他們四個名捕中,就只有飛大夫心思最細密,考慮最周全,他們這麼多人一起上路難免引起黑道中人的猜忌和懷疑,而飛大夫把她和白雲飛放進一個棺材裡,就是以防中途有變。

    不過飛大夫之所以要連她也一起放倒,陸新月隱隱覺得,諸葛先生還是有些不放心自己,他無非也是怕自己因為個人感情因素而導致功虧一簣,但她也總覺得白雲飛根本就不是幕後主使,而且更重要的是開始到現在,真正的暗夜流光劍還是沒有下落!

    白雲飛忽然小聲道:「陸捕頭,現在感覺怎樣?」

    陸新月歎了口氣,道:「還好聽了你的話沒有運功解毒,否則越運功越糟糕!」

    白雲飛笑道:「中了這龍葵仙草的毒,如果沒有百年以上的強大內功,一運功就會昏迷過去,所以只有等自身慢慢恢復了!」

    陸新月道:「你好像什麼都知道!」

    白雲飛苦笑道:「我在廟裡本來覺得那火堆燒著什麼東西了,只不過等我發覺是龍葵仙草的時候已經晚了,那時候我只顧著和飛大夫說話,還以為是莫姑娘身上的香味傳來,不過話說回來,莫姑娘身上的香味和龍葵仙草燃燒的味道竟然一模一樣!」

    「你是狗鼻子嗎?」莫小蝶氣鼓鼓道:「現在好了,全都中毒了,你還笑得這麼開心!」

    白雲飛忍不住笑道:「我不笑,那難道我還哭嗎?」

    「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莫小蝶叫嚷著,忍不住用自己腦袋向白雲飛撞去。

    「砰」的一聲,她的腦袋沒撞著白雲飛,反而重重的撞在了棺材壁上。

    「哇」的一聲,莫小蝶一下子哭開了。

    「別哭別哭!」陸新月現在也是全身軟綿綿的沒力氣,吃力的伸出手抱住莫小蝶,「讓新月姐姐看看!」

    莫小蝶哭泣著道:「好大一個包,我都摸到了!」

    白雲飛實在是忍不住想大笑,但全身就是沒力氣,道:「原來莫姑娘練過鐵頭功,難怪發出那麼大的聲音,我還以為剛才有人在放鞭炮!」

    莫小蝶哭得更厲害了,陸新月向白雲飛冷冷道:「你少惹她行不行?」

    白雲飛笑道:「我沒惹她啊,是她自己要練鐵頭功嘛!」

    莫小蝶道:「白雲飛啊白雲飛,你別讓本姑娘恢復過來,我要是恢復過來可有得你受的!」說完她又開始哭了。

    飛大夫聽得棺材裡一陣哭聲,忍不住搖頭道:「唉,都已經是六扇門的人了,怎麼還老這麼調皮搗蛋呢?」

    一行人飛快的走著,也不知過了多久,白雲飛漸漸的感覺到全身開始輕鬆起來,暗暗運集了一下腿上的力量,感覺有力了很多,他粗略算了下,頂多再過兩個時辰,這龍葵仙草的毒性就完全揮發了,那個時候他就該想辦法怎麼從飛大夫手上跑掉,只不過他就算有本事從飛大夫手上溜掉,但是陸新月呢?

    他們現在就在一個棺材裡,她會不會阻止自己?

    剛想到這裡,馬車卡的一聲停住了。

    白雲飛三人都在黑暗中抬起了頭:出了什麼事了?該不會這麼快就到京都了吧?

    棺材外,一名捕快快步走到了飛大夫的身邊,拱手道:「大人!」

    飛大夫低頭沉聲道:「怎麼回事?」

    捕快道:「大人,前面也來了一隊送葬的馬車,恐防有詐!」

    飛大夫抬頭望去,只見官道遠處果真來了一隊馬車,這一列送葬隊伍少說有百來號人,同樣是每個人批麻戴孝,手灑紙錢;同樣是人多勢眾,聲勢壯大,同樣是黑色的大號棺材;唯一有些不同的是自己這邊是三副棺材,對方卻是整整十二副棺材。

    飛大夫沉聲道:「不要出聲,慢慢過去!」

    「是!」捕快迅速退下了。

    官道上,兩隊馬車正面相遇了,飛大夫一面灑著紙錢,一面念著送葬經語。

    東勝國的送葬隊伍有個規矩,如果在道上遇著迎親隊伍,送葬隊伍要避開;而遇上送葬的隊伍,雙方則不必忌諱,順路而過就是了。

    兩隊馬車越靠越近,雙方好像都沒避開的意思,一切都顯得很正常。

    只是道上坑坑窪窪,到處都是泥濘,兩隊馬車緩緩的交錯而過,走到一半,對方有三輛馬車因為道路實在難以行走,那馬兒腳下忽然打滑,車身一歪,六副棺材忽然撞在了一起,隊伍一下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飛大夫走了上去。

    人群裡一個村民模樣的趕車匠走了出來,躬身道:「天公不美,路太滑了,這位大爺,抱歉抱歉!」

    飛大夫面無表情,道:「算了,你們先過去吧!」

    趕車匠連聲道謝,立即招呼著眾人把棺材抬上馬車,又才繼續趕路。

    待一行人走得遠了,飛大夫這才招呼著眾人上路。

    天陰得出奇,前面的道路越來越泥濘,越來越難走。

    飛大夫看著地上剛才那隊馬車經過的痕跡,總覺得這件事有些不對。

    他揮了揮手,剛才那個捕快立即走了上來,拱手道:「大人!」

    飛大夫道:「這裡是不是黑風山一帶?」

    捕快道:「回稟大人,黑風山已經過了二十多裡路了,再往前一百里就是白沙郡!」

    飛大夫道:「停下來,看看這些路上的馬車痕跡!」

    「是!」捕快揮了揮手,五六十個人全部停下了腳步。

    幾個捕快立即走上前蹲在地上,仔細的檢查著剛才那隊馬車車輪壓出來的痕跡。

    許久,捕快起身道:「大人,確實是十二輛馬車,看情形他們應該是從白沙郡出來的送葬隊伍,只不過有點奇怪!「

    飛大夫的臉色沉了下來:「什麼地方不對?」

    捕快道:「這些馬車如果加上棺材再加上死人的重量,不應該超過三百斤,據小人的經驗看來,這些痕跡可以看出,剛才過去的那十二輛馬車裡,至少有三輛都超過了五百斤,否則不會有這麼明顯的痕跡!」

    飛大夫吐了口氣,他現在總算知道剛才的送葬隊伍不對的地方在哪裡了:「普通棺材怎麼可能這麼重?裡面裝的一定不是死人!」

    飛大夫忽然道:「你們在這裡休息,待我一會趕回來與你們匯合!」

    捕快道:「是,大人!」

    說完,飛大夫淩空一躍,跳上棺材,腳尖在棺材上踮了一踮,然後整個人就像飛鳥一般掠上了路旁的樹梢,再踮了踮,他人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裡。

    這名震天下的四大名捕飛大夫,輕功果然有非凡獨到的地方。

    飛大夫一路原線返回,等他追回來二十裡地的時候,終於在一段寬闊的道路上追上了剛才過去的那隊馬車。

    馬車還是原來的馬車,只不過就是百來號人、十二匹馬、十二副棺材統統不見了蹤影。

    飛大夫腦門上淌出了冷汗:「糟,我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飛大夫再也顧不得什麼,再一次火速原路返回,不多時他又追了回來。

    追回來的時候他又吃了一驚,五六十個捕快全都好端端的坐在地上休息,三輛馬車同樣好端端的停在那裡,顯然並沒有遭遇什麼異變。

    捕快一見飛大夫回來,立即走上前道:「大人!」

    飛大夫道:「方纔你們有沒有遇見什麼人?」

    捕快納悶道:「人?什麼人?沒有什麼人路過呀!」

    飛大夫皺眉道:「怪了,這件事大大的奇怪了!」

    一行人面面相覷。

    捕快道:「大人,請問出了什麼事?」

    飛大夫沉思片刻,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冷冷道:「我們全部都中了人家的招了!」說完,他一個箭步衝到中間的馬車邊,伸手掀開了車上的棺材蓋。

    只見棺材裡只有白雲飛一個人安靜的躺在裡面睜大了眼睛看著他,而陸新月和莫小蝶全都不見了。

    飛大夫忽然伸手在白雲飛胸口點了兩下,白雲飛這才開口笑道:「想不到精明的飛大夫居然也有中招的時候!」

    飛大夫道:「你果然被點了啞穴!」

    白雲飛笑道:「那些人都是強盜麼?這些強盜可比何楚舞厲害多了,居然還會調包!」

    飛大夫道:「他們怎麼得手的?」

    白雲飛笑道:「你看這棺材板!」

    飛大夫愣了愣,伸手推了推棺材板,厚厚的木板居然一推就倒了,再仔細一看,棺材側面不知什麼時候被人用利器劃破,四四方方的木板恰恰可以讓一個人滾出去。

    這時候,在場所有的捕快全都一下子明白了過來,剛才那隊馬車其實就是來劫人的,兩車一相撞,六副棺材貼在一起,對方棺材裡藏有高手,就那麼一瞬間就把棺材劃破把陸新月和莫小蝶二人搶到了自己的棺材上,然後迅速把棺材板還原,就像一切根本沒有發生過。

    白雲飛苦笑道:「這些強盜怎麼不把我一起搶走呢?」

    飛大夫冷冷道:「他們不動你,卻偏偏只對四當家和小蝶動手,原因只有一個!」

    白雲飛忍不住道:「什麼原因?」

    飛大夫面無表情道:「原因就是必然是黑風山的寨主羅平幹的好事!」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6-18 17:06:47

正文 第六十五章 鎮天穿雲弓

    「黑風寨黑不黑?」

    「不黑!」

    「為什麼?」

    「因為他們黑吃黑!」

    江南一帶,黑道上的朋友幾乎都知道這幾句話。

    黑風寨寨主羅平雖然不及辛夢來、諸葛先生這些人的名頭響亮,但也是黑道上響噹噹的一條好漢。

    自從當年燕南來誅殺了十三路黑道聯盟總剽把子江一閃後,十三路黑道作鳥獸散,但燕南來卻允許羅平和他的黑風山殘留下來,因為羅平雖為黑道中人,但卻有「三不」原則。

    一不濫殺無辜,二不姦淫擄掠,三不背信棄義。

    就是這「三不」原則,讓「鎮天穿雲開花弓羅平」的稱號在江湖上獨豎一幟。

    朝廷的賑災銀兩半路被大盜滿天雲所劫,經過黑風山被羅平黑吃了;

    白沙郡太守何逸之搜刮民脂民膏,某天夜裡被黑風寨羅平黑吃了,屍首懸於白沙郡城牆;

    採花大盜毛古犯案四十四起,某天夜裡被人勒死在床頭,床頭留有一行字「採花賊的下場——黑風寨羅平!」

    ……

    羅平就是這樣一個強盜,這樣一個強盜就連六扇門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動他。

    不僅僅是他武功高強,更重要的是一個有原則的強盜有時候也等於一個有正義感的捕快。

    此刻天黑,黑風山卻一點也不黑。

    山寨空地上已經燃起幾十堆篝火,幾百個嘍囉們喝酒的喝酒,扳手勁的扳手勁,翻觔斗的翻觔斗,場面很是熱鬧。

    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端著一隻倒滿了酒的大碗哈哈大笑:「他媽的,今天終於把這臭婆娘給逮住了,老子看你這次還有誰能幫你!」

    這人正是在破廟河邊對莫小蝶非禮不成的鐵猛。

    一群嘍囉立即附了上來,巴結著笑道:「鐵大哥英明,今天用妙計擒到了這兩個六扇門的爪牙!」

    「鐵大哥,你今天這招偷天換日實在是厲害,竟然連六扇門的飛大夫都被你給蒙了!」

    鐵猛哈哈大笑,道:「他媽的,老子一出手,那還不手到擒來!這兩個俏妞老子盯了整整一夜,老子就不信她們跑得出老子的手掌心!」

    嘍囉們立即笑道:「那是那是,鐵大哥現在越來越有本事,功勞也越來越大,依小的們看,大當家的用不了多久就升鐵大哥為三當家了!」

    鐵猛仰天大笑:「哈哈哈,我要是三當家,一定不會忘記兄弟們的,來來來,喝!」

    「喝!乾!」

    一群人好不開心,連連碰碗。

    不多時,一個嘍囉飛快的走過來拱手道:「鐵大哥,大當家請你去聚義廳一趟!」

    鐵猛道:「好,馬上就到。」

    聚義廳其實就是一個碩大的帳篷,每逢有什麼重要的行動或是事情,大當家羅平都會在這裡商議。

    此刻突然傳他,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宣佈,想到這裡,鐵猛加快了腳步。

    但是一掀開帳篷的布簾,他就傻眼。

    帳篷中央的虎皮座上,大當家羅平安正坐在那裡,他的旁邊是二當家「江南一劍」藍天帆。

    但是他們的對面坐著的兩個人卻是鐵猛白天在白沙郡官道上抓來的陸新月和莫小蝶,而且更讓他驚得目瞪口呆的就是羅平正親自為陸新月斟酒。

    羅平笑道:「這龍葵仙草的確是內功解不了的毒,不過只要一喝酒就可以迅速解去,新月、小蝶,你們兩人難得來看羅大哥一次,今晚得多喝兩杯!」

    陸新月點點頭,道:「承蒙羅大哥關照,新月先謝過了!」

    莫小蝶此刻全身恢復,端著酒杯忍不住笑道:「這上品的玫瑰露想必是藍大哥上次在錦繡園得來的吧?

    藍天帆笑道:「小蝶姑娘好眼力,這五十年陳的玫瑰露正是錦繡園原公子上次送藍某人的!」

    莫小蝶笑道:「嗯,看來我這次有口福了!」

    ……

    鐵猛瞧得眼睛發直,他做夢也想不到大當家和二當家居然認識六扇門的這兩個人,而且言談之間,向來嚴肅的羅平和藍天帆似乎對這二人都十分客氣。

    鐵猛還在發怔,羅平的聲音忽然變得威嚴起來:「鐵猛,進來!」

    鐵猛立即走上前:「大當家!」

    羅平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一拂袖子,冷冷道:「跪下!」

    鐵猛呆住:「大當家,我……」

    一旁的藍天帆厲聲道:「聽到沒有,跪下!」

    帳篷裡立即充滿了一股說不出的嚴肅氣氛。

    鐵猛誠惶誠恐的跪在了地上。

    羅平盯著他道:「鐵猛,你可知錯?」

    鐵猛顫聲道:「大當家,我做錯什麼了?」

    羅平冷冷道:「他媽的,你好大的狗膽,這兩個月來,你在錦官城一帶居然打著我的旗號強搶民女,姦淫幼小,一共五起,你可知錯?」

    鐵猛抬起頭,陸新月和莫小蝶正冷冷的注視著他,他忽然有點明白過來了,他忽然大叫道:「大當家,這兩人是朝廷捕快,你……」

    「住口!」羅平冷冷道,「我知道她們是朝廷捕快!」

    莫小碟冷冷道:「哼,我表姐和你大當家乃是多年朋友,憑你也想打我的主意?」

    鐵猛的冷汗頓時從腦門上滑落下來。

    羅平道:「我問你,你在錦官城郊外姦淫婦女一共五人,此事屬實?你最好老實交代!」

    鐵猛低下頭,惶恐道:「屬,屬實!」

    羅平冷哼一聲,道:「那你可知錯?」

    鐵猛顫聲道:「我,我,知,知錯!」

    羅平忽然轉過身,冷冷道:「我黑風寨的人一不濫殺無辜,二不姦淫擄掠,三不背信棄義,你既然壞了規矩,該怎麼辦你自己也知道!」

    鐵猛渾身顫抖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該怎麼辦他自然知道,在黑風寨壞了三條規矩中的任何一條,結果都是「自行了斷」!

    「叮」的一聲,一把鋒利短小的獸皮匕首扔在了他的面前。

    鐵猛拾起匕首,雙手顫抖著,臉上的表情顯然驚惶到了極點,他咬了咬牙,忽然大吼一聲。

    人人都以為他會自行了斷,誰知他大吼一聲後,匕首居然向羅平後背刺去。

    「噗嗤」一聲!

    一柄白亮鋒利的長劍突然從鐵猛前胸直穿心臟,然後又從後背冒出來。

    劍尖上連一滴血都沒有!

    「哧——」藍天帆揮了揮手,劍又回到他腰下的劍鞘裡。

    「撲通」一聲,鐵猛連哼都沒哼一聲就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前胸的傷口連鮮血都看不到一絲。

    據說劍的速度太快,鮮血是不會馬上湧出的,也只有劍道高手,才能刺出這麼快的一劍。

    羅平這才轉過身注視著屍體沉聲道:「我就知道這廝果然有問題,居然敢向我偷襲,讓他這麼死真是便宜他了!來人!」

    帳篷外立即走進來兩個嘍囉拱手道:「大當家!」

    羅平道:「把屍體拖出去掛到山寨門口,告訴所有弟兄,誰敢姦淫擄掠,這就是下場!」

    「是!」兩嘍囉迅速把屍體拖了出去。

    羅平這才向陸新月歉然道:「抱歉,讓這廝掃了咱們喝酒的雅興!」

    陸新月點點頭,拱手道:「羅大哥的原則多年如一日,新月佩服!江湖中的黑道人士若都有羅大哥這般講道義,新月也就不必須整日在公門奔波了!」

    羅平道:「新月,你這是客氣,當年若不是燕大俠放我一條生路,羅平哪有今天?這三條規矩是燕大俠給我訂下的,羅平有生之年絕不敢忘!」

    陸新月向羅平投去敬佩的目光,端起酒杯,道:「乾!」

    羅平道:「請!」

    飲得許久,四人都相談甚歡。

    莫小蝶笑道:「依我看吶,藍大哥的劍法現在是出神入化了,剛才那一劍,簡直快得連我都沒看清!」

    藍天帆笑了笑,道:「卻不知這一劍和那名滿天下的十一郎比起如何?」

    陸新月道:「藍大哥莫非也知道今年的論劍大會?」

    藍天帆點點頭,道:「江湖中消息傳得很快,據說這十一郎快劍無敵,就連靜月山莊的辛夢來都死於他劍下,我也很想見識見識這名劍客的快劍,只是可惜,他死得太早了點!」

    羅平忽然道:「不過我更想見識見識那把暗夜流光劍!」

    莫小蝶笑道:「羅大哥怎麼突然對暗夜流光劍有興趣了?」

    羅平道:「江湖傳言這寶劍上記錄著一個大寶藏地址,我若能知道,我這山寨一千多弟兄也可以休息一陣了!」

    陸新月道:「不過現在皇上卻要我盡快找到此劍!」

    羅平怔了怔,忽又笑道:「哦,既然如此,那我若能找到那寶劍,就送給你罷!」

    這句話若是旁人聽到,必然吃驚無比,全江湖刀光劍影血雨腥風全都在瘋狂爭奪這把劍,而這他卻是隨口一句把劍送人,若是不明就理的人還真把當他是個瘋子。

    但莫小蝶卻吃吃笑了:「羅大哥對新月姐姐也是多年如一日吶!」

    陸新月頓時有些侷促。

    黑風寨大當家羅平追求陸新月,這並不是什麼驚人的消息,陸新月出道之日開始,這位黑道上赫赫有名的寨主就展開了追求,只不過一人是黑道盜賊,一人卻是朝廷名捕,即使二人是朋友,這中間的關係也很少有人知道。

    不過羅平卻從不在乎這些,他朗聲道:「新月,你一個女子行走江湖,又是公門捕快,常年勞累不說,僅是江湖險惡就夠你應付的了,你何不來我山寨,做我壓寨夫人,落得個逍遙自在,快意恩仇,勝過你奔波朝廷,兩頭吃力不討好!」

    這話要是別人說出,陸新月恐怕當場就要翻臉,但這羅平生性豪爽痛快,有什麼就說什麼,陸新月深知他的脾氣,既不責怪他也不答話。

    倒是莫小蝶咯咯笑道:「羅大哥,你恐怕還不知道吧?新月姐姐已經有了心上人了!」

    陸新月瞪著她:「小丫頭知道什麼?胡說什麼?」

    莫小蝶笑道:「我怎麼不知道?」

    羅平驚訝道:「哦?此人是何人?竟然能讓新月青睞?」

    莫小蝶笑開了:「羅大哥有沒有聽說過白雲飛這個人?」

    藍天帆詫聲道:「莫非就是那十一郎託付暗夜流光劍之人——白雲飛?」

    莫小蝶道:「對,正是他!」

    羅平皺眉道:「此人是何方神聖?江湖中從未聽說過這樣一個人,不過傳言他是那十一郎的朋友,料想也不是泛泛之輩,我倒很想見識見識!」

    陸新月忽然道:「只怕他很快就會找到這裡來了!」

    說這話的時候,陸新月的目光落在莫小蝶的臉上,莫小蝶假裝沒看見,趕緊低頭端起酒杯。

    羅平卻驚訝道:「哦?還有這等事,來得好,新月看上之人必然非凡!」

    他忽然轉頭道:「新月,他若是對你真心那便好,他對你若是別有用心,我就讓他的腦袋瓜子嘗嘗我這鎮天弓的厲害!」

    陸新月忍不住苦笑了一聲,以這羅平的性格,她也懶得爭辯什麼。

    她現在一顆心早就不在這山寨上,而是牽掛在遠方某個人的身上。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6-19 11:58:41

正文 第六十六章 京都起風雲

    白雲飛還是那副滿不在乎的神情。

    他大大咧咧的坐下,拍著桌子,道:「小二,拿酒來!」

    「客官,來咧!」跑堂的店小二吆喝著跑了過來,「兩位客官,來點什麼!」

    白雲飛一臉得意的表情,想都未想就道:「兩斤熟牛肉,兩壺燒刀子!」

    「好咧,馬上就來,兩位稍等!」店小二熱情的招呼著,然後退下了。

    飛大夫滿臉狐疑的盯著白雲飛,道:「你知不知道前面是什麼地方?」

    白雲飛悠然自得道:「不知道!」

    飛大夫冷冷道:「你既然不知道,那你為什麼還這麼沉得住氣?」

    白雲飛道:「反正我已經落在了你手上,我索性懶得掙扎,不如隨遇而安!」

    飛大夫冷笑道:「你明白最好,落在了我手裡的人,除非他長了翅膀會飛,否則休想跑掉!」

    白雲飛笑道:「你知不知道,從白沙郡出來,你這句話已經說了六遍了,我都聽膩了,我麻煩你換個調調好不好?」

    飛大夫也笑道:「我這是再三提醒你,最好給我說老實話,否則到了京都刑部,刑部大刑伺候起來,一般人也受不了。」

    白雲飛笑道:「我這一路上已經給你了說無數次,我身上的盒子在棺材裡已經被莫姑娘摸去了,你也搜過我,我身上現在啥玩意都沒有!」

    飛大夫盯著他,冷笑道:「是嗎?一件物事都沒有?」

    白雲飛道:「那倒不至於說一點東西也沒有!」

    飛大夫道:「那你還有什麼?」

    白雲飛從衣袖裡摸出一把銅錢,擺在桌上,道:「喏,就剩三十二文銅錢,你也看見了!」

    飛大夫盯著他不說話了。

    白雲飛笑道:「我哪也去不了,逃也逃不掉,不如跟著你,反正一路上白吃白喝,這豈非痛快?」

    飛大夫瞪著他,道:「你就慢慢得意吧,前面再走四十里路,你知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白雲飛笑道:「不知道!」

    飛大夫道:「你想不想知道?」

    白雲飛道:「不想!」

    飛大夫瞪著他,道:「你為何不想?」

    白雲飛笑道:「因為你若想告訴我,你肯定就會告訴我,你若不想告訴我,我再怎麼問也是白搭!」

    飛大夫不禁笑了,道:「白雲飛果然是白雲飛,果然聰明!我告訴你,前面馬上就到京都了!」

    白雲飛也笑道:「飛大夫也不愧是飛大夫,抓著我幾個時辰就跑了二百多里路,就憑這份輕功,我知道我肯定跑不了!」

    飛大夫點點頭,忽然一伸手,解開了白雲飛胸口上幾處穴道。

    白雲飛頓時覺得全身一陣輕鬆,被封住的真氣又開始在體內流動了,只是這真氣只能在下半身流動,而始終無法流動到上半身來,他最多是雙腿只能走動而已,手上仍然使不出力氣,天開眼也啟動不了,他長出了一口氣,道:「飛大夫果然不愧名捕本色,我栽在你手上也只有心服口服!」

    飛大夫道:「這一路上你一共有四次機會可以溜掉,但你沒有溜,儘管我現在把你穴道解開,但你千萬莫要以為我會相信你跟著我白吃白喝的鬼話?「

    白雲飛忍不住笑道:「那你認為我的目的是什麼?」

    飛大夫冷笑道:「你要去的目的地若不是京都,那麼就是必然路過京都!」

    白雲飛拊掌大笑道:「厲害,果然厲害,否則我也不會被飛大夫逮住,然後又讓飛大夫沿途護送了這麼多里路,躲過了好幾波攔截!」

    飛大夫冷冷道:「你就慢慢得意吧,等到了京都刑部,你就會把該交代的都交代出來!」

    白雲飛點點頭,道:「嗯,既然如此,那麼也趁著這機會多吃多喝才是!」說到這裡,他又抬起頭道大叫道:「小二,動作快點,我餓了!」

    「好咧,就來了,客官慢用!」

    ***

    陸新月站在山崗上,遙望著遠方沉默無語,一幅心事重重的模樣。

    莫小蝶笑道:「新月姐姐,你已經兩天沒有說話了,看把羅大哥急的!」

    陸新月瞪了她一眼,道:「還不是你頑皮搗蛋,暗中把白雲飛的盒子偷來做甚?」

    莫小蝶立即不服氣道:「誰讓他在棺材裡咬我的頭髮,活該!」

    陸新月道:「他這劍雖是假劍,但現在連假劍也丟失,人又落在了二當家手上,只怕他此刻情況不妙!」

    莫小蝶道:「怕什麼呀,江大人一向辦案謹慎細緻,不會把他怎樣的!」

    陸新月皺眉道:「倘若二當家把他押回京都,送進刑部,那又會怎樣?」

    莫小蝶怔了怔,道:「新月姐姐,你的意思是,白雲飛如果到了刑部,很有可能被關進天牢,會被嚴刑拷打?」

    陸新月滿臉陰雲,道:「我這只是推測而已,但願它不會成為事實!」

    「不過很遺憾,新月,你的推測現在已經成為了事實!」一個聲音忽然從背後傳來。

    兩人迅速轉過身,只見羅平和藍天帆正向這邊走來。

    陸新月拱手道:「羅大哥!」

    羅平一臉凝重的表情,沉聲道:「新月,剛剛探子來報,飛大夫已經把白雲飛押送到京都,而且據說刑部侍郎接到皇上聖旨,已經把白雲飛關進了天牢!」

    陸新月一臉驚疑的神色:「真有此事?」

    藍天帆點點頭,道:「確有此事,飛大夫在白沙郡解散了送葬的隊伍,親自押送白雲飛,而且一天之內就從白沙郡趕到了京都,中途還躲開了好幾波攔截,這件事現在全江湖都已傳遍,絕不會弄錯!要知道飛大夫輕功高絕,也只有他才有本事日行八百里多里路,換個人絕對無法做到!」

    陸新月的臉色沉了下來。

    一看陸新月的表情,莫小蝶不禁道:「新月姐姐大可不必擔心,劍現在我們手上,白雲飛不會有事的!」

    藍天帆道:「小蝶姑娘,但你手上這把劍卻是假劍,現在全江湖的人都認為真劍在白雲飛手上!」

    陸新月道:「暗夜流光劍乃是朝廷索要之物,現在白雲飛手上無劍,更加難以擺脫罪名!」

    莫小蝶道:「大不了我們把劍送回去就行了!」

    陸新月道:「把劍送回,倘若這劍到了皇上手中,皇上發現這劍也是假劍,那又該作何解釋?盜竊之罪的罪名可不比欺君之罪的罪名啊!」

    「這……」莫小蝶頓時怔住。

    羅平忽然道:「新月,按你的說法,這白雲飛一路拚死拚活的護送假劍去天劍山,難道真的是為了完成十一郎的承諾讓江湖太平嗎?」

    陸新月點點頭,道:「不錯!」

    羅平忽然歎了口氣,道:「我羅平一生為盜,自信做的事對得起『江湖道義』四個字,但還未曾見過像白雲飛這樣守承諾、講道義的人,倘若事情真是這樣,我羅平倒也欽佩他白雲飛是條漢子!」

    藍天帆也點頭道:「不錯,能對人守承諾委實不易,但若對一個死人也這麼守承諾,那這個人確實值得敬佩!」

    陸新月轉過頭,看著羅平道:「羅大哥,你的意思是……這件事難道還有其他隱情?」

    羅平道:「我一向不插手江湖中的事,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這白雲飛身上到底藏著什麼樣的秘密我不管,但他倘若對你有半句假話,我羅平第一個要對付的人就是他,正好借這次機會,我們可前往京都會一會他!」

    陸新月吃驚的望著他:「羅大哥你這是……」

    藍天帆道:「新月姑娘,我方纔已與羅大哥商量過了,我們即刻起程前往京都,把這劍送還到白雲飛手上,然後新月姑娘你再想辦法保他出獄!」

    羅平沉聲道:「不錯,依我羅平行走江湖的經驗來看,這白雲飛雖帶著一把假劍,但他大有可能知道真劍之所在,我們此番前去京都,看看他怎麼說!」

    「這……」陸新月瞠目結舌,口中喃喃道:「他真的知道?這……不大可能吧?」

    羅平望著她,語重心長道:「江湖險惡,知人知面不知心,新月,這件事你最好還是弄清楚的好!」

    陸新月緩慢的點了點頭。

    ***

    天牢並沒有白雲飛想像中那麼大,那麼潮濕陰暗。

    但是諸葛先生、飛大夫、望野三起三個人的表情就陰得出奇。

    而且他們三人身邊,還站著刑部侍郎傅林森,大牢裡雖然氣氛緊張壓抑,但白雲飛卻坐在牢房裡的草堆上一臉無所謂的模樣。

    傅林森皺眉道:「你就是那個闖進靜月山莊竊得名劍的十一郎的同黨白雲飛?」

    白雲飛笑道:「我是白雲飛,但不是什麼同黨,我也沒有盜得什麼名劍,要說偷,六扇門名捕偷東西的本事可比我大多了!」

    「你……大膽!」傅林森怒道,「這裡可是刑部天牢,你竟敢如此放肆!」

    白雲飛笑道:「我膽子一向都大,只不過還沒大到要和朝廷作對的地步,我所說的都是事實!」

    傅林森望了飛大夫一眼,飛大夫點點頭,道:「不錯,他身上確實沒有暗夜流光劍,我在錦官城郊外的破廟裡抓住他的時候,那裝劍的錦盒還在他身上,但走到半路遇上黑風寨的強盜後,錦盒就不在他身上了!」

    諸葛先生沉吟著,道:「我若是推斷不錯,暗夜流光劍確實是在新月和小蝶的手上!」

    望野三起道:「大當家認為黑風寨的羅平不會對四當家和莫捕頭不利?」

    諸葛先生點點頭。

    傅林森歎了口氣,道:「再過一個時辰,本官將進朝面聖,四當家下落不明,現在暗夜流光劍也仍未追回,我將如何向皇上交代?」

    諸葛先生道:「侍郎大人請放心,四當家應該在趕來京都的途中,如果明晚之前不出意外,暗夜流光劍必在午夜能送到刑部!」

    傅林森沉重的歎了口氣,道:「如此便好!」

    他想了想,似覺得這件事從一開始到現在都出現了太多的意外,他立即轉身對諸葛先生道:「三位當家,你們今晚加派人手嚴加看守刑部天牢,以防這白雲飛越獄逃跑,同時也以防白雲飛同黨前來劫獄!」

    「是!」三人立即拱手答道。

    聽到這串命令,白雲飛忍不住失笑道:「我倒真希望來個同黨,劫獄倒不用,給我來點好酒好菜就行了!」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6-19 20:38:30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正邪不兩立

    京都清晨,雨過天晴。

    耀眼的陽光灑在又寬又長的城牆上,若非到過京都的人,都還以為到了一座黃金之城的門口。

    京都的大氣與雄偉,實在不是秦州府、揚州府這些城池可以比擬的。

    陸新月與莫小蝶並肩來到城門口的時候,一名衣飾華麗的美貌少女迎著陽光走了上來。

    陸新月一眼就認出這少女正是那日在靜月湖邊為蘇長靈保駕護航的大內柳葉劍高手於蔓青。

    於蔓青躬身道:「新月姑娘,小蝶姑娘,小青在此有禮了!」

    陸新月拱手道:「於姑娘有禮,清晨出城,莫非專門在此等候?」

    於蔓青作揖笑道:「正是!」

    陸新月和莫小蝶對望了一眼,兩人心裡都在暗暗吃驚。

    這大內高手專門在這裡等候她二人,顯然說明瞭一件事,飛大夫不但把白雲飛押送到了京都,而且諸葛先生他們也回到了這裡,並且已經知道了劍在她們身上,但最關鍵一點,是這件事已經驚動了皇上。

    於蔓青走上前,小聲道:「新月姑娘,小蝶姑娘,皇上命我在此等候二位,二位若一到達京都,那麼請隨我進宮,皇上有要事要見二位!」

    陸新月和莫小蝶忍不住又對望了一眼,心中暗暗驚疑。

    京都北門人來人往,此刻正是每天最熱鬧的時候,小販、行人、馬車、客商,每天都是這個時候進城,所以於蔓青和陸新月二人的會面並未引起過多的人注意。

    但是混在人群中的挑著柴火戴著斗笠的兩個腳夫卻把這一切暗暗看在眼裡,這二人正是冒充普通客商混進城的羅平與藍天帆。

    藍天帆悄悄道:「大哥!」

    羅平道:「這女子是誰?看來不一般!」

    藍天帆道:「我若是沒看錯的話,這個女子應該是大內的柳葉劍高手於蔓青,聽說她是名劍客魚飛飛的高徒,不過又聽說這魚飛飛半年前已經死於十一郎劍下,於蔓青好像是皇帝老兒的貼身護衛。」

    羅平沉吟著,道:「如此說來,皇帝老兒已經知道了新月她們二人的行蹤,也算準了她們會回京都。」

    藍天帆道:「大哥,朝廷也在干涉這件事,只怕我們很難下手!」

    羅平沉聲道:「朝廷方面,我們管不著也懶得去惹麻煩,新月為了這個白雲飛已經熬了這些天了,我不能看著她一天天的憔悴下去,咱們兄弟倆今晚就按原計劃行動,得手就撤!」

    藍天帆點點頭,道:「好!」

    說完,兩人身影慢慢的消失在京都的長街上。

    長街的另一頭,另一行人也從北城門進入了京都。

    與羅平藍天帆所不同的是,這行人衣著光鮮華麗,為首一個騎在白馬上風度翩翩的人正是金家堡二公子金澤林,而與他同行的卻是那紫刀門的卓飛雄。

    兩人雖是同行,但金澤林神態之間對卓飛雄顯然很是不滿。

    「卓兄,你連日跟著我,難道也是為了上京遊玩嗎?」金澤林沒好氣的問道,上次在如意鎮搶劍的事,金澤林一直耿耿與懷。

    卓飛雄不滿道:「京都這麼大,難道你金公子來得,我卓飛雄就來不得?莫非這京都是你金家的?嗯,不過話說回來,京都好歹也姓京嘛!」

    金澤林差點沒氣得從馬上跳下來直接找卓飛雄算帳,不過他還是耐住性子道:「卓兄,我兄長生前最愛喝這京都王記的香鳳茶,我此番來京,只想給買點這香鳳茶帶回家兄墳前祭拜,可絕非單單是來遊玩的。」

    卓飛雄橫著眼冷冷說道:「是麼?現在人人都知道那白雲飛被飛大夫抓來京都,而白雲飛又是陸新月的表弟,表弟被打入天牢,難道做表姐的坐視不理?金兄無心角逐那暗夜流光劍,這份清高小弟我佩服,但金兄恐怕未必是來為金大公子買茶的吧?」

    金澤林冷冷道:「我不是來買茶,那我是來幹什麼的?難道也學卓兄,明知寶劍是朝廷索要之物,還硬闖天牢搶劍不成?」

    「你,金澤林,你說小心點!」卓飛雄瞪著他,然後又冷笑道,「人人都知道陸捕頭不但名滿天下,而且人也長得標緻,金兄來京都,無非也是藉著買茶的名義來找尋某人,哼,京都皇城,大內朝廷,追求陸捕頭的王公貴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難怪某人每逢見到金兄連正眼瞧都不瞧一眼,這就叫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金澤林頓時滿臉通紅,道:「卓飛雄,人要臉樹要皮,你簡直是……哼!」

    他氣得彷彿說不出話,哼了一聲後立即策馬向前跑開。

    「我怎麼?哼,別以為金家有幾個錢就了不起了?你這種膽小鬼能讓人家看上你的話,我卓飛雄就把名字倒過來寫!」卓飛雄衝著金澤林的背影不滿的喊道。

    氣雖氣,但一擺脫了卓飛雄,金澤林就飛快的策馬來到了城中的「香鳳記」茶莊。

    香鳳記並不是一個太大的地方,這樣的茶莊京都裡比比皆是,金澤林之所以要來這裡是因為這裡的老闆常常從扶桑國帶來一些地道的扶桑茶葉出售,而最喜歡來這裡品茶的一個老顧客就是四大名捕中的扶桑人望野三起。

    金澤林一下馬,老遠就看見瞭望野三起正坐在塌塌米上喝茶。

    「望野大人!」金澤林抱拳道。

    「金公子!請坐!」望野三起顯得有些意外。

    金澤林趕緊坐下,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望野大人,白雲飛可是被飛大夫押送到了京都?」

    望野三起一聽就立即沉下了臉,道:「金公子若是喜歡這裡的茶葉,我倒是非常歡迎金公子這樣的同道中人,但金公子若是為了白雲飛一案來到京都,那麼金公子還是請回吧!」

    「不是不是!不是為那白雲飛!」金澤林趕緊改口,他深知四大名捕中,就這個扶桑流刀客為人做事最是嚴謹公正,所以他立即陪笑道:「我,我只不過是路過京都,進來瞧瞧,瞧,瞧,呵呵,呵呵呵!」

    金澤林確實是個誠實君子,一點也不會撒謊,所以望野三起端起茶杯,冷冷道:「瞧瞧?金家堡在京都也開了四五家樓上樓客棧的分號,難道金公子還未來過這京都?難道京都的怡紅院金公子還未瞧夠?」

    一聽妓院名字,金澤林嚇壞了,慌忙擺手道:「不不不,沒有沒有,我不是來瞧怡紅院的,我,我,我也沒有去,去過怡紅院!」

    望野三起放下茶杯,轉頭看著他,道:「所以金公子就特地來瞧瞧了?」

    金澤林更慌了,不斷的結巴著:「沒,沒有,不,不是!」

    望野三起笑了笑,道:「金公子,四當家進宮面聖,一時半會還出不來,你要是想見四當家,最好還是去刑部等吧!」

    金澤林終於鬆了口氣,道:「多謝望野大人相告,只不過我聽說白雲飛已被飛大夫緝拿歸案,我還是不要去刑部的好,以免為各位增添麻煩!」

    望野三起點點頭,道:「白雲飛一案牽涉眾多,累計死傷人命已經高達兩百多條了,這次他被緝拿歸案,刑部自然會秉公辦理。」

    金澤林著急道:「那,那新月姑娘會不會受到牽連?」

    望野三起道:「這個很難說,得看皇上的意思!」

    金澤林點點頭,一臉惶恐的表情,他拱手道:「望野大人,白雲飛與我曾有過數面之緣,白兄行事雖然未必光明磊落,但金某自信白兄絕非大奸大惡之人,金某實不想新月姑娘因為白兄而受牽連,故而特意趕到京都!」

    望野三起看著金澤林,意味深長的說道:「金公子對四當家情深意重,我倒是很佩服,當初我在嵩陽辦案,金老爺子對我照顧有加,金公子這番前來,你的目的我自然明白,我也不想對金公子有所隱瞞,只不過……」

    金澤林趕緊拱手道:「望野大人但說無妨!」

    望野三起道:「只不過此案牽涉實在太大,現在鬧得滿城風雨,刑部天牢已嚴加看守,金公子若想進去看望白雲飛,只怕大當家未必肯答應!」

    金澤林拱手道:「望野大人儘管放心,在下知道新月姑娘和白雲飛交情匪淺,別說在下不會劫獄,就算其他別有用心之人前來劫獄,在下也定當全力阻止。」

    金澤林並不知道,白雲飛的表姐是陸新月,這根本就是假的,他還以為望野三起等三個名捕都知道。

    望野三起道:「倘若每個人都能像金公子這麼想那就最好不過了!」

    金澤林拱手道:「望野大人過獎了!」

    望野三起道:「我夜間會帶隊巡城,稍時我會告知大當家,准許金公子進入刑部看望白雲飛,金公子請便即是!」

    金澤林大喜道:「多謝望野大人!」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6-19 20:43:45

正文 第六十八章 黑白由人心

    黑夜。

    京都的長街開始起霧。

    刑部大門口仍然燈火通明,四名身著朝廷差服的兵卒手持長槍,端正的站在大門處站崗。

    金澤林施施然來到大門處,拱手道:「官差大哥,在下金澤林,有要事前來拜見諸葛先生,相煩差大哥通報!」

    沒有人回答他,六名官差標槍一般筆直的站在那裡,雙眼直直的注視著前方。

    「在下金澤林,有要事前來拜見諸葛先生,相煩差大哥通報!」

    還是沒人回答他。

    「差大哥!」金澤林疑惑的抬起頭,「四位官爺……!」

    幾人彷彿聽都未聽見,直挺挺的站在那裡。

    金澤林走上前,盯著四個人的臉瞧了瞧。

    這四個人不是沒聽見,而是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點中了穴道,非但動彈不得,而且也無法開口說話。

    「不好,有人前來劫獄?」金澤林一驚,飛快的衝了進去。

    刑部大院,兩條黑影在霧色中閃現,身形動作猶如狡兔般靈活。

    大院裡,滿地都躺著被打暈了過去的刑部兵卒。

    「什麼人,站住!」金澤林大喝一聲,飛身一躍,淩空掠去。

    掠得近了,金澤林這才看清兩條黑影是兩個黑衣勁裝的蒙面人,其中一人一見金澤林飛身而來,「呼」的就是一拳打來。

    「砰」的一聲,金澤林半空出拳,整個人被對方一拳震了回去,而對方也「啪啪啪」的被震退了好幾步。

    「好強的力量!」兩人站定後都暗自驚駭。

    「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劫天牢,你們還有沒有把王法放在眼裡?」金澤林一聲怒吼,整個人再次淩空躍起。

    這一次,他拳掌交加,兩隻手用了上全身八成力道。

    兩個蒙面人不敢怠慢,兩人一起出掌。

    「轟」的一聲悶響,金澤林再次被震退了回去。

    只不過他這次並未完全落地,而是雙腳在庭院走廊上的柱子上一蹭,整個人借用這被震退的力道再次掠了出去,這一掠而出時,他手上就多了一把金燦燦的金劍。

    「唰」的一聲,然後又是「叮叮」兩聲脆響。

    一道金色劍光好像在夜色中與一道白色劍光猛烈對撞,金澤林一個踉蹌摔倒在地,而對方使劍的一個蒙面人也坐倒在地。

    兩人的胸口的衣襟都被對方劍鋒劃開一道口子。

    「好強的力道!」蒙面人喃喃道,「金家堡金劍果然名不虛傳!」

    金澤林爬起來,驚訝道:「好快的劍,江南一劍藍天帆?」

    藍天帆摘下麵巾,冷冷道:「金公子好眼力!」

    金澤林道:「那麼另一位必然就是鎮天穿雲開花弓羅平了!」

    羅平也摘下麵巾,冷冷道:「區區盜賊,居然也能讓金公子所知曉!」

    金澤林怒道:「兩位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些,居然來劫獄,這裡可是刑部天牢,你們二人難道不把王法放在眼裡?」

    羅平怒道:「狗屁王法,老子的事不需要你管!」

    「大哥,你先進去救白雲飛,這裡交給我!」藍天帆一邊喊一邊又操起劍向金澤林刺去。

    羅平點點頭,道:「好兄弟,你先頂著!」

    金澤林頓時急了,正欲追去,藍天帆的白色劍光像一面扇子樣扇了過來。

    金澤林不敢怠慢,這江南一劍藍天帆絕對不是浪得虛名之輩,一柄快劍也是享譽江南,稍微一個不留神就命喪在他劍下。

    自從在靜月山莊被十一郎用劍柄一招打飛之後,金澤林這些天來一直都在思考對付快劍的招數,藍天帆雖然不是十一郎,但金澤林此刻也被他一把快如狂風驟雨的利劍所困住。

    於是,刑部大院的房頂上陣陣劍光,兵刃撞擊聲不絕於耳。

    金澤林和藍天帆這二人其實武功劍法都不相上下,金澤林師出金家堡這樣的名門正派,劍講究力量和招數,力量雖大、但招數死板,一招一式中規中矩,這樣的劍法如果是一個內功高深的人使用出來,自有一股聲勢驚人的威力。

    而藍天帆的劍法根本就不成章法,他的劍是長期在江湖中殺人打劫中練出來的,講究的是速度和效果,他連續二三十劍刺出去後全被金澤林封死,越是不奏效他就越急,因為羅平衝進大牢後半天沒動靜,而他和金澤林越打越大聲,遲早會驚動四大名捕趕來。

    所以兩人雖然打得難分難解,聲威並俱,但兩人都有意無意的向大牢處移動。

    大牢其實是個地牢,埋藏在地下。

    當金澤林和藍天帆一路打下來時,眼前的景象把兩人都驚呆了。

    地牢下面一路都躺著被打暈過去的刑部兵卒,而羅平就站在地牢的柵欄處愣著不動。

    本來關押著白雲飛的地牢柵欄,現在已全都粉碎,滿地都是鐵渣碎屑。

    牢房中,只剩下一副手銬和腳鏈擺在稻草堆上,而白雲飛卻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

    金澤林和藍天帆都是用劍的好手,一看那鐵柵欄四分五裂的碎片,兩人幾乎異口同聲道:「這可是被劍氣所粉碎?」

    羅平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金澤林倒吸了口涼氣:「看來已經有人趕在了你們之前劫走了白雲飛,而且來的這個人不知是何方高手,居然還會傳說中的劍氣!」

    藍天帆目瞪口呆,看著滿地碎片喃喃道:「此人劍法,可說登峰造極了!」

    與此同時的京都郊外。

    蒼茫夜色中掠來兩條人影。

    兩人落地後,白雲飛拱手道:「閣下武功高明,白某欽佩之極,不知道閣下是什麼人,為什麼要突施援手!」

    黑衣人沒有答話,只是背過身,冷冷的說道:「你走吧,有多遠走多遠,做你該做的事去!」

    這人的聲音說不出的尖銳冰冷,根本就分辨不出是男是女,顯然是有意隱瞞身份。

    白雲飛拱手道:「我身陷天牢,蒙閣下出手相救,卻不知道閣下高姓大名,還望閣下告知,白某人他日一旦做完該做的事情後,一定回來報答閣下的恩情!」

    黑衣人再不答話,只是把一個包袱扔在地上,忽然一個翻身,人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他背影消失的地方,黑暗深處這才飛來一塊小石子,石子一下擊中白雲飛的胸口,白雲飛的被點的穴道這才全部解開,內功真氣終於在全身各處流動開來。

    白雲飛暗自心驚,暗忖道:「此人好高強的武功,不但會使用劍氣,居然還看出我胸口上的穴道被點!」

    「唉,你要是早點解開我的穴道,我就能知道你是誰了!」白雲飛歎了口氣,運功打開了天開眼,揀起了地上的包袱。

    包袱裡不但裝著他的黑鐵劍,而且還裝著一件他想都不想到的東西——錦盒。

    被莫小蝶在棺材上悄悄摸去的那個錦盒。

    錦盒一打開,一陣耀眼的光華在白雲飛眼前流動——暗夜流光劍。

    這把暗夜流光劍也是被莫小蝶摸去的那把假劍。

    白雲飛覺得奇怪極了。

    這個人為什麼要救他?這個人到底是誰?他為什麼知道這些都是自己的東西?他為什麼要說出「做該做的事去」這樣的話來?他這麼高的武功難道也知道這劍是假劍?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白雲飛忽然發現,這一路行來,因為這把暗夜流光劍而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都太古怪了,尤其是今天晚上這件事,就連他自己都想像不出來,究竟有誰能來救他?而且這個人武功這麼高。

    他實在是想不出來,所以他只有挎起包袱繼續上路。

    京都距離天劍山並不遠,向東出城三百多裡地後就是東海之濱了。

    ***

    刑部大院裡,爭鬥已經平息。

    諸葛先生、飛大夫、望野三起都站在大院中央,不斷的詢問著被打傷的兵卒。

    「卑職當時只看到一個黑衣蒙面人闖入大牢,一上前就被他打昏了,醒過來的時候看到金公子在大院裡和兩個黑衣人人交手,隨後三位大人就趕到了這裡!」當班的衛隊長向諸葛先生拱手說道。

    諸葛先生道:「你可曾看清楚闖入地牢的黑衣人是怎麼出手的?」

    衛隊長低頭道:「未,未曾看見,卑職一拔刀上前,那人好像就揮了揮手,卑職好像看到有光閃過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那光應該是刀劍一類的兵器!」

    諸葛先生點點頭,道:「沒你的事了,你下去療傷吧!」

    「卑職告退!」衛隊長拱了拱手,由人攙扶著退了下去。

    諸葛先生歎了口氣,走上前,看著蒼茫的夜色喃喃道:「這麼說來,也就是在金公子來之前,白雲飛就被人救走了!」

    金澤林走上前,道:「不錯,與我交手的是十三路黑道聯盟黑風寨的鎮天穿雲開花弓羅平,還有他的手下江南一劍藍天帆!」

    望野三起走上前,道:「好一個鎮天穿雲開花弓羅平,這個白雲飛的同黨還真不少,一個人進監牢,兩路人馬都來劫獄,而且來的人個個都不是泛泛之輩。」

    飛大夫道:「不錯,那羅平號稱神箭手,一個人可以拉動一千弓的巨型長弓,輕功也是一流,我們不在這裡,他要得手自然很容易!」

    諸葛先生道:「不過在我看來,劫獄的人卻一定不是那羅平!」

    望野三起道:「大當家指的莫非是用劍氣破壞牢房柵欄的那個人!」

    諸葛先生點點頭,道:「不錯,這個人的確是在羅平和藍天帆之前來到了刑部,此人武功極高,而且他並沒有驚動任何人!」

    金澤林不禁道:「何以見得?」

    諸葛先生道:「你們請隨我來!」

    三人面面相覷,不禁跟著諸葛先生來到了大院走廊邊的一棵枝葉茂盛的大樹邊。

    諸葛先生緩緩道:「我的推測如果沒錯的話,方才有一位輕功絕頂的高手在這樹上停留,並且目睹了金公子追上羅平二人動手的情景!」

    金澤林好奇的注視著大樹,道:「他是怎麼停留的?」

    諸葛先生一縱身,飛身上了大樹,好像在枝葉間尋找著什麼,尋找了一會,他才跳了下來。

    跳下來時,他手上多了一片翠綠的樹葉。

    金澤林道:「這是……」

    諸葛先生點點頭,忽然攤開手心道:「他用兩根手指夾著這片樹葉,懸在半空中,與夜色融為一體,你們既看不見他,而且讓我們到頭來也很難發現他的痕跡!而這片樹葉的脈絡已經被他的內力打得粉碎!」說完,他向手心輕輕吹了一口氣,樹葉頓時化為了粉末飄散在空中。

    金澤林三人這才真正吃了一驚。

    飛大夫是輕功名家,吃驚道:「大當家,你的意思是說這個人的輕功到了『飛花懸空,落葉傷人』的境界了?」

    諸葛先生歎了口氣,道:「不錯,這是絕頂的內功造詣,他一見金公子和藍天帆打了起來,自己就迅速鑽進地牢,瞬間擊倒守衛,然後以劍氣迅速破壞牢房的鐵柵欄,救走了白雲飛!」

    望野三起沉聲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諸葛先生道:「他這樣做的目的就只有一個,那就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飛大夫沉思著,道:「輕功如此高明,劍法又如此了得,全東勝也沒有幾個人呀!」

    諸葛先生道:「天空之城的陸震風距離此地一千多里,他不可能出手救白雲飛!」

    飛大夫點點頭,道:「十一郎和辛夢來在靜月湖決鬥雙雙身亡,自然也不可能是他們!」

    望野三起道:「傳言逍遙侯武功深不可測,但又聽聞當年他根本就不屑要暗夜流光劍,他基本上也可以排除了!」

    一聽三人分析,金澤林趕緊抱拳道:「家父還在嵩陽城為家兄奔喪,在下願以性命保證,此人絕非我金家堡中人!」

    諸葛先生笑道:「金公子言重了,我們只是推測而已,而且以金老先生的威名和金公子的誠實為人,我們都相信那劫獄之人絕非金家人!」

    金澤林這才鬆了口氣。

    諸葛先生道:「其實,天下高手多如牛毛,七大派掌門人都有此技藝,只不過有這麼高的武功而今晚又恰恰出現在這裡的高手,恐怕……」

    說到這裡,諸葛先生忽然止住了語聲,飛大夫和望野三起也抬起了頭望著他,目光裡全是驚疑的神色。

    金澤林當然並不知道,這幾個名捕心裡此刻所懷疑的對象卻是皇宮裡的大內高手。

    他正準備開口,大門處忽然傳來了聲音:「聖旨到!」

    緊接著一個刑部兵卒走了過來,拱手道:「諸葛大人,李公公來了!」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6-20 18:03:39

正文 第六十九章 真相顯端倪

    京都通往天劍山的荒郊小道上,白雲飛正緩緩的走著,身後不遠處傳來了陣陣喘息聲,好像是有人受了重傷.

    白雲飛趕緊躲進了路邊的草叢中,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兄弟,你怎樣了?」羅平攙扶著藍天帆。

    藍天帆喘氣著,道:「沒事,兄弟們會引開那些官兵,咱們順利跑到這裡,應該沒事了!」

    羅平皺眉道:「想不到這個金澤林果然有兩下子,我原來以為他就*他們那金家堡的金劍吃飯,想不到他的內功造詣也如此深厚!」

    兩人邊說邊停下了腳步,坐在草地上休息。

    藍天帆道:「我剛開始中了他一掌倒不覺得怎樣,後來跑出來的時候,越跑越覺得不對,這一掌不簡單,應該是小天星一類的真力,還好傷得不重,否則絕對跑不了!」

    羅平點點頭,道:「好兄弟,沒事就好,咱們就在這裡休息一下,等兄弟們回來吧!」

    藍天帆坐在草地上打坐,喘息著道:「大哥,究竟是什麼人趕在我們之前救走了白雲飛?」

    一聽這句話,草叢中的白雲飛頓時瞪大了眼睛,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兩個看上去凶神惡煞的人是專門來救他的,他立即睜大了眼睛,豎直了耳朵。

    只見羅平坐在草地上,喃喃道:「這白雲飛應該是有高人相助,我剛在天牢裡看那些地上的碎片,分明是被劍氣所摧毀,此人武功,當真了得,有這樣的高人救他,白雲飛此刻應該逃出了京都!」

    白雲飛心裡不禁暗暗讚歎:「好眼力啊,你也不簡單吶!」

    藍天帆道:「既然白雲飛已經脫險,那咱們也可以安心回去了,只不過剛才潛入刑部的時候,咱們有兩個兄弟不幸被朝廷的爪牙打死了!」

    說這話時,藍天帆一臉惆悵的表情。

    羅平的臉色也很黯然,喃喃道:「咱們回山寨後,讓人給這兩個兄弟的家人送點銀兩去,唉……!」

    一時間,兩人都覺得有些傷感,坐在草地上沉默著不說話了。

    白雲飛心裡也明白了七八分,這兩人很可能就是強盜。

    許久,藍天帆忽然道:「大哥!」

    羅平扭頭看著他。

    藍天帆道:「大哥,我藍天帆跟了你十多年了,最欽佩的就是大哥你守承諾講道義,咱們雖然是山賊,但殺的人都是該殺的,搶的東西都是該搶的……」

    羅平的臉色沉了下來。

    藍天帆繼續道:「但是大哥,這次我卻不得不說,你為了一個女人這麼多年了,你這樣值得嗎?上次在嵩陽劫那狗官,咱們有三個兄弟因為這陸新月而……」

    「住口!」羅平忽然厲聲打斷他,「你知道什麼?」

    藍天帆吐了口氣,皺眉道:「你明知道這陸新月是四大名捕之一,而咱們又是山賊,你和她之間根本就不可能,你何必為了她而犧牲這麼多兄弟的性命呢?再說了,陸新月的身邊,不知有多少王公貴族在追求她,大哥,你為她做了這麼多,你覺得她會看上你嗎?」

    羅平冷冷道:「你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藍天帆道:「我沒什麼意思,我只是代眾多兄弟說句話,也希望大哥你不要為情所困,早早放棄了這個女人,天底下女人多的是,你又何必單戀一枝花呢?」

    羅平還是沒有說話,但臉色已經相當難看了。

    藍天帆繼續道:「小蝶姑娘說新月姑娘的心上人是白雲飛,大哥如果是為了討好陸新月而專門來救白雲飛,現在死了兩個兄弟,咱們回山寨了,該怎麼向眾位兄弟交代,大哥,我真替你不值呀?」

    忽然間,「啪」的一聲脆響,羅平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了藍天帆的臉上。

    藍天帆捂著臉吃驚的注視著他,白雲飛也驚呆了。

    羅平冷冷道:「咱們黑風寨的三條規矩,你馬上給我背出來!」

    藍天帆愣了愣,但還是立即挺直了胸口道:「一不濫殺無辜,二不姦淫擄掠,三不背信棄義,違此三條規矩者,自行了斷!」

    羅平瞪著他:「我虧你還知道,你是不是全當這些規矩是屁話?」

    藍天帆立即道:「我不敢!」

    羅平點點頭,站起身,看著漫天的夜色緩緩道:「咱們黑風寨一千多兄弟,幾千婦孺老小,全蒙當年燕大俠高抬貴手放我們一條活路,燕大俠雖已死,但這三條規矩,老子從未忘記,諸葛老兒的六扇門三番五次都試圖對我黑風寨有所行動,若不是新月從中勸阻斡旋,我們現在幾千人還有飯吃沒有?」

    藍天帆默默道:「沒有!」

    羅平怒道:「我羅平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十三路黑道聯盟其他朋友從不和我搶點子,仗的就是這三條規矩,你既然知道不能背信棄義,那為何方才說出這樣的廢話來?」

    藍天帆點了點頭,羅平的話的確有道理,這兩年如果沒有陸新月,黑風寨早就被朝廷剷除了。

    羅平振聲道:「我雖一生為盜,但絕不做背信棄義的小人,新月姑娘對我黑風寨有恩,她有難處,咱們就不能坐視不管,白雲飛被抓,新月一天天憔悴下去,咱們莫說劫天牢,就算殺到他媽的皇帝老兒的金鸞殿上去那又何懼?」

    他頓了頓,道:「新月她看得上我羅平這塊醜料也好,看不上也罷,老子做事只求無愧於心,只要我羅平對得住她就可以了,別的我一概不管!」說到這裡,他轉過身,瞪著藍天帆道:「你是我的好兄弟,你一定要記住這句話,如果對一個女人都不能守承諾講道義,那還能對其他人談什麼承諾道義,這話我今兒就說這一次,你下次若是再說這等不是人說的話出來,你就算是我的兄弟老子也一樣有你好看!」

    藍天帆緩緩的站了起來,一字字沉聲道:「大哥,你放心,藍天帆從此絕不再說這種傻話出來,我若再說,他媽的天打雷劈!」

    羅平拍著他的肩膀,點點頭:「這才是我的好兄弟!」

    夜色還很深,風也很冷。

    但男人們胸膛中的熱血卻已經沸騰了。

    白雲飛默默看著這兩個盜賊,他們雖然醜,雖然面目可憎,雖然滿口粗話,但是他們的身影在他眼中卻無比高大。

    一個人只要問心無愧,那又何必在乎結果呢?

    就像羅平這樣,只要自己用過心、盡過力,那又何必在意有沒有得到佳人的芳心呢?這豈非就是愛一個人的真諦?

    白雲飛慢慢的站起身,走了出去。

    「什麼人?」羅平轉過身,厲聲喝道。

    白雲飛道:「我就是你們要找的人!」

    羅平和藍天帆瞪大了眼睛:「白雲飛?」

    白雲飛點頭道:「我就是!」

    羅平和藍天帆都愣了愣,道:「你怎麼會在這裡,誰把你救出來的?」

    白雲飛苦笑道:「我也想知道!」

    羅平走上前,打量著白雲飛全身上下,喃喃道:「他媽的,有點瘦,臉蛋還有點白,新月怎麼會看上你這樣一塊料!」

    白雲飛不禁笑了。

    羅平盯著他道:「你就是那個十一郎的朋友,暗夜流光劍就裝在你身上的那個白雲飛!」

    白雲飛道:「是的!」

    羅平點點頭,道:「你能出來,那就再好不過了,卻不知是何方高人把你救出來的?」

    白雲飛笑道:「這人行蹤古怪,連我也沒有看清他的面貌。」

    羅平正欲開口再問,這時,夜色深處又跑來一行人。

    藍天帆轉頭道,驚喜道:「兄弟們都回來了!」

    「哦?這麼快,太好了!」羅平也轉過身。

    只見一群黑衣人在夜色下飛快的向這邊跑來,跑得近了,羅平這才展顏笑道:「好,全都順利歸來!」

    不過他的笑容很快凝結,因為為首一個黑衣嘍囉的第一句話就讓他驚呆了:「大當家,新月姑娘和小蝶姑娘被打入天牢了!」

    「什麼?」羅平、藍天帆、白雲飛三人都瞪大了眼睛。

    黑衣嘍囉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大當家,二當家,兄弟們按計劃在西門引開追兵後,再進入城中由東門出城,城中現在鬧得很亂,據可*消息,新月姑娘和小蝶姑娘進入皇宮大內後,由小蝶姑娘獻上暗夜流光劍,誰知皇上卻發現那劍是假劍,一怒之下把她們二人打入了天牢,說是新月姑娘二人串通竊賊白雲飛,把真劍調包,然後又說是白雲飛越獄逃跑,帶走了真劍,皇上命大內高手於蔓青和六扇門諸葛先生出城追殺白雲飛,找回真劍,而新月姑娘二人則發到刑部受審!」

    聽完這番話,羅平、藍天帆、白雲飛三個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三個人的表情說不出的震驚。

    好半天,羅平才清醒過來,道:「這消息可屬實?」

    黑衣嘍囉道:「絕對屬實,我們經過城中時,親眼看見新月姑娘和小蝶姑娘被押送到刑部,那個金澤林還在與太監李公公爭吵什麼呢?」

    羅平的臉色沉了下來:「伴君如伴虎,這話是一點沒錯!」

    藍天帆著急道:「大哥,現在我們怎麼辦?」

    白雲飛卻走上前兩步,沉聲道:「這事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黑衣嘍囉疑惑的看著他。

    羅平道:「沒事,自己人!」

    黑衣嘍囉這才道:「一個時辰之前!」

    白雲飛忽然吐了口氣,喃喃道:「我懂了,我現在才是真正的懂了,整個事情原來是這樣,我們全都搞錯了!」

    羅平和藍天帆迷惑的看著他。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6-20 18:10:19

正文 第七十章 巧計入牢籠

    刑部天牢驟然間充滿了緊張的氣氛。

    飛大夫和望野三起都抱著手站在地牢門口處,門口處已經站滿了士兵和守衛。

    小小的一個庭院,至少站著不下百名衛士,守衛森嚴。

    遠處房頂上,白雲飛的天開眼把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怎樣?」羅平問道。

    白雲飛道:「正面衝進去,幾乎不可能,恐怕是連蚊子都飛不進去!」

    藍天帆道:「但我們可以挖進去!」

    白雲飛轉頭道:「挖?怎麼挖?挖地道?」

    藍天帆點點頭,道:「不錯,而且也只有挖地道才救得了新月姑娘!」

    看見白雲飛滿臉錯愕的表情,羅平趕緊道:「白兄恐怕有所不知,我兄弟懂得土遁之法!」

    白雲飛驚訝的看著藍天帆,道:「這土遁只有體力和內功非常強大的人才可以做到,而且還需要道術,藍兄難道懂得傳說中的道術?」

    藍天帆笑了笑,道:「道術我倒是不會,不過我有一幅好手套!」說完,他抬起手,只見他的手上戴著一雙古銅色的手套。

    白雲飛定睛一看,忍不住讚歎道:「暗金掘地手,差不多兩個時辰可以挖出一條二十丈長的地道出來!」

    藍天帆笑道:「白兄果然好眼力!」

    白雲飛沉聲道:「只不過從我們下面的客棧廂房挖到牢房裡去,需要多長時間?」

    藍天帆沉思著,道:「地牢位置我知道,這麼多守衛,如果不驚動飛大夫和望野三起,今日午時應該能挖穿地牢。」

    白雲飛道:「時間太長了!」

    藍天帆道:「哦?」

    白雲飛道:「現在已是寅時,再過兩個時辰天估計就要亮了,依我推算,藍兄如果辰時挖通地道,我們能夠全身而退;如果等到天亮,我們出城可能問題很大!」

    羅平點點頭,不由覺得陸新月看上白雲飛自有她的原因,白雲飛的確做事考慮周全。

    藍天帆點點頭,道:「如此說來只有試一試了,我盡力而為,兩個時辰內挖通地道應該問題不大!」

    白雲飛道:「羅兄可接應藍兄,一旦挖通後就立即點陸捕頭的昏睡穴,否則她萬萬不肯跟你越獄的!」

    藍天帆道:「哦?這是為何?」

    白雲飛苦笑道:「以她的脾氣,寧可被冤枉,也不會背上畏罪越獄的罪名!」

    羅平也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道:「就按白兄的計劃行事,天亮之前出城!」

    白雲飛道:「藍兄可放心挖掘,如果天亮之前無法挖通就請立即返回,我們出城後再想辦法;如果天亮之前能挖通,你們救出陸捕頭回來後,我們立即把這地道入口封死,然後你們出城,我和陸捕頭就在城中找地方躲起來。」

    羅平道:「白兄為何不出城?」

    白雲飛道:「那飛大夫不是個普通人物,我們如果得手,他必然先鑽地道,然後通過地面追查到這裡來,屆時他一定認為陸捕頭被人救出城,我們讓他追殺出去,而我和陸捕頭就在原地休息,這樣一來你們也可以安全而退,而且最重要一點,這件事馬上就水落石出,我們非但跑不得,更不能讓漁翁得利!」

    羅平忍不住歎道:「白公子好縝密的心思,原先我還以為白公子不過是隨口說說,現在我才是服了!」

    白雲飛笑了笑,道:「羅兄客氣了,白某人敬重陸捕頭是個好捕快,不希望她有事,這次白某雖然不是你們所救,但你們豈非也是為救白某而來?白某如果這次能順利辦完這件事,為陸捕頭洗刷掉罪名,白某一定會回來感謝你們兩位的好意!」

    羅平點點頭,凝視著他道:「你是條漢子!」

    藍天帆道:「既然如此,那事不宜遲,我們趕快動手罷!」

    白雲飛和羅平都點點頭:「好!」

    當藍天帆開始挖掘地道的時候,刑部這邊似乎並不知情。

    飛大夫和望野三起一直在大院中與金澤林爭論。

    「金公子,你的心情我們很理解,但是現在的確是任何人都不準進入牢房,除非得到皇上旨意!」飛大夫耐心的說道。

    金澤林一臉焦急的表情,道:「飛大夫,望野大人,你們明明知道新月是被冤枉的,為什麼在李公公面前不說上幾句好話呢?」

    望野三起道:「這是皇上下的聖旨,難道你要我們抗旨麼?」

    金澤林道:「我和那羅平藍天帆交手,白雲飛之前已經被人劫走,新月怎麼可能與他們有關?況且那寶劍一直是在白雲飛手上,新月怎麼可能還獲得寶劍呢?而且又還是把假劍呢?」

    飛大夫沉思著,也不再開口,所有事情都發生得太突然,一波接一波,根本應接不暇,有種令人喘不過氣的感覺來。

    望野三起看著金澤林,道:「金公子,這是皇上的旨意,我們無權爭論,更何況侍郎大人已經連夜進宮求見皇上,要皇上改變主意,本就不在我們的職責範圍內!」

    聽到這話,金澤林幾乎連想都未想就脫口而出:「那麼諸葛先生……」

    他說到一半立即住了口,因為他並不是不知道,諸葛先生已經奉命與於蔓青一起出城追捕白雲飛了,現在是連在皇上面前開口進諫的大臣根本就找不出一個來。

    金澤林並不是傻子,一看飛大夫和望野三起滿臉嚴肅的神色又久久不出聲,他心裡也赫然一驚:莫非暗夜流光劍真的和皇家大內有關?

    一見金澤林陰晴不定的神色,飛大夫似看透了他的心思,拱手道:「金公子,你乃名門世家之後,金家堡在江湖上也是德高望重,金老爺子對我們四大名捕一直也照顧有加,金公子,勞累了一整夜,你還先回客棧歇息吧,四當家是兵是賊,我們幾人多年共事,心裡自然清楚,倘若金公子再生事端出來,今晚刑部恐怕更加難辭其咎了,更何況這對四當家的處境並不利!」

    金澤林沉重的低下頭,歎道:「難得飛大夫如此相告,唉……」

    他一聲長歎,胸中沉鬱實在是不知該從何說起,千里迢迢跑來京都,連陸新月的面都見不著,而且一來就撞到了這麼大一個壞消息,一時間,他不想就此離去,卻也不知該做什麼好。

    看見金澤林的神態,飛大夫和望野三起的眉毛都快擰成一條直線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地牢門口一陣喧嘩,一名衛兵慌慌張張的跑了上來。

    「出什麼事了?」望野三起趕緊問道。

    衛兵緊張道:「兩,兩位大人,劫,有人劫獄……」

    飛大夫和望野三起二話不說就往門口衝了下去,金澤林也跟著跑了進去。

    牢房依然森嚴陰暗,但裡面的人此刻卻全都亂成了一團。

    天牢本就是關押重犯的地方,現在一夜之間被人光顧了兩次,裡面的氣氛無比的緊張。

    飛大夫趕來的時候,關押陸新月的牢房雖然柵欄並沒有被破壞,但陸新月人卻不見了,而隔壁牢房裡,莫小蝶卻笑嘻嘻的坐在那裡。

    「怎麼回事?」望野三起沉下了臉。

    飛大夫注視了一下四周,四周並無異樣,飛大夫也沉下了臉:「小蝶,你表姐怎麼回事?」

    莫小蝶也不害怕,指著隔壁牢房笑瞇瞇的說道:「有兩個蒙面人,應該是挖了一條地道,讓姐姐掉下去,嗯,就這樣呀,嘻嘻……!」

    飛大夫的臉色徹底變了,飛快的衝進去掀開草堆一看,地面果然有個黑乎乎的大洞,他迅速轉頭道:「三當家,你調集人馬!」

    說完,他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他又鑽了出來,顧不得滿頭泥汙,飛大夫大喊道:「樓上樓客棧西門分號,追!」

    牢房裡「淅瀝嘩啦」一陣亂響,一群人操起兵器就向大牢門口跑去。

    金澤林頓時目瞪口呆:「那,那不是我們家開的客棧分號嗎?壞事了!」說完,他也追了出去。

    牢房中,就剩下莫小蝶吃吃的笑著,誰也不知道她在笑什麼。

    天很快亮起。

    樓上樓客棧剛剛打開店門,一大隊手持刀劍的衛兵就迅速把客棧團團圍住。

    掌櫃一看見飛大夫和望野三起,頓時慌了:「江大人,望野大人……」話還未說完,他又看見了金澤林,他趕緊走了上去:「二公子,您也來了,這怎麼回事?」

    金澤林焦急道:「唉,這次,這次可真是麻煩大了!」

    說完,他跟著飛大夫等人衝了進去,不多時,飛大夫等人又沉著臉走了出來,向掌櫃問道:「掌櫃!」

    「小,小人在!」掌櫃嚇壞了。

    飛大夫道:「昨晚醜時是不是有人來投宿?」

    掌櫃結巴道:「是,是,有三位客官來,來小店!」

    飛大夫沉聲道:「他們在店裡登記的名字叫什麼?」

    掌櫃道:「江,江大人,你稍等,等等!」掌櫃趕緊跑進櫃檯,拿出店裡的留宿花名冊,交到了飛大夫手上,道:「全,全在這裡!」

    飛大夫迅速搶過冊子,一排排的看了下去,只見末尾寫著這樣三行字:「龍葵仙,飛雲白,帆天藍!」

    「混帳!」飛大夫氣得把冊子一下子扔在了地上。

    望野三起冷冷道:「什麼人幹的?」

    飛大夫怒道:「狗屁的龍葵仙,就是白雲飛,藍天帆,羅平三個人做的好事!」

    望野三起忽然也不說話了。

    飛大夫冷笑道:「我倒是小看他了,這個滑頭不是一般的聰明,居然還敢返回來救人!」

    望野三起冷冷道:「看來這白雲飛就是想殺我們個措手不及,我當他跑了,想不到他居然還回來,不過這會我估計他們應該是出城了!」

    飛大夫道:「依你看來,他應該從哪個方向出城?」

    望野三起道:「白雲飛既然與羅平他們有勾結,必然是向黑風山方向逃跑,如果不出意外,他們三人應該劫持了四當家往北方逃跑!」

    金澤林一聽陸新月被羅平這樣的強盜劫持,頓時心急如焚:「啊?這可如何是好,新月落在了他們手上,羅平可是十三路黑道聯盟的人!」

    飛大夫冷冷道:「他們跑不了多遠,我看他羅平快還是我江庭逸快!」說到這裡,他忽然轉過頭,道:「三當家,你趕快進宮稟報侍郎大人,我由北門出去追捕白雲飛!」

    望野三起道:「是!」

    金澤林立即道:「飛大夫,我……」

    飛大夫立即打斷他:「金公子,你還是好好照看你們金家的客棧吧,別再出什麼亂子了!」

    金澤林和那掌櫃聽得頓時直冒冷汗。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6-20 23:57:51

正文 第七十一章 樓上樓客棧

    天空一片黑暗。

    比任何時候都還要黑。

    黑壓壓的烏雲漫天湧動,彷彿預示著京都即將降臨一場狂風暴雨。

    白雲飛坐在窗前,坐在黑暗中,遙望著天象出神。

    許久,黑暗中才發出一身輕輕的呻吟,白雲飛轉過頭,道:「你醒了!」

    陸新月吃力的從床頭坐起來,打量著四周:「這裡不是天牢?」

    白雲飛道:「這裡若是天牢,你恐怕一輩子都別想出去!」

    陸新月抬起頭,她雖看不見白雲飛的身影,但她聽得出白雲飛的聲音:「是你!」

    白雲飛點點頭,道:「是我!」

    陸新月沉吟著,道:「原來挖穿天牢的人是你!」

    白雲飛道:「挖穿天牢的人不是我,而是你的朋友!」

    「羅大哥他們?」陸新月遲疑的問道,但很快又歎了口氣,道:「原來他們一直跟著我!」

    白雲飛點了點頭,道:「這裡是京都樓上樓東門分號,你剛被點了昏睡穴,此刻應該多休息才是!」

    陸新月忽然不說話了,她慢慢的站了起來,瞪著白雲飛道:「你們把我劫出大牢,是要我背負著畏罪潛逃的罪名?」

    白雲飛轉過頭,看著她,肅然道:「你錯了!」

    陸新月的眉頭挑了起來,道:「錯在哪裡?」

    白雲飛道:「是我讓他們來救你的,我並不希望你成為這件事的犧牲品,你本就是個好捕快!」

    陸新月道:「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白雲飛道:「不管我說什麼,你現在都應該相信我!」

    陸新月冷笑道:「憑什麼?就憑你救了我這一次?」

    白雲飛笑了笑,道:「聽你的口氣,好像是我害了你?」

    陸新月道:「一個朝廷命官被關進天牢,然後畏罪越獄潛逃,你這不是害我,難道還是幫我不成?」

    白雲飛道:「我若要害你,我早就遠走高飛了,又何必回來?」

    陸新月冷哼了一聲,道:「你身上的劍本就是假劍,若不是小蝶頑皮把它偷去,我們自然也不會被皇上關押起來,這案子本就沒有水落石出,現在你把我從大牢裡救出來,你這不是讓所有人知道,我陸新月的確是故意拿假劍去欺騙皇上?」

    白雲飛忽然道:「你信不信,你這次就算手上什麼劍都沒有,皇帝也一樣會把你們關起來!」

    陸新月道:「我憑什麼相信?」

    白雲飛道:「飛大夫把我押到京都,刑部自然會把這個消息上報朝廷,你和莫姑娘自然也會把假劍送回京都,因為事情還沒有水落石出,這劍不管是真是假,你必然要送回來交給六扇門去查!」

    陸新月道:「那又怎樣?」

    白雲飛道:「但是,為什麼你們剛剛一進城,於蔓青就把你們截住,要帶你們去見皇上?而不讓你們把劍交到刑部,再由刑部呈上朝廷?」

    陸新月沒有說話。

    白雲飛繼續道:「我沒猜錯的話,皇上一眼就發現這劍是假劍,然後迅速下令把你們關起來,不給你們任何機會解釋!」

    陸新月看著他,還是沒有說話,每當白雲飛為她分析的時候,她不得不仔細聆聽白雲飛的推測。

    白雲飛道:「羅平和藍天帆不想你擔心,他們悄悄跟在你們後面潛入京都,然後試圖半夜劫獄把我救走,但事實上,我並不是被他們兩人救走的!」

    陸新月忍不住道:「那你是被什麼人救走的?」

    白雲飛歎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麼人,自始自終我都沒瞧見他的真面目,這個人不但武功極高,而且,我總覺得他就是皇家大內的人!」

    陸新月臉上露出了驚詫的表情:「大內禁宮的人?」

    白雲飛點點頭,道:「不錯,因為他來救我的時候,使用劍氣瞬間就把天牢的鐵柵欄破壞了,而能使用劍氣的人,總不可能是諸葛先生吧?」

    陸新月點點頭。

    白雲飛道:「十一郎和辛夢來在靜月湖雙雙身亡,我實在想不出,除了大內禁宮的人,還有誰能有這麼高的武功!」

    陸新月道:「天下高手多的是,但這也不能證明救你的人就是大內的高手!」

    白雲飛道:「確實不能,但是,從你和莫姑娘進宮開始,這一連串的事情加起來,就說明了一個問題!」

    陸新月道:「什麼問題!」

    白雲飛盯著她,一字字道:「暗夜流光劍,和當今天子有著巨大的關聯,那劍上秘密中的秘密,就是皇上想知道的秘密!」

    陸新月頓時像根釘子一樣,被釘死在了原地,好半天也說不出話來,她已徹底被震驚。

    「這……這……為什麼?怎麼可能?」陸新月喃喃的念著。

    白雲飛道:「我被神秘人救走,你和莫姑娘反而被關起來,難道你還想不通皇上為什麼會這麼做?」

    陸新月道:「為什麼?」

    白雲飛轉過身,看著漫天烏雲道:「很簡單,白雲飛被押送到京都,暗夜流光劍就讓大多數江湖人望而卻步;而這時卻突然傳出陸新月拿假劍欺君,白雲飛越獄逃跑,江湖中人會怎麼想?」

    陸新月遲疑著,道:「江湖中人又會千方百計的找尋你,他們說不定還會認為真劍在你身上!」

    白雲飛轉過身,拍手道:「這就對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又轉移到了我身上,而不會再去注意皇宮大內了,大內高手突然救我出獄,我猜這就是皇上的意思,皇上只不過是希望我出去後能把真劍給找著,真劍上的秘密也是他想知道的秘密,等我找到的時候,他自然會派人來奪取,以救我那個神秘人的身手來看,我絲毫不懷疑他的武功!也只有寶劍和大內有關,這一切怪事才可以解釋得過去,否則於蔓青為什麼會半路截住你們?你們又怎麼可能被關起來?我為什麼又被那個神秘人救走?」

    白雲飛自嘲的笑了笑,道:「我白雲飛在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什麼朋友,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人會來救我?」

    陸新月沉默著,默默道:「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麼多?」

    白雲飛不禁笑了笑,道:「因為我相信你,你是個好捕快!」

    陸新月忽然也歎了口氣,道:「就因為你認定我是個好捕快這麼簡單?」

    聽到這句話,白雲飛反而怔住。

    他從羅平的口中知道不少,他默默的注視陸新月,陸新月這幾天的確是憔悴了很多,她雖然總是冷冷的態度,但白雲飛卻看得出來,陸新月就算是冷冷的看著別人時,也和冷冷的看著自己時,眼神有著太多的不同。

    他很瞭解一個女人這樣的眼神,當初他和花如玉相識的時候,花如玉的眼神又何嘗不是這樣。

    真正驕傲的人,從來都不會把內心寫在臉上,而是深藏在眼中,即使受盡了思念的折磨,也不會顯露半分。

    白雲飛忽然歎了口氣,轉過頭,再也不說話了。

    陸新月的目光也黯淡了下去,一時間,屋子裡充斥著一股沉悶的氣氛,連半空的烏雲彷彿都快壓到地上,壓到人心裡了。

    許久,陸新月忽然向門外走去。

    白雲飛愣道:「你去哪裡?」

    陸新月冷冷道:「我去哪裡,與你有關?」

    白雲飛趕緊拉住她:「你給我站住,你是不是去刑部?」

    陸新月瞪著他:「你又知道?」

    白雲飛忍不住笑道:「諸葛先生被皇上派出城追捕我,羅平和藍天帆二人已經把他、於蔓青和大夫向北方引開了,你們的侍郎大人進宮求見皇上,整整一天都沒消息,你現在出去,只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現在外面沒有一個值得你相信的人!」

    陸新月怔住:「這些事未免也太巧了吧?」

    白雲飛道:「一點也不巧,你聽我說,我們現在哪也不去,就在這裡,等得一會自然就會有轉機了!」

    陸新月慢慢的轉過身,看著他一字字道:「我相信你!」

    白雲飛疑惑的看著她,道:「為什麼?」

    陸新月緩緩道:「不為什麼!」

    不為什麼!

    這四個字人人都會說,人人都說得出,可是並非人人都能懂。

    愛一個人,人人都會愛,人人都曾經歷,可是並非人人都知道,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她是「不為什麼」的,當她是「為了什麼」而愛的時候,愛已經不再是愛,愛之所以簡單,正是因為「不為什麼」。

    白雲飛抓著她的手,她並沒有鬆開。

    他們只是在黑暗中看著對方的眼睛,如此黑暗,他們明明就看不到對方的眼神,但他們卻能夠從對方手心中感覺到了熱力,感覺到了彼此的信任,甚至感覺到了彼此的心跳。

    白雲飛很快抽回了手,陸新月也有些侷促的背轉過身。

    黑暗中,陸新月額前的一縷長髮滑落下來,遮住了她紅得發燙的臉,她低下了頭。

    此刻,她不再是一個冷艷高傲的捕快,而是一個害羞待嫁的小姑娘,不過還好白雲飛並沒有使她難堪,白雲飛只是吐出一句讓她又瞪大了眼睛的話來:「嗯,今晚天色好像還不錯,咱們去怡紅院逛一逛,你看怎樣?」

    陸新月差點沒叫起來:「什麼?你要我去妓院?」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6-21 00:05:58

正文 第七十二章 怡紅院來客

    怡紅院。

    不說這個地方,光看這個名字,就足夠嚇退一群良家婦女,招來一片叢林餓狼。

    但是此刻的怡紅院後花園,有三個男人正在不亦樂乎的喝酒。

    與上一次在秦州府朱家鎮不同,銀雪來、九如天、單小樓這次儘管沒有紅袖添酒,三個人也照樣喝得興高采烈。

    幽靜小園,亭台水榭,三人坐於其中倒也其樂融融。

    單小樓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不禁道:「好酒,只有這京都怡紅院的翡翠釀才是真正的好酒啊!」

    九如天笑道:「今日無紅袖為單兄添酒,想不到單兄竟也覺得這是好酒,好在哪裡?」

    單小樓放下酒杯,長長的出了口氣,道:「我等三人從纖宵城不遠萬里而來,一路上可謂經歷了諸多險情才到達京都,直到昨天晚上那個該死的白雲飛和陸新月都被老人家的計劃懲罰,我現在才算是安穩的坐下來喝口酒了!」

    九如天笑道:「單兄果然是誠實君子,句句實言吶!」他也喝了一大口酒,放下杯子心滿意足的說道:「女王陛下的節度使一直在找咱們的麻煩,朱家鎮又被那陸新月攪合了一晚,秦州府讓人周萬裡險些得手,錦州府又險些讓巨鯨幫得手,唉,這一路上我算過,咱們三人一共遭遇了十二次險情,若不是運氣好的話,別說劍不能安全送到靜月山莊,咱們便是空手走也別想走到這京都來!」

    他雖輕描淡寫的說著,但若是旁邊有個知情的人聽到也難免大吃一驚,這三人確實不是等閒之輩,從落葉國入關一路走到京都,如果換普通人已足夠死上十幾次了,但他們三人硬是完好無事的來到了這裡。

    他們當然不是來京都最大最紅的妓院喝花酒那麼簡單。

    單小樓道:「九兄言之有理,這一路上其他人還好說,不過有三個人卻是最難對付,我這次幹完這件事,下次說什麼再也不來東勝國了!」

    九如天笑道:「能讓單兄都看得上的人卻不知是哪三個?」

    單小樓又喝了一杯酒,緩緩道:「第一個自然是那十一郎,這廝劍法委實太過駭人,就連少林的空智大師都被他一劍送去見佛祖,他若是半途來壞事,咱們今日便莫想坐在這裡喝好酒了!」

    九如天也點點頭,沉重的吐了口氣,道:「這倒是,不過還好這廝掛了,他要半路為難咱們哥三,咱們也只有把人家望著。」

    單小樓接著道:「這第二個卻是那六扇門的陸新月,這個大美人險些讓我都中了她的道道,雖說那次在朱家鎮有驚無險,但四大名捕確實還有些名堂,不可小看!」

    九如天拊掌大笑:「單兄只怕是未能一親芳澤吧?」

    單小樓瞪著他:「這俏美人遲早是我的人,你莫要和我爭,誰和我爭這陸新月,我就要他好看!」

    九如天笑道:「單兄,用不著這麼激動,那陸新月現在已被關進天牢,今晚等老人家大事一成,她以後還不乖乖的做你的人嗎?嘿嘿!」

    看見九如天猥褻的表情,單小樓也奸笑道:「嘿嘿,我到時候想怎麼玩她就怎麼玩她!」

    九如天笑道:「那第三個難對付的人又是誰?」

    單小樓道:「第三個就是那該死的白雲飛,這小子三番五次來壞咱們的事!」

    九如天點點頭,道:「嗯,這小子確實不簡單,好像什麼事都瞞不過他似的,我還未見過他出手,倒感覺這小子身手應該不錯!」

    單小樓冷笑道:「我看那小子武功也就馬馬虎虎吧,在朱家鎮的時候,他似乎還接不住我的劈風掌,要說強也強不到哪去!」

    九如天道:「單兄,話可不是這麼說的,這小子越是不顯露武功,就越是顯得深不可測,你可別忘了他和那十一郎好像還有些交情,再說老人家也是三番五次沒對他下手,也許就是因為這一點!」

    單小樓不屑道:「那又怎樣?這小子現在還不是掉入了圈套,現在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九如天笑道:「嘿嘿,那還不是老人家神機妙算!」

    大概是心情很好,幾杯酒一下肚,單小樓索性放開了:「媽的,老人家算什麼算,還不是咱們三人齊心協力一起殺到揚州,若不是九兄銀兄你們與我一路出謀劃策,見招拆招,他算得再好有個屁用!」

    「噓!」九如天比了個手勢,悄聲道:「單兄,小聲點,小心隔牆有耳!」

    九如天這次「噓」是「噓」對了,因為就在他們三人身後遠處的樹梢上,白雲飛和陸新月像兩隻貓頭鷹一樣蹲在上面,單小樓三人的一言一行都沒逃過白雲飛二人的耳朵和眼睛。

    但是單小樓此時正在酒興上,他忍不住叫囂道:「九兄,你膽子也太小了些,怕什麼怕,諸葛老兒那堆傻瓜已經被皇帝調出了京都,白雲飛現在只顧自己逃命,姓陸的被關進了天牢,十一郎已經在靜月湖餵魚了,咱們在東勝走了大半個圈,現在還怕什麼人,隔牆有耳是吧,來一個老子宰一個!」

    九如天見他有些口無遮攔了,暗自擔心鬧得太大聲,於是立即陪笑道:「那是,那是,單兄武藝高強,別說摺扇如何厲害,單是一手劈風掌,東勝國有幾人能敵?」

    單小樓忽然又笑了,道:「九兄,我單小樓也有自知之明,這一路上,若不是你和銀兄一路幫忙,咱們哪能安然無恙呢?還不都是大家通力合作的結果?」

    一見單小樓情緒稍微有些安定下來,九如天立即端起酒杯笑道:「單兄所言極是,都是咱們三人通力合作的結果,為這次事成,咱們乾一杯吧!」他轉過頭道:「銀兄,乾一杯如何?」

    單小樓也端起酒杯,瞇著眼睛笑道:「對,咱們三人雖然都是纖霄城的人,平常很少見面,但一路行來也算是同甘共苦,也不枉朋友一場,來,為了咱們三人這次共事,咱們乾了這杯酒!」

    說完,他和九如天都端起了酒杯。

    一直沉默無言的銀雪來卻突然冷冷的望著他倆,沒好氣道:「朋友二字,在下那可是萬萬不敢當,這杯酒不乾也罷!」

    單小樓和九如天頓時愣住。

    只聽得銀雪來冷冷道:「我想請問二位,為老人家做事,聽他號令,二位可是心甘情願?」

    一聽這話,九如天立即把酒杯放到了桌上,歎了口氣道:「老實說,若不是我有把柄捏在老人家手上受他要挾,我這次是無論如何也不願到東勝國來的!」

    九如天這句話頓時像盆冷水,把三人剛才的大好心情全給澆給沒了。

    遠處的樹梢上,白雲飛和陸新月更是面面相覷:難怪他們甘心受人驅使保護那把假劍,原來是有把柄落在了那幕後主使手上。

    單小樓也沉下了臉,放下酒杯,喃喃道:「老人家讓我留在東勝,將來跟著他享福,不過我單小樓不缺那點銀子,等今晚大事一成,我就準備回去,有多遠走多遠,再也不要來東勝了!」他神態之間,似乎對所謂的「大事」很是害怕,但更像是害怕那「老人家」。

    銀雪來冷冷道:「只怕他未必就肯這樣放咱們回去,否則他下次讓我們去死,那我們也真的只有去死了!」

    單小樓懷疑似的盯著他,道:「只怕有些事一抖出來,比死都還要可怕!」

    九如天臉色發青,道:「比死都還可怕的事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想死都死不了,那才是真的可怕!」

    一時間,三人似乎又無端的冒出來許多心事,都在各自沉思,小院裡立即充溢著一股令人說不出的壓抑氣氛。

    許久,九如天笑道:「既然咱們三人都有把柄捏在老人家身上,那我想咱們下次也不願意再在這樣的場合下碰到彼此,更不想在一起共事了!」

    白雲飛和陸新月又對望了一眼,這時他們終於知道這纖霄三公子為什麼這次會走到一起了?全是幕後主使在暗中操作,纖霄三公子本來就在纖霄城各據一方,素無往來,為什麼會一起入關,現在所有的疑問都已解開。

    單小樓冷笑道:「九兄說的是,卻不知九兄以後有何打算?是回落葉國麼?」

    九如天歎了口氣,道:「去哪裡都好,反正咱們三人將來最好不要見面,免得以後說漏了嘴,把不該說的說了那就不妙了!」

    銀雪來道:「九兄所言極是!」

    單小樓忽然端起酒杯,道:「既是如此,那麼咱們為將來不合作乾一杯!」

    九如天也端起酒杯,道:「好,為咱們三人將來各走各的路,乾杯!」

    銀雪來終於端起了酒杯,道:「為分道揚鑣,乾杯!」

    一般來說,乾杯都是為了慶祝或是祝福,而這三人居然為了各走各的路乾杯,為此還顯得很開心很高興,旁人要是不知情,恐怕還真認為這三人腦袋出了毛病,但白雲飛兩人卻一點也不覺得好笑,因為他們知道這三個人背後,必然還隱藏著一個驚天大秘密。

    又喝得一會,三人都顯得有些醉意上湧,九如天道:「現在幾時了?」

    銀雪來道:「再過一會,便是亥時了!」

    單小樓道:「老人家他們應該進宮了罷?」

    銀雪來點點頭,道:「差不多是這時候!」

    九如天道:「老家人說了,等今晚亥時一過,他大事一成,咱們便可以各奔東西了,只願老人家事事順利就好!」

    單小樓帶著醉意道:「既是如此,那咱們也懶得多管閒事了,依我看,咱們叫幾個姑娘來如何?」

    九如天嘿嘿一笑,道:「京都怡紅院的姑娘據說是個個國色天香,沉魚落雁,咱們今晚可得好好享受享受,也不枉來這京都一遭。」

    單小樓立即猛拍桌子,大笑道:「九兄真不愧是我的知己,老子等的就是你這句話,他媽的,老子這就出去叫!」

    說完,他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向怡紅院的前院大廳走去!

    九如天和銀雪來忍不住相視一笑:這廝對女人就是心急。

    而這時,樹梢上的白雲飛和陸新月已經不見了。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6-21 19:16:55

本帖最後由 gua78945 於 2015-6-21 20:41 編輯

正文 第七十三章 紫禁城風雲(一)

    天象越來越低。

    黑壓壓的烏雲捲襲了京都上空。

    此刻已是深夜,大內禁宮紫禁城依然燈火通明。

    遠遠望去,黃金色的琉璃瓦、寂深寂深的庭院、雄偉的宮殿使得這皇家重地在夜色中更顯肅穆森嚴,氣象萬千。

    大內皇城和白雲飛想像中的皇宮區別不大,但是區別太大的地方就在於此刻的紫禁城卻沒有他想像中的歌舞昇平,歡聲笑語。

    白雲飛的意識裡,古往今來,皇帝在夜間都是擁著三千後宮佳麗,端著美酒佳釀觀看宮廷裡的笙歌鶯舞,享受著帝王生活。

    但是這個皇帝卻大大的不同,此時雖然夜深,但保和殿旁邊的御書房裡還能見到燈光,顯然是皇帝還在書房裡深夜批閱奏章,而且在御書房外的大院裡還站著一大群人,有等候著的衛兵和太監,還有好幾個深夜求見的大臣。

    空氣中湧動著嚴肅、緊張的氣氛。

    這個皇帝的生活,著實讓白雲飛暗暗驚訝。

    御書房裡,書桌上疊滿了東勝全國各地傳上來的奏摺,皇帝正在認真的一一處理批示。

    他很年輕。

    大約也就和白雲飛陸新月差不多大的年齡。

    但誰也想不到這九重天威之下的當今皇上竟然是一個少年天子。

    白雲飛和陸新月都靜靜的潛伏在御書房上方的屋樑上,大氣也不敢出,他們二人現在是擅自潛入皇帝書房,倘若被發現絕對是死罪。

    白雲飛默默的看著皇帝,這個少年天子顯得十分英俊,尤其是他一直皺著眉頭專注於各份奏摺的時候,他的面容就有一股說不出的英氣,也許是他長年如此專注,就連鬢角都有了一些與年齡不相符合的皺紋。

    白雲飛總覺得這個皇帝有些面熟,彷彿在什麼地方見過似的。

    許久,書房門口出現了一個端著茶盤的老太監:「老奴李次,伺候皇上用茶!」

    皇帝這才抬起頭,道:「放下罷!」

    「是!」李次把茶盤輕輕的放在書桌上,低頭慢慢的退在一旁。

    白雲飛悄聲道:「他就是李公公?」

    陸新月點了點頭。

    李次道:「皇上,亥時快過了!」

    皇帝道:「哦?已過了亥時?」

    李次道:「回稟皇上,湘妃娘娘早在酉時就命老奴一定要告知皇上,請皇上不要過度操勞,務必保重龍體!」

    皇帝點了點頭,道:「你此刻前去鳳和殿,告訴湘妃,朕今晚就在御書房休息,不過去了!」

    李次怔了怔,小聲道:「皇上,您已經快半月未去湘妃娘娘寢宮了,這……」

    皇帝威嚴的目光掃在他身上,李次頓時激靈靈打了個哆嗦,道:「是,老奴這就過去!」

    皇帝忽然道:「且慢,出去宣錦州太守,朕要見他!」

    「是!」李次這才慢慢的退了出去。

    很快,錦州太守神色匆匆的走了進來,跪下道:「臣錦州太守李並來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

    他話沒說完,皇帝就揮手道:「免禮,趕快起來,把錦州災情速速報來!」

    李並來立即站起身,焦急道:「皇上,錦州災情緊急,綿江連續半月大雨,河堤已被沖毀十六處,臣已命人修復,但災害又起,冰雹肆虐,損壞良田已過一千多畝,錦州四千多戶農戶大都無法春耕,臣已向鄰州桑陽府借調糧食種子,但仍然無法恢復生產,臣回京連夜入宮求見,冒昧請求朝廷救援,請皇上降罪!

    皇帝道:「李愛卿勿須自責,天災難以預見!」他沉吟著,道:「傳朕旨意,命桑陽、辰州、程芝三府太守連夜調集糧食種子支援錦州,不得有誤,沿途分發受災百姓,錦州今年不得向百姓徵收農稅,桑陽、辰州、程芝三府減免一半農稅,私自徵稅者,嚴懲不待!」

    李並來頓時跪倒在地,面帶感激之色:「臣領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道:「你退下去,速回錦州,救援災情,絕不能讓百姓受苦!」

    「是,臣告退!」李並來退了出去。

    李並來一出去,外面的很快又進來一個滿身武士裝扮的人:「臣長州城駐將童安正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仍然滿臉嚴肅的神色,道:「長州軍情緊急,蘇將軍率前方將士連日作戰,此時戰況如何?」

    童安正肅然道:「托皇上鴻福,長州城蒙受半年戰火,海南國五日前已經全線退兵,蘇大人仍然駐紮在海南水城城郊,追擊敵軍!」

    皇帝忽然道:「傳朕旨意,命蘇長星退兵五十裡,退回長州府駐紮,三十日內海南國若不再來犯,命他率軍返回京都!」

    童安正驚訝的抬起頭:「皇上,我軍正值大捷之時,何不一鼓作氣追擊敵軍,把海南叛逆殲滅於水城?」

    皇帝正色道:「海南國叛逆作亂已久,長年戰火波及三州,數十萬黎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沿途追擊只會秧及無辜百姓,海南現已退兵,兩地好不容易罷兵,不可再起戰火,你連夜速去,傳我旨意,命蘇長星盡快退守!」

    童安正立即端正的跪下磕頭:「皇上體恤民情,是我東勝臣民之福,臣領旨即刻起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說完,他也很快退了出去。

    屋樑上,白雲飛暗中歎了口氣,這少年天子雖然年輕,但卻勵精圖治、愛惜臣民,如此深夜都還在操勞國家大事,這樣的皇帝,不知比他想像中那些酒池肉林的昏君強出去多少倍。

    陸新月也默默的注視著皇帝,此刻皇帝又一一接見了好幾個大臣,來的大臣無一不是為各方災難、事端、建設連夜奔走,但皇帝胸有成竹,早有對策,全都一一下旨解決這些問題,這些大臣無不對聖命遵從敬佩,一個個都是連夜來求見,同樣連夜奔走而去。

    這時候,那太監李次又出現在御書房門口:「皇上,湘妃娘娘在外等候皇上!」

    皇帝的眉頭皺了起來,道:「讓她等著,宣刑部侍郎傅林森進來!」

    李次遲疑著,道:「但是皇上……」

    皇帝還未說話,湘妃已經走了進來,盈盈作禮:「臣妾叩見皇上!」

    皇帝皺眉道:「愛妃深夜前來,所為何事?」

    湘妃道:「皇上,天色已晚,皇上請保重龍體,玉兒前來請皇上回宮安寢,皇上可在明日早朝處理政務!」

    皇帝臉上隱隱呈現一絲怒容,道:「各方災情形勢已相當嚴峻,朕無心睡眠,愛妃請即刻回宮,此時已是非常時刻,宣刑部侍郎傅林森進來!」

    聽得這番話,湘妃再也不敢多嘴,她也深知皇帝脾氣,皇帝歷來都是把國家大事擺在首位。

    屋樑上,白雲飛讚許的點著頭,顯然也非常贊同這少年天子,他年紀輕輕,卻是以治理國家為己任。

    這樣的皇帝,確是不多見。

    這時傅林森已經走了進來:「臣刑部侍郎傅林森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道:「傅愛卿免禮,深夜求見,可是刑部又出要案?」

    傅林森低下頭,道:「臣失職,臣麾下愛將陸新月今晨被白沙郡黑風寨以羅平為首的強盜劫出牢獄!」

    皇帝沉聲道:「今晨出事,為何待到深夜才前來呈報?」

    傅林森不敢抬頭:「諸葛先生已與臣麾下江庭逸、望野三起已在京都四門展開了追捕!」

    皇帝忽然微微歎息著,轉過身,沉吟著道:「陸愛卿乃是我朝野愛將,為朝廷辦事整整七年,也為黎民百姓解除了不少煩憂,如此忠心,朕其實並不想追究她的欺君之罪,怎奈她與強盜有染?」

    傅林森立即道:「臣定當嚴查此案,絕不徇私袒護!」

    皇帝忽又歎了口氣,道:「想不到那暗夜流光劍一案,竟然牽出這麼多的人命,朕只希望能早些找到那真正的暗夜流光劍,免去這場災難。」

    皇帝就像是在自言自語,誰知一直在旁邊垂著頭的湘妃此時卻忽然開口道:「皇上,真正的暗夜流光劍本就在我皇宮大內,皇上為何還要追查外面一直流傳著的假劍呢?」

    這句話說出來,不但皇帝、李次、傅林森愣住,就連屋樑上的白雲飛和陸新月都驚呆了。

    皇帝的臉色剎時變得冰冷:「真劍在我皇宮大內?」

    湘妃道:「是的!」

    皇帝冷笑道:「哼,真劍在我皇宮大內何處?」

    湘妃道:「就在臣妾手上呀!」

    眾人聞言又是一驚,只見她手上變戲法似的多出來一個黃鍛錦盒,看到這錦盒,白雲飛悄悄從懷中拿出了裝在自己身上的盒子,只見兩個盒子外觀一模一樣,根本沒有半點區別。

    在所有人的側目下,湘妃緩緩打開了手上盒子。

    那一瞬間,眾人還未看清楚這絕世名劍,就只感覺到一陣陣冰藍的光輝從盒子裡湧出,彷彿有千千萬萬的藍色精靈在這禦書房中閃爍跳耀。

    緊接著,一柄閃爍著藍色光輝的寬大長劍赫然出現在所有人眼中。

    獨特造型的劍身四周彷彿罩著一層朦朧的霧氣,霧氣中劍鋒在不斷泛光,冰藍、純白、金黃色的三種光芒交替閃爍。

    滿屋的燈光都已失色,滿屋的空氣彷彿都被這劍光割斷、切碎而流竄。

    只有如此森寒奪目的劍氣,才配得上「暗夜流光劍」五個字。

    看到這劍,在場沒有一個人懷疑它再是一把假劍,湘妃也捧著這引發了無數江湖風雲的名劍,嫣然道:「皇上,這就是徐魯子大師親手所鑄的天下利器,真正的暗夜流光劍。」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6-21 20:38:06

正文 第七十四章 紫禁城風雲(二)

  「轟隆」一聲悶響。

    天空好像有悶雷滾過。

    御書房裡的氣氛彷彿因為這一聲悶雷而顯得急促起來。

    當所有人都疑惑湘妃手中為什麼持有真正的暗夜流光劍時,窗外突然一道閃電劃過,劍彷彿遭到雷擊,湘妃只覺得手中劍好像格外燙手,再也捧不住。

    劍「叮」的一聲掉了在地上,通體晶藍。

    就在這時,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劍身好像在微微震動,緊接著劍身猛震,「嗡嗡」作響,顫抖不停,彷彿鬼怪幽靈鑽入了劍中作亂一般。

    看到這個怪異的景象,眾人都露出了驚駭的表情,就連皇帝都不禁後退了兩步。

    劍震動半晌,「嗡嗡」聲一下子又變為了「嗚嗚」聲,仔細聽去,好像是死後附在這劍上的冤魂在哀號,又彷彿是無數厲鬼在嘶叫,其聲音令在場的人聽得無不毛骨悚然、心驚膽戰,誰也不知道這劍此刻為何自發的產生了變化。

    許久,劍忽然自動豎立起來,劍尖對地,劍柄朝天,「唰」的一下,劍忽然直飛而起。

    半空中,一條黑影跳了下來,伸手接過劍柄,站立在地,舉劍朝天。

    又是「卡嚓」一道閃電。

    閃電驚亮了白雲飛的面容,驚亮了他那一臉嚴正剛毅的表情。

    白雲飛舉著這暗夜流光劍仰天而視,彷彿閃電都被這絕代劍俠的風采所驚撼。

    陸新月也跳下屋樑望著白雲飛,一顆心砰砰亂跳,她此刻忽然有種感覺,似乎只有白雲飛才配拿起這把絕代名劍。

    果然,冰藍泛光的劍一到了白雲飛手上就開始變色,變得五彩燦爛,奪人眼目。

    許久白雲飛垂下手,輕輕的撫摸著鋒利的劍鋒,就像是在撫著情人光潔細膩的肌膚一樣,劍竟然停止了震動,那種可怕的聲音也消失不現,劍就像遇上了真正的主人,一下子變得溫順乖巧,變得安靜聽話起來,就連五彩光芒都恢復為本來的黃金色。

    「不錯,這把劍才是真正的暗夜流光劍!」白雲飛低頭看著這劍,表情欣慰而沉醉,這把劍勾起了他太多太多的回憶。

    白雲飛喃喃道:「你們可知道這劍為什麼有這樣的變化?」

    所有人都驚詫的看著他。

    白雲飛緩緩道:「因為這把劍通靈,只有當它遇見真正的主人時,才會成為一把真正的利器,否則只是擺設,其他人要駕馭它,若沒有驚人的手段,反倒會被它的劍氣所傷!」

    李次這次清醒過來,怒斥道:「你是何人,竟敢潛入皇上的御書房,驚動龍駕,你可知這是死罪?」

    白雲飛看了看眾人,忽然向皇帝躬身拱手道:「草民白雲飛,叩見皇上!」

    陸新月趕緊跪下道:「罪臣陸新月,叩見皇上!」

    一個是朝廷通緝犯、另一個是朝廷降罪的大臣,這兩人在御書房裡潛伏了這麼久竟然還敢下來朝拜,其他人早就目瞪口呆,而皇帝卻顯得十分鎮定,冷冷道:「陸愛卿你起來吧!」

    「是!皇上!」陸新月站了起來。

    李次卻向白雲飛喝道:「大膽,見了皇上還不跪下!」

    白雲飛微微一笑,道:「我從來不向任何人跪下!」

    李次還沒見過這麼大膽的人,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你……」

    反倒是皇帝不慌不忙的說道:「原來你就是那個聰明的白雲飛?」

    白雲飛笑道:「草民愚昧,皇上為何說我聰明?」

    皇帝忽然也笑了,道:「你竟然能潛入深宮之中,著實在我意料之外!」

    白雲飛笑了,笑容顯得讚賞而敬佩:「皇上的鎮定與心思,也遠遠出乎白某人的意料!」

    他頓了頓,指著陸新月道:「我和這位陸捕頭在秦州府相遇,一路為這暗夜流光劍所困惑,種種古怪一直上演到京都,直到前日有人把我從刑部天牢救走,我到現在才基本上弄清楚了整件事!」

    皇帝忽然道:「看來外面傳言果然不虛,都說十一郎的朋友白雲飛聰明絕頂,你若肯為朝廷效力,必然能成為朕之左右手,為東勝的黎民百姓謀福!」

    白雲飛笑道:「伴君如伴虎,朝廷命官遠不及我這個山野草民逍遙自在!」

    陸新月等人聽得一頭霧水又暗暗心驚,白雲飛和皇帝簡直就像兩個老朋友一樣在聊天,又像是兩個敵人一樣在打玄機。

    要知道皇上可不是別人,這裡也不是別處,白雲飛若是說錯哪怕一句話,很可能就腦袋搬家。

    白雲飛忽然走到陸新月面前,道:「陸捕頭,你還記不記得你在亂石山查出肖成志和陳大鵬盜竊寶劍的事?」

    陸新月道:「記得!」

    白雲飛道:「我們一直都認為,十一郎為保護真劍而入關,結果他卻劫得一把假劍;而誘使他現身的辛夢來一開始就拿著假劍到處放虛假消息,說真劍就在銀雪來三人手上,劍要送到揚州去,於是雙方明爭暗鬥,其實辛夢來自己也知道,兩把劍都是假的,我們當時的推測是不是這樣的?」

    陸新月點點頭。

    白雲飛也點點頭,道:「我們的推測並沒有錯,事實後來也證明了兩把劍全是假貨,其實我也是最近才想到這個問題,那麼真劍呢?從一開始真劍難道就沒有下落嗎?」

    傅林森瞪著他道:「那真劍就只有那十一郎知道下落,辛夢來逼他現身,無非也是想知真劍下落而已,但是十一郎戰死在靜月湖,他臨死前囑托了你不少事,你現在才應該是唯一知道真劍下落的人!」

    白雲飛笑道:「傅大人,陸捕頭說你是清正廉明的好官,這個我相信,所以我才想問一句,如果十一郎真的知道真劍下落,那麼他根本就不會現身求證辛夢來手上的假劍是不是真的,也懶得管辛夢來在黑白兩道放出來的虛假消息,更不會去參加什麼論劍大會!」

    傅林森頓時怔住,白雲飛的話非常有道理。

    白雲飛繼續道:「那麼辛夢來為什麼又如此肯定必然有人現身求證呢?他憑什麼知道這寶劍有守護者,有傳人呢?他從哪裡得來的這個消息?」

    「這……」傅林森和陸新月都面面相覷,白雲飛的疑問完全是他們沒有想到的。

    白雲飛忽然轉過身,冷冷道:「我要是沒猜錯的話,放出這個消息的人,就是你——皇上!而且,皇上,你才是真正操控這一大串怪事的幕後主使人!」

    「卡嚓」一聲,又是一道詭異的閃電閃過,屋子裡充滿了一股說不出的可怕氣氛。

    所有人驚得目瞪口呆,誰都沒有想到也不敢想像,當今天子居然是暗夜流光劍這件怪案的真正幕後主使。

    尤其是陸新月,她此刻甚至懷疑白雲飛是不是瘋了?

    李次怒道:「大膽,皇上面前,豈容你這刁民滿口胡言亂語,來人呀……」

    皇帝揮了揮手,冷冷道:「且慢,讓他說下去!」

    白雲飛看著陸新月道:「我知道我說出來的話你們不信,但是有很多疑點都顯示出皇上就是真兇!」

    陸新月和傅林森直聽得心驚肉跳,異口同聲道:「你說!」

    白雲飛道:「這把真正的暗夜流光劍,其實一直都在皇上手裡,這劍上有沒有什麼武功和寶藏我不知道,因為對於天子來說,這天下沒有他辦不到的事情,方纔我在房樑上一直注視皇上批閱奏章、接見大臣,皇上似乎每晚都如此忙碌操勞,皇上若要練武,縱然是武學奇才,恐怕也沒有時間和精力來練;皇上若要寶藏,隨口一句加重各地稅收,便可勝過任何寶藏,武功和寶藏不會提起皇上的興趣!」

    皇帝贊同的點了點頭。

    白雲飛道:「所以,皇上想知道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什麼武學寶藏,他真正想知道的,其實是這劍的守護人,也就是這劍的傳人,誰是傳人才是他真正想知道的,因為這個傳人必定和皇上有著巨大的關聯,或者說,這個人和皇上之間,一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這秘密一旦洩露了出來,恐怕就不是江湖上的刀光劍影血雨腥風這麼簡單了,而大有可能是朝野混亂,天下大亂的情況了!」

    陸新月忍不住道:「你指的是十一郎?」

    白雲飛道:「不錯,十一郎必定知道皇上什麼秘密!」

    傅林森怒道:「混帳,一派胡言!」

    白雲飛也不理他,繼續道:「皇上貴為當今天子,絕不能像江湖人一樣到江湖中去到處尋找傳人,所以皇上的第一步計劃就是要讓江湖中人全都知道暗夜流光劍再度現世,我聽陸捕頭說,原吏部尚書楚秋貪汙朝廷賑災銀兩據為己有,恰恰又被秦州雙刀肖成志和陳大鵬洗劫官邸,丟失了暗夜流光劍,這件事首先就有問題!」

    陸新月道:「什麼問題?」

    白雲飛道:「你,陸捕頭、諸葛先生、飛大夫、望野大人、傅大人……但凡我見過的朝廷命官幾乎都是清正廉明的官員,而且剛才我也看到了,皇上早晚不息、勵精圖治,顯然當今朝廷朝綱嚴明,人人在為朝廷盡力辦事,而楚秋既然是個貪官,為什麼皇上偏偏不查辦他?反而要等到秦州雙刀去洗劫他?這豈非矛盾?」

    白雲飛頓了頓,又看著陸新月道:「本來我在亂石山的時候就很奇怪,總覺得你查辦肖成志二人時說的話很有問題,但當時我一時卻沒有想到這麼多,不過現在我總算想通了!」

    陸新月也皺眉回憶起來:

    「吏部尚書楚秋,貪汙朝廷賑災銀兩據為己有,此等罪行同樣必遭嚴懲,肖成志劫得銀兩,但卻用以分發窮苦大眾,自己不貪分毫,無愧為江湖俠義本色,人雖死,但聲名長在,只是可惜,唉,可惜……」

    白雲飛道:「後來你用飛針擊斃肖成志,其實那時候我就該想到,秦州雙刀如此低劣的武功,怎麼會在京都這樣守衛森嚴的地方洗劫一個官員府邸這麼容易呢?他們就算得手後,也不可能在六扇門的追蹤下跑到仙林國邊境去,他們豈非也太容易得手了?光這第一件事,就足夠說明很多問題,也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陸新月默默的點點頭,白雲飛的分析,真可謂是到了無孔不入的地步了。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6-22 20:25:42

正文 第七十五章 紫禁城風雲(三)

    白雲飛接著道:「寶劍失竊,消息傳到江湖中,自然會鬧得人心浮動,滿城風雨,遲早會把劍之守護者給引出來!」

    皇帝點點頭,道:「不錯,暗夜流光劍的確已是最近江湖上的一件大事,朕雖在宮中,但對各種事端亦聽聞已久!」

    白雲飛道:「皇上的第二步計劃就是要假戲真做!」

    陸新月忍不住道:「何謂假戲真做?」

    白雲飛道:「皇上知道劍是一把假劍,但江湖中人都認為它是真劍,那麼就必然招致黑白兩道無數人來搶來奪,皇上一方面要暗中防止這劍落入他人之手,一方面要為辛夢來的運劍路線保駕護航!」

    陸新月睜大了眼睛看著他。

    白雲飛道:「秦王府千尋姑娘就是皇上為辛夢來保駕護航的第一站!」

    皇帝道:「哦?為何如此說?」

    白雲飛道:「我在秦王府的所見所聞,總覺得此劍與千尋姑娘擺脫不了干係,我在猜測,銀雪來三人本來是要把劍送去揚州交給辛夢來,但銀雪來三人本就不是什麼好人,一路恐怕會招致很多黑道人士搶劍,但是劍一旦到了千尋姑娘手上,就意味著官家名正言順的插手這件事,雖然很多人有心奪劍,但不少人恐怕還是會因為官方的干涉望而卻步,這裡有一件事就可以證明!」

    陸新月道:「哪一件?」

    白雲飛道:「當日我去秦王府與千尋姑娘談生意,恰恰在王府大廳見到千姑娘,而千姑娘僅僅三言兩語就唬退一群江湖上的沽名釣譽之輩,這也許是件小事,但在我看來,這足夠證明秦王府的威力;劍若由秦王府接手再送到揚州,一路上非但少了很多麻煩,而且更加讓外人確信,這是真劍!」

    陸新月忽然歎了口氣,歎得似乎很不甘心,她這個名捕確實不如白雲飛,聰明的白雲飛。

    白雲飛道:「但是在朱家鎮,陸捕頭假扮青樓妓女險些把劍奪走,這件事出了一點點的意外!」

    陸新月道:「什麼意外!」

    白雲飛道:「首先是皇上絕不能自己給自己下絆子,讓你把劍奪走送回六扇門再送回朝廷,這樣一來,皇上前面所做的事全部白費;其次,銀雪來三人不但聰明,而且故意露出來一把假劍把我們也騙了,讓六扇門也確信他們手上的劍是真劍;第三點最重要,皇上臨時改變了主意,讓銀雪來三人直接把劍送到揚州,因為千姑娘那天晚上突然出門,說是受郡主邀請,這豈非太巧合了?」

    傅林森怒道:「你說秦王府也參與此事,秦家忠君愛國,世代忠良,怎會做這等事?」

    白雲飛笑道:「正是因為秦家忠於皇上,皇上讓他們做什麼他們才會去做,而且什麼都不會問,換句話說,當今天下,能指揮這麼大來頭這麼多世家親王做事的,除了皇上還能有誰?難道你認為蘇王爺和郡主真是給辛夢來天大的面子去什麼狗屁論劍大會?郡主去揚州,皇上還調動了大內高手於蔓青為郡主保駕護航,為的是什麼?不就是為了確保計劃進行得萬無一失麼?除了皇上,當今天下誰還有這麼大的能耐?」

    傅林森頓時又無話可說了。

    白雲飛接著道:「直到十一郎在靜月大會出現,皇上已經知道了誰是傳人,而且成功的借用了辛夢來的手殺死了十一郎!」

    陸新月道:「這又該作何理解?」

    白雲飛道:「破綻就在於郡主演的那場戲!」

    陸新月遲疑道:「你是說郡主誤認為十一郎是竊賊的那件事?」

    「對!」白雲飛點點頭,道:「但那不是誤認為,而是事先就準備好了的!」

    陸新月越聽越心驚,道:「你說!」

    白雲飛道:「那場戲破綻太多,第一,郡主一下船,於蔓青就問我們是不是去接郡主的人?銀雪來三人假冒金澤遠三人她不問,偏偏來問我和十一郎兩個不相干的人,這太怪了點吧;第二,到了靜月山莊,郡主一見到王爺就忽然變卦,一口咬定劍在十一郎身上,變得也太快了;第三,辛夢來也認為劍被十一郎偷去,這個破綻就大了;辛夢來那麼高強的武功,查不出來盜劍的人我根本就不信,金澤遠三人遇害,十一郎見著他們三人的傷口時的模樣已經足夠說明辛夢來就是兇手。」

    白雲飛看著皇帝道:「一大堆完全不相干的人如此異口同聲,分明就是事先有所準備,而能令王爺、郡主、辛夢來一致對外的人,我也想不出,除了皇上還能有誰?這也是皇上的第三步計劃,一定要把十一郎困在靜月山莊跑不了!」

    陸新月道:「我還是不太敢相信!」

    白雲飛點點頭,道:「不過皇上的計劃還是順利完成,辛夢來和十一郎在靜月湖一戰轟動全江湖,這一戰實在太過驚心動魄,最後落得個雙雙陣亡的結果,十一郎一死,這秘密就隨之煙消雲散,再也無人可知!」

    白雲飛笑了笑,道:「其實,皇上最大的一個破綻就是一方面讓六扇門追查劍的下落,而另一方面又辛夢來的論劍大會封神之舉,這本來就很矛盾,隨便大家怎麼想,打破腦袋也想不出這是為什麼,因為六扇門的人就算有天大膽子也懷疑不到皇上頭上去!」

    皇帝忽然道:「所以就讓你這個局外人想通了?」

    白雲飛點頭道:「這案件看上去無比的複雜,其實很簡單,就這一點,皇上就露了餡!」

    皇帝讚許的點點頭,道:「你果然聰明,你的聰明才智若是為朝廷效力,東勝朝廷不知會事半功倍多少,黎民百姓也不知會獲得多少好處!」

    白雲飛也點了點頭,道:「這件事本來就應該這樣結束了,但是後來又發生了很多讓人費解的事,令我也想不通!」

    皇帝微微有些驚訝之色,道:「連你也有想不通的事?」

    白雲飛道:「不錯,十一郎死了之後,全江湖都認為劍在我手上,而我最終也被抓進天牢,但是想不到有神秘人把我救了出去,這個神秘人就連我都不知道他的身份,而他的武功又偏偏高得驚人,但卻生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這個人莫非就是大內禁宮的人?」

    皇帝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可怕的表情,他冷冷道:「除此之外呢?」

    白雲飛道:「他為什麼要救我?如果這件事是皇上的旨意,那麼皇上的目的無非是想我再出去,讓全江湖都追殺我,讓全江湖的注意力都離開朝廷,但十一郎已死,秘密已永遠埋沒,皇上也有真劍,我的推測中,皇上不應該出此一著;而且,皇上何必又責怪陸捕頭莫捕頭,說她們假劍欺君,還把她們打入天牢呢?這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皇帝的表情凝重起來,但他的神態還是顯得十分鎮定。

    白雲飛歎了口氣,道:「我現在只有最後一個疑問了!」

    皇帝冷冷道:「說出來!」

    白雲飛盯著他,道:「真劍,是怎麼落在皇上手上的?」

    所有人立即把目光落向了皇帝。

    皇帝沉下了臉,冷冷的盯著白雲飛沒有說話,只是表情越發凝重。

    窗外的閃電也越來越刺眼,雷聲也越來越沉悶。

    一個炸雷般的聲音忽然從禦書房門口傳了過來:「白公子,你所有的疑問,還是讓我來給你回答吧!你問他他也不知道!」

    眾人赫然大驚,紛紛轉過身,只見蘇長貴帶著兩個衛兵隨從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口。

    皇帝忽然冷冷道:「王爺深夜前來,可是有要事呈報?為何見了朕不行君臣之禮?」

    蘇長貴竟然連皇上也理睬,逕直走了上來。

    李次喝道:「大膽,還不跪下?」

    蘇長貴冷笑著,道:「白公子的確聰明,我們在靜月山莊的事確實如白公子所說,這一切,都是這個皇帝一手安排的!」

    陸新月、傅林森、李次、湘妃全都怔住。

    蘇長貴是護國大將軍,同時也是皇帝的皇親國戚,誰也未曾想到他此刻居然也敢擅闖皇帝禁地,同時還敢站出來這樣說話。

    李次怒道:「王爺可知這是什麼地方,說出這樣的話來就不怕犯下殺頭大罪嗎?」

    蘇長貴的表情顯得很平靜,道:「我知道,正是因為我知道,所以我才走進來說話,而且我說的這些話,是為了保全你們大家的腦袋,否則你們知道了皇上這麼多的秘密,你們認為你們自己的腦袋還保得住嗎?」

    這番說說出來,屋子裡的氣氛更緊張,更急迫。

    此刻每個人都感覺到,蘇長貴那平靜表情的背後,必然還隱藏著一個驚人的大秘密。

    白雲飛忽然笑了,道:「難道王爺知道這些無法解釋得清楚的疑點?」

    蘇長貴也笑了,道:「不錯,本王不但知道,而且我也可以告訴你,具體是怎麼回事!」

    白雲飛笑道:「那就聆聽王爺指教了!」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6-22 20:33:52

正文 第七十六章 紫禁城風雲(四)

    夜空霹靂,閃電驚亮。

    暴雨「嘩」的一聲傾了下來。

    驟然而至的暴雨閃電彷彿預示著這深宮即將經歷一場陰謀驚變,就連御書房裡也充斥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緊張的氣氛。

    太監李次隱隱感到不妙,忽然高呼起來:「來人呀,護駕,護駕!」

    蘇長貴冷冷道:「李公公,你不要喊了,此刻你即使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聽見的!」

    李次頓時冷汗浹背,因為他呼喊了這兩聲後,外面果然沒有半點聲息,只有雨點擊打在琉璃瓦上的「撲撲」聲。

    李次轉頭看了看皇帝,皇帝雖然臉色冰冷,但神態卻是出奇的鎮定。

    蘇長貴忽然對白雲飛道:「白公子是不是覺得很奇怪?」

    白雲飛笑道:「哦?我奇怪什麼呢?」

    蘇長貴笑道:「這紫禁城本是大內重地,守衛森嚴,你和陸捕頭今晚似乎根本沒有費什麼力就進來了,而且還安然無恙的潛伏在皇上御書房裡的屋樑上,你是不是覺得太容易了點?」

    白雲飛和陸新月聞言渾身一震,兩人都不禁對望了一眼:為什麼我們剛才沒有想到這點?

    蘇長貴大笑道:「此刻,皇家大內,兩位最厲害的高手諸葛先生和於蔓青都被昏君調出京都,追捕白雲飛去了,又怎麼可能會覺察到兩位呢?」

    聽到他直言皇帝為昏君,所有人頓時都覺得背脊隱隱有些發涼。

    蘇長貴笑道:「京都的高手,以諸葛先生、飛大夫、望野三起、陸新月、於蔓青五人武功最厲害,其他的大內高手,那也能稱為高手嗎?這會兒,五大高手之中,有兩個人在京都郊外向西方追捕白雲飛,有兩個人在京都郊外沿東方向追捕已經成為疑犯的陸新月,而全江湖的人都在拚命的打聽白雲飛的下落!」

    白雲飛點點頭,道:「京都的高手都已經分散,所以皇宮裡已經沒有高手保護皇上了吧?」

    蘇長貴笑道:「白雲飛不愧是白雲飛,本王一說出來白公子竟然就知道了!」

    白雲飛忽然也笑道:「我被那神秘人從天牢救走,原來是王爺安排的,這樣一來,紫禁城就完全沒有了可以抵擋江湖中人的高手了!」

    蘇長貴微笑著,道:「而且,我也早已算準今晚天像有異,京都必將降臨一場暴雨,此刻即使這御書房聲音再大,也不會驚動其他人,禦林軍和其他禁宮護衛都已睡著,所以……」

    皇帝忽然冷冷道:「所以王爺就深夜前來,自然不會引起其他人懷疑,而且不知情的人都還以為王爺鞠躬盡瘁,為國事操勞奔波!」

    蘇長貴大笑道:「皇上也不愧是皇上,看來什麼事都瞞不過皇上!」

    皇帝道:「哼!」

    白雲飛忽然道:「卻不知救我那位高人又是誰?白某實在是很想知道!」

    蘇長貴笑道:「為何想知道?」

    白雲飛笑道:「因為這位高手武功高深莫測,白某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似的!」

    蘇長貴立即看了看身後一個穿著侍衛服裝的隨從,那隨從此刻忽然抬起頭來,露出了花白的鬍子和髮髻:「白公子好眼力,竟然知道老夫!」

    一看到這個人的面容,陸新月驚得差點沒跳起來:「辛莊主!」

    辛夢來微微一笑,道:「不錯,正是老夫!」

    陸新人忍不住道:「辛莊主本應該在靜月湖戰死身亡,想不到居然能死而復活!」

    白雲飛也微微有些驚訝,忽又笑道:「我也早該想到,辛莊主雖然心脈已斷,但龍大俠和天玄道長一定有辦法把他治好的!」

    辛夢來道:「不錯,老夫造化大,命不該絕!」

    白雲飛冷笑道:「難道龍大俠和天玄道長也與你們串通好了?」

    辛夢來道:「他們現在以為我已經進了棺材,但是我還活著!」

    白雲飛道:「所以你及時出手救了我,就是要讓六扇門的人以為,我還有同黨,這個同黨非常厲害,然後就讓刑部的飛大夫和望野三起離開京都!」他忽然歎了口氣,道:「那確實,無論怎麼懷疑,誰也不會懷疑到一個死人身上去,這次這個教訓,我總算記住了!」

    辛夢來冷冷道:「你以為那十一郎能是我的對手麼?老夫那一戰若盡全力,他接不下老夫二十招!」

    陸新月此刻也醒悟過來,怒道:「你竟然在天下英雄豪傑面前假裝戰敗,然後聲稱自己活不了了,讓所有人都以為你死了,枉你一代名劍客,竟然如此卑鄙!」

    辛夢來道:「陸捕頭,你這就是外行話了,兵不厭詐這招你們六扇門用得一點也不比我少!」

    「你……」陸新月驚怒交加,竟也無言以對。

    此刻書房裡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限,每個人雖然都不動聲色,但心裡卻都是七上八下,誰都感覺得出,辛夢來的復活必然也隱藏著巨大的陰謀。

    白雲飛暗中運起天開眼,目光向蘇長貴身後另一個隨從身上掃去,然後就很快驚呼出聲來:「金公子!」

    眾人再次一驚,順眼望去,只見另一個隨從也抬起頭來,這個人竟然是金澤林的兄長金澤遠,金澤遠冷笑道:「好眼力!」

    「我當初如果在靜月山莊早點運功,那時候就能發現那屍體根本就不是你,而你也露餡了!」白雲飛吐了口氣,喃喃道:「我明白了,我現在全明白了!」

    金澤遠冷笑道:「你又明白了?」

    白雲飛道:「我剛在屋樑上的時候就覺得,我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皇上,原來就是你,你和皇上竟然長得一模一樣!」

    眾人一聽,立即把目光又落在皇帝身上,只見皇帝和金澤遠的容貌、身材果然完全一樣,甚至連聲音都幾乎沒有分別,兩個人完全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眾人此刻除了驚呆,還是驚呆。

    蘇長貴忽然冷笑道:「你錯了,他不是金澤遠!」

    白雲飛不禁道:「那他是誰?」

    蘇長貴一字一句冷冷道:「他是當今天子,東勝國皇帝!」

    「轟隆」一聲,一個驚雷忽然在夜空裡劇響,震得窗戶都在顫抖。

    蘇長貴三人的表情在不斷閃亮的閃電光線中顯得無比的詭異、陰森、可怕。

    只見金澤遠忽然褪下自己的護衛裝束,裡面露出一件金黃色的龍袍來,仔細一看,竟然是皇帝早朝的朝裝。

    金澤林面向對皇帝沉聲道:「再過六個時辰便是明日早朝,金家世子金澤林半夜未經傳詔,擅自夜闖御書房企圖行刺朕,幸被蘇王爺拿下,朕念在金家為朝廷歷年出力,故賜金澤林全屍,將其屍骨送回金家堡!」

    一時間,陸新月、傅林森、湘妃、太監李次頓時手足冰冷。

    直到現在,所有人都明白這是一場多麼可怕的陰謀了,這蘇長貴竟然夥同這群人試圖把當今天子李代桃僵,這件事簡直太荒謬、太離奇,太可怕。

    但是皇帝竟然神色不變,冷冷道:「蘇王爺,朕一向待你蘇家不薄,你為何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蘇長貴笑了,忽然轉過頭看著湘妃,道:「這還得感謝娘娘!」

    湘妃哪裡見過這種場面,此刻早就被駭呆在原地,連話都說不出來,只是驚恐萬分的注視著蘇長貴。

    蘇長貴笑道:「皇上追查十一郎的計劃可說是天衣無縫的,皇上那日召我入宮,應許小女要求,准許小女在辛莊主的論劍大會上選婿,也答應小女在宮中挑選一件珍寶作嫁妝,皇上對我蘇家的確不薄!」

    每個人都靜靜的聽著。

    蘇長貴道:「皇上勵精圖治,每晚在御書房批閱奏章、操勞政務,根本沒有時間陪娘娘,娘娘寂寞難耐,那日便陪同小女前去國庫挑選嫁妝,誰知無意中發現了真正的暗夜流光劍,小女當然不知道那就是暗夜流光劍,她回來一說,本王才知道真劍原來藏在國庫之中,那時候本王就慢慢的猜測到了皇上的計劃!」

    皇帝冷冷道:「你如何猜到?」

    蘇長貴道:「正如白公子剛才所說,皇上最大的破綻就是不該一面讓諸葛老頭他們去追查劍的下落,一面又辛老莊主用假劍封神,這矛盾的地方經過我籐底摸瓜,很容易就猜了出來,皇上要的不是劍,而是十一郎這個人!」

    白雲飛忽然道:「本來皇上這計劃你根本就不知道,皇上只是責令你去論劍大會捧場對不對?」

    蘇長貴冷笑道:「你莫要認為這個皇帝愚蠢,他做的事,很少有人清楚真正的用意,本王和秦王都只知道要保護寶劍到揚州,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

    白雲飛也冷笑道:「所以王爺就裝傻,將計就計,在靜月山莊演了一場好戲?不但把我們騙了,還把天下英雄也騙了,而且還把皇上給瞞住,更重要的是還把十一郎給殺死,唉,王爺的計劃才是真正的高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一箭四雕,算無遺策!」

    蘇長貴驚訝道:「哦?一箭四雕?」

    白雲飛歎道:「我也沒想到,這居然是個計中計,我原本以為我最清醒,想不到最清醒的還是王爺,而我到頭來還做了王爺的棋子,王爺,你高人啊,高!白某徹底服了!」

    蘇長貴冷笑道:「白公子還有看法?」

    白雲飛歎息著,道:「沒有了,我不服不行!」

    蘇長貴道:「那麼該說的話是不是說完了?」

    他這句話是向皇帝問去的,皇帝臉上一片冰冷,冷得可怕。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6-25 11:05:44

正文 第七十七章 紫禁城風雲(五)

    皇帝忽然開口道:「不錯,王爺的心思與才智讓朕都感到意外,當年先皇封王爺為護國將軍,王爺帶兵行軍打仗,立下不朽戰功,王爺果然有過人的地方!」

    蘇長貴點頭笑道:「皇上也不愧為皇上,朝中任何人想瞞過皇上都是不可能的!」

    皇帝道:「但靜月山莊一事,你豈非都把朕都瞞住了!」

    蘇長貴道:「所以皇上現在應該明白自己是什麼處境,錯了,我現在應該稱你為金公子!」

    皇帝沉下臉,冷冷道:「你以為你的這些陰謀瞞得了朕?」

    蘇長貴道:「哦?」

    皇帝道:「你為什麼不想想,郡主在國庫看見了寶劍,又在靜月山莊的論劍大會上看見寶劍,難道她到現在還不知道這劍是暗夜流光劍?」

    蘇長貴的臉色變了。

    皇帝繼續道:「郡主與湘妃情同姐妹,她明明知道朕在追查此劍下落,為什麼還會幫你在靜月湖邊演那齣戲?郡主雖然是你的女兒,但她難道沒有自己的主見和見識,難道她就不知道忠君愛國?」

    蘇長貴的瞳孔頓時開始收縮,他忽然意識到這個計劃出了一點小問題,但這個小問題卻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大問題,這個小問題是致命的。

    蘇長貴的失聲道:「你,難道你早就知道我的計劃,然後在這裡等著我?」

    皇帝冷笑道:「恐怕你根本就想不到你這計劃裡為什麼會出現意外對吧?」

    這次不但是蘇長貴,就連白雲飛臉上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皇帝沉吟著,道:「郡主一向都知書答禮、忠君愛國,你這計劃中的意外就是這次論劍大會,郡主的確已有了意中人,而這個人就是十一郎!」

    這一次,窗外沒有再響悶雷,但蘇長貴腦袋裡卻「轟」的一聲炸開了。

    陸新月也立即想起那個淒清的夜晚,蘇長靈在湖邊打撈十一郎的屍身,好端端的一個郡主,難道對一個死人還有興趣嗎?陸新月暗中歎息,原來她已經愛上了十一郎。

    也只有這孤獨嬌貴的郡主,才能和那寂寞冷傲的名劍客與之相匹配。

    蘇長貴腦袋上淌出了冷汗,他盯著皇帝道:「難道靈兒把我的事都告訴了你?」

    皇帝道:「你錯了,她沒有告訴朕,但朕卻可以告訴你,她和十一郎能有什麼事那是絕對瞞不過朕的,朕本就要十一郎活著,讓辛夢來轉告給你,你卻借辛夢來之手殺死十一郎,你們串通在一起以為朕還看不出來?朕若是還看不出的話,這東勝江山恐怕真的會落入他人之手!」

    蘇長貴冷哼道:「今天不管你怎麼說,在場的人一個也別想逃!」蘇長貴一招手,辛夢來和金澤林手裡都亮出了兩把雪亮的劍,而且門口還出現三個人的身影。

    白雲飛的天開眼一掃過去,這三人居然是銀雪來、九如天、單小樓。

    白雲飛笑道:「我就知道單兄不在怡紅院裡好好喝酒,遲早要來這裡攪這趟渾水!」

    單小樓哈哈大笑:「好小子,三番五次的來換我們的好事,現在死到臨頭還嘴硬,好嘴!」

    白雲飛也笑道:「白某人雖然是山野草民,但起碼還分得清是非,至少也知道國不可一日無君的道理,朝廷若是讓你們這幫邪魔歪道來操控,簡直就是蒼生之苦!」

    說完,白雲飛慢慢的抬起了手,暗夜流光劍森寒的光芒映亮了每個人的臉。

    蘇長貴道:「白公子,本王欣賞你是個聰明之士,識時務者為俊傑,你若投身於我,明日早朝,我自會讓金公子封你為一品護衛,讓你自由出入宮廷,你既可以保全性命,又可以逍遙自在,你此時又何必自掘墳墓?」

    白雲飛冷笑道:「你這是在說夢話!」

    陸新月讚賞的看著白雲飛,白雲飛從來不會讓她失望。

    蘇長貴怔了怔,臉色沉了下來,冷冷道:「斬!」

    「且慢!」白雲飛大喊一聲。

    蘇長貴忽然笑了:「你果然是個聰明人!」

    白雲飛笑了笑,道:「不錯,我還不想就這麼死了……」最後那個「了」字還沒有完全說出來,暗夜流光劍閃電般的向辛夢來刺了過去。

    這一劍無聲無息,沒有任何技巧與威力可言,但是這一劍卻絕對夠快,因為它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如果說這白雲飛現在的武功不怎樣的話,但是他拿捏的時機卻是絕佳了。

    暗夜流光劍本就是神器,而且曾經伴著他不知經歷了多少刀光劍影,這就好像自己的本已斷掉的手重新長出來,如果用他的思維來解釋,這個概念就不是簡單的增加多少攻擊力,而是不但增加攻擊能力,而且還更加翻倍的融匯於精氣神形元在裡面。

    一把好劍不如一把好用的劍,這個道理幾乎劍法名家都懂,更何況白雲飛屬於那種好劍更好用的劍客。

    所以剛才拿到這寶劍時,他就感覺到體內產生了很大的變化,後來運起天開眼查看自己屬性的時候他才暗中嚇了一跳,體力這項屬性由原來的7級63點一瞬間暴漲為7級123點,幾乎翻了一倍上去。

    名劍擇主,倘若他等級再高幾級,這體力的屬性甚至還可以達到同級更高的效果。

    本是神兵利器,本就是得心應手,現在出奇不意,這一劍刺出,絕對沒有任何人敢擋,而且也絕對沒有任何人擋得住,因為暗夜流光劍無視防禦,就算辛夢來練有護身罡氣一類的絕學也會被刺穿。

    這一劍縱然刺不死人,白雲飛也會佔得先機,連綿不斷的施展後招,正是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但是,這一劍——落空了!

    所有人看見白雲飛的劍明明就要刺進辛夢來的喉嚨,但劍尖卻在那一剎間莫名其妙的偏開了,偏開了一丁點。

    對劍客來說,哪怕是一條線,那也是生與死的距離。

    白雲飛吃驚道:「分勁功?」

    辛夢來冷笑道:「果然好眼力!」

    白雲飛忽然歎了口氣,他現在終於知道自己和對方的差距有多大了。

    這「分勁功」是內功裡幾乎最頂級的絕學了,它和周萬里的那種「內功震兵刃」的原理是一樣的,只不過周萬裡需要用手來施展內功,而辛夢來卻是全身各處都可以施展,這分勁功無法攻擊對手,但對手要攻擊自己,就必須擁有強大力道和深厚內功,否則,即使是暗夜流光劍也會被無形的內勁撞開。

    能用這一招,內功修為絕對是700以上,700以上的內功對白雲飛現在那200點,這差距就好比一個人用拳頭砸木板,而另一個人只能用手指掏耳朵。

    白雲飛現在終於切身感受到,當初十一郎的劍是多麼的可怕了,也許這世上只有十一郎的劍才不會被人震開。

    這一擊不成,白雲飛的額頭滲出了冷汗,他已經錯過了最好的一次機會,結下來無論他怎麼出招,也休想傷得了辛夢來半根毫髮,傷不了辛夢來,現在的局面是所有人全部等死。

    蘇長貴陰惻惻的笑道:「本王沒有把握的事,是絕對不會去冒險的,我今晚敢來這裡,就有我敢來的資本,你現在投身於我還來得及。」

    皇帝終於露出了一絲震驚的表情,這辛夢來的真實武功似乎都不在大內高手於蔓青之下。

    這時,陸新月咬了咬牙,忽然一揮雙手,一大片飛針散了出去。

    她在白雲飛出手之前就暗中凝神靜氣,這次一出手就是她生平最厲害的絕學——「丹鳳朝陽」!

    這是由「漫天花雨」手法演變而來的絕學,直白點說,這「丹鳳朝陽」就是好幾個「漫天花雨」的組合,非但又多又密,而且每根飛針都灌有真力,一旦發出還會在空中燃燒!

    躲不開、擋不住、震不掉,正如鳳凰漫遊雲霄,與太陽一起燃燒,御書房裡一瞬間就是迸發出一大片火光來。

    但是火光中突然出現一道金光、一道銀光,兩道光芒在蘇長貴等人面前形成一面極其耀眼的光幕,陸新月燃燒著的金針一打在這面光幕上頓時就開始產生變化,金針與光幕好像水流一樣融合在一起,然後開始旋轉,旋轉許久,所有的光芒慢慢的旋轉消失,禦書房裡又緩緩恢復了本來的顏色,最後眾人唯一看清楚的就是金澤遠和銀雪來兩人從空中盤旋著落下來。

    這正是以旋風斬化解攻勢的典型招數,當初十一郎破解空智大師的大力金剛掌就是這招。

    陸新月萬萬沒有想到金澤遠和銀雪來居然也把這手學了去,她還沒說話,單小樓就先笑了:「翠花姑娘,別來無恙啊,反抗是沒有用的,乖乖的聽話,今天這裡就是你和我的洞房!」

    「無恥!」陸新月大怒,淩空一縱,身形燕子般的向單小樓襲去。

    「斬!」蘇長貴一聲厲喝,銀雪來、九如天、單小樓三人立即向亮出兵刃迎了上去。

    「叮叮叮!」禦書房裡一片金鐵撞擊之聲,白雲飛的暗夜流光劍也迎了上去。

    白雲飛和陸新月以二敵三,五人身影混在一起,禦書房書架上的書都被掀起的勁風激得「辟裡啪啦」一陣亂飛。

    李次嚇得癱倒在地,扯開喉嚨聲嘶力竭的尖呼:「來人呀,來人呀,護駕,護駕,快護……」

    「嗤」的一聲,最後那個「駕」字他再也喊不出來了,因為他的喉嚨上多了一道口子,鮮血急噴而出,整個人一翻白眼,立即氣絕身亡。

    皇帝看著辛夢來冷冷道:「一劍封喉,果然好劍!」

    辛夢來道:「本是好劍,我保證,這一劍割斷你喉嚨時,你絕不會感到痛苦,你是天子,這種死法是最好的!」

    皇帝望著他冷冷道:「你乃是我東勝名劍客,今日為何要做此不智之事?」

    辛夢來道:「劍本就是用來殺人的,劍學一道,在於殺戮,否則學劍何用?」

    皇帝沉聲道:「殺人弒君,難道也是劍道真諦?」

    辛夢來道:「我只殺人,皇上是人上人,能殺皇上,劍也是劍上劍,能殺天子者,天下莫能與之殺,我手中劍,天下亦莫能與之爭!」

    皇帝冷笑道:「好個天下莫能與之爭,你殊不知人馭劍,劍卻殺人,人劍其實本為同道,你卻倒行逆施,必死於劍,你若死於劍,你的劍又怎可成為劍上劍?」

    辛夢來怔了怔,道:「哦?」

    皇帝笑了笑,道:「天下莫爭之劍,絕非殺人之劍,劍道一學在於人,而並非劍,正如天下莫能並非爭,而在於天下,朕受命於天,奉詔於先帝,平天下,安萬民,殺人為之不取,天下才莫能與之爭,枉你一代名劍,竟不知此中真諦,朕倒要看看,你如何能殺朕!」

    辛夢來的瞳孔忽然開始收縮,臉上的表情也逐漸變為驚詫,他喃喃道:「皇上若是練劍,必是當世絕代名劍客,可惜真正的絕代名劍客,卻又不屑練劍了!」

    皇帝微笑著點點頭,道:「你也不愧為名劍客,一點即通,此刻收手,將來勢必大成!」

    辛夢來沉下臉,道:「只可惜事已至此,我已沒得選擇,老夫縱橫多年,亦未像今日這樣如此難以抉擇,但每個人都必須有所選擇,既已選擇,就無法退後!」

    皇帝也愣住了。

    辛夢來走上前,手上的劍已開始顫動。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6-25 17:54:08

正文 第七十八章 紫禁城風雲(六)

    雨,暴雨。

    暴雨中有閃電。

    又一道閃電劃過,劍未出手,辛夢來背脊上立即感覺到兩股森寒的劍氣。

    他一轉身,御書房半空中閃電般掠來一黑一紅兩條人影,人影中好像有劍光,劍光如飛虹流瀑,直襲辛夢來面門。

    這兩道劍光聲勢驚人,辛夢來並未硬接,而是身子後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堪堪避開了這致命一擊。

    「叮叮」兩聲,他在後仰的同時竟然還能伸手還擊,三道光芒立即在空中相撞。

    「彭」的一聲輕響,因兵刃撞擊而產生的氣浪居然把書桌上的燭台都滅熄了。

    「諸葛羽,於蔓青!」辛夢來的表情微微有些驚訝。

    諸葛先生和於蔓青站在皇帝兩側,臉上的表情無比冰冷。

    蘇長貴愣了愣,道:「你們兩人竟未出城?」

    諸葛先生點點頭,道:「皇上早已洞悉你的陰謀詭計,你不露出真面目,我們怎敢放心出城?」

    蘇長貴咬牙道:「來了也一樣,今天誰也別想走!」

    辛夢來盯著諸葛先生和於蔓青,沉聲道:「久聞諸葛先生大名,也知曉於統領柳葉劍的厲害,老夫早就神往已久,今日正好分出勝負來。」

    說完,辛夢來慢慢舉起了劍。

    這把劍並非碎月斷夢刃,而是一把很普通的長劍。

    但一看到辛夢來的舉劍姿勢和這把劍,諸葛先生和於蔓青就暗自心驚。

    越是劍法高深的劍客,就越是顯得很隨便,而且對劍也越不講究,因為「隨心所欲」的劍法境界只屬於極少數劍客。

    這個情形和當初白雲飛對決何楚舞的情況完全一樣,辛夢來全身上下無一不是空門破綻,但諸葛先生和於蔓青就是偏偏出不了手。

    原因就在於空門越多,反而不知該如何下手了。

    三人立即處於對峙的局面。

    另一邊,白雲飛和陸新月卻陷入了苦戰之中。

    陸新月輕功高強,身法速度極快,擅於遊鬥;而白雲飛雖然武功並不見長,但暗夜流光劍鋒利無比,他此刻招招出手全不顧自己,事實上他也根本沒辦法顧及自己,每一招都是直刺直去的同歸於盡招數,單小樓也不敢硬接。

    兩人配合起來還自有一股默契,一時間,銀雪來三人居然還被他二人拖住了。

    不過金澤遠的金劍加入戰團後形勢立即改變,銀雪來和九如天圍攻陸新月,金澤遠和單小樓圍攻白雲飛。

    陸新月雖然手無寸鐵,但依仗著身法巧妙的應變,銀雪來和九如天一時也傷不了她;而白雲飛卻是暗自叫苦了。

    他被兩個人圍攻,他採取的方法是追著單小樓往死裡打,暗夜流光劍一招刺出,還未刺到單小樓面前就立即變招,跟著單小樓的身形變化移動。

    此刻的暗夜流光劍正在逐漸發揮威力,劍身通體開始變藍,這是由使劍者的內功在逐漸消耗而產生巨大的通靈作用。

    單小樓的成名摺扇一個不小心,扇面就被削掉一大片。

    「媽的,這劍這麼利!」單小樓怪叫一聲,再也不敢硬接白雲飛的劍招,其實他本來也知道暗夜流光劍鋒利無比,但存心一試,這一試就把自己的兵器給報銷了。

    單小樓邊退邊施展劈風掌,但掌風一沾在劍上就好像立即被劍上的藍光給化為了無形,他再一愣神,劍又送到了自己面前。

    單小樓只有再退,其實以他的武功修為,存心要和白雲飛一拼的話,白雲飛根本就沒有什麼勝算,但白雲飛就是摸準了他這怕死的心理,所以乾脆一出招就把空門賣給人家,但對方要利用空門攻擊自己的話,自己的劍就絕對可以先一步刺中對方。

    饒是如此,白雲飛的動作還是逐漸的慢了下來,他畢竟才8級,如此耗費精神的攻勢並不能持久,這一慢,金澤遠的金劍終於找到了機會。

    「嗤」的一聲,白雲飛大腿挨了一劍,這一劍直接把他撩翻,人在空中翻滾的時候還中了單小樓一掌,飛舞的鮮血都飆在了陸新月的臉上。

    「白雲飛!」陸新月驚呼一聲,她的注意力這一分散,九如天的芙蓉劍與掌風同時分兩路竄了過來。

    「砰」的一聲悶響,陸新月避開了劍鋒,卻無法避開掌風,這一掌硬生生的擊在她腰上,她整個人被震得飛出去好幾米遠。

    陸新月再也支撐不住,「哇」的一聲,一大口鮮血噴了出來。

    白雲飛和陸新月雙雙倒地,諸葛先生和於蔓青也無法再靜得下心來,兩人的忍耐程度也到了極限。

    關鍵時候,兩人的劍同時動了。

    諸葛先生的劍沒有任何技巧,直挺挺的一劍刺了過去,微弱的光線中好像亮起一道白虹。

    作為六扇門的總捕頭,也同樣是名動天下的劍法名家,諸葛先生這一劍貫注著他全身的精神力氣。

    高手之間,往往一劍就能分出勝負。

    他這一劍若是不能洞穿辛夢來的喉嚨,往後的局面就更加危險,就更無把握。

    這一劍,已遠不是殺人奪命那麼簡單,它不但是速度和力量達到了修為的顛峰,而且隱隱中自有一股維護人間正氣的氣勢,一劍刺出,就不再給自己留下任何餘地,不成功、便成仁。

    而於蔓青出手恰好和諸葛先生相反,她的柳葉劍一動,滿屋都是青色劍光,有如柳樹枝條迎風招展,瞬間變化萬千,手腕一抖就是五招抖出。

    這也適合她的柳葉劍,輕靈、飄逸、靈活,每招都留有後著,一擊不成還有迴旋餘地。

    這種劍法大都為女子所用,好看而花哨,而事實上遇上像辛夢來、十一郎這些真正的劍道高手根本就毫無用處,最多也就是好看而已。

    但是此刻兩人同仇敵愾,兩柄利劍齊出,走勢一剛一柔,一快一慢,不知覺間配合得恰倒好處。

    只見滿屋的青光中貫穿著一道白色的亮虹,猶如黑夜閃電般襲向辛夢來上三路。

    這聯手一擊沒有見過的人簡直無法想像,就算見到也想像不出,辛夢來究竟能用什麼樣的方法保住自己的命。

    「轟」的一聲,屋子裡好像有什麼東西猛烈相撞,然後發生了劇烈的爆炸,爆炸掀起的巨大氣浪把銀雪來四人都震倒了,湘妃和傅林森當場就被震暈了過去。

    諸葛先生和於蔓青也被震退回去。

    許久,辛夢來忽然大笑起來:「普天之下,除了十一郎,沒有人可以接住我的劍氣!」

    眾人都駭然的抬起頭,望著辛夢來,辛夢來好像連動都沒有動過,只能通過他手上已經垂下的劍尖顫動才看得出,剛剛他已經擋住了諸葛先生二人這一擊,至於他是怎麼擋住的?那就沒有人知道了。

    而諸葛先生和於蔓青也退回到了皇帝身邊。

    他們兩人好像也安然無恙,但身子卻在微微顫抖。

    其他人都在驚詫,白雲飛卻一眼就看出,諸葛先生二人已經受了極重的內傷,那無疑是辛夢來的劍氣把他二人震傷。

    這名劍客幾十年修為的內功,果然非同小可。

    不過辛夢來大笑的時候,諸葛先生和於蔓青卻同時後退兩步,兩人同時拍住皇帝的肩膀,一下子騰空而起。

    「轟」的一聲,屋頂被撞出一個大洞,金黃色的琉璃瓦在暴雨中被撞得四分五裂,三人的身形迅速消失在紫禁城上空。

    「憑你們二人的輕功難道還走得遠嗎?」辛夢來冷笑著,同樣也是一記「旱地拔蔥」垂直升起,從屋頂上的大洞鑽了出去。

    暴雨頃刻之間就從洞口灑了下來,皇帝書桌上的奏摺一瞬間就被雨水吞噬了。

    冰冷的雨水一下子把陸新月澆清醒了,她雖身受內傷,但反應卻一點也不慢,就趁眾人都愣神的這一會兒,她悄悄爬起來深吸一口氣,一個箭步衝上前伸手抓住白雲飛的肩膀就往後急退,退得兩步腳在書桌上一踮,她和白雲飛的身影頓時也消失在夜空中。

    銀雪來一行人衝上前仰頭看著屋頂上的大洞發愣,這陸新月估計也是拼著最後一口氣救走了白雲飛,單小樓笑道:「這妞也跑不遠,受了這麼重的傷,何況還挾著一個人!」

    蘇長貴卻急得大叫起來:「那還不快去追!」

    「哦,是!」銀雪來三人轉過身準備跑出去,蘇長貴卻又急道:「皇帝小兒讓辛莊主去追,你們三人去追陸新月,她把皇帝大印偷走了!」

    眾人回頭一看,書桌上的皇帝寶印果然不見了。

    金澤遠倒抽了口涼氣:「這女子真聰明,居然偷寶印,沒寶印的話,我們明天怎麼上早朝?」

    蘇長貴焦急道:「你別去追,就在這裡應付衛兵,讓他們三人去追,禦林軍已經趕過來了!」

    金澤遠點點頭,他已經暴雨中已經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和紛亂的叫喊聲:「有刺客,有刺客,抓刺客啊!」

    蘇長貴滿臉陰沉,道:「天亮之前一定要把寶印奪回來,否則時間一長,朝中的人就會產生懷疑!」

    金澤遠點點頭,道:「那我們現在還按不按原計劃進行?」

    蘇長貴咬牙切齒道:「明日早上若還找不回寶印,我們調動禦林軍去目的地!」

    金澤遠道:「好!」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6-25 22:42:02

正文 第七十九章 相忘於江湖(一)

    荒郊。

    暴雨未停,夜色混濁。

    閃電在頭頂上撕裂,陸新月只覺得頭越來越重,腳卻越來越輕,如果沒有閃電時不時的驚亮,她恐怕已經倒了下去。

    但她還是不敢停下來,因為現在依靠雙腿行走極慢,也總勝過原地坐以待斃的好。

    白雲飛已昏迷多時,她扶著他,兩個人就像兩個瘸子一樣行走在曠野的大雨中。

    京都東郊的這段路,陸新月曾走過無數次,但從來沒有哪一次比今天這樣難走,因為後面的追兵很可能馬上就追上來。

    許久,前面終於出現一座破廟。

    陸新月扶著白雲飛走了進去。

    「撲通」一聲,兩人都摔在了亂草堆上。

    鮮血混合著雨水與泥濘立即染濕了乾燥的草堆,血是白雲飛的血。

    「白雲飛,白雲飛!」陸新月拚命的搖著白雲飛,白雲飛就是甦醒不過來,他受的傷太過嚴重。

    現在並不是昏睡的時候,因為這個時候昏睡不醒,很可能就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陸新月幾乎急得快要哭了出來,她本是一個很鎮定很有耐心的人,但白雲飛中劍倒地的那一刻開始,她完全失去了主張,她一顆心完全繫在了白雲飛身上。

    她對白雲飛的感情激發了她身體裡的最後一分潛力,所以最後一刻她忍受著劇痛拚命提氣,抓住白雲飛施展「燕子三抄水」的輕功,拚死逃出了紫禁城。

    天底下,所有女子的心思都是相同的,她們往往為了自己深愛的人可以付出自己的一切,發揮出驚人的潛力,甚至還創造出奇跡來。

    一看白雲飛昏迷不醒,陸新月顧不得全身劇痛,掙紮著爬上前緊緊的抱住他。

    白雲飛的呼吸很微弱,但心還在跳,只不過渾身冰冷,那份冰冷就連陸新月都感覺到了,這絕不是一個正常人的體溫。

    於是她把他抱得更緊,她不能失去他,因為她不敢去想,白雲飛如果死了,自己會變成什麼樣?

    其實一個人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只有到了生死關頭才知道對方對自己的重要程度。

    感受著白雲飛的身體一點點冰冷下去,呼吸一點點微弱下去,陸新月的眼淚終於湧了出來。

    七年了,整整七年了,她從未流過哪怕是半滴的眼淚。

    她一向都覺得自己夠堅強,自己是個堅強的女子,現在她才知道自己錯了,錯得厲害。

    人最脆弱的時候,就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最愛的人離開自己,只有那種時候,人才會覺得無助,才會感受到上天的無情,命運的殘酷。

    「你醒醒啊,醒醒!」陸新月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聲音哽咽著,連話都說不出來。

    但白雲飛的情況好像越來越糟,連嘴唇也冰冷得發烏髮黑,陸新月只有更加用力的抱著他,她甚至什麼也顧不得了,甚至把前胸的衣襟解開,露出裡面一件粉紅的小衣,把他的頭抱在自己的胸膛間。

    她今年已經二十六歲,可是她的胸膛還是很挺,很柔軟,而且更溫暖,她一向把貞潔都看得很重,但現在,淚眼模糊中,她流著淚咬著牙下著最後一個決心,無論將來如何,她絕不能讓其他男人碰她,如果其他男人碰到她了,她就立即去死。

    她甚至覺得從這一刻開始,她就是白雲飛的女人,永遠都是,如果白雲飛死了,她就為白雲飛報了仇再自殺。

    黑暗中,陸新月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流著淚。

    雨,彷彿碎了。

    蒼穹也停止了驚雷和閃電。

    也不知過了多久,「嗚嗚嗚」的聲音突然響起,陸新月猛然驚醒,只見白雲飛手上一直抓著的暗夜流光劍竟發出了聲音,就像是在悲鳴,然後劍身慢慢的變得晶藍,晶藍的光芒一瞬間照亮了破廟。

    劍悲痛,主人似也被驚醒!

    白雲飛一下子睜開了眼睛,陸新月又驚又喜:「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

    白雲飛呻吟著坐了起來,看清陸新月的臉後才輕輕道:「是你!」問完這句話,他才發現陸新月的衣襟是解開了的,裡面的粉紅已被晶藍劍光印成了美麗的紫色。

    陸新月的臉頓時通紅,她羞得轉過身去,悄悄扣好了衣服。

    白雲飛忽又笑了。

    陸新月嗔怪的看著他,道:「你笑什麼笑?」

    白雲飛沒有回答她,只是仍然微微的笑著,笑容雖然顯得很無力,但卻包含著一種說不出的感激之意。

    因為他能看到她臉上的淚痕,他一剎間就全明白了。

    戀人之間心有靈犀,有時候根本不需要話語,哪怕是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能說明一切。

    白雲飛又看了看四周,忽然道:「這是哪裡?」

    陸新月早已抹去淚痕,道:「此地是京都東郊外三十裡的小界山!」

    白雲飛點點頭,道:「蘇長貴只怕不會放過我們!」

    陸新月道:「為何?」

    白雲飛道:「你把我抓起來跳上皇上書桌的時候,我把皇上的寶印給偷了出來!」說完,白雲飛從腰間摸出了用黃緞包著的皇帝大印,黃緞已然濕透。

    陸新月吐了口氣,道:「有了皇上這顆寶印,他們明日早朝肯定上不了,他們的陰謀絕對也無法得逞,二當家和三當家一旦趕回京都,他們遲早露出破綻,而且滿朝文武每天都有很多奏摺上奏,沒有寶印,他們遲早陰謀敗露!」

    白雲飛道:「所以他們就更不會放過我們,我要是猜得不錯,銀雪來幾人此刻一定在追殺我們的路上!」

    陸新月點點頭,道:「嗯,我想他們一時半會追不上咱們!」

    白雲飛道:「哦?」

    陸新月道:「剛才我出來的時候並沒有走官道,到了在小界山的時候有三條岔路,他們一時也找不到我們走的哪一條路,等我調息一會內功我就可以施展草上飛了,就算扶著你跑我也可以施展出來!」

    白雲飛沉思著,道:「這幾個人武功不弱,尤其是銀雪來他們三個,他們比我們想像中更難對付,你我即使沒有受傷,恐怕聯手起來也不是他們三人的對手,而且我要是猜得不錯,這三條狐狸很快就會追到這兒來!」

    陸新月焦急道:「那咱們現在就快走吧,你的傷怎麼樣?能不能……」

    白雲飛忽然打斷她:「我們不走!」

    陸新月忍不住道:「為什麼?」

    白雲飛道:「我們就在這裡等他們來!」

    陸新月頓時愣住。

    白雲飛道:「逃是逃不掉的,我們兩個現在都受了重傷,跑不了多遠恐怕就會倒下,與其倒下被他們輕易殺死,我們不如以逸待勞在這裡恢復力氣,力氣恢復一分,我們的機會才會多一些,這辦法雖然危險,但現在是我們唯一可以自救的辦法了!」

    陸新月頓時抬起頭凝視著他,溫柔的目光中,充滿了愛慕的神色。

    白雲飛的確是白雲飛,哪怕身陷絕境,也能臨危不亂,這就是她鍾愛的男人。每個女子都希望自己的男人是一個頂天立地,足智多謀的英雄,她陸新月也不例外。

    但她還是有些不放心,道:「可是他們幾人聯手,剛才我們就算沒受傷也毫無勝算,更何況現在……」

    陸新月的口氣裡滿是擔憂,但白雲飛的目光卻充滿了信心:「他們幾個人聯手我們的確只有死路一條,不過你放心,我要是猜得不錯,他們幾個人絕對會分開來追,那樣的話,我們就兩人聯手,把他們一個一個的殺死在這裡!」

    陸新月不禁打了個冷戰,她倒是從未看見白雲飛如此有殺氣。

    陸新月遲疑道:「但你怎麼知道他們幾個人會分頭行動呢?」

    白雲飛沒有再回答她,只是靜靜的看著外面的傾盆暴雨。

    ***

    暴雨依舊。

    九如天滿身精濕,站在小界山的三岔路口上喘著氣道:「媽的,這婊子可跑得真快,挾著個人居然連我都追不上,他媽的!」

    銀雪來拿著銀妝劍在稀爛的道路上像個瞎子一樣敲來捅去,看情形好像是在搜索白雲飛二人逃跑的足跡。

    單小樓瞇著被暴雨淋得睜不開的眼睛笑道:「銀兄,別找了,這麼大的雨,你以為你是狼狗嗎,這路被淋得跟稀狗屎似的,這兩人的足跡根本就看不到!」

    銀雪來沉下臉,冷冷道:「你懂什麼,你有本事怎麼不再追?」

    單小樓頓時跳了起來:「媽的,你這是什麼話,老子這不是正在追嗎?」

    銀雪來「哼」了一聲,道:「追,你就知道追,現在三條路,你本事大,你知道他們從哪條道上逃了?」

    單小樓怒道:「我他媽知道我早去了,還用你問!」

    一貫沉穩的銀雪來此刻也有些發怒:「廢話,廢物!」

    單小樓怪叫起來:「媽的,你說什麼?」

    兩人越說火越大,好像馬上就要動手起來,九如天一見形勢不對,趕緊跑上來勸道:「單兄,銀兄,息怒啊,息怒,咱們三人現在都在一條船上,日子都不好過,可不能鬧內訌,明日天亮若是追不回寶印,咱們的麻煩就大了,老人家的厲害咱們三兄弟都該知道!」

    一提起「老人家」三個字,單小樓的火立即褪了下去,他不甘心的吐了口氣,道:「王爺就知道催催催,什麼玩意嘛!他媽的直娘賊!」

    銀雪來也頓時沒了脾氣,瞪了單小樓一眼後便不再開口。

    九如天也歎了口氣,這麼大的雨出來追蹤兩個武功高手,這比六扇門追蹤疑犯都還吃力、還辛苦,任誰都不願大半夜的出來找罪受,但他們三人又有什麼辦法呢?誰叫各自的把柄給捏在了蘇長貴這奸人手中呢?

    一時間,三個人都沉默下來。

    這場雨,還真是淋得人格外煩躁。

    許久,九如天眼睛轉了轉,道:「依我看,咱們三兄弟還是分開來追吧!這裡三條道,我們一人追一條,你們看怎樣?」

    單小樓冷笑道:「好主意啊好主意,真他媽媽的好啊!」

    銀雪來冷冷道:「為何分開追?」

    九如天還未說話,單小樓卻飛快的搶道:「因為九兄八成是看出他們從哪條道上逃了,然後獨自追去,現在是個人都知道美人扶著那小白臉跑不遠,九兄一追上,宰他們完全不費吹灰之力,最後九兄就可以揣著寶印回去向王爺邀功了,而我和銀兄又落得個豬狗不如的結果!」

    一聽這話,九如天心裡頓時「咯登」一下跳開了,不過他還是勉強笑道:「單兄別誤會,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不如這樣吧,咱們兄弟三人分開追,如果誰先找到白雲飛二人,咱們就放煙花,然後等到三人聚齊再一起動手,把寶印搶回來,一起回王爺面前請功,白雲飛當然是殺了,而那陸新月……」九如天看了看淋得跟落湯雞似的單小樓,笑道:「自然留給單兄享用,你們看怎麼樣?」

    單小樓忍不住笑道:「媽的,這才是句人話!」

    銀雪來沉思著,道:「好,就按九兄說的辦,誰若是找到了不放煙花,咱們就賞他個三刀六洞!」

    單小樓道:「好!」

    九如天道:「一言為定?」

    銀雪來道:「一言為定!」

    九如天道:「嗯,單兄,銀兄,你們先選條道走吧,免得你們說我徇私!」

    銀雪來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走最右邊這條道!」

    單小樓看了看三岔口,想了想,最終還是道:「我他媽走最中間算了!」

    九如天笑了,道:「那我就只好走最左邊的道路了!」

    說完,三人一起轉過身,各自向三條道路的盡頭走去,暴雨迅速把他們的背影湮沒。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6-26 23:40:04

正文 第八十章 相忘於江湖(二)

    破廟裡,白雲飛和陸新月都安坐在草堆上。

    暗夜流光劍的冰藍光芒逐漸的消失,他們只能在黑暗中看著彼此,儘管他們什麼也看不見,可是他們卻都知道對方就在自己身邊,於是他們的心情就更平靜,彷彿連外面的暴雨也俱都停止。

    這種感覺很奇妙。

    因為戀人之間需要的其實是一種精神上的寄託,而不是身體上的依偎,就算他們其中一人此刻在黑暗中無形的消失,另一個仍然會感覺到對方仍存在於自己身邊。

    暴雨還在加大,雨點就像冰雹一樣,打得屋頂的破瓦霹霹啪啪作響。

    陸新月忽然開口道:「你猜他們幾人,誰最先找來?」

    白雲飛沉吟著,道:「應該是九如天!」

    陸新月道:「為什麼?」

    白雲飛道:「這幾個人中,九如天的武功最弱,但他的輕功在這幾個人中卻是最好的,最關鍵一點,他這個人處處拘謹,對任何事都疑神疑鬼,銀雪來二人想不到的事情,他絕對最先想到,所以,這第一個來到的人就肯定是他!」

    陸新月信服的點點頭,白雲飛對纖霄三公子的分析,可比她當初在朱家鎮的分析強多了。

    果然,不多時,雨幕中就出現了一條黑影,這黑影雖然行走得小心翼翼,但速度卻一點不慢。

    九如天走到破廟大門的時候停了下來,廟門口的台階上有著斑斑血跡,他彎下腰伸出手指摸了摸,這些血跡還沒完全凝固,顯然是有人受傷躲進來不久。

    九如天忽然笑了,大聲道:「白雲飛,陸新月,我就知道是你們在裡面,我看你們這次還能跑到哪裡去?」

    說完,「錚」的一聲,他抽出了芙蓉劍,看樣子是準備衝進去,但是腳步卻移動得十分緩慢。

    這九如天果然狡猾,雖然發現了白雲飛二人的行蹤,但行事仍然小新謹慎。

    因為這破廟裡伸手不見五指,倘若陸新月的飛針發出,那是很難躲閃的,所以他決定悄悄的摸進去。

    只不過他的腳剛剛一踏進廟門,破廟深處就有一陣尖銳的暗器破空之聲傳來,九如天大驚,淩空一個翻身又翻了回去。

    陸新月的六根飛針全部打在了破廟外的一棵楊柳樹上,她那的冰冷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九如天,你想進來簡直是找死!」

    九如天愣了愣,不由得仰天大笑:「哼,你們兩個小賊,在裡面布了機關想引我上當,你們簡直想都別想!」

    說完,他從袖子裡摸出一個小小的竹筒,把筒口對準天空然後拉動火索,只見暴雨中,一支小小的火箭沖天飛起,漆黑的夜空中迅速綻放開一小朵絢麗的煙花。

    他這當然是通知銀雪來和單小樓二人趕快過來.

    只不過放完煙花後他就立即後悔,悔得連腸子都青了。

    「哎呀,媽的,我怎麼這麼蠢呢?」九如天在原地捶胸跺足,因為他現在才發現陸新月打在楊柳樹上的飛針早就被雨水沖洗下來。

    一個成名的暗器高手,發出的飛針怎麼可能如此疲軟無力,連一棵樹枝都插不進去。

    這就只有一種解釋,白雲飛失血過多根本沒有什麼戰鬥力,只能依靠陸新月出手,而陸新月開始中了他一掌,必然身受重傷,所以出手才如此無力;可是陸新月說話還是一貫的冰冷無情,顯然是裝出來的,目的就是嚇唬他。

    想到這裡,九如天簡直後悔得要命:「媽的,我辛辛苦苦找到他二人,這麼好的事情為什麼要白白便宜銀雪來和單小樓那兩頭蠢驢!」

    九如天眼珠子轉了轉,心裡暗暗打定了主意。

    很快,銀雪來和單小樓的身影就在暴雨中出現了。

    「九兄,他們人呢?」單小樓滿身都是泥汙,顯然是剛才找得頗為辛苦,而銀雪來也淋得像棵焉下去的白菜一樣,全身淩亂無比。

    九如天惋惜道:「他們剛才在這破廟裡,可惜跑了!」

    「跑了?」單小樓瞪大了眼睛,「你怎麼放他們跑了?」

    九如天立即裝出一副無奈的神色,捂著胸口道:「不是我放他們跑了,而是我中了陸新月的暗算,媽的,你看這地上的飛針!」

    單小樓立即低頭,台階上果然有六根閃亮的飛針侵在雨水裡,不仔細看還真不容易發現。

    不過銀雪來卻冷冷道:「人都跑了,那你為何還放煙花?」

    九如天趕緊道:「大家不是說好放煙花一起動手的麼?我不放煙花,豈非對不住你們?」

    單小樓點點頭,顯然已相信了九如天的鬼話。

    不過銀雪來卻狐疑的盯著他,冷冷道:「他們朝哪個方向跑了?」

    九如天立即指向破廟背後的道路:「向天劍山方向跑了!」

    「我們追!」單小樓瞪著破廟背後,雙眼通紅,也不知是焦急還是被雨水淋得眼睛發腫。

    銀雪來點點頭,道:「他們跑不掉的,咱們三人一起上!」

    單小樓道:「好!」

    九如天立即捂著胸口咳嗽了兩聲,喘息著道:「銀兄、單兄,你們先追吧,我隨後就來!」

    銀雪來盯著他,冷冷道:「你想幹什麼?」

    九如天道:「我剛才不小心,中了陸新月一記連環腿,剛開始倒覺得沒什麼,這會突然感覺氣息有點不順,需要調息一下。」

    銀雪來盯著他不說話,單小樓卻搶道:「據說這俏妞的鴛鴦連環腿出自少林,估計附有小天星一類的內力,你先休息吧,我們先追著,你好了之後趕快追上來!」

    銀雪來點了點頭,表面上他是十分贊同單小樓說的話,其實他和單小樓心裡打著同樣的算盤,九如天現在受傷了,他們兩個衝上去把白雲飛二人殺死,這件功勞就是他們兩個人分,兩個人分總比三個人分要強,單小樓口口聲聲讓九如天趕快追上來,事實上他巴不得九如天永遠追不上來。

    而九如天也不是傻子,心裡自然清楚他們二人打的是什麼主意,所以他立即道:「那,事不宜遲,你們先上,我隨後就到!」

    「好!」銀雪來和單小樓施展輕功跳上房頂,幾個翻身後兩人便沒了影子。

    待他二人走遠,九如天這才陰惻惻的笑道:「媽的,說你們兩個是兩頭蠢驢你們還真是,想把老子扔下,門都沒有!」

    說完,他這才放心的拿起劍,慢慢的走進了廟門,沉聲道:「白雲飛,陸新月,你們兩個小雜碎,給我滾出來!」

    「哧哧哧哧哧」,黑暗中又有一片飛針灑了過來。

    這一次,九如天很輕鬆的躲開了,因為這些飛針比起剛才,力道更小,破空聲更細,陸新月顯然力氣更弱了。

    九如天哈哈大笑,道:「陸新月,你這飛針還能殺死人麼?我看三歲小孩都能發出這樣的飛針來,快點把寶印給我交出來。」

    黑暗中果然有人在喘息,陸新月喘著氣,道:「你,你……妄想!」

    一聽到陸新月開口說話,九如天更加放心的朝聲音來源處靠近了幾步,道:「陸新月,你別逞強,我知道你們都不行了,逞強只是死得更痛苦,把寶印交給我,我給你們一個痛快。」

    陸新月道:「寶印乃是我皇所有,東勝先帝受命,豈,豈容,容你這賊人玷污!」她好似力氣已經用盡,說話都接不上氣來。

    九如天更加放心,又靠上前幾步,道:「你頑抗是嗎?你為那皇帝小子賣命,你給了你多少好處?他一月給你多少俸祿,現在你連命都搭在這裡了,你不好好想想,你這樣做值得嗎?」九如天一邊說一邊悄悄的向前移動。

    他不愧是個老江湖,知道陸新月並未完全氣竭,隨時都有可能再發暗器,所以他嘴上說著些無關緊要的話,目的就是誘使陸新月開口,只要陸新月一開口,他就可以更加清晰的辨別陸新月的藏身方位。

    只要距離近了,飛針就沒有芙蓉劍的威力強了。

    但是陸新月忽然間沉默著不說話了,九如天也停下了腳步。

    破廟裡一片漆黑,雨點打在瓦片上,就像打在九如天的心上,他沉住氣,緩緩道:「陸新月,白雲飛,你們不用躲了,沒用的,把寶印交給我,或許我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你們方才也該聽見我和銀蠢驢與單笨豬說的話了,沒有人知道我放了你們,只要你們把寶印給我,我也不管你們了!」

    他居然把銀雪來和單小樓說成是銀蠢驢和單笨豬,陸新月好像忍不住笑了,但是笑聲立即變為了喘息,顯然是一用力就牽動了內傷。

    芙蓉劍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卡嚓」一聲,一道強亮的閃電在半空突然驚起,九如天一劍直刺而出,而且劍刺到一半的時候,他終於看清楚,陸新月就在自己前面不到一丈的地方癱坐著,手捂著胸口,顯然已是受傷很重,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所以他一萬個放心的刺了出去。

    也就在這時,旁邊的神案上有道藍光斜飛了過來。

    那當然不是普通藍光,而是暗夜流光劍的光輝。

    這一劍,白雲飛盡了全力,他劍刺出去的時候,人也跟著劍勢魚躍沖頂,在空中掠出一道直線。

    這是不遺餘力的一劍,隱隱中自帶一股拚死一擊的氣勢,因為這一劍不中,他和陸新月就再無機會。

    可惜的是這一著早在九如天的意料之中,因為他一開始走進廟門的時候就沒有聽到白雲飛的聲音,後來和陸新月周旋的時候也一直沒有聽見,所以他無時無刻都警惕著躲在暗處的白雲飛。

    此刻白雲飛一動手,九如天立即「醉臥紅塵」後仰躲劍,仰下去的時候,身子幾乎都快與地面平行了,只因他看清楚白雲飛這一劍是狗急跳牆,直襲自己腦袋。

    白雲飛來得越猛越狠,他就仰得越巧越險。

    慢了,太慢了!

    不是白雲飛慢了,而是九如天慢了一步。

    他此刻做夢也沒有想到,白雲飛這一擊只不過是為了掩護暗中聚勁的陸新月出手而已。

    陸新月假裝受重傷,九如天是絕對不會輕易相信的,但是白雲飛暗中偷襲,他才相信陸新月受傷不假,白雲飛偷襲是真;而事實上,白雲飛的拚死一擊就是為了讓他相信這一點,所以白雲飛來得越猛越狠,這個圈套就顯得越逼真。

    而這個精心設計的圈套,他九如天想不掉進去都難。

    因為一個欺騙自己夥伴而自私的人,他往往也會受到命運殘酷無情的懲罰。

    「噗嗤」一聲!

    如此近的距離,就算九如天的輕功再高,也沒辦法能在如此惡劣的情況下避開,能避開的人都不是活人,而是死人。

    所以九如天倒在地上的時,他終於明白了這圈套的厲害之處,那就是劍的威力雖是越近越強,可是暗器的射程卻是越近就越危險,這二人合力演戲,把假戲做真,就是為了誘使他上前,結果他千防萬防,還是沒防住對方的陰招。

    不過等他想通這道理時,陸新月的飛針早就洞穿了他的喉嚨,這一針是從他脖子上的左側大血管穿進去,再從右側透出來,他連呼喊都發不出一聲來,只能用雙眼惡毒的瞪著白雲飛和陸新月,目光裡充滿了不甘、屈辱與怒火。

    他實在要怪,就只能怪自己自作聰明、自以為是,他若是不騙走銀雪來二人,現在死的人怎麼可能是他?

    「撲通」一聲,白雲飛摔在了草堆上。

    陸新月趕緊衝過去扶起了他:「你怎樣了?」

    白雲飛大口的喘著粗氣,道:「我,我沒事,你好好調息,時間寶貴,我們要留足氣力對付下一個!」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6-28 20:50:31

正文 第八十一章 相忘於江湖(三)

    陸新月扶住白雲飛靠在神案下後,才長長的吐了口氣,道:「剛才好險,我就怕他不敢上前,還好關鍵時候你出手了!」

    白雲飛喘著氣,微笑道:「不錯,他越是拖下去,我們的處境就越不利,到最後時間一長,他很可能會看出我們在演戲!」

    陸新月無不憂鬱的說道:「纖霄三公子的確厲害,一個九如天就這麼難對付,他們三人聯手,我們確實抵擋不了!」

    白雲飛笑了笑,道:「放心,他們一定會分散開來,這三個人一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生怕對方知道了,所以想法設法分開。」

    陸新月道:「那,依你看來,下一個會是誰來?」

    白雲飛道:「下一個肯定是單小樓!」

    陸新月忍不住道:「為何?」

    白雲飛道:「他們三個人中,單小樓最陰險狡猾,這個人笑裡藏刀,老謀深算,雖然有時候粗心大意,但什麼事都無法瞞他太久,九如天騙走他們二人,以他的精明,很快就會殺回來!」

    陸新月道:「那我們趕快運功調息吧,等他回來的時候我們才有力氣一戰!」

    白雲飛咬牙道:「不用!」

    「哦?」陸新月驚訝道:「為何?」

    白雲飛望著九如天的屍體,沉聲道:「我已經想到了對付這個傢伙的辦法!」

    ***

    雨。

    好像不再猛烈。

    但閃電和雷聲的頻率卻又大了起來。

    半空中的閃電不斷閃亮著腳下的道路,銀雪來和單小樓兩人施展著「八步趕蟬」的高明輕功向東海邊緣的天劍山方向發足狂奔。

    顧名思義,這地面上幾乎無敵的輕功在八步的距離內可以追上飛舞的蟬蟲,其速度有多快自然不在「草上飛」之下,而且現在有了閃電照明,兩人經過的地方,哪怕是片草叢,只要掃過一眼就立即可以分辨那裡有沒有人。

    但是現在已經追出去很遠了,他們別說沒有看見陸新月和白雲飛,就連路人都沒看見一個。

    單小樓邊跑邊想,越想就越覺得不對勁。

    白雲飛受了重傷勿須置疑,但關鍵是在紫禁城裡,陸新月也中了九如天一掌,她受傷再輕也不可能說挾著白雲飛還比自己赤手空拳跑得快。

    單小樓很清楚陸新月的斤兩,朱家鎮一戰,他可算是最清楚陸新月白雲飛武功底細的人,而且追出來這麼遠了,前不見陸新月現身,後也不見九如天趕上來,單小樓隱隱約約的覺得這件事大有問題。

    猛然間,他好像想到什麼,突然放慢了腳步。

    又跑得一陣,銀雪來發現自己跑在了前面,單小樓好像跟不上速度了,銀雪來停了下來,道:「單兄可是有所發現?」

    單小樓也停下腳步,愕然道:「沒有呀,難道銀兄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

    銀雪來沉下了臉,冷冷道:「我也沒有!」

    單小樓立即露出了有些體力不支的神態,道:「那銀兄為何停了下來?」

    銀雪來厲聲道:「我倒想問你,你故意落後幹什麼,你是不是有所發現想吃獨食?」

    單小樓苦笑道:「銀兄,咱們三個人各自的武功深淺你應該很清楚,這八步趕蟬,你連續施展了大半個時辰,你以為我是你麼,我他媽總也得歇歇呀!」

    銀雪來半信半疑的盯著他,道:「那你就在這裡慢慢的歇吧!」

    單小樓喘了口氣,道:「銀兄,我體力有些不支了,我真的得歇歇了,你還能追你先追,殺了這二人,奪回了寶印來這裡罷,我在這裡等你,你看如何?」

    銀雪來心裡暗自好笑:我等你?我等你個狗屁,老子搶到了寶印還不遠走高飛,難道還回去聽命於那蘇長貴金澤林?老子有了寶印,老子回落葉國把它獻給女王,請求女王陛下保護我,蘇長貴他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以後也拿我沒法了!

    銀雪來心裡雖這樣想,但臉上卻看不出半分表情來,他淡淡道:「好,單兄你先歇著,我去去就回來,你若覺得還可,就速速趕上來!」

    單小樓道:「好,銀兄,一切就看你的了!」

    說完這句,銀雪來的身影又向暴雨深處穿梭而去,等他走遠,單小樓才奸笑起來,向他遠去的方向吐了口口水,罵道:「媽的,你去去就回來?呸!你想騙老子,門都沒有,老子還不知道你這個直娘賊,慢慢去追吧,小爺我先回去了!」

    說完,單小樓轉身發足狂奔,此刻的他全身上下哪裡有體力不支的神態,返回速度簡直比剛才追來的速度都還快。

    半個時辰過去,閃電閃耀下的破廟輪廓漸漸的出現在單小樓眼中。

    在紫禁城惡鬥的時候,他的鐵骨扇被白雲飛的暗夜流光劍削成了兩半,此刻雖然赤手空拳,但是他自信有把握對付白雲飛二人,因為他還有一手劈風掌。

    手掌就不同於兵刃,兵刃有可能不在身邊,而手掌卻是永遠長在自己身上,隨時可用。

    藉著閃電,單小樓慢慢的靠近破廟。

    遠處的情形很快把他驚得目瞪口呆。

    只見破廟門口的屋簷下,有三個人躺在血泊中,走得近了他終於看清楚,這三個人分別是白雲飛、陸新月和九如天。

    九如天仰面朝天,胸口上插著寬大的暗夜流光劍,眼睛睜得大大的,顯然是死亡之前不相信白雲飛正面把劍送進了他的胸膛;

    而白雲飛卻是撲在地上,肋下斜插著九如天的芙蓉軟劍,顯然在最後一刻,他終究沒逃過九如天的拚死反擊,死了!

    再看陸新月,她蜷縮在兩人之間一動不動,身下也是一大片鮮血,看情形也是一命嗚呼。

    閃電當空,暴雨傾盆,漆黑的曠野裡,這幅畫面顯得格外的驚心動魄,也格外的血腥慘烈。

    這三人剛才必然經過了一場殊死搏鬥,結果是現在三敗俱亡。

    單小樓慢慢走過去,站在三人中間,輕輕用腳踢了踢白雲飛,白雲飛一動不動,然後他又彎下腰,用手試了試九如天的氣息,九如天這時屍體都僵硬了,哪還有什麼氣息?

    單小樓忽然哈哈大笑,大罵道:「哈哈哈好,好,太好鳥,他媽的,九如天你這個王八蛋,吃獨食吧,你吃呀,這下把命玩掉了吧,你以為你瞞得過你單叔叔我嗎?你以為把我騙走了你揀到便宜了嗎?哈哈哈,到頭來便宜還是讓我揀到了,爽!蒼天啊,你有眼吶!」

    他手舞足蹈,兀自仰天狂笑了一陣後又才低下頭來看著陸新月的屍身,惋惜道:「唉,可惜,真可惜,可惜好端端的一個大美人,就這麼死了,唉……」

    就在這時,陸新月全身微微顫抖了一下,喉嚨裡發出了一聲呻吟。

    單小樓立即後退兩步,怪叫一聲:「媽的,沒死!」

    誰知陸新月抬起頭來一看見單小樓,臉色頓時更加慘白:「你,你,你……」

    她好似筋疲力盡,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單小樓定了定神,仔細盯著陸新月半晌,這才看出陸新月確實已經快不行了,他一個箭步竄上去,用手一下扼住陸新月的脖子,厲聲道:「寶印呢?拿出來,否則我馬上擰斷你脖子!」

    陸新月似被他扼得喘不過氣來,嗚咽道:「在,在我身上,你,你放,放手……」

    單小樓這才趕緊鬆手,立即在陸新月腰間摸索起來,皇帝的寶印果然就在陸新月腰間。

    單小樓把寶印拿在手上掂了掂,笑道:「終於到手了,媽的,有了這個東西,我還怕什麼!」他忽然眼珠一轉,伸出手托起陸新月的下巴,淫笑道:「好個俏美人,上次在朱家鎮沒玩到你,我看今天誰還能救你!」

    此時,陸新月幾乎全身已經虛脫,只剩下高聳的胸膛在微微起伏。

    她臉色蒼白,上面貼著幾絲頭髮,表情顯得無力而迷亂;再往下看,一身淡藍的衣衫早已濕透,薄薄的料子粘著她修長而成熟的胴體,裡面的曲線與肌膚好像若隱若現。

    這幅畫面簡直是勾引人犯罪的畫面。

    閃電又亮,單小樓此刻就恨閃電不一直亮下去,否則他一定可以看得再清楚一些。

    不過對於好色的人來說,動手總比動眼的好。

    單小樓的喉嚨汩汩作響,呼吸也急促起來,他猛的把寶印扔在一旁,然後迅速撲在了陸新月的身上。

    陸新月似在反抗,只可惜她現在的力氣別說單小樓,就是旁邊的死人都推不開。

    「哧」的一聲,單小樓一下撕開了她胸前的衣襟,裡面的粉紅色的內衣頓時暴露無疑,而且還在劇烈的起伏。

    「果然是個大美人,嗯,好香,好香!」單小樓貪婪的嗅著,然後張嘴就向視線裡的那片粉紅色壓了下去。

    又晚了!

    又晚了一步!

    因為單小樓那張嘴永遠也無法到達粉紅色的目的地了,那件小衣雖然無比誘人、無比漂亮,但對他來說卻是致命的。

    因為,一柄劍突然從他肋下左側刺進了他的心臟。

    這是一柄軟劍,九如天的芙蓉軟劍,這種劍刺中人的時候根本就沒有聲息,它就像一條毒蛇一樣鑽進人的體內,自動尋找要害。

    單小樓驚訝的轉過頭,只見閃電驚亮著白雲飛那雙殺氣騰騰的眼睛。

    單小樓拼盡全力說出了最後一句話:「原來,你,你,你沒死!」

    白雲飛躺在他旁邊冷冷的看著他,道:「所以死的就是你!」

    說完,「噗」的一聲,劍已拔出,單小樓趴下了。

    他果然應了他自己當初說的那句話:「有你這樣的美人兒陪我一個晚上,我就算少活幾年也願意!」

    只不過現在沒人陪他一個晚上,他為他的好色付出了代價,少活幾十年的代價。

    單小樓的弱點就在於好色,色字頭上一把刀,這把刀隨時隨地都可能砍下來,他一向不信這句話,不信的結果就是死,這個教訓是每個色狼都應該牢記的。

    陸新月忽然推開他,掙紮著爬起來,站到一旁彎下腰,拚命的嘔吐起來,差點連眼淚都嘔了出來。

    白雲飛坐在地上喘著氣,靜靜的看著她的背影,一句話也沒有說,他知道此時任何話語,都會刺激到她。

    他的本是殺氣四溢眼睛此刻又變得平靜,感激的目光中,充滿了溫柔而難過的神色。

    他瞭解她,正是因為他瞭解她,他才知道這驕傲的女子如果不是為了他,那是萬萬不肯做出這種事來的。

    陸新月乾嘔了半天,白雲飛才走上去慢慢的扶住她。

    陸新月喘息著,抬頭道:「我,我,我……」

    也不知是噁心還是發冷,她的牙齒都在「格格」打顫。

    白雲飛扶著他,輕輕道:「沒事了,別擔心,咱們進去吧,休息一會!」

    陸新月立即挺直了腰,站了起來,用著堅定的目光望著白雲飛。

    白雲飛看著她一臉認真的表情,心裡暗暗歎息,她在他的面前永遠都是堅強的,絕不讓他擔心的,即使在絕境中,她也不會讓他失望,讓他分心,她用著自己的方式向他證明,她對他的感情。

    兩人相互攙扶著跌跌撞撞的跨進廟門,進去的時候,陸新月看了看地上兩具面目猙獰的屍體,忍不住道:「下一個返回來的人一定是銀雪來吧?」

    白雲飛道:「不錯,這單小樓殺了回來,銀雪來恐怕不多時也會回來!」

    陸新月看著他道:「那咱們怎麼辦?」

    白雲飛沉思著,道:「他們三個人中,就這個銀雪來最難對付,他武功最高,而且頭腦冷靜,絕對不會輕易上當,要引他上當,我們還得利用這兩個死人。」

    「嗯!」陸新月用力的點點頭,現在她對白雲飛是言聽計從,因為她相信無論誰來,白雲飛都有法子把對手解決。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6-28 20:56:36

正文 第八十二章 相忘於江湖(四)

    暴雨漸漸的小了。

    銀雪來慢慢的行走在樹林深處。

    他走得並不快,但也絕不慢。

    因為他知道白雲飛和陸新月根本就沒有走在前面,而是一直躲在他的後面。

    單小樓半天沒有追上來,他也慢慢的意識到這一點,所以他立即原路返回。

    他有把握找到白雲飛二人,因為唯一可疑的地方就是那處破廟,所以他並沒有急匆匆的返回。

    他慢慢的走,一路上把所有幾乎可以藏身的地方都仔細的檢查了一遍,此刻,他已確信白雲飛和陸新月絕對在這所破廟之中。

    他握緊了銀妝劍,慢慢的走上台階。

    廟門口的情形很快讓他大吃一驚,九如天和單小樓仰面躺在台階上,兩人的眼睛都直直的瞪著他。

    當然,只有死人的眼珠子才會這樣凸出來。

    「九兄,單兄!」銀雪來快步走了上去,這才發現二人的屍體已經冰冷。

    銀雪來「嗆」的一聲亮出了銀妝劍,仔細的觀察著二人屍體。

    九如天脖子上有個小洞,顯然是被陸新月的飛針穿死;單小樓的肋下插著九如天的芙蓉劍,顯然是被九如天殺死。

    九如天為什麼要殺死單小樓呢?銀雪來隱隱感覺事情不妙,難道九如天知道單小樓的秘密?那他是不是也知道自己的秘密?

    他剛這麼一想,廟門口就出現了兩個人——白雲飛和陸新月。

    銀雪來抬起頭,白雲飛二人好端端的站著,好像什麼事都沒有,兩人衣服上雖有血跡,但卻一點也看不出像是受了重傷的人。

    「你終於來了!」白雲飛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銀雪來愣住。

    銀雪來心中雖然吃驚,但臉上卻毫無半點表情:「我來了!」

    白雲飛道:「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在這裡等你?」

    銀雪來搖頭。

    白雲飛道:「你可曾看見他們兩人的傷口?」

    銀雪來點頭。

    白雲飛道:「你知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銀雪來忍不住冷冷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白雲飛道:「我想和你談一筆買賣!」

    銀雪來的臉色沉了下來。

    白雲飛道:「皇帝的寶印你只管拿去,以後我們各走各的路,互不相干!」說完,他手上多了一個方方正正的金黃色盒子。

    銀雪來當然見過這盒子,他知道盒子裡面裝的是寶印,只不過他卻並不知道白雲飛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忍不住又握緊了手上的劍。

    白雲飛和陸新月都平靜的看著他。

    銀雪來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許久,他終於開口道:「好,我答應你,反正這兩個人已經死了,而我殺了你們也沒有意思!」

    白雲飛道:「我們就算能殺你也沒意思,大家都是為人賣命,現在以我二人之力殺了你能有什麼好處呢?不如各走各的路!」

    銀雪來點點頭,道:「好吧,你把盒子給我,你們走!」

    白雲飛點點頭,道:「你接著!」說完他用力一扔,盒子一下子向銀雪來身後的柳樹上飛去。

    銀雪來往後一個翻身,在空中穩穩的接住了盒子。

    落地後,他忽然向白雲飛說道:「你們走吧!」

    白雲飛道:「你也快走吧!」

    銀雪來愣了愣,眼中泛出了寒意:「你們為何不走?」

    白雲飛忽然笑了,道:「你又為何不走?」

    銀雪來盯著他,冷冷道:「你這麼想我走,是不是九如天告訴了你什麼?」

    白雲飛笑道:「該告訴我的話,他都告訴了我,不該告訴我的話,他也告訴了我!」

    銀雪來厲聲道:「他為什麼要告訴你?」

    白雲飛笑得更厲害了,道:「一個人死的時候,良心總是會變得好一點!」

    銀雪來點點頭,顯然也贊同白雲飛這句話,於是他慢慢的轉過身,道:「好,我走!」

    那個「走」字剛一出口,他的身形卻利箭一般向白雲飛竄過來,銀妝劍在空氣中帶著一股勁風。

    這銀雪來果然比九如天和單小樓厲害多了,他不但選擇了出其不意的時機出手,而且衝上來的時候劍並未出招,而是拖在身後,人在前,劍在後,目的就是以防白雲飛二人有什麼陰招,他還可以在攻擊中及時防禦。

    這縝密的思維與陰險的頭腦,確實不愧為纖霄三公子之首。

    然而他這突然的變卦與發難似乎早在白雲飛二人的意料之中,銀雪來竄上來的時候,白雲飛二人仍然一動不動不望著他。

    銀雪來隱約間感覺不對,這兩人鎮靜得過份了。

    不過他很快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因為就在他準備出招的時候,陸新月的雙手忽然像拈花指一樣捏起,手指間多了許多密密麻麻的飛針。

    陸新月這次出手與以往大不相同,以前她一出手就是一大片飛針撒出去,像撒魚一樣,總有一針會刺中對手,但這一次,她雙手齊舞,飛針一根一根的從她手指間彈出去,每一根都衝著銀雪來面門旋轉而去。

    「錚!錚!錚!錚!錚!」

    面對陸新月的飛針,銀雪來不慌不忙,他不退反進,邊沖邊揮劍,飛針一根一根的擊在他劍上被他磕飛。

    眼前著劍就要到白雲飛面前了,但陸新月最後兩根飛針一起發出。

    這一次,繫著小紅纓的飛針旋轉得太快,像兩個小小的風火輪一樣衝著銀雪來的兩隻眼睛飛了過去,而且飛針在半空中居然毫無聲息,這與陸新月往常的手法大不一樣。

    銀雪來情知有詐,不敢硬接,腳步一停,腦袋往後一仰,待飛針一飄過去,他才腰一收,手一伸,一道銀白色的一字劍光猶如高山瀑布一樣直衝白雲飛面門而去。

    這一停一頓一衝一劍簡直說不出的優雅連貫,完全一氣呵成。

    這是銀雪來成名江湖的獨門絕技——「長虹飛雪!」

    其意就是大雪紛飛中有一道虹彩貫穿天空,其準度和速度無比精確、迅捷。

    其實這就是一招練到「熟能生巧,巧能生精」的衝殺劍術,可以說,這衝殺劍術遠比單小樓的什麼劈風掌、卓遠刀的烈火劍、九如天的芙蓉劍威力強多了。

    因為它凝聚著銀雪來全身的力氣和內功,還有精氣神,可說全神貫注,心無旁鶩,一劍刺來,開山劈石。

    這一劍,白雲飛和陸新月要躲開簡直絕無可能。

    所以白雲飛沒有躲,他還是一動不動站在台階上冷冷的看著銀雪來。

    銀妝劍突然停頓,黑夜裡的劍光也突然消失。

    銀雪來瞪大了眼睛,他的模樣與九如天、單小樓死的時候一模一樣,眼珠子死魚般的凸出來,目光中充滿了驚懼、懷疑與不信。

    他終於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其實他一開始就應該想到,陸新月的飛針手法太過怪異,這其中肯定大有問題。

    陸新月最後發出來那兩根飛針是用手指彈出來的,在空中旋轉著,他仰頭躲避的時候,飛針的針柄打在了他身後的柳樹樹幹上,然後反彈回來,等他再抬起頭來的時候,飛針無聲無息的刺進了他的後腦勺。

    雖然白雲飛無法躲避他的長虹飛雪,可是他卻永遠也刺不到白雲飛的面門。

    銀妝劍鋒利的劍尖在距離白雲飛鼻子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住了,白雲飛甚至都感覺到了森寒冰冷的劍氣撲在了自己面部。

    「撲通」一聲,銀雪來緩緩的撲倒在了台階上。

    如果他再快半分,那麼白雲飛必死無疑,只可惜他慢了半拍,所以自己非倒不可。

    說一千道一萬,還是他自己害死了自己,因為他若真的放過白雲飛二人,此刻哪會送命呢?

    果然是殺人者,人恆殺之。

    看見銀雪來倒下,白雲飛兩人全身都癱軟下來,坐在地上幾乎虛脫了。

    白雲飛雖然累得坐下,但神態之間似乎還是顯得很鎮定。

    陸新月欽佩的看著他,忍不住道:「他剛才就差那麼一點,你就沒命了!難道你就不害怕麼?」

    白雲飛微笑著道:「怕呀,我怎麼不怕呢?」

    陸新月忍不住道:「你怎麼知道他會突然出手呢?」

    白雲飛長長的吐了口氣,道:「因為從他一看見九如天二人屍體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會上當!」

    陸新月道:「嗯,你說說!」

    白雲飛道:「銀雪來頭腦冷靜,一般情況不會上當,所以他一看見屍體就會去檢查傷口,而且一看見單小樓的傷口他就難免疑神疑鬼,這是第一步;第二步,我一開口就說和他談生意,他自然清楚我這是鬼話!」

    陸新月忍不住道:「為什麼?」

    白雲飛道:「因為前面兩個人都是因為來搶寶印而死了,他怎麼可能輕易相信我就這樣把寶印輕易交給他?然後喊他放我們走?這樣一來,他心裡就會更加猜忌!」

    陸新月道:「他猜忌什麼?」

    白雲飛笑道:「他問我為什麼不走的時候,其實那個時候他心裡就在懷疑我是不是知道了他的秘密,是不是九如天把他的秘密告訴了我?」

    陸新月「哦」了一聲,道:「難怪,難怪他要問九如天是不是告訴了你什麼?」

    白雲飛笑道:「對,我們就是要利用他這個心理,他一懷疑,腦袋怎麼也不會冷靜下來了,那個時候,他的想法就是一定要把我們殺了滅口,所以他先出手了,銀雪來武功極高,我們兩人主動出手是死路一條,只有引誘他主動出手我們才有機會!」

    白雲飛又道:「而且,我把盒子扔向柳樹的時候就算準他要伸手去接,他一旦站在了那個位置,我們兩人、他、柳樹就形成了一條直線,這樣子你一出手才有機會打倒他!他可能也沒有想到,這飛針居然還會轉彎,他死得可比九如天和單小樓兩人冤枉多了。」

    陸新月這才歎了口氣,看著銀雪來的屍體喃喃道:「我還是不太敢相信,我們居然把他也打倒了,你這法子實在是太危險了,這些環節與步驟,只要其中任何一個出了半分差錯,我可真不敢想像後果!」

    白雲飛轉過頭看著她,道:「你應該對自己有信心,有信心的人,往往能打倒一些比自己更強的人!」

    陸新月點點頭,道:「老實說,我剛才其實緊張極了,不過你好像一直都很鎮靜,我瞧你的樣子,我都感覺到我們出手他必死無疑,你好像算得很準?」

    白雲飛笑了,道:「其實我也緊張得要命,只不過……」他頓了頓,道:「我若是不自信一點,恐怕也會影響到你的出手,那樣的話我們才真的玩完了!」

    陸新月看著他,此刻她才發覺,白雲飛的頭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可見他剛才也是緊張萬分,而內心卻是精神集中保持鎮定,終於把銀雪來給騙了。

    如果說和九如天是鬥力,那麼和單小樓就是鬥智,而和銀雪來的較量卻是比拚精神。

    尤其是銀雪來那最後一劍,陸新月也感覺得出,這一劍確實是一個劍道高手的精神之劍,白雲飛若是半途害怕微微躲閃,她不會得手,而自己兩人也絕對會喪生在此劍之下。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抬起頭,默默的凝望著白雲飛,敬佩的目光中,又多了幾分愛慕。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6-29 22:20:46

正文 第八十三章 相忘於江湖(五)

    暴雨終於停了。

    四下也終於安靜。

    陸新月望著地上三具屍體道:「不知道還會不會再有人追來?」

    白雲飛道:「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有人追上來了!」

    陸新月又望著他。

    白雲飛道:「九如天、單小樓、銀雪來被我們殺死,按我的計算,金澤林和蘇長貴應該還在紫禁城,他們既然費了這麼大的心血設計了這樣一個李代桃僵的陰謀出來,自然不會輕易放棄,此時他們一定在紫禁城冒充皇上處理後事,而辛夢來一定在追擊諸葛先生的途中,我們現在可以安全的離開這裡了!」

    說完,他拾起了地上的暗夜流光劍。

    陸新月默默的看著這把引發了無數風雲的名劍,道:「我現在才知道,這劍上的秘密其實關係到皇上!」

    白雲飛點點頭,道:「也關係到十一郎!」

    陸新月道:「可是我不懂!」

    白雲飛忍不住笑道:「你還有什麼地方不清楚的?」

    陸新月道:「這件事其實從一開始就與你無關,可是到現在,我總覺得這把劍與你的關係最大!」

    白雲飛有些驚訝,道:「哦?」

    陸新月道:「別的我不敢說,但這劍一到了你的手上,它好像就找到了自己的主人,紫禁城你奪劍,後來受傷後這劍產生悲鳴把你喚醒,這些都說明了你其實與這把劍的關係最大,你究竟是什麼人?」

    白雲飛歎了口氣:「我只不過是個浪子,一個沒有家的浪子而已!」

    陸新月道:「那,你究竟與這把劍有什麼關係呢?」

    白雲飛凝視著她,道:「這重要嗎?」

    陸新月怔了怔,道:「那什麼又才是重要的?」

    白雲飛低下頭,看著鋒利的劍身,喃喃道:「假劍也好,真劍也罷,暗夜流光劍五個字,已經有太多的人為它流血而死,我唯一要做的,就是讓它消失,完成我朋友的託付!」

    陸新月道:「你要毀掉這劍?」

    白雲飛道:「這劍無法毀滅,只能永遠的消失!」

    陸新月愣道:「你真要把它帶去天劍山?然後扔下大海?你捨得嗎?」

    白雲飛沉默了好一會,道:「皇上說得好,天下莫爭之劍,絕非殺人之劍,此劍離開我很久,但現在卻染上了殺氣,是為劍客所不取,真正的劍道,在乎人的修為,修為越高,劍法就越強,而不在乎於神兵利器!」

    陸新月忍不住道:「什麼意思?」

    白雲飛笑了笑,道:「我的意思就是,一把劍根本不就在於這把劍是怎樣一把劍,而在於使用這把劍的人,連十一郎那樣的劍客都不要這把劍,事實上,這把劍本身的意義就不大!」

    陸新月道:「我明白了,這名劍的價值也許永遠都沒有你對朋友的承諾大,對嗎?」

    白雲飛讚賞的看著她,道:「劍沒了,還可以再找,但朋友失去了,就永遠無法再找!」

    陸新月忽然道:「你現在要去天劍山?」

    白雲飛道:「是的!」

    陸新月道:「我跟你去!」她不待白雲飛說話,又繼續道:「以後無論你去什麼地方,我都跟著你,好不好?」

    說出「好不好」三個字時,她的頭抬得很高,聲音也很大,口氣也一如既往的堅決,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平日裡冷冷的表情慢慢的變得柔順起來。

    白雲飛驚訝的看著她,他似未想到她竟然如此有膽量,也如此堅決。

    他的意識裡,女人不應該這麼主動,這麼男子氣,可是他現在隱隱約約的覺得自己這種想法錯了。

    人類追求愛情,有時候正如劍客追求劍道那麼狂熱,但是唯有真誠用心的人才可以達到目標的顛峰,就好比一個真心追求而不顧世俗看法的人,這樣的人總是比那些活在別人眼中的人更能接近目標。

    白雲飛心中雖然這樣想著,但口中還是道:「你知不知道?」

    陸新月疑惑望著他:「知道什麼?」

    白雲飛指著地上三具死屍,道:「你看,現在又死了三個人,下一次,死的很可能就是我們!你若是跟著我,恐怕後面的苦頭有得你吃!」

    陸新月點點頭,道:「我知道,所以我才這麼問你!」

    「哦?」白雲飛更驚訝了。

    陸新月喃喃道:「暗夜流光劍帶來的,只有殺戮和鮮血,我辦案七年,從來沒有哪一件案子比這一件更驚人更可怕,下到走馬販卒,上至聖明天聽,無一不是一路陰謀和仇殺,也許正如你所說,下一次,死的人很可能就是我們!」

    白雲飛看著她恍然的表情,忽然明白過來。

    生命已變得如此卑微,如此死不足惜,經此一戰,也許是他們最後的時光,也許是最後一次相聚,此刻還有什麼好顧慮的呢?就像他當初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世界,對過去和將來,他顧慮什麼呢?顧慮又有用嗎?不如隨心所欲,不如快意恩仇。

    白雲飛盯著她,道:「你真要跟我走?」

    陸新月看著他,用力的點點頭。

    白雲飛道:「你以後都跟著我?」

    陸新月道:「嗯!」

    白雲飛點了點頭:「那我們以後就一起走!」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手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

    陸新月也輕輕的靠在他的懷裡,這是他們第一次擁在一起,他們就相互依偎著坐在冰冷的地上。

    沒有狂風暴雨、沒有電閃雷鳴、沒有海誓山盟、沒有刀光劍影,

    在這一刻,劍與情、生與死、是與非都變得毫不重要;在這一刻,江湖已然不在,天地間只剩下這一刻的空靈。

    生命,本就是為這一刻而存在!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陸新月的頭輕輕的倚在白雲飛的肩上,她喃喃的說道:「你知不知道?」

    白雲飛輕輕的摟著她,道:「知道什麼?」

    陸新月道:「除了你以外,我將來不會讓別的男人碰我一下,如果有人碰我一下,我就立即去死!」

    白雲飛笑了,笑容顯得既感激又有些難過。

    他知道她剛才為了自己,不惜犧牲色相用計殺死了單小樓,一個女人為了一個男人情願做這樣的事,那個男人如果還不懂得珍惜她的話,也許那個男人真的連個死人都不如。

    白雲飛輕輕的撫著她的髮絲,心裡說不出的憐惜,他暗暗的下著決心,將來無論發生什麼,他都不能讓她受到半點傷害或是委屈,他要承擔起保護她的責任。

    每個男人本就應該承擔起保護自己女人的重任,白雲飛一向都這樣認為,他柔聲道:「你放心,有我在,我不會讓你死的!」

    陸新月抬起頭看著他,溫柔的目光中充滿了愛慕:「我知道,無論什麼樣的困難,你都有法子解決的!」

    白雲飛笑了笑,道:「你就這麼相信我?」

    陸新月也笑了,道:「你這一路上不知解決了多少的困難和麻煩,遇上你的對手一個個都敗下陣來,別說相信,即使不相信你都很難!」

    她不笑還好,笑起來的時候尤其的動人,就像這黑夜已變為艷陽天,滿山的鮮花都全部綻放,白雲飛簡直看得癡了。

    陸新月的臉微微發紅,她羞得立即把頭埋到白雲飛的懷抱裡,她就像條波斯貓一樣蜷縮在他懷中。

    許久,白雲飛忽然道:「你的傷好點了嗎?」

    陸新月這才抬起頭,道:「已經好了很多,幸好九如天的掌風並不強,如果換成是單小樓的劈風掌就糟了!」

    白雲飛點點頭:「我們再休息一會就準備出發吧?」

    陸新月道:「你的腿……」

    白雲飛道:「我沒事,我只是在想一件事情!」

    陸新月道:「什麼事情?」

    白雲飛道:「你猜猜,皇上他們現在此刻在何處?」

    陸新月愣了愣,道:「也不知道先生和於統領會把他帶到哪兒去?」

    白雲飛沉吟著,道:「我猜測,他們一定在天劍山!」

    陸新月驚訝道:「哦?」

    白雲飛點點頭,面色嚴肅道:「十一郎託付我將來一定要把這劍從天劍山上扔下海去,我如果沒猜錯,十一郎不但和皇上有很大的關係,而且天劍山也關係著皇上的秘密,不過這其中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具體的秘密我一時也無法想通!」

    陸新月肅然道:「說不定蘇長貴他們也想到了這一點!」

    白雲飛看著她笑道:「你現在也明白了!」

    陸新月嫣然道:「都是跟你學的!」

    白雲飛道:「這裡到天劍山還有一天的路程,我們要趕在蘇長貴他們之前到達那裡,否則皇上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陸新月遲疑道:「你為什麼要保護皇上?」

    白雲飛笑道:「我並不是保護他,我只是覺得朝廷如果讓蘇長貴那樣的人來控制,這個國家未必還是個國家!」

    陸新月默默的看著他,道:「將來我一定會退出六扇門,以後都跟著你!」

    白雲飛忍不住笑道:「跟著我一起去開鐵匠鋪嗎?天天打鐵?我鑄劍,你鑄飛針?」

    陸新月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白雲飛也笑了。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6-29 23:06:45

正文 第八十四章 相忘於江湖(六)

    奇跡。

    奇跡是什麼?

    就是本不可能的事成為了現實。

    小界山到天劍山,本需要行走一天的路程,但白雲飛和陸新月硬是在五個時辰之內趕到了山腳下。

    陸新月在破廟處休息許久,然後拉著白雲飛施展草上飛的輕功衝著東海之濱急馳而去。

    若是在平時,別說拉著一個人奔跑,就算是她自己單獨飛奔,這麼短的時間內也根本不可能到達天劍山,但是現在他們不但兩個人一起到了,而且還比想像中還來得快。

    陸新月現在才知道,原來奇跡的產生也是有條件的。

    很多人為了自己心愛的人,總是能發揮不可思議的潛力出來,尤其是女人,她們一旦產生愛的力量,就會做出許久驚人的事出來。

    其實女人本就是為男人而活,無論任何世界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此刻,白雲飛拉著陸新月顫巍巍的走在山道上。

    天劍山山峰險峻,孤峭奇拔,它的頂峰就像是一把長長的劍斜斜的衝向天地之間,上是萬裡蒼穹,下是浩瀚大海。

    彷彿上天和大海都在見證這「天劍」的孤高險峻與磅礡氣勢。

    此時天還是很陰,白雲飛緩緩的走在山道上。

    山道崎嶇,山巒高聳如雲,山脊也仍然連綿,直到頂峰斷絕,彷彿頂峰已動天聽。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與從前沒有變化,唯一有所不同的是,今天的這裡,沒有當初那漫山的楓林,沒有艷紅的晚霞,沒有圍觀的人群,沒有沖天的刀光,沒有縱橫的劍氣。

    昔日萬人之上的「燕陸之戰」名動江湖,震撼天下。

    如今故地重遊,一時間白雲飛心裡感慨萬千。

    曾經的「燕南來」變成了白雲飛,曾經的「花如玉」變成了陸新月。

    白雲飛忍不住轉過頭看著陸新月,陸新月不解道:「怎麼了?」

    白雲飛笑了笑,道:「沒什麼,以前來過這裡,只是今天覺得更難走了!」

    陸新月沒有聽出他話裡的意思,道:「你的傷怎樣了,這路不好走,若是累了咱們休息會再上去罷?」

    「沒事,咱們繼續上!」白雲飛笑了笑,又轉過了身。

    山頂很快出現在眼前。

    呼嘯的海風,漫天的烏雲,平坦的沙石地,這裡就是燕南來曾經決戰陸震風的地方。

    名劍消沉,人雖不在,但空氣中依然充滿著一股肅殺之意,就連遠處的海平線都被迷霧所遮掩。

    冷風,奇峰,孤塚。

    沙石地上立著一塊破舊的墓碑。

    也不知這墓碑經歷了多少的風吹雨打,但墓碑上卻刻著一行整齊的字:

    「燕南來之墓!」

    簡簡單單一行字,就概括了這一代名劍客驚心動魄的傳奇一生。

    白雲飛怔怔的看著墓碑,他還從未見過自己的墳墓。

    他萬萬想不到自己的墳墓也不過如此,只是墓前的青石板上擺著一罈子酒和一小束白色的野花。

    顯然是這裡有人來祭拜過。

    而且來祭拜的人好像還十分的瞭解他。

    因為酒是竹葉青,曾經在《劍光》,他就最愛這種酒。

    陸新月對著墓碑拜了兩拜,白雲飛忽然道:「諸葛先生他們應該已經到達了這裡!」

    陸新月道:「哦?」

    白雲飛不再說話,因為這個時候他已經看見了皇帝、諸葛先生和於蔓青,他們三人就站在不遠處的懸崖邊,而且飛大夫和望野三起也站在他們三人身邊。

    陸新月大喜,立即走上前跪下道:「臣陸新月……」

    皇帝立即道:「陸愛卿請起,勿須多禮了!」

    陸新月立即站了起來,拱手道:「先生,二當家,三當家,於統領!」

    幾人都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諸葛先生道:「新月,你和白雲飛沒事就好!」

    陸新月道:「纖霄三公子已被我和白雲飛誅殺在小界山!」

    諸葛先生道:「做得好,這幾個叛逆應得此下場!」

    陸新月和諸葛先生幾人說著話,皇帝卻忽然走了上來,默默的看著白雲飛。

    白雲飛也看著他。

    皇帝忽然道:「你為何會找到這裡來,是十一郎告訴你的嗎?」

    白雲飛道:「是的!」

    皇帝道:「十一郎死之前還告訴了你什麼?」

    白雲飛道:「你想知道什麼?」

    皇帝道:「他是不是讓你把此劍帶到這裡,然後從這裡扔下去?」說完,他指了指旁邊的懸崖,萬丈高懸下是一片浩瀚的大海。

    白雲飛驚訝道:「你怎會知道?」

    皇帝點了點頭,道:「因為他要把假劍扔下去,而把真劍保留下來!」

    白雲飛皺眉道:「但是真劍卻是一直在你的手上!」

    皇帝道:「不錯,你想不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白雲飛忽然笑了,道:「只怕你不會這麼輕易告訴我的,你想怎樣?」

    皇帝臉上也浮現出一絲笑意:「聰明,很簡單,把你背上那把劍給我,我告訴你真相!」

    白雲飛愣了愣,沒有答話。

    皇帝看著他:「你不相信朕?」

    白雲飛道:「我不是不相信你!」

    皇帝道:「那你是為何?」

    白雲飛盯著他,道:「你、十一郎、燕大俠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

    皇帝怔了怔,忽然笑了:「你為什麼會想到朕與他們有關係?」

    白雲飛笑道:「這一路上所發生的所有事情,無一不指向皇上你,而且我到現在也才知道江湖傳言果然不假,這劍中隱藏著燕大俠的武學秘笈,而且還關係著一個秘密大寶藏,練成這武學秘笈並知道這秘密大寶藏的的人,就是十一郎!」

    皇帝道:「哦?」

    白雲飛道:「你處心積慮的要把十一郎引出來,目的就是要挖出這寶藏來!」

    皇帝沉默著,忽然歎了口氣,道:「朕告訴你實話也無妨,先帝曾告訴我,將來若有亂臣賊子作亂犯上,我無法應付之時,即可拿這暗夜流光劍來天劍山,屆時通過寶劍就可獲得寶藏,我動用這寶藏買動諸侯國各路大軍,到時眾路大軍會京都,蘇長貴就算有三頭六臂也難阻我復國大計。」

    白雲飛點點頭,道:「這一點我相信,只不過我很奇怪,十一郎未出現之前,紫禁城風平浪靜,難道你那時候就知道蘇長貴意欲謀反?」

    皇帝忽然沉默著不說話了。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忽然從背後響起:「你這個問題,還是讓老夫來回答你吧!」

    眾人聞言一驚,紛紛轉過頭。

    只見山道上,辛夢來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沙石地上站立著,呼嘯的海風吹得他袍子亂飛。

    諸葛先生怒道:「逆賊,你膽敢來此!」

    一時間,諸葛先生、飛大夫、望野三起、陸新月、於蔓青紛紛亮出兵刃,作出了武鬥的姿勢。

    辛夢來看著這一行人,忍不住笑道:「你們一定很奇怪,為什麼我會在這裡?」

    諸葛先生和於蔓青都吃驚的看著辛夢來,他們的輕功造詣非凡,而且一路上根本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但辛夢來還是找到這裡來了。

    看著他二人吃驚的表情,辛夢來笑道:「因為你們都被這皇帝小兒給騙了,他才是罪魁禍首!」

    聽到這句話,每個人都瞪大了眼睛。

    辛夢來點點頭,看著白雲飛道:「你剛才問的那個問題問得好,老夫告訴你,這皇帝小兒為何要處心積慮引十一郎現身。」

    白雲飛皺眉道:「為什麼?」

    辛夢來盯著皇帝,一字字道:「因為,你們保護的這個皇帝,他根本就是冒牌貨,他是個假皇帝!」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6-30 15:54:24

正文 第八十五章 天劍系蒼生(一)

    風!

    海風!

    海風刀子般的刮上了天劍山山頂。

    山頂上到處都響徹著「嗚嗚」的風聲,就像群魔亂舞的聲音,但辛夢來的聲音卻比魔鬼還可怕。

    辛夢來看著白雲飛道:「你不相信我說的話?」

    白雲飛道:「相信!」

    辛夢來驚訝道:「你為何相信?」

    白雲飛道:「因為倘若你說謊,你就不是辛夢來,你就練不出那種劍法,你也無法追到這裡來!」

    「哈哈哈哈!」辛夢來仰天大笑,「好,好小子,果然厲害,果然不是尋常之輩!」

    白雲飛淡淡道:「現在還能夠站在這裡的人,沒有哪一個是尋常之輩!」

    諸葛先生等人都驚駭的注視著皇帝,他們完全不敢相信,當今天子,居然也是假的,恐怕全天下的人都想不天子也會被人冒充。

    陸新月忍不住道:「一派胡言,純粹是胡說八道!」

    辛夢來也不理她,逕直走上前幾步,喃喃道:「你們可知道日月魔教?」

    一行人頓時聳然動容,飛大夫忍不住道:「你說的,可是那任天行的日月教?」

    辛夢來點點頭,道:「早在三十年前,任天行的魔教就橫行江湖,直到武林中出現了逍遙侯侯爺,任天行才因東海仙山一戰被侯爺一劍刺死在海上,魔教群龍無首,於是就此四分五裂。」

    每個人都把目光落向他,他此刻要說的,必然是件不為人知的往事。

    辛夢來道:「魔教分裂後,江湖上的各門各派都對魔教進行圍剿,魔教教眾四處逃竄,那任天行之女任青青,此人不但武功極高,而且聰明伶俐,她在圍剿中竟潛入了少林寺,一躲就是六年!」

    白雲飛忽然道:「她一介女流之輩竟然能在少林寺這麼門規清嚴的地方一躲六年?此人當真了得!」

    望野三起道:「聰明,江湖裡各門各派即使再會鬧事,也沒人敢去少林寺輕捋虎鬚的!」

    辛夢來點點頭,道:「不錯,而且她躲入少林寺藏經閣,竊取武功秘笈,刻苦修煉,為的就是將來能殺死侯爺為她父親報仇,誰知後來她的行蹤在少林寺中被寺中一個叫慧彥的得道高僧發覺,這慧彥大師出生佛門、精研佛法,見她一個女子孤苦伶仃,心中不忍,就讓她日日在山門外的柴房歇息,並未對她痛下殺手!」

    白雲飛歎了口氣,道:「少林大師果然是慈悲心腸!」

    皇帝也點了點頭。

    辛夢來繼續道:「這任青青容貌傾國傾城,而慧彥大師的年齡也並不大,兩人相處時間一長,日久生情,不久他們就有了一個男嬰,誰知這時候他們的私情卻被方丈發現了!」

    白雲飛歎道:「佛門禁地,這種事只怕難逃嚴懲!」

    辛夢來點頭道:「是的,這慧彥大師與任青青的私情被發現後,觸怒了少林方丈,驚動全寺僧人,為了不讓這慧彥大師受到嚴厲處罰,任青青和少林高僧大打出手!」

    白雲飛道:「少林臥虎藏龍,她憑一己之力怎敵眾人之手?」

    辛夢來道:「這任青青後來身中大力金剛掌,被少林寺趕出山門,恰恰在她重傷之餘,又遇上了十三路黑道聯盟總瓢把子江一閃,這江一閃意圖非禮於她,她走投無路,最後自殺身亡!」

    陸新月和於蔓青聽到這悲慘的故事,忍不住都露出了淒然的表情。

    辛夢來道:「而慧彥大師因此被罰面壁十年,其實他根本就未面壁十年!」

    白雲飛道:「哦?」

    辛夢來道:「因為慧彥大師後來聽說了任青青自殺身亡的消息,他終日鬱鬱,心力交悴,面到第五年時,就死在了少林寺。」

    辛夢來接著道:「但是那個男嬰卻被少林僧人撫養,後來長大成人,這個孩子就是你!」辛夢來忽然轉身指著皇帝道:「這個孩子就是你,當今的天子!」

    「這……」眾人目瞪口呆。

    皇帝也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辛夢來道:「這個孩子由少林寺撫養,從小就接受佛法傳教,受到了少林僧人的薰陶和感化,在他很小的時候,他就心繫天下蒼生,掛懷人間疾苦,所以今天我們看到了一個愛民如子的皇上,但是,皇上的血統有一半卻來自魔教妖女,所以皇上佈置了這麼一個精密的圈套的要殺死十一郎,原因就在這裡!」

    白雲飛忍不住道:「皇上為何要殺十一郎?」

    辛夢來看著皇帝道:「皇上十歲那年,恰逢先帝帶著年幼的太子來到少林寺進香祈福,你們可能不知道,當時這個太子卻一點不像太子!」

    白雲飛道:「為何?」

    辛夢來道:「只因這個太子一生下來就不愛讀書誦經,而且生性沉默寡言,他無心研究治國之道,他唯一的喜好,就是練劍!」

    白雲飛盯著他道:「這個太子就是十一郎對不對?」

    辛夢來點了點頭。

    這時候全部人終於明白過來,這暗夜流光劍為什麼會引發這麼多事端,歸根結底就是皇帝怕有一天太子知道真相,會回來危及他的皇位,所以才布了這麼一個局。

    勵精圖治、愛惜子民的皇帝為何會做出這樣一件事來,也許就如辛夢來所說,因為他的身上,一面是天下蒼生,掛懷人間疾苦,一面又有魔教妖女的血統。

    白雲飛道:「我想不通為什麼當年皇上和十一郎卻突然調換了身份。」

    辛夢來道:「當年的太子和那個孩子本來就長得很像,而先帝到了少林寺後,少林寺經歷了一次前所未有的仇家尋仇,混亂之中,少林僧人誤把那個孩子當作太子拚死保護,而真正的太子卻在混亂中被人劫走!」

    白雲飛吐了口氣:「此中內情,原來如此!」

    辛夢來道:「先帝安然回到京都後並不知情,他只是發現自少林寺歸來後,太子彷彿變了個人似的,變得格外勤奮好學;而十一郎當初卻是被十三路黑道聯盟的丁原救去,這丁原原本是江一閃手下,劍法高明,只可惜一生為情所困,最後劍法難以大成,他從眾賊人手中救回年幼的十一郎後,發現十一郎天生愛劍,就傳他一身武藝,不過他自身劍法本未大成,結果十一郎也就只具根基!」

    辛夢來道:「丁原的劍法本就講究一劍劃喉,一擊斃命,那日我在靜月山莊一瞧十一郎的出手,就知道他絕對與丁原大有淵源,後來燕兄獲得天下利器暗夜流光劍,剷除了江一閃這惡賊,燕兄見這一幫孤寡可憐,就帶他們到了仙林國周莊,為了能讓這些無辜人他日能夠自保,他傳授了這些人很多絕學!」

    陸新月忽然道:「難怪這麼多人去周莊復仇,原來他們都練成了燕大俠的武功!」

    白雲飛道:「只怕未必,依我看,周莊裡恐怕就只有十一郎真正練成了,而其他人只是學得一招半式,不具其神,徒具其形!」

    辛夢來點點頭,道:「不錯,燕兄的確把飛燕六式傳給了十一郎,而且應該還告訴了他寶藏的位置,他要十一郎終身守護這個寶藏,絕不能監守自盜,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打開,再後來,燕兄到了京都,見到了先帝,告訴了先帝獲得寶藏的方法,然後再前往天劍山決戰陸震風!」

    白雲飛長長歎了口氣,道:「原來所有的事情是這樣,我只是奇怪你為什麼會知道得這麼多呢?其實我也應該想到,你和燕大俠本來就是好朋友,他生前應該告訴了你不少,否則的話,你和蘇長貴就算有一個萬個膽子不敢搞出這樣的陰謀來!」

    辛夢來冷笑道:「我對當今天子的位置根本就沒有興趣,我只是很想知道,燕兄想保護的神秘寶藏究竟是什麼?」

    白雲飛也冷笑道:「現在總算是真相大白了,原來很多疑點我現在也完全釋然!」說到這裡,白雲飛轉過頭看著皇帝,笑道:「皇上難道就沒有話想說?」

    皇帝的表情仍然鎮定,看著辛夢來冷冷道:「你所說的這些事,的確全部是真的!」

    聽到這句話,諸葛先生等人都驚呆了。

    但是皇帝又接著道:「我可以不是皇帝,也可以是皇帝,一個人只要心中裝著天下,那麼人人都可以是皇帝,皇帝絕非是爭天下,而是為人人,你若不明白這道理,這皇位你們非但坐不穩,而且終遭天譴,逆天行事,只是自取滅亡!」

    辛夢來冷冷道:「現在你說什麼都沒用!」他轉過頭,道:「白雲飛,把劍給我,我保證讓你活著下山!」

    白雲飛哈哈大笑:「你要劍?」

    辛夢話冷哼道:「廢話!」

    白雲飛笑著從背上摘下劍,道:「好,我給你!」

    皇帝等人大驚,陸新月忍不住大喊道:「白雲飛!」

    白雲飛回過頭一笑,道:「活著總比死了的話!」

    說完,他雙手捧劍向辛夢來走了過去,陸新月的心頓時涼了。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6-30 15:58:33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天劍系蒼生(二)

    白雲飛捧著劍走上去的時候,辛夢來的笑了:「好小子,總算有點悟性!」

    那個「悟」還沒說出來,他的臉色就變了,白雲飛的手腕忽然一抖,暗夜流光劍忽然轉了個圈,直奔辛夢來雙腿而去。

    這又是白雲飛老把戲,他就是要讓對手最沒有防備的時候出手。

    其實以白雲飛現在的功力,要真正傷到辛夢來還差得遠,在紫禁城他就是貪大,試圖一劍刺穿辛夢來的喉嚨,但是現在他學聰明了,這一劍突然刺向對方的腿,他不求刺傷對方,而是讓對方因此非得避開不可。

    辛夢來果然急退而出,一退就是兩丈多遠。

    「好小子,早就知道你古靈精怪,果然有詐!」辛夢來冷冷的說道。

    這時候他身形未穩,諸葛先生等人絕對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白雲飛出手的時候,諸葛先生、飛大夫、望野三起、於蔓青四人同時一掠而出,從白雲飛頭頂上飛出去,半空中,一把長劍,一柄柳葉劍,一把武士長刀,一條流星鏈,四種兵器一起殺了出去。

    這四人都知道辛夢來絕非普通人,一擊不中就再無機會,此時每個人已把自己的精神和武功發揮到了極至,遠遠望去,這四人就如天外飛仙,帶著四道長虹而起,連皇帝和陸新月都不禁為之目眩神移。

    「你們還差得遠!」辛夢來冷笑著,手腕一抖,雙掌齊出,掌風隔空向諸葛先生四人橫掃而去。

    「轟」的一聲。

    這四人在半空中宛如遇上了什麼東西爆炸一樣,全部被震飛回去。

    然後「卡嚓卡嚓」幾聲脆響,長劍、柳葉劍、武士刀、流星鏈紛紛斷為了幾截,「叮叮噹噹」的全部掉在地上。

    辛夢來這威猛霸道的掌風不但震飛了他們四人,而且連兩丈開外的白雲飛都站立不穩,一下子撲倒在地。

    諸葛先生和於蔓青本就身受內傷,此刻又中內家氣勁,兩人再也不住,各自「哇」的噴出一大口鮮血來。

    陸新月和皇帝這才明白,白雲飛不過是故技重施掩護諸葛先生幾人出手而已,但是此刻縱然故技重施都還是無法得手,辛夢來的武功,著實太出乎他們的意料了。

    「把劍給我!」辛夢來瞪著白雲飛冷冷的說道。

    白雲飛趴在地上冷冷的回答道:「做夢!」

    別說辛夢來想要這把劍,現在就算是任何人想要,白雲飛也不會給。

    這暗夜流光劍就如同他自己的手一樣,為了讓這把神器回到自己身邊,白雲飛這一路上也算是吃夠了苦頭,受盡了折磨,現在說什麼他也不把劍拱手送人。

    更何況一個劍客可以對劍的重視和決心,絕不是旁人可以理解的。

    辛夢來的瞪著他,道:「你不給?好,我自己來拿!」說完,他緩緩的向白雲飛走了過來。

    白雲飛咬了咬牙,猛的挺身而起,一劍朝辛夢來刺去。

    這是一記衝殺劍術,但是這招衝殺卻萬萬不可小看。

    普通人都是聲威並俱的拿著武器衝上前,而白雲飛卻是手臂盡量伸直,雙腳斜斜的跑出去,跑得不快也不慢,而且整個人是側身斜跑。

    他這樣做的目的,就是把自己的力量、內功、身法的修為全部集中在劍上,簡單點說,就是當初的遊戲中,各種屬性全部疊加在了劍上形成的攻擊力。

    儘管白雲飛現在才8級,筋骨218點,身法307點,內功231點,三樣疊加起來就高達746點,加上暗夜流光劍發揮出的即時攻擊力,已經超過800點,如此高的攻擊力,辛夢來縱然是個150級以上的高手也非受重傷不可,這種基礎招數的靈活運用,本就是他從前在《劍光》裡套用過來的。

    但這衝殺有個毛病,那就是需要在奔跑的過程中才能逐漸發揮威力。

    辛夢來是何等久經沙場的高手,一看白雲飛跑過來的姿勢,就知道白雲飛劍法不弱,所以白雲飛跑到一半,辛夢來不退反進,迎著劍閃了上去,閃上去的同時,掌風也跟著拍出。

    豈料掌風只把那劍尖拍得歪了一點而已,白雲飛拼著一口氣加速猛衝,森寒的劍鋒直刺辛夢來胸口。

    「嗤」的一聲,劍擦著辛夢來胸口的衣襟而過。

    這一劍辛夢來若不是躲得快,被刺破的恐怕就不是他的袍子,而是他的胸膛了。

    辛夢來吃驚不小,大喝一聲,雙掌再出。

    這一次,掌風結結實實的拍在了白雲飛的胸膛上,白雲飛被震出去的時候,陸新月都清清楚楚的看見白雲飛口中吐出的鮮血在空中拉成了一條線。

    「哧——」

    白雲飛整個人在沙石地上滑行出少說有五六丈遠。

    「卡嚓」一聲,他用盡全力把劍狠命插在地上,這才使自己不至於滑到懸崖邊上去。

    「白雲飛!」陸新月大驚失色,飛塊的跑過去扶起他。

    白雲飛慢慢的爬了起來,他瞪著辛夢來,滿眼都是怒火。

    辛夢來不屑的看著他,道:「你這是何必?我還沒見過像你這麼愚蠢的人,敬酒不吃吃罰酒!」

    白雲飛此刻體內像翻江倒海一般,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諸葛先生等人倒在地上,一個個都只恨自己再也凝聚不起氣勁衝上前幫忙。

    白雲飛瞪著辛夢來許久,忽然掙脫陸新月的懷抱猛的爬起來,二話不說抽出劍又衝了上去。

    這一次別說辛夢來吃驚,就連諸葛先生幾人也深感意外,白雲飛明明中了兩掌,五臟六腑都都有可能被震錯位,結果他非但沒死,反而還站了起來,而且還有力氣戰鬥,這種怪事,饒是他幾個武學修為高深的人都無法解釋。

    其實,辛夢來剛才那兩掌差點把白雲飛給震死過去,但也同時激發了白雲飛那一股求生信念,這怪事就是關鍵時候他又升了一級,這一瞬間他的屬性又大幅度提高:

    等級:9

    經驗:1/900

    體力:94點

    筋骨:243點

    身法:351點

    內功:278點

    精神力:171點

    悟性:100點

    聲望:70點

    筋骨、身法、內功三樣屬性和暗夜流光劍的即時威力加起來幾乎接近1000了。

    這一次,白雲飛可說是抱了必死之心衝了上去,衝上去的時候就是一記標準強硬的地裂斬劈出。

    這一劍,他的目標是絕對要打倒辛夢來,他甚至根本就不管自己是死是活,所以這一劍劈出完全不給自己留任何餘地,暗夜流光劍彷彿也受到了主人堅強意志的感染,劍身竟然在半空中瞬間變成了火紅的顏色,儼然一團不可抵擋的怒火砸了過去。

    辛夢來這才真正吃了一驚,一看名劍居然都變了顏色,他情知這一劍威力不小。

    他不敢怠慢,凝神聚氣,大喝一聲,雙掌再出,淩厲的掌風彷彿都與呼嘯的海風融為一體,氣浪排山倒海般的沖白雲飛湧去。

    「砰」的一聲,白雲飛這一劍只可惜還是功虧一簣,只因辛夢來這一掌足足用上了九成力道,別說白雲飛一個人,就算是諸葛先生五人齊上,也會被震得毫無抵抗之力。

    在陸新月的眼中,白雲飛如同一隻斷了線的風箏被震下了懸崖。

    「白雲飛!」陸新月當場就嚇得魂飛魄散,不顧一切衝了過去。

    只見高聳入雲的天劍山山頂邊,懸崖岩石下方海風嗚嗚的吹著,絕壁上孤零零的掛著一個人飄來蕩去。

    暗夜流光劍插進了山石中,白雲飛緊緊的握著劍柄,努力不讓自己鬆手。

    腳下,海面罩著一層白霧,足見這山崖高得嚇人。

    「別鬆手!千萬別鬆手!」陸新月趴在懸崖邊,努力向下伸出了自己的手。

    辛夢來也急了,大吼道:「用縱雲梯,快把劍抽上來!」

    只可惜,陸新月的手根本就夠不著白雲飛,山石上的劍縫突然擴大,然後「嘩啦啦」一片岩石鬆動聲,掛著白雲飛的那塊巨大岩石開始鬆動,最後白雲飛連同著劍與岩石一起墜下了山崖。

    「白雲飛!白雲飛!」陸新月那一瞬間幾乎肝膽俱裂,趴在山崖邊聲嘶力竭的呼喊著,淒厲的呼聲響徹了雲霄。

    只見海面白霧氤氳,就連白雲飛墜入海面的水聲都聽不到一點,足見這山崖之高,一個人掉了下去了哪裡還有命在?

    「這……」辛夢來頓時也目瞪口呆,這個結果是他也萬萬也想不到的。

    「你!是你!」陸新月猛的轉過身,披頭散髮,雙眼血紅,活像一個幽冥女鬼似的盯著辛夢來,看見她的模樣,辛夢來都不禁倒退了幾步。

    陸新月咬牙切齒道:「是你,是你害死了他!」

    辛夢來道:「我……我也不曾想到會是這樣,劍沒了!」

    言下之意,他根本不把白雲飛的死活放在心上,而是只顧著劍的得失。

    「惡賊,拿你狗命來!」陸新月悲憤交加,猛的衝出,身形直衝辛夢來而去。

    辛夢來雖也頗感遺憾,但他的本能反應還在。

    「呼」的一聲,又是一掌拍出,無形的內勁同樣把衝到一半的陸新月震飛了回去。

    諸葛先生幾人合力接住了她。

    「白雲飛……白雲飛……!」她喃喃的念著他的名氣,一口氣再也上不來,只見口中湧出一股鮮血,雙眼緊閉,頓時昏倒在地。

    皇帝默默的注視著這一切,口中喃喃道:「難道天意真要絕我於此?」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響起陣陣腳步聲,以及高高的呼聲:「皇上駕到——王爺駕到——!」

    眾人回頭一看,只見山道上來的路口邊出現了一排手持刀劍的禦林軍,約莫一百多人,走在最中間的,正是蘇長貴和金澤林。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6-30 17:40:11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天劍系蒼生(三)

  「王爺!」辛夢來走上前拱了拱手。

    蘇長貴點點頭:「辛莊主辛苦了!」

    辛夢來皺眉道:「白雲飛已掉下山崖,那暗夜流光劍也墜入海中!」

    蘇長貴怔了怔,道:「無妨,這群烏合之眾既然來了,就跑不掉。」說完,他走上前,看著皇帝冷冷道:「事到如今,難道你以為還能逃脫嗎?」

    皇帝冷冷道:「朕受命於天,你敢妄動?」

    皇帝的聲音不大,但話一說出來仍然隱隱有股威嚴。

    蘇長貴盯著他道:「哼,暗夜流光劍現已失落,你別再妄想找什麼寶藏!」

    皇帝忽然道:「真正的寶藏朕已經找到!」

    「哦?」蘇長貴和辛夢來同時怔了怔。

    皇帝淡淡道:「真正的寶藏便是天下,平天下、安萬民,保家衛國、愛民如子,這便是先帝與燕大俠留給朕的寶藏,朕到此時終於真真正正的領悟了!」

    蘇長貴看著皇帝,忽然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差點出來了:「你這昏君,你真不愧是個昏君,死到臨頭了,開始胡言亂語起來,滿口的昏話!」

    皇帝看了看受傷的眾人,面對著茫茫大海默默道:「這一路行來,死的人實在是太多,流的血實在是太多,而這,早就違背了先帝和燕大俠平天下、安萬民的準則,朕直到方才才明白,朕一己之欲鑄成大錯,讓這大好江山不保,其實朕的江山要不要都無所謂,關鍵是江山易於賊人之手,只怕蒼生將來受苦,朕也淪為千古罪人,唉,古語有雲,唯不爭,天下莫能與之爭,朕現在終於明白了!」

    諸葛先生咳嗽著,道:「皇上聖明,老臣雖知道了這事情的起因經過,但老臣以為皇上依舊是皇上,依舊為黎民百姓所著想,現在即使明白得晚些,但並不遲!」

    蘇長貴大笑道:「你們莫要再惺惺作態了,今日這天劍山,就是你等昏庸之人的墳墓!」

    說完,他一揮手,百多名士兵緩緩的走了上來。

    也就這時,所有人忽然感覺到山頂小路的路口上湧來一股極為強烈的殺氣。

    這個人人未到,但他的氣息已令人不敢小覦。

    蘇長貴、辛夢來、金澤遠都齊刷刷的轉過頭,只見狹長的山道上走來兩個人。

    一男一女,一前一後。

    他身著一件雪白的長衫,走在最前面,胸膛挺得筆直,腰間斜插著一把類似木棍的長劍。

    這把劍,在場大多數人都曾見過——九州神光劍!

    十一郎!

    這個人赫然就是十一郎!

    十一郎的神態還是那麼安靜,他走上來的時候,才真正像一個皇帝走上了屬於自己的領土一樣,因為他那種淡漠、那種冷靜、那種氣度,別人無論如何裝,那都是裝不出來的。

    十一郎的身後,一個絕色女子步覆蹣跚的邁著腳步跟在他身後,她與十一郎雖然保持著一小段距離,但是無論誰都可以看出,她絕對與十一郎有著非同尋常的關係。

    不過,也只有真正經歷過滄桑生死的人才能看出,他們一定是對甜蜜恩愛的情人,雖然他們之間連手都未牽,但奇妙愛情的聯繫,有時候並不需要肢體來表達。

    這個絕色女子正是曾在靜月湖邊打撈十一郎兵刃的蘇長靈,她不但撈起了九州神光劍,而且還救起了十一郎。

    「爹!」蘇長靈跑到了蘇長貴面前。

    蘇長貴吃驚道:「靈兒,你怎麼來了?你怎麼和這個人在一起?他沒死?」

    蘇長靈的眼淚立即掉了下來:「爹,你老人家怎麼做出這種事呀,你收手吧,你可知道誰才是真正的皇上?」

    蘇長貴咬著牙冷冷道:「你一個女孩子知道什麼?」

    蘇長靈拉著蘇長貴的手,哭泣著道:「爹,你怎麼這麼糊塗呀,這可是大逆不道的死罪呀!」

    蘇長貴道:「怕什麼,再等一會咱們大事一成,你將來就不是郡主了,而是公主了!」說到公主兩個字時,蘇長貴的眼睛都在泛光。

    蘇長靈搖頭道:「我不要做什麼公主,我只要爹你和大哥好好的活著就行了!」

    蘇長貴立即覺察到了什麼,趕緊追問道:「你大哥呢?」

    蘇長靈道:「大哥已經率軍回到了京都,此刻已和滿朝文武正在尋找寶印!」

    一聽到這句話,蘇長貴和金澤遠的臉色都變了,蘇長貴盯著她,道:「你告訴他的?」

    蘇長靈無奈的點點頭。

    「啪」的一聲,蘇長貴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了她的臉,蘇長靈頓時撲倒在地。

    蘇長貴冷冷道:「你這個不孝女,竟然連你親爹也出賣?」

    蘇長靈捂著臉哭道:「爹,你回頭收手吧,皇上他不會責怪你的!」

    遠處的皇帝歎了口氣,道:「蘇長貴,你別再執迷不悟了,犯下滔天大罪,你為何不知道回頭?就連郡主知曉個中厲害!」

    蘇長貴冷冷道:「昏君,死到臨頭還在嘴硬!」

    他邊說邊低頭看了看蘇長靈,忍不住心一軟,歎息道:「靈兒,聽爹一句,這件事與你無關你站在一邊不要插手!」

    蘇長靈哭泣著,沒有再說話,只是目光幽幽的看著十一郎。

    十一郎走到山崖邊,掃視了一眼眾人,道:「白兄呢?」

    飛大夫喘息著,道:「白,白公子方纔,方纔已被姓辛的一掌打下山崖,只怕,只怕是難以活命了,暗,暗夜流光劍也掉入海中。」

    十一郎頓時愣住,好半天他才轉過身面對著茫茫大海,喃喃道:「白兄,我來遲了!」

    說完,他忽然向遼闊的海天拜了三拜,他的話語永遠很短,這兩句話實是無法表達他內心的情緒,因為他的手在微微顫抖,他的情緒在波動。

    他平生唯一的朋友已經死了!

    這種打擊,對於一個名劍客來說,是種永遠也難以彌補的創傷。

    因為他失去的,不僅僅是一個朋友的生命,而且是能瞭解自己寂寞生命的另一個生命,而這另一個生命,有時候甚至比他自己的生命都還珍貴,所以友情才會令那麼多的英雄豪傑無比珍惜尊重,才會令人不惜拋頭顱,灑熱血。

    一股足以將萬物燃燒的怒火讓十一郎轉過身來,面對著辛夢來。

    這個時候沒有任何言語可以形容他心中的憤怒,但他臉上還是沒有表情,他忍了下來。

    他居然忍了下來。

    只因他知道這個時候,怒火可能會毀了他自己,所以他忍住了,他需要保持冷靜。

    風!

    大風!

    大風刮起了漫天的沙塵,也如刀鋒一樣刮在十一郎和辛夢來的臉上。

    但是他們的眼神比刀鋒還冷,還利。

    也只有他們這樣的名劍客相遇時,才會散發出如此令人心驚膽戰的殺氣。

    劍未出鞘,但殺氣已瀰漫了整個天劍山山頂。

    昔年燕南來與陸震風在這裡決戰,那一戰震撼了全江湖;今天,十一郎和辛夢來似乎也會在這裡進行最後的決鬥,這一戰勢必更加驚人。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靜靜的看著他們。

    辛夢來忽然道:「原來你沒死!」

    十一郎淡淡道:「只有我死,所有追查我的人才會自動離開!」

    辛夢來恍然大悟:「原來你用閉氣龜息大法沉入水底,等所有人離開後再出來!」

    十一郎道:「你不死,我亦不會死!」

    辛夢來的眼睛瞇了起來,緊緊的盯著他,忽然道:「白雲飛並非我所殺!」

    十一郎神態不變,沒有說話。

    辛夢來道:「他自己墜下了山崖!」

    十一郎道:「但你仍然得死!」

    辛夢來道:「哦?」

    十一郎道:「我乃寶藏守護者,清君側、祭國難,是我職責!」

    辛夢來盯著他,道:「你存心於我為敵?」

    十一郎道:「是!」

    辛夢來道:「你非要逼我出手?」

    十一郎道:「是!」

    辛夢來忽然笑了,仰天哈哈大笑。

    十一郎還是老鷹似的盯著他。

    辛夢來笑夠了,才說道:「當日靜月湖一戰,老夫當真終生難忘,那一戰酣暢淋漓,痛快無比,像你這麼劍法高明的對手,老夫可說一生之中也未曾遇上幾個,而你就是其中之一,劍客互為敵人,本是天命所定!」

    十一郎靜靜的看著他。

    辛夢來道:「不過老夫可以告訴你,當日那一戰,老夫並未盡全力,只用了六成功力而已,以你的武功,縱然盡全力,我在二十招之內也可取你性命。」

    十一郎的瞳孔忽然收縮:「二十招之內?」

    辛夢來看著他:「你不信?」

    十一郎道:「我信!」

    辛夢來道:「所以我勸你此刻還是趁早改變主意,莫要真死了後悔!」

    十一郎道:「我不改!」

    辛夢來驚訝的盯著他,道:「哦?」

    十一郎道:「我也可以告訴你一件事!」

    辛夢來盯著他:「什麼事?」

    十一郎冷冷道:「此刻我一招之內就可以取你性命!」

    辛夢來的瞳孔忽然也開始收縮:「一招之內?」

    十一郎道:「是!」

    辛夢來道:「我不信!」

    十一郎沉聲道:「我知道你不信!」

    辛夢來靜靜的看著他。

    十一郎道:「劍道如天道,天要人死,人不得不死,你逆天行事,必死無疑!」他頓了頓,道:「心中無天下,劍便不能通靈,但劍本殺人,與天下蒼生之念相違,劍法越高,殺人越快,同時責任就越大,慈悲之念就越盛,所以天下莫爭之劍,絕非刻意殺人之劍,你劍法雖高,但全無慈悲之念,是以劍客所不取,今日你我雖未戰,但你已敗了!」

    聽到這番話,一旁的皇帝讚賞的點了點頭。

    辛夢來冷冷道:「好,待今日老夫來領教你的天下莫爭之劍!」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6-30 17:43:53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天劍系蒼生(四)

    天暗了下來。

    海天深處的迷霧彷彿都飄上了天劍山山頂。

    天地之間都處於一片淒迷的霧色之中,這霧色中甚至還滲著細微的水滴。

    當辛夢來雙手揚起的時候,所有人都看見無數的水滴好像都圍繞著他的手旋轉起來。

    「六年前,老夫已不再用劍!」辛夢來淡淡的說著,雙手在空中揮舞,空中竟然憑空出現了一個太極八卦圖。

    那當然不是太極八卦,而是高深的內功釋放出來的氣勁,氣勁捲著霧水在空氣中流動。

    看到這等奇功,諸葛先生等人這才知道辛夢來的武功其實是以氣功見長,氣功只有內功練到登峰造極的境界才能產生,他們幾人雖然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但比起辛夢來還是有一大截的差距,他們實在也想像不出,一個用劍的劍客怎麼才能對付這樣的武功。

    十一郎冷冷的看著辛夢來,全身上下動都未動。

    許久,辛夢來的氣勁聚得差不多了,只見他的面前出現一個半球狀的氣場,他厲喝一聲,雙掌推著氣場衝了過來。

    衝出來時,滿地的沙石掀得亂飛,霧氣彷彿就像燒開的水蒸氣在噴發一樣,這時十一郎也終於沖天而起。

    半空中,一道淩厲的白色劍光突然閃現,然後十一郎與劍一起落下。

    這一劍,沒有見過的人只怕無法想像。

    因為別人縱然會用這飛燕六式中的神劍傲州,但最多是只具形而不具神,即使厲害點的高手也就把力量和速度達到了最完美的結合狀態,而十一郎這一劍落下去,令人驚異的是他的速度不快,力量好像也不大,他在空中落下來的時候顯得很慢,絕不是正常輕功落下的速度。

    但是,九州神光劍卻在空中完全變化為了一根光柱,遠遠看去,就像太陽被拉直而形成了劍的模樣,此刻旁邊一百多人,沒有哪一個睜得開眼睛,甚至連辛夢來都感覺眼睛刺痛。

    十一郎劍上體現出來的內功,已經脫離眾人武學知識的解釋範疇。

    「錚」的一聲,十一郎的劍撞上了氣場,好像撞上了一面銅牆鐵壁;而辛夢來托起的氣場就像一個皮球迎上了一支利箭。

    兩人一高一低,一上一下,進不得,退不了,雙方都在暗中運氣加勁,十一郎的劍一點點的慢慢的刺到了辛夢來面門前不到一米的地方,而且劍還在緩慢前進。

    辛夢來的漸漸的感到吃力,雙手不斷在施放內功。

    因為辛夢來的用力,十一郎的劍居然慢慢的變得彎曲起來,顯然是無形中因兩股巨大能量的衝擊而導致劍身彎曲。

    這二人鬥氣越來越強,一開始眾人還看得見兩人的氣浪激起的霧氣;漸漸的,那氣場都發出了「哧哧」的聲音;到最後,兩人四周居然「卡嚓卡嚓」的激起了電光火花,就彷彿夜空雲層裡,流星撞擊著雷雲產生了風暴,捲得漫天一片混沌模糊。

    「轟!轟!轟!轟!轟!轟!轟!」

    連續七聲,兩人站立的沙石地發生了劇烈的爆炸,爆炸掀起的塵土沙石讓人徹底的睜不開眼睛。

    塵土中,彷彿有道白亮劍光閃了閃,就像一隻燕子在天際中滑過,只有那麼一瞬間,一切便歸於平靜。

    「卡嚓」一聲,劍已入鞘,十一郎和辛夢來背對而立。

    冷風已碎,萬物靜寂。

    眾人這才抬起頭來注視著他們。

    辛夢來轉過身,道:「你這是什麼劍法?」

    十一郎淡淡道:「這一劍叫飛燕穿雲,是我在飛燕六式的基礎上自創的!錯,它應叫飛燕七式!」

    他這才轉過身,看著辛夢來,冷冷道:「我說過,我一招之內就要你的命!」說完,他走上前,拍了拍辛夢來的肩膀,道:「所以你非死不可!」

    「嗤」的一聲,只見辛夢來胸口上噴泉一般噴出一股血柱來,眾人這才看清楚,十一郎剛才那一劍已經洞穿了他的心臟。

    「撲通」一聲,辛夢來倒了下去。

    他就和那些死在他劍下掌下的屍體根本毫無區別,目光裡充滿了懷疑和不信,他不信十一郎一劍就要了他的命,所以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

    十一郎看著他,道:「你剛才那一掌混元無極本可以殺了我,但你練劍不誠又作賊心虛,心不誠便死於劍!」

    聽到這句話,辛夢來的眼睛終於合起。

    他終於知道他輸在哪裡了?

    他雖然一生練劍,但還是沒有達到劍法的顛峰。

    於是天劍山山頂,從此又埋葬了一位名劍客的屍骨。

    「這……這不可能!」蘇長貴喃喃的念著,他完全不敢相信十一郎這一次一招之內就殺了辛夢來,相比當初在靜月湖,十一郎的武功好像更加精進了。

    別說他不敢相信,就連諸葛先生等人都看傻了。

    誰是劍神?

    這就是劍神!

    劍中之神,絕非心不誠的人能享有此稱號的。

    蘇長貴揮了揮手,百多名士兵手持著長槍盾牌吶喊著衝了上來。

    十一郎冷笑道:「你們也夠?」

    說完他轉身,九州神光劍突然直插自己腳下的沙石地。

    劍一插下去,地面「突突突」的冒起一道道氣浪,伴隨著沙石爆裂,劍氣像水面上的波浪一樣蕩了過去。

    「噗嗤噗嗤」聲不絕於耳,衝上來的士兵們就像踩上了陷阱一樣,一個個全都撲倒在地,等爬起來坐穩的時候,他們都發現自己的腿上多了一條細長的口子。

    十一郎冷冷道:「誰再上來,死!」

    這冷漠的劍客彷彿出手不如當初那麼辛辣狠毒了,他彷彿已有了情,一種看不見的感情套在了他的身上,這感情好像到現在已經很成熟。

    不到萬不得已,他現在似乎也不願傷人性命。

    不過見識到這等高絕的劍法,這些士兵們哪裡還敢亂動?一個個都抱著腳倒在了地上,痛得齜牙咧嘴。

    金澤遠的眼睛卻忽然亮了。

    他終於看到了一線生機,終於發現了這劍客的弱點之所在了。

    金澤遠忽然一個箭步竄到了蘇長貴身邊,一下子就挾住了蘇長靈。

    蘇長靈的脖子上,很快就架起了一把金色長劍,鋒利的劍身距離她的喉嚨不到半寸,隨時可以割斷她的喉嚨。

    蘇長靈瞪著他:「你幹什麼?」

    「金賢侄,你……」蘇長貴也愣住了。

    金澤遠冷笑道:「王爺,別怪我無情,我這麼做,只不過是想保住我們大家的命而已!」

    眾人全部恍然大悟,原來他挾持蘇長靈無非就是要要挾十一郎。

    金澤遠並不是個瞎子,剛在十一郎和蘇長靈從山道走上來的時候,他就看出十一郎和蘇長靈關係不一般,此刻辛夢來已死,十個金澤遠都不是十一郎的對手,情急之下,他冒險出手,無論如何,這危險的一著他總算是賭對了。

    十一郎轉身冷冷看著他,果然沒有再動。

    「你若讓我們走,你保證不傷郡主一根毫髮!」金澤遠的手緊緊的扼住蘇長靈的脖子。

    十一郎沒有答話,只是冷冷的看著他。

    蘇長靈也用著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十一郎,這種眼神通常都令男人提不起任何勇氣。

    十一郎的腳步開始移動,他慢慢的走向金澤遠。

    金澤遠急了:「站住,別過來,再過來一步,我可就不客氣了!」

    十一郎果然站住,道:「你的劍能殺人?」

    金澤遠冷冷道:「殺你不能,但至少現在能殺死你的女人!」

    十一郎冷冷道:「好,你試試看!」

    金澤遠的額頭忽然冒出了冷汗,這話別人說他根本不信,但既然由十一郎說出來,那就讓人非信不可。

    十一郎話裡的意思也再明顯不過:你根本殺不了她。

    金澤遠實在想不出十一郎能有什麼法子阻止他殺死蘇長靈,唯一的法子就是蘇長靈能夠自救。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低頭看了蘇長靈一眼。

    晚了,已經晚了!

    從他目光向下望去的時候就已經晚了。

    因為蘇長靈根本就不懂武功,金澤遠並不是不知道這一點,只是他疑心太重,疑心太重的人,往往就會懷疑自己的眼光。

    「刷刷」兩聲,白色劍光亮起。

    沒有人看清楚十一郎是怎麼出手的,因為所有人就只看到這兩道劍光,第一道就劃中了金澤遠的手臂,金劍「噹啷」一聲落地;第二道劍光隔空劃在了金澤遠的左邊肩膀上,整條膀子被鋒利的劍氣卸了下來掉在地上,鮮血淋漓。

    這兩劍速度之快,準度之高,金澤遠愣是沒有半點反應。

    蘇長靈一下子掙脫了金澤遠的束縛,迅速跑開了。

    金澤遠疼得一下子跪在地上,全身哆嗦著。

    十一郎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金澤遠一下子跪倒在地,惶恐的看著十一郎,嚇得忍不住磕頭道:「我,我知道,我知道你,你才是真正的皇帝,皇上聖明,請饒我一命吧,請饒命,請饒命。」

    他的頭磕得跟雞啄米似的,十一郎這兩劍不但廢了他的手,而且還瓦解了他的信心。

    十一郎注視著他,沒有再答話,只是本放在劍柄上的手慢慢的鬆開了。

    他的劍雖然無情,但還不至於殺一個手無寸鐵的人。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6-30 17:47:17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天劍系蒼生(五)

    十一郎緩緩的轉過身,看著驚魂未定的蘇長靈。

    就在這時,三道烏光從一直磕著頭的金澤遠背上疾射而出,這竟是巧手精製的「緊背低頭花裝弩」!

    這是相當毒辣的一種暗器,一般的名俠高手,都不屑於用這種背在背上的暗器,因為這暗器實在太過鄙劣狠毒,為正大光明的人士所不取,就連陸新月這種暗器高手都沒用過。

    可這暗器卻是金澤遠真正的殺著,因為他之所以能夠活到現在,就是靠這緊背低頭花裝弩,這暗器不知幫他打倒了多少強敵,救過他多少次命,沒有哪一次失手。

    只可惜他這一次遇上的人偏偏是十一郎。

    「刷」的一下,半空中又是白光一閃,只聽得「叮叮叮」三聲脆響,三道烏光被一道白光所擊飛,然後就是「噗嗤」一聲,金澤遠跪在地上猛的仰起了頭,瞪大了眼珠子,他彷彿看到了天外來客一樣。

    「我本饒了你,為何要自尋死路!」十一郎冷冷的說著:「冒充天子者,死!」

    說完,金澤遠的喉嚨上噴出一大股鮮血,噴得一陣血雨後,他才撲通一聲倒地身亡。

    冒充天子者死!

    這句話此刻聽在皇帝、諸葛先生等人耳裡都是心神為之一寒。

    十一郎緩緩的轉過身,注視著蘇長貴。

    儘管蘇長貴表情還有些鎮定,但雙腿卻是早被嚇得簌簌發抖。

    他現在大勢已去,就算十一郎放過他,諸葛先生這些人也不會放過他。

    弒君大罪,他就算有十顆腦袋也不夠殺。

    然而也就在這時,蘇長靈忽然跑到了蘇長貴面前,張開雙手護住他,顫聲道:「你,你不能殺他!」

    十一郎沒有說話,沒有表情,沒有動作,他只是怔怔的看著她。

    她話裡的意思,他當然聽得懂。

    他不能殺她的父親。

    十一郎忽然道:「你父親犯下了滔天大罪!」

    蘇長靈點點頭,道:「我,我知道,可是你不能殺他,因為,因為他是我唯一的親人!」

    蘇長貴惶恐的看著十一郎,他自然也不希望自己死在十一郎劍下,他到現在也終於明白,能夠好好的活著,本就是一件很珍貴的事,而且他比絕大多數人活得要好,因為他還是千萬人之上的王爺,只可惜權勢這個東西,讓他變得與絕大多數人一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種做法的結果往往很悲慘。

    蘇長貴現在說不出的莫名恐懼,他只盼望十一郎永遠莫要拔劍,他一拔劍,就必要見血。

    十一郎沒有再說話,只是默默的看著蘇長靈,蘇長靈也癡癡的望著他。

    絕色的容顏本就讓男人容易心軟,更何況他們這一路同行,他們相淨如賓,相知相愛,已遠遠超過普通人的愛情。

    他們之間的愛情,是一種互為傾慕而又相互敬愛的偉大感情混合,此刻他的劍指向了她的父親,這對一個視劍道為生命的劍客來說,絕對是最殘酷的事。

    霧氣更濃,天色好像即將是傍晚。

    傍晚的陰雲,彷彿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只有海浪低沉的聲音在起伏,只有冷風的冰寒在肆意亂竄。

    許久,十一郎開口道:「劍是用來殺人的!」

    蘇長靈道:「是!」

    十一郎道:「誠心於劍道之人,永遠誠心於天命!」

    蘇長靈仍然道:「是!」

    十一郎道:「一個真正的劍客不應該有情,但我已有了情!」

    蘇長靈沒有再說話,她抬起頭,癡癡的凝注著十一郎,目光裡充滿了欽佩與愛慕。

    她瞭解他的想法,也瞭解他的信仰,正是因為她瞭解,她才知道他親口說出這句話是多麼的不容易,這比他承認失敗都還難,因為他已經正視自己的感情,而且已經承認了他自己對她的感情。

    也許別人永遠不明白,當一個劍神承認自己愛上了一個人,這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這就像天使愛上了魔鬼一樣。

    但她明白,劍與愛,永遠背道而馳。

    愛能讓人變得溫柔,變得寬容,變得多情;劍卻只會讓人更加冷酷,更加殘忍,更加無情。

    尤其是一個劍客的愛,那無意是心中的劍。

    手上的劍也許可以傷人,但心中的劍卻只會毀滅自己;她知道此刻是他在這兩者之間作出抉擇的時候了。

    她堅信,他從不會讓她失望。

    霧色中,白光又現。

    「嗤」的一聲,這是鮮血飆出來的聲音。

    蘇長靈的仍然看著十一郎,當蘇長貴喉嚨裡的鮮血飆出來、飆到她後頸的時候,她仍然看著他,她沒有回頭。

    十一郎劍已入鞘,蘇長貴也跟著倒下,他死的時候,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因為劍太快,不容他出聲。

    十一郎看著她,目光裡充滿著一股難以描述的痛苦之色。

    蘇長靈好像愣住了,許久才開口道:「你果然還是那個你,從來不會為別人而改變!」

    十一郎道:「你錯了!」

    蘇長靈道:「我錯了?」

    十一郎沒有再說話,只是做了一件所有人做夢都沒有想到的事。

    他跪了下來。

    跪在蘇長靈的長裙邊,慢慢的牽起了她一隻白玉般的手,輕輕的吻了吻她的手。

    這一路上行來,他們雖是情侶,可是他從來也沒有碰過她,但現在他碰了。

    這是第一次,但也是最後一次。

    因為只有如此,才能表達他對她的愛意。

    蘇長靈看著他,柔聲道:「謝謝你!」

    十一郎的眼睛忽然紅了,彷彿馬上就有熱淚奪框而出。

    這殺人不眨眼的劍客竟也有淚水,也會流淚。

    他畢竟不是神,而是人,這世上也許真的沒有人能夠成為真正的劍神!

    十一郎緩緩的轉過身,慢慢的朝皇帝走了過去,走到一半,他突然轉身,手腕一抖,九州神光劍揮出了一道極亮的劍光。

    沒有人可以形容這一劍的光輝和燦爛,也沒有人可以形容這一劍的美妙與風情。

    這一劍,竟然劃破了蘇長靈的喉嚨。

    情人的鮮血,染紅了他潔白的衣襟,也染紅了他冷漠的面容。

    所有人驚呆了,就連那些呼嘯而來的海風也俱都停止。

    天地間一片死寂。

    不懂!

    沒有人懂!

    他為什麼要一劍刺死她。

    那裡面的原因,也許只有他們自己才懂。

    情人之間的秘密,本就為外人所不知。

    蘇長靈倒下去的時候,十一郎接住了她,她雙眼禁閉,可是她臉上還帶著微笑,她的表情幸福而平靜,她似乎很滿足,她能死在他劍下,死在他懷抱中,這本身就是一種幸福。

    這種幸福,沒有經歷過的女人永遠不會懂。

    只是這種幸福太過殘忍,懂的人都已經死了。

    世上本就沒有什麼永恆的東西,也許只有「死」,才能成為永恆。

    每個人都呆呆的看著十一郎。

    十一郎抱著蘇長靈的屍體緩緩的走到了皇帝面前,他的表情不再冷漠,而是失落也寂寞,看著他麻木的表情,諸葛先生等人都覺得心下淒然。

    十一郎冷冷的瞧著皇帝,道:「我不殺你!」

    皇帝怔怔的注視著他。

    十一郎又道:「只因你是皇帝!」

    皇帝道:「我本不是!」

    十一郎道:「但你是!」

    皇帝道:「為何?」

    十一郎道:「人人都可以是皇帝,但人人都不是皇帝!」

    皇帝歎了口氣,道:「原來你不但懂,而且你才是真正的帝王!」

    十一郎道:「我不是皇帝,我永遠都是一個殺人的人,但你不同,平天下、安萬民,這世上惟你一人可以做到,所以你就是皇帝,我不會殺一個愛戴臣民的好皇帝,我手中劍,只誅殺危害蒼生之人!」

    皇帝靜靜的聽著。

    十一郎道:「手中的劍可以殺人,甚至可以殺死自己的情人,但心中的劍,卻注定是殺死自己的利劍,劍法再高,永遠也只是武功的境界,犧牲的,也只不過是榮譽、愛情、與友情,但是天下之危,蒼生之苦,卻是一個人的心中之劍,犧牲掉的卻是你整個人的人生,此劍無形,這才是真正的天下莫爭之劍!」

    這番話,只有一個真正領悟了劍道真諦的偉大劍客才能說出。

    皇帝看著十一郎,忽然緩緩彎下腰來,向他躬身深深的行了一禮。

    十一郎道:「你受命於天,奉詔於先帝,天下莫爭,我只希望你以後永遠能記得這四個字!」

    說完,他抱著蘇長靈的屍身走到燕南來的墓碑前跪下,道:「恩師燕南來在上,弟子十一郎今日已完成恩師重托,恩師與先父在天有靈,請受弟子三拜!」

    磕完頭,他抽出了九州神光劍,舉劍向天默默道:「此劍乃恩師所贈,可惜不祥,出則見血,今日它已飽飲情人之血,用它之人,他日必定成魔,弟子懇請恩師准許,將其拋入深海之中!」

    說完他把劍拋起,劍落下時,他手掌用力一推,劍呼嘯著從山崖上飛出,飛上了天際。

    劍嘯長空,光輝流動,九州神光劍的白光劃破了天際,它的光輝彷彿照耀著整個東勝大陸,那一刻,一代名劍消沉,天地為之失色,一顆最輝煌燦爛的流星緩緩從天幕中隕落,沉入大海。

    人多情兮劍無情,劍無情兮花凋零,歎息名劍為蒼生,從此一生伴伶仃。

    當所有人再回過頭時,十一郎早已抱起蘇長靈,寂寞的身影漸漸的消失在清冷的山道上。

    於蔓青忍不住道:「皇上,他為何殺死郡主?」

    皇帝的表情無比沉重,他喃喃道:「因為王爺一死,郡主也不願獨活,他殺死她,只不過是不希望她活下來承受這種痛苦!」

    於蔓青忽然也明白了,十一郎只不過要獨自一人背負著所有的痛苦活下去。

    他要活下的唯一原因就是用劍來捍衛著他心中的劍道,英雄劍客的代價,永遠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於蔓青看著十一郎的背影,忍不住道:「他才是真正的劍中之神!」

    皇帝點頭道:「所以他才有更多的事要去做,而我們也有更多的事要去做!」

    他默默看著遠方,海天深處,迷霧好像已經散開,夕陽的光輝普照著大地。

    光明終於在望!

    希望也永在人間!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7-7 22:47:58

第二卷 蓬萊國奇遇 第九十章 奇怪的島嶼

     「奉天承運,天子詔曰,暗夜流光劍一案現已了結,罪人蘇長貴、辛夢來、金澤遠三人及其黨羽已伏法,封有功之臣諸葛羽為刑部侍郎,秦王府秦千尋為龍靈郡主,於蔓青為禁宮一品護衛,江庭逸為六扇門總捕頭,望野三起為三品帶刀護衛,陸新月為禁宮二品護衛,莫小蝶為……」

      金鸞殿上,太監宣讀聖旨的細長聲音久久的迴盪在皇宮內外。

    「追封平陽郡主蘇長靈為太平公主、秦州府白雲飛為禁宮一等金爵劍客,流雲山莊南宮雲、錦繡園原南亭為忠烈劍客,欽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滿朝的文武大臣立即跪拜在地,齊聲喊道。

    「眾位愛卿平身!」年輕的皇帝從龍椅上站起,慢慢的走下臺階。

    宰相劉國道:「皇上,案件了結,為何對蘇家、金家堡、靜月山莊不作任何懲罰呢?」

    皇帝歎了口氣,道:「暗夜流光劍一案,已經牽涉了太多人,牽出了太多的人命與鮮血,已經違背了先帝所提出的仁政治國,朕不願再有所殺戮,也希望借此機會讓天下百姓都知道,仁政乃是朕對天下人的責任,絕不可再妄動殺戮!」

    「皇上聖明!」劉國退了下去。

    皇帝走到莫小蝶面前,道:「莫愛卿,陸愛卿此刻情況如何?」

    莫小蝶道:「回稟皇上,陸姐姐自天劍山歸來後病情加重,整日不吃不喝不睡,恐怕……」

    皇帝沉重的歎了口氣,道:「朕知道,朕午後便起程,親自前往大明府陸家寨看望陸愛卿!」

    莫小蝶躬身道:「謝皇上龍恩!」

    皇帝道:「護國將軍蘇長星何在?」

    蘇長星立即走上前,躬身道:「罪臣蘇長星在此!」

    皇帝道:「這段時日可曾有所收穫?」

    蘇長星道:「臣率眾將士日夜在天劍山下海域中,已動用戰船一百餘艘進行搜索,但還是未能發現白大俠屍身,依臣猜測,白大俠恐怕已遭不測!」

    皇帝歎了口氣,也不再說話,只是表情顯得十分惋惜、遺憾。

    天劍山驚變後,白雲飛、十一郎就如人間蒸發一般,再也沒有任何消息。

    天知道他們去了哪裡?是死是活都再無訊息。

    皇帝道:「傳朕旨意,下月起在天劍山山頂建造一座功德碑,紀念燕大俠與白雲飛為我東勝朝廷所立功勞,朕本月月末前往少林思進香,祭拜高僧空智大師!」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宮裡一片整齊的叩拜聲。

    ***

    陽光熾熱。

    猛烈的陽光照射在白雲飛臉上。

    白雲飛躺在沙灘上,吃力的睜開了眼睛,天空中的烏雲把太陽圍得像個熔爐一樣。

    白雲飛正準備爬起來,忽然發現手腳全部動不了了。

    低頭一看,自己呈「大」字型躺在沙灘上,手腳分別被麻索捆住,而且麻索還綁在四根手臂般粗大的木樁上,木樁深深的嵌入泥沙中。

    這顯然是有人把他綁在這裡的,不過此刻四周並沒有人。

    白雲飛再轉頭向四周看了看,這才發現這是一片遼闊的海灘,遠處是茫茫大海,根本就看不見海岸線,而自己身後則是一片綠油油的竹林,海風吹來,竹林嘩嘩作響。

    白雲飛很快站了起來——這幾根小木樁根本就攔不住他,此刻他已有240點筋骨的屬性,別說幾根木樁,就算是幾棵大樹他也搬得動。

    白雲飛揉著手,摸了摸自己後背,萬幸的是暗夜流光劍竟然還背在他的背上,他從山崖上墜入海中並沒有摔死,海浪把他送到了這裡來,而且也把劍送到了他的身邊。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白雲飛迷惑的打量著四周。

    這個陌生的地方的確太陌生了,就連他都想不起曾經在《劍光》裡,究竟有什麼地方能與這海灘相似。

    事實上從前在《劍光》裡,他就很少到海邊來,神州大陸也就只有東海之濱,東海的另一頭就是扶桑國,不過根據回憶,這地方怎麼看怎麼也不像扶桑國,如果再往外擴散而去,《劍光》裡也沒有設定更多的區域,那都屬於遊戲的邊緣地帶了,這個世界既然與《劍光》差不多,那麼此地必然也是世界的邊緣地方了。

    想到這裡,白雲飛站起身,沿著海灘慢慢的向北方走去。

    很快他就明白自己來到了什麼地方了。

    這完全就是一個巨大的陌生島嶼,海岸線連綿開來根本就沒有盡頭,越往北走,白雲飛就發現太陽在漸漸的往南飄,更要命的是這一路上除了海灘和竹林外就還是海灘和竹林,人這樣走下去,不發瘋才怪。

    由於有了上次流落到月河村的經驗,白雲飛很快就返回了原地。

    地上斷裂的木樁和沙坑仍在那裡。

    於是白雲飛一屁股坐在沙坑裡,看著茫茫的大海發呆。

    他現在已徹底失望,這個地方,對他來說完全就是陌生的,他不知道這到底是哪裡,但他可以確定一點,他掉下山崖,海浪把他衝到這裡來了,這裡絕對不是東勝大陸,而是一個海上的島嶼。

    「怎麼離開這裡?」白雲飛抑鬱的想著,越想越沉悶。

    腦袋裡忽然湧現出很多人很多事來,白雲飛忽然就想起了陸新月。

    她怎樣了?會不會也遭了毒手?還是安然無恙呢?

    想得片刻,白雲飛再也坐不住,他爬起來、抽出劍,跑到那邊竹林裡「辟裡啪啦」一陣亂砍亂削,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他居然拖來了十幾根竹子。

    他就利用這些竹子和捆綁自己的麻索做成了一個簡易的木筏,然後用一根竹子做竹鎬。

    一人、一竹、一筏,慢慢的向海中心漂去。

    漂出幾十丈遠,白雲飛就開始罵自己「混蛋」了,大海茫茫,何處是海岸線?方向在哪裡?要知道這樣一個木筏,根本就經不起海上的風浪,別說海上,就算是東勝大陸上的江河,這樣的木筏漂個一兩天也非散架不可。

    就在白雲飛暗自後悔的時候,不可思議的事情出現了。

    木筏在風平浪靜的海面上好像遭遇了一股極強的阻力,竟然飛快的自動開始向沙灘邊倒退。

    白雲飛大駭,那沙灘好像磁鐵一樣,把木筏給吸了回去,任憑白雲飛用竹鎬怎麼劃也無濟於事。

    「撲」的一聲,木筏擱在了金黃色的沙灘上。

    白雲飛一屁股坐在地上瞠目結舌:「這……!」

    這種怪事連他都無法解釋。

    沉默了半晌,他又把木筏扔下海,自己又跳上去開始撐鎬,木筏慢慢的再次向海中漂去。

    又漂出去幾十丈遠,木筏開始震動,又自動倒退起來。

    「什麼人?」白雲飛大喝一聲,摘下寶劍,一個猛子紮入海中。

    他又錯了!

    水下別說人影,連死魚都見不到一條。

    白雲飛只感覺到水的壓力特別大,而且這些水流根本沒有向岸上湧去,但木筏還是和上次一樣退了回去。

    白雲飛渾身濕漉漉的躺在沙灘上喘氣,模樣極為狼狽。

    「怎麼回事?鬧鬼了不成?」他休息一會又爬起來把木筏扔下海。

    這次白雲飛確實被搞生氣了,木筏一倒退,他立即把竹鎬撐到水底,只不過木筏還是倒退不停。

    「卡嚓」一聲,倒退著的木筏把竹鎬壓成了兩截,白雲飛一個踉蹌跌入海中,等他的腦袋冒出水面時,木筏又回到了沙灘上。

    「很好,鬧鬼了!」白雲飛一臉怒容,第四次把木筏拖下海,站在上面凝神聚氣。

    這一次,他沒再找竹子來做竹鎬,而是站在木筏上,雙手呈掌向前隔空平推,他決心以內功真氣來催動小木筏衝出去。

    這一招其實只要稍微懂點內功法門的人都會用,只不過人的內力和精神都是有限的,催得一段時間後就必然得停下來休息。

    又漂出幾十丈距離,白雲飛的感覺裡,木筏在波濤上撞上了一面無形的大牆,這大牆彷彿就是四周的空氣,冥冥中好像有股極為強大的力量在阻止著木筏漂出去,白雲飛趕緊更加用力催動木筏,但木筏還是沒有前進半分,反而又開始後退,只是比前兩次退得慢了點。

    白雲飛急了,雙掌猛推,手上的氣勁開始增大。

    「轟隆」一聲,海面激起一股五六丈的波濤,竹子做成的木筏根本就經不起如此強大力量的交集,瞬間就爆裂了。

    白雲飛頓時也被震得跌入海中。

    這次他終於沒轍了,這個島嶼好像有種看不見的力量在守護著它,別說人,就算是一根木頭要飛出這島嶼都很困難。

    白雲飛一時也想不通這其中的原理,而且現在他也來不及多想了,因為這時候他終於聽到了不遠處傳來了人聲,而且還不是一兩個,好像有很多人,這些人正衝著自己這裡走來的。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7-7 22:53:49

第二卷 蓬萊國奇遇 第九十一章 怪島見怪客

    一個人,來到一個陌生的島嶼,又馬上要見著不少陌生的人。

    一般人肯定會選擇躲起來,因為這是人類本能的保護意識,但白雲飛並沒有躲,他給自己解釋的理由很簡單:我光明正大,又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我為什麼要躲呢?

    他若是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的話,他可能就不會罵自己是個白癡,而是罵自己是個瘋子了。

    竹林深處忽然出現一群人。

    看到這群人,白雲飛就瞪大了眼睛。

    因為這群人全部穿著樹葉子做的衣服,而那完全就不能叫做衣服,就是幾片樹葉子把自己身上關鍵部位遮住,其他地方赤裸著。

    「難道我來到了原始社會?」白雲飛目瞪口呆。

    事實很快證明這不是,因為他又看見了令人想不通的現象,這些男人一個個看上去非但沒有原始人那麼長相兇惡,而且一個個的肩膀上都刻著刺青,這刺青好像是種很特別的符號,這符號讓人很容易就聯想起某些部落裡的那些神秘巫師的印記。

    「你是誰?」為首一個手持斧頭的大漢走了上來,其他人都跟在他身後。

    這些人的眼神並不友好,但也不兇惡,相反,他們都害怕似的看著白雲飛。

    白雲飛又吃了一驚,這些原始人居然還可以開口說人話,可見他們並不是真正的原始野人。

    白雲飛定了定神,拱手道:「在下白雲飛,無意間流落到這個島,請問兄台,此間是何處?」

    「白雲飛?」大漢轉頭看著其他人,其他人都是一臉茫然,顯然都未聽說過這個名字。

    大漢看了看地上的那個沙坑,小心翼翼道:「你,你剛才是不是躺在這裡的?」

    白雲飛愣了愣,沉聲道:「是你們把我綁在這裡的?」

    大漢忽然道:「你自己掙脫出來了啊?」

    白雲飛的口氣變了,冷冷道:「你們把我綁在這裡是為何?在下可曾有什麼地方得罪過你們?」

    大漢一聽,臉上帶著惶恐的神色,忍不住倒退了幾步,其他人也是跟著倒退了幾步,看樣子是十分懼怕白雲飛。

    白雲飛更加好奇,道:「兄台,你……」

    那大漢定了定神,小心道:「白,白雲飛是吧,你,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白雲飛不解道:「在下掉下山崖,被海水沖到這裡來了,兄台,你還沒有告訴我,此間是何處?」

    那大漢又回過頭和眾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再次轉過身試探著道:「你,你不是這島上的人?」

    白雲飛皺眉道:「我不是!」

    大漢又道:「那麼,你是從外面的世界來的人了?」

    白雲飛想了想,自己確實是從東勝大陸過來的人,相對這島嶼來說,自然也就是外面的世界,他不由得點了點頭,道:「不錯,我是!」

    大漢臉上忽然露出一絲驚喜的表情,猛的拋下斧頭,跪在沙灘上就開始磕頭,其他人也拋掉武器,紛紛跪了下來,向白雲飛磕頭。

    沙灘都被磕得「砰砰」作響。

    白雲飛大奇,忍不住走上前,道:「這位兄台,你這是為何?」

    大漢又磕了幾個頭,這才抬起頭仰天高呼:「皇天有眼,我們終於有救了,長老的預言實現了,兄弟們,快快過來,快過來參拜真神,他是上天派來救咱們族人的!」

    一群野人頓時激動得不得了,飛快的跑過來,跪在白雲飛面前「彭彭彭」的磕頭:「真神大人在上,請受小的們一拜,請真神大人為我們蓬萊島族人解除苦難,拯救我們蓬萊人!」

    白雲飛頓時手足無措,這種怪事他還是第一次遇上。

    呆了片刻,他終於反應過來,扶起剛才那個大漢,道:「你叫什麼名字?」

    大漢立即道:「真神大人,小人叫鐵牛!」

    白雲飛望著他,忍不住笑了:「你長得還真對得住這個名字!」

    鐵牛也憨憨的笑了:「多謝真神大人誇獎!」

    其他人也跟著笑了,他們的真神大人看來很好相處。

    白雲飛笑了笑,道:「那好,鐵牛,我問你,這裡是什麼地方?」

    鐵牛道:「我們這裡叫蓬萊島!」

    「哦?蓬萊島?」白雲飛好奇道:「這裡難不成還是蓬萊仙境?」

    鐵牛道:「我們這裡本來就是世外桃源,我們世世代代都居住在這島上!」

    白雲飛道:「難道你們沒有出去過?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嗎?」

    鐵牛道:「不知道,這裡誰也沒辦法出去!」

    白雲飛忍不住道:「為什麼?」

    鐵牛道:「我們這個島有仙術,誰也出不去!」

    白雲飛更奇:「仙術?什麼仙術?」

    鐵牛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仙術,據說是幾百年前,一位仙人雲遊到我們島,為了不讓我們島上的人受到外界的襲擊,就施放了仙術保護我們,島周圍三十丈,誰也出不去,但外面的人誰也進不來!」

    說到這裡,鐵牛的眼睛忽然出現一絲驚喜,道:「真神大人,你從外面的世界來到這裡,你一定會仙術吧?」

    白雲飛忍不住苦笑,自己怎麼可能會仙術呢?就算是在《劍光》裡,也沒有仙術存在,仙術這種東西顯得極其玄乎,但看鐵牛的表情又不像是在說謊,白雲飛搖頭道:「我不會!」

    鐵牛頓時露出失望的神色,喃喃道:「怎麼可能,不會仙術,怎麼能打敗女王拯救我們?」

    白雲飛又來了興趣:「女王又是什麼人?」

    鐵牛頓時露出了憤怒的表情:「她是我們這裡的國王,我們的族人都快被她殺光了,真神大人,你一定要拯救我們大家,你是上天派來拯救我們蓬萊島的,你一定要救救我們!」

    其他人又立即跪倒在地:「請真神大人救救我們,請真神大人救救我們!」

    白雲飛只覺得大腦一陣眩暈,這些怪事比他當初流落到月河村時還離奇、還古怪、而且更荒誕。

    他明明就是一個遇難者,不到片刻功夫就成了這些野人的真神,自己若是能回到東勝大陸,這件事說出去恐怕沒有幾個人會相信。

    白雲飛愣了愣,忽然道:「大家先起來!」

    這些人倒是很聽話,立即就爬了起來。

    白雲飛道:「好,你們既然認為我是你們的真神,那麼現在我要問你們一句話!」

    鐵牛道:「真神大人請說!」

    白雲飛立即彎下腰小聲道:「現在哪裡有淡水,我渴得要命,我要喝水!」

    野人們頓時大眼瞪小眼,神居然還會渴。

    鐵牛立即道:「真神大人,我帶你去我們的落腳地,我們那裡有淡水!」

    「好,你帶路!」白雲飛也不跟他客氣,逕直命令道。

    鐵牛拾起斧頭就轉身,於是一群人浩浩蕩蕩的擁著白雲飛就向竹林深處走去。

    白雲飛一邊走一邊打量著這蓬萊島的地形。

    這海灘邊居然生長著茂密的竹林,而且越往深處走,這些竹林就越茂盛,茂盛得簡直有點恐怖。

    一種東西,只要數量太多了看上去都有點恐怖的感覺。

    白雲飛忍不住道:「鐵牛,這林子裡依我看埋伏著不少機關暗卡吧?」

    鐵牛轉過頭,驚訝道:「真神大人好厲害,你怎麼知道呢?」

    白雲飛不禁笑了:「你帶的路全是彎彎曲曲的,盡找難走的地方走,根本就不走大道,我看你不是在躲避什麼也就是路上埋有暗卡!」

    鐵牛更驚訝了:「這一塊叫紫竹林,咱們為了不讓女王的鷹犬爪牙發現咱們,特意在大道上佈置了很多機關陷阱,真神大人你果然神目如電,小的佩服之極!」

    白雲飛暗暗好笑,這鐵牛看上去完全就是個野人,但卻還能說幾句話文縐縐的馬屁話來,這情形不但可笑,而且古怪,按理說穿成這樣也不該說話這麼有分寸,白雲飛一時也想不通原因。

    走得許久,隊伍來到了一條寬闊的大道上,這道路少說有三丈多寬,兩旁的竹子長得就跟參天大樹似的,茂密的枝葉幾乎都遮住了陽光,不過這道路確實很寬敞,很漂亮,人一踏上到處飄落著翠綠竹葉的道上,還真有種飄然於蓬萊仙境的感覺。

    鐵牛道:「真神大人,這條路是紫竹林大道,通往蓬萊城,這道上女王的鷹犬爪牙特別多,咱們可得小心點!」

    白雲飛點點頭,也不再問他什麼,只是尋思著怎麼早點喝上一口水。

    只不過沒走得多遠,一聲嬌喝就讓隊伍停下了腳步:「你們這些臭男人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踏上紫竹林大道,還不跪下!」

    白雲飛忍不住一抬頭,只見四個英氣颯颯的女子站在前面的路口上,每人手裡都拿著白亮的長劍,最奇特的是這四個女子都穿著褐色籐甲一類的兵卒服,只有肩上露出來的淺藍色衣衫才能看出她們的性別。

    而這四個女子身後,還站著一個容貌嬌艷,身材高挑的美貌女子。

    她無疑高了一些,但看她的年齡,不過也就二十歲左右,但最怪的地方還是她的穿著。

    她穿著的是一件銀白色的長裙,而上身卻套著一件類似現代人的金色露肩短衫,短衫與裙圍間,肚臍都露了出來。

    如果說這是在那個現代世界的成都,白雲飛可能還會認為這身打扮真是再正常不過了,關鍵這是古代世界,居然也有女子還會這樣穿著,白雲飛斷然懷疑眼睛花了,他簡直不敢相信。

    這怪島到底是什麼地方,這一切都太離奇了。

    不過那女子的確很漂亮,準確的說不是漂亮,而是嫵媚。

    她的皮膚很白很光滑,即使隔得很遠,白雲飛都看得出太陽光落在她潔白手臂上的光澤,而且她全身上下都掛著不知名的寶石飾品,尤其上額頭上那串珍珠,束起她捲曲蓬鬆的長髮,她站在那裡,背負著雙手,帶著動人的微笑,她儼然就是陽光下的小天使,但更像是一位高貴純潔的公主。

    見到這樣一個女子,若是那單小樓未死,恐怕口水早就流出來了,只不過鐵牛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看到了這五個女子卻是怕得要死,一個個全都跪了下來,磕頭顫聲道:「大人們,對不起,小的們只是路過此地,絕無進城之意,還望大人們饒恕我等低賤小人!」

    白雲飛頓時又愣住了。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7-9 14:52:17

第二卷 蓬萊國奇遇 第九十二章 忽見拈花指

    男兒膝下有黃金。

    白雲飛一直很信奉這句話,但他怎麼也想不到,鐵牛十多個人是說跪就跪,而且還是跪在幾個小丫頭面前。

    這島上發生的所有事情真是讓人難以理解。

    其實白雲飛並不知道,這島上的人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他們身上的衣著決定著這個人在這島上的地位,像鐵牛他們這些「樹葉裝」的野人都屬於最低等最卑微的下等人了。

    當然,這都是白雲飛後來才知道的。

    一見鐵牛一行人跪倒在地,一個面容清秀的藤甲女子走上前幾步,嬌聲道:「既然知道這裡是紫竹林大道就別在這裡擋路,你等下人還不快快滾到一邊去!」

    鐵牛一聽如蒙大赦,趕緊磕頭道謝:「是是是,我等下人馬上就滾,馬上就滾!」說完,他和眾人灰溜溜的爬到路邊去了,神態之間,他對這幾個女子顯然是畏懼之極。

    白雲飛眼睛都看直了,這幾個女兵看上去都秀秀氣氣的,但言談之間神情卻是蠻橫無禮,這種奇事,若不是親見,他愣是打死都不敢相信。

    這時,女兵終於看見了白雲飛,她忍不住嬌喝道:「你是誰?看見我們還不跪下!」

    白雲飛笑了:「我是人,人看見人憑什麼要跪下?」

    「大膽!」女兵柳眉一豎,看樣子馬上就要舉起長劍。

    「且慢!」那個嫵媚的「公主」忽然走了上來,打量著一襲白衣的白雲飛,道:「你不是這島上的人?」

    白雲飛也不答話,反倒是鐵牛爬上前,趕緊道:「他,他是我,我們明月澗的人!」說完,他轉過頭向白雲飛使眼色,意思就是趕緊讓開,這些人惹不起。

    白雲飛又笑了,他不是笑鐵牛膽子小,而是笑鐵牛看來還不笨。

    那公主微笑道:「他都能穿上這種上等料子的衣裳,怎麼可能是你們明月澗的人?」

    這公主顯然也不笨,但白雲飛卻忍不住道:「怎麼?明月澗的人就不能穿衣服?」

    公主傲慢的抬頭「哼」了一聲,道:「明月澗都是下等人,下等人怎麼能穿衣裳?」

    白雲飛哈哈大笑起來,他幾乎笑岔了氣,這公主的邏輯簡直不可理喻。

    所有人都驚詫的看著他,都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笑的。

    等笑夠了,白雲飛才道:「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事,這世界上居然還有不准人穿衣服的規矩,你們腦子是不是出毛病了?」

    鐵牛的臉色變了,公主的臉色也變了,她冷冷道:「這人來歷不明,殺!」

    白雲飛的臉色也變了,他萬萬沒有想到這看似高貴純潔的公主居然說翻臉就翻臉,而且動不動就要殺人,這實在破壞了她留給他的好印象。

    為首一個女兵忽然一揮手,長劍就衝著白雲飛的胸口直刺而來。

    白雲飛沒有動,因為長劍在半空中停住。

    那女兵低頭一看,隊伍裡居然有個大漢爬出來死死抱住了她的大腿,口中大喊道:「你不能殺他,他是我們的……」

    他話還沒喊完,只聽得「噗嗤」一聲,那是利器刺入血肉裡的聲音。

    這女兵的長劍居然一下子刺進了他的胸膛,他連慘呼聲都沒有發出便鬆開了雙手倒地身亡。

    「敢對女人無禮,哼!」那女兵惡狠狠的說道。

    鐵牛一群人嚇壞了,一個個都哭喊著爬了過去:「兄弟,兄弟,你醒醒啊!」

    但他哪裡還能醒得過來?

    鐵牛忍不住一下子把大漢抱緊,目光中充滿了憤怒與悲痛,但身子卻還是不敢動。

    白雲飛緩緩的摘下了暗夜流光劍,他收起了笑容,冷冷道:「你未免太毒辣了些!」

    女兵冷哼道:「廢話!」說完,長劍一揮,劍尖再次衝著白雲飛胸膛刺了過來。

    只可惜她這一劍雖然刺得有模有樣,但遇上白雲飛完全不起作用。

    只聽得「卡嚓」一聲,長劍迅速斷為兩截,然後一陣勁風拂過,女兵愣住了,她還是第一次遇見這麼厲害的男人,對手那柄金黃色的劍莫名其妙的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她甚至都可以感覺到這把金色長劍森寒冰冷的劍氣,這絕非普通利器。

    一時間,她傻了,另外幾個女兵和公主也愣住了,在這個島上,這種情況她們還是第一次遇上。

    白雲飛瞪著她,道:「你知不知道一個人死的滋味是什麼?」

    女兵仍然捏著半截斷劍早就嚇傻,她哪還能反應過來。

    白雲飛道:「我現在說的話你最好照著做,否則我馬上割斷你的喉嚨,我說到做到!」

    白雲飛的聲音並不大,但口氣裡卻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嚴厲,任何聽到的人都不得不震撼於他這種氣勢。

    他的確是憤怒了,就算殺人不眨眼的十一郎,也不會這樣隨便亂殺無辜,但這個清秀的女兵居然心腸如此毒辣,著實讓人憤怒。

    白雲飛冷冷道:「跪下!」

    女兵猶豫著,還是「撲通」一聲跪下了,因為劍鋒已經在她脖子上劃出了一道輕微的口子。

    這個世界上,不怕死的人還是很少,這個世界上若是人人都不怕死,那麼這個世界上人人都是英雄了。

    白雲飛瞪著她,道:「爬過去,給死人磕三個頭!」

    女兵咬了咬牙,終於還是跪了過去,給鐵牛懷裡的大漢磕了三個頭。

    鐵牛呆住了,他哪裡敢接受這女兵的磕頭呢,他趕緊又跪下,「砰砰砰」的向這女兵磕頭。

    白雲飛皺眉道:「鐵牛,起來!」

    鐵牛遲疑著,終於還是站了起來,看來他對「真神大人」還是心存敬畏。

    白雲飛轉過頭,看著那女兵,冷冷道:「你現在給我滾回去!」說完,他撤掉了長劍。

    女兵臉色發白,緩緩的站了起來,慢慢的一步步倒退了回去,只不過退到一半,又是「噗嗤噗嗤」幾聲,她全身一陣痙攣,她忍不住驚訝的轉過頭。

    只見另外三個女兵的長劍居然從她後背刺入,而且還洞穿了她護身的藤甲。

    「撲通」一聲,女兵頓時倒地身亡。

    這一變化令白雲飛都出乎意料,他沒想到她們居然還殺自己人。

    只聽得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從公主口中發出:「我就知道這劍能刺穿藤甲的,她們偏偏不聽,你們下次出來一定得換金鎧甲保護我!嗯,誰敢臨陣變節的,誰就得死!」

    三個女兵抽出劍,回頭低首道:「是,公主!」

    白雲飛呆住了,他完全不敢想像,這公主簡直比女兵還毒辣,她居然指揮自己人殺自己人。

    她究竟是天使?還是魔鬼?

    一時間,白雲飛和鐵牛等人都呆在了原地。

    公主忽然招了招手,三個女兵立即退到了她的身後,她走了上來,再一次打量著白雲飛,打量著他手上的暗夜流光劍,許久,她才開口道:「這是把好劍!」

    白雲飛盯著她,沒有說話。

    她忽然又咯咯的笑了,她笑起來的時候就像是個天真無邪的孩子。

    白雲飛忽然道:「看來你要親自出手了!」

    公主有些驚訝,道:「想不到你倒真還有幾分眼光,難怪了,你用這麼好的一把劍,果然是好劍佩能人!」

    白雲飛望著她,道:「你不用劍?」

    公主嫣然道:「好厲害,好眼光,現在能找到你這樣的一個男人真是太不容易了,我一定要把你留下,多玩幾天!」

    白雲飛忍不住一陣反胃,這種口氣這種話,只有單小樓這樣的色中餓鬼才說得出,他簡直想不到這個如花似玉的公主也說得出來,他隱隱覺得自己好像遇上變態人群了。

    白雲飛冷冷道:「滿口胡言亂語!」

    鐵牛趕緊跑了過來,拉著白雲飛的衣角道:「真,真神大人,你,你……」他緊張得話都說不清楚,但他焦急的表情白雲飛還是看得到。

    白雲飛朝鐵牛淡淡一笑,道:「鐵牛,別怕!」

    「我,我,我……」鐵牛囁喏著說不出話了。

    不過聽到鐵牛稱呼白雲飛為真神大人,這幾個女子都忍不住大笑起來。

    公主幾乎是捧著肚子大笑,道:「真神大人?哈哈哈,你們這些臭男人果然都是瘋子!」

    白雲飛也冷笑著看著她,他知道這公主大笑之中就會出手,他一點不敢怠慢。

    果不其然,公主忽然停止笑聲,柳眉一豎,一雙白玉般的小手忽然拈指一彈,只感覺到一股勁風就直奔對方面門而去。

    白雲飛這時候才是徹徹底底的大吃了一驚。

    拈花指!

    這笑顏如花的公主居然會使用拈花指。

    這簡直是天方夜譚了,但這偏偏就是事實,不是幻覺。

    拈花指是少林高等絕學,屬於隔空施放內勁的功夫,那些少林和尚修煉這門功夫需要很紮實的屬性根基,往往需要從基礎武功開始練習,循序漸進的練上幾十年才能練成,而這公主看上去這麼年輕,居然說發就發了出來。

    還好白雲飛見多識廣,若換著別人恐怕此刻早就嚇呆。

    只覺勁風襲來,白雲飛猛然架劍。

    「砰」的一聲,氣勁撞在了暗夜流光劍的劍身上立即四分五裂化為無形。

    還好她這拈花指功力不深厚,如果有空智大師那麼高深的內功,白雲飛這一下不被燒死才怪。

    不過滾燙的內勁彷彿於無形中四散落開,不少點滴濺在了鐵牛的赤裸著的肚皮上,鐵牛頓時被燙得嗷嗷亂叫,也不知是被燙著了還是被嚇著了。

    一看白雲飛居然用劍就擋住了自己的法術,公主也大吃了一驚。

    她算是第一次見識了有人可以破解自己仙術的招數,這是這個島上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

    不過她很快鎮定下來,退後幾步,雙手合在胸前,忽然閉上了眼睛,暗中凝神靜氣。

    一看這架勢,白雲飛也顧不得多想什麼,扭頭就向鐵牛喊道:「危險,大家快閃開!」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7-9 14:55:35

第二卷 蓬萊國奇遇 第九十三章 初臨明月澗

鐵牛人雖然看起來傻傻的,但反應卻是相當快。

    一看白雲飛臉色有異,他情知不妙,扭頭就向旁邊的林子竄去。

    剛一竄過去,就聽得「嗤」的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燒起來了。

    再回頭一看,只見公主雙掌隔空平推,這一次,她推出來一片來勢更猛的氣浪出來,這氣浪在半空中竟然隱隱呈現鳳凰形狀的火鳥模樣,那燃燒著的火鳥好像拍著翅膀向白雲飛撞了過去。

    「砰」的一聲,火鳥又撞在了暗夜流光劍上。

    這次和上次有所不同,這一次白雲飛橫著劍被這氣勁的能量撞得倒退了一丈多遠,腳在地上都滑出了一道長長的痕跡。

    很快,白雲飛又站穩,走了上來。

    一看白雲飛安然無恙,鐵牛等人忍不住歡呼了起來,真神不愧是真神,就是有法子對付這些仙術。

    公主的臉色徹底變了,變得驚駭而惶恐,她忍不住道:「你這是什麼妖法?」

    白雲飛不禁笑了:「我還沒有問你,你用的是什麼妖法?」

    公主不服氣的「哼」了一聲,偏著頭道:「我這是正統的蓬萊仙術!」

    白雲飛笑道:「我看你這是隔空流的內家招術吧,自吹什麼仙術,沒時間聚氣,我看你這次怎麼躲!」

    說完,暗夜流光劍劍身呈現出冰藍的光芒,斜斜的沖公主飄去。

    白雲飛算得很準,公主使用的確實就是內家招數,雖然白雲飛並不知道她如此年輕是從哪裡學來並練成的,但這種招數都有個通病,那就是間隔時間,在《劍光》裡他就見識過,越是威力大、越好看、越絢麗燦爛的招數,就越是需要很長的時間來聚氣凝勁。

    白雲飛這次無論如何也不會等她再去暗中運功了,迅速一劍刺去。

    那三個女兵的長劍立即迎了上來。

    「卡嚓,卡嚓,卡嚓」三聲脆響,暗夜流光劍是何等神兵利器?白雲飛稍稍一用力,三柄長劍立即就折斷。

    劍再微微一轉向,冰冷的劍鋒已經搭在了公主白玉般的肩頭。

    這一下,公主終於說不出話來了,臉色慘白,那三名女兵也呆在原地瞠目結舌。

    白雲飛看著她們四人,冷冷道:「我若真要殺你們,你們今天就算是死十次也不夠!」

    公主注視著他,顫聲道:「你,你想怎麼樣?」

    白雲飛轉過頭,道:「鐵牛,把她綁起來!」

    鐵牛的眼睛頓時瞪得賊大,結巴道:「真神大,大人,她,她,她……」

    公主瞪著鐵牛,道:「你們活得不耐煩了,敢綁我?你們可知道我是誰?」

    白雲飛看著她,冷冷道:「我不管你是誰,我也不想知道你是誰,但你是不是人?」

    公主瞪著他,道:「我怎麼不是?」

    白雲飛轉頭指向剛才那個死去的大漢和那個死去的女兵,道:「那他們呢?他們是不是人?我問你,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

    公主瞧了瞧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劍鋒,氣呼呼的瞪著他,道:「是!」

    白雲飛點點頭,淡淡道:「就連獅子、老虎、狼,那些畜生它們餓了都不會殘害自己的同類,而你卻舉手投足之間就殺了兩個人,他們跟你有仇嗎?他們要吃你嗎?你說,你自己是不是連個畜生都不如?」

    「你……」公主怒了,道:「你敢說我是畜生?你可知道我是誰?」

    白雲飛道:「你就算是天王老子爺,只要你亂殺無辜,我也一樣認為你是個畜生!」說完這句,他忽然撤下了劍,冷冷道:「你走,我不殺你!」

    公主愣住了,女兵也愣住了,所有人全部愣住。

    白雲飛看都不願再看她,只是冷冷道:「我的劍只殺人,不殺畜生,你走!我不想弄髒我的劍!」

    公主沒有動,只是渾身氣得發抖,她一張嫵媚的小臉抖得發青,眼睛忽然一紅,彷彿馬上就要掉出眼淚來。

    從小到大,還沒有人敢罵她是畜生的,就連女王都不敢罵她是畜生,但這個白雲飛簡直是惡透了,他完全侮辱了她的人格。

    白雲飛默默的走到那個死了的大漢面前,忽然把劍插在地上,單膝跪在地上,抱拳道:「這位兄弟,你因我而死,白某心裡永遠記得你,不過你可放心瞑目了,因為殺你的人已經被殺,我會選個好地方把你埋了,願你在天之靈得以安息!」

    說完,他走上前,把屍體背在自己身上,看似準備離開。

    只不過這時,鐵牛等一群人忽然「撲通撲通」的跪在了白雲飛面前。

    這一次,他們是真心實意的跪下了。

    他們每個人的眼眶都微微有些濕潤,其實他們並不想哭,只是他們無法用言語來表達自己內心對白雲飛的尊重。

    因為他們的一生都活在別人卑微、踐踏、嘲諷的目光裡,只有白雲飛,只有這個「真神」願意尊重他們,願意把他們當人在看。

    其實這世界上哪來什麼「真神」?你若懂得尊重,你就是「神」!

    有時候,哪怕是一點點的尊重就可以換來別人一片真心,只可惜這道理像公主這樣的女人永遠都不會懂。

    鐵牛跪在地上,邊磕頭邊道:「真神大人在上,請受小的們一拜!」

    白雲飛皺眉道:「幹什麼?都快起來!」

    鐵牛趕緊爬了起來,白雲飛道:「走,帶我去你們的明月澗。」

    一行人正準備離開,公主卻忽然道:「給我站住!」

    白雲飛轉頭道:「你還想幹什麼?」

    公主瞪著白雲飛咬牙切齒道:「我要跟你走!」

    白雲飛又愣住,三個女兵也趕緊走上前:「公主!」

    公主擺了擺手,恨恨道:「我要證明給你看,我不是畜生,我是人!」

    白雲飛懶得再看她,轉過身又繼續走。

    公主回過頭,向那三個女兵道:「你們先回去,不要管我!」

    說完,她掉頭就衝入竹林中。

    「公主,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三個女兵趕緊衝上去拉她,但哪裡還拉得住她,她簡直就像隻兔子靈活,眨眼就間鑽進了竹林裡沒了影。

    竹林很美,也很清涼。

    在這裡面行走,只能聞到竹葉的清香,不會受到陽光的炙烤。

    鐵牛就在最前面帶著路,路是越來越難走,因為樹林裡他們佈置的機關越來越多。

    公主就跟在他身後,她倒真像個公主一樣,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一點也不畏懼什麼。

    反倒是鐵牛等一群人都很畏懼她,既不敢怠慢她,也不敢靠近她。

    白雲飛看得暗暗稱奇,但見鐵牛縮頭縮腦的樣子,他也不好多問。

    反正該知道的事,一到時候一切前因後果自然會知道,不該知道的事,隨便你怎麼折騰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白雲飛此刻的想法是先找到吃的喝的,然後再想辦法離開這個怪島。

    他實在不想插手這些麻煩事,但麻煩事好像總是喜歡找上他。

    明月澗很快就出現在眼前,白雲飛只覺得眼睛忽然一亮,只見一道瀑布從一座小山頭飛流直下,當真還有些疑似銀河落九天的感覺;瀑布下是一條約有十多丈寬的大河,大河的這邊是竹林,另一邊是塊寬闊的荒地,荒地上擺著三角架子和火堆,上面都吊著些鍋碗瓢盆之類的炊具。

    這裡顯然是個野外部落。

    其實也不能叫部落,因為白雲飛沒有看見他想像中的帳篷。

    白雲飛皺眉道:「鐵牛!」

    鐵牛立即湊了過來,道:「真神大人,我在!」

    白雲飛道:「你們住在哪裡?」

    鐵牛愕然道:「就在這裡啊!」

    白雲飛道:「我是說你們睡覺啊什麼的在哪兒?」

    鐵牛立即反應過來,道:「哦,我們大家就住在那邊洞子裡!」

    白雲飛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見瀑布旁邊果然有不少巖洞,他又愣了愣。

    公主冷哼道:「他們這些下等人也只配住這些地方!」

    白雲飛輕輕笑了笑,也不想理她,逕直跟著鐵牛一群人來到了河邊。

    面對清澈碧綠的河水,走了大半天的路,鐵牛一群男人早就熱得受不了了,一個個「撲通撲通」的跳下水就向對岸遊去。

    這一下公主卻傻眼了。

    白雲飛似看出了她的窘迫,忍不住笑道:「你為什麼不過去?」

    公主冷哼著,反問道:「那你為什麼又不過去?」

    白雲飛冷笑道:「我看你是不會游泳吧?」

    公主頓時跳了起來:「什麼?我不會游泳,你簡直是在說笑話!」她頭一偏,有些不自然的說道:「我,我,我只不過是,是不想把我這身漂亮的衣裳給弄濕了!」

    白雲飛看著她笑道:「好,那你就留在這裡慢慢的曬太陽吧!」說完,他縱身一躍,腳尖在水面上一踮,整個人像只飛燕一樣的在江面上滑行開來。

    鐵牛他們還沒游上岸,白雲飛卻飄飄然的落在對岸的岩石上,這份輕功的確非常漂亮。

    身法屬性一旦超過350點,就可以使用「踏雪無痕」的輕功,踏雪都可以無痕,掠水就更不在話下。

    這次輪到鐵牛等人傻眼了,因為他們的意識裡,根本就沒有輕功這個詞。

    「真神大人在上,小的們……啊嗚!」他一激動就納頭便拜,卻忘了自己身在水中,結果一不小心就喝了幾口水就給嗆翻過去。

    公主更是看得呆了,她萬萬沒想到白雲飛居然可以「飛」!

    事實上,這蓬萊島上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輕功。

    一看公主在岸邊急得直跺腳的模樣,白雲飛笑了笑,又「飛」了回去,他一把摟過公主的細腰就騰空而起,白雲飛在河面上迎風施展輕功,分分鐘就飛到了對岸。

    公主嚇得臉色發青,落地後才惶恐的抬起頭吃驚道:「原來你會飛!」

    白雲飛笑道:「這叫輕功,難道你不知道麼?」

    公主的眼睛亮了:「輕功?我要學,你教我,你快教我,我也要飛!」她這時候哪還像個蠻橫公主,反倒像個孩子一樣。

    白雲飛笑了笑,也不回答她,只是轉過身慢慢向前走,公主趕緊追了上去。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7-10 14:08:12

第二卷 蓬萊國奇遇 第九十四章 夢中的夢中

  「長老大人,長老大人,我們回來了,我們回來了!」渾身精濕的鐵牛一爬上岸就扯開喉嚨開始大喊,整個山澗都迴盪著他粗曠的聲音。

    巖洞門口忽然出現很多人,每個人臉上都帶著驚喜的表情:「鐵牛回來了,鐵牛他們回來了!」

    荒地一瞬間變成了歡樂的海洋,每個人都從洞子裡跑了出來,歡呼著、叫喊著、蹦跳著,把鐵牛一行人圍在了中間,他們的表情就像是看見遠方的親人歸家一樣,開心得不得了。

    白雲飛既沒有歡呼,也沒有激動,因為他發現了更加奇怪的事。

    這部落裡大大小小加起來不下幾百個人,但卻沒有一個女人,而且也沒有一個老人或小孩,每個人看上去都不過二十五歲左右,就和白雲飛差不多大的年齡,這豈非太奇怪了點?更怪的是大多數人都穿著「樹葉裝」,他們沒有野人那般健康強壯,相反,一個個都面黃肌瘦,一幅幅營養不良的模樣。

    白雲飛實在想不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時,一個身著破舊長衫的年輕人走了出來。

    鐵牛趕緊走上去道,欣喜道:「長老,我們回來了!」

    長老根本就不理他,而是徑直走到公主面前「撲通」一聲跪下,惶恐道:「不知公主殿下駕到,明月澗族人叩見公主!」說完,他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其他族人一聽,也全都跪下磕頭。

    公主驚訝道:「你們這些臭男人怎麼知道我是公主?」

    長老頭也不敢抬,道:「小人年輕時曾在蓬萊城呆過,有幸目睹過公主芳容,請公主殿下見諒!」

    鐵牛一聽,頓時嚇得面無人色,這看似公主的人竟然真是蓬萊城公主,他頓時也跟著跪下,道:「小,小人,不,不知,公主……公主……」他一激動,話又說不出來了。

    白雲飛卻笑了:「你看上去也不過二十四五光景,怎說還說自己曾經年輕,難道你很老嗎?」

    長老一聽,頓時沉下臉,道:「你是什麼人?見了公主還不跪拜?」

    鐵牛趕緊拉過長老,在長老耳邊嘰裡咕嚕說了一陣,長老的臉色又變了,忽然站起身,盯著白雲飛道:「你可是從外面的世界來到我們這島上的人?」

    白雲飛道:「是的!」

    長老沉聲道:「來人呀,把這個外來人給我綁起來!」話音一落,立即就衝上來兩個大漢把白雲飛肩膀給按住。

    白雲飛頓時愣住,鐵牛也愣住了,他轉過頭道:「長老,你這是幹什麼?」

    長老沉著臉道:「這外來人定是什麼邪魔歪道,不知用什麼方法穿破了仙術屏障,來咱們島上尋茲惹事,還對公主無禮,把他拿下,請公主發落!」

    這一變化大大的出人意料,鐵牛頓時急了,道:「長老,他,他,他是真,真,真……」這鐵牛真是憨得可愛,一激動愣是說不出那個「真神大人」來。

    白雲飛忍不住笑了,道:「好,那你們來把我拿下吧,我看看你們怎麼拿下我?」說完,他肩膀一用力,兩個大漢不知怎麼就被震飛了出去,「砰」的一下掉在沙地上。

    「妖法,妖法,你果然會妖法!」公主忍不住叫了起來。

    白雲飛又笑了:「這叫內功,不叫妖法,你剛不也是用的內功嗎?」

    公主的眼睛忽然變得更有光彩了:「內功?什麼是內功,是不是剛才你說什麼輕功之類的東西?是不是……」

    白雲飛大奇,這公主有一身不錯不內功底子她竟然自己還不知道。

    白雲飛轉頭笑了笑,道:「不錯,就是這樣!」

    公主又叫了起來:「我要學,我要學,我也要學內功,快教我!」說完她立即轉頭對長老等人道:「你們不准抓他,這個男人我要了,他是我的!」

    長老等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白雲飛忍不住笑得更厲害了,道:「你要我教你也不難,只不過……」

    他故意賣個圈子,公主一聽就急了:「只不過怎樣?你說,你說!」

    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中了白雲飛的招,白雲飛那顆腦袋何其精明,這一路上行來雖然怪事不少,但他還是發現了很多值得研究的地方。

    首先就是這個島古怪的地方,為什麼無形中有股力量讓他出不去?這股力量到底是什麼?它從何而來?其次,這個島上的人就目前這個公主有內功底子外,其他人似乎都不懂得武學的修行,所謂的武學修行無非就是身法輕功、內家氣勁的修為造詣,說得通俗點,就是一個人對武學不入門,完全憑著蠻力氣和外功招式混飯吃,而偏偏奇怪的是這公主都不知道自己身藏內功;最關鍵一點,這個公主來頭極大,至少在這島上是個大有身份的人物,估計也就是皇親國戚一類的人,現在要想法子出去,還得先穩住她,這裡可一點也不像月河村,處處都充滿著危險的氣息。

    想到這裡,白雲飛笑道:「只不過,我餓了,也渴了,你總得讓我休息休息!」

    公主一聽,頓時鬆了口氣,立即對長老道:「這好簡單,把你們吃的喝的都拿出來,我要吃的喝的,你們聽到沒有?」

    她說話行事還真不愧是公主,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想要什麼就要什麼,偏偏這些族人一點也不計較,而且還對她言聽計從,長老馬上低頭道:「是,是,小人馬上就去辦!」說完他轉頭一吆喝,這些族人們立即分散開來。

    當吃的喝的擺上來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這是白雲飛來到蓬萊島上度過的第一個夜晚。

    這個夜晚的夜色很美,也許只有海上的明月,才會把這世外的山澗照得如此燦爛而寧靜。

    白雲飛、公主、長老三人就坐在荒地上的火堆邊,鐵牛等族人就站在他們身後。

    公主看了看一盆盆像麵糊似的食物,根本就不想再看第二眼。

    這哪能叫食物,簡直就不是人吃的,也不知盆裡的東西是米麵還是糨糊。

    只不過白雲飛卻一點也不在乎,端起盆就開吃,他懂得食物的珍貴,所以絕不會浪費。

    長老垂首,歎氣道:「明月澗是這樣,實在是沒什麼可吃的了,唉……」

    白雲飛忽然道:「長老,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長老歎了口氣,道:「你問吧!」

    白雲飛道:「你看起來並不老,為什麼大家都叫你長老呢?」

    長老苦笑著反問道:「你為什麼認為我還不老呢?」

    白雲飛反而怔住,道:「你這麼年輕,看上去就和我差不多!」

    長老笑道:「你今年多大了?」

    白雲飛拱手道:「實不相瞞,白某今年二十七歲!」

    長老忽然大笑起來,就連公主也跟著大笑,身後四周,鐵牛等人也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白雲飛忍不住道:「難道二十七歲在這個島上是個很可笑的年齡?」

    長老笑道:「也不是!」

    「哦?」白雲飛好奇了,「為何?」

    長老忽然道:「你看我今年多大了?」

    白雲飛疑惑的搖頭。

    長老道:「我告訴你,我今年已經六十八歲了!」

    「啊?」白雲飛大吃一驚,結巴道:「六,六十八歲?這,這怎麼可能?」

    長老又指了指白雲飛身後的鐵牛,道:「鐵牛今年也有四十歲了!」

    白雲飛的嘴巴頓時張得可以吞下一個鴨蛋,這比他當初在新手村的遭遇都還離奇,這等怪事,還真是天方夜潭了。

    看見白雲飛錯愕的表情,公主不屑道:「你不信?」

    白雲飛驚駭的看著他們直搖頭。

    公主道:「本宮今年也有……」她忽然閉上了嘴巴,顯然是不願意透露自己的真實年齡。

    長老道:「不錯,我年輕的時候曾在蓬萊城看見過公主,那時候我都才……」他剛說到一半,就發現公主正惡狠狠的瞪著自己,他趕緊也閉上了嘴巴。

    白雲飛忍不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既然這麼大歲數,為什麼看上去一點也不老?」

    長老道:「我們蓬萊島本來就叫不老仙島,只要活在這島上的人都能夠青春永駐,容顏不老!」

    白雲飛的眼睛瞪得賊大:「長生不老,這世界上還真有這種事情?」

    長老忽然抬起頭,遙望著滿天星辰,喃喃歎道:「是的,我聽我們族的祖先說,很多年前,我們這裡來了一位雲遊的仙人,他法力高強,神通廣大,在我們這個島上用仙術布下了一層看不見的法力結界,說只要生活在這結界下,人就可以永遠的長生不老,青春常在。」

    白雲飛尋思著:這世上根本就不可能有仙術、魔法、法力這樣的玩意,這說法膩也古怪!

    白雲飛心中雖然這樣想,但嘴上還是道:「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長老道:「據說這位先輩生前和他的夫人本想來這島上永遠的生活下去,可是後來卻不知道為什麼他不見了,留下他的夫人在這島上,最後等他再回來的時候,他的夫人已經老得只剩皮包骨頭,不成人形了,先輩一見他夫人的模樣就被嚇著了,從此就離開了這個島!」

    白雲飛道:「哦?還有這種傳說?」

    公主冷冷道:「哼,男人果然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長老頓時噤若寒蟬,白雲飛卻繼續追問道:「那再後來呢?」

    長老長歎一聲,道:「再後來先輩走了不久,又後悔起來!」

    白雲飛道:「他後悔什麼?」

    長老道:「他覺得自己不該拋下夫人一走了之,於是就返了回來,可是等他再回來的時候,他的夫人已經傷心而死了,先輩也痛不欲生,於是施展仙術布下結界,他希望將來在這裡生活著的女人們世世代代都能容顏不老,這樣就不會被她們的男人所拋棄了!」

    白雲飛不禁了歎了口氣,道:「他想法是沒錯的,而且做得也不錯,只不過這種思維實在是很幼稚!」

    長老道:「哦?」

    白雲飛長歎道:「先輩若是真的愛他夫人,就絕不會因為他夫人的容貌而拋棄她,真懂愛,何必愛?不懂愛,又何苦愛?」

    他遙望著星空,似也出神,腦海裡浮現出很多人的容貌,花如玉、陸新月、甚至還有那可愛的姑娘納蘭真,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來到了這個怪地方,真是有種生在夢中之夢中的感覺。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7-10 14:11:38

第二卷 蓬萊國奇遇 第九十五章 悲慘的回憶

白雲飛出神的想著,公主卻一下子跳了起來,冷笑道:「哼,我就知道,你們這些臭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那先輩竟然活活的氣死了他夫人!」

    長老滿臉愁容,長歎一聲,也不再說話。

    白雲飛忍不住笑了,她看上去就像個小女孩子,但說出來的話卻猶如怨婦一樣,他不禁道:「這島嶼若是沒有那先輩施法,你們能長久的容顏不老麼?他若不是東西,你們現在不過是骨架子而已!」

    「這……」公主頓時也無言以對,無論誰碰上白雲飛這種擅長詭辯的人也沒有法子。

    公主似有些不服氣,仰頭道:「哼,我娘早就知道你們這些男人靠不住,所以你們這些臭男人今天也落得這樣的下場也是咎由自取!」

    一聽這話,長老的眼中頓時閃過一絲淒涼的神色,一旁的鐵牛也垂下頭去。

    白雲飛更好奇了:「什麼下場?」

    公主氣呼呼道:「什麼下場,你自己問他們!」

    白雲飛立即道:「長老,你們到底怎麼了?」

    長老怯生生的看了公主一眼,公主瞪著他,冷冷道:「你告訴他這是怎麼回事?」

    長老又長歎了一口氣,道:「外來人啊,你可看見我們身上穿的這些衣服嗎?」

    白雲飛點點頭,道:「我一直都在奇怪,長老你的衣服為什麼這麼破爛,而鐵牛兄弟他們卻是連衣服沒得一件呢?」

    長老眼中的淒涼之色更重,他抬起頭,神情彷彿陷入了對往事的巨大回憶中:「我們蓬萊島國本來是個世外桃源,生活在這裡的人們世世代代和睦相處、安居樂業,聽我的爺爺說,我們蓬萊島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地方,因為不但有先輩留下的仙術守護著我們,而且男女之間也十分相愛,我們這裡從來沒有戰爭,也沒有外族人進來過!」

    白雲飛靜靜的聽著,四周的族人也圍了過來。

    長老繼續道:「可是這美好的生活在六年前全部改變了!」

    白雲飛道:「哦?」

    長老道:「我們蓬萊島一直都是女子做國王!」

    白雲飛忍不住道:「為何這裡由女子做國王?」

    長老道:「因為人們為了紀念那位先輩的夫人,所以歷代就由女子做國王!」

    白雲飛點點頭,贊同道:「這倒也合情合理!」

    長老道:「上一位女王陛下是在十年前去世的,就由當時的宰相接任,也就是公主殿下的母親!」說到這裡,他抬頭看了公主一眼,歎道:「六年前,女王陛下也不知道為什麼,唉,性情變了……」

    白雲飛發現他語氣不對,忙追問道:「哦?怎麼個變法?」

    長老道:「女王陛下突然下令全島男子必須搬出蓬萊城,城中不允許有男子出現,倘若有男子出現,那男子必須選一位女子作她的主人,倘若沒有主人,就會被處死!」

    白雲飛頓時聳然動容,道:「這不是強迫人做奴隸嗎?」

    長老見公主在旁邊趾高氣昂的模樣,也不敢正面回答:「所以我們這些男人就搬了出來,可是殊不知,這島因為有那位仙人的法力守護,海中三十丈距離內根本無法生存魚類,我們只有搬到這深谷中來打獵為生,可是我們這麼多人,山谷中的飛禽都快打光了,每個人常常都吃不到東西,所以只有長年餓著!」

    白雲飛一下子明白為什麼這些男人看上去一個個都面黃肌瘦的樣子了,他還是忍不住道:「女王為什麼下這樣的命令?」

    公主冷笑道:「因為她知道你們這些臭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留在城裡只會禍害女人,所以就把你們趕了出來!」

    白雲飛眼裡猛的閃出一絲火花來,他倒不是生公主的氣,而是覺得這女王簡直太無聊,太可笑,居然做出這樣荒唐的事來。

    東勝國年輕的天子都懂得勵精圖治、減免賦稅才能安民保江山,而這女王卻是趕人出城,差人為奴,白雲飛忍不住道:「難道她竟不知道官逼民反這個道理麼?哪怕有壓迫,哪裡就有反坑!」

    長老歎息聲更重了,道:「唉,女王陛下下令一年後,我們這些人實在是忍受不了這樣的生活了,五年前,前朝一位將軍在附近的夏雲澤聚集了各部族民起義,當時彙集了兩千人進攻蓬萊城,結果全數被女王陛下的皇家衛隊殲滅,死了一千七百多人,剩下的三百多人全部被活埋了!」

    白雲飛聽得暗自心驚:「活埋?這只有那些暴君才會做出這樣殘無人道的暴行出來!」

    公主怒道:「什麼暴君,你一個外來人知道什麼?這些人充當叛逆,簡直死不足惜!」

    長老歎道:「小人雖然一把年紀了,的確也是死不足惜,先父就是那一戰被活埋身亡,從那以後這五年時間裡,女王陛下更加不信任男人,這蓬萊島上男子根本不准進城,我們只有在深山老林裡苟且偷生,我們一旦靠近蓬萊城就會被處死,如果要想活下去,除了自己要打獵外,還得依靠女王陛下每個月接濟的糧食和衣物我們才能活下去。」

    白雲飛這時終於明白鐵牛他們為什麼穿「樹葉裝」,住巖洞了,吃糨糊了,這裡並不是原始社會,而是類似奴隸社會的壓迫社會了,這裡生活著的男人,簡直可說是非常的淒涼悲慘。

    白雲飛似信非信的盯著他,道:「難道女王的衛隊也全是女子組成嗎?你們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難道還打不過女人?我看你們還不至於說完全拿不動武器?」

    公主冷笑道:「哼,你若是見到皇家衛隊,你就知道厲害了!」

    長老的眼中忽然出現一種說不出的恐懼之色,甚至連聲音都有些顫抖:「是,是是,是的,她們,她們會,會仙術,我們,我們只,只有死!」

    「仙術?這世上哪來什麼仙術?」白雲飛瞪大了眼睛,轉頭看了看公主,道:「就是你的那種內功?」

    公主瞪著他:「呸,我這可是皇家正統仙術!不是什麼功不功的。」她忽又露出了孩子般淘氣的笑容:「呵呵,不過你那內功倒是蠻好玩的,我一定要學來玩玩!「

    白雲飛也歎了口氣,忽然不說話了,這個島確實太怪了,這些人不懂武學修為,卻偏偏能夠使用術士流派的內家功夫,就算是在《劍光》裡也沒有這種怪事。

    看來這個世界之大,真是無奇不有啊。

    許久,他忽又想到一件事,忍不住向長老笑道:「長老,這個島既然這麼虐待男人,那麼我想請問,那些女人生孩子怎麼辦?」

    一聽到「生孩子」三個字,長老眼中的恐懼之色更盛,就連旁邊的鐵牛都忍不住激靈靈的打了個冷顫。

    但公主卻哈哈大笑起來,道:「這好簡單吶,隨便挑個男人來用了就是了!」

    白雲飛像看怪物似的看著她,瞪大了眼睛道:「隨便挑個男人?用了……就……就是了?」最後那半句話,尤其是那個「用」字,白雲飛實在是不好意思說出來,但公主卻是滿臉不在乎,甩頭道:「是啊,怎麼?就像你這樣的男人,我瞧著還順眼,還懂得什麼功啊功的,我若要選,我就選你!」

    白雲飛呆若木雞,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你,你,你居然……居然如此不知廉恥!」

    公主大怒,道:「什麼不知廉恥?我告訴你,我看上你都不知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而且本宮從來沒有用過男人,本宮也想嘗嘗用用男人的滋味!」

    白雲飛斷然懷疑自己聽錯了,他此刻只恨不得蒙頭大睡幾天,這怪島再發生這種怪事他恐怕要被氣昏過去。

    白雲飛強忍著怒氣,道:「你怎麼能說男人是拿來用的呢?」

    公主的表情好像更驚訝,道:「你們男人本來就是拿來用的啊,不用幹什麼啊?真是廢話!難怪都說男人沒用,看來果然是的。」

    長老悄悄扯了扯白雲飛的衣角,小聲道:「她們若是看上哪個男人,隨便拖去用了,如果滿意就可以用來當作自己的奴隸,如果不滿意可以賣到城中的妓院裡去,只不過被用了一般就會被殺死!」

    白雲飛這次是眼睛都瞪圓了,好半天才擠出來一句話:「妓、妓院?殺,殺死?」

    長老害怕似的點點頭,白雲飛愣住了,徹底的愣住了,男妓這種事情他不是沒有見識過,只是這種事發生在這個世界裡,那就真的是荒唐得要命了。

    「我的天,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見鬼了!」白雲飛的腦袋裡忽然得出了一個可怕的結論:這個地方,錯了,是這個島國,難道是一個女尊男卑的國度?和東勝大陸剛好相反。

    東勝大陸的人全以武學修為見長,大多數人練了一輩子也就勉強有點內功底子;而這裡卻沒有一個人懂得武學之道,可眼前這個公主,至少她什麼都不懂卻有內功底子;

    東勝大陸的男尊女卑,但這裡卻是女子是奴隸主,男子是奴隸;

    ……

    白雲飛縱有天大的好奇心,此刻也不敢再問下去了,再問下去恐怕長老和公主的回答會讓他崩潰,他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趕快離開這古怪的國度,有多遠走多遠,再也莫要回來。

    天劍山上摔下來沒摔死已是萬幸,他現在寧可回到月河村那樣的地方受窮也不願在這裡呆下去。

    沉默片刻後,白雲飛忽然道:「長老,你說這個島有仙術守護的結界,我想請問,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離開這個島?」

    一聽到這話,長老「撲通」一聲就跪下了,鐵牛等幾百個人也全都跟著跪在了白雲飛面前。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7-10 14:23:22

第二卷 蓬萊國奇遇 第九十六章 突來的衛隊

    白雲飛一下子愣住,道:「你們這是為何?」

    長老忽然抬起頭,道:「你為何要走?」

    白雲飛歎了口氣,道:「我並不是你們這個世界裡的人,我為什麼不走?」

    長老沒說話,鐵牛卻一下子跪過來抱住白雲飛的大腿哀求道:「真神大人啊,你扔下我們不管了嗎?你一定要救救我們,你是來救我們蓬萊人的,你不能走啊!」

    四周也頓時響起一片哀求聲:「請真神大人救救我們,請真神大人救救我們!」

    白雲飛更加不解,道:「救你們,我救自己都吃力得要命,我怎麼救你們?我怎麼個救法?」

    長老滿臉都是淒涼之色,道:「難道你忍心看我們這些蓬萊人死於那暴君之手,世世代代受那暴君欺侮虐待?」

    白雲飛忍不住又好氣又好笑,道:「我不是什麼真神大人,也不是什麼救世主,我是白雲飛,天上漂流的白雲,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想飛就飛!誰也別想攔我!」

    他嘴上雖這麼說著,但心裡卻未必有這麼硬。

    因為他自己也說了,他是白雲飛。

    他聰明、灑脫、堅強、勇敢,他雖然一直嚮往白雲一般閒適的日子,可是他也總是為了人間很多不公平的事而仗義出手,總是捲進一個又一個麻煩堆裡去,雖然有時候這些麻煩幾乎就要了他的命,但他還是義無返顧的站了出來。

    這世上正是因為有他這種人,這世界才會有那麼多的傳奇和精彩。

    白雲飛看著鐵牛忽然笑了,道:「鐵牛,起來!」

    鐵牛馬上就站了起來,挺直了腰板。

    白雲飛又笑了,他的笑容顯得很溫和,很溫暖。

    看著這個傻乎乎的大漢,他心裡就更溫暖,儘管鐵牛比他大十幾歲,可是鐵牛給他的感覺卻像是一個憨厚的兄弟那麼可愛。

    白雲飛道:「你們都起來,長老,真神大人是怎麼回事?」

    長老趕緊站了起來,但眼睛卻瞟著旁邊一臉漫不經心的公主,忽然又不說話了。

    白雲飛知道他也是懼怕公主,他道:「好,你既然要把我當真神大人,你就說出來,不用怕!」

    公主的好奇心彷彿比白雲飛更強,而且還是個急性子,立即就道:「是呀是呀,叫你說你就說唄,你還真是個老頭子,慢吞吞的,怕這怕那的,有什麼怕的嘛,本宮饒你無罪,有什麼好玩的就趕快給我說出來,真是急死個人吶!」

    別人還未說,她倒先搶白一大堆,白雲飛只覺得這公主喜怒無常、脾氣之怪,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長老戰戰兢兢的說道:「五年前蓬萊城一戰,先父和家兄慘遭殺害,小人也無怨言,只道天意如此,不過這之前先父卻告訴了我本島一個秘密!」

    「哦?什麼秘密!」公主又有了興趣。

    長老看了看白雲飛,道:「白,白兄,小人暫且這樣稱呼你,你,你不會見怪吧?」

    白雲飛暗自苦笑,長老的年齡都足夠自己喊他大爺了,他還稱自己為白兄,看來這容顏不老也有容顏不老的麻煩啊,讓人忽略年齡。

    見白雲飛沉默不語,長老只當他是答應了,於是肅然道:「白兄,你是我們島上千百年來第二個從外面世界進來的人!」

    這句話說出來,公主和鐵牛等人都驚呆了。

    反倒是白雲飛聽到了顯得更鎮定,道:「哦?也就是說在我之前還有個人來到了你們島?」

    長老面色嚴肅的點點頭,道:「不錯!他是六年前來到我們蓬萊島的。」

    白雲飛忍不住道:「那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是不是懂得自由進出這島嶼的方法?」

    長老又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但先父見過他!」

    公主忍不住道:「這不可能,咱們島就白雲飛一個外人,而且還是我最先發現的,根本就沒別的人,好你個族長,居然說他是第二個外來人,你這分明就是說本宮眼光不佳?我告訴你,死老頭子,這個白雲飛可不是什麼真神大人,明早我就把他帶回蓬萊城,然後再享用他,你要是再敢危言聳聽,小心我叫來衛隊讓你們這明月澗寸草不生!」

    長老一聽,頓時嚇得兩腿發軟,道:「公主明鑒,小人絕不敢欺騙公主!」

    白雲飛實在不想和這刁蠻公主爭論什麼,道:「長老但說無妨,給我講講那人是什麼來歷!」

    長老誠惶誠恐的點點頭,繼續道:「據先父形容,這人的武鬥法門十分奇特,似乎就是白兄所用的什麼功?」

    白雲飛驚喜道:「輕功?內功?」

    長老立即點頭:「對,對對,就是輕功,內功!」

    白雲飛大喜,暗想道:看來那第一個來到的人應該就是東勝大陸的人。

    長老道:「只不過他到底是誰,這個我也無從得知,先父只是說這位高人離開時曾經指點他,預見將來我們蓬萊島必然戰火四起,乾坤逆轉,六年後將會有一個外面世界的劍客來到我們這裡,拯救我們族人於水深火熱之中!這個人,一定就是拯救我們的真神!」

    白雲飛不滿的看著他,道:「他這麼胡吹亂吹,你們就信了?」

    長老歎了口氣,道:「本來我也不信,但是這個傳說一直在我們這十多個部落裡流傳,而且算來,也就是今天,剛好已是六年之期,而鐵牛也說了,他也是今天才在紫竹林沙灘上發現白兄的,白兄來的時候也背著一把寶劍,白兄,你若不是真神,那又該作何解釋呢?」

    白雲飛也愣了愣,道:「說不定這只是巧合呢?」

    長老道:「可這未免也太巧了些?」

    這時候公主卻忽然怒道:「好你個族長,果然心懷叵測,圖謀不軌,竟然企圖謀反,哼,我回去告訴我娘,你們明月澗的人一個也別想活下去!」

    長老立即又跪下,道:「公主息怒,我,我等小人也只不過是聽聞傳說,而今日之事又太巧,只是說說而已,我們,我們明月澗這些年來都規規矩矩,從未背叛過女王陛下!」

    公主冷哼一聲,又不說話了。

    白雲飛只聽得腦袋發暈,一如既往的思考著這些怪事,但就在這個時候,背上的暗夜流光劍忽然嗡嗡作響,白雲飛趕緊摘下寶劍,只見劍身通體已變得微微發紅,而且劍尖隱隱指向不遠處的大河方向。

    寶劍通靈,白雲飛也不奇怪,寶劍自發變得微紅,這意思就是河對面很可能來了敵人,寶劍要渴飲敵人鮮血了。

    白雲飛忽然沉聲道:「河對面有人來了,而且人還來得不少!」

    長老愣了愣,忽然道:「這麼晚,難道,難道是女王陛下的衛隊?」

    一聽衛隊兩個字,鐵牛等人頓時嚇懵了。

    白雲飛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轉過頭去,只見大河對岸燈火通明,無數的火把點亮了竹林,點亮了天際,就連那條大河彷彿都被火光染紅,好像開始燃燒起來。

    火把之下,竟然整齊的站著一排排手持菱形鋼盾的士兵,這些盾牌士兵後面還站著手持刀劍、長矛、弓箭的士兵,第一排盾牌士兵穿著的就是那種藤甲藍衣,之後依次是鐵甲黃衣、金甲紫衣,最後面是一個騎著戰馬的人,看模樣是個發號施令的人物。

    這一大片人少說不下五六百個,而且最令白雲飛驚奇的就是,這些士兵愣是沒有一個男子,全是清一色的女兵。

    那騎馬的女子策馬來到河邊,一抖肩上大紅色的披風,朗聲道:「本將是女王陛下皇家衛隊的忠者,奉命前來圍剿明月澗叛逆!」

    「忠者是什麼人?」白雲飛驚奇道。

    長老惶恐道:「仁、義、禮、信、智、忠、勇,這七大尊者都是我國重臣,女王陛下的親信,忠者親臨此間,這,這,這可如何是好呀!」

    白雲飛還沒來得及說話,公主卻開心了:「好呀好呀,又要打仗了,我最喜歡打仗了!」她一下子高興的朝河那邊揮手喊道:「嘿——忠者大人,我是公主呀,我在這裡,我在這裡,這些明月澗的人要謀反了,快來剿滅他們!」

    她這麼一喊,就連白雲飛都愣住了。

    不過河岸對面卻傳來了聲音:「果然是公主殿下的聲音,這群叛逆把公主挾持到這裡果然圖謀不軌!」

    白雲飛頓時恍然大悟,原來白天在紫竹林遇上的那三個女兵,她們回城後自然通風報信,女王的衛隊很快就開到這裡來了,只不過竹林裡那麼多機關,這些女人是怎麼通過的,白雲飛一時也想不通這其中的原因。

    這時候忠者的聲音又傳來:「明月澗人聽著,馬上交出公主,棄械投降,跟我回城向女王陛下請罪,否則格殺勿論!」

    鐵牛一聽要去城中請罪頓時急了,開口就大喊道:「我們,我們沒有挾持公主,是,是公主自己要來我們這裡,我們……」

    他這話倒是老實話,只不過卻立即被那忠者的聲音打斷:「混帳,公主怎會來到你等下人居住地,弓箭手!」

    一片清脆的女子聲音立即迴盪在竹林上空:「在!」

    忠者怒道:「放箭!」

    長老一聽得「放箭」兩個字,頓時大叫:「不好,大家快躲回去,躲進洞裡去!」

    話音一落,就聽得夜空中一片急響。

    這急響和暗器破空之聲大為不同,因為單個暗器襲來聲音聽上去頂多也就是尖銳急促,而這些箭一射來,空中頓時就響起一大片古怪的聲音,活像無數幽靈在嘶叫,聽得人毛骨悚然。

    果然,白雲飛等人剛一後退,無數箭支下雨般的落了下來,射得那些火堆四分五裂,三角架上的鍋碗瓢盆一陣「辟裡啪啦」的亂響。

    縱然白雲飛身懷絕技,也不敢直面這軍隊的「箭雨」!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7-13 15:08:29

第二卷 蓬萊國奇遇 第九十七章 慘烈的殺戮

    說到軍隊行軍打仗,也許很多人都認為,若是十一郎在此,一定是一出手就割草似的放倒一大片。

    這種想法就大錯而特錯,即便是十一郎也不會這樣想。

    因為一個人武功再高強,並不是說他就經不起軍隊的消耗戰,而是一個人武功高強,他的想法就會變得更高明。

    兩軍交戰正如高手相爭,前面打得眼花繚亂都是假像,最終的致命一擊才是根本之所在,所以衛隊的「箭雨」一灑下來,荒地上所有人都退回了巖洞,都在觀察動靜。

    白雲飛也很想見識見識,島上的女兵衛隊究竟有什麼厲害之處?他很快就知道了。

    這些女兵的確沒有他想像中那樣,像男戰士一樣揮舞著大刀長矛,一個個剽悍兇猛,吶喊著衝上來,相反,她們的動作很慢,甚至都很秀氣,但卻絕對的分工明確,井然有序。

    後排弓箭手不斷的放箭,中間一排穿著鐵甲黃衣的女兵們推著幾輛類似攻城投石的戰車走到河邊,然後幾個人合力扳動繫著粗大麻索的機簧,「嗖嗖嗖」幾聲,一支支手臂粗大的長矛帶著繩索就被射進了河對岸的岩石裡。

    這時前排藤甲藍衣士兵紛紛走上前,一邊鋪著木板一邊過河,不到幾分鐘時間,幾條簡易的木板小橋就鋪成了,幾百人的隊伍分分鐘就過了河。

    「我暈,這些女人還真聰明!」白雲飛忍不住道。

    公主一聽頓時就得意了,驕傲道:「哼哼哼,那是當然,我們蓬萊島最厲害的衛隊,可比你們這些明月澗的散兵游勇厲害多了!」

    白雲飛沒有和她再爭,因為這時候對方五六百個人已經衝過河來,這些女人確實心細,過河後並不急於衝上來,而是盾牌手手持鋼盾緩慢的走在最前面開路,中間依然是刀斧手劍手跟隨,最後的弓箭手斷後,這種陣勢活像現代世界的排雷專家在掃雷一樣,別說武功高強的人想衝破,就算是想衝過去都困難得很。

    只不過這時候偏偏有個愣頭青抓著兩把斧頭衝出洞去。

    鐵牛!

    鐵牛抓著斧頭雙腳都在發抖,顯然也是畏懼這女王衛隊,只不過他卻回頭顫聲道:「長,長老,鐵,鐵牛要先走一步了,鐵牛寧可死,也不願做女王的奴隸,受,受她那地獄般的折磨!」說完,他狂吼一聲,赤身裸體就衝了出去。

    「危險,回來!」白雲飛這時候已經運起了天開眼,他清清楚楚的看見對方後排士兵已經架起了弓箭。

    鐵牛還真像一個上戰場打仗的勇士,他怒吼著邁開腳步狂衝而去,確實有股永往直前的勇猛氣勢。

    只不過對方弓箭手根本就不管他吼得有多大聲,照樣亂箭齊射。

    「颼颼颼颼」,無情的箭支破空而來。

    「小心!」白雲飛再也蹲不住了,縱身一躍,施展著輕功掠了出去。

    在那忠者的眼中,只見巖洞上方猶如飛仙般淩空掠來一條白衣人影,混合著一道紅色劍光,擋在了那個提著斧頭的男人前面。

    「叮叮叮叮叮!」箭支一到他的面前就紛紛折落在地。

    「好劍法!」忠者忍不住讚歎道,隨即又沉下臉,「殺!」

    白雲飛幾劍揮過就擋落了十多支利箭,鐵牛這才嚇出了一身冷汗,不過一看是白雲飛,鐵牛頓時激動了:「真神大人!」

    白雲飛可沒功夫回答他,因為對方前排的藤甲藍衣女兵已經拿著盾牌、揮舞著長劍、整齊的吶喊著殺了上來。

    「錚錚錚錚錚錚!」

    一片整齊的脆響聲,衝在最前面的十多個人手裡的長劍全部變成了斷劍。

    不過這些女兵也不慌亂,武器被暗夜流光劍削為兩截立即就退後,後排的人馬上跟上來,齊刷刷的一片劍光全刺向白雲飛。

    白雲飛再快也沒有三頭六臂,腳一抬,居然踩著對方劍尖正前方斜上掠了出去,他身法此刻還未達到500點,「旱地拔蔥」這等高明輕功也施展不出來,最多也就是「踏雪無痕」踩著這些人的肩膀飛將過去。

    不過人一飛到半空雖然身型飄逸優美,但是刀劍刺來實是躲無躲,還好暗夜流光劍在他手上,劍光如新月成弧,空中反手一劍撩出,又是「叮叮噹噹」一片脆響,雪亮的刀片斷落一地,菱形的鋼盾全部變三角形。

    他人一落下,劍就猛劈在乾燥的地面上,「轟隆」一聲巨響,這一記聲威並俱的地裂斬猶如驚天雷落下,地面迅速被炸出一個深坑來,中間一排鐵甲黃衣女兵陣陣驚呼,受劍上炸出來的內勁震盪,紛紛站立不穩,一下子倒下去十幾個人。

    不過這一劍未完,白雲飛的旋風斬又旋上半空,紅光白影、光華流轉,別說這些蓬萊人沒見過這等高手,他們就連白雲飛的人和劍都看不清楚,「辟裡啪啦」一聲亂響,又是一陣「噗嗤噗嗤」聲,又是十多件兵器斷裂,十多個人手臂中劍,紛紛捂著手臂退了下去。
    不過這些女兵絲毫不畏懼,前面的受傷,後面的馬上跟上來,根本就不怕死,沒多久,這五六百個人就形成了一個大圓圈,把白雲飛圍在中間。

    只見一道紅光在人堆裡飛來竄去,一會是「淅瀝嘩啦」一陣人仰馬翻的倒地聲,一會又是「辟裡啪啦」一陣兵刃斷裂聲,白雲飛來到這個世界後可能就算是這一戰打得最痛快。

    因為他現在打順了手,關鍵在於這個島的人確實沒有人懂武學修為,這些女兵全是人本身的力氣和外門招式在向他攻擊,這些外功哪能傷得了他?300多點的身法一旦運用開來,普通人完全就是眼花繚亂,不過白雲飛並未傷這些人的性命,其實也不是不傷,而是根本就傷不了,這女王的衛隊訓練有素,一個個雖然武功不怎樣,但配合卻是緊密無間,白雲飛就算一劍揮出去掃翻一片人,但這一劍未停,旁邊又有幾根長矛和刀劍伸了過來。

    白雲飛目前的武功還沒有練出分勁功和護身罡氣一類的絕學,他絕不敢以血肉之軀硬挺,只得想法子避開,於是夜色下的荒地上,一個白衣劍客優雅飄逸的身影就在所有人眼中閃現。

    長老和鐵牛等族人哪裡見過這種以一敵百的陣勢?也哪裡見過這奪人眼目的劍式絕學?一個個都張大了嘴巴看得呆了,幾乎每個人現在都鐵定認為白雲飛是上天派來拯救他們的「真神大人!」

    公主也看得目旋神馳,拍著手笑道:「好呀好呀,果然不錯,好厲害的身手,我可要定你了,外來的寶貝是我的!」

    她還真把白雲飛當作是她的玩物了?

    許久,反應過來的鐵牛膽子變大了,也許是長年受女王壓迫慣了,他忍不住回頭道:「兄弟們,咱們左右是個死,還不如上去跟這群爪牙拼了,也勝過被賣到城裡做奴隸好!」

    這些族人一開始還很猶豫,不過鐵牛的另外一句話很快就起了煽動作用:「兄弟們,咱們可不能讓真神大人一人奮戰,真神大人要是有什麼不測,上天可就不管咱們了,是我鐵牛兄弟的就跟我上!」

    說完,他操起板斧就殺了上去,這些族人一聽也再無顧慮,紛紛拿起大刀斧頭衝進了戰團,人堆裡一片混亂。

    混亂中白雲飛回頭一看,鐵牛還當真是頭牛,左衝右突橫衝直撞,他一斧頭下去就把一個女兵的盾牌砸成兩半,然後一腳就把那女兵踹出去老遠,再又怒吼著沖迎接旁邊刺過來的刀劍,這模樣還真是氣沖鬥牛。

    白雲飛精神一震,豪氣頓生:「好兄弟,來得好!」說完暗夜流光劍也「絲」的一聲變為了金色,這也意味著主人的精神狀態達到了顛峰,於是劍光更亮,劍光過處,一片人仰馬翻。

    再看那些族人,大概也是一肚皮怨氣從來沒有得到過發洩,一看真神大人如此驍勇善戰,個個都連砍帶殺,拼了命的向白雲飛湧去。

    明月澗上空的月光還很動人,但是山澗裡卻進行著一場殘酷又激烈的殺戮。

    這時因為戰鬥的加劇,雙方開始慢慢的有傷亡了。

    荒地上橫七豎八的倒著不少屍體,有明月澗族人的,也有女王衛隊的,一個個都死得慘不忍睹,可以想像,一個個只有外門招式的人去戰鬥,絕不可能像十一郎辛夢來這些高手,一劍就是一個,一劍就是一條命。

    無論明月澗族人還是女王衛隊,哪一個人落單被殺死的,全都是被對方四五個人亂刀劈死、亂槍捅死、亂劍刺死,慘呼聲聽去令人毛骨悚然。

    長老早就跪在地上朝天磕頭,也不知是在祈禱還是在害怕,而公主卻是像瘋子一樣,死的人越多她就越開心,殺到後來她乾脆歡跳起來。

    還好白雲飛沒有看見,若是看見只怕要被氣瘋,

    不過勝利的天平還是慢慢的向明月澗人這邊傾斜了,畢竟這些清秀的女兵體力有限,儘管人數多出來好幾倍,但還是敵不過鐵牛這些怒氣爆發的男人們砍瓜切菜一般衝擊,漸漸的,女王衛隊死的死,傷的傷,陣型開始潰散了。

    然而,就在這時,不可思議的事情也終於出現。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7-13 15:12:35

第二卷 蓬萊國奇遇 第九十八章 神女霞光術

    首先是漆黑的天空中忽然出現了一片耀眼的白色光幕,這種光幕白雲飛曾經在月河村的星輝谷見過一次,也就是那美麗善良的術士姑娘納蘭真施展的內功絕學「風沙甘霖露」,那種類似雲彩的治療能量,就是這種光幕。

    但此刻夜空中出現的卻不是雲彩,而是一個巨大的人影,仔細一看好像是由無數能量聚集而成的女子模樣,她散發著光芒,就像銀河中的仙女落入凡間,把自己的靈光散發給世人,拯救世人於苦難中。

    白雲飛瞪大了眼睛,失聲道:「神女霞光術?」

    這是繼內功氣療術、浸沐春風術、八門定星術、風沙甘霖露、九龍化傷術、浴火重生咒之後的高等內家絕學——神女霞光術。

    這厲害的內家絕學是範圍極為廣闊的群體治療技能,只要是在70乘以70米的範圍內,這個法術可以隔空恢復其中所有人120點體能,同時迅速治療各種外傷和部分內傷。

    一看到這刺眼的光芒,鐵牛等族人一個個都摀住了眼睛,惶恐的大叫:「仙術,是仙術,她們用仙術了!」

    果然,只見那些除了已經死亡的受傷女兵,其他躺著的、蹲著的、坐著的人,她們身上的傷口一下子就出現了光芒,眨眼間就恢復,而且一個個又重新拾起武器站了起來。

    半空中,那「女神」的光芒越來越弱,直至慢慢的消失不見,這時那騎馬的忠者忽然道:「先輩的結界保衛她的臣民,讓勇敢的姑娘們站起來,勇往直前,剷除叛逆!」

    白雲飛忽然鬆了口氣,他這時終於明白,這島上根本就沒有術士,術士使用的內功能修煉到這種程度那算是極度深厚了,換句話說,一個人能修煉成這麼高深的內功,那他寧可修煉攻擊性或者防禦性的技能,也不願去修煉輔助型的法術。

    而這神女霞光術就是那個馬上的忠者施展出來的隔空治療內功,看似神女霞光術,其實遠不如術士修煉的神女霞光術內功精純,所以很多重傷的女兵也沒有完全恢復過來,只能說是勉強站了起來。

    白雲飛隱隱覺得,這些不可思議的事似乎與那所謂的仙術結界有關,因為它很可能就是一種高深的氣功,被那個所謂的仙人施放在這島的上空,只是這仙人很可能是個絕世武學奇才,他不但練成了恐怖的氣功,而且還用了某種奇特的法子讓這些「氣」聚集在島上散不開,公主的似是而非的拈花指和這忠者形似神非的神女霞光術很可能與那仙人的「氣」有聯繫。

    事實證明瞭白雲飛這個人精又猜對了,因為那個忠者接下來果然又馬上比起手勢,運集了一陣氣勁後突然一揮手。

    這時候,每個女兵的腳下都出現一道微弱的紫色光芒,看似就像一個個光筒一樣,把人籠罩在中間,紫色的光筒圍繞著人體旋轉一陣後就消失。

    白雲飛這次也不再懷疑什麼,這招叫「浩氣四塞」,迅速提高人各項屬性,尤其是力量、反應、動作、速度,它的原理和「兵解大法」一樣,通過細微的內勁來激發自身潛力,一樣容易自殘人體,只不過這種武學取決於施法者使用的內勁強弱,勁力太強,激發潛能很可能把人激死過去;勁力太小,又沒有什麼效果。

    那忠者當然不懂這中間的原理,拚死拚活激出來的光芒也不見得有多光亮,但對此刻的戰場形勢卻起到了絕對的逆轉作用。

    鐵牛等人似也見識過這些怪光,一看這種陣勢,先前猛虎下山的氣勢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等到那些女兵再一次殺上來,白雲飛看見對方士兵明顯動作都快了很多,力量也增強不少。

    他也終於醒悟過來,這些部落為什麼打不贏女王的衛隊,原因就在於衛隊裡有忠者這樣的人才,只會外門招式的普通人怎麼可能戰勝這些會內家絕技的軍隊呢?別說鐵牛他們,就算是東勝大陸的軍隊也同樣無法抵擋,除非幾百個幾千個武林高手聚集在一起想法子才有勝利的希望。

    白雲飛這麼一愣神,女兵們早就衝了上來一陣亂砍亂殺,只聽得山澗裡一片片慘呼聲,這自然是族人們的慘呼。

    鐵牛還算機靈,邊打邊退,只不過他此刻也是滿臉血污,顯然是惡戰力竭。

    長老還在那裡跪拜,公主漸漸的笑不出了,因為這殺戮實在是太過血腥,不少斷胳膊斷腿飛到她的面前,嚇得她趕緊往旁邊跳開。

    白雲飛歎了口氣,喃喃道:「唉,別無他法了!」說完,他淩空一躍,忽然出現在公主面前,手指一伸,迅速點中她肩上和前胸幾大要穴,公主頓時感覺半邊身子麻痺,動彈不得了。

    「住手!統統住手,公主在此,再不住手我就殺了你們的公主!」白雲飛運起內功高呼一聲,聲音大得整個山澗都能聽見。

    忠者一愣,只見一個巖洞洞口,白雲飛挾持著公主緩緩走了出來,暗夜流光劍就架在公主脖子上,公主小心的抬著頭,一動也不敢動,只是口中氣得大叫:「你,你,你使了什麼妖法,我動不了了,嗚,你,你,你敢動我,你,你真是狗膽包天了!」

    忠者忽然揮手朗聲道:「停!」

    女兵們全都住了手,鐵牛等人也拖著自己人的屍體往洞口退。

    忠者忽然跳下馬,走上前,拱手道:「本將是女王陛下皇家衛隊的忠者,敢問你是何人?」

    白雲飛還未答話,公主卻搶道:「他是外面世界來的人,是我的人,你們不准跟我搶!」她到這個時候居然還把白雲飛看作是她的某件物品一樣,這公主當真是讓白雲飛無話可說。

    忠者看上去當然年齡也不大,而長相卻很是嚴肅,一個女人長得像她這麼濃眉大眼的也著實難看,而且更難看的是她臉上居然還有三道觸目心驚的刀疤,顯然是長年帶兵打仗留下的創傷,而且她的聲音更是粗聲粗氣的:「外面世界所來之人?」

    公主道:「對,他,他叫什麼白雲飛,是外面世界的人!」

    忠者低頭皺眉,沉思片刻後忽然拱手道:「白雲飛,本將欽佩你武藝高強,但也請你不要傷害公主,我奉女王陛下之命前來找尋公主,所阻攔之人一律格殺勿論,你是個外面世界的人,我不管你的閒事也希望你不要多管閒事,我們這個島不歡迎男人,你從什麼地方來就回什麼地方去吧,本將絕不為難你!」

    白雲飛點點頭,這個忠者顯然很懂得先禮後兵,也不是個白癡傻子,他開口道:「我若要害她,她早死了!」

    忠者點了點頭,她在等,等白雲飛開出條件來。

    白雲飛繼續道:「你們帶公主走可以,但也請不要再來屠殺這裡的人!」

    忠者的臉色沉了下來:「這些下等人竟敢反抗,只有死!」

    白雲飛歎了口氣,道:「我不懂!」

    忠者盯著他:「你不懂什麼?」

    白雲飛道:「我不懂這裡的可憐人,他們究竟犯了什麼錯?你們為什麼不肯放過他們,把他們折磨成這個樣子?」

    忠者道:「女王陛下的命令,我為臣民,不得不遵照她的旨意執行,若有叛逆,立即誅殺!」

    白雲飛瞪著她,道:「殺人能令她快樂?」

    忠者拱手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老臣一生忠於女王陛下,她即使要老臣死,老臣也不得不死,何況這些下人?」

    白雲飛忽然不說話了,他知道自己又遇著一個冥頑不靈的人,而且肯定是個老女人。

    不過這時的巖洞口卻傳來一陣哭聲。

    男人的哭聲!

    白雲飛從來也沒有聽到男人哭得這麼悲慟的,但他現在總算聽到了。

    回過頭去,只見鐵牛抱著一個男人的屍身失聲痛哭。

    「鐵牛!」白雲飛輕輕的喊著他,鐵牛立即抱著那屍體走了過來,他的眼神裡充滿了悲傷和哀痛,只因他懷中的屍體已經面目全非,而且屍體上斜著幾把插著幾把長矛,顯然是被亂矛捅死,死狀極其淒厲恐怖。

    鐵牛忽然哽咽道:「真神大人,這是我的兄弟,他叫蠻牛!」

    蠻牛?

    這實在是個很可笑的名字,可惜白雲飛一點也笑不出來,因為蠻牛的眼珠子幾乎完全凸了出來,死魚般的瞪著白雲飛。

    沒人能形容這雙眼睛裡所包含的悲痛與怒火。

    白雲飛自信一生中雖見過無數死人,但此刻還是覺得有一股寒意從腳下升起,掌心也沁出了冷汗。

    曾經在小界山山神廟殺死九如天幾個人的時候,他們死亡的眼神都沒有這麼詭異可怕,而且蠻牛的右手臂已經被人切斷了,肚皮也被一把利刀劈開,裡面的腸腸肚肚全部掉了出來,沾染著那些地上的鮮血沙土……

    這幅慘狀簡直沒有人正眼敢看,就連那忠者也不由得激靈靈的打了個冷顫。

    白雲飛忽然轉過身,瞪著公主,道:「低下頭,看著他!」

    公主還是一幅無所謂的模樣,甩著頭,根本就不理睬白雲飛。

    白雲飛忽然怒吼一聲:「我叫你看著他!」

    公主嚇了一跳,就連鐵牛都被嚇得不輕,白雲飛發怒的模樣實在讓人吃驚。

    「看就看,有什麼大不了的!」公主嘴裡雖嘟噥著,但頭還是低下了,因為暗夜流光劍的劍鋒邊緣已經劃破了她的皮膚。

    她頭一低下,就看見了蠻牛那雙可怕的眼睛,那一刻她幾乎忍不住要嘔吐。

    白雲飛冷冷道:「打仗是不是很好玩?」

    公主臉色慘白,囁喏道:「不,不,不好玩!」

    白雲飛也低下頭,這一次,就連忠者都不得不佩服白雲飛的勇氣,因為白雲飛直視著蠻牛的眼睛,他從蠻牛的眼睛裡看到了蠻牛臨死前想說的話:請真神大人救救我!

    白雲飛看著他,一字字道:「兄弟,我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

    這句話一說完,蠻牛的眼睛忽然就合起了。

    這詭異的畫面頓時讓一大群人都嚇壞了,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倒退了幾步。

    公主早就嚇得面無人色,她畢竟也是個人,只要是個人都會感到生命的不幸與脆弱,死亡的殘酷與恐怖,因為這是人的本能。

    白雲飛看著她,道:「是不是很想吐?」

    公主點了點頭,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白雲飛道:「天天看著這樣的死人,然後再去吃飯,你願不願意?」

    公主一陣反胃,立即搖頭。

    白雲飛道:「還想不想這裡打仗死人?」

    公主終於吐出三個字:「不想了!」

    白雲飛又在劍上稍微用了用力,道:「告訴她,讓她們離開,不再來騷擾這裡,我就放了你!」

    公主抬起頭看著忠者,忠者趕緊道:「公主殿下,陛下不會放過這些叛賊的!」

    白雲飛冷冷道:「我知道你現在就有法子放過,對不對?」說完,公主的脖子上流出一股殷紅的鮮血來,顯然是劍已經在慢慢的劃動。

    忠者的臉色也變了,她趕緊跪下道:「請你住手,我,我放過明月澗人便是!」

    白雲飛道:「我看你也是個忠臣,忠臣應該不會言而無信!」

    忠者吐了口氣,不甘心道:「是!」

    白雲飛點點頭,撤下劍,道:「好,我跟你們走!」

    鐵牛等人頓時愣住,趕緊跑上前抓住白雲飛的衣腳道:「真神大人,你這是……」

    白雲飛回過頭,看著他溫和笑了笑,道:「我說過,我一定給蠻牛兄弟討回公道!」

    鐵牛道:「可是她們,她們……」他似領教過這些女人的厲害,一害怕就說不出話來。

    白雲飛笑道:「放心,我一向命大,死不了的!」

    鐵牛忽然又跪下,不停的給白雲飛磕頭,也許真的是在給真神磕頭,因為他已把白雲飛當作了拯救自己族人的神!

    白雲飛忽然笑了:「鐵牛,起來!」

    鐵牛立即站起,挺直了腰板。

    白雲飛看著他一字字道:「我並不是真神!」

    鐵牛又愣住,白雲飛笑了:「我是人,我叫白雲飛,是你的朋友,你一定要記住我的名字!」

    月光忽然灑了下來,灑在白雲飛那張帶著溫暖笑容的臉上,這笑容已足夠衝散他生命中所有的不幸與哀痛。

    鐵牛忽然抓住了他的手,用力的握著,他實在不知道該怎樣做才能表達自己內心對白雲飛的感激和尊重,因為他這一生中從沒有任何人對他表示過半分憐憫與同情,只有白雲飛,只有白雲飛當他是朋友。

    朋友,這兩個字是多麼的奇妙,這種感覺是多麼的奇妙,在這一刻,鐵牛甚至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比平時流得快些,他甚至有種想哭的衝動,但那絕對不是悲痛或是憤怒,而是一種激動,一種熱血,一種男人本能的激揚。

    白雲飛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好養傷,我會回來的,相信我!」

    鐵牛激動的點點頭,赤身裸體的站在荒野中,依依不捨的目睹著白雲飛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作者: gua78945    時間: 2015-7-14 22:32:22

第二卷 蓬萊國奇遇 第九十九章 光臨蓬萊城

   「妖法,這是妖法!」公主坐在一輛華貴的馬車上,一路不停的叫嚷著,她當然不知道這是武學裡的點穴手法,她被白雲飛點中了穴道動彈不得,只能蜷縮在車廂裡,不停的吵鬧著。

    白雲飛也坐在馬車上,也不理她,兀自隨著馬車的行走顛簸著。

    公主蜷在角落裡,瞪著白雲飛道:「你到底使了什麼妖法,為什麼我全身軟綿綿的使不出力氣來,哼,你這個男人膽子太大了,你敢跟我們回城,等見到我娘你到時候只有跪下來求我!」

    白雲飛還是沒有回答她,只是思考著怎樣才能離開這個怪島。通過公主和忠者施展的內功法門來看,她們兩個應該不懂這是內功,可是她們為什麼偏偏又有這樣的內功根基呢?尤其是忠者,她居然能夠施放「神女霞光術」和「浩氣四塞」,只不過那並不是真正的術士技能,這島上像她這樣的人到底還有多少?

    白雲飛其實和很多冒險者一樣,那顆好奇心一旦提了起來,不管什麼樣的凶險他全拋在了腦後,非得找尋事情的真相他才善罷甘休。

    公主仍然吵鬧個不停:「放開我,快把我放了,你這臭男人到底用了什麼妖法困住我?放開我呀,喂,喂,你聽——到——沒——有?」

    馬車外,忠者實在是受不了公主的吵鬧聲了,探了個頭進來:「公主!」

    公主立即大叫:「忠者大人,快把這個白雲飛給我殺了,我恨死他了!」

    忠者噤若寒蟬,忍不住看了一眼白雲飛,她現在哪敢殺白雲飛呢?她也不曉得白雲飛到底施了什麼妖法把公主弄得動不了了,她只能把他們二人帶到蓬萊城再想辦法。

    一看忠者閃爍不定的眼神,人又一動不動,公主大概從來沒有受過這種委屈,一下子更急了,一張小臉憋得通紅,她忍不住眼睛一紅,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忠者忍不住用著哀求的眼神看著白雲飛。

    白雲飛吐了口氣,道:「嗯,這是妖法!」

    公主一聽,哭得更厲害了。

    白雲飛又道:「你想不想學這妖法,我教你!」

    這一下,車廂裡馬上沒了哭聲,公主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迫不及待道:「學,學,我要學,我要學!」

    白雲飛道:「想學就安靜點,別哭哭啼啼的,等會我把這法門忘了的話,你一輩子就動不了了!」

    這句話真是比什麼都還管用,公主立即就不鬧了。

    忠者忍不住用著驚奇的眼神看著白雲飛,白雲飛忍不住道:「你看著我幹嘛?」

    忠者道:「公主千金之軀,老臣我是看著她長大的,從小到大她也沒這麼聽話過!」

    白雲飛笑道:「看你的模樣也不過三十歲上下,你能有多大?還自稱老臣?」

    忠者笑了,道:「本將今年已有一百三十一歲了!」

    這次輪到白雲飛說不出話了,好半天他才道:「你們這蓬萊島還真不是一般的奇怪!」

    忠者不解道:「奇在何處?」

    白雲飛笑道:「百多歲的老人看上去竟然像個三十歲的姑娘一樣!」

    忠者道:「我們島上之人都是這樣!」

    白雲飛看了看公主,道:「公主不會也有一百多歲了吧?」

    公主此刻正在生氣,扭著頭根本就不想理睬白雲飛。

    忠者道:「公主今年也該滿五十了!」

    白雲飛怔了怔,五十歲的人竟然還如同一個十多歲的孩子一樣,但她的容顏卻是一個女人一生之中處於最美年齡時才能擁有的。

    白雲飛忽然笑道:「我在想你們島上的那個先輩,布下的這個仙術結界,的確是奇怪!」

    忠者不解道:「奇在何處?」

    白雲飛看著她,試探道:「你方纔所用仙術的力量,是不是就來自這結界?」

    這忠者果然是個忠者,不愧是忠厚老實,白雲飛一問,她幾乎是想都未想就答道:「本將所用之仙術,乃先輩賜予的力量,輔以女王教我的運用之法,故能化腐朽為神奇,出奇制勝!」

    白雲飛不動聲色,道:「確實是厲害,不過女王陛下又怎麼知道仙術的運用之法呢?如此說來,女王陛下豈不是懂得更多仙術的運用之法麼?那她自己豈非也就是一個——仙人?」最後這句話,白雲飛自己都差點沒笑出來,他差點就把「仙人板板」這個詞給說出來了。

    忠者面有得色,道:「女王陛下乃是我蓬萊國唯一之正宗仙家傳人,我蓬萊仙能之士的仙術均為陛下親授!」

    「仙你個狗屁,內功就是內功,只是你們自己不明白而已!」白雲飛心裡雖這樣罵著,但臉上還是故意裝出一副吃驚的樣子,道:「對了,你剛在明月澗施展的那個滿天都是星星的仙術,那一招叫什麼名字?」

    忠者驕傲道:「此乃神女霞光,乃是上天的女神賜予我軍恢復之仙術!」

    白雲飛迷惑極了,這忠者竟然知道這絕學的名字,為何偏偏不懂內功呢?這中間的原因又是為什麼?

    白雲飛忙道:「那麼第二招是不是叫浩氣四塞?」

    忠者驚訝道:「你怎麼知道這仙術的名字?」

    白雲飛立即道:「我猜的!」

    一旁的公主立即道:「什麼你猜的,我看你就是個騙子,哼!」

    忠者赫然一驚,猛然發現自己說得太多了,立即沉下了臉色不再開口,不過這時候馬車外卻穿來了女兵的聲音:「公主殿下,忠者大人,已經到城門口了!」

    忠者立即掀開布簾,走下馬車,白雲飛也跟著跳了下來。

    這時天已經完全亮起。

    朝陽照耀,萬裡碧空。

    晴朗的天空下,一座氣勢恢弘的城池赫然出現在眼前。

    白雲飛見過各種各樣的城池,秦州府的繁華熱鬧、揚州城的錦繡春色、京都的大氣與雄偉,但它們與眼前這座城池相比,或多或少都有些失色。

    這城池的城牆幾乎全是用白玉砌成的,雖然城牆並不高,但一眼望去少說長達幾十裡,根本就望不盡頭,白玉城牆的後面,隱約可見寬闊整潔的街道和頗具 西式風格的建築,而且還有茂盛的竹林在陽光下閃著盈盈綠意,如果不是城門口站著一排清一色的女兵和城牆上碩大的「蓬萊城」三個字,白雲飛真有種天上人間的感覺。

    這個地方到底是人間還是仙界?

    忠者走過來,拱了拱手道:「白雲飛,本將希望你驅除公主身上的妖法,還公主自由之身,我保證不追究你之前所作所為,你亦可自由回到你原來的世界裡去!」

    白雲飛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忠者肅然道:「本城不允許男子進入,你若非要進入,則必須認一女子為主人,或是賣身在此城,否則將會被處死,本將敬你劍法奇特,本領高強,故而誠心相勸,勸你切莫一意孤行,枉自送命!」

    這忠者雖是個女人,卻也無愧「忠者」稱謂,果然是句句實言。

    白雲飛大笑道:「我要見你們的女王陛下!」

    忠者怔了怔,她還沒見過白雲飛這種不要命的男人,她皺眉道:「你為何不聽勸告?」

    白雲飛點點頭,道:「好,你要我放了公主也可以,但我有個條件!」

    忠者趕緊道:「請說!」

    白雲飛道:「我如何才能離開這蓬萊島?」

    忠者又怔住,反問道:「你又是如何來到我們蓬萊島的?」

    白雲飛苦笑道:「我要是知道我還用得著問你?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來的?」

    忠者遲疑著,道:「這個……恕我無知,千百年來,沒有一個人能夠離開本島!」

    白雲飛吃驚道:「為何?」

    忠者道:「只因你是第一個從外面的世界來到我們蓬萊島的人,而且先輩的仙術結界籠罩島內外方圓三十丈,沒有人可以出去!」

    白雲飛盯著她,道:「你們的女王陛下應該知道離開的辦法對不對?」

    忠者道:「這個,本將也不太清楚!」

    白雲飛笑道:「那好,你帶我去見女王陛下!」

    忠者的眉頭又皺了起來:「我勸你最好不要去!」

    白雲飛道:「為何?」

    忠者道:「女王陛下生平最厭惡男子,也不允許男子見到她的容貌,見到她容貌的男子非被處死不可!」

    白雲飛哈哈大笑,道:「你們女王陛下的脾氣未免也太怪了些,只不過我不進去也可以,你儘管把公主帶進去,讓她癱瘓著一輩子走不動路!」

    忠者還未答話,公主驚慌失措的聲音已經馬車裡傳了出來:「帶他進去,快帶他進去見我娘,否則我就走不動路了,這可怎麼辦呀?」

    忠者猶豫著:「這……」

    白雲飛似看出了她的窘迫,道:「你放心,我不會傷害公主,也不會出賣你,如果有什麼後果我自己一人承擔便是!」

    忠者半信半疑的看著他,道:「好,我姑且再信你一次!」說完,她向身後大隊士兵揮了揮手,道:「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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