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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月嵐]義兄別花心[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5 00:19:58     標題: [月嵐]義兄別花心[全文完]

義兄別花心 作者:月嵐

段鈺臨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是個幸運兒
身為河陽城第一酒商的獨子,他有用不盡的榮華富貴
再加上他天生俊俏,隨便一笑,就能勾倒一票姑娘家
在這種不論外貌或家產都令人嫉羨的情況下
他自然成了眾多未出閣的小姐心目中的乘龍快婿
只是他本人對於成親這件事一直是興趣缺缺
連他的好朋友都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身有「隱疾」
但他之所以不想成親,其實是因為看、多、了……
對他來說,女人呢,看來看去都差不多
如果他要娶妻,就要找個言之有物、能與他心意契合
不要只知溫馴聽從,但又不能驕傲任性的姑娘──
是,他也知道這條件太苛了,所以他才會單身至今哪!
本來他都已經決定一個人開開心心地過下去
卻讓他遇見了一個完全符合他要求的女子!
他信心滿滿地打算向這位姑娘展開追求
沒想到人家淡淡的一句話,就將他的求愛堵了回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5 00:20:16

第一章

段鈺臨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是個幸運兒。

身為河陽城第一酒商的獨子,他這個大少爺可說是一出生就注定要享受一輩子的榮華富貴。

在這種擁有人人稱羨的家產的背景下,如果他生得其貌不揚,或許還不會太招搖、太招忌,但偏偏他天生俊俏,一雙星眸更是隨便對著人一笑,就能勾倒路上一票姑娘家。

在這種不論外貌或家產都令人嫉羨的情況下,他自然成了眾多未出閣的小姐心目中最佳的乘龍快婿。

只是段鈺臨本人對於安定下來「找個好姑娘成家這件事,幾乎是半點興趣都沒有,儘管段家爹娘很努力地為他找尋合適的好對象,但段鈺臨卻從來沒看上眼的女子。

所以……一直到二十來歲的現在,他依舊是孤家寡人一個。

不過段鈺臨並不以為意,反倒覺得這樣樂得清閒。

因為在沒妻沒妾的情況下,他愛上哪去都沒關係,甚至可以在閒暇之餘,泡在花樓裡三、五日……

「別傻了!」

大喝聲驚醒了睡夢中的段鈺臨,他睜著惺忪睡眼四下一望,只見身邊的姑娘都還在沉睡著,也就是說……

黑眸轉向大敞的窗口,段鈺臨翻身下床,踱近了窗邊,低頭往外探看。幾個熟面孔,包括他熟識的滿香樓老鴇,都圍在了後門邊,而老鴇手裡還拉著一個小姑娘。

她真的很小,說不準沒滿十二的年紀,表情可憐兮兮的掛著兩行淚水,死命地拖著腳步不肯進門。

這種場面,花街裡天天發生,看得人人搖頭,心裡的感覺卻也早就麻痺了。

反正這個看來衣衫破舊、窮人家的女孩,九成九是被爹娘賣了又不肯進花樓工作而已。

瞧她連連搖頭、死命掙扎的樣子,很是頑固,怪不得老鴇會生氣。「你還給我使性子啊!快點站起來!別以為耍賴我就拿你沒轍了!說什麼要打雜還錢?你以為你這輩子還得起呀?什麼天真想法……」

老鴇氣呼呼地數落著這個剛入行的小姑娘,但她似乎沒把老鴇的話聽進去,只是一個勁兒地搖頭哭求。

「我什麼都做,就是不想賣身!拜託你……」小姑娘哭紅了眼,清瘦的臉龐拖著兩條麻花辮,過於纖瘦的身軀看起來楚楚可憐,除了聲音大了點,其餘的倒是挺能勾人保護欲的。

「我這裡不缺打掃的傭人跟丫鬟!」老鴇使勁地拖著小姑娘,「跟我走!不然我叫人扛你進去也一樣!」

她身邊的三名壯丁每個都比小姑娘高出一倍,要是這小丫頭真不服從,她就要叫人動手了。

「不……」小姑娘依舊猛搖頭,她抹著淚水,臉上露出了堅決的表情,「如果要我賣身,那我不如死在這裡!」

「你敢要脅我!」老鴇發起火來。

「我只是請求你!」小姑娘咬著下唇,身軀不停地發顫,讓她看起來更可憐,但是她的語氣卻絲毫聽不出妥協的意味。

段鈺臨聽得想笑,因為像這樣的小姑娘他還真沒見過。

慣了有女人在身邊撒嬌的他,幾時見過這種硬脾氣的姑娘了?

這還真是有趣啊!

「你這丫頭!敬酒不吃吃罰酒!」老鴇氣得臉都漲紅了。

段鈺臨看著這一幕,忍不住迸出了笑聲。

「誰?」老鴇正在氣頭上,一聽見嘲弄似的笑音,立刻氣呼呼地往聲源轉去。

「是我。」段鈺臨懶洋洋地朝老鴇招了招手。

「啊!段少爺!您、您怎麼會……」老鴇嚇了一跳,她萬萬沒想到會驚動自己的貴客。

「你嗓門那麼大,我很難不被吵醒。」段鈺臨趴在窗臺上,唇角勾起了笑容,「是新來的姑娘吧?你這麼大聲教訓,可要教她記恨著你了。」

「呃……讓段少爺見笑了,可這丫頭脾氣很硬啊!不教訓一下她不會聽話的!」老鴇連忙辯解起來。

「就因為她脾氣硬,所以用罵的才行不通吧?」段鈺臨眸光一轉,往愣愣地抬頭看向自己的小姑娘瞧去,「我瞧她長相清秀可人……要不,叫她笑一個給我瞧瞧?如果讓我滿意了,我就把她買下來。」

「呃?」老鴇錯愕極了,「段少爺,她才十三歲呀!」

之前段鈺臨找的,都是她樓裡富有經驗的美艷大姑娘,怎麼今兒個突然轉性啦?居然想改玩小姑娘嗎?

「你想到哪去了!」段鈺臨哭笑不得地搖頭,「我娘近年來行動不便,所以我想給她找個陪伴隨侍的丫鬟!」

沒想到她的年紀比外表看起來還要再大些,八成是平時也沒吃什麼營養的東西,所以個頭才這麼小吧。

不過……到底是什麼樣的家裡,養出她這般倔強的脾氣啊?

像她這樣個性的姑娘被賣進花樓,可是要多受苦的。

但如果要問他嘛,他會說,這麼有個性的姑娘太少見了,真的很有趣。就衝著她這倔性子,他可以給她個機會。

「哎呀,段少爺真是有心啊!也不早點說,嚇死我啦!」老鴇鬆了口氣,她回頭瞧著還在發愣的小姑娘,先是瞪了她一眼,才開口命令道:「聽見沒有?叫你笑一個呢!」

「笑?」小姑娘看著雖然披上了外衣,胸膛卻明顯地暴露在外的段鉉臨,見他從花樓的窗戶裡探出來,想來應該不是什麼太正經的男人吧。

可是……他說要買下她。

而且似乎不是為了玩弄或享樂,而是要當他娘親的丫鬟?

「是真的嗎?」小姑娘強忍激動心情,拉開嗓門高聲問道:「只要我笑得讓你滿意,就可以到你家當丫鬟,不用賣身嗎?」

「你還懷疑啊!段少爺可是咱們河陽城第一酒商的當家呢!他作啥騙你這小姑娘?」老鴇在旁大聲打岔道。

她想過了,與其跟這倔性子的丫頭窮耗,倒不如轉手先賣了她,即使少了將來可能賺進的大筆銀子,也好過現在就給她氣到短命。

段鈺臨瞄了眼老鴇,沒多吭聲,他當然猜得出來老鴇在盤算什麼,不過無所謂,今天他大少爺見了新鮮事、心情好,不跟她多計較。更何況……「只要你笑得讓我滿意,我就帶你走。」

他可是開了這條件在先,若是這小姑娘依舊委屈著一張苦瓜臉,他也沒撤。

「真的啊!謝謝你……段少爺!」

小姑娘的反應倒是出乎段鈺臨的意料,一聽見他允諾要為自己贖身,她立刻一掃剛才心中的陰霾,還掛著淚痕的清秀臉龐上也跟著迸開了燦燦笑顏。

這一笑,讓段鈺臨倍感意外,他原以為小姑娘頂多勉強擠出個笑臉罷了,畢竟他可是花樓的客人,一般人見了應該只會把他當成跟鴇母同一邊的惡徒,想沾姑娘美色罷了,但是……

瞧小姑娘笑得真摯而開心的反應,他反倒是看得有點失神了。

她還真笑了。

甚至……笑得這般開朗,彷彿剛才的哀求、痛苦,以及絕望的掙扎,都已離她遠去。

轉變得還真快啊!

這是代表她很信任他,還是表示她渴望離開這裡?

不管是哪一個,總之,她既然笑得如此開心,看起來又有幾分可愛,那麼,他可不能讓她失望了!

「好,看在你笑得開心的份上,本少爺就買下你吧!」

沉穩的嗓音裡透出了滿心的笑意,段鈺臨毫不意外地從小姑娘的眼裡看見了又驚、又喜,像是要歡呼一般的燦亮眸光……

「謝謝你,段少爺!我一定會盡心盡力伺候老夫人的!」

段家佔地遼闊,一座座的園子蓋得優美無比,在河陽城可說是無人不知。

段老爺靠著賣酒的生意起家,數十年下來累積的家產極為驚人,而今段老爺已逝,家中產業由段鈺臨全數接手,比起他爹更是高明許多的經營手腕,讓河陽城的百姓們對段家能長久延續的風光嘖嘖稱奇。

畢竟有不少富家出身的少爺,常是打小就嬌生慣養、吃不得苦,而且也欠缺磨練,但段鈺臨不但是能文能武,甚至還彈得一手好琴,寫得一手好字,所以每年上門提親的媒婆多得不得了。

段母雖然也很希望能早些看見兒子娶媳婦,至少在她有生之年給她個白胖孫子抱抱,但偏偏兒子對那些如花似玉的姑娘家一點興趣都沒有,要不是他還會跑跑花樓找女人作伴,否則段母真要以為兒子有斷袖之癖了。「娘,你想太多了。」

段鈺臨哭笑不得地搖頭,他萬萬沒想到自家娘親會作出這種聯想。

「最好是我想太多。」段母沒好氣地睨了兒子一眼,「娶個好人家的姑娘在家裡伺候著你不好嗎?偏要花錢去外頭找姑娘。」

「多個人在家裡,我心裡還得懸念著,怎麼專心作生意?」段鈺臨不以為然地駁道。

「多個人在家裡是替你打點家裡的瑣事,而且也可以陪陪我啊!」段母再三勸道:「況且你爹還不是早早娶了我之後,一樣在外頭作生意?怎麼你就不成?」

「爹是爹、我是我啊。」段鈺臨悠哉地揮了揮手裡的扇子,又道:「不過娘近來行動不方便,是需要個人陪你,所以我才帶了那姑娘回來。」

「你說那小丫頭啊。聽說是花樓裡買回來的?」段母啜了口茶,蹙眉道:「真是的,你要買就買個年紀大點的啊!好好打扮、教教禮貌後,說不準還能當你的妻子。」

「老天,娘……你不必這麼急吧?居然要我買個妻子回來?」段鈺臨真覺得哭笑不得了。

「我們又不是什麼權貴人家出身的,你爹跟我原本就是普通百姓,對這種身份之差沒什麼偏見,總之只要是身家清白、個性不錯的好姑娘能嫁入門當媳婦,我就滿意了。」

說起來,她這個當娘的脾氣夠好了吧?

別人家是仗著身家好所以拚了命地想結交更有錢有勢的人家當對象,她則只求兒子娶個普通姑娘,什麼家世家產的都用不著了。

只是她條件開得再簡單,兒子不娶也沒用……

「娘,我很謝謝你的關心,不過找對象這種事看的是緣分……」

「緣分你個頭啦!」段母聽著兒子一再推托,忍不住發起火來,「每年上門提親的對象,沒有一百也有個八十了,你跟那些姑娘都沒緣分嗎?」

不過娶個妻子罷了,真不懂兒子怎麼會這麼難搞啊?「娘,你冷靜點,喝口參茶,別動氣嘛。」段鈺臨依舊是一臉笑得人畜無害,「為了這點小事氣壞身子多划不來!如果你真的這麼擔

心,改天我請人把你抬進月老廟,你去替我求個姻緣回來好了。」

「去!是你要娶妻,又不是你娘我要改嫁!」段母噓了一聲,沒好氣地迸聲:「真沒誠意,連月老廟都叫我去替你跑,我看你是真不想娶妻,想一輩子打光棍是吧?」

「怎麼會呢?我段鈺臨這輩子又沒作什麼缺德事,月老不會薄待我的啦!」段鈺臨笑嘻嘻地安撫著娘親。

「我看月老是太厚愛你了,成天給你在外頭亂牽紅線,才會讓你老往花樓跑,卻不想娶妻待家裡。」段母白了兒子一眼,瞧他笑得像個沒事人,倒顯得自己白費力氣,頓時連火氣都發不出來了。

「娘,常往外跑也不錯啊,說不準哪天就給我遇上個好姑娘,到時候我一定娶回家孝順娘親。」段鈺臨討好地笑道。

「不用了,你娘我健朗得很,你真娶了妻子的話,就給我好好生幾個孩子吧!」段母揮揮手,無奈道:「好了,你去忙你的吧,那小丫頭安心交給我就是了。」

「是,那孩兒去巡鋪子了,多謝娘親,改天我再給娘帶些滋補養身的藥材回來。」

段鈺臨一臉輕鬆地起身,對著段母告別後,便一派瀟灑地出了娘親自爹親逝世後,便移居至城郊的幽靜宅院,逕自搭上馬車回本家去了。

至於那個剛被他買回家,連名字都沒多問,就交到娘親手中的小姑娘……過沒幾天之後,段鈺臨便將她忘得一乾二淨。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5 00:20:54

第二章

「鈺臨!好久不見了!」

洪亮的嗓門挾帶著有精神又熱絡的問候聲傳來,一個身形壯碩的青年公子帶著兩名小廝,遠遠地在對街就朝段鈺臨揮手打起招呼來。

「這不是和兄嗎?你幾時從關外回來的?我聽說你上塞外挑馬去了,還要半個多月才會回來不是?」

和睦嵐是他的多年知交了,他們雙方家中都是商行,他賣酒、和家賣馬,但都是河陽縣內數一數二的富商,彼此亦常有往來。

「因為剛到關外就挑到一批好馬,不用再多等,所以我就提早回來了。」和睦嵐笑道:「不過最主要的是,家裡人要我成親了。」

「成親?」段鈺臨不禁失笑出聲:「要成親也得有對象啊!你什麼時候有這樣好的紅粉知己了?」

和睦嵐與他一樣,對於成親一事都不太熱衷,反倒樂於打理家中產業,再加上兩人時常見面,要是和睦嵐有了親密的女人,或是中意的小姐,他這個摯友沒理由不知道的。

「不是我自己找的,而是家裡人在年前給我訂的親事,我娘合過八字,說下月初八最適合成親了,再錯過要等大半年,空耗姑娘家的時間,所以便叫我回來成親了。」和睦嵐如實應道。

「噢,原來是被逼親啊……」段鈺臨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拍了拍友人的肩膀苦笑道:「那只能祝福你了。」這消息實在來得太突然了,不曉得他有沒有空閒可以為老朋友挑些像樣的賀禮?

「你不是在替我擔心吧?」和睦嵐瞧他一副如臨大敵的難受表情,不由得迸出笑音:「怎麼回事?是我要成親,可不是你啊!」

「我只是對你被逼親的事感到難過。」段鈺臨搖搖頭,心情微悶。

「我說鈺臨,我沒有你那麼不想成親,只是長年跑關外作生意,才把婚事一再拖延。倒是你……」

「我?」聽出友人尾音裡潛藏的疑惑,讓段鈺臨忍不住對和睦嵐投以疑惑眼光。

「我想問你很久了,為什麼無論如何都不肯娶妻?」和睦嵐知道,自己是因為忙於打理家業無暇分神,才將終身大事交給父母打點,但段鈺臨可不同。

據他對段鈺臨的瞭解,這友人天性聰穎,又懂識人,加上對經營一事頗有天分,所以要打理段家酒莊的產業,根本不用太費心。

也因此,一樣是繼承家業,段鈺臨卻比他悠哉許多。

「也沒什麼太特別的理由……」段鈺臨眼神一閃,想將終身大事的問題略過。

「我們是好友,有什麼心事就說吧,還是……」和睦嵐對著段鈺臨左右打量了下,突然壓低聲音湊近他耳邊,「你有什麼說不出口的隱疾?」如果是這樣的問題,那就真是難以對外人啟齒了。

尤其床事可關係到夫妻感情,更是能否傳宗接代的大問題,因此他雖然很不希望事實如此,為求心安還是開口探問了。

只不過,一聽見他的問題,段鈺臨卻忍不住回瞪了他一眼。

「夫!和睦嵐,你胡扯什麼啊!像我這種三不五時就跑花街的人,哪有可能患了不可告人的隱疾!」

「那可難說。」和睦嵐不以為然地搖頭,「你年少時雖曾找姑娘度春宵,但這幾年來卻不再這麼做了,不是嗎?」

雖說不知情的外人,都當段家少爺性好漁色,才會老愛泡在花樓裡,但事實上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你近幾年來,上花樓常是聽聽小曲,找姑娘聊天談笑,卻不再與姑娘共享魚水之歡,之所以會留宿花樓,則是因為你愛熱鬧,喝得太醉後便睡在花樓裡,可事實上一沾床就睡了,對於主動投懷送抱的姑娘,你根本是連碰都沒碰。」

畢竟是好友…偶爾和睦嵐還是會陪段鈺臨上花樓聽曲子,對於他私下與姑娘們相處的情況自然也瞭解得比外人多。

「在這種情況下……鈺臨,老實說你看起來真的很像突染隱疾,因此才改了性子,不沾女色,以至於連成親一事都……」

和睦嵐話還沒說完,段鈺臨已經往他手臂上一拍,迸出抗議聲:「夫!聽你胡扯!走,咱們今天一塊兒去花樓,慶賀你成親,然後我再包上兩、三個姑娘跟咱們同房,我就讓你親眼瞧瞧,看我到底有沒有隱疾!」

「不必了,我對你的床事能力沒興趣。」和睦嵐有些頭大地伸手擋住好友爆發出來的火氣,「再說,我問話的重點是你為什麼不想娶妻,而不是你在床上到底行不行。」

段鈺臨微蹙眉心,半晌之後,才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只是看多了,所以對女人、對成家立業,都失去了興致。」

「什麼?」和睦嵐還真是頭一次聽見這種說法。

對女人失去興致?

這好生矛盾啊!

因為真的沒興趣的話,段鈺臨應該就不會跑花樓了啊!「去茶館吧。」段鈺臨看穿了友人的疑惑,於是指向前邊的茶館,苦笑著拍了拍友人的背。「既然你有興趣知道,我請你喝杯茶,再慢慢說給你聽。」

兩人連同跟在後頭的小廝進了茶館,找個清靜位置坐下後,和睦嵐打發小廝去旁邊喝茶休息,自己則是替段鈺臨倒了杯茶遞上。

「說吧,你說你看得多了,是指哪方面?總不是因為花樓女子的貪婪嘴臉嚇著你吧?」見段鈺臨坐下後,還是悶聲不開口,和睦嵐只得試探地提問。

「都是做買賣的人了,花樓女子的嘴臉嚇得著我嗎?」段鈺臨哭笑不得地搖頭,「這麼想知道,我就直說吧,其實我只是覺得,女人呢……說來說去就只是那個樣,越來越讓我覺得了無新意,甚至覺得她們毫無特色,即使現在的皮相再美,年華老去後就什麼也不剩。」

「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年華老去後確實就少了皮相之美,這不是很正常嗎?」和睦嵐納悶道。

「不,我指的是心啊。和兄,你我即使少了皮相,要論生意的經營之道,依然有自己的一套,除此之外,你馬術極好,我則是精通琴藝,算是各有才華,但目前所止我所見過的女人……

唉!」段鈺臨搖搖頭,啜了口茶後,沒再出聲。

「聽起來怎麼像是你太貪心了呢?」和睦嵐這下可懂了,原來段鈺臨不是不娶妻,只是見過的女子越多,眼光也變得越挑了。

「嗯,可以說是貪心吧。我見過的花樓姑娘,大多是圖著我能為她們贖身,然後享受一輩子;當然也有極為貼心的姑娘,但個性卻太溫馴,與她們不管談什麼話題,她們都是一知半解聽不太懂……」段鈺臨說著又歎了一聲。「那麼上門提親的小姐們如何?那些你也嫌?」和睦嵐問道。

「她們的情況,其實同花樓女子相差不多。」段鈺臨聳聳肩,低聲道:「你知道我人脈極廣的,大多來提親的姑娘,我對她們家裡的情況都略有耳聞,偶爾也曾在街上遇過,有的驕縱、有的性急,再不然便是自視甚高,偶有溫柔者,脾性也偏怯懦,即使被評為才女,也不過就是能讀詩文,能寫出一手好字,但要與我性情契合的,就幾乎沒有了。」

「喚……聽你這麼說,那豈不是沒對象可娶了?我瞧你對每種女人都挑剔。」和睦嵐反過來用同情的眼光打量著友人。

他突然慶幸自己沒段鈺臨這種挑剔的心態了,否則一輩子打光棍。「要我娶妻的話,就要找個能與我心裡契合、談得來,而且言之有物,不要只知溫馴聽從,但又不能驕傲任性的姑娘。」段鈺臨說著,語音微頓,然後又加上一句:「而且在外時要表現端莊,上了床得像花樓女子般浪蕩。」

他這段補充,說得差點讓對座的和睦嵐把一口茶噴到他臉上。

「等等……你、鈺臨……咳咳……」和睦嵐替被嗆著的自己順了順氣,這才抬眼瞪向了段鈺臨,「你這什麼要求啊!」

「很實際不是?」段鈺臨不以為意地挑眉反問。

「什麼實際?你要個契合交心的姑娘就已是難事,現在又要這種性情矛盾的條件,你真是一輩子找不到妻子娶了。」說了半天,和睦嵐才發現,段鈺臨根本就不是不想娶,而是找不到對像娶!

天底下哪有這種魚與熊掌兼得的好事?

「所以我沒有很堅持娶妻啊!」段鈺臨勾起了唇角,「這樣你懂了吧?」「呃……」和睦嵐真是傻眼了。

確實,要他娶妻的、在旁乾著急的,都是段母及他這個友人,或是想趁年輕貌美時嫁個好丈夫的姑娘們,從來就不是段鈺臨本人。

好半晌之後,和睦嵐終於重重地歎了一聲:「好,我服了你了,只是我萬萬沒想到你是因為這些考量才沒成親,真不曉得該說你太有自知之明,還是太欠揍?」

「隨便你怎麼想吧。」段鈺臨單手托頰,好笑地瞧著友人一臉的錯愕,迸聲道:「總之,要我娶個不對味的妻子是折磨,對當我妻子的姑娘家來說也不會幸福,所以……」

「我知道,除非月老親自為你牽線,否則你這輩子都不可能成親了。」和睦嵐決定放棄勸服友人,這實在是吃力不討好又浪費唇舌的事情。

「哈哈哈……如果我娘也像你這麼開明就好了。」段鈺臨放聲笑道:「只可惜她老人家直到現在還是不死心。」

「她八成一直指望著你傳宗接代。」搖搖頭,和睦嵐突然開始想為段母默哀了。

「遲早我娘會死心的。」段鈺臨聳聳肩,無所謂地笑應:「在那之前,我會繼續當她眼中的不孝子,就這樣。」

「不怕我去跟你娘說明原委?」還真信得過他。

「不怕。」段鈺臨嘗了口茶,迸出肯定的答覆,「你個性老實,不會背叛朋友,偏偏你又跟我這不孝子認識很久了。」

「我突然覺得我誤上賊船……」和睦嵐咕噥了聲。

「別這樣,其實個性像你一樣老實才好,因為這樣不管哪個姑娘家嫁給你,你都會好好照顧對方。」段鈺臨安慰似地拍拍友人,「所以了,你記得給我送喜帖來啊,我會奉上令你滿意的賀禮的!」

「帖子是一定會送的。」和睦嵐苦笑道:「至於你……既然你的擇妻條件這麼嚴苛,我也只能祝你與有緣分的姑娘相遇了。」

「不,那種姑娘太難尋了,所以我早已放棄,你還是祝我孤家寡人一輩子吧,對我來說,那樣輕鬆自在多了。」段鈺臨迸開了一點都不介意打光棍一生的笑音,讓和睦嵐看得失笑不已。

唉!段鈺臨都這麼說了,他還能勸什麼呢?

真的只能祝他得償所願了!

為了替好友挑選適合的賀禮,這天段鈺臨挑了個空閒時候,出門往街上去,打算親自挑些賀禮,好送給和睦嵐。

瞧著清朗的天空,好得過分的天氣讓他感到舒服又愜意,讓他忍不住一邊想著該上哪家鋪子選賀禮,一邊盤算著等會兒得找家茶館坐下,享受這清閒時光。

不過他還沒找著中意的鋪子進門,眼角餘光已被…個清靈身影勾了去。

那是個身形纖瘦、個頭嬌小的美姑娘,一身素雅的淨白衫裙再配上色調輕柔的短衫,肩上還添了條薄薄淺綠披巾,幾縷同色調的葉紋鑲繡其上,隨著她走動的步伐飄動起來,彷如樹影搖曳。

她靈動的眸光跟著兩旁攤子上的新鮮玩意兒轉呀轉,偶爾還像孩子般,往經過身邊的糖葫蘆多瞧幾眼,可見其玩心。

相較之下,跟在她身邊的丫鬟就像個姊姊了,不時地盯著這個小姐,活像是怕她被拐跑或丟失。

真不曉得這是哪家小姐出門遊玩?

段鈺臨自認交遊廣闊,這河陽城裡多數富商他都認得,但就沒見過這位美姑娘。

可瞧她一身打扮,穿的都是上等質地的衣料,就連腰間的佩飾都價格不菲,又不像普通人家的小姑娘。

這到底是哪來的小姐?

她的行為舉止帶著大家閨秀的優雅,但那雙眼瞳卻靈活不已,笑容開朗,神情活潑,又有平民那股小家碧玉的風情。

這些看似矛盾的特點在她身上融合得極好,令段鈺臨不由得一再貪看她的。

過往,他從沒這麼注意過一個女子。

因為人看多了之後,他很容易就能從一個人平時的習慣動作、臉上的細微表情變化,看出一個人的性情,或判斷對方是假什麼樣脾氣的人,又該如何與其應對。

但是這個美姑娘卻讓他推測不出她的性情。

要說她是個活潑性子,她卻又不時散發出千金小姐的規矩氣息;要說她是個賢淑文靜的小姐嘛,她那對什麼事物都好奇的開朗神情,卻讓她著實不像個凡事照規矩來、只知聽話順從的大家閨秀。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5 00:21:07

一時之間,段鈺臨竟對她興起好奇之意了。

或許男人就是有這種劣根性,容易到手的偏不要,反倒專門注意難以挑戰的高嶺之花。

而且,他真的很想知道,這姑娘究竟什麼來歷,為何能夠讓他辨不出她的性情究竟為何?

段鈺臨不自覺地轉了方向,跟在這姑娘的身後走,只見她走走停停,不時同丫鬟低聲笑語,或挑選著街上兩旁攤子的小玩意兒來看,神采奕奕的模樣看得他頭一次有那麼點動搖了。

畢竟他不是真的完全不想找個對象成親、有個妻子陪伴在身旁,他只是從來沒遇過合適的人選,再加上身邊遇見的女人,個個都不對他的胃口,所以才漸漸有了他對和睦嵐說的那套理論。

但是這個令他摸不透個性的美姑娘,卻著實令他有絲著迷了。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朦朧美?

正因為猜不透、看不清,所以才有了心裡的妄想……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啊?」

正當段鈺臨陷入自己的思緒中時,一旁突然爆出了高聲粗音。

霎時間,路人們紛紛停下腳步,往聲源望去。

那美姑娘與段鈺臨也不例外,他們瞧向路邊發生爭執的包子攤,只見一個衣衫破舊、模樣清瘦的孩子,正在跟看顧包子攤的老闆哀求著。

「老闆,我不是乞丐,我只是希望跟你借兩個肉包子。」少年雙手合掌,再三地懇求著。

「我也跟你說過了,一個五文錢,如果你要買,可以破例一個收你四文錢就好,我已經很好心了,沒辦法施捨多餘的給乞丐。」包子攤老闆見路旁的行人對自己這兒投以好奇眼光,忍不住壓低了聲音。

「我真的不是來乞討的,老闆,只是我爹病了好些日子了,所以都沒能上工,才沒賺到錢,我希望能準備點東西給爹吃,等他病好、開始工作後,就能賺錢了,到時候我一定會還你的,請你先借我兩個包子吧!」少年連連哀求起來。

「這我幫不上忙,沒錢還來討吃的就是乞丐了。去去去,你與其賴我這兒,不如先去乞討幾個銅板再來買包子。」老闆揮揮手,想把纏著自己不放的少年趕到別處去。

「老闆……」少年幾乎都要下跪了。

「哎呀,這包子好香啊!」

突然,段鈺臨所注意的美姑娘居然腳步一轉,直往包子攤走去,還露出興趣滿滿的表情打探著。

「姑娘想買嗎?我這鮮肉包子很新鮮,早上現做現蒸,保證料好實在!」老闆見客人上門,連忙陪笑應聲。

「我想很嘗嘗呢,可惜我剛用過飯,等會兒就得回去了,包子帶在身上,涼了又不好吃……這一回家,下回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門嘗嘗這包子……」美姑娘有些誇張地歎了口氣,眼珠子滴溜溜地往旁邊一轉,「我說小弟,這樣吧,你能不能替我跑個腿呢?」

「咦?我?」少年有些不知所措地往後退了一步,他瞧這大姊姊語氣親切,但身上衣服看起來好像很貴,生怕自己身上的灰塵沾了她,連忙在兩人間隔開距離。

「對啊,明天中午,你替我送一籠包子到我家好嗎?」美姑娘笑咪咪地問o

「送包子到你家?」少年訝異地看著美姑娘,再瞧瞧她身邊的丫鬟,聲調有些錯愕。

他以為像這樣的有錢人家小姐,身邊都有人伺候的,哪需要他這個小孩跑腿呀?

「是呀,我想拿來孝敬娘親呢。」美姑娘點點頭,又道:「姑娘家出門不方便,你替我跑一趟,就可以賺錢幫你爹請大夫看病,還能買包子給你爹跟你自己吃,怎麼樣?」

「真的嗎?好!我替你跑一趟!」少年傻愣愣地聽著美姑娘的話,半晌才會意過來,連忙點頭。

「那好,老闆,給我四個包子。」美姑娘回頭對老闆說道。

她身邊的丫鬟機伶地付了錢,把紙包遞給了小姐。

「來,這裡有四個,你爹兩個、你兩個,一共是二十文錢,這就當是訂金了。」美姑娘笑咪咪地把熱紙包塞進少年手裡。

少年訝異得瞪大了眼,他抱著紙包,幾乎說不出話來。

「還有,這銀兩你收好哦,明天替我買一籠包子送到我家後,剩下的就是給你的工錢。」美姑娘掏出一兩銀子,往少年手掌心裡放。

「這這這……太多了!」少年嚇了一大跳,差點把銀子掉地上。一兩銀可以讓他買上百個包子啊!

「小弟,姑娘家腳程慢,又容易累,你替我送包子,來回兩趟路,省了我不少工夫呢,所以你收下吧,多的給你爹看病、買點好東西補一補,知道嗎?」美姑娘硬是按著少年的手掌,說什麼也不肯放任他把銀子退回。

少年怔忡半晌,這才眼泛淚光地點頭,「好!我會給爹補身子的,謝謝小姐!」

「來,春芽,你給他指點到咱們家的路吧。」美姑娘滿意地點點頭,然後便推著丫鬟跟少年到路邊去,免得佔了包子攤的位子。

那包子攤老闆傻愣愣地瞧著美姑娘,忍不住搖搖頭,壓低著聲音提醒:「姑娘,做好事也要有個限度啊,萬一他拿了你一兩銀就走,也沒給你送包子去的話……」

「那下回再見著他的話,我就送他去衙門咯。」美姑娘黑眸一轉,露出自信的笑容。

「這……」老闆愣了下,說不出話來。

真不懂這姑娘是大方還是會記恨?

「你想想嘛,每個人都總有不方便的時候,有能力的話互相幫個忙無可厚非,但如果他存心騙人,那麼給點教訓也是應該啊。」美姑娘說著迸開了燦爛笑容:「這就叫賞罰分明!」

她帶點得意的神情,教在一旁觀察情況的段鈺臨差點就要迸出笑聲來。這姑娘真是可愛啊!

而且她的想法也頗奇特,幫人的方法既不會讓人淪落到最後只知伸手要錢,真成了乞丐,但又不會傷人自尊,還有試探人心的功用,算得上是一舉多得了。

但是最讓他感到有趣的,還是她那句賞罰分明吧!

若是真被騙走銀兩,她不是選擇生氣,僅是覺得該讓對方受教訓,像這種樂意給人機會,但在必要時也不會一昧同情、寵溺的作法,著實不像一般只知施捨的千金小姐會做的事。

而且她給那少年的銀兩,若只是普通小病小痛,抓個兩帖藥加休養,絕對沒問題,等於不只幫他一時,還為少年考量得更遠,這樣的眼光,著實令他興起敬佩之意。

此時此刻,他真是由一時的好奇,變成想要窺探這美姑娘的來歷了。

究竟是什麼樣的爹娘,會養出這樣思想奇特又靈活的姑娘?

看著少年開心地抱著包子、與美姑娘揮手告別離去,段鈺臨本想悄悄追上去,向他打聽姑娘的家在何方,不然他這個堂堂酒商、段家少爺,偷偷摸摸跟在個大姑娘身後,給人發現了可不太妥當。

只是就在他正想追過去時,眼角餘光卻瞥見對街有個男人帶著兩名家丁,以貪婪的眼光盯著那美姑娘。

那男人他認得,是河陽城裡出了名的敗家子,記得是叫何其天。

這傢伙該盯著她做什麼?

前些時候才被捕快帶人阻止他強搶民女,現下還不知收斂,妄想再來一次嗎?

瞬間,段飪臨打消了追上少年問出姑娘身家的衝動,而是留在原地盯住何其天。

在見到何其天尾隨美姑娘及其丫鬟離開的同時,他也往前追了上去。

他不想斷言何其天一定會對她下手,但他不願見到這個特別的姑娘有半點損傷。

尤其她剛才待那少年的親切態度,著實令他欣賞,所以他無論如何都想保護她。

儘管……他並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對一個素不相識的姑娘興起這股保護欲,不過衝著她身上那股極為吸引自己的特質,他知道,自己沒有不看顧著她的理由。

況且她這麼好心地幫了那少年,若他不護著她,那可是連老天爺都要看不過去了。

段鈺臨小心翼翼地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一路跟著美姑娘與何其天等人,在見著她出了河陽城城門,往城郊走去後,他不由得挑了下眉梢。

原來不是城裡的居民,看來只是偶爾進城罷了,怪不得他從沒見過她。但是看何其天還不死心地跟上去,而且表情越顯得意,段鈺臨卻不由得皺眉。

敢情何其天是覺得城郊往來的人比較少,有機會趁著那姑娘落單時下手嗎?

只要有他段鈺臨在就休想!

三批人馬各懷不同心思,繼續往城郊步去,中途路經一間小茶鋪時,美姑娘拉著丫鬟轉了進去,並點了壺茶,大概是想歇息一下再走。

這時,何其天有了行動,他大搖大擺地走進茶鋪,揮手示意家丁站到一旁,然後連問也不問,便往美姑娘所坐的方桌對面坐了下來。

「姑娘,在下何其天,河陽城裡最大的當鋪就是我爹開的。」何其天起了話頭,企圖引得姑娘家注意。

她默不吭聲地喝著自己的茶,雖然一旁丫鬟的臉色顯得有些難看,一副很想開口趕人的態度,但卻被她擋了下來。

何其天見美姑娘沒開口趕自己,心裡的得意又加添幾分,打量著她的眼神也更加放肆,活像是要用雙眼把她身上剝光似的。

「姑娘,若是走路走累了,我可以替你叫頂轎子,載你到我家去歇息。」何其天不懷好意地迸出邀請。

丫鬟正要開口拒絕,美姑娘卻先一步止住她,然後拿手巾抹了抹嘴。「不勞何公子費心,我家離此不遠。」美姑娘開口,乾脆地拒絕了。「那由我保護你,送你一程?」何其天不死心地追問。

「公子出門在外還需兩名家丁保護,我想公子應該比我還虛弱,不如回家早點歇息養身吧。這條路我常走,很熟了,除非哪天突然有不識相的畜牲跑出來,不然我都不會有危險的。」美

姑娘笑吟吟地丟出了意有所指的嘲諷,聽得丫鬟差點忍不住迸笑。

自然,跟著入了茶鋪,坐在角落一隅的段鈺臨也聽見了她的隱喻,當下只覺得這姑娘還真是擁有一張利嘴。

拐這麼大個彎罵人,不曉得何其天的駑鈍腦袋聽不聽得懂?

段鈺臨正思忖著,沒想到何其天又搭話了。

「姑娘真是溫柔體貼,不過我身子強健得很,不相信的話姑娘可以親自試試,讓我保護你回家,保證有畜牲出來咬人也不怕。」何其天見了她的笑容,樂得暈陶陶的,哪有心思去注意她的畜牲是暗指自己?

「公子真好心,那就勞煩公子替我打畜牲了。」美姑娘的黑眸滴溜溜地一轉,落在茶鋪旁的一片竹林裡。

她伸手往竹林一指,故作憂愁地說道:「其實剛才我路經竹林時就發現了,真有畜牲跟蹤我呢,不曉得公子能不能替我打跑?」「行!我馬上叫家丁……」

「公子,你不是身強體健嗎?不親自打跑那畜牲,怎麼算得上英勇神武?」美姑娘很快地打斷何其天的話,笑咪咪地灌起迷湯來。

「好好好,你告訴我那畜牲長什麼樣,我馬上去打跑他!」何其天聽得簡直是樂到要飛天了,於是他立刻點頭允諾下來。

「嗯……那是個討人厭的公子,身穿靛藍長衫外罩白葉紋背心,都說他是畜牲,暗示他別來煩我了,他還是一直纏人。」美姑娘貓了何其天一眼,把他的模樣照樣形容給他聽。

「好!我馬上去打退他,姑娘你等我啊!」何其天說罷,立刻擺出得意姿態,帶了家丁往竹林去。

他自以為很快就能贏得美人心,哪曉得美人指的畜牲根本就是他自己!而被留在茶鋪裡的美姑娘一見他跟家丁鑽進竹林,立刻放下茶錢,拉了丫鬟,頭也不回地開溜了!

兀自坐在角落觀察動靜的段鈺臨看著她聰敏的反應,一邊死命地忍住想要狂笑的衝動,一邊暗自佩服起她來。

好個聰慧靈活的姑娘啊!

她跟平時偶爾會整整這類富惡少的他有一樣的心思哪!

雖然友人跟娘親都告誡過他,幾歲的人了,都是當家了,別再使小花招,但像對付何其天這種人,他就是忍不住會興起想惡整一下的惡作劇心情來。

即使這種小動作是有些孩子氣沒錯,但人生在世,輕鬆點看事情會讓自己比較快樂,所以他從不介意被人說他玩心過重。

只是……沒想到這姑娘也有類似的玩心。

很好,這下子,他真是對她越來越有興趣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5 00:21:33

第三章

何其天雖被騙入竹林,但他畢竟不是真心想為美姑娘趕走糾纏的男人,所以他逕自指示著家丁,要他們去幫他趕人,但當家丁們聽完何其天的形容後,卻差點沒笑倒在地上,因為這根本就是形容公子自己呀!

得知真相的何其天惱怒不已,立刻帶人出了竹林想找美姑娘算帳,不料對方已經開溜。

他哪肯罷休,馬上就教家丁前去追趕。

而姑娘家腳程終究不比男人,所以沒多久便給何其天等人攔了下來。

「你竟敢耍我!還拐著彎罵我!」何其天羞憤不已,他指著美姑娘怒斥道:「本少爺今天就好好教訓你,讓你知道惹惱我的下場!」

「你這個紈褲子弟,成天沒事就是追著女人屁股後面跑,不怕這回被送進衙門關進大牢?」反正都被拆穿了,所以美姑娘也沒再藏,而是朝何其天扮了個鬼臉。

「現在這裡哪來的捕快?要想抓我?門兒都沒有!」何其天爆出怒吼:「你們倆給我把她抓起來!」

「啊!小姐!」丫鬟見家丁往小姐撲來,連忙擋在她面前。

「住手!」段鈺臨自始至終一直跟著他們,見何其天真的動手了,他連忙出面阻止。

沒料到居然會有別人來阻撓的何其天錯愕地看著段鈺臨,總覺得他有那麼點面善,卻又想不起來。

「你是……」美姑娘毫不畏懼地從丫鬟身後冒出來,她拍拍丫鬟示意她退開,自己則是好奇地往段鈺臨打量。

「管你是誰,給我滾開!本少爺要教訓這女人,沒空跟你瞎攪和!」何其天真是氣爆了。先是被美人擺了一道,然後又有程咬金跳出來!

「惡人還先告狀,你真是死性不改。」段鈺臨睨了他一眼,左臂一橫,檔下了妄想上前動手的家丁。

家丁看看段鈺臨一身華貴,心裡不免有幾分忌憚,但何其天已經氣到快要腦充血,所以什麼也顧不得了,只是不斷爆出氣憤的吼叫聲。

「他想攔阻就打死他!然後把這兩個女人抓起來!」

少爺有吩咐,家丁哪敢不從,兩人…前…後往段鈺臨揮拳打去,本想可以就此撂倒這名富少,卻沒想到……「痛死人了!」

「啊……我的手……痛啊!」

段鈺臨也不是省油的燈,他閃過兩人的硬拳,對準第一個人的胸口就是一記重擊。

跟著,他把另一名家丁的手扭轉到身後,趁著他無法抵抗,自他身後狠踹了一腳。

一來一往之間,兩個家丁就這麼半跪在地上,痛得直叫。

「怎、怎麼會……」何其天詫異地瞪著段鈺臨,手掌心開始冒汗。

「你也想試試?」段鈺臨對著自己的拳頭呵了口氣,作勢恫嚇,「我雖不是武林高手,但好歹在武館練過三年紮實的基本功夫,拳頭應該比你這個成天混吃等死的敗家子硬多了。」

「你、你給我記住!」何其天打了個哆嗦,自知不是對手的他慌張地往後退去,連滾帶爬地逃了十來步後,又回頭爆出不甘心的怒吼聲。

家丁跌跌撞撞地追上自家少爺…一邊挨罵一邊扶著被嚇到走路都不穩的何其天,一行三人狼狽地奔逃,不一會兒就不見蹤影。

「真是敗類。」段鈺臨無奈地搖搖頭,他拍了拍自己的衣衫,回頭見那美姑娘正認真地候在一旁,還眨著幽瞳打量自己,心裡竟無端興起一股極大的滿足感。

莫非他看上這個眼神靈動、又極具特別風韻的姑娘了嗎?否則怎麼會因為她而產生如此多的悸動?

「姑娘沒受驚吧?」段鈺臨盯著她看來絲毫不害怕的眼神,迸出禮貌性的問候。

「沒有,不過我沒想到大哥會功夫呢。」美姑娘搖了搖頭,嫩唇劃開了一道別弧,看起來煞是甜美,說出來的話卻教人錯愕。「什麼?」大哥?

段鈺臨覺得有絲納悶,那姑娘又開口了。

「大哥這是第二回救我出狼口了。」她往段鈺臨走近幾步,停在他面前,仰起她僅及段鈺臨胸口的精緻臉蛋,往他迸出一抹感激的笑容。

「等一等……姑娘,我們認識嗎?」又是對著他喊大哥,又說第二次救她……但他對這名姑娘毫無印象呀!

「大哥認不出我也是應該的事,畢竟我跟大哥相遇時,模樣不怎麼好看,但大哥這些年來倒是沒變多少呢。」她盈盈一笑,語氣裡帶著不明所以的熟稔,彷彿她跟段鈺臨真是兄妹。

「你……你到底是誰?」段鈺臨聽著她的話,忍不住在腦海裡再三搜索過去的記憶,只是無論他怎麼回想,都不記得自己曾接觸過這個魅力十足的小姑娘。

「我叫段雅真。」她迸開了令段鈺臨錯愕的笑音,緩緩續道:「大哥,好久不見了!」

「什麼!你就是當年我從花樓救回來的丫頭?」

段鈺臨愣愣地坐在娘親的宅院大廳裡,黑瞳瞪著一旁笑著替娘親槌肩捏背的段雅真,腦袋裡幾乎無法消化這個事實。

這個原本他以為是陌生姑娘的美人兒,竟是他之前救回來的小丫頭?而且娘不但把她教養得極好,甚至收了她當義女?

雖然這麼一來,他就能明白段雅真認得他的原因,不過他萬萬沒料到,這個令他不成親、不娶妻的心思有所動搖的美姑娘,竟然會是他一時興起救下的丫頭……

該說這是月老刻意替他安排的緣分嗎?

她確實有著他想要的特質,不是完全溫馴的千金小姐,又因吃過苦而使得個性不驕縱,良好的教養使她舉手投足之間顯得優雅有氣質,但卻又有開朗活潑的脾性……

倘若她又能與他談得來,稍微有點主見,那他這顆已經動搖的心,真的就要淪陷在她身上了。

至於他那個「在外要賢淑、床上要銷魂」的原則……

老實說,他真的很願意為她破例,把這個擇妻原則丟掉。因為段雅真流露出來的風情,已經十足十地吸引住他了。

「你瞧瞧你,真是夠沒良心的了,把她拋在這裡這麼多年,也沒多過問半聲。」段母不以為然地藉機教訓起兒子來。

「我這……我原本只是想帶她回來伺候娘,這宅院裡的大小事娘作主便是,我怎麼會知道娘最後居然是收了她當義女?」段鈺臨感覺有些尷尬,因為若段雅真是他的義妹,那麼可想而知

,她平時一定從娘親那邊聽了不少關於他的事情。

在這種情況下,他真不曉得自己該用什麼態度去跟她相處。

要想裝出瀟灑公子的態度嘛,她都知道他是會上花樓的男人了。

要想用義兄身份親近嘛,他對這丫頭又完全陌生。

「就是因為你鮮少回來看我,這宅子裡的事又是我說了算,所以我也懶得知會你了,反正我有真兒噓寒問暖就行,至於你這個不成親又愛跑花樓的不孝子,我已經放棄了。」段母喝著段

雅真端上來的參茶,沒好氣地迸聲。「娘……」段鈺臨感覺真尷尬。

娘親還真是數落得毫不留情面啊,也替他著想一下吧?在段雅真面前好歹給他留點面子……

「我每個月至少都會過來探望你,少則兩、三趟,多時四、五趟不是?要不是你見了面就催我成親、生孫子的話,我也不會每次都椅子還沒坐熱就想走……」段鈺臨試著想替自己反駁。

「你這是怪我了?」段母白了兒子一眼。

她知道兒子其實不是不孝,只是她年紀漸大,唯一的心願是死前能抱抱孫子,偏生兒子老不願娶妻,所以她才收了段雅真這個嘴甜乖巧又活潑的丫頭當義女。

這麼一來,如果兒子真的不娶妻生子,她好歹可以有個女兒,嫁人後還能有個外孫抱。

「孩兒不敢。」段鈺臨很識趣地轉了話題,「只是……娘什麼時候收她當義女的?怎麼我每個月都來這兒問候你,卻從沒見到她?」

「你都是白天來不是嗎?那些時候真兒都在跟師傅學琴、習畫,或是練剌繡,你哪瞧得見她?」段母啜了口參茶,又道:「我想等到要替真兒安排婚事時,再讓你們認識就行了,所以也懶得告訴你了。」

「婚事?娘,你已經給她找婆家了?」霎時間,段鈺臨只覺得胸口突然繃了起來,語氣也帶點緊張。

「只是有幾個中意的對象……」段母狐疑地瞄了兒子一眼,「你怎麼回事啊?本來對真兒不聞不問的,現在倒突然熱心起來了。」這中間的態度差別也太大了點吧?

「我只是……總說是義妹,既然娘這麼疼寵她,我當然要多照顧些,再說……」段鈺臨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輕咳一聲,轉移話題:「為了避免她被嫁給何其天那種敗家子,將來不幸福,我可以先利用人脈替娘過濾一下那些人選。」

他嘴上說得冠冕堂皇,心裡頭卻很心虛。

畢竟他很清楚,這是他在耍弄私心,想緩一緩給義妹尋丈夫的事情,好確定一下自己的心意。

倘若他確實被她出眾又矛盾的特質吸引了去,所謂肥水不落外人田,娘既然如此疼愛她,又擔心他不娶,那他想娶段雅真的話,應該不會有人反對才是。

況且他可是救了段雅真兩回啊!她對他應該多少有著一定的好感度才是。

「是這樣嗎?」段母想想,兒子說得也挺有道理的。

自從丈夫去世後,因為有兒子打理家業,她也樂得清幽過日子,鮮少外出,對於心目中適合段雅真的丈夫人選,也都是托媒婆打聽得知,說不定不夠真切,但兒子若真關心此事,由兒子來挑人倒挺不錯的。

她想了想,抬頭對一直沒吭聲的段雅真問道:「真兒,你覺得如何啊?畢竟關係到你的將來,你說說意見吧。」

「我嗎?」段雅真眨眨眼,黑眸往段鈺臨臉上轉去,「我覺得讓大哥幫忙沒什麼不好,這樣娘就可以輕鬆點了。」

見她一雙幽瞳往自個兒瞧來,段鈺臨的心跳不自覺地加快了幾分。

真沒想到被花樓女子傳為花心少爺、從不對任何女人動情,甚至才與友人說過找不到中意的女人絕不成親的他,居然會對自己的義妹動了心!

不曉得老天爺是可憐他還是在開他玩笑?

因為如果他沒在街上遇見段雅真,恐怕等他發現這塊瑰寶,已是她要嫁為人婦的時候了……

「既然真兒都這麼說了,娘,你就說說自己中意的人選吧,真兒也說說想嫁的類型,大哥來替你挑個好對象。」段鈺臨此刻真是慶幸自己是她義兄,這麼一來,要想近水樓臺先得月,就是輕而易舉的事了。

「你這回真是用心。」段母忍不住搖頭,「早知道你會這麼疼真兒,我就早些跟你說我認了她當義女,說不定你會三天就來跟我問安一回,也不會屁股還沒坐熱就想溜。」

「娘……你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呀?」段鈺臨苦笑著應道:「今天就好好商量真兒的婚事,如何?」

「好,不說你了,免得你又拿藉口說我趕你。」段母點點頭,起身吩咐道:「難得你都留到黃昏了,一塊兒吃頓飯吧?」

「好,免得娘說我這兒子都不用心。」段飪臨的眸光還定在小心翼翼扶著母親起身的段雅真身上,所以連想都沒想便點了頭應聲。

「夫,拿我的話來堵我。」段母擺擺手,嘴上雖是斥責,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能與兒子一塊兒吃頓飯,她是開心的。

段雅真的唇角不禁勾起了笑容,她扶著腿不太方便行走的段母,一邊提醒她留心注意腳下,一邊往段鈺臨瞧了眼,眸光裡淨是感謝的笑意。

這幾年多虧義母疼她,所以她也聽聞不少段鈺臨的事情,對於這個義兄,她知道義母是抱持著「男人就是要在外發展,不可以太約束他」的心態在看待的。

可兒子就這麼一個,她聽得出來義母偶爾抱怨段鈺臨,是希望家人能多見面,因此她不是很介意段鈺臨為何對她的婚事這麼關心,她只知道義母今天應該是相當高興的。

不過,她萬萬想不到,光是她這麼一笑,那兼具秀雅與靈活的眸光,卻已深深地攫住了段鈺臨的心,將他早就動搖的不願娶妻的想法,幾乎要粉碎個徹底……

其實,段母為段雅真挑的人選,都算是名聲還不壞的青年才俊,除了其中一、兩個私下曾傳出些不怎麼好的流言外,大多是可以讓姑娘家托付終身的對象。

不過如果真要相比的話,老實說,段鈺臨有絕對的自信,他絕對比這些男人都好。

要論身家、要比外貌,他都不輸給這些公子哥兒,他甚至是能文能武,但那些少爺多半是能文不能武,必要時可沒辦法像那天段雅真遇歹人時那樣,從狼口底下救出她。

不過,儘管他自認是個萬中選一的好男人,但是當他聽到段雅真的擇夫條件後,卻是差點沒把白眼一翻,整個人僵死在當場。

因為段雅真那天用晚飯聊天時,一提起這事,居然是劈頭拋出一句「不要會上花樓的男人」,當場就讓他難堪了。

娘親更沒良心,完全是往段雅真那邊倒戈,連連點頭幫腔,說像他這種成天跑花樓的男人真的嫁不得。

嘖,也不想想這年頭哪個男人沒上過花樓啊?

而且他現在上花樓也頂多是聽聽曲、喝杯酒,很少與花娘們過夜了。

雖說男人常上花樓,確實會讓妻子不安,甚至感到寂寞或難受,但他都還沒成親哪,如果今天是娶了個像段雅真這樣合他脾性的妻子,他哪有空上花樓?在家疼愛妻子都來不及了。

所以,在考慮幾天後,段鈺臨決定了。

既然確定自己的心思已被段雅真佔據,那麼與其在這一關就退縮,倒不如敞開心胸把話說清楚,若段雅真與他真沒緣分,他日後也不會因為什麼都沒問就放棄而感到後悔。

「大哥,你找我?」

腳步伴隨著招呼聲傳來,段雅真帶著丫鬟出現在花園裡。

「坐吧,我有些事想找你談。」段鈺臨看了眼丫鬟,揮揮手示意她下去休息。

丫鬟會意地離去,段雅真則是跟著在石椅上落坐,她習慣性地眨了下眼,黑白分明的靈活眼眸直勾勾地瞧著段鈺臨。

「大哥有什麼事?」

說實在話,段雅真對於段鈺臨的來訪是有些訝異的,因為依照以往的慣例,段鈺臨應該會相隔好陣子才上門問安。

沒想到他會如此關心她的親事,看來娘說他沒良心,似乎也不全是事實。「這個……送你的。」段鈺臨把先前在鋪子裡挑的禮物推到她面前。

「咦?」段雅真有點錯愕,她低頭瞧了瞧眼前的小錦盒,再看看段鈺臨,心裡滿是納悶,「送我?」

「你看看喜不喜歡。」要打動女人的芳心,從示好開始應該沒錯吧?

「這是……」段雅真小心地打開錦盒,只見裡頭是根髮簪,繁細的花紋看得出手工的精緻,上頭所裝飾的珠寶更是璀璨耀眼,一見即知價值驚人。

「我想應該很適合你。」段鈺臨留心地打量著段雅真的表情,想從她的臉上瞧出她的反應。

「大哥這是送我當成親時的賀禮嗎?」段雅真眨眨眼,不懂段鈺臨怎麼會突然送她這麼昂貴的東西。

「不是。」段鈺臨乾脆地應道:「只是想想,多年來對你這義妹不聞不問的過意不去,所以想補償你。」

當然了,最好能抹消娘親給她的壞印象,別讓她惦著他一轉頭就忘了她的事,那些沒心少肺、沒良心的不孝子之類的形容詞,就不必掛在心上了。

「大哥想太多了,我能有今天這麼幸福的日子,都是托了大哥的福呢,所以大哥不必這麼費心的,只要你能常來看娘,讓娘開心點就好。」段雅真搖搖頭,把髮簪放回了錦盒裡,推到一旁。

雖說禮多人不怪,但是老實說,她對段鈺臨是既陌生,又帶點熟悉,因為除了花樓初會那一次,之後她就再也沒跟他相處過,所有對他的印象都是聽來的。

所以嘍,在這種兩人跟陌生男女沒兩樣的情況下,段鈺臨突然送上這麼貴的東西,不管他的理由是什麼,都讓她覺得有些古怪。

「說到讓娘開心點……我想你應該看得出來,娘很疼你。」段鈺臨找了個好時機,直接把話題拉進重點。

「嗯,我知道。」段雅真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就因為這樣,所以我原本還打算一輩子留在娘身邊照顧她呢,只可惜娘一直想把我嫁出去。」

聽見她的回答,段鈺臨心裡真是高興不已。

原來她有過留在段家一輩子的念頭?那就好辦了!「如果你真想留下來,我有辦法說服娘。」段鈺臨迸出了帶點熱切的允諾聲。

「咦?真的嗎?」段雅真訝道:「大哥真能說服娘啊?」

「其實根本不用說服。」段鈺臨笑得很是神秘。

「那大哥要怎麼教娘不把我嫁出去?」段雅真狐疑地反問道。

「方法很簡單。」段鈺臨露出了自信十足的笑容,朗聲迸出了心裡剛冒出的絕妙主意……

「只要你嫁給我,就能一輩子留在段家、留在娘身邊了,不是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5 00:21:57

第四章

老實說,段雅真實在是驚訝得不得了。

段鈺臨提這是什麼主意呀!

嫁給他?

「大哥……你怎麼會想到這方法?我與大哥幾乎可說是素不相識吧?大哥不怕娶了我之後,沒多久就懊悔了?」無論段雅真怎麼想,都想不透其中的道理。

她明明就聽說段鈺臨一直逃避成親的事,怎麼今兒個跌壞腦袋了嗎?

「素不相識才好,若我們真的太熟才要當夫妻,反倒會尷尬吧?但坊間多少夫妻是說媒成親?所以素不相識絕不會影響的。」段鈺臨聳聳肩,對於她明顯的訝異表情不以為意。

「我以為大哥這輩子都不想成親了,而且……」段雅真猶豫了會兒,還是決定說出實話,「大哥應該有聽到我開出來的條件吧?我說了不想嫁給會上花樓的男人。」段飪臨跑花樓跑得可勤快了,河陽城內人人皆知啊!

「關於這點,我可以跟你保證,日後絕不再上花樓。」段鈺臨舉手作發誓狀。「其實我近些年跑花樓都只是聽聽小曲喝杯酒,鮮少跟姑娘們過夜的,不信的話,我可以找一塊兒上花樓的

和兄為我佐證。」

「大哥這話倒有趣了,既是跟大哥一塊兒上花樓的友人,那怎麼可能扯大哥後腿呢?」段雅真忍不住迸出笑音。

這話可真是自相矛盾啊!

「和兄是老實人,他不說謊的。」段鈺臨應答得極有自信。

「就算是這樣,但大哥為什麼會想娶我呢?」段雅真不否認,眼前這個救她離開花樓的段飪臨,確實是她的大恩人,照理來說,她應該二話不說便點頭答應這件婚事才對。

畢竟大恩不言謝嘛,以身相許聽起來好像也是應該的。

但是她不懂,什麼原因讓段鈺臨動了念頭想娶她?

理由不可能是為了孝順母親啊,因為如果他會為了想孝順娘親而娶妻的話,應該早就成親了。

但除此之外,她實在想不通為什麼他會突然轉性,居然不跑花樓、想成親。

「我想……應該算是一見傾心吧。」段鈺臨憶起他在大街上見到段雅真的情景,不由得迸出如此結論。「你對我來說……很特別,我從沒見過像你這樣的姑娘。」

他說得認真,還帶點投入,倒讓段雅真不自覺地臉頰泛紅。

畢竟段鈺臨是個俊逸非凡的男人,一肩扛起家業多年,磨練出他身上不滅的氣勢,襯著他此刻謹慎又認真的表情,看起來著實頗令人心動。

如果她不是他的義妹,也從沒聽過他的風流事跡,大概會被他這段話打動芳心吧!

但正因為她聽到太多他跑遍各家花樓、與諸多花娘交好的流言,所以實在是無法相信他。

「特別在哪兒?這不會是大哥用來討好姑娘家的說法吧?」在段雅真看來,他八成常跟女人說這種好聽話。

只是她也不是不能理解姑娘家愛聽人讚美的原因,畢竟被他這麼一誇,感覺自己心裡似乎有些飄飄然的,就像要飛上天似的。

只不過他們只有在那天他英雄救美時見了一次面,根本就不瞭解彼此,他哪有可能發現她身上有什麼特別之處?這個理由掰得有點差勁嘍!

「這當然不是客套話,我不否認你的美貌確實很吸引我,但是……」段鈺臨將自己初見段雅真時,為她相異卻又相融的氣質特色所惑的感覺細細述說了一遍,末了又迸出笑音:「我說老

實話,過去我見過許多美艷的女人,但我從來沒盯著一個女人這麼久過。」

段雅真啜茶的動作一僵。

「大哥……你該不是……」她躊躇許久,實在不曉得能不能坦白說出自己的心情。

「我什麼?」見她與自己順利交談下去,段鈺臨很有自信可以說服她嫁給他。

畢竟他都表露愛意了,真的對他上花樓一事極為反感的話,也不必問他為何想娶她了吧?

「大哥,你雖然表現得像個浪蕩子,但事實上卻很純情……是這樣嗎?」段雅真忍著滿肚子即將出口的笑意,故作正經地發問。

有哪個花花公子會對女人一見傾心啊!這真是太出乎她意料之外了。

可聽著段鈺臨的話中之意,他又確實是這麼想的。

「你……」段鈺臨忍不住微挑眉梢,「你是在嘲笑我?」

他難得對女人示愛,這是河陽城多少姑娘家求不到的事,結果卻換來這個義妹的取笑?

「我只是很想笑,但不是在嘲笑你。」段雅真半掩著嘴,眼角已悶笑得微彎,「我一直以為,像大哥這樣的花花大少,應該對女人很有一套,可以在瞬間倒出滿缸子的甜言蜜語淹死人,哪曉得大哥對女人的示好卻是如此坦白!」

「不管娘對你說了多少我的壞話,都麻煩你忘掉。」段鈺臨有些忍耐不住地迸出抱怨聲。

「娘其實很疼你的,唯一有怨言的也就你不娶妻、常上花樓這兩件事。」搖搖頭,段雅真把段鈺臨的怨言反駁了回去。

「所以你才不想嫁給會跑花樓的男人?」段鈺臨只能推測出這個結論。

「當然不只是因為這樣。」一抹黯淡飛快地掠過了段雅真的幽瞳,她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容續道:「原因其實是出在我爹。」

「你爹?」段鈺臨微愕,「這麼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是為了什麼原因被賣到花樓去的。」

對於這個令自己心動、傾心的女人,他一心只想著希望她能留在自己身邊,倒是完全忘了她過去還有段不堪回首的歲月。

「大哥還真老實,在這種時候,我以為你會隨便說個理由含混過去,表露出你很捨不得我、很關心我的樣子。」可段鈺臨卻是老實地當面問她。

「如果今天是面對我沒興趣的姑娘,我大概會這麼做吧。」既是有心娶她,段鈺臨也不隱瞞自己真實的一面,反正不管他怎麼偽裝,成親後都還是會露餡的,倒不如坦言相對。

「大哥這話若讓其他傾心於你的姑娘聽見,可要摔碎一地芳心了。」段雅真面頰泛紅地應道。

「不過這裡就只有你我二人,我也用不著多藏什麼。」說起來這情況雖是有些詭異,但卻讓他感到異常的輕鬆。

反正他什麼糗事、風流事她大概都從娘親那邊聽過了,所以他反倒能以真性情面對她,不用假客套。

「嚼……大哥其實跟娘形容的、還有跟外人形容的個性,差很多呢。」段雅真若有所思地盯著段鈺臨,緩緩迸聲。

「開始欣賞我了?」段鈺臨有些得意地挑眉。

「欣賞不代表我就可以因此略過大哥上花樓的舉動。」段雅真暗地裡吐吐舌,迸出小小的抗駁。

「你不是說原因出在你爹身上?」段鈺臨半點也不氣餒,反倒是趁勝追擊地追問起來,「不介意的話,可以說給我聽聽吧?」

「嗯。」段雅真不置可否地點頭,「我爹他呀,因為迷戀某個花娘,後來就冷落我娘,使得娘後半輩子都抑鬱寡歡,而爹在娘因病去世後,立刻就把那花娘迎過門了。」

「聽起來還真像一般男人會做的事。」段鈺臨挑了下眉,這樣的事他聽得不少,許多富商甚至是正妻還在世時便納花娘為小妾了。

「我好歹是爹唯一的女兒,所以爹還是挺照顧我的,不過爹去世後……」段雅真眉心一擰,臉色變得有些憤慨,「那個花娘便擅自將我眨為奴僕,對我呼來喝去,指使我做事不說,還不給我飯吃,後來更嫌我麻煩,直接將我賣到花樓去!」

因為名義上,那個花娘確實算是爹明媒正娶迎過門的二娘,所以她根本無法反抗,可她又不甘心就這麼被賣掉,所以才會跟老鴇在門前抗爭。

「居然有這種事……」段鈺臨忍不住想起剛見到段雅真時,她那副瘦小的模樣,想必應該被欺負好一陣子了。

微酸的心疼感湧上心頭,段鈺臨知道自己沒那麼濫好人,見誰受苦都想幫想救,但這個被欺負的是他中意的姑娘,這事他可就沒辦法坐視不管了。

「你想討回公道嗎?我可以替你出頭。」段鈺臨略微思索了下之後,乾脆地出聲,語音微頓之後,他又補上一句說明:「當然,我不是為了討好你,只是無法容忍有人欺負我喜歡的姑娘。」

段雅真詫異地瞪著眼,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種麻煩事你都肯做?我真的這麼吸引你啊?大哥。」段雅真訥訥地迸聲,眼陣裡滲出幾分期待。

「這不是麻煩事,是跟你有關的事,還有……你覺得自己不吸引人嗎?」段鈺臨把她的訝異與期待一一看進眼底,只覺得她此刻的模樣看起來真是可愛無比。

少了那麼點古靈精怪,卻多了點傻愣愣的、好欺負的感覺,讓他真想伸手掐她看來粉嫩的臉頰。

「我知道自己打扮起來應該還算漂亮,不然的話大哥也不會注意到我吧。」段雅真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很好,我欣賞知道自己有什麼樣優點的女人。」段鈺臨朝她眨了下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跟著,他自座椅上站了起來,看起來似乎是要離去,讓段雅真微愕。

「大哥,你要上哪去?」她還以為他會繼續留下來對她示好,怎麼他突然就要走了?

「去查查你二娘的事。」段鈺臨繞到她身旁,伸手往她的腦袋上一拍,笑道:「安心陪著娘,有消息我會告訴你。」

現在,他們還是義兄妹,寵溺地摸摸她的頭應該不為過。

「咦?查二娘的事?」這麼快?她什麼也沒告訴他,光憑她幾句話他就信了她,要去替她討公道嗎?

「當然還得去巡鋪子。」段鈺臨笑道:「我可不希望除了老愛往花樓跑的壞印象之外,又讓你對我多個敗家子的看法。」

他很清楚,要扭轉旁人對自己的偏見,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身體力行,用行動與表現來證明自己的價值。

反正他上花樓已是不爭的事實,與其再三聲明自己日後不會花心,像她的爹那樣拋妻棄子,倒不如做些令她開心的事情,好抹去她對他的不良印象還比較實際。

「喚……大哥急欲表現好的一面呢。」段雅真聽出他的話中之意,忍不住微愣,跟著便迸出了笑音。

過去從沒人這麼急欲討好她,感覺還真新鮮。

「我會讓你發現我是個多麼好的男人。」段鈺臨朝她投以自負的笑容,「你要的有文采、有功夫、還得不上花樓,甚至是年少有成這些擇夫條件,我都辦得到的。」

「就算是這樣,我還沒同意要讓大哥追求我吧?」段雅真被他逗笑了。

這男人很自負,但真的也很有才華,教她一時之間根本找不到可以反駁他的地方。

「真兒,你弄錯順序了。」段鈺臨微挑屑梢,傾身往她挨近,俊逸的臉龐幾乎要貼上她的。「我告訴你,河陽城裡比得過我的年少公子,絕對不到五個人,而其中三個已有未婚妻,一個入京趕考去了,至於剩下的那一個……」

「怎麼樣?」

「很可惜,病了。」

「那……我也可以等入京赴考的那個回河陽城啊,說不準就順理成章地當上狀元夫人?」段雅真不服輸地反問。

「你想得美,在他回河陽城前我就會打動你,讓你點頭嫁給我。」段鈺臨勾起她一綹長髮,湊近唇瓣輕吻了下。「遲早,這個吻會親在你的唇上,而不只是頭髮上。」

親暱的舉動與熱情又大膽的宣告,讓熱氣迅速地竄上了段雅真的臉龐,甚至是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男人真的有魅惑女人心的本錢!

怪不得外頭關於他的流言從來沒斷過,原來他這麼懂得如何教女人為他心動。

就連討厭男人上花樓的她,剛才那一瞬間都有些暈陶陶的了。「既然大哥這麼有自信……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段雅真不服輸地直視著他透出深情的黑眸,她匆匆扯回自己的長髮,想在兩人間隔出點安全距離,只是語氣仍有些心虛。

「你會看到的。」

段鈺臨勾起一抹懾人心魂的柔笑,隨後便逕自轉身離去,只留下了被熱氣燙遍全身,就連臉頰都開始泛起紅暈的段雅真……

「大哥,我們到底要上哪去呀?」

段雅真跟段鈺臨一塊兒坐在馬車裡,完全不知道目的地的她頻頻往段鈺臨探問。

今天一早,段鈺臨便坐著馬車到娘親的別苑來,打了招呼後,便找了個藉口說是要帶她去挑首飾,就押著她坐上了馬車。

「就快到了。」段鈺臨掀開窗上的簾子,往外頭瞟去。「神神秘秘的,真不知道你在賣什麼關子。」段雅真狐疑地往他臉上打量起來。

前些天他說要去查二娘的事,然後就好幾天不見人影,現在突然冒出來,就這樣把她拐帶出門,也不曉得有什麼打算……

黑瞳盯著段飪臨的臉龐,從他認真的眸子一路往下瞧,在視線掃過他的唇瓣時,一股熱氣突地竄了上來。

段雅真連忙別過視線,她極力平撫著胸口傳來的過度悸動,連作了幾次深呼吸,總算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

真是的,都怪段鈺臨,沒事說那什麼大膽的話嘛!

拉著她長髮又摸又親的,那樣的曖昧行為早就超過他這個義兄身份應有的規範了……

「你臉紅什麼?」

突然地,沉音在近距離迸散開來,教段雅真嚇了一大跳。

原來段鈺臨不知何時挨近她面前,正以富饒興味的眼光盯著她。

「我、我哪有臉紅?是車裡太悶了。」段雅真慌張地別過臉去。

「是嗎?我以為你終於對我心動了。」段鈺臨「哦」了一聲,也沒再多問,僅是勾起笑容,把車簾拉開。

他率先跳下馬車,然後才把段雅真扶下了車。「這裡是……」段雅真有些錯愕地看著四周。

這兒是條熱鬧的街道,兩旁開滿店家,而段飪臨他們的馬車,則停在其中一家門窗緊閉的鋪子前。

這家店看起來像是很久沒人出入了,早已蒙塵的招牌上,隱約還能見到鹽行的字樣。

「你認得這裡吧?」段鈺臨揮揮手,示意馬車先離開,讓他們等會兒再來接人,然後便逕自往前跨步,打開了鋪子的大門。

灰塵揚起,讓段雅真忍不住掩面揮開,迎面而來的一股氣息,是店舖悶著太久而堆積出來的味道。

可是這兒,她知道的……

「這、這是爹白手起家時所開的第一間店舖啊!」段雅真訝異地瞧著四周,雖然裡頭沒了貨、沒了往來客人,但櫃檯跟貨架的位置還是一樣,讓她不禁懷念起來。

她走進店裡,一邊走動、一邊喃喃自語地回顧著腦海裡的印象,眼眶都要濕透了。

「小時候娘帶我在這兒幫忙,總要我乖乖坐這張板凳,然後娘會在一旁算帳……」段雅真看著早已蒙上一層厚重灰塵的矮板凳,語氣有些激動。

「這裡三年前就不再經營了,聽說是你二娘根本不會打理,所以便關了店。」段鈺臨跟著段雅真在店裡四處張望,一邊說著自己這些天來打聽到的消息。

「二娘只知道享樂而已。」段雅真咬了咬下唇,她看向保持得挺完整的店面,帶點不甘心地迸聲:「爹娘年輕時的心血就這樣毀了……」

「如果是你的話,大概會繼續經營下去吧?」段鈺臨含笑問道。

「那當然!」段雅真用力地點了點頭,「雖然沒有爹拿手,但我也多少知道一些呢!」

「那好,這間店就交給你了。」段鈺臨伸手拍了拍,鼓掌過後,他從懷中拿出了一份地契,遞給段雅真。

「什麼?」段雅真納悶地打開來,一看見上面載明這家店從此歸段雅真所有,她立刻就傻住了。

爹的店變成她的了?

這是怎麼回事?

「送你的。」段鈺臨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臉頰。

頭一次碰到的觸感軟得讓他有些眷戀,但他仍只是禮貌性、帶點寵溺妹妹那般的情誼在呼喚著她。

在她認同她是個值得她依靠終生的好男人前,他什麼都可以忍。「你……你買下來了?」厚實的手掌透著點微溫,讓段雅真回過神來。

「嗯。」段鈺臨也不廢話,他直接牽了她的手,往店舖後頭走去。「等等……你要去哪呀?」過度的震驚讓段雅真根本來不及消化,而他的溫熱手掌,則已經溫柔地包覆著她,拉著她進了後頭應該是用來堆放存貨的空房間。

只是,這裡不像前邊店面那樣空蕩蕩的,而是讓人大略清掃過,並擺著許多家俱。

「這些我還來不及整理,不過應該都是你爹娘的沒錯。」段鈺臨指著面前的雜物說道。

他聽得出來,段雅真雖然因為去世的爹,所以不喜歡男人上花樓尋歡,但是對於爹娘還是頗懷念的。

所以他才想出了這主意,把對她而言有紀念性意義的東西都差人暗中收購回來,好給她一個驚喜。

只是……就不曉得段雅真喜不喜歡、接不接受他這份好意了。

「大哥!」段雅真感覺自己的雙腿在發顫。

她半掩著臉,喜悅與感動的心情交雜在一起,不知如何是好。

這些東西她都認得,確實是爹娘生前喜歡、慣用的家俱,只是……沒想到她還有機會見到、摸到它們!

「我想你應該會想念它們,所以就全都買回來送給你了。」至於中間他的奔波歷程跟交涉的過程,那些就留待有機會再來向她邀功勞吧。

「謝謝你!大哥……」即使明白對於段鈺臨這個河陽第一酒商來說,要買下這些送她絕非難事,而且段鈺臨大概也是想討好她才會這麼做,但是……那又何妨?

重要的是,他送給她的,不是像先前那種昂貴髮簪,是她沒興趣的身外之物,而是她心裡頭最懷念的昔日記憶啊!

段雅真好半天說不出話來,直到一滴淚珠自她的面頰上滾落,而段鈺臨又伸手替她抹去,她才有了反聲……

「大哥!」她撲進了段鈺臨的懷裡,淚水突然就這麼傾洩而出,哭得唏哩嘩啦的停不下來。

她其實很想念爹娘的,無時無刻不想啊!

可她除了偶爾去給爹娘掃墓之外,身邊根本連個留念的東西都沒有,有時候難免難過,但現在……

「看來你很喜歡。」段鈺臨輕拍著她的背,大掌緩緩地環住了她,任由她哭濕自己的衣衫。

「我……嗯……喜歡……謝謝……」段雅真把臉埋在段鈺臨胸前,淚水流個不停。

這男人怎能如此貼心呢?剛才那一瞬間,她幾乎想要一輩子留在這個太過溫柔體貼的男人身邊了啊!

「這麼高興的話,就當給我個嘉獎,別再叫我大哥,叫我名字吧。」段鈺臨說著早就想好的報酬。

「好……」正沉溺在溫柔裡的段雅真想也沒想地點了頭,被幸福包圍的感覺讓她對段鈺臨再也沒有了排斥……「鈺臨,謝謝你!」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5 00:22:17

第五章

關於段鈺臨的新流言,在河陽城裡散佈開來。

聽說,第一酒商段鈺臨不知為何突然斂了花心習性,不再時常到花樓去找姑娘。

聽說,段家向來只賣酒,最近卻買下了一家小鹽行的店舖,有可能要插手其他行業。

聽說,段鈺臨身邊似乎出現了一個清靈秀雅的美姑娘,不時地與他出雙入對,大方進出段家大宅,但幾乎沒什麼人知道她的身份。

段鈺臨面對這些流言僅是一笑置之,他懶得現在去澄清,反正這些都不是挺礙事,甚至能夠替他擋掉一些有心上門提親的人。

況且,他有絕對的把握日後段雅真會變成他的妻子,而不是妹子…所以現在跟外頭的人說明她是自家義妹,只是多此一舉罷了。

對他來說,早日把段雅真的心完全拐到手,那才是最重要的!

尤其在他送給段雅真那份大禮後,她對他似乎是好感倍增,跟他聊天談話時也不再排斥,總是有說有笑的,偶爾還會看著他臉紅,所以只要再加把勁,他相信這個妹子的心,就是他的囊中物了。

嗯,他是這麼想的,不過現實還是有那麼點差距……

「什麼?你要上花樓?」

訝異的聲調在涼亭裡迸發,段雅真瞪著眼看向對座的段鈺臨,突然很想拿手邊的果子扔他。

「我是去談生意,不是去享樂。」段鈺臨一臉無奈地瞧著段雅真,「對方過六十大壽,是我爹那一輩的老前輩了,他兒子替他包下整間醉仙樓,請有交情的商行老闆去為他祝賀,於情於理我都必須去祝壽才行。」

他知道若是自己悄悄前往,最後給段雅真知道了,她心裡一定會不舒服,兩個人的關係好不容易有點進展,他可不希望毀在這一步上。

所以一收到請柬,他馬上就來找段雅真了。

「……是嗎?包下花樓啊?那麼那天一定會很熱鬧吧?你一定很喜歡那樣的氣氛吧!」段雅真微噘起唇,輕哼了聲。

段鈺臨微挑眉梢,勾唇反問道:「你好像不是很高興?」「當然啊,不知道是誰,先是跟我再三保證,為了證明自己的心意,日後絕不再去花樓找姑娘,現在突然又要反悔。」段雅真有

絲賭氣地把視線往魚池轉去。

她知道男人絕不會太老實,一般來說,多半都會在說媒前、成親前盡量給人良好的印象,直到成親之後,中意的姑娘成了自己的妻子,再也無法從身邊逃走,才敢故態復萌。

但是段鈺臨真夠囂張的了,先是放話要追求她,接下來又說大話,什麼可以為了她絕不再上花樓之類的,結果現在呢?

兩人之間的關係可是八字都還沒一撇呢,他就無法忍耐,想著去找姑娘玩樂了。

難得這陣子她心情越來越好,偶爾還會期待段鈺臨為了得到她的心,又會怎麼樣好好表現,沒想到……

他居然給她一句「我要去花樓」!

當然了,如果他像一般男人那樣,成親前忍耐著不上花樓,成親後就跑花樓跑得沒節制,那她一樣會生氣,只是她萬萬沒想到,他居然還直接告訴她,連藏話都省了!

雖說可以讓她早點認清楚他的真面目,教自己不再牽掛他的事,確實是挺不錯的,這麼一來她就可以安心接受娘親的安排嫁人去,但是……

她心裡不舒服!

如果她現在還像之前那樣,對段鈺臨根本沒什麼感情,不管娘怎麼樣在她面前抱怨他,她都能聽若未聞倒也還好,但偏偏……

這陣子段鈺臨為她做了那麼多事,都勾動她的心,開始考慮著是不是要對他過去上花樓的經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結果他居然又想去找女人享樂!

這教她怎麼能不火呀!

「我不是要反悔,只是想知會你一聲。」段鈺臨好笑地打量著她的反應:「不過我沒想到,我上花樓的事會讓你這麼吃味啊?.」

「誰、誰為你吃味了!我只是覺得男人真不老實!說一套、做一套,一點都不值得信任。」段雅真微鼓臉頰,氣呼呼地抗議著。

「那是因為你堅決不肯相信我的清白。」段鈺臨聳聳肩,一臉無奈地應道:「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上花樓早就不再是為了找姑娘,但你堅持不相信,這我有什麼辦法呢?」

「說得好像委屈的人是你一樣。」段雅真投過去一記白眼。

「我是覺得很委屈。」段鈺臨理直氣壯地應道:「如果你這麼無法信任我,那就跟我一塊兒去吧。」

「什麼?」段雅真詫異地問道:「跟你一起去花樓?我?」

「讓你親眼看看真相啊!」段鈺臨自信地應道:「保證你對我改觀。」

「少臭美了,我怎麼知道你不會故意扮正經?」段雅真吐吐粉舌,對於他的自信感到不以為然。

「我們都認識好一陣子了,我是不是假正經,你分不出來嗎?」段鈺臨輕鬆地反問著。

「當然分得出來……」段雅真蹙了下眉,「可是,我是個姑娘啊,跟著你去沒問題嗎?」

在場的應該都是男人跟花娘吧?硬生生蹦出她這個小姑娘在場,不會讓人感到尷尬嗎?

而且萬一有人喝醉酒,連她都當成花娘,妄想對她動手動腳,那還得了?她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那還不簡單,你扮成小廝跟著來吧。」段鈺臨笑應道:「這身份不會引人注意,方便你觀察各家商行的老闆、富商」少爺們,正好可以瞧遍大家私底下的樣子,你覺得如何?」

當然,他會這麼提議是有原因的。

在那種場合,大家通常都會比平時放肆,徹底展現男性本「色」。

這樣正好可以讓段雅真看看,她這個好大哥,跟那些男人,到底差別有多大!

「嗯……聽起來好像不錯。」段雅真沉思了下,毅然地點了頭,「好,我就跟你去開開眼界!不過如果回來後我變得討厭你了,你可不能發火唷。」

「我有信心不會有這種事。」段鈺臨搖搖頭,對於她天真的想法只想發笑,「我想,等你去開過眼界後,應該會很想馬上嫁給我。」

「為什麼?」段雅真疑惑地瞄著他。

「免得讓別的女人把我搶走啊!」

段鈺臨邊說,一邊迸出了狂肆的笑音,笑聲迴盪在別苑的庭園裡,久久不散……

醉仙樓裡,纖柔身影來回穿梭,有的倒酒、有的端菜,人人臉上掛著愉快的笑容。

姑娘們對於趙家少爺包下醉仙樓的舉動可是傾心不已,一來這等於是間接展現了趙家的實力,二來趙家少爺年輕英俊,雖是花心了點,家中已納了兩房小妾,但是待女人既溫柔又體貼,即使不夠專情,還是令人嚮往。

而且這一晚上門的,可都是驚人的貴客,差不多河陽城裡有頭有臉的富商都上門了。

若是表現得好,說不準自己能釣上個貴客,為自己贖身,所以姑娘們個個神采飛揚的,競相表現。

當段鈺臨帶著喬裝過後的段雅真踏進醉仙樓的時候,裡頭就是這麼個熱鬧景象。

「段兄,你終於來啦!」趙家少爺一見到段鈺臨,立刻往他招呼。

「趙爺呢?」段鈺臨笑著推開他遞上的酒,出聲直挑來意。

「我爹在那邊,左摟右抱的正快活著。」趙少爺伸手往大廳裡指去。

「我先去打個招呼,咱們再好好聊。」段鈺臨說罷,便帶了段雅真往趙家老爺走去。

「鈺臨……你跟那個看起來很浪蕩的趙家少爺,好像交情還不錯啊?」段雅真扮作小廝,緊跟在段鈺臨身後,對於身邊姑娘們幾乎是掛在男人身上的情景,著實是不敢恭維。

雖然她也很清楚,許多人被賣到這裡來也是身不由己,但是……

一想到去世的娘,還有自己差點被賣入花樓的事,她就沒辦法平心靜氣地面對這樣的情景。

在她看來,若是男人都不上花樓,也就不會有許多姑娘被堆入火坑、萬劫不復了。

「我們是老交情了,他其實人很好的。」段鈺臨低笑著應道:「我知道你對這種事無法接受,但是學著不用偏見看人,可是很重要的。」

一句話堵住了段雅真的嘴,她抿抿唇,沒再吭聲,只是跟著段鈺臨走近趙家老爺。

「趙爺,好久不見,別來無恙?」段鈺臨客氣地奉上禮物,又往趙家老爺打了招呼。

「鈺臨啊!你這小鬼,好陣子沒見你了,我聽說你最近有新歡了是不是啊?怎麼沒帶來給我瞧瞧?」趙老爺見到段鈺臨,揮揮手示意黏在身上的兩名花娘到一旁去,熱絡地同他談起天來。

「流言擾人,趙爺神智清明,別誤信了那些。」段鈺臨皮笑肉不笑地迸聲回應。

「只是流言嗎?你這小鬼機靈得很,誰曉得你又在算計什麼了。」搖搖頭,趙老爺拍拍段鈺臨,也不再多問。「罷了,若真有喜,給我送個帖子來,包準你成親那天起,足足風光一個月。」

「好,先謝過趙爺了,祝您老人家福如東海……」

「免了,我不想活那麼大歲數,能享福、享樂到最後一刻才重要。」趙老爺揮揮手,打斷了段鈺臨的客套,眼光還不時地往他身後的段雅真瞄去。

段雅真一直好奇地在聽著兩人談話,在視線跟趙老爺對上時,她突然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怎麼覺得他好像在打量自己呀?

她今天是扮小廝,又不作姑娘家打扮,應該不會引人注意才是……「趙爺?」段鈺臨納悶地迸聲。

「我說小鬼,原來你真藏了個俏娃兒在身邊啊?」趙老爺傾身往前,就著段雅真仔細端詳起來。

「呃?」段雅真微愣,沒想到這個老頭年紀雖大,眼力卻這麼好。

「趙爺,她是……」段鈺臨正想解釋,卻被趙老爺出聲打斷。

「你真以為我老眼昏花,看不出真相來?我又不是那群被姑娘迷昏頭的年輕小伙子。」趙老爺笑呵呵地往段鈺臨手臂上拍去,「沒想到你也有被姑娘家吃定的一天,居然還監督你監督到花樓來了,真有趣。」

「趙爺好眼力。」段鈺臨苦笑道:「我是帶她來證明我的清白的。」

「你的清白?」

「她不相信男人上花樓不碰女人。」段鈺臨直言道。

「噢……依你的經歷,確實很難說服人。」趙老爺扯後腿地笑應。

「看吧!鈺臨,連你熟識的趙爺都這麼說,你果然沒跟我說老實話。」既然身份都被拆穿了,段雅真也不假裝了,她低著聲音迸出了抱怨,還不忘往他瞪了眼。

「呵,好個兇娃兒啊。」趙老爺欣賞地笑道:「你想不想知道這小鬼平時來花樓都幹些什麼好事啊?」

「趙爺願意告訴我的話。」段雅真認真地點頭。

「真兒、趙爺!你們……」段鈺臨當下真是哭笑不得。

「嘿,你到一旁去,別礙著我跟娃兒聊天。」趙老爺揮揮手,示意旁人搬來張椅子讓段雅真坐下,然後又驅趕著段鈺臨說道:「去去去,像平時那樣,跟我家小鬼合奏幾首給我聽聽。」

「這……」段鈺臨苦笑著歎了聲,沒奈何地點頭道:「好,我這就去,真兒就勞趙爺照顧了。」

唉!原本是希望段雅真別太引人注意才教她扮小廝的,沒想到趙老爺卻一眼就識破了,真是白費心機。

看著段鈺臨聽話地離去,找趙少爺談起話來,段雅真轉向趙老爺問道:

「趙爺跟鈺臨很熟嗎?」

「我看著這小鬼長大的。」趙老爺點點頭,笑瞇著眼應道:「娃兒,你就是最近街頭巷尾流言裡說的那個漂亮姑娘吧?什麼時候跟小鬼成親啊?」

「八字還沒一撇呢。」段雅真搖搖頭,把自己不願意接受段鈺臨的考量說了遍。

「嗯,你考量得很周到,不過人難免有小缺點的,只要願意改過,就給他個機會吧?」趙老爺打探地問道。

「趙爺,您這是在替鈺臨說好話嗎?」段雅真微噘粉唇,不滿地問道:「不是說要講他在花樓的作為給我聽?」

「呵呵……當然,你要聽多少都行,只是這種事我說了不準,還是讓當事人來說說,比較能知道真相吧?」

「當事人?」段雅真正納悶著,就見趙老爺揮手往旁邊招了招。

兩位艷美的姑娘走近,圍在一旁為趙老爺倒酒夾菜,其中一名女子,動作比起剛才纏著趙老爺的更為優雅些,舉手投足之間甚至流露出一股不輸給大家閨秀的氣質。

段雅真突然覺得有些同情起來。

如果這位姑娘不是身處花樓,早就能得到好男人的疼愛了吧……

她正思索著,趙老爺卻是邊啜飲著美酒,一邊跟她們聊起天來。「魅樂,我們今天包下醉仙樓,還請了這麼多富家公子來,就連你的老相好段小鬼,我都給你叫來了,你怎麼不過去跟他

多親近些?說不定他心情好就給你贖了身,那你就能當段家少奶奶了。」

聽見趙老爺的話,段雅真忍不住把視線往魅樂身上轉去。

原來這個姑娘是段鈺臨上這兒時找的對象?

那傢伙還真是會挑啊……

倏地,段雅真突然覺得有些不是滋味了。

「趙爺,您說笑了,沒聽說段少爺快娶妻了嗎?據說他總帶著那姑娘同進同出的,想來是動真心了,身邊哪還有我的位置呢?」魅樂搖搖頭,僅是迸出輕笑聲。

「說不定只是謠言。」趙老爺說著,還往段雅真瞄了眼,似笑非笑。

「別再逗我了,趙爺,你明知道我跟段少爺不過是朋友。」魅樂笑道:「他每回上醉仙樓都會找我沒錯,但除了彈琴吟詩、喝杯酒閒聊,或是看幾個姑娘表演才藝之外,什麼都沒有啊!

我知道他只是喜歡熱鬧、又欣賞我的才情,所以才來的,但其實……」

「其實,說不定段少爺不能人道!」另一名姑娘顯得比較活潑,個性沒那麼穩重,說起話來也就有些口沒遮攔。

沒等魅樂說完,她已經迸出低笑聲:「姊妹們都在猜呢!男人哪有可能美人在懷不心動啊?明明找上頭牌的魅樂姊姊,卻什麼也沒做,這太引人猜疑了嘛!」

「哈哈哈……」趙老爺聽得大笑,段雅真卻是有些羞窘。

「好了,別這樣嚷嚷別人的是非,太失禮了。」魅樂阻止著姊妹,又道:「人人都在意自己的形象的,這樣在背後談論其他客人,若只有姊妹在倒還好,但說給旁人聽可不妥的。」

說著,她又往趙老爺致了歉:「真對不起,趙爺,我會多留心姊妹們,要她們別拿客人說長道短的,剛才的話還請趙爺別放在心上。」

說罷,她藉口添酒,拉著姊妹便窩到一旁去教訓起來。

趙老爺也沒攔她們,僅是回頭對著段雅真笑了笑:「聽夠了嗎?」

「嗯……」段雅真有些不甘心地點了點頭,她懂趙老爺的用心,想必是要讓姑娘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說出關於段鈺臨上花樓的真相吧!

只不過……

「就算在醉仙樓裡是這樣,但說不定他上其他花樓時沒這麼規矩啊。」段雅真有些不服輸地嘟囔了兩聲。

「我說娃兒,你還真是雞蛋裡挑骨頭。」趙老爺搖搖頭,笑道:「你要知道,段小鬼挑剔得很,尋常的花樓、酒坊,姑娘專門賣身卻無才情的,他可是看不入眼,從來不去的。」

段雅真有些錯愕地張大眼,看向了趙老爺。

這麼說來,段鈺臨所說的都是真的了?

「娃兒呀,我活到這把年紀,閱人無數,所以多少看得出來你在想些什麼。」趙老爺瞄著她的一臉矛盾,笑道:「你應該不是因為段小子在花樓玩過女人才討厭他,而是另有其他原因,所以才怎麼樣都無法接受男人踏進花樓吧?」

霎時,段雅真無語。

被看穿了。

這該說薑是老的辣嗎?

但就像趙老爺說的,她知道段鈺臨是真的對她很好,也不是只圖著她的美色在垂涎,他是用心在照顧她,這點她很清楚。

只是她過不了自己心裡的疙瘩那一關。

確實,與其說她討厭上花樓的男人,倒不如說…她不希望自己像娘親那樣,一死就被丈夫遺忘,最後還讓大搖大擺進門的二娘把自己的骨肉賣掉。所以,她真正討厭的,其實是被自己愛的男人遺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5 00:22:48

第六章

琴音悠然,聽得酒樓裡的貴客、姑娘們,心情都不約而同地鬆懈下來。帶點撫慰感覺的樂音,不知從何時起迴盪在熱鬧的大廳裡,漸漸地滲入了人們的耳中。

當然,正陷入煩悶愁思的段雅真也聽見了。

聽著那輕柔琴音,她只覺得原本煩惱的感覺逐漸消退,就連緊繃的眉心都不自覺地放軟下來。

她下意識地回頭,想找出彈琴的高人是誰,卻沒想到……

竟是趙家少爺與段鈺臨。

原來就在她正在沉思時,老鴇已經遵照趙家少爺的指示,搬來兩個琴架,以及上好的古琴,一左一右各據空位一方,再焚上了檀香。

趙家少爺跟段鈺臨則在眾人的注目之下,開始彈起了古琴。

這就是段雅真聽見的琴音,時而沉穩、時而如水流般輕快,帶著安撫人心的效果,而且不斷地自兩人的指尖流洩而出。

在場的姑娘們還有賓客們都聽得如癡如醉,段雅真則是訝異萬分。

過去她從沒聽過段鈺臨彈琴,只聽義母說過,他習得一手好琴藝,但現在一聽……

這音色確實好吸引人哪!

她在義母的安排下跟著師傅學過幾年,但由於生性好動,因此學得不精,可因為師傅時常彈給她聽,久而久之她也懂得區分,所以她很清楚,段鈺臨跟趙家少爺,都有著一手好琴藝。

而且她不得不說,段鈺臨彈得比趙家少爺更好!

因為剛才她一直在煩心時,外頭的熱鬧聲音一點都入不了她的耳裡,但是……

她聽見了段鈺臨的琴音。

還記得教她習琴的師傅曾說,琴人人會彈,但要讓人能夠感動,就得看彈琴人有沒有心。

心懷虛榮的人,彈出來的音色極為空洞、入耳亦難以察覺,而且聽過即忘;而憂心的人彈出來的音色,偏於沉滯,令人心情也會跟著沉悶起來。

簡單來說,琴音就代表著一個人此刻的想法,也能顯現出個性。

而段鈺臨的音色聽來悠然自得,又清澈、又有力道,這表示他其實是個真誠的人,而且志向遠大……

一邊聽著這陣陣旋律,段雅真不自覺地閉上了眼。

她一邊回想著趙老爺跟剛才那位魅樂姑娘的談話,以及自己與段鈺臨的相處,突然發現,她似乎一直在遮掩自己的雙眼,沒能看見段鈺臨的諸多優點,只是一直嚴苛地挑剔他、吹毛求疵。

可事實上,就像他的琴音感動著她一樣,其實,她早就被他打動了,只是過不了自己的心魔那一關吧!

段雅真重新張開雙眸,打量著專心一意彈奏古琴的段鈺臨,發現此刻的他,神情既專注又認真,看來別有幾分惑人的氣息。

那隨著樂音流轉而不時地在琴弦上滑動的視線,帶著幾分謹慎,卻又顯得相當投入,彷彿已陶醉在樂曲當中,讓人也在不知不覺中,被他的眼神與琴音所吸引。

原來換了心情後,看人的眼光也會變啊!

像現在,她不覺得段鈺臨坐在花樓裡彈琴有什麼不妥的,只是發現,他果然是個很有才華的男人,怪不得他常自誇有才。

因為光這一手琴藝,他就練得如此精通了。

「難怪他這麼有自信……又懂經商,又有文采、琴藝亦佳,還有俐落的幾手功夫……」段雅真喃喃自語地說道。

一個男人若是同時擁有兩樣優點,就算不錯了,段鈺臨卻可說是文武雙全,教女人不想喜歡他都難吧!

而且他雖然偶爾會表現得很囂張,看起來很自滿,但其實他的個性卻是相當體貼人的。

「心動了?」趙老爺聽著她的自言自語,不由得笑問。「您這是欺負我嘛,趙爺。」段雅真這才想起,她人可是在花樓裡,正在跟趙老爺說話啊。

看來,剛才她真是給段鈺臨吸去所有的注意力,連自己身在何方都忘光了。

也就是說,她其實早已不介意段鈺臨過去究竟做了些什麼了。

什麼男人不準上花樓的條件,她壓根底兒已經不介意了,她只知道……其實,她是喜歡這個男人、也喜歡他疼愛自己的感覺的!

熱鬧的壽宴直到午夜方休,醉倒的賓客……自座位上被扶進事先安排好的房間裡。

當然,這其中也有人是趁著半醉,便攬了姑娘進房享樂的。

至於在壽宴裡大展琴藝的段鈺臨,在趙老爺的要求下彈了曲子、又對吟幾首詩之後,他幾乎是給大夥兒灌得醉昏頭,連走路都有些不穩。「當心點,扶好段少爺的手……」

兩個小廝幫著把段鈺臨扶到二樓一間清靜的廂房裡,段雅真有些吃力地幫忙扶著他的手臂,好不容易終於讓他躺上了床。

「這樣就行了,你們下去休息吧。」跟著進房的魅樂揮手示意小廝們離開,又轉向段雅真說道:「這裡是你家少爺平日休息的地方,也是醉仙樓裡最幽靜的房間,晚上不會有人來打擾他的,你好好照顧他吧,有什麼需要的,就到外邊找人問。」

「好……呃,那你……」段雅真還以為魅樂跟進房是為了伺候段鈺臨,哪曉得她卻一副馬上就要離開的態度。

果然魅樂所言不假,段鈺臨來醉仙樓的目的,真與一般尋芳客完全不同啊。

「我的房間在三樓,真找不到人幫忙就來找我吧。」魅樂瞧她一臉不知所措,忍不住笑道:「你是段家新來的侍從?第一次陪段少爺來醉仙樓嗎?」

「嗯,對。」段雅真也不知道該應些什麼,只好跟著點頭。

「那我先告訴你吧,段少爺若想喝點什麼醒酒,桌上的壺裡有備好的濃茶,可以給他醒酒用。若需要為他擦手腳、拭臉,這邊有水跟巾子。」魅樂笑道:「不過,通常他都是一覺到天明的。」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

段雅真向她道了謝,又送了魅樂出房門,這才鬆了口氣,癱坐在桌邊。她看著倒床便睡的段鈺臨,忍不住離開椅子,往他走近。

「你真是個罪惡的男人……」段雅真微傾身子,挨近了段鈺臨,瞧著他醉昏的睡容,忍不住自言自語地吐出了抱怨。

「嗯……」段鈺臨忽地皺了下眉頭,甚至伸手去撥臉,段雅真這才注意到自己的長髮垂了下來,髮梢正好滑過了他的臉頰。

段雅真一時興起,勾起自己一綹長髮,便往他的臉上搔去。

「魅樂……別玩我……」段鈺臨帶著酒氣的醉語迸發:「讓我睡覺……你回去……休息……」

倏地,惡作劇的動作突然一僵,段雅真稍稍退開他身邊,覺得自己心跳得好快。

怪不得魅樂走得那麼乾脆,她果然是個很識趣的女人。

因為段鈺臨連在睡夢中都在拒絕,遇上這種情況,不管是誰都不會想自討沒趣地繼續糾纏吧!

只是聽著他的醉言,她這才意識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現在的身份是他的侍從,於情於理都該留在房裡照顧段鈺臨,所以根本不會有人替她準備房間休息,也就是說……

「不會吧?我今天得跟你一起睡嗎?」段雅真突然羞窘起來。

過去,她與段鈺臨雖然也曾單獨相處,但都是在外頭,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孤男寡女地共處一室……

尤其在意識到自己確實喜歡上這個男人之後,面對這種情況更讓她有些手足無措。

雖說,其實段鉉臨現在根本就睡死了,她只要找個地方窩一晚就行,可是……

光是看著他的睡臉,她卻是胸口評咚評咚地跳個不停,幾乎無法冷靜地思考。

沒想到只是喜歡上一個人,心情的變化就會差別這麼大。

段雅真努力地作了個深呼吸,她甩甩頭,走到水盆邊用冷水拍了拍臉,試著讓自己的心情平穩些之後,她才開始打量起這個房間。

確實就像魅樂說的,這裡很安靜,而且房間相當寬廣,家俱一應俱全,唯一可惜的大概就是沒有兩張床。

不過無所謂,她沒有那麼嬌生慣養,暫時趴在桌上睡的話也沒問題。

段雅真找個了舒適的姿勢,伏在桌上,這個角度正好能讓她看見段鈺臨,若他真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她一定能馬上聽到或看到。

想到先前在廳裡聽見他彈的優美琴音,段雅真忍不住勾起唇角。

回頭她一定要叫段鈺臨多彈一些曲子給她聽。

或許,請他親自教她也不錯。

而且,她還要跟他說,她已經不再在意他上花樓的事了,她現在只想好好接受他對她的疼愛!

段鈺臨醒來時,只覺得頭痛欲裂。

他當真是喝得太多了,那些損友還真是為了灌醉他不遺餘力啊!

也不想想這可是趙爺的壽宴,不知道他有沒有因為喝太醉而作出什麼失禮的舉動?

而且……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5 00:23:06

擰了擰眉心,段鈺臨倏地從床上跳了起來。

糟了!真兒呢?

他是帶段雅真一塊兒來參加壽宴的啊!雖然有趙爺在看著她應該不會有事,但是……

段鈺臨翻身下床,就想去找段雅真,卻沒料到她居然趴睡在桌邊。

「我還真是……」看見她就在自己身邊,段鈺臨一方面是安心,二來則是為自己的粗心感到懊惱。

他應該要好好看顧著她的,怎想得到最後居然還要由她來照顧自己。

不過,看她安穩地趴睡在這兒,想必宴席上沒出什麼亂子才是。

段鈺臨走近桌旁,藉著搖曳的燈火,他細細地盯著她軟嫩的小臉,總覺得那模樣多了幾分柔媚,這種有別於她平時精神奕奕的模樣,著實令他看得著迷了。

貪戀地欣賞好半晌之後,他拿巾子沾濕,替自己抹了抹臉,這才回到桌邊,想倒杯茶喝,好讓乾澀的喉嚨舒服些。

只是他才剛翻過杯子,聲響就吵醒了段雅真。

「咦……鈺臨,你醒了啊?」段雅真揉揉眼睛,打了個呵欠,然後又伸了個懶腰,這才發現自己的肩膀跟背都很酸疼。

看來趴在桌上睡並不是什麼好主意。

「有勞你照顧我了。」段鈺臨伸手往她睡出痕跡來的臉頰上揉了揉。如果是在之前,段雅真大概會直接回他一句「我哪有照顧到你」,但是此刻,她卻覺得臉頰燒燙起來。

「真兒?」段鈺臨覺得她有些不對勁,感覺跟之前不太一樣,卻又說不上來是哪邊怪。

「我……」段雅真的視線心虛地在房內來回遊蕩,拖磨半天之後才迸出回應:「我從趙爺跟魅樂姑娘那邊聽說不少你的事。」

「是嗎?他們都說了些什麼?」段鈺臨在她身邊坐下,迸笑問道。「說了你很多好話。」段雅真臉頰微紅地迸聲。

「真令我意外,還以為趙爺會故意整我。」段鈺臨失笑道。「沒有,他讓我……發現到很多事。」段雅真眨了下眼,往段鈺臨瞧去,「比如說……你上花樓的真相。」

段鈺臨挑了下眉梢,「你相信我了?」

「我從魅樂那邊聽來的。」段雅真有些困窘地迸聲:「我發現,我其實不是不能接受男人上花樓,真正讓我受不了的……是別的事情。」

「別的……你是說,你爹的作為?」知道她放下了對自己的成見,段鈺臨的心情真是複雜到極點。

一來,他很高興這樣她就不會再排斥他,他大概再不久就可以抱得美人歸。二來則是想苦笑,因為他沒料到居然是靠趙爺與魅樂才說動她。

「嗯,因為……我真正無法忍受的,是娘居然這麼快就被爹遺忘。」段雅真鼓起勇氣,伸手往段鈺臨靠在桌面上的衣袖一扯,「因為發現這件事,所以我才明白,我其實是不希望自己被

拋棄、被遺忘,尤其……那個人還是自己愛的男人。」

今天她已經愛上了段鈺臨,如果他日後無情的把她輕易遺忘,她會很難過的。

「原來如此啊……」段鈺臨伸手撫上她的臉龐,輕輕地觸摸著她的小巧耳垂,沿著她的細頸,以手指緩緩撫過,他迸出沉聲,允諾似地說道:「可是,我不是那種男人。真兒,我不會這樣待你。」

「我知道……你對我的時候,從來就沒說謊過,只是我自己太介意,但其實……」段雅真把手攀上了他撫摸著自己臉頰的臂膀,她閉上眼,沉浸在他的撫觸裡,輕聲應道「我想,我其實早就喜歡上你了,只是我自己沒有發覺到而已,直到今天……」

「直到你發現我沒有說謊?」

「那也是原因之一,但我想……我說不定是被你的琴音打動了呢!」段雅真睜開眼,有些頑皮地迸開了輕笑聲。

段鈺臨微睜瞳眸,在見到她對著自己迸笑的同時,他幾乎要掩不住內心的衝動。

他本來就不是會去壓抑自己性情的人,加上今天可能真的喝了太多酒吧!所以心裡的情感也就變得更難壓抑了。

在知道她已經接受了自己的情意之後,他忍不住往她傾身靠近,直接把她擁入了懷中。

「鈺、鈺臨!」段雅真被他這麼一抱,差點兒就要從椅子上跌下來。

只是,雖然她心裡有點吃驚,但是這種被抱緊的感覺,卻讓她感到好幸福啊!

「真兒,我會一輩子好好疼你的,絕不會讓你傷心、難過!」段鈺臨摟緊了段雅真,毅然地迸出了允諾,「所以,你嫁給我,讓我好好疼你吧!」

「鈺臨!」段雅真揪緊了段鈺臨的衣衫。雖然她知道,這麼做是有些踰矩7,但是她與段鈺臨彼此喜歡著,而她也知道,他絕不會虧待她,所以她將猶豫丟到了腦後去,仰起臉,她輕輕地吻上了段鈺臨的唇。

這就是她給段鈺臨的回答。他為她做得夠多,表現得夠好了,她也應該回報他了吧!

短暫的親吻像羽毛般輕柔,僅是拂過段鈺臨的嘴唇邊緣,但是對於情意正在心裡翻湧的他來說,無疑是一股過度的刺激。

「真兒!」段鈺臨捧住她的臉龐,湊上了唇,往她的柔軟唇瓣吻去。「唔……」段雅真沒有逃、沒有躲,只是順從地接納著。

因為,吻她的可是段鈺臨呢!

他是會愛她、疼她,而且不會對她說謊、不會背離她的男人啊!

那她有什麼理由不愛他呢?

熱舌輕柔地在唇上滑過,緩緩地撬開她的貝齒,段雅真有些羞怯地張口,隨後,段鈺臨的舌尖立刻竄入,有些得寸進尺地搜尋著她略帶羞澀生嫩的小舌,與其糾纏起來。

「唔嗯……」段雅真覺得段鈺臨像是在吸取她的力氣似的,沒多久就將她吻得失去力氣,連揪住他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嘗起來真甜,又香……真兒……」直到徹底品嚐過她的香甜滋味後,段鈺臨才鬆開她的唇。

瞧著她被自己吻得有些微紅,還帶點水澤的嫩唇,他感覺身體裡像是有股慾火被點燃了。

「你……有酒味……」段雅真紅著臉迸出了像是抗議,但語調卻更像撒嬌的聲調。

「那我多喝點茶吧。」段鈺臨伸手拿了茶杯,卻不是送近自己唇邊,而是湊到她面前,「不過……我希望由真兒來喂。」

「你……」段雅真的臉頰霎時燒紅。

「照顧少爺是小廝的工作沒錯吧?」段鈺臨用鼻尖磨蹭著她的臉龐,在她的耳邊吐露著帶些勾引的熱氣。

「你這個壞心少爺!還真會得寸進尺呢!」段雅真嬌嗔了聲,雖然語帶抱怨,但她卻是淺淺地吞了口茶水,然後湊上了唇。

四瓣再度交疊,茶香在唇舌間流竄,段鈺臨貪婪地品味著她的香甜軟唇,幾乎不想放手。

段雅真感覺自己的腰身似乎被越摟越緊,甚至……

段鈺臨居然還把手指往她的腰結上勾去了!

「鈺、鈺臨!你、你這是……」段雅真推開他,臉紅耳赤地輕嚷道:「你該不會……」

雖然魅樂確實說過,不會有人來打擾段鈺臨,但是在成親前就有夫妻之實,這樣真的好嗎?

「我想要你,真兒……我急著想疼你、寵你……我等不及了。」段鈺臨說罷,便一把將她抱起。

「啊!」段雅真驚叫起來,「你、你這個人,說得那麼好聽,其實只是酒後亂性啊?」

「什麼酒後亂性?我這叫自然反應。你也不想想我都喜歡你多久了,現在好不容易能夠得到你的心,所以才會興奮到情不自禁啊!這代表你有魅力好嗎?」段飪臨邊笑,邊反駁道:「我可不是那麼沒定性的男人。」

「才怪,如果你定性真的這麼好,那就放我下來啊。」段雅真壓根底兒不想相信他的鬼話連篇了。

「沒問題。」段鈺臨往床邊走近幾步,跟著便直接彎腰、放手,讓她躺上了床。

霎時,段雅真忍不住皺了下眉。

她雖然對床笫之事不熟,但也不是三歲小娃兒了,當然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

她不是排斥跟段鈺臨在一起,只是……這樣真的好嗎?如果娘知道了,會不會又罵他呀?

她是希望能夠開心地相守,可不是希望害他被娘數落。

段鈺臨自是不清楚她在考量什麼,但看見她一臉微繃,再好的心情都有些洩氣了。

「我說真兒,你應該沒有這麼不能接受我吧?都說喜歡我了,現在我想多親近你一些,你卻是這種臉?」邊說,他還伸手戳了戳她的額心。

其實,如果她真的無法接受的話,他還是可以等到成親之後的,只不過今天難得有這麼好的氣氛跟機會……真是可惜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啦!我只是怕你胡來會被娘罵。」段雅真拉開他作弄的手指,迸出自己的考量。

「原來你是在擔心我?」段鈺臨安下心來,跟著往床上躺去,笑道:「用不著擔心,只要我把你娶過門,擔起責任來,娘絕不會生氣,還會高興我願意成親安定下來,甚至會因為你能留在段家而開心得不得了。」

「真的嗎?」聽起來是挺有道理的。

「真的。」段鈺臨勾起她的長髮湊近唇邊輕吻著,「所以你安心了吧?現在能否給我點甜頭嘗了?」

「嘗什麼甜頭呀?你不可能只嘗一口就停手吧!」不然她怎麼會被他抱到床上來?

「娘子真瞭解我。」段鈺臨笑道。

「什麼娘子啊,沒媒沒聘的你妄想個什麼勁兒。」聽見這句親暱的叫喚,段雅真不由得漲紅了頰。

「所以才要生米煮成熟飯,讓你一定得是我的妻啊!」段鈺臨伸手牽上她的手,勾著她的指尖把玩起來:「還是說……你會怕?」

「誰會怕啊!」有些倔強地甩開了段鈺臨的手,段雅真輕哼了聲,「我知道,你跟爹是不同的,絕不會對我始亂終棄,否則我哪會愛上你?」

「好令人心安的一句話啊!」段鈺臨扯過她的手掌,輕輕地啄了下掌心,笑道:「那麼……你願意讓我疼你了嗎?真兒。」

「我……」段雅真白皙的臉龐浮上兩朵紅雲,接著便往他的肩頭捶了一記粉拳。

「你知道我的答案就不要一直問啦!」還老愛自誇,一副情場老手的態度,結果連姑娘家在耍嬌羞都看不出來啊!

「我想聽你親口答應,增進我的信心啊!」段鈺臨惡作劇似地笑道。看著他有些討打的剌眼笑容,段雅真只是沒好氣地往他連連捶打起來。

「你已經夠自大、自滿了啦!」

段鈺臨制住她沒什麼攻擊力的粉拳,一把將她攬進了臂別裡,沉音迸發「既然如此,我的好娘子,你今晚就徹底地『教訓』我一下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5 00:23:31

第七章

夜已深,紅燭幾近燃盡。

一半是被引誘,一半是希望與對方更親近,段雅真暫時扔開了教條的束縛,在段鈺臨的擁抱下被褪去了身上的衣衫,露出一身嫩白的肌膚,柔黑似緞的長髮半掩著她的嬌軀,白皙的肌膚與純黑的色調相互映襯,更顯嬌艷動人。段鈺臨吻著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像是要將她的一切都摸索得徹底。由臉頰一路往下的熱吻,滑過她的頸際、酥胸,在帶起她身軀上的微顫之際,手指亦跟著滑上了腰際與小腿,來回地摸索著,半點都不肯放過。

「嗯……鈺臨!這樣……太……」即使已明白什麼是夫妻情事,但是在面對段鈺臨這些挑逗性十足的調情舉動時,段雅真還是難以立刻習慣。

一想到是自己心愛的男人在碰觸自己的身體,她就忍不住有些發顫。

那陣陣湧上的酥麻快感,消磨了她的理智,讓她完全無法抗拒段鈺臨帶來的溫柔撫慰。

「鈺臨……」段雅真斷斷續續地吐露出喘息的音調,忽高忽低的呻吟聲不停地交替出現,彷彿是意志力逐漸淡薄的表露。

「你的身子真是又軟、又甜……我的好娘子……」段鈺臨的舌尖沿著她的肚腹來回滑動著。

「就、就說了……還不是……啊!」段雅真正想抗議,腰身卻被他的指尖掃過,指腹那帶點粗糙的指肉輕壓著她的肌膚,令她不由自主地迸出略高的尖聲。

她感覺自己身軀上的溫度越來越高,彷彿體內有一把火在燃燒,而火苗就是段鈺臨的舌尖。

每當他的唇舌吻過她的肌膚,她就忍不住發顫,雖然想要從他的唇間抽離,卻又被他制住了身子,所以根本動彈不得。

段鈺臨的唇不停地往下滑動,手指亦在她的身軀上放肆地遊走,順著她的雙腿內側往上挪動。

「啊!鈺臨……你、你怎麼……」在感覺到他的手指逐漸接近私密地帶時,段雅真只覺得自己的身子越來越酥軟,腰身也扭動得更加厲害了。

「你顫抖得好厲害哪,真兒,是因為能夠與我親密接觸,所以感到興奮難耐嗎?」段鈺臨迸出沉聲笑音。

「才、才不是這樣!」段雅真紅著臉想推開他,但是無論她怎麼扭動,都只是徒勞無功。

「那麼,你不喜歡我這麼碰你嗎?」段鈺臨惡作劇地問道。

「你這個人!怎麼在床上的個性……比平時還要……會欺負人啊!」段雅真覺得臉都快燒起來了。

老是拿羞死人的問題來問她!沒良心!

「我這叫夫妻情趣,可不是欺負人。」段鈺臨低笑了幾聲,手指又往她兩腿間的私密處摸索而去。

「鈺臨……啊!那邊……好癢……不行!啊啊……」段雅真忍不住伸手推拒著他的腦袋。

段鈺臨輕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的手指湊近唇間輕吻,他含住她的指尖,惹得她連雙手都急忙抽離他的唇邊。

「什麼繼續……你、你這人……都不懂什麼叫慢慢來……」

段雅真還在抗議,段鈺臨卻已經將手指末端探上了她的私處,霎時惹來連番嬌喘。

「啊呀……不要這麼快……」段雅真只覺得自己的私密處正傳來陣陣陌生的觸感,段鈺臨的手指輕柔地按著她的嫩蕊,來回地磨蹭著,讓她忍不住張口吐出呻吟。

「說得也是。我都還沒好好品嚐過娘子的酥軟胸脯,先從這兒下手似乎真是太猴急了點。」段鈺臨一邊感受著指尖傳來的柔嫩感,一邊挪動身軀,覆上了她的嬌軀。

原本不時舔吻著她平滑肚腹的嘴唇跟著往上挪移,來到她的豐軟雙乳,他張口含上,令舌尖捲上了她的乳尖。

「啊……鈺臨!」上下的敏感處一起受到夾攻,讓段雅真幾乎招住不住。

段鈺臨不顧她扭動的身軀,只是將手指逕往私處內部深入了點。

指節的前端分開嫩蕊,悄悄探進了些,熱氣隨著這探索的舉動而迸散著,而她未經人事的花蕊則像是一朵悄然盛開的艷花,泛開了誘人的瑰紅。

段鈺臨一邊想像著自己的指尖所碰觸到的艷美景致,…邊盡興地品味著她的豐乳,一手跟著揉搓起她另一半的乳尖。

「嗚嗯……」令人難以忍受的刺激使得身軀不斷地湧上熱意,甚至讓段雅真的四肢逐漸失去抗拒的力氣,雙腿更是不住地發顫,私處縫隙還因為他的撫弄而滲出了些許愉悅的愛液。

「看來娘子很喜歡我的撫慰啊!」段鈺臨仰起臉,瞧著被自己舔弄得泛起水澤光芒的挺立乳尖,忍不住又低頭用牙齒輕咬了下。

「啊……」段雅真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下,雙腿也跟著夾緊,正好把段鈺臨的手臂給壓在雙腿之間。

「真兒,你這樣可不行啊!」段鈺臨詭笑了聲,跟著便在她來得及開口前,動手分開了她的軟嫩雙腿,令她的私處大敞。

頓時,艷紅的嫩蕊完全暴露在他的眼前,就連淌流而出的愛液都看得一清二楚。

「呀……不要!別這麼看……」雖是面對心愛的男人,段雅真也願意將自己交給他,但是讓他這樣注視著,還是令她覺得熱氣上衝,幾乎要把雙頰都燙紅了。

「可是你這兒這麼美、這麼吸引我……」段鈺臨說著,繼續將手指往她的濕潤嫩蕊撫去。

早已被他的挑逗勾引得充血飽滿的小花核,因為持續的逗弄而變得更加敏感,段鈺臨輕輕撫弄著她的花核,手指還跟著撥開嫩蕊,藉著愛液的濕滑感更加深入。

這陌生的感覺令段雅真既羞恥、又舒服,完全陷入矛盾的情緒當中。

她現在到底該叫他停手,還是更加深入?

段鈺臨的手指不住地在她的入口處打轉,攪動著愛液,促使她流出更多,使得他的手指前端幾乎都被她的愛液所染滿。

「呀啊……鈺臨……」段雅真忍不住扭動起腰身來,心裡竟泛起了他把手指再往裡頭推入些的慾望。

這明明應該是件羞人的事,卻帶來如此舒服的感覺。

段雅真覺得自己的腦袋已經亂成一團了。

「乖真兒,你真懂得怎麼勾引我啊。」段鈺臨瞧著她左扭右動,使得蜜穴更加敞開,忍不住覺得喉間發熱。

這真是春色無邊的美景啊!

「我、我才不是……我只不過是覺得這樣……舒服!」段雅真紅著臉、喘著氣,即使身子已經逼近降伏順從的狀態,但她仍是不服輸地迸出了抗議聲。「是嗎?那我就讓你更舒服吧!」

段鈺臨笑了笑,跟著便將手指往深處探了些。

「啊……呀啊……」柔軟的蜜穴內部因為段鈺臨的侵入而發燙起來,段雅真只覺得他的手指正在腔壁內攪動著,刺激著她的內部,讓她更是止不住那股自體內滿溢而出的騷動。

帶點貪婪的收縮感,使得段飪臨勾起了滿意的笑容。「你這小浪女,這麼希望為夫的進去滿足你嗎?」

「我……我才沒有!還不是因為你一直……嗯……你的手、出去……」段雅真試著在理智斷線前作出最後掙扎,不想讓他覺得自己是個浪蕩的女人,但是身體的反應還是比她的心情坦白多了。

她的蜜穴不斷地湧出愛液,穴內緊縮的力道不像在推出段鈺臨的手指,倒像是要將他吞噬。

「要我出來嗎?」段鈺臨扯出一聲低笑,隨後便順從地將手指抽離。

「啊……」原本飽受刺激的蜜穴如今突然少了那亂竄的手指,雖然讓段雅真放鬆了點,但是她卻覺得蜜穴口有著些許不滿足的錯覺。

她果然在渴望著段鈺臨的撫慰,否則她的穴口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有著一股空虛感了……

「如何?我都照你說的把手拿出來了,怎麼你卻是一臉不開心的委屈樣子?」段鈺臨迸出了淺聲笑音。

在這種情慾初次被挑起的時候,他就不相信段她能夠捺得住!

「我、我只是……」段雅真支支吾吾了好半晌,這才揪住段鈺臨的手嚷道:「我反悔了啦!你還是……放進來好了!」

雖然她曉得男人向女人求歡的時候,放進去的應該不是手指而是男人的分身,但是當段鈺臨的手指逗弄她的時候,她卻覺得好舒服,根本不想要他停下來。

她直率表露心情的言詞令段鈺臨先是一愣,然後才迸出了不合時宜的大笑聲。

「我的好娘子,你這話還真是……」雖然他就是欣賞她的直言坦率沒錯,但是在這種時候她的態度應該再柔媚一點吧,怎麼搞得像是在談生意啊!

「我怎麼了嘛?」段雅真微噘起唇反問道:「我……我這是在誇獎你,說你剛才那樣摸我很……很舒服耶!」

不管男人到底是喜歡女人在床上浪蕩還是賢淑羞澀,或是做出這樣踰矩的事會不會在事後惹來娘親責罵他們,她都不想管了!

她現在只想跟自己的丈夫好好歡愛一番,享受魚水之歡!

「你還真是……夠直接了!」段鈺臨忍不住失笑。

在這種時候,他卻是忍不住想起自己跟和睦嵐說過的話來。

他說過,想要個在外賢淑、在床上放浪的妻子。

而今,他早已不介意那些擇妻條件,但是,老天爺似乎反倒賜給了他段雅真這個符合他要求的珍寶啊!

熱意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段鈺臨的手指在段雅真坦率的要求下,再度撫上她的蜜穴入口。

這回他推入得乾脆,也輕鬆許多,只因為穴口早就是滑溜一片,剛才被他勾引而出的愛液氾濫開來,此刻正等著澤潤他身下的野獸,好讓他可以大方闖入,與她糾纏。

「啊……鈺臨,這樣好舒服……好棒……」段雅真壓根底兒不想去管自己到底應該有什麼樣的規範與表現了,在初嘗他的手指進入自己後所帶來的酥癢麻人快感後,她只知道,只要能讓段鈺臨繼續帶給她那股軟軟麻麻的舒服感,要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你的聲音真是越來越熱情了,我的好娘子!」段鈺臨彎下身子,低頭吻上她的私處入口,舌尖輕佻嫩蕊,在她發顫之際將熱舌探入,分開她的花蕊探索起蜜穴來。

「啊呀……」段雅真沒想到他會以唇舌挑逗自己的蜜穴,這意料之外的舉動讓她反射性地想夾緊雙腿,但那探入蜜穴的熱舌,卻又令她不由自主地弓起了腰身,更加迎合他的侵入。

段鈺臨伸手捧起她的俏臀,手指更跟著撥開蜜穴入口,伴隨著自己的舌頭,令長指往內探入。

「鈺臨……嗯……好棒……」段雅真忍不住哭叫了起來。

段鈺臨感覺到她的蜜穴裡不斷地溢出熱液,知道她的身子已被他勾引得情慾正熾,於是他離開了她的穴口,仰起臉笑道:「娘子這聲音真是誘惑極了,讓為夫的忍不住想給你更多哪。」

「那就快點……我、我想要鈺臨……給我更多……」段雅真不住地喘息著,此刻她已經顧不得什麼道德教條,更不想知道什麼叫做矜持,她只想得到他的疼愛!

漲著發紅髮燙的雙頰,她不自覺地撫上了自己的酥胸,模仿著段鈺臨方纔的動作搓揉起來。

「鈺臨……給我……」段雅真擺動著自己的腰身,就盼著段鈺臨帶給她更加銷魂的體驗。

段鈺臨也沒讓她失望,他起身覆上了段雅真的身子,令自己的慾望抵住了她的穴口,一邊輕嚙著她的耳垂笑道:「娘子這叫聲還真是銷魂浪蕩,讓我完全把持不住啊!」

果然姻緣真的是天注定啊!他想要的,老天爺都給了他,而剩下的,就看他能否好好把握,把這個嬌俏娘子帶在身邊…輩子,努力疼愛她了!

「鈺臨!」段雅真張手攬住他的頸項,一邊吐出帶著熱氣的喘息聲,邊呢喃道:「我喜歡你!所以能讓你把持不住,我反而會很高興……」

她希望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能夠吸引住段鈺臨,如此一來,不管何時何地,他都會牽掛著她、疼愛著她。

也許,這樣坦率的面對情意,才是能夠長久維繫住兩人愛戀感覺的要訣吧!

要丈夫對自己不離不棄,或許最重要的,其實是自己也為丈夫付出更多的關懷,並且給予他莫大的滿足!

「我的好娘子……」段鈺臨稍稍抬高了她的腿,低笑著應道:「為了感謝你這麼喜歡我,我現在就好好地回報你對我的愛意!」

話音方落,他便令自己硬挺的慾望往蜜穴裡頂入,而且為了不讓她有時間去注意跟在意落紅的疼痛感,他索性一口氣推入深處,直接衝破了她的處子薄膜。

「啊……」應有的疼痛感在腔壁與慾望的快速摩擦下變得薄弱許多,但是那股填滿自己的紮實感,卻是令段雅真幾乎喘不過氣來。

「疼嗎?」段鈺臨吻著她的臉龐,低笑著問道。

「有點痛。可是……」段雅真蹙了蹙眉心,手臂把段鈺臨攬得更緊了點,「你是不想拖拖拉拉的,讓我更不舒服吧?」

「你倒真懂得我的心意。」段鈺臨失笑地磨蹭起她的鼻尖,並試著動了動身下的慾望,開始緩緩地在她體內抽送起來。

「我知道……你做什麼事,都是為了疼我……啊……鈺臨,你漲得我身體裡好滿……」段雅真忍不住把腿張得更開了些,就盼著那股被緊緊塞滿的感覺能夠舒緩些。

雖然這樣被充滿的感覺也很好,可是段鈺臨的慾望實在是太大了,讓她覺得自己好像要被貫穿了似的。

「是你這兒太小了,夾得我好緊……」段鈺臨悶哼了聲。

「咦……太、太緊了嗎?那……怎麼辦?」這種問題,她還是頭一次聽到。

「不要緊,你放鬆些,等會兒我就會讓你一點都不覺得緊,只會舒服得不想我出來!」段鈺臨失笑地吻上她的唇瓣,跟著便開始抽動自己的慾望。

這回他加大了擺動的幅度,每每總是淺淺退出、再奮力推入,然後毫不意外地聽見了近在耳邊的高聲呻吟。

「鈺臨……啊呀……」段雅真攀住了他的肩頭,太過剌激的感覺幾乎要令她哭叫起來。

「真兒!我的好娘子……你這裡真是又熱、又濕……」段鈺臨扶著她的腰身,在確定她能夠承受之後,便猛烈地衝剌起來。

碩大的慾望在稚嫩的甬道內來回抽送著,藉著愛液的潤澤而少了許多阻力,令段鈺臨推進得相當順利。

那股屢次衝擊著花穴的力道令段雅真不停地顫抖著,此刻她只覺得自己渾身發軟,力氣像是被他這一進一出的動作抽乾了似地,只能張口吐出帶燙的喘息聲調,以及無止盡的嬌喘。

「鈺臨!好脹……你的那兒……好粗……」段雅真直率地吐露著心情,亦引來了段鈺臨更加激烈的律動。

畢竟能夠像這樣聽著心愛的娘子坦承交歡時的感覺,可不是人人能得的待遇啊!

一般來說,除了花樓的女子之外,男人可是很少能從自己的妻子口中聽得這些有助催情的淫聲浪語的!

「我的好娘子!你再多說一點……在床上的時候要怎麼喊、怎麼浪蕩都隨你,這只會……讓我更想疼你!」段鈺臨拋開最後一絲理智,在段雅真的體內奮力地衝撞起來。

「啊啊……m臨,我喜歡你……呀啊啊……這樣好舒服……我喜歡你這麼使力……」段雅真雖不明白他心裡的想法,但既然段鈺臨喜歡她這樣,她也就將芥蒂丟開,放肆地與他享受起魚水之歡。

她跟著將雙腿攀上了段鈺臨的腰身,試圖與他的腿根結合得更為緊密,而這個動作也使得段鈺臨發出了享受的低喘聲。

愛液在兩人交合的腿間拍打出聲響,房裡充斥著兩人充滿了愛慾的呻吟與喘息,彷彿要將這個狂亂之夜無盡地延伸下去一般。

段鈺臨熱情地擁抱著段雅真,盡情地撫慰著她的豐滿酥胸,舔吻著她的身軀,身下的野獸更是片刻不留情地進出著她的蜜穴,彷彿是要將她完全地佔有。

劇烈的顫動引得段雅真嬌喘不斷,薄汗滿覆她的額頂,披肩黑髮亦凌亂不堪,而她的穴口嫩蕊更因為段鈺臨不停的抽插而往兩旁大敞,彷彿是一朵艷美的花朵,正不斷地吞噬著碩大的分身。

「哈啊……真兒,我要射了……」段鈺臨往她嫩白的肩頭咬去,跟著抱緊了她的嫩臀,奮力地往內一挺!

「啊啊……」段雅真的思緒早已變得混亂不堪,在段鈺臨的熱液如湧泉般灌入她的蜜穴當中之際,她也跟著顫抖起來,甚至是弓緊腰身,溢出了滿滿的晶露。

「真兒,我的娘子……你真是我這輩子難求的好娘子!」段鈺臨緊緊地摟著她,慾望仍是捨不得退出。

「鈺臨……」段雅真已經呻吟得有些聲嘶力竭,她癱軟在床鋪上,只覺得渾身無力。

但她依然聽見了段鈺臨的愛語,所以她勉強舉起手臂,輕輕地勾住了他的臂膀。

「你也是……我這輩子難求的好對象啊!」過去什麼的,那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段鈺臨是認真愛著她、喜歡著她的一切!

低喃愛語在幽靜的房內迸散開來,這個意外令彼此傾盡一切心聲的夜晚,讓他們幾乎無法克制展露愛意,一直到窗外月光逐漸淡去,房內的嬌言軟音,以及不時迸發的呻吟喘息聲,這才漸漸地停歇下來,終至跟著逝去的夜晚一塊兒沉入了夢鄉……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5 00:24:14

第八章

「我就覺得有鬼。」

別苑大廳之內,段母端坐高位,一臉「早就料到」的表情,對於他們倆一夜未歸的事,並不是特別驚訝。

「呃?娘,你這意思是……」段鈺臨的唇角抽動了下,他原本是想著早些向娘親說明自己與義妹決定互許終身的事,哪曉得娘親聽完之後,態度卻是一點兒也不意外。

「你以為我都沒發現啊?」段母白了兒子一眼,「過去你一個月也才來幾趟而已?五根手指都數得完了,但現在呢?你三天兩頭往這兒跑不說,一來就是抱著禮物往真兒手邊送,還常常找理由帶她出門,只要不是瞎子的人都看得出來你肚子裡懷什麼鬼胎了。」

「娘……」段雅真又想笑、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能撒嬌地拉長尾音,挨在義母身邊,替她捶了捶肩膀。

「真兒,你怎麼會真給你義兄騙到手啊?」段母說著風涼話:「不是說過不要會跑花樓的男人?」

「鈺臨不會再上花樓了啦,我向娘保證。」段雅真伸手環住義母的肩頭,討好地笑道:「他再去的話,我就休了他回娘家。」

「好,娘給你當靠山,他娶了你之後再敢上花樓,我就不認這兒子。」段母跟著點頭。

「我說娘、真兒,你們……」段飪臨突然有種啞巴吃黃連的感覺,「我上花樓又不是為了找姑娘,很多時候都是為了去談生意……」

「談生意不能在酒樓談嗎?」段母揮揮手,打斷了段鈺臨的話:「反正你們男人就是有數不清的藉口。」

「娘,鈺臨他呀……」段雅真悶聲笑道:「他真是清白的,娘就饒了他吧,他不管上酒樓或花樓,都不是為了女人去的。」

「唷,才不過多久而已,你這丫頭的心已經被他拐得這麼徹底啦?」段母輕掐了下段雅真的手背,哭笑不得地反問。

「娘,這樣沒什麼不好啊。嫁給鈺臨的話,我就一輩子都是你的女兒了,可以一直留在你身邊照顧你呢。」段雅真笑道。

「是啊,娘,肥水不落外人田,真兒這麼好的姑娘怎能拱手讓給別的男人?我瞧娘這麼喜歡她,所以就把她娶進門,順理成章當兒媳婦,娘開心我也能安定下來,不是一舉兩得嗎?」段鈺臨在旁幫腔著。

「你們還真是夫唱婦隨,都還沒成親就互相幫著說話了。」段母歎了口氣,她拍拍段雅真的手,笑道:「其實你們年輕人的事,我也不想干涉太多,只要真兒你真的喜歡鈺臨,那就拜託你盯著這個不成才的兒子了。」

「娘……」段鈺臨沒轍地苦笑:「你這是胳臂往外彎啊!」

「你好意思跟我抱怨這些啊?也不想想你自己多沒良心。」段母沒好氣地啐了一聲。

「娘,我跟鈺臨商量過了,成親以後你要不要搬回家裡,跟我們一起住啊?」段雅真聰明地替段鈺臨轉移了話題。

「我這兒住得好好的,又幽靜,回家裡只是打擾你們小倆口。」段母輕掐著段雅真的臉頰,笑道:「我知道你孝順,不過你們只要常來看我就好了,家裡頭雖然方便見面,但往來客人多,不夠清靜。」

「但是……」段雅真面露為難神情,「這樣不能天天給娘請安……」

「娘,還是我在城裡另外給你蓋座別苑,或是另覓一處幽靜點的居所?」段鈺臨問道。

「都不必了,有這份心就行了,你們又不是不知道,當初我就是嫌城裡太熱鬧才搬到這兒來住。」段母笑道:「不過,哪天等你們生了孫子,我說不定會搬回去住幾年,享受一下含飴弄孫的感覺。」

「哦,那我會跟真兒天天努力。」段鈺臨會意地迸出笑聲。「鈺臨!」段雅真禁不住紅了臉。

怎麼問題的矛頭突然指向她了呀!

「呵呵……還臉紅呢。都要嫁人了,你早些習慣吧。」段母伸手往段雅真抱了抱,「不過這還真是好事啊……兒子終於娶妻了,媳婦還是我最疼的女兒……接下來只要生個孫子,我這輩子就沒什麼好遺憾的了。」

「是是是,娘這意思就是催我們早點辦婚事了吧?」段鈺臨哪會聽不出來自家娘親的話中之意?他哭笑不得地點頭應道:「我這就去請人挑個黃道吉日,好把真兒迎娶過門,讓娘安心、放心、開心!」

「鈺臨,你這人做事還真是……出人意表。」

看著眼前熱鬧的景象,和睦嵐忍不住迸出苦笑聲。

他萬萬沒想到,原本還嚷著不可能成親的段鈺臨,卻突然發了喜帖,說他要成親了。

「要不是今天送賀禮上門時,真看見你一身新郎裝,否則我一定會當你是在開我玩笑。」

「讓你吃驚了。」段鈺臨失笑道:「沒辦法,我這陣子都忙著討好我娘、我娘子。」

「說到你娘子,這算不算好心有好報?」和睦嵐笑問道:「你一時好心救回來的小丫頭,到最後卻成了你娘子。」

「大概是因為我常把月老的姻緣線弄亂,月老看不過去了,所以才把我跟真兒牽在一塊兒吧!」段鈺臨聳聳肩,自嘲地應道。

「怎麼樣都好,總之希望你們倆能夠恩恩愛愛、白頭偕老。」和睦嵐朝他敬了杯酒,給了個誠摯的祝福。

「我會的。」段鈺臨點點頭,打趣道:「再說,我娘子可是有我娘給她撐腰啊!我要是負了她,不只是跟自己過不去,還是跟我娘過不去了!」

低笑聲在兩人之間迸發,段鈺臨往和睦嵐的杯裡倒滿酒,拍拍他的肩頭笑著續道:「你慢慢喝,我去招呼一下客人,等等拜完堂咱們再繼續聊。」

和睦嵐點頭迸笑,他舉起酒杯正想應聲「好」,不料就有個家丁匆匆忙忙地奔進屋內。

「少爺!」家丁見到段鈺臨,立刻湊上前。

「怎麼了?」段鈺臨疑惑道。

「有一群人沒請帖卻硬要闖進來,其中一個婦人還自稱是小姐的娘。」他們段家人都曉得,段雅真是少爺帶回來後,給老夫人收養的義妹,因此對於兩人結親一事並不訝異,只是過去他

們從沒聽聞小姐還有本家娘親,一時真作不了主,不曉得該不該放人進門。

「那應該是她的二娘……怎麼會挑這種時候上門?」段鈺臨眉心一蹙,覺得有點不對勁。

一來他相當不喜歡那個差點害段雅真淪落風塵的女人,再來就是……

為什麼她二娘會知道段雅真的原來身份?

段雅真進了他們段家門之後,就再也沒跟這個二娘聯繫過了才對。「不管她說什麼,都不用讓她進門。」段鈺臨低聲吩咐道。

不能說他無情,而是他與段雅真都不歡迎這個客人。

家丁領命正想去趕人,沒想到段雅真的二娘卻帶了一批人,大搖大擺地闖了進來。

「少爺,對不起,他們幾位硬是要進門見少爺……」門僮連連道歉。

段鈺臨揮揮手,示意下人退開,只是當他正想跟這位二娘說清楚,叫她別妄想藉由段雅真從段家撈好處的時候,卻赫然發現,之前被段雅真整過的紈褲子弟何其天,居然帶著家丁站在二娘身邊。

「這還真是意外的不速之客。」段鈺臨沒給兩人半點好臉色,他沉下聲,低喝道:「今天是我大喜之日,我不跟你們計較,麻煩你們快點離開。」

「唷……擺什麼當家派頭啊你?也不想想我們沒帶官兵來抓你,已經算是很客氣了!」何其天一看到那天破壞自己好事的段鈺臨,表情立刻變得猙獰起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段鈺臨蹙眉反問道。

「簡單來說,你搶了我的未婚妻!今天要跟你拜堂的女人,跟我早有婚約了!所以你如果不把她還給我,我就去告官!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的人就是你啦!」何其天耀武揚威地迸出驚人

事實。

「何其天,你倒真有膽子,街頭巷尾都知道你的惡名了,你還敢鬧到我段家來?你以為進門嚇唬幾句,我就會把妻子交給你?」段鈺臨冷聲喝道。

「誰嚇唬你啦?我可是有證據的!」何其天不服輸地哼了一聲。

「什麼樣的證據?」段鈺臨捺著性子問道。

儘管他很想動手趕人,不過何其天的態度實在是太過理直氣壯,讓他覺得有些詭異。

「我有婚書!十多年前,我們何劉兩家訂下婚約,言明日後要結親!」何其天露出了囂張的笑容:「婚書是劉雅真的爹立下的,上頭還有兩家的長輩簽的字!」

「什麼?!」段鈺臨的眼眸微瞇,因為這事他從沒聽段雅真說過。

「怕了吧?」何其天得意洋洋地迸出高聲:「段鈺臨,你要嘛就是把我的女人交出來,不然我就去告官,到時候你強搶民女的事就會傳遍大街小巷了!哈哈哈!」

何其天張狂的笑音迴盪在熱鬧的大廳裡,讓原本的喜氣突然蒙上了一層陰影。

「段公子強搶民女?沒必要吧……」

「但是何其天說那是他的女人……」

「這怎麼回事……」

賓客們議論紛紛的低語散播開來,教段鈺臨一下子亂了陣腳……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好好的喜事,突然被打斷了。

為了解決這突如其來的混亂,段鈺臨只得先把他們請到偏廳詳談,同時差人去安撫母親,再順道告訴段雅真這消息,叫她先別出面,免得事情變得更麻煩。

「這裡就只有我們談話,我就開門見山吧,我與雅真兩情相悅、早是夫妻,所以萬般不可能將她還給你們。」

段鈺臨知道何其天一定擺明了來找碴的,所以也懶得跟他客套,直接挑明了自己的立場。

至於旁邊這個一直沒吭聲的劉家二娘,他光看就覺得心煩,也不曉得她究竟打什麼主意,居然在這種時候蹦出來要人。

畢竟若是想坑他一筆,她大可以私下來鬧,但她卻拉了何其天作陪……

嘖,還真是惡人不知恥。

「我不管她跟你的關係是什麼,總之我有婚書,你非把她還給我不可。」何其天大剌剌地把婚書往桌上一攤,往段鈺臨推去。

段鈺臨半信半疑地接過,仔細一瞧,發現那確實是何劉兩家訂下的婚書,並不是隨便偽造的,因為上頭除了雙方簽字、蓋印,還有一些他認識的商行老闆的簽字作為證明。

也就是說,這婚書是真的,論關係,「劉雅真」確實是何其天的未婚妻。

「段鈺臨,你可別說我故意找碴,這是前些時候我爹覺得我該成親了,所以便同我提起的事,我原本只是去劉家問問罷了,卻沒想到我的未婚妻居然成了你家的養女,所以才上門的。」

話雖是這麼說,但事實上,當何其天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就是那一天惡整自己的女人,而且即將嫁給段鈺臨後,心裡只有一個爽字能夠形容。

哼,就算劉雅真的身子早就不清白了也無妨,總之他是來報仇的,只要能整到他們倆,他心裡就爽快了。

「你倒真會挑日子。」說不找碴根本是睜眼說瞎話!

段鈺臨哪會猜不出這敗家子的心思?百分之百是故意的!

「我說段鈺臨,你要嘛就是因著強搶民女的污名被關,不然就是乖乖交出我的女人,等我玩上個把月,玩膩了就會寫封休書把她送給你的!哈哈哈……」何其天囂張地大笑。

反正這白紙黑字的婚書就是最好的證據,只要送到衙門,管那官老爺對他何其天再不滿,都只能依法行事,把劉雅真交到手上!

到時候……嘿嘿嘿,看他不把她玩死!

「你別高興得太早,何其天。」段鈺臨冷聲瞪向依舊沒吭聲的劉家二娘,

「她二娘把她賣進花樓,就是斷了親屬情分,若以我朝律法來判,就是劉家一貨二賣,因此犯法的不是我段家,你要告只能告劉家,抓的人則是這位劉家二娘!」

他不滿劉家二娘很久了,只是沒什麼機會代替段雅真向她討個公道,現在她大搖大擺踏進他段家大門,還妄想把段雅真帶走?門兒都沒有!

「喂,段少爺,你說話要憑良心啊,當初我根本沒有賣掉她,是她不喜歡我,所以才自己離家出走,又因為沒飯吃,就把自己賣到滿香樓去了。」劉家二娘啜了口茶,抬眼瞧向段鈺臨,

還殘存著一絲美艷風韻的眉眼裡漾出了得意的表情。

「胡扯,一般小姑娘哪會自願賣身?更不要說她當年才十來歲出頭!而且這些年來你根本就對她不聞不問的。」段鈺臨緊握著拳頭,他從來沒對哪個女人這麼不客氣,劉家二娘算是生平頭一次讓他想發火的女人。

「我這話可也是有憑有據的!而且我找她很多年了,還為了她傾家蕩產耶!哪有不聞不問?」劉家二娘冷臉撒下了漫天大謊,半點也不覺得愧疚。

「沒錯,她是自願賣進滿香樓的,我有證據!」何其天說著,又拿出另一本頗舊的帳冊。

「這是……」段鈺臨認得上頭的字樣,是他買下段雅真的花樓。「我把她賣身的滿香樓的舊帳本也買下來了,上頭清楚地寫明她是河陽城劉家的劉雅真,自願賣入花樓,底下是簽字。」

何其天指著陳舊的水墨痕跡說道:「喏,你自個兒瞧瞧吧,後頭還寫著你買下了她,所以我才能夠一路追查到這裡來的。」

段鈺臨看著攤放在眼前的證據,不由得繃起臉來。

當朝律法有規定,賣身為奴必須是出於自願的,但不可強迫買賣,因此許多黑心商人,尤其是花樓,都是逼迫這些被賣掉的人自行簽字,為的就是躲避罰則。

看著上頭段雅真的簽字,不但歪七扭八的,還有些顫抖,很明顯應該是被強迫畫押的,讓段鈺臨眉心都皺起來了。

「現在你沒話說了吧?」劉家二娘白了段鈺臨一眼,「我沒有一貨二賣,是她自願為妓的,所以不可能定我的罪。」

「既然她是自願為妓,那麼劉家就有權把女兒帶回家,我何家有婚書,因此有權叫她跟我成親。」何其天得意地應聲。

段鈺臨繃緊了眉頭,他萬萬沒料到居然會發生這種事。

可他知道,何其天是衝著他們夫妻來的,若不想辦法解決,他就只能把妻子拱手讓人。

這絕不可能!他不能把段雅真交到這男人手上!

段鈺臨正思索著該怎麼對付何其天,對方卻又擺出囂張臉色開口了。「別說我何家欺負人,依律法來說,像你這種把她帶回來當養女的情況,劉家或我們何家得付一筆錢給你段家,當是感謝你救她離開妓院,還有補償你們這些年養育她的花費。」何其天詭笑道。

段鈺臨只覺得額上的青筋正在浮現。

該死的!這個何其天,還真是有恃無恐,欺壓到他段鈺臨頭上來了?「所以你安啦,我會付一大筆錢給你們的,看你們這些年養她花了多少錢,我就賠多少,反正了不起幾千兩嘛,我上

花樓找女人也是這價碼……」何其天無所謂地揮揮手,臉上的表情可得意了。

呵呵,沒想到一紙婚書居然可以讓他報仇,這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好運氣啊!

「你給我住口!雅真是我的妻子,我絕不會把她交給你這敗家子!你根本就不愛她,只是把她當成一般花娘看待而已!」段鈺臨咬牙迸出了沉音。

「你還真囂張啊,段鈺臨。」何其天早料定段鈺臨不會交出段雅真,所以他也沒多爭辯,只是收了證據,然後拍桌起身,「沒差,我這就去告官,咱們衙門見!」

「你休想得逞。」段鈺臨繃著眉心,低聲喝道。

「隨你怎麼逞威風吧!反正再過不久,你就只能跪著求我了!哈哈哈!」何其天露出勝利的笑容,伸手往段鈺臨指去:「還有,你最好別趁著我們去告官的時候拜堂成親,因為剛才我那

麼一鬧,大家都曉得你未過門的妻子就是我的未婚妻了,你現在拜堂就是明知故犯,到時候我再加告你一條罪叫強搶民女,然後請你家貴客都來作證,你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不勞你費心,在這件事解決前我不會跟她成親,不過你也別以為可以帶走她!」段鈺臨強忍著痛毆何其天一頓的衝動,咬牙迸聲。

「哈哈哈!咱們走著瞧吧!看看咱們那位自認清廉的好縣令,會把新娘子判給誰!」張狂的笑音迴盪在屋內,何其天得意地帶著劉家…二娘走了出去。

段鈺臨揉著眉心,有些無力地往椅子上一坐。

他看看家中四處張貼的喜字紅紙,忍不住輕歎了一聲。

此時此刻,他只希望月老是站在他這邊的,因為他已經不能沒有段雅真,更不能把她交給何其天去糟蹋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5 00:24:30

第九章

「怎麼會有這種事!」

本來應該正享受著春宵甜膩的段雅真拆了紅巾,穿著新娘服,在賓客已離去的偏廳裡來回踱步,臉上淨是焦慮神情。

段母同樣坐在一旁,面露不捨,她好不容盼著兒子娶妻,對像還是自己疼愛的義女,正覺得老天有眼,沒給他們段家斷後,哪曉得卻天外飛來這場橫禍……

「婚書是真的,所以他們才敢這麼囂張。」段鈺臨按著隱隱作疼的眉心,感覺很是頭大。

再不想出點辦法來,他的妻子就要被搶走了啊!

「偏偏我們現在的縣令,又是個清廉的人……」因為擔心友人而留下來的和睦嵐,在旁蹙著眉心,臉上同樣是擔憂的表情。「清廉不好嗎?」段雅真納悶道。

「娃兒,如果情況對自己有利,清廉的縣令一定會幫自己,但如果像你這樣,情況對自己不利,那遇上清廉的縣令,他再為難也只能依律法判,到時候你勢必得被迫嫁去何家。」前來參加喜宴的趙老爺也留了下來,他看向段雅真,簡單地說明了問題所在。

「是呀,像這種情況,如果是個貪財縣令反倒好,因為你送個大禮他就判你贏了。」趙家少爺聳聳肩,露出了無可奈何表情。

「這……鈺臨哪,有沒有什麼辦法?我聽說何其天是個敗家子,我們怎能把真兒交給他呢?」段母憂心地問道。

「不管他是不是敗家子,真兒都已經是我妻子了,怎能交給他!再說那傢伙根本心懷不軌!」段鈺臨恨恨地一咬牙,低聲怒道。

「鈺臨……我們不能逃走嗎?」段雅真怎麼也靜不下來,她實在是很怕自己會被硬帶到何其天家裡去,若是要她遭受那個男人的污辱,她倒不如死了算了!

「對啊!鈺臨,如果你先帶著真兒逃離河陽城呢?」段母問道。

「這麼做的話,鈺臨就要變成強拐良家婦女的犯人了。」和睦嵐對此不表贊同。

「我覺得不妥。」趙老爺跟著搖頭,「段老頭地下有知,肯定會氣到跳出棺材。」畢竟沒有人會想要自己的家族背著污名,更何況這根本是不白之冤。

「那我們該怎麼辦呢?難不成我真要照婚書寫的那樣嫁給他?」段雅真急得根本坐不住,她焦慮地說道:「如果真要這樣,那我寧可先上吊自盡!」

「真兒!別動傻念頭,死了不能解決事情的。」段鈺臨一把拉過段雅真,抱住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安撫起來。

「是呀,我們留下來是為了讓你們可以找出一條活路,不是為了讓你去尋死耶。」趙家少爺搖搖頭,兩手一攤,歎道:「不過既然死也不怕了,那就什麼方法都能試了。」

「說得沒錯,總之我先去找縣令吧,先跟他說明情況,問他是否能幫我們找到反將何其天一軍的方法。」段鈺臨來回踱了幾圈,終於作出決定。

「現在嗎?」和睦嵐往窗外看了眼,「天色很晚了……」

「他是清廉又認真的縣令。」趙家少爺扯開笑容:「莫說夜裡,就是三更半夜,你去擊鼓鳴冤他還是會從床上跳起來的。」

「那就去吧,我陪你走一趟。」和睦嵐點頭應道:「也不知道何其天是不是還耍了什麼詭計,所以多個人照應比較好。」

「既是如此,小子,你也去吧。」趙老爺推推賴在椅子上的兒子示意道。「噢,好啊。」趙家少爺不置可否地起身。

幾個大男人先後踏出偏廳,正商量著該怎麼跟縣令說明時_,段雅真卻一臉不放心地追出門。

「鈺臨,你……你們路上小心點。」段雅真繃著眉心,秀眉幾乎糾結成一團。

段鈺臨停下腳步,回頭輕拍她的臉頰,沉聲應道:「我知道,你別太擔心,在家裡替我好好安撫娘吧。」「嗯……我會的。」

「還有,我出門前會叫總管把年輕力壯的家丁都調到偏廳這附近來巡邏,免得何其天暗地裡又耍詭計。雖然他們不會功夫,但有意外時還是能擋一下。」段鈺臨提醒道。

「你這意思是待在家裡也不安全是嗎?」段雅真的臉色霎時間變得有點蒼白。

「這……我不是要嚇你。」見她臉色不好,段鈺臨連忙改口,「你陪娘跟趙爺說些開心的吧,老人家年紀大了,嚇不得,別讓他們太擔心。」

「我會的……」嘴上是這麼說,但段雅真卻扯住了段鈺臨的衣袖,手指怎麼也鬆不開,還有些顫抖。

段鈺臨按上她的手背,輕聲道:「你有什麼話想說嗎?」

「嚼……」段雅真皺起眉頭,表情有些遲疑。

「說吧,你的個性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扭捏了?平時你總是表現得相當有精神,而我也就愛你這種有點硬脾氣的個性啊。」邊說,段鈺臨還往她頰上輕掐了下。

「我……只是覺得對不起你。」段雅真咬咬唇,終於迸出回應:「如果你娶的人不是我,就不會遇上這種麻煩了,我覺得我好像給段家帶來了好多的困擾……偏偏你們又這麼照顧我……」

不管是段鈺臨還是段母,甚至是段鈺臨認得的朋友們,像是和睦嵐或趙家人,一點都沒把她當外人看待,而是全心全力地為她的幸福打算,不斷地為他們想好主意、好辦法,讓她覺得好愧疚。

「別想那麼多。」段鈺臨苦笑了聲:「我就是愛你,偏偏就不愛其他姑娘,所以就算麻煩再多,那都是我自個兒的選擇。」

「但是……」

「真兒,你別去在意何其天的事,與其自責,不如把它看成是考驗吧,等我們渡過難關,就證明我們倆的感情是情比金堅了。」段鈺臨撫過她軟嫩的臉龐,低訴著自己的想法:「我相信,老天爺只是給我們一個考驗,好讓我們更懂得珍惜彼此,但不是想拆散我們。」

「你真是樂天。」段雅真歎了口氣,「也許我真該學學你。」

「學不學都好,我就是喜歡你。」段鈺臨抱住她,把臉埋在她的秀髮裡,迸出了輕聲笑應:「而且……一旦過了這一關,你就會知道,我真的是個非常好、非常難得的好男人了。」

「我早就知道了啦!不然幹嘛嫁給你啊。」段雅真被他逗笑了,霎時鬱悶的心情似乎也消散不少。

「還是這個表情好。」段鈺臨捧起她的臉龐,笑道:「我喜歡你開心笑著、又有精神的模樣,所以你維持這個好心情,等我們帶好消息回家吧。」

「嗯,我相信我們一定可以在一起的。」

「沒錯,我一定會想出辦法,讓我們可以結為夫妻的,若真的不行,那麼……即使要我背上污名,我也會帶你走,雖然會窮一點,但到時候我們就能五湖四海共遨遊了!」段鈺臨低聲允諾著。

「窮一點也沒關係啊,我又不是因為你有錢才跟著你。」段雅真感覺心裡的焦躁感似乎被他的甜言蜜語覆蓋住了,心口漲得滿滿的,淨是甜膩。

「那麼,我們就這麼說定了,無論如何,我都會愛著你,絕不把你讓出去……」

段鈺臨的示愛才說到一半,突然地,後頭傳來了幾聲輕咳。「喂,鈺臨哪,不是我喜歡棒打鴛鴦,但是咱們還有正事要辦唷。」趙家少爺詭笑了幾聲。

「你們要說夫妻情話,回頭把事情解決了再談吧?」和睦嵐跟著苦笑。

雖然夫妻感情好是好事,但也稍微考慮一下他們倆啊!「好,我知道。那麼真兒,我們先走了。」

段鈺臨無所謂地聳聳肩,他鬆開段雅真,轉頭喚來在旁待命的總管讓他去調派宅邸裡的家丁後,便跟著友人往外走去。

只是他們才剛走沒幾步路,便有小廝匆忙前來稟報……「少爺,有客人!」

「什麼?都這麼晚了,是誰?」段鈺臨疑惑地問道。

「不會又是何其天來胡鬧吧?」和睦嵐看向趙家少爺,兩人不約而同地搖頭歎氣。

但小廝只是搖頭,他表情有些驚愕地迸出了令人訝異的答案……

「來的人……是縣太爺!」

這下子,所有的計劃都取消了。

不管是要上衙門,還是找人保護段雅真,統統用不著了。

著人備上好茶、點心,眾人移往大廳,為的自然是突然在夜裡來訪的縣令

「何其天帶人到衙門告狀,我收了狀紙、聽過他的控訴後,覺得事情有古怪,所以才私下來訪,想把事情弄清楚。」

踏進段家的葛縣令一身便服,身邊沒帶任何護衛,也並非乘轎而來,完全就像是出門訪友而已。

他啜了口僕人端上的茶水,一臉謹慎地提醒道:「不過,我在這種情況下來訪是很不妥當的舉動,所以請在場的各位不要把事情說出去。」

畢竟狀紙已收,他此時夜訪段家,很容易被渲染成收受賄賂的貪官。「多謝葛大人,原本我們正想上縣衙的,倒沒想到大人先上門來了。」段鈺臨出聲謝道。

「畢竟是如此詭異的案子……」葛縣令搖搖頭,往段鈺臨迸出了苦笑:「本官向來只聽聞何其天強搶民女,沒想到今天卻換成他告人強搶民女了。」

「比太陽打西邊出來還稀奇,是吧?」趙家少爺丟出一聲嘲弄。

「是有那麼點。」葛縣令點頭道:「我知道段公子的行為素來正派,平時雖無私交,但坊間的消息多少聽過一點,再加上何其天平日裡素行不良,他的狀紙裡所寫的究竟有幾分真假,實在難分,所以才連夜上門私訪,想把事情弄個清楚。」

雖然他亦可直接升堂問案,但因為情況太不尋常,他總覺得不先瞭解一下內情就升堂審理不太妥當,因此才不依規矩行事。

「既是如此,我就簡單說明一遍,讓葛大人先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

段鈺臨將段雅真如何進段家成了養女,並與他兩情相悅、互許終身後,何其天卻帶人上門,提出婚書、滿香樓妓院的帳本為證,想要帶走未婚妻的經過說了一遍,末了又補上一句大夥兒最關心的疑問……

「不知葛大人有無良策可以應付何其天的無賴行徑?」

「這……」葛縣令聽著僅是繃起了眉心:「真是令人兩難……」

「葛大人,兩難的意思是……沒辦法對付何其天嗎?」和睦嵐忍不住出聲打岔。

「對,雖然我明白何其天只是想藉機報復,但律法就是這麼死,若照律法來判,那麼劉家確實有權帶走段小姐,而且段小姐必須嫁給他。」葛縣令說著忍不住歎了口氣。

果然事情就像他所猜測的,何其天確實不安好心眼。

「但問題是,我真是被二娘賣到滿香樓的呀!」段雅真不甘心地迸聲:「她一定是收了何其天的好處,才會來搶我回去的,因為她根本就討厭我,哪來的傾家蕩產找尋我!」

「我知道,所以我早已派人去向滿香樓的老鴇打聽過此事。」葛縣令應道:「但對方應該收了何其天不少好處,因此矢口否認劉家二娘帶孩子去賣的事情,一直堅稱是段小姐自己說要賣身,卻在簽了賣身契之後又反悔,才讓段公子帶了走。」

「嘖,她真是作黑心生意的,扯謊可以面不改色。」趙家少爺挑了挑眉,一臉的不以為然,「就因為滿香樓自她接手後便是此等種作風,所以後來我跟鈺臨都不挑那兒去了。」

這也是為什麼老爹壽宴,他選上的是醉仙樓,總歸一句就是格調問題。

「說不定你們常上門還好些。」段雅真忿忿不平地迸了聲:「也許看在你們倆都是貴客的份上,給她點銀兩,她就顧及情分替我們說話,而不是淨向著二娘跟何其天了。」

雖然過去她確實討厭男人上花樓,但老實說,在這種危急的當口,她根本無心去理會那種芝麻小事了。

「現在怨她也沒用了,滿香樓的鴇母本來就是那性子。」段鈺臨搖了搖頭,面色凝重地轉向了葛縣令:「麻煩的是,依葛大人言下之意,就是無法反過來控訴劉家二娘了,對吧?」

「對。」葛縣令露出了無奈的表情。

「但是這明明不是真的啊!她這是造假!」段雅真又氣又急地迸出了抗議聲。

當年她差點被迫賣身,還讓老鴇出言恐嚇,這些回憶她不是真給忘了,而是埋在心裡深處,如今知道自己又要被陷害一次,她真是氣到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葛大人,那老鴇算是作偽證吧,這樣還能算數?」段鈺臨悶聲問道。「就算是偽證,那也是證據,你們想反過來控告她造假,就得先找出她說謊的證據來。」葛縣令有些頭疼地按著額

頭揉了揉,「比方說,如果滿香樓裡有其他人願意出來證明,說老鴇是說謊,那就能提出人證。」

「那也得要有人肯出面吧?」趙老爺聽著只是搖頭,「何其天這小子,歪腦筋動得特別快,我想他應該不會只收買穗母,九成九是連其他人也收買了,所以人證應該是找不到的。」

「趙爺說得沒錯,我派人去問老鴇時已打聽過此事,但每個人都說是段小姐自願賣身。」葛縣令歎道:「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親自來訪,因為我實在是不相信段公子會強搶民女。」

「真是勞煩葛大人了,只是……我這邊也想不到什麼好方法證明自己的清白,所以原本是盼著能請葛大人幫忙的。」段鈺臨蹙緊了眉心,有生以來,他頭一次嘗到束手無策的滋味。

過去不管是在生意上碰到什麼問題,他都挺過去了,偏偏……

「真的很抱歉,我知道這事是何其天不對,但問題是律法就是如此,我無法擅動。」葛縣令歎道:「我不敢自詡清官,我只是依法辦事,所以……」

「所以?」趙家少爺好奇道:「敢情葛大人有律法之外的辦法可以幫得上忙?」

「不算幫得上忙。」葛縣令搖了搖頭,對段鈺臨建議道:「我只能說,你們逃吧。」

「這……」段雅真微愕,這不就跟她剛才說的方法一樣了?

「但葛大人,就算我們逃了,何其天一定會嚷著要你派捕快逮人吧?」段狂臨實在不覺得這是太好的主意。

「嗯,我相信一定會變成這樣,但何時要派人出去追捕你們,那是我的事,我可以盡量拖延時間,讓你們逃遠一點,等你們離開了我管轄的這個縣,我就能把事情盡量推拖……」葛縣令應道。

「這也太犧牲你的好名聲了。」和睦嵐不贊同地搖頭,「就沒有更兩全其美的辦法嗎?」

「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逞威風,這實在是讓人忍不下這口氣。」段雅真蹙眉道。

「大夥兒說得有理,沒道理讓何其天這個惡徒得逞逍遙,而我們這些好人卻老是受害啊!」趙家少爺使勁點了點頭,又道:「他們可以收買鴇母,偽造證據,難道我們就不行?」

「你是說,我們也來陰的?」趙老爺露出了笑容,「小子真是鬼靈精。」

「我只是覺得,既然葛大人說公堂上只講證據,但不管證據是真是假,那只要我們也能弄幾個對自己有利的證據出來,是不是就能扳倒何其天?」趙家少爺看向葛縣令問道。

「趙公子說得沒錯,只要不被逮到破綻,偽證也能當證據。」葛縣令苦笑了幾聲。

唉!沒想到他清官當了這麼久,現在卻得為了保住好人而拚命想造假……真是諷刺極了。

「這麼說來,只要我們能弄出些人證,即使證據與對方相衝突,葛大人也能藉此拖延辦案?」段鈺臨沉思半晌,突然迸出了略帶雀躍的高音。

「是沒錯,這麼一來,我在處理何其天的訴訟前,就得先辦個分辨真偽證據的案子。」葛縣令點了點頭,又迸出提醒,「只是我不推薦這方法,因為如果你們準備不周,一下子就被戳破是假造證據,那我就得依法辦你造假的罪……」

「我明白。」段鈺臨打住葛縣令的話,俊逸的面孔上迸開了有些得意的笑容:「所以我要舉的偽證,是對方一定會認同,又不會跟他們的權益相衝突,但卻對我們一定有利的證據!」

「咦……我們找得到這種證據嗎?」段雅真納悶著問道。

趙家少爺與和睦嵐也是面面相覷,一臉不解。

畢竟他們剛才就是苦無人證可為幫手,但現在段飪臨卻嚷著說,他們能夠找到對自己有利的證據?

「有,我有個相當好的主意!」段鈺臨握了握拳頭,臉上浮出了勝利的笑容,「橫豎都是要吃虧,那不如讓我們的吃虧變成佔便宜!」

「什麼?」段雅真越聽越是不懂了。

吃虧……就是佔便宜?這什麼道理啊?

今天她若是被何其天帶走了,可是一點便宜都佔不到的。

「段公子的意思是?」葛縣令雖不懂段鈺臨想到什麼方法,但若有機會,他是很樂意幫忙的。

「這是個賭注,但我覺得應該可行,只不過得請葛大人幫個小忙。」段鈺臨往葛縣令拱手一敬,神情嚴肅地迸出請求。

「我不曉得你怎麼打算,不過本官既然來訪,為的就是幫上各位的忙,所以有什麼我能做的,就請段公子直說吧!」葛縣令爽快地點頭應聲。

雖說假造證據並不是什麼善良典範,但他當官原本就是為了保護百姓、造福鄉里,若是為了固守成規而使得好人受害,那就有違他的本意了。

所以偽證也好、私下來訪也罷,只要能教那真正的惡徒何其天吃癟,他什麼都願意犧牲!

「好!那我就先謝過葛大人了!」

段鈺臨露出了帶點輕鬆的表情,他朝和睦嵐與趙家少爺勾勾手,示意他們挨近點商量,然後才開始詳述自己剛才靈機一動所想到的「天外良策」……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5 00:25:03

第十章

河陽城裡有史以來最引人注目的案子開始審理了。

葛縣令一升堂,湊熱鬧的鄉民便跟著擠到衙門外,前前後後擠得水洩不通,比廟會還熱鬧,為的自然是聽聽葛縣令怎麼判決這樁案子。

畢竟河陽城第一酒商段鈺臨,向來聲名良好,何其天則是出了名的敗家子,如今卻是何其天狀告段鈺臨,讓人怎麼聽都覺得詭異,更引起眾多百姓好奇。

公堂之上,葛縣令一身官服,表情仍是一臉謹慎,而堂下所跪的,則是令人意外的不見何其天身影。

「由於這回的案子牽涉到許多人,因此本官決定依序審理,先辦劉家千金成了段家養女的案子。」葛縣令說罷,便喚來劉家二娘、滿香樓鴇母,以及段家母子三人。

葛縣令依序確認著眾人的身份,大家也都一一報上自己的名字,直到段雅真回應時,一直低著頭的她先是微微抬頭,往劉家二娘瞪了眼,然後便轉頭往段鈺臨身邊挨近,這才出聲回應。

「民女段雅真,見過葛大人。」段雅真低聲應道。

「雅真哪,你姓劉,不姓段的!」劉家二娘心急地開口。

「我現在是段家人,跟你沒半點關係了。」段雅真連看也不看劉家二娘一眼。

「葛大人,您瞧瞧她這態度啊!我這些年來散盡家財就為了找她回來,想好好疼她,可她根本不領情,現在還胳臂往外彎,淨向著外人!您要替我作主啊!」劉家二娘哀歎出聲。

「細節本官都知道了,不必再多說。」葛縣令揮手制止劉家二娘的哀怨聲,乾脆地問道:「本官只問你,現在段鈺臨身旁跪著的女子,確定就是你的女兒劉雅真嗎?」

「葛大人,她確實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兒劉雅真,還望大人明察。」劉家二娘連想也沒想,立刻迸聲回應。

「那麼,段雅真,你瞧瞧身旁這婦人,她可是你的二娘?」葛縣令反覆確認著。

「不是,我沒有這個娘親。」段雅真連頭也沒回便迸出了回應。

「雅真!你說話要憑良心啊!」劉家二娘為了表示自己的關愛,立刻轉身拉住了段雅真的手臂,「我這麼關心你,你為什麼總是要忤逆我呢?就因為我是二娘,所以你就討厭我嗎?我也是盡心盡力的照顧過你啊……」

她的話語中夾帶哭音,表情是一臉幽怨,不知情的外人看了,大概都會為她掏一把同情之淚。

「放手,我不是你女兒。」段雅真堅決地想甩開她。

兩人在堂下拉扯起來,劉家二娘怎麼也不肯放手,段雅真則是緊挨在段鈺臨身邊,段母在旁看得慌張,直嚷著「放開我女兒」,場面頓時混亂起來。

「夠了,公堂之上不得喧鬧,都給我安靜。」葛縣令將驚堂木拍,制止了眾人。

這話一出口,公堂外看熱鬧的民眾立刻喧鬧起來。

「什麼樣的證據?」葛縣令問道。

「在我女兒右頸靠耳朵的地方,有顆小小的痣!只要她身上有那顆痣,一定就是我的女兒!」劉家二娘面露得意地往段家人瞄了眼。

剛才她本來是想表演一下二娘關愛繼女的戲碼,沒想到拉扯間正好瞧見段雅真身上的小痣,當下心中大喜,立刻提出來作為證明。

幸好她機靈,要不然她對這小丫頭根本就不熟,幾年下來也把她的長相忘得差不多了,再加上女大十八變,在家裡一直被她丟著不管的小丫頭長大後再經過打扮,實在很難認出昔日的模樣,所以說實在話,若非見她依偎在段鈺臨身邊,她還真難確定這丫頭是自家繼女。

「有痣?」葛縣令提高了音調,轉向段雅真問道:「你身上可有她說的痣?」

段雅真反射性地按住了自己的頸子,低垂的頭勉強點了點,算是認了。

「這麼說來,你確實是劉雅真了。」葛縣令續道:「既然如此,本官判你必須回到劉家。」

「但是她把我賣給滿香樓啊!」段雅真連連搖頭,「葛大人請您幫幫我,我的二娘根本就沒這麼好心,她只嫌我是個拖油瓶,所以還賣了我!因此我跟她早就無母女情分了!」

「葛大人,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我是從滿香樓把真兒買回家的。」段鈺臨從旁出聲。

「關於此事,有請滿香樓鴇母作證。」葛縣令把眼神往靜默看好戲的鴇母望去。

「葛大人,我確實買下了劉雅真,但當年是她自願賣身,後又反悔,在與我爭執時,才被段公子買去的,所以並沒有劉家二娘帶女兒來賣這回事。」鴇母將事先想好的說詞搬了出來。

「你說謊!」段雅真不服氣地出聲抗議著。

「劉雅真,安靜。」葛縣令出聲制止後,又道:「你的二娘提出你的痣為佐證,而滿香樓鴇母也說你自願賣身,如今在場者並無人能證實你是被迫賣入滿香樓,所以依我朝律法,你必須回到劉家,恢復劉雅真的身份,此後不可再這般胡來。」

「葛大人!但我已經買走她,而且她也成了我段家的義女,情分不能說斷就斷的!」段鈺臨抱著段雅真的肩頭,一邊輕聲安撫,一邊出聲駁斥著這個判決。

「段鈺臨,依律法來判,你可以向劉家索討賠償,不論是當年自滿香樓買下她的金額,或是養育她的花費,劉家都會一一償還。」葛縣令止住段鈺臨的抗議,然後叫來了師爺。

「葛大人!這樣的判決我無法接受……」

段鈺臨還想挽回,但葛縣令已經讓師爺送上了切結書。

「判決已成立,你們把切結書都簽了,免得日後又生亂。」

「切結書?」段鈺臨錯愕地看著師爺拿過來給他們簽字的書狀,傻了。

「對,一張由劉家人簽字,內容是劉家二娘提出耳下有小痣這一點,證實段雅真乃劉家千金劉雅真,為感謝段家這些年的照顧,需致金答謝。」葛縣令迸聲指示著。

「這沒問題,應該的、都是應該的。」劉家二娘看著切結書上的內容,樂得眉開眼笑。

「然後,另一張由段家人簽字,內容是段家答應歸還劉雅真,而且有權索討養育她的花費,但不許強留劉家千金。」葛縣令轉頭對段鈺臨命令著。

「這……」段鈺臨握著筆,差點沒把它折斷。這種切結書,他怎麼也不想簽。

「還有一張,請劉家小姐簽字,是你從劉雅真的身份,經過花樓買賣,並由段家收養,最後成為段雅真的過程,必須由你這個當事人簽字證明此事屬實。」葛縣令示意師爺將書狀送到段雅真面前。「葛大人!我不想回劉家!」

「葛大人,我不能接受這種事!」

判決一出,段鈺臨跟段雅真都紛紛出聲抗議,只有劉家二娘爽快地簽了字遞還師爺。

「劉雅真、段鈺臨,本官只是協助你們判別身份,但嫁娶是家務事,若有疑慮,等你們退堂了再解決,不許在公堂上吵鬧。」葛縣令公事公辦地制止著兩人。

「但我一回家,就得嫁給根本不想嫁的男人啊!」段雅真低頭掩面,狀似哭泣。

「劉雅真,本官勸你一句,若真不想嫁,可以跟疼你的二娘慢慢商量。」葛縣令續應道:「另外,段鈺臨,本官知道你捨不得這義妹,但你切莫不可強留劉雅真,不然本官就要治你誘拐之罪了。」

「對對對!有話慢慢說呀,別再逃家了,娘很擔心你的!」劉家二娘沒想到事情這麼簡單就解決了,所以一臉得意,忍不住出聲幫腔。

「劉雅真,你先好好跟家裡人商量,就算要嫁給段鈺臨,也別耍硬脾氣,應該先跟何家退親再嫁到段家,這才合乎規矩,否則只是害了段鈺臨。」葛縣令說著,又補上了一句意味深遠的勸告:「既然你如此愛慕段鈺臨,應該不會想看著他被判刑吧?」

「不……」段雅真咬咬唇,勉為其難地點頭,「我不希望害了他。」

「那就簽字吧,你們倆都回去好好商量。」

葛縣令說罷,師爺便遞上了預先備好的筆墨,段鈺臨與段雅真互看了眼,這才草草簽下了名字。

看似麻煩的案子短短沒多久時間就解決,讓門口外的百姓忍不住私私竊語起來,畢竟葛縣令這麼一判,劉雅真等於是嫁定何其天了啊!

「好了,現在傳何其天上堂,本官來解決婚書的問題。」

沒理會堂下堂外一片的低語,葛縣令喚來了何其天。「草民何其天,見過縣太爺。」何其天一想到等一下就能拆散段鈺臨與段雅真,心情大好,所以應對起來也格外有禮。

「何其天,本官已命令段家歸還了劉家千金,所以憑藉婚書,你可以跟劉雅真擇日成親了。」葛縣令無視跪在一旁,一臉不捨的段鈺臨,開口往何其天說明著情況。

「大人英明!」何其天得意洋洋地轉頭,正想叫劉雅真乖乖到他身邊來,沒想到卻見著了一張意料之外的面孔……

沒錯,眼前這個靠在段鈺臨身邊的女子,確實也很漂亮、美艷,姿色不輸給段雅真,但問題是……

「等一下這怎麼回事呀?這女人根本不是劉雅真啊!」

原本情勢是一面倒地傾向何其天獲勝,沒想到半途卻蹦出這令人意外的結論來。

在何其天爆出這令人意外的高音後,在場的所有人,除了葛縣令與段家人之外,幾乎都愣住了。

「何其天,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葛縣令彷彿是早有準備,他瞧著何其天驚愕萬分的表情,揚唇笑問:「今有劉家二娘當證人,言明此女確實是她的繼女劉雅真,甚至還舉出耳下小痣為佐證,但你卻說她不是劉家千金?」

「我不知道什麼痣不痣的,我只知道她絕對不是劉雅真!」何其天氣急敗壞地往葛縣令瞪去。

「何其天,你不要得寸進尺!」驚堂木|拍,震得何其天眉心一抽,葛縣令居高臨下地瞪著他,怒斥道:「本官判決已下,莫非你是在質疑本官斷案的能力嗎?」

「不是這樣啊!我只是……這女人真的不是劉雅真,你教我怎麼娶呢?」何其天是標準的惡人無膽,給葛縣令的氣勢一嚇,他的囂張氣焰頓時消退了不少。

「你並非劉雅真的娘親,如何判斷她是否為劉家千金?」葛縣令駁斥道:「你不是自訂親後未曾與她相見過,直到日前拿了婚書上劉家,才知道小姐已離家、輾轉進了段家為養女?那你要如何判斷她不是劉雅真?」

「葛大人,我雖然沒見過劉雅真,但我見過這女人,她根本不是什麼劉家千金,她分明就是……」何其天滔滔不絕地辯駁著,只是話才剛到嘴邊,他突然又打住了。

「她分明是?」葛縣令提高音量,質問道:「何其天,話說清楚來。」

「她……呃……」何其天瞪著眼前自稱是「劉雅真」的女人,支吾了半天卻吐不出半個字來。

不是他不曉得這女人的真實身份,而是因為他根本不敢說出這女人到底是誰。

她曾是他們何家的下女,名叫梁歡歡,由於生得頗有姿色,因此他強佔了她的身子,在玩膩她之後,還把她賣到鄰鎮的花樓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25 00:25:18

當然,為了不讓人找麻煩,他當時是強逼著梁歡歡自己簽字的。

他記得梁歡歡上無高堂,旁無親戚,孤苦無依獨自一人,所以他也不怕有人會去尋她,加上賣進花樓後,除非有恩客贖身,不然那些女人大多是終身困在裡頭,因此他相當放心,覺得自己的惡行絕不會被發現,但沒想到她居然會出現在這裡!

所以如果他說出這女人的真實身份,那他不等於認了自己強佔下女的罪名嗎?

嘖,沒想到段鈺臨居然敢拿這招陰他!

該死的,到口的肥肉就這麼飛了……

「我不認得她!你們說她是劉雅真就是吧!」何其天惱羞成怒地暴吼:「不過,老子反悔了!我絕對不娶她!老子要退親!」

此話一出,外邊湊熱鬧的鄉民們立刻迸出了議論聲。

沒想到最後居然會情勢逆轉。何其天竟然願意放著美人不搶?

不過比起外頭的鄉民,最焦急的人是劉家二娘,她一聽見何其天要悔婚,立刻出聲抗議起來。

「何少爺,這跟一開始說好的不一樣啊!你要我把女兒帶回來嫁給你,我已經給你找回來了,你一定得跟她成親才行,還得給我聘金!否則我哪來的大把銀子還給段家呀!」

劉家二娘畢竟也是在風塵中打滾過的女人,她怎麼肯甘心放棄即將到手的大筆聘金呢?所以一聽見何其天嚷著不娶,馬上就態度一改,開始追討自己應得的報償。

「那是你劉家的事,干老子屁事?」何其天手一揮,怒斥道:「總之老子不娶這女人!」

雙方一來一往地爭辯不休,葛縣令則是再度敲了下驚堂木,厲聲喝止。「夠了,何其天,你當公堂律法是什麼?你告段家搶你未婚妻,本官判還予你了,現在你卻要悔婚?這是在耍弄本官嗎?」

葛縣令搬出了官爺威儀,怒斥著何其天,末了又迸出不容否決的命令來。「婚書都簽了字,豈是你單方面說退就能退的?本官現在命你們雙方三日內成親!不然就是你單方毀約,依我朝律法,本官可以將你送到邊關,罰勞役一…」

「什……」何其天瞪大眼,他看看葛縣令的嚴肅表情,知道他一定是來真的,這個傢伙沒有前任縣令好說話,向來自詡清廉,只要他有什麼小辮子落在他手中,下場一定很慘。

他瞧瞧身邊死纏著自己不放,擺明死要錢的劉家二娘,再看看偷偷對著自己露出報復性笑容的梁歡歡,以及一臉得意的段鈺臨,心中雖有無比的火氣,卻還是只能硬著頭皮,吞下這場敗仗……

媽的!沒想到他竟然栽在自己過去玩弄的女人手上!

該死的段鈺臨,這回算你狠!老子認栽了!

高聲笑音在段鈺臨的房內響起。

根本沒去公堂,只是留在家中等候段母與段鈺臨回來的段雅真,在聽到何其天曾露出一臉吃癟表情時,忍不住笑倒在床上。「原來這就是你所謂的吃虧就是佔便宜呀!」

明著把「段雅真」雙手奉上,但等何其天自滿於勝利時,才發現虧大了,他得娶的女人根本就不是他要的對象。

「我的人脈很廣的。」段鈺臨攬過段雅真,把她抱進了臂彎裡,低聲笑道:「當然,趙爺他們也出了不少力。」

畢竟他後來幾乎只上醉仙樓,但趙家少爺可是性好四處遊玩,所以當他提出要偷天換日的主意的時候,趙家少爺馬上義不容辭地幫忙找出與何其天有關的女人來。

「只是,這樣真的好嗎?雖然能夠給何其天一個苦頭吃,我是很高興啦,不過……那個梁歡歡姑娘,她應該也不喜歡何其天吧?好不容易脫離花樓,卻又要嫁給何其天,她不會感到委屈嗎?」段雅真有些擔憂地問道。

「關於這點,你用不著擔心。」段鈺臨輕拍著她的臉頰,一邊享受重獲美人的溫柔觸感,一邊解釋道:「梁姑娘一開始被何其天玷污時,確實很恨他,但畢竟木已成舟,所以她當下決心要嫁為正室。」

「原來如此……」

「不過,何其天嫌她的堅持太煩人,因此便賣了她,而她雖身處花樓,但依舊覺得何家少奶奶的位置是她應得的,所以當我們找上她,問她是否願意當你的替身,不但可以反將何其天一軍,還能讓她得到少奶奶的寶座時,她一口就答應下來。」

「那麼,她有辦法應付何其天嗎?」段雅真雖然很高興得到梁歡歡的幫忙,但她可不希望梁歡歡因此而待在何家受苦。

「你放心,她說過了,此一時、彼一時也,她早已不是當年的弱小丫鬟,現在的她,可是跟花樓的保鐮學過點防身功夫的,因此以她的身手,要對付何其天那個從不認真習武又貪懶的敗家子,可是綽綽有餘。」段鈺臨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地應道。

「真的嗎?那這麼說來,日後就變成是她來管教何其天了吧?」段雅真聽得又驚又喜。

「沒錯!所以你等著聽人們說何其天變成妻管嚴的流言吧!哈哈哈……」段鈺臨邊說,邊迸出了放肆的笑音。

這是典型的惡有惡報啊!

「這樣真是太好了……那我就不擔心了。」

「你安心就好。」段鈺臨往她的頰上吻了一記。

「嗯,我不只安心,還覺得好開心。」段雅真把笑出來的眼淚抹去…她將雙臂往段鈺臨肩上環去,笑問道:「那麼接下來呢?你打算怎麼娶我進門?」

「段雅真」這個義女,已經還給劉家了,所以她不可能再用這名字、這身份嫁給段鈺臨,勢必要換身份了。

「噢,我想……我這個段家少爺應該要為了失去漂亮未婚妻的事,先傷心難過個一、兩個月……」

「然後呢?你打算怎麼安排我的事?」

佯裝傷心難過的樣子以騙過外人,確實是挺不錯的想法,所以段雅真一點也沒有異議。

「嗯……大概先泡在醉仙樓裡吧?」段鈺臨迸出似真似假的詭異笑容。

「什麼!」段雅真瞪大眼,接著一記粉拳就這麼往他胸膛上捶去,「你這什麼意思呀!居然想著要泡在醉仙樓!其實你對魅樂姑娘很有興趣是吧!」

「等等!你誤會了,先聽我說完呀!」段鈺臨哭笑不得地抓住她的手腕制止道:「我是想著帶你一塊兒泡在醉仙樓裡!」

「什麼?」連她一起?

「我打算讓人以為,後來花心的段家少爺在醉仙樓裡認識了一個美若天仙的神秘姑娘,然後為她贖身,娶為正室。」段鈺臨得意洋洋地說明著自己的計畫。

「什麼呀!你什麼身份不好造假,居然要我扮個花樓姑娘!你分明知道我最討厭花樓了!」段雅真聽了他自認為聰明的好主意後,非但不開心,反倒氣得想往他頭上海扁兩拳。

「但醉仙樓是我倆的定情地啊。」段鈺臨伸手往她的香唇上輕按,緩緩地滑過她的唇瓣,溫聲說道:「從定情的地方把你娶回來,我覺得挺不錯的。」「這……」聽見「定情地」,讓段雅真莫名地有些感動,火氣似乎也消了大半。

沒想到段鈺臨是考慮到這點才這麼安排,真不曉得該說他這個男人太重情趣,還是從來沒深思熟慮。

「你覺得如何?我保證會請鴇母替咱們安排得妥妥當當,不會放任何人來打擾我們。」段鈺臨笑問。

「這樣的話……聽起來,好像也還不錯。」雖然她對花樓的花娘這身份有點意見……

「既然你也同意,那麼……」段鈺臨一把攬住她的纖腰,笑問道:「咱們來想想你的名字吧!」

「什麼名字?」

「你當花娘時用的名字啊!既然是醉仙樓裡的姑娘,有個花名不為過吧?」段鈺臨笑道:「而且我也得早些習慣才行,畢竟從此之後,我就不能再喚你真兒了。」

「這也沒錯,但是……我覺得好像還是有些不妥。」段雅真蹙著眉頭,感覺有些不愉快,「日後會不會走到哪兒都有人指指點點,說我這段家少奶奶不清不白什麼的?」

「放心,我會說我娶了個賣藝不賣身的清白姑娘,醉仙樓裡多得是這樣的紅牌。」段鈺臨拍拍她的軟嫩臉頰允諾道。

「我還是覺得這樣太有爭議了,我看……不如就說我是你府裡的丫鬟吧。」段雅真搖搖頭,還是決定否定這個偽裝成花樓的提議。

「丫鬟?那多沒意思。」段鈺臨搖搖頭,「還是醉仙樓的花娘好些。來來來,咱們來想你的花名……」

「少來!你根本只是在玩我吧!」段雅真哭笑不得地把他湊近的臉推開。「我哪裡捨得玩弄你呢?我又不是何其天。」段鈺臨快手快腳地張開雙臂,往她的纖腰摸去,「而且真的要玩弄你的話,也應該是這樣……」

話音方落…他已經十指並用地開始對段雅真搔起癢來。

「哇哈哈哈……不要!快住手啦……」段雅真笑得沒氣,想逃卻又被他制住,試圖反擊卻一點成效都沒有,因為段鈺臨根本不怕癢。

「要我住手就答應我。」段鈺臨故作正經地迸聲。「不要……我不要扮花娘,我受夠跟任何『花樓』這字眼扯上關係的事了啦!」段雅真笑得有些沒力。

「你這是心裡有鬼,我來替你矯正,保證你日後只會覺得花樓是好玩有趣的地方。」

「才怪!覺得好玩有趣的只有你這個花心少爺啦!」

「就是因為大家都覺得我花心,所以娶個花娘回來才不會讓人起疑心啊!」段鈺臨面色不改地扯著大謊。

「胡扯。」段雅真癱在他懷裡,笑軟的身子直接賴著,臉上淨是笑容。「不是胡扯,我打算來個浪蕩少爺痛改前非、從此只鍾愛你一人的感人戲碼。」段鈺臨摟著段雅真,雙雙賴在床上,他伸手勾起她的烏黑髮絲把玩著,邊訴說著自己接下來的計劃。

「這樣啊……有多感人?你說來聽聽,很有趣的話我就扮花娘陪你玩。」段雅真說著,身子往他捱近了點。

她真喜歡這種窩在他臂彎裡,受到他保護的溫暖感覺……「我的計劃很複雜,要說一整晚的。」段鈺臨往她頰上親了親。

「噢,那我只好在你這兒過夜了。」段雅真笑道。「那我們就來慢慢商量吧!」段鈺臨傾身覆上了她的唇,數度輕啄,品嚐著她的芳香甜膩。

那溫熱唇瓣令他眷戀,挑動著他身軀裡的情慾,讓他忍不住將她抱得更緊了些。

「我想,今晚我們應該可以聊上一整夜吧!我未過門的無名娘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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