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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秋]青頻果物語【左氏拒婚情事之三】[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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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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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4-30 00:29:43
標題:
[寄秋]青頻果物語【左氏拒婚情事之三】[全文完]
青頻果物語
(左氏拒婚情事之三) 作者:寄秋 [複製鏈接]
造孽啊!都怪她平時當記者太傳神,
只為了採訪個神出鬼沒的怪胎畫家,
現在才會在沒半個人影的深山被好幾個莽漢追殺,
不過幸好遇上個花臉的「帥哥」才撿回條小命,
在他那有吃有住又有個自閉的小姑娘對她崇拜有加,
不用愁老爸的逼婚,日子過的挺愜意的,只除了——
他婆婆媽媽對他管東管西, 扭扭捏捏的像見光死的地下生物,但沒關係,
憑她在新聞界的「傳奇」事績定能將她改造一新,
然就在他脫胎換骨時才曉得他竟是那個怪胎畫家——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30 00:30:47
楔子
黑色。
是掩飾罪惡的顏色。
夜,是邪魅竄動的味道。
黑色無光的暗夜,隱藏著無知的危險,在眾人皆醉的歡樂之夜,竟是無情殺機的起點。
無聲無息——
紅色的火光在暗處燃起,一雙瘋狂、仇恨的魅眼嫉妒著不知愁的人兒。
怨和恨交織成一張火網,籠罩寧靜安和的居家,猙獰的臉孔令人害怕,罪惡的味道在黑色的庭院裡瀰漫,而沉睡中的生命卻毫不知情。
一陣濃煙嗆醒了床上半裸的男子,他先是不解的微嗅著空氣中不尋常的氣味,驀而神智清明地躍下床,急於奔告血脈相連的家人。
燙。
銅雕把手上的高溫使他縮手,艷紅的光芒在門下囂張,他知道這不是玩笑,而是真實。匆忙地走進浴室裡弄濕浴巾,拉起浴巾的一邊捂著口鼻,以濕漉的另一角扭開門把,但他失敗了,因為門被反鎖了,他無法開啟。
在不得已的情況下,男子由三樓陽台攀到二樓書房,火光燁燁,向四周焚燒,他的手和身體早已灼傷泛紅。
火阻止了他的腳步,打開書房灼熱的門,那一片地獄景象讓他眥目悲嚎。一具具仍在燃燒的屍體已斷了氣息,依稀的體型和尚未成灰燼的衣服碎角,讓他找到了……家人。
「不——」
他想去撲滅他們身上的烈焰,一道道的火牆卻在眼前阻擋,他的心恍若一座死城,失去了該有的生氣。
陡地——
十分微弱的嗚咽聲傳來,身不由己的他盲目地尋那一線生機,不許再有人死亡。
嬰兒房內有張淚流滿面的小臉兒,緊緊抓住胸前的絨布娃娃低泣,她不知道怎麼回事,只知火的熱度弄疼了她粉藕般的皮膚。
「盈盈乖,叔叔在這裡。」
他眼眶含淚的抱住沈家唯一的血脈,年僅三歲的小女孩,發誓要保護她全身而退,絕不落入火吻中。
「叔叔!盈……盈盈怕,我……我找不到奶媽和……爹地,我好……好想哭。」小女孩哭著空出一隻手抓住他的衣服。
「不怕不怕,叔叔帶你出去。」
明知已無退路,他勉強地在火中爬行,懷中是抱著小熊的稚小侄女,兩人在生於死中掙扎,煙味快令人窒息。
佔地百來坪的住家在火海中逐漸萎縮,掉落的火屑、天花板幾乎擊中了他。
為了大哥的遺孤,他拼了命也要將她送至安全地帶,臉上和背上的灼燙算得了什麼,他不認為在這樣狂猛的火焰中,還有其他人生存。
就差一步了,他的耳朵聽見消防車嗚嗚的聲響在不遠處,發出焦味的腳底奮力一躍——
「快,救護人員,有人從二樓跳下來。」
在那樣的火場,很難有倖存機會,眼尖的消防員一面朝落地之人噴水,一面招呼救護人員救人。
一場大火奪走了十三條人命,全毀的房子只剩下一片焦黑,灼傷面超過百分之七十的男子仍在急救,哭泣的小女孩早已嚇傻,從此不言不語。
半年後,這一對受創甚深的叔侄消失在人們的記憶,只留下一篇篇令人臆猜的文章——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30 00:31:30
第一章
秋天的風有一股寂寞,寥寥的蟬鳴隨著鳳凰花的籽逐漸凋零,發出沙子互相撞擊的雨潮聲,令人感慨地想……生氣。
不錯,就是生氣。
金陽下的年輕女子背著單眼相機,粲笑的臉蒙上陰影,煩惱著時限一到,她到哪變出個男人來交差,總不能就任老爸無法無天的亂配鴛鴦吧!
尤其是他的頑童心性,誰知道到時會蹦出什麼奇形怪狀的人物,她想都不敢想,頭皮直發麻。
都怪兩位「不仁不義」的姊姊,違反她們定下的拒婚守則,落的她欲哭無淚,想逃卻無處可藏身。
不過說穿了,也怪不得兩位被迫出閣的姊姊,若不是老爸在後使小手段,她們八成寧可成為丈夫的「情婦」,也不願當人家的「妻子」。
情婦遠比妻子輕鬆多了。
第一、不需要生育子女,背負傳宗接代的命名,可憐的任其枯萎,當個悲情的老媽子。
第二、不用伺候公婆,應付小叔、小姑之類的親戚,做人女兒可比苦哈哈的媳婦輕鬆,不怕被人逮個小尾巴就慘遭眾人口伐。
第三、有錢可領,打扮的像個「女人」,不必時時刻刻擔心會成為棄婦,因為情婦現今的「職責」都流行跳槽,只要有點本事和姿色,該操心的是握不住女人心的男人。
第四、既不是正室就用不著替丈夫打點門面,什麼出的廳堂、入的廚房那一套賢妻良母法根本串不到身上,只要在床上當個蕩婦就成。
第五、用不著應付丈夫在商場上虛偽的應酬,不必照顧喝醉酒的男人發酒瘋,這些都是妻子的責任,情婦只需在他心情不快時撒撒嬌,當男人背後隱藏的素手,哪怕心傷呢?彼此好聚好散不付真心。
但——
相處必有情,做不到絕對的無心。
「大白天下流星雨呀!瞧你一臉呆相。」一隻手大方擱上發呆女子的肩。左天綠沒好氣的斜睨一眼,「幹嘛,死主編又找我穢氣。」
「拜託你好不好!小姐,你已經陰陽怪氣好些天了,至少要恢復正常了吧!」花艷子受不了的翻翻白眼。
「缺錢不成呀!問問你的地下情夫,什麼時候替我加薪。」她好窮啊!窮到底片錢都是A來的。
「呸呸呸!開口沒好話,我們只是還沒打算結婚,銜金帶銀的大小姐在小秘書前哭窮?
不是花艷子要唾棄自己的好友,她和報社的主編算是青梅竹馬的戀人,一段感情計了十幾年到也愜意,誰像好命的左大小姐,父親是大醫院的院長,大姊是有錢的要命的大律師。
大姊嫁了個有錢的丈夫是福氣,連帶著二姊也嫁了個有錢的黑幫大哥,她是要風有風、要雨有雨,居然敢在自己面前哭窮,真是叫人火大的想在她身上吐口水。
身在福中不知福,好幾座金山、銀山擺在面前不去挖,窮死活該,她一點都不值得同情。
「艷子大姊,我是看來風光,其實有苦難言。」左天綠大大的歎了一口氣。
「少來了,左家四大傳奇之一,你當我是今天才出生。」她生了一張伶俐臉,專門騙取傻子的眼淚,自己早就覺悟了。
左天綠調皮的眨眨眼。「傳奇是用來打破,記者的筆可是比刀劍利,請手下留情。」她故意遺忘自己是一個記者。
江山代有新人出,傳奇只是個可笑的代名詞,隨時等著幻滅虛空,她陷害自家姊妹成為「傳奇」,結果報應來了,反被自個報社的同事冠上光圈。
壞事做不得呀!老天是長眼的。
「報社裡的筆有誰比你更犀利,是我該請求你少造點孽才是。」大家都嫌豬肥,本末倒置了吧!
同事多年,花艷子看著她由實習生成為一位新生代主流,心中不免感觸良多,那張稚嫩的少女臉龐漸趨成熟,帶笑的活力始終不變,像春天的百合般清新、無暇。
不過,外表是會騙人的,看似無害的笑容背後,是一篇篇令人既恨且愛的完美報道,遊走在法律邊緣,叫人問她擔憂。
擁有獨家新聞並非是件好事,被掀露的醜陋往往相當致命,不是每個人都樂意當頭版的主角,尤其是社會版。
因此,她得罪人的人不在少數。
左天綠笑笑地拍拍花艷子。「艷子大姊,你大概忘了某件事。」
「嗯?」花艷子想了一下輕敲額頭。「瞧我這記性,你的主編正等著你的專訪呢!」
「噢!慘了。」左天綠頭大第呻嚀。「那篇稿子我還沒小手吶!」專訪人物躲到洞裡。
「怎麼了,不像衝勁一流的你哦!」花艷子好笑地調侃,頭一回看到「傳奇」踢腳板。
「還說呢!為了這篇人物專訪,我聖人般的耐心都會磨成灰。」她沒見過這麼固執如石的人。
左天綠的字典裡沒有放棄兩字,愈是頑固難纏的人,她的鬥志指數相對提高,非要挖出真相不可。
所以她常常置身於危險而不顧,她知道揭人隱私是不對的行為,但大眾有知的權利,隱瞞事實便是詐騙,她最喜歡將一切罪惡攤在太陽底下,讓人無所遁形。
***
「嗯!哼!稿子呢?」
沒有半絲愧色在左天綠的臉上,她有點諂地回道:「主編的氣色真好,五官長得比劉德華還正,帥透了。」
國字臉的張克強早熟知她的習性,皮笑肉不笑地扣著桌面,一副要稿子的模樣,不理會她的巧舌亂掰。
「呃!嘿嘿……這個嘛!你也很清楚,前些日子被綁架,然後又是我二姐的婚禮,接著忙逃難,所以……」
她張著無辜的清眸,顧左右而言他。
一模一樣的臉孔引來無妄之災,害她看不到冷殘的畫展倒也罷,平白無故挨了巴掌,這般委屈向誰訴。
左家二姐半喜事,身為同胞妹子當然要盡棉薄之力,她何罪之有,頂多提供一些無傷大雅的」遊戲「供眾親朋好友同樂,居然慘遭「追殺」。
哼!二姐欺善怕惡,有本事去找那兩位禍首算帳呀!老爸、大姐惹不起就找她出氣,真是沒良心。
也不想想是誰害她遭綁架,摑掌之累。
「少說廢話,我只要稿子。」
「唉!人家已經夠可憐了,你……沒事沒事,主編英明,我馬上去寫。」左天綠知道識時務者為俊傑。
「寫?」他冷笑地挑挑眉。「我記得有人吃了閉門羹,你打算寫什麼來交差?」
喝!有後老奸,「別這樣嘛!山不轉路轉,我用藍天幫的內幕來交換好了。」出賣二姐並非她心所願呀!
「嗯——」張克強考慮了一下。「好吧!反正被砍跑路的人是你。」對他而言,這樣的內幕一樣可以敗頭版。
真惡劣,「哇!主編你好毒哦!虧我把你當成天神一樣敬拜。」她真想順便吐兩口口水。
好在藍天幫幫主風似默是她二姐夫,不然一披載出來非被斬成十六塊喂狼犬不可。
「奇怪,言不由衷的話從你口中聽來特別順耳。」他好笑的睨睨她。
「肺腑之言,肺腑之言呀!」死主編,就會抓她痛腳,不體恤體恤小員工的辛勞。
他正正色。「前些日子冷殘的畫作展出深獲好評,你去弄篇專訪來。」
「我!?」
「不是你難道是我。」
「可是聽說他不接受採訪,連張類似通緝犯的大頭照都沒有,你在為難我嘛!」她好命苦。
她是很喜歡冷殘的作品沒錯,由他的畫風可感受頹廢的滄桑和冷寂,對於一向太樂觀的她,多看這類作品可以平衡。
這世界本就不公,一堆亂象污染了原有的純淨,垃圾堆裡是開不出一多白蓮的。
「天綠,最近大概和錢兄姐妹同居一室,順從你老爸的意思當個孝女,準備嫁人去。」
張克強一個冷眼拋來,左天綠當場打了個冷顫。
不是他話嚇人,而是害怕婚姻的她一想到老爸一年期限只剩下五個月,忍不住就起哆嗦。
「我接就是,你不要和我老爸連成一氣算計我。」她遇人不淑呀!
「嗯!下個禮拜把稿子交到我手中。」他低下頭將筆點在行事歷上標註解。
「下……下個禮拜……」簡直是逼老鼠上吊,主編實在太狠了。「太趕了吧!我連資料在哪都不清楚。」
張克強笑得陰險地說道:「憑你的能力,我相信你不會讓失望。」
新聞界的傳奇他豈敢不信,好幾次扔給他心驚膽跳的燙手採訪稿,害他老是擔心走到半路被人砍,三番五次因她的報道遭黑函及電話恐嚇,不撈點回本來怎成。
「是嗎?」她懷疑的瞥向他。「我怎麼有種感覺,你在公報私仇。」
他心一跳,故作惱怒的表情。「要不要接隨你,這張支票……」
左天綠手腳頗快地搶下他手中晃動的支票,笑得非常可人,幾乎可以耳聞仙樂飄飄。
「主編,你真是夠意思,我替那些貧苦無依的小孩謝謝你。」她快樂地親吻支票。
一得意就現出原形,她少了謙卑露出勝利者的姿態,完全不見主編緊抿的唇。
「咳!咳!你很現實。」
左天綠嘴角上揚四十五度,一朵炫目燦爛的笑容迷惑眾生,自制力甚強的張克強不由得一怔,驚歎她的美麗。
並非愛慕,而是人對美的事物都缺乏抗體,縱使他身邊已有一位相交多年的知心女友。
「沒辦法,這是現實人生嘛!」她的兼差正好是社工,偶爾勸募「親朋好友」做善事,公德無量乎。
「你喔!」他沒撤的搖搖頭。「我會把版面空下來。」
「是,主編。」她俏皮地吐吐舌頭,一頭長髮不馴地輕揚。
她踩著輕快的步伐哼著歌,和端著咖啡的花艷子錯身而過。
「這丫頭太活潑了,光看她的外表,誰會料到她有一顆固執得讓人頭疼的心。」接過咖啡,張克強淺飲一口道。
張克強笑著看左天綠小鳥似的輕盈背影。「真羨慕她的自在。」
「自在?!」他不贊同地輕哼。「我看是太自由了。」
「不可否認地,她是個人才,注定要吃這一行飯。」不像她,只適合當個接電話的小妹秘書。
「就是太無法無天了。」他輕喟。
兩人相視,心中有著共同想法——她的確太亂來了。
墜上警告信函一捆捆,一封封的威脅字眼足以令膽小怕事的人腿軟,而她竟視若無睹地繼續造反,非把人逼到死角。
他們想,還是把責任丟給左天藍好了,畢竟這是警方份內之事,納稅人應享的權益。
有個警官二姐似乎挺不賴,更不用說那個「大哥」二姐夫。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30 00:32:04
回夢藝廊
美女人人愛看,甜美、可愛、清靈如森林女妖的女子更是不可錯過,可是——
方昱無奈地揉揉發疼的鬢角,看著再度光亮的美麗臉孔,心中的哀號不斷,很想當個睜眼瞎子,眼不見為淨。
說「再度」太對不起眼前的絕色大美女,她已經上門七趟了——在兩天內,而且每次都笑容可掬地懇求。要他「出賣」某人的生平記事,最好能見到本人。
藝廊的生存與否,除了靠傑出知名的畫作外,記者是不可缺少的助力,得罪不起呀!
「方大哥,透露一下嘛!大男人可別太小氣,好歹我是你的老朋友。」
老朋友?!他敢說他可不敢聽,什麼一回生二回熟,這樣的朋友他交不起,被賣了還一副感恩的笨模樣。
「很抱歉,藝廊有替畫家保密的義務,恕我無可奉告,我不說你不說,沒人會知道。」
這個時候左天綠突然希望有大姐的精明狡詐,二姐的蠻強勢,一把拎起他的衣頸逼供。
「尚有天地知。」他苦笑地蓋上正在處理的手稿。
「天?」她無謂地指指上面。「天下事何其多,老天沒空管這等小事啦!方大哥——」
他抖顫得掉了手中的筆,太假的嗲音令他有點忍受不了。「算我求你吧!姑奶奶,饒了我這一回。」
不要說她想見名遐國際的畫壇名人,就連他都不得見著本人,簽約、轉交畫作全由第三者就手,這第三者亦是律師,叫他如何透露。
說起來好奇人皆有之,他不免難以避俗地想探一探但都未能成行。
「不成啦!方大哥,主編正守著我交稿,要是版面開了天窗,我只好回家吃老媽的鍋巴焦飯。」
才兩天工夫,她就自動升格成了人家的「老友」,稱兄道弟地攀起關係,艷桃般雪顏漾著膩死人的甜笑,一天三、四回準時報到,鐵定要煩死他。
最後把廚藝一流的美女媽媽也拖下說,只求達到目瞪口呆,博取同情。
「左小姐,你在為難我,在商言商,我若隨意洩露,以後傳了出去,誰還敢和失去誠信的我簽約,近來藝廊經營不易呀!」
「真的不肯幫幫我?」她滾動的眼珠足正轉著壞心眼。
「呃!不……不行。」她的表情讓方昱有些慌,好像拒絕她天理會不容。
太詭異了,他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呢?
左天綠揚起她的招牌笑,拿起相機左拍右照。「若是有人密報藝廊利用空櫃走私販毒……」
「你……你在胡說些什麼?」臉一白,方昱被她嚇得從椅子上跳下來。
「對了,我有沒有告訴你我二姐是高級警官,她的脾氣不太好,上個月的報紙你看了沒?嘖嘖嘖!那些人渣喔!下場……」
她一面搖頭一面注視著方昱泛成臘色的臉,看來他很清楚二姐的「豐功偉業」,她在報上可是大肆地渲染一番,前台灣兩千多萬人口無人不知左天藍的傳奇故事。
包括二姐最暴烈蠻橫的個性。
「我真的不瞭解他住在哪裡。」無奈之下,他不得不說出實情。
「少誆人了,你會不知道金主窩在哪個風水的好地方作畫?」說謊她是高手,想騙她門都沒有。
唉!他歎了一口長氣抹抹臉。「左小姐,我用不找唬你,他向來只和他的律師打交道,合作五年我尚未有幸親見。」
「哦?」她不信地抿抿可愛的粉紅唇瓣。
「我真的沒有騙人。」方昱一再重申「真的」兩字。「藝術家不是尋常人,多少有些怪……嗜好。」
他本來要說怪癖,但不言人是非的君子胸懷,讓他及時改了口。
「作畫需要安靜,他也不想有人常去打擾作畫的靈感,並非我不願成全你的採訪。」
左天綠右手撫撫下顎思索了片刻說道:「總有個錯口吧!你仔細細想一下。」她不死心地引導他回想。
方昱真想大笑,她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地想套話,不給她一條線索去查,她八成會直接打包賴在藝廊,等人送上門來。
好吧!英雄難過美人關是句名言,他只是很平凡的男人,過不了關是天性。
有一點他倒是滿怨歎的,他是女人眼中的白馬王子,長相算是出色,翩翩風度吸引不少女性的目光,惟獨她的眼中只有工作,絲毫不受他俊秀外表的影響。
「一起晚餐,我就把所知的一切全告知於你。」他展露迷人的男性魅力邀約。
來這一套,她是水來用牆擋,泥太爛了。「好呀!沒問題。」
方昱一悅,豪不隱瞞地將所知一一闡述,左天綠記下可能地點,臉上維持一貫平和的微笑。
「幾點去接你?」
她眼光一閃。「九點吧!」
他正高興佳人與之共進晚餐,她的下一句話卻打破他編織的美夢。
「公元三千年。」
方昱臉一僵,半晌說不出話。
「很感謝你的幫助,我會在採訪稿末致上謝意。」左天綠頑皮地送上一個飛吻。
才一轉身準備離去,不意和人擦撞了一下,她學過幾年武術,身子骨雖軟卻耐撞,對方克沒她強健,一撞就跌在地上,她趕緊去扶。
「對不起,你沒事吧?」
文荏心微蹙下眉,在她的扶持下站起,淡雅地朝她笑笑。「沒事,是我太不經心了。」
左天綠一見她沒事,揮揮手朝呆怔方昱的方昱道別,在踏出冷氣房的瞬間,她似乎隱約聽到他一呼——怎麼又來一個人要找他?
人間事各有定律,她還是去拜託藍天幫的兄弟找人較快,至於方昱的問題不關她的事。
這叫過、河、拆、橋。
***
騎著有些車齡的風速一二五,左天綠看向後車鏡,再一次攏起眉頭,手心加快畫速往產業道路沖,討厭屁股後頭有蒼蠅亂飛。
在家裡車庫停了一輛NSX本田性能跑車,但是為了跑新聞方便,她棄新穎的跑車就涼兩輪摩托車,節省塞車的困擾。
一從藍天幫七護堂之一的沈千原口中得知小時後,她二話不說的直奔可能地點而來,管他天崩地裂。
「要命,怎麼甩不掉?」
氣死人了,要堵她也要得先電燈採訪告一段落,不然交不了稿可會挨轟炸,如花似玉的她怎堪暴雨摧殘。
左天綠盡挑選小路鑽,其如擺脫後面那輛深藍色的廂型車,可惜功效不彰,對方死命得緊追不捨,海她不由得咒罵起那個龜隱人。
好好的人不住在大都市,偏偏往深山叢林裡待,真是自找麻煩。
「看來是在劫難逃,流年不利呀!」她不是綁架就是遇到這等倒霉事。
身為新聞叢業人員,她不揭發不法的官商勾結醜事,斷了人家欲陞官發財的後路,並讓很多「有力人士」灰頭土臉,若沒人想找她算帳才奇怪。
平時她的警覺性很高,不輕易落單,一發現有鬼祟人影竄動,馬上往人多的地方靠齊,絕不會將自己置身危險地帶。
這一次,他們算是用了腦子,用不同顏色的車體一路跟蹤,一直到郊區她才驚覺眼熟,可惜來不及回頭,這條路沒有岔口,筆直地往半山腰通去。
後面的來車不斷逼近,她一輛舊機車哪敵得過四輪轎車,逼不得已認了命,她找了塊空曠的平地停住。
早死晚死都得死,左天綠不相信這夥人有膽置她於死地,她的後山可是硬得可比金剛鑽的藍天幫,想投胎的儘管來排對。
三、四輛廂型車下來十位橫眉豎眼的猥瑣男子,有的空手有的手持木棒。
「嗨!各位大哥真有興致,來郊遊烤肉還是露營呀!山上沒幾戶住家,你們一定走錯路了。」
嬉皮笑臉是最佳的掩護色,她打量著可溜的山路小道,笑面迎人虛應著。
人有自知之明,她不是一拳可打死一頭牛的神力女超人,以卵擊石的蠢事她不屑為之,難逃自逃,呆呆待在那挨拳頭是可恥之事。
如果二姐在的話,這寫男人根本不夠看,她用牙籤戳戳牙縫還嫌太空呢!
「臭娘們,老子早看你不順眼,不要以為叫大哥我就會饒了你。」為首之人啐了口口水。
十幾個男子因他的話發出奸佞的笑聲。
「大哥,你們一定找錯人了,小妹秉性善良,豈敢得罪人各位英挺高大的帥哥們。」
她說得面不紅耳不赤,一副非常誠懇的表情,惹得帶頭的幾位沉著臉,風雨欲來地繃緊五官,因為他們認為這是嘲笑。
自個的長相豈有不知之理,其中有幾位身高恰在五尺高一點,大概一百六十幾公分而已,這不是諷刺是什麼?
「左天綠,你不要多費口舌,瞧你有幾份姿色,不如陪老子玩玩。」
一臉漣色的男子一說完,其他人亦露出色心,奸笑地朝她靠近,圍成個半圈。
唉!天煞星罩日。「這樣吧!大哥,你們一個一個來,小妹奉陪。」
聽他一言,所有人急色色地扯上衣、脫褲子,準備玩玩眼前這個細皮嫩肉的小美人。
帶頭的兩人欲先玩三人行,才一靠近想扯她的衣服,一記過肩摔加側腿一踢,兩個人當場趴成狗吃屎,左天綠趁眾人失神之際,拔腿網樹林密叢裡躲。
「該死的女人,你們快給我追。」
一聲令下,這票目瞪口呆的男人才一震,尾隨著她飛快的倩影進入樹林。
一行人在陡簸的林中追逐,她是很機伶地利用地勢攻擊身後的男人,但是天公不作美,突然下起一場雷陣魚,她的腳步頓時難以在泥濘中邁開。
憑著靈活小巧的身形尚能應付,一遇到滑不溜丟的草泥地,左天綠是叫苦連天,大歎老天不公為害「忠良」。
「爛婊子,看你往哪兒跑。」
前有惡狼擋路,後有十分陡峭的山坡斜地,她是進也難退也難,在這種荒山野嶺用不找大聲呼救,雨聲夾雜著隆隆雷聲,鬼才聽得到聲音。
天要滅我也,是不是該來個死前大清算呢?她想想還真不值。
「哎!我認了,誰叫我是紅顏。」自古紅顏多薄命。
「我們不會要你命,只是教你學點規矩,不要在報上亂寫一通。」口裡這麼說,心裡想的卻是女記者的滋味一定不賴。
「好吧!算我不懂事。」她仔細地計算有幾成勝算。「我想知道得罪人了誰,以後才不會有下筆。」
「陳議員。」
一位小弟不小心地說出,被大哥狠瞪了一眼。
「喔!是陳啟東議員呀!」好大的狗膽,居然踩到左家人的頭上。
好色又貪財,她不過小小地影射一下又沒提名點姓,狐狸尾巴自然露了出來。
「不是陳啟東議員啦!你還是乖乖地讓老子騎。」
急於撇清!在大雨的橫行下,她的衣服濕貼在凹凸有致的曲線上,冰冷的雨水滅不了野狼的慾火,一個個朝獵物張開森寒的白牙。
左天綠只注意著他們,未曾留心腳下的土地,一個不留神踩了個空,硬生生地由斜坡上滾落,尖刺的碎石頭和參差不齊的利石穿透她的薄衫,磨出一道道血痕。
滾著滾著,頭撞到大樹才停止,她捂著血流不止的傷口忍著痛,躍入一條急湍的小溪流,隨波逐流,甩掉窮追不捨的傢伙,整個人陷入昏迷中。
此時——
在南部的左天虹不小心打破一隻水晶杯,心口有些悶悶地拾著碎片。
左天藍正打著靶,神射手的她居然心口一緊射偏了,差點一槍了結她新婚夫婿的命。
而正在台上走秀的左天青拐了一下腿,不太瞭解為何有心痛的感覺。
身處三個不同地方的人,心裡頭卻有一個共同的念頭——
是誰在搗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30 00:32:48
第二章
午後的一場雷雨來得快去得急,不到半小時就是一片晴空無雲,暖洋洋的太陽烘乾地面的水氣,才一會兒工夫就恢復原有的平靜。
在林子裡出現一條可供汽車通行的柏油路,路的盡頭是一幢很冷寂的大宅,周圍十公里內見不到一戶鄰居,孤單單地立與寒風中。
門倏地打開,狼一般大小體積的動物靜靜地走出,隨後是一雙男人的大腳。
一人一犬默默無語,依著往常的習慣到溪邊散步,趕走黑暗的魔鬼。
順著碎石路,沈烈陽的心如同一灘死水,再美的風景也難以引起他的駐足,所有的美麗早隨七年前那場大火一併燒光了。
只留下滿目狼籍和他一身的傷疤。
抹不去的記憶像冷血的蛇般纏繞著他,黑夜的魔魅不時鞭打著他的靈魂,他變得冷酷無情,不願和人來往,生存在自己的世界了。
他恨蒼天的無情,自卑臉上的殘缺,他沒有勇氣用那張醜陋的臉見人。
是的,火災毀掉了他半張臉,扭曲凸結的肉瘤用再多的雷射手術亦撫平不了痕跡,昔日的俊挺男子已亡,換來一生的惡夢。
腳下的狗兒發出低吼聲,繼而不馴地往前奔走,他雖不解它突兀的舉止,但修長的腳卻隨之前往。
他撥開茂密的草叢,入目的是個趴在石上的女人身影,微弱的胸部起伏表示她還沒斷氣。
「走,不管她。」
沈烈陽沒有心,更怕旁人瞧見他見不得光的醜陋臉龐,一見有生人出沒,第一個念頭就是保護自己不受傷害,急忙離開。
狗兒嗚咽地在女子身邊打轉,用鼻子嗅了幾下,似乎和主人一樣,打斷無情地棄之不顧。
左天綠呻吟地情形過來,努力尋找焦距,在視線不清的朦朧中,她瞧見一道高大的陰影正準備離去。
「嗨!帥哥,我沒那麼可怕吧!」
他一僵,不敢回頭地停下腳步,為她口中的帥哥一詞自卑地陰沉著臉,心情十分低落。
「雖然我不是國色……天香的大美女,好……好歹五官端莊……」她喘著氣,勉強撐起身子。
溪流急湍,冥冥中有股力量將她送上溪邊大石,原本昏迷的神智在聽見粗嗄的人聲而恢復少許氣力。
背著光的男人依舊不開口,失血使她相當虛弱,苦笑著自己的人緣在一夕間變差。
「相……相逢就是……一種緣,我……我不求你救……救我,我的名字叫……左……天綠,等……等我死了請叫……叫我家人來……來收屍。」
砰!腿一軟,她整個人躺下枯葉上。
不敢回頭的沈烈陽聽到重物落第聲,本能地轉過身,不知道為了什麼,他的心竟被她自嘲式輕柔的嗓音牽動,忍不住挪了挪腳步向她靠近。
他以為她已經昏過去,所以不自覺扶起她柔若無骨的身軀,在他沒有意會到的情況下,輕手撥開她覆臉的亂髮一瞧。
那一瞬間,他為入目的嬌顏心一動,閃電般的情愫劈中了他。
他竟失神地用滿佈皺褶的粗手輕撫她細緻的肌膚,流連地來回觸摸,直到他看見那雙圓睜的美眸而自慚形穢丟下她退了一步偏首。
「我的皮膚……很好摸是吧!」喘著氣,她還是努力擠出一絲笑容。
「我……無意冒犯。」他羞愧得像十七歲初嘗情慾的少年,耳根全紅了。
她用力地聚合視線,瞧見他紅如楓葉的耳朵。「我從沒見過會臉紅的……帥哥。」
「我不是帥哥。」他心痛的低吼。
一想起兩人的差異,沈烈陽竟有一絲不甘心,對老天惡意的玩笑不服。
「不……不用自……自謙,你是……帥哥。」人無美醜之分,只有善與惡。
即使一身是傷,頭上凝結的傷口又冒出新血,固執的左天綠仍虛弱地抓住他的腳,慢慢地借助他僵硬的高大身軀站了起來。
「你傷得很重?」一靠口,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她有氣無力地回道:「暫時……死不了。」
「帥哥,你叫……什麼名字?」
「不要叫我帥哥。」強抑住想將她拋出去的衝動,他不懂為何狠不下心對她。
因為她柔柔的甜軟的嗓音,還是叫人心動的清靈臉孔?
「好吧!帥哥,我……我不叫你帥哥就是。」左天綠覺得好累!好想睡覺。
「我叫沈烈陽……」
一時氣過了頭,沈烈陽忘了臉上的傷疤,憤地轉過身,大手輕巧地撈住她差點被他猛染回身後跌第的嬌軀,兩人近得貼著胸。
他沒瞧見她美麗容顏中有一絲厭惡,只有蒼白的微笑,一時不忍地摀住她頭上的傷口。「你太不小心了。」
左天綠伸手撫向他火烙的紋痕。「在我眼中,你是一個帥哥。」
「你……」他心一驚,陡地將臉一轉。「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左家人……是沒有同情心的,你的笑話……不好……不好聽,換一……個。」天呀!她想她快暈了。
「你怎麼了?」聽到她愈來愈小的聲音,他關心地一問,騙了自己的心。
他綻出一多魅惑人心的笑容。「我想我要……暈倒了。」
話才一說完,她失去血色的小臉一放,鬆軟軟地被他堅硬的手臂一接,陷入黑夜的國度中。
「該死,真是麻煩。」
口說麻煩,冷心的他腰一彎,將昏迷不醒的左天綠抱入懷中,心口竟有一絲不暖意泛出,因此他抱得更緊,非常堅決地違背本意。
他救了一個女人,一個美麗得足以顛覆他世界的女人,心早恐懼中出現裂痕,慢慢有了溫度。
***
「她的情況如何?」
額頭纏繞白色的繃帶,雪白的背佈滿大小不一的擦傷、割傷,看在沈烈陽眼中竟是萬分地不捨,恨不得替她承受所有的痛。
即使身上傷痕纍纍,卻絲毫折損不了他的美麗,除了臉色稍嫌虛白了些,她就像沉睡的林中精靈,清靈、空幻,帶著縹緲的薄翼……躺在他的大床上。
旖旎的綺色畫面令他胯下一緊,許久不曾有的衝動叫他微紅了臉,不自在地側過身,隱藏顯而易見的男人慾望問道。
王醫師專注在病人的傷,沒注意到他的不對勁,眉頭微蹙地縫合她手臂上一道七、八兝的切口。
待一切都處理完畢,他才緩緩地挺直酸硬的背,有些遲緩、譴責地回道:「這女孩傷得不輕,可見是從斜坡滾下所導致的石切痕跡,是不是你……嚇著了她?」
沈烈陽頓了一下,發出苦澀的笑聲。「我的鬼臉的確嚇人,難怪人會這麼想。」換作是他,大概也是這般猜測。
「難道不是你?」由他的表情,王醫師開始懷疑錯怪了人。
「狗兒發現她倒在溪邊的大石上,那時她就一身傷了。」一個令人矛盾的以外,沈烈陽也想不通。
「你……救了她?」王醫師的眼底有著不可思議。
「你認為呢?」
王醫師的詫異不是無理由的,他一直是沈家的專屬醫師,自從七年前大火奪去沈家十三條人命,慈悲和善心就不存在沈家。
王醫師很清楚沈烈陽對人的絕情,三年前有幾個大學生在林中迷了路向他求救,而他只是淡淡地一眄,轉身關上門,任由他們幾乎虛脫地死在門前的石階上。
要不是王醫師每月例行上門替他復檢火傷的復原進度,這幾條年輕生命恐怕已魂飛魄散,回天乏術。
因此他今日異常的舉動叫人費解,不由得引起王醫師一番臆測。
「你不像會做這種事的人,至少在火災後數年內。」他不避諱地指出。
沈烈陽微微一黯。「心死的人不該有良心,你不用一再提醒我的確憾。」
「我不是指你臉上的傷,你不覺得不逃避太久了嗎?比你嚴重的人都敢走在眼光下,你的心並沒有死,只是暫時被困住而已。」
王醫師語重心長的說著,剛開始接他出院那日起,他知道再也無法恢復本來面目後,人就自怨自艾地自我放棄,避入無言世界裡。
要不是他尚有一份責任在身,只怕會更孤僻冷絕,連出院後的治療都不願意接受,從此喪失最基本的尊嚴。
「多說無益,她昏迷了快兩個小時,什麼時候才會清醒?」沈烈陽將心疼隱藏在最深暗的眼底。
「為了縫合傷口時無法避免的痛楚,我打了一劑麻醉針,應該快醒了才是。」他看不透沈烈陽灰澀的心。
「嗯!」他不置一語輕哼了一聲。
收拾好醫用器具,上了年紀的王醫師瞧瞧床上水漾的女孩,似曾相識的熟悉感一閃而逝。
「這娃兒好面熟。」
基於私心作祟,沈烈陽未將她先前透露的名字告知。「要注意些什麼?」
「呃!」王醫師投以怪異的一瞥,「藥要按時吃,傷口沾不得水,若有發燒是正常事,喂以紅包藥末即可。」
「不送了。」他故意遙眺窗外榛樹,克制不去盯那張美麗的臉孔。
王醫師對他的失禮早以習以為常,比起剛出院那幾年,他的自虐與狂暴行徑收斂了不少。
發生那見憾事,他的心裡也不好過,只能用耐心去開導那顆緊閉的心,功效雖不大,但已盡了力,一切就隨天意去安排吧!
也許她的出現是轉機,為他貧瘠的生命帶來一線曙光,注入新的活力,中心迎接美好的生命力。
醫者心軟,他憂心另一張失去笑容的童顏。
「盈盈還是害怕接觸陌生人?」
沈烈陽目光一肅。「心理治療師驅不走她記憶中的惡魔。」
「要不要我和國外心理專家聯絡一下?她十歲了,不能再這樣下去。她已經錯過太多了。」
「不用了。」
「你……你們都需要救贖。」王醫師在胸口畫了個十字,望向快甦醒的人兒。「你要留她多久?」
多久?「我不知道。」一輩子可以嗎?
以前的他狂妄自大,不相信天底下有一見鍾情的蠢行,遭逢事故後才遇上使他心動的女子,這是不是上天可笑的捉弄,開了他一個大玩笑?
她是他臉殘後唯一見到他不尖叫昏倒的女子,他是不是該慶幸有人不怕他呢!
「愈看愈來眼熟,我肯定在哪裡見過這一張臉。」王醫師一時卻想不起來。
只要是醫師,沒人不認識腦科權威左自雲,而他四胞胎兒女更是自幼在眾寵愛下成長,很少有人不知左家四傳奇。
不過長大了各自有了事業,王醫師記得的是她小時候的模樣,一時間忘了小女孩早已變成一位美麗動人的女孩。
「醫師,你該回去了。」沈烈陽再一次送客,不悅的語氣顯而易見。
「好好好,我走就是,你要好好照顧她,要是發高燒記得打我的電話,」真是的,每回都被趕。
「嗯!」
「那我走了,再見。」
拎起黑色小包,王醫師慈祥地笑笑,溫和地帶上門,將一室的陽關道留給他,心想老天該還他幸福了吧!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30 00:33:05
不知睡了多久,左天綠在睡夢中翻了個身,額頭不小心碰了一下,痛意使她扣緊眉頭,如羽的睫毛抖顫著輕揚,緩緩綻放出明眸。
這是一個陌生的地方,一張陌生的臉,一間冷寂的森寒房間,沒有多餘的擺飾物,簡單得就像……一個男人。
塵光熹微,室內有些朦朧暗,一處扯動全身痛,她輕呼一聲。
「傷口痛?」
粗嗄的聲音?她頓了三秒才有印象,「是你救了我?」
「順手。」他說著違心之論。
「謝謝。」
沈烈陽不自在地輕咳,「不……客氣。」
在左天綠雖然全身酸痛不已,但觀察力不因受傷而減退,在隱隱的昏暗中,在她說完那句話時,明顯感受那道巨大黑影的僵硬。
熹光微微,他的臉上陰影密佈,似有意躲避光的照射。
「我討厭光。」
「是嗎?」背上的傷讓她躺不住。「我最喜歡陽光,它帶給人無窮盡的希望。」
希望?!他可不這麼認為。「櫃子上有止痛藥。」
沈烈陽剛毅的半邊臉上有著難忍的絕望,挫折的眼中是浮潛的澀然,他還能有希望嗎?
下意識摸摸另一邊已毀的肌肉,粗糙不堪的表皮令他自我厭惡地縮回手,想離開又捨不得,背著窗暗自嘲笑自己的懦弱。
七年了,他該習慣這張人見人懼的醜臉。
「止痛藥吃多了會上癮,不過你很好心。」她逐漸地適應室內的光度。
「好心?!」他乾笑地握緊拳頭。「我曾經見死不救,這算得上好心?」
左天綠挪挪背後的枕頭,滿意一靠地說道:「見死不救人是常性,至少你『順手』搭救落難的我。」
「你不怕我會害你?」他是自私才救她,沈烈陽瞧不起這樣的自己。
「害我什麼,我一沒財二沒色……呃!我是不是該說:今生無以為報,只好以身相許?」她調皮地說完,兀自咯咯地笑了起來。
害人就不需要救人,光她身下躺的這張床質料,她三個月薪水大概只可以買到三分之一張床面。柔軟舒適極了,她都不想起來了。
劫色嘛!早在她昏迷不醒時就可以下手,何必為她治療傷口和包紮,還擔心她疼不疼地告知止痛藥位置。
「若我真要你的身體,給是不給?」可以期待嗎?他笑自己的癡心妄想。
左天綠倒是認真地思考了一會。
「你要我的身體做什麼?發洩還是珍藏?」
「你……」他反被她直率的口氣震住。「男人要女人的用處你不懂嗎?」
她發出銀鈴般的聲。「專情的男人珍藏女人是一輩子的事,任性的男人借女人身體發洩是一時之事,我當然很清楚。」
「你喜歡當珍藏品還是發洩物?」她的論點有些怪異得合理,叫他我從反駁。
「女人嘛!誰都喜歡被珍惜,但是用婚姻來鉗制一生的自由,我寧可當短暫的發洩物。」在她的看法中,自由比生命更可貴。
他愕然。「女人不是都愛幻想一場如夢的婚禮?」有誰願意當男人玩物,她太……怪異。
「殺了我吧!」她佯裝出痛苦不堪的表情。「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放,兩著皆可拋。」
沈烈陽有片刻的怔忡。「你不相信愛情還是婚姻?」
「兩者我都信,只是我福薄緣淺,愛情忘了修學分,婚姻素養薄如紙,能不沾腳就阿彌陀佛了。愛情和婚姻都太危險了。會搞得人像神經病,哭笑不得。
「危險?!」他頭一回聽聞如此荒謬的言詞。
「是呀!天會變,地會變,人心豈有不變的道理,全心信賴一個人好比走危木,一陣輕風拂過,定力不足的人就會墜入無底深淵。」
在社會打滾數年,形形色色的男人她見過了,有點地位的人不安份,沒錢也想攀龍附鳳,為利為權受傷害的女子何其多,總歸一個愛字拖累。
層出不窮的例子比比皆是,受暴力威脅的無助婦人,慘遭凌虐的幼童,甚至親生父親蹂躪未成年的女兒長達數十年,這等亂相叫她寒了心。
與其將一生糟蹋在男人手中,不如自在暢意地過一生,快樂地當個單身公害去荼毒男人。
愛別人太辛苦,愛已最輕鬆,因為天底下沒有會背叛自己的人吧!
「你不像如此悲觀的人。」沈烈陽太用心聽她的謬論,早陽已高昇。
「哈……哎喲!好疼。」她笑得太過分扯痛了傷口。
幾乎是發射性地,他立即來到他身側。「怎麼了,是不是哪裡傷著了?」
「沒……沒事,小傷而已。」她揮揮手,抬起笑趴的額首一瞧。「你……咦!你的臉……」
難堪浮上沈烈陽完整的臉,倏地跳離她三步,他藏拙地摀住另一半臉,鄙夷的蔑色來自內心。
「不要看,我不想嚇著你。」
左天綠可愛地托著腮,一雙輕瀅瀅的水眸圓睜著,嘴角自然往上揚,飽含著無限笑意,原來他……害羞呀!
「別這樣啦!沈……沈大哥是吧!一個人的外表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討不討人歡心……呃!我的意思是相由心生,心善則面慈。」
記者兼社工的身份,她看過更糟的情況,他的情況算是小兒科,不足為奇。
「你不怕?」他背著光冷沉著嗓音問道。
「我是全方位的記者,最常跑的是社會新聞,你該感謝你還活在美麗的世界上,如果你看到車禍現場慘況……」
言下之意,人活著就是一份喜悅,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如此幸運,有再世為人的機會。
「你敢看支離破碎的車禍現場?」這下子他反而被她嚇得不輕。
「生與死本是一線之間,家父是醫師,心、肺、肝、脾早看到不想看,大腸小腸流滿地又算什麼,我可以邊拍照邊吃鹵大腸呢!」
人腦、豬腦、犬足、人足,不都大同小異,人吃萬物都不覺驚,何需畏懼那一截截死人的肢體,它又不可能跳起來掐住活人的脖子。
活人可比死人恐怖多了,像她家那幾位整死人不償命的高手,那才是生不如死的最高指標。
「嗄?」
沈烈陽微微變了一下臉色,胃袋有些酸液翻攪,鎮定地把持冷然的表情不為所動。
他開始懷疑自己救了一個怎樣的女子,她是林中精靈還是湖底水妖,勇敢到近乎麻木。
「聽過浴火鳳凰的傳說嗎?輪迴五百年將鳳身投於烈火中重生,不畏火之灼烈地奮不顧身,為的只是一個字!活。」
她忽然覺得嚴肅,掐著喉嚨發出卡通人物的聲音。
「所謂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何必傷心吶!我就覺得你滿性格的。」
他想忍住不笑,但她逗趣地扮了個俏皮的鬼臉,原本峻然的臉孔竟出現一道微波,輕揚的笑聲連他都驚訝。
「對嘛!人要輕鬆過日子,何必苛待自己,有得吃就吃,有得睡就睡,天塌下來,咱們就挖洞當地鼠,不一樣是人生嗎?」
她是逍遙派弟子,懂得知足常樂的道理,哭是一天,笑也是一天。
眼淚使人悲,笑聲讓人歡,何苦為難自己。
「你……」他很想說她天真,但是……「我很羨慕你的樂觀。」
真的很羨慕。
「其實你把自己壓抑得太深。」她向他招招手。「一笑能解百憂,來試試。」
唉!他眉頭一皺,下意識不以正面對她,那份自卑早以根深蒂固,心結無法在一時間解開,她是那麼美麗,自己卻……滿臉滄桑。
想扳起冷臉駭人,可是一想起她的大膽就作罷,自討沒趣而已,說不頂她還嫌不夠威儀呢!
「餓了吧!我叫下人煮點熱食。」他有意識跳脫話題,藉食物轉移。
說到心坎裡,她真餓了。「不好意思,麻煩你了,沈大哥。」
「叫我烈陽吧!」沈大哥總有一段距離感。
「好呀!烈陽。」她突然停了一下,「我有沒有告訴你,我的名字?」
「有。」她難得溫柔地回答。
「不過我怕你不清楚,我再自我介紹一次,左右的左,天下的天,綠草如茵的綠,正職記者,副業社工。」
副業……「社工?!」她?他懷疑地挑眉。
「就是社會工作者呀!別看我人小不長眼,拚起來連菩薩都得敬我三分,你呢?」他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沈烈陽有所保留地說道:「正職是投機客,副業是塗塗水彩。」沈家在火災前擁有一家國際連鎖公司,由於養傷以及臉上的傷疤緣故,他以電腦及電話遙控公司運作,並操縱股票市場。
他本來就是位商業奇才,慎選忠誠優秀的屬下在公司坐鎮,所以他的時間相對的空出許多。為了抒發心中的不平,他將怒與怨表現於畫紙,抹出人生的悲喜面。
「還不錯嘛!像我二姐夫的正職是寵老婆,副業是挨拳頭,很墮落的男人是不是?」唉!簡直是人神共憤。
他不解地轉過頭,疑惑使他失去戒心。「我不懂。」
左天綠暗自竊笑他的不知不覺。
「很簡單,我二姐夫是黑幫大哥,平常有一堆手下供其使喚,偏偏大哥娶了個悍妻警官,愛得太深只好笑著說老婆打得太輕。」
「你二姐是警察?!」他似乎在接受她的驚奇。
她像個孩子般清純地眨眨眼。「我沒告訴你嗎?」
他搖頭。
單純並非左天綠本色,她一向善於利用無邪的天使臉孔去套取新聞,但是她卻信任沈烈陽,毫不猶豫地將週身的故事告訴他。
上至老爸陰險的逼婚,下至麼弟為避女佯裝玻璃,大姐的戀愛趣事,二姐的被綁上禮堂,好笑的採訪過程等等。
時間在她豐富的表情以及多變的眼神中流逝,她正要提起此次的以外,門突然被打開,狂放的笑語亦跟著中斷。
「少……少……爺你……」
老管家結結巴巴著瞠老眼,半晌失去語言能力。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30 00:33:45
第三章
「綠兒,你已經笑了快半個小時,不累嗎?」
從老管家被他的笑聲嚇跌在地扭了腳,她的笑容就沒停過,從大笑、淺笑、悶笑,到現在的竊笑,沈烈陽不得不提醒她收斂點。
雖然出糗的是老管家,但他總覺得她笑得很詭異,活靈靈的雙眸盡在他身上打轉。
因為火災發生時,老管家和兩名下人,送醉酒的客人回家逃過一劫,一場喜事的結束竟是悲劇的開始,這是始料未及的事。
「笑是健康快樂的保證,怎麼能說累呢!?」太……太好笑,竟然有人被笑聲嚇倒。
天下事無奇不有呀!
「為什麼我覺得你在嘲笑我呢?」她真的給他這種奇怪感覺。
她無辜地吐吐舌頭。「哪有,你多心了。」
「是嗎?」粉紅色的舌尖嘗起來的滋味……他的心有著渴望。
「老管家年紀大了,老人家比較愛大驚小怪,又不是見鬼……」左天綠趕緊捂嘴賠笑。
他落寞地摸摸臉。「我這張臉比鬼還可怕。」
左天綠最討厭看人愁眉苦臉,她不在乎他手上火燒的疙瘩伸手握住,用十分誠懇的態度直視他變形的側臉,不容許他逃避。
生命是值得尊重的,沒人該被看輕,尤其是自己。
「誰敢說你可怕,我是愈看愈順眼,你這叫個性美。」說著說著,她直接撫上他的臉。
來不及退卻的沈烈陽背脊一凜,感動油然而生,任由她嬌柔的玉手在臉上又捏又扯,活像人偶一般不敢移動,眼眶中有絲濕意。
他可以有幻想嗎?他能希望留下她嗎?
那份悸動衝破冰封的心,在這一瞬間,他深刻地體會到一件事——
他,愛上了她。
愛來得兇猛急切,他完全失去抵抗的能力,全臣服在她的笑靨下,甘願投降。
只是,他能愛她嗎?
或者——
她允許他愛她嗎?
「土司和蛋都冷了,我叫他們再做一份。」
堅持不浪費的左天綠收回手,不經意發覺他眼中的失落,聰穎如她豈有不知之理。
「你是不是喜歡我?」
他猛一震,口中的咖啡全梗在吼嚨,激烈地咳了數聲才恢復,不知該驚訝還是該讚歎她細膩的直覺。
「我發現你不是天使,而是惡魔投胎。」他侷促地擦擦濺到手的咖啡漬。
可怕的女人,哪有人直截了當地問人是不是喜歡她,害他差點嗆死,真是……叫人措手不及。
她很得意地叉了一小塊蛋黃嚼著。「沒關係,我爸爸養了我們姐弟二十幾年,最近才發現他引以為傲的天使兒女是惡魔轉世。」
「嗄?!」
沈烈陽有種不安的覺悟,好像他的一生即將淪落萬劫不復之地步。
「對了,烈陽,我可不可以暫時在你這裡養傷,我傷得好重哦!怕死在半路。」她口不擇言只為……算計。
「不許亂說話,你愛住多久都成。」沈烈陽是求之不得,明知她傷勢已無大礙。
認識不到二十四個小時,當個旁聽者。面對她喋喋不休的小嘴,他對她的瞭解可為她寫一本傳記,名為「天堂中的惡魔」。
「哇!你真好。」她一瘋起來,含著蛋黃的唇猛親他的臉。「我可以逃過追殺和逼婚了。」
「你……你說什麼?」突來的吻,讓他既喜又訝!無暇分心注意到她含糊不清的語意。
好柔軟的唇,他多想一口含住。
「沒什麼,我說你好可愛喔!」她邊說邊捏他頰肉,當他是人肉玩具在把玩。
無奈的沈烈陽縱容她的放肆。「別玩了,你的土司還剩一片。」
她真像頑皮的小女孩,一面吃一面玩,非要人在一旁盯著不成。
「我不要吃土司,我要你的咖啡。」好香好濃的味道,她也要喝一口。
「不行,你的傷不適合喝咖啡因過高的飲料。」其實她一提出要求,他已經認命了。
「烈陽——人家想喝嘛!」她撒嬌地搖著他的手臂。
雖然他沒親口承認,左天綠的心思轉得比誰都快,有兩個實例可鑒,她百分之百相信他對她有好感,甚至是……愛。
因為她那兩位姐夫的愛法都是一見鍾情式,愛上了就像逐沙的浪,一波波打死不退,而且「百依百順」,寵妻寵上了天。
如果注定逃不開被逼揮的惡運,她要先做好萬全準備,絕不讓二姐的「悲劇」在她身上重演,她可是設計人之一吶!
而他似乎滿適合當殉難者,嘻嘻!
「你真是不聽話。」怕她苦,他多加兩顆放糖。「只准喝一小口。」
「是,大帥哥。」
沒見過人耍賴吧!她就著他的杯口一低,另一手不安份覆在他握柄的手背上輕點細滑。
美人計通常用在郎有情的身上,醉意特別深濃,不飲……他一大口豈能罷休。
等到沈烈陽回過神時,那一小杯咖啡只剩下杯底殘渣,大江東流入海洋,他想縮手都來不及,只能用著悠然的無奈眼神瞅著她。
「你噢!太胡鬧了。」
「有嗎?有嗎?我很乖耶!喝一口而已。」她故作天真伸出一根手指比著。
她那模樣叫他不疼都難。「待會兒要把藥吃了,別再找藉口。」
「可是……藥好噁心哦!人家嘴巴小小的,一定吞不下去。」一點小小傷嘛!
不過額頭縫了幾針,背和手臂有幾道巴掌長的割痕,大腿有幾片小瘀青,外加受了點內傷和發點小燒,實在是……死不了啦!
「要不要我餵你……」
話一出口,兩人立刻聯想到嘴對嘴的喂法,氣氛變得有些曖昧,彼此互視對方的唇,微微的電波在空中發出觸電的激光。
很自然的兩顆頭顱靠近,唇片互碰的瞬間,一冰冷一溫暖,不自覺得伸出舌尖去輕舔對方,以獲取己身所欠缺的寒與熱。
沈烈陽忘了自卑和殘臉,左天綠擺脫逼婚的陰影,忘神得侵淫在他們的「初」吻。
一個花瓶落地聲使他們驚醒,紅腫的雙唇猶帶透明的掖色,兩人朝房門望去,一個瘦小的人影正抱著熊娃娃,用受到驚嚇的表情貼在走道的牆壁。
「她是……」不會是他女兒吧!這……
殉難者的角色還需要確定,她可不想搶人家的老公,那太沒品了。
「盈盈,我大哥的遺孤。」不想令她誤解,沈烈陽連忙地結實。
噢!還好。「她該不會是另一個老管家吧!」他家的人都不禁嚇。
「盈盈她……有些自閉,不敢和陌生人太親近。」他想去抱她,可是他才移動腳步,盈盈就像驚弓之鳥縮在熊娃娃後頭。
可見她連他也怕。
「看過心理醫師嗎?」她的惻隱之心對孩童沒有防線,開始氾濫。
「無數。」
「為什麼?」應該會有改進才是,像她這麼小就活在封閉的世界裡,實在太可憐了。
他感慨地歎息。「盈盈抗拒心理醫師的治療,躲在自己的世界裡不肯接受任何人。」
「哈,那可不包括我。」
不是她自大,她的孩子緣向來好得不得了,鐵見著了強力磁力,不用推力自動吸住,她就像魅力無人能敵的超級大磁石,那根小鐵釘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在左天綠用眼神暗示沈烈陽不要擔心她的傷,她掛著令太陽失色的燦爛笑容,光的腳丫子挺著痛楚,自信十足地走向小女孩。
「你是盈盈嗎?」盈盈並沒有因她的靠近而後退,小小的巴掌臉有一絲困惑,似乎有些不明白。
「我好可憐哦!因為不小心踩死了一朵花,國王貶我下凡,我迷路又找不到朋友,你願意當妖精綠綠的朋友嗎?」
彷彿之間,沈烈陽看見她背後兩張透明的薄翅,他取笑自己的癡傻,但是下一個畫面真的叫他傻眼。
不理會人的沈盈盈怯生生地伸出手,輕輕地擱在蹲著她面前,笑得十分陽光的「仙子」眉心,好像在打招呼,願意成為妖精的朋友。
「好高興好高興認識一位凡間朋友,妖精綠綠最喜歡交朋友,可不可以告訴妖精綠綠,你叫什麼名字?」
此刻的左天綠化身為百花王國的妖精,那股純淨的氣質叫人無法忽略,連沈盈盈都深受蠱惑。
她抿抿粉紫色的小嘴巴,清亮的小小杏瞳透著微微緊張,一手死命地抓緊熊娃娃,縮回覆在左天綠眉心的手,怯弱的甜稚嗓音幾近蚊鳴。
「盈……盈盈。」
「什麼?」她故意掏掏耳朵佯裝虛弱。「妖精綠綠的法術被收回去,我聽不到你的聲音。」
她太會演戲了,再加上本身原就受了傷,那一身狼狽更引發沈盈盈的同情心,沈盈盈鼓起最大的勇氣摸摸她的頭安慰。
「我叫……盈盈。」她發出比平常小孩低的音量,但已經是七年來第一次主動接近人。
「你是盈盈小仙子嗎?我在百花王國見過你,你是不是和我一樣迷了路,找不到回家的路?」
她裝得太可憐了,語氣中有顯見泣音,連看戲的沈烈陽都以為她哭了,正準備要她回床。
誰知他還沒有動作,沈盈盈早先一步遞出來舊的熊娃娃,沒有半點不捨。
「你要給我?」左天綠沾了口水滴在眼角,淚眼朦朧得假意收下。
「嗯!」沈盈盈大方地點頭。
這時左天綠解下她胸口造價不菲的銀鑽項鏈,改掛在沈盈盈身上,沈烈陽根本來不及阻止。
「這是魔法項鏈哦!可惜國王陛下收回了法力,不然你就可以對著它許願,讓你變得更漂亮。」
沈盈盈餘心喜地摸摸鑽墜,小手不住地搓揉,好像項鏈真有魔力,只是暫時不能用,緊鎖的唇線有了笑意,眼中發出七彩的光芒。
戴著魔法項鏈,她也是美麗的小仙子。
左天綠悄悄地將左手往後一擺,做出OK的手勢,欣慰的沈烈陽真的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短短一天,她征服了沈家人。
命運的轉輪將三人的生命緊緊扣在一起,無畏的左家女子帶來熱力四散的陽光,為這一大一小驅走烏雲,重新尋回遺忘的幸福。
光的笑容張飛揚,心亦隨著起舞。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30 00:34:03
「左天綠——你活膩了是不是?」
惱怒的沈烈陽氣沖沖得走向蹲在地上挖土,毫不理會他叫喊的女子,慍色和心疼同時在他眼底交替,很想揍她一頓又打不下手。
昨夜她纏著他看了一夜的星星,天快亮時才在他懷中沉沉睡去,送她回房後他還特別叮囑所有人不許去吵她,好讓她多睡一會。
結果——
他不過去書房處理了一會公事,帶狗去溜躂個一、兩小時,前後不過四、五個鐘頭,她竟敢帶傷在太陽底下……種花。
「嗨!烈陽,你要來幫忙呵!」
幫忙?!他挑動僅剩的半邊眉毛。「你知不知道傷口沾了泥會化膿?」
口中說著責備話,他順手一撈將她帶至樹蔭。
「我忙慣了,突然閒下來好奇怪,不動一動全身都不對勁。」她笑著將鏟子遞給他。
面對這一張不設防的笑臉,無可奈何的沈烈陽輕輕拭去她額上的汗和污泥,瞭解他的「使命」該做什麼,他已經習慣她的使喚。
她從不用請求,只是睜著一雙天真無邪的大眼,他就不得不想去滿足她一切需求,好像不寵她是件可怕的事,難受得要命。
他接下她尚未完成的大業,加入刨土翻泥的工作,打算把一片韓國草皮改成花圃。
「受傷就該安份在床上養傷,幹麼跑下來玩泥巴。」好不容易傷口結了痂,他可不願她細緻的肌膚多道傷痕。
「玩泥巴的小孩不會變壞。」她仍是皮皮的模樣,見他不悅的眼神飄來,連忙改口。「人家喜歡花嘛!」
「喜歡可以打電話請花店送來,用不找一身累的造反。」
是他疏忽了,太久沒和女孩子在一起,都忘了女孩子的喜好,待會該叫花店送些鮮花來。
「不行啦!我很窮,付不起花錢。」瓶中花及不上泥巴土生出的生命力,缺少生氣,她還是比較喜歡自己栽種鮮花。
他又想歎息了。「不要製造我的愧疚感,我敢要你花一毛錢嗎?」
「人家說說而已嘛!做人不要太浪費。」她是有一點點心需,大概三克重。
他是不曾虧待她,吃好用好的,各式名貴衣物,女性用品一應俱全,連保養品的種類都多得叫她咋舌。
天生麗質的她很少用到保養品,有些產品她還得問隨車而來的專櫃經理才知道正確抹法,而他還不習慣以那張臉見人,窩在書房當烏龜。
經理必恭必敬的態度叫人疑心,正經八百地曲腰彎膝,一點也不像在討好客戶,反而類似對上司的敬畏。
記者的本能抬了頭,在他絕口不提的情況下,她大概猜到幾分,大家心知肚明。
「綠兒,我不是單純的盈盈,妖精綠綠那一套對我不管用。」一坪造價不菲的韓國草皮可比花圃貴多了。
「哎呀!做人不要太計較嘛!你不是把整片地都整好了。」叔侄倆一樣單純,她自有一套辦法讓他們倆服服帖帖。
沈烈陽失笑地搖搖頭。「你這個小魔女,就會算計我。」
他和盈影有何兩樣,還不是被壓耍著走。才想起盈盈,便見小小的身子,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堆黑色小籽走了過來,表情認真而專注,非常神聖。
「綠……綠綠,種子。」
花了將近一個禮拜時間,她開朗、活潑了些,但是還有些放不開,只對左天綠一人講話,最多不超過五個字。
這項轉變讓沈家的下人大為驚訝,對左天綠的敬意不自覺加重,也樂於親近。
「好棒他!盈盈小仙子真厲害,從王伯那裡拿來百花王國的仙花種子。」她鼓勵地起身拍手歡迎。
原來……「你又用這一套。」沈烈陽好笑地朝她晃晃頭。
左天綠沒修過兒童心理學,她像光,吸引所有向光的植物,熱愛生命,勇於追求未知,非常有孩子緣,應該說她本身就是個長不大的彼得潘。
她用孩子的語言去融入孩子的世界,小孩子很單純而且敏感,知道誰有真心喜歡他,自然去接近對他好的光源而遠離黑暗。
不要以為小孩子不懂事,在他們幼小心靈中子有一座天秤,好壞一目瞭然。
他們只是不善表達,而大人們常忘了自己也曾經是個孩子。
「來來來,我們種花。」
沈盈盈虔誠地將花籽放在小盆子裡,晶瑩的瞳孔閃著興奮之光,拿起她的小鏟子,用詢問和不懂的表情望向左天綠。
「把土撥開,挖一個小洞,像這樣。」左天綠示範地做了一回,在沈烈陽的不贊同下。「然後種子放進去,覆上香香的泥土。」
「嗯!」沈盈盈學她挖挖土。
秋天雖然氣候涼爽,但在太陽底下待久了還是有點暑氣,沈烈陽還是不贊成帶傷的她如此操勞。
「去旁邊休息,我和盈盈來做就好了。」不理會她的抗議,沈烈陽半架半抱將她放在陰涼處。
「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人家……呃!好嘛!我是病人。」他一瞪,左天綠只好認份一點。
「你給我乖一點,要是讓我看到你身上有泥,小心皮繃緊點。」念歸念,他硬不起心。
毫不具說服力的威脅她才放在眼裡,頑皮地拾起腳旁的枯樹枝,朝一大一小辛勞的背影挑沙一撥。
「綠兒——」
兩人一起回頭,一個覺得她的舉動很有趣,一個是惱得想打她屁股。
「我什麼都沒做呀!」她搖搖手上的樹枝以示清白。「我很乖對不對。」
面對她惡作劇的無邪表情,他氣不起來。「不要鬧了,你比盈盈還皮。」
「你怎能拿我和她比,我是妖精綠綠,她是盈盈小仙子,對吧!盈盈小仙子。」她朝沈盈盈勾勾眼,表示她們是同一國的。
「對。」
沈盈盈靦腆的一笑,繼續挖土大業,不太靈活地播種覆土,往往蓋上太厚又動手撥散一些,因為她從來沒有接觸過泥土。
大小女孩的情誼在泥土中融合,準備開出幸而麗花朵。
***
拎著醫藥箱的王醫師看著眼前奇景,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取下眼睛用拭鏡布擦擦再掛回鼻樑上。
幻象不但沒有消失,他反而更清晰地看清一切,愕然地下巴一掉,茫然的注視笑得開懷、無憂的可人兒。
老管家拍拍他的背,嚴肅的表情也有淡淡笑意。「她改變了我家兩位主子。」
沉悶枯燥的日子因她的加入而笑聲不斷,他欣喜主人走出昔日的陰影,不再冷然地漠視生命。
「我必須說她很不凡。」
許久,王醫師才找回聲音。「這樣的快樂能持久吧!」她做到他做不到的事。
一片黃泥土上,三個玩得不亦樂乎的人影,沈烈陽一面應付佳人不時的捉弄、一面想早點把花圃完成,渾身早已沾滿了泥巴。
沈盈盈偷偷地學左天綠在叔叔身上揚土灑草屑,羞怯地一扔一丟就躲到左天綠後頭咯咯笑,見他沒生氣才又伸出頭。
陽光照射下,他們是一幕和睦祥和的天倫圖,父母帶著孩子玩遊戲,徜徉在歡笑裡。
「咳……老管家,可不可以勞煩你一下,小姐的傷口該拆線了。」他實在不想當破壞者。
老管家有些不自在地說:「現在嗎?」
「呃!是的。」
「好吧!」
就讓他當一次壞人,去打破這幕和諧的畫面。
「少爺,王醫師來替小姐拆線了。」
***
王醫師拆線的手顯得有點不穩,因為身邊有個緊張的男人一再要他輕一點,害他也跟著緊張起來,失了一貫的沉著和專業。
「小心,綠兒會疼。」左天綠忍不住一呼。
差點失手的王醫師苦笑著。「不想她破相,我建議你暫時迴避一下。」
「不,我要在她身邊。」沈烈陽捨不得她皺眉。
「可是……你在干擾我工作。」
「有嗎?」他不承認是干擾。
「唉!我需要絕對安靜,你辦得到嗎?」王醫師取笑地彎下身完成最後一步驟。
「我……」沈烈陽有些尷尬。
檢視傷口復原情況,王醫師盡量縮短診治時間,剝落褐痂下的膚色略顯粉紅,看來不致於留下太難看的小疤。
若在以前他會用天造地設、一對佳偶的眼光看這兩人,但是被火紋過身的高大身形,以及如花般的俏紅顏,怎麼看都覺得不調和。
他不是看不出沈家少爺眼底的眷戀,而是擔心兩人外形的差異,到終來又是一件悲劇。
沈家的苦難夠多了,總該有終止的一刻。
「怎麼還有細紋,有沒有好一點的去疤膏可塗?」沈烈陽不太滿意地她雪嫩的肌膚上留有微暇。
王醫師看了他一眼。「這過一段時間自然會消退,別太急躁。」
「醫師,他有相當嚴重的神經質,你該開些鎮靜劑給他服用,我就是他發病下的見證。」左天綠故作抱怨地建議。
沈烈陽不敢使勁地輕扣她一下。「調皮。」
光這兩個字就包含著無限寵溺和憐愛。
「呵……呵……好可愛的女孩。」那份熟悉加劇,王醫師眼神一亮,「對了!可愛的病人,你叫什麼名字?」
「左天綠。」
左天……綠?!啊——「你是左院長的三千金嘛!難怪我覺得眼熟。」
「你也認識我那變態老爸呀!」她用十分不屑的口吻形容父親。
「全台灣的醫師,我想沒人不認識醫界傳奇人物,他的腦部手術已臻完美的地步。」他說的是實話絕非奉承。
左自雲三個字是完美的代表,他經手的手術從未失敗過,成功率高達百分之百,在國際腦科技術上的聲名鮮人能及。
不少國際上的名人指名要他動手動腳,國外知名腦科醫師常不恥下問地向他請教,他是全台灣醫界的傳奇。
「我老爸開太多腦袋,所以大腦受細菌侵襲,組織體發生病變,開始……」她食指和中指交叉擱在太陽穴。
王醫師大概瞭解她的意思,頗為好笑地道:「你是指左院長要你們四姐弟在一年內結婚一事。」
結婚?!沈烈陽心中一陣抽痛,誰是那個幸運兒?
「天呀!快把我瘋子老爸捉去關起來,他非要弄到天下皆知嗎?好像我們沒人要似的。」
她氣得咬牙切齒,為父親的瘋狂行徑撫額悲鳴,她才二十七歲不是七十二歲,已經嫁了兩個女兒還不知足,算盤往她頭上撥。
所以她才賴在渺無人蹤的山腳下,逃開老爸「關愛」的眼神,「離家出走」。
「他是關心你們的終身大事。」要是他有四個傑出的兒女,老早就打點好一切。
「哼!希罕。」她突然臉色一轉,笑得令人心情愉悅。「醫師,你的醫德如何?」
「不容置疑。」他很嚴謹的說道。
左天綠此刻的表情像是狡猾的貓。「那你一定不會洩露病人的秘密,向我老爸打小報告。」
「什麼?噢——」王醫師恍悟地幽默一嘲。「小丫頭,你的心眼真多。」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30 00:34:45
第四章
「三妞失蹤了。」
這是一句充滿譏誚的問話,不是擔憂的問號。
「你們這幾個死兔崽子是什麼態度,老三失蹤半個月了,你們倒是不痛不癢蹺腳喝茶。」
左家大家長氣呼呼地拍桌子,一眼掃過去的畫面真叫人吐血,他懷疑自己的遺傳基因哪裡出了錯,盡生些冷血的惡魔兒女。
瞧他溫文儒雅,高風亮節,娶的老婆溫柔嫻淑,氣質優雅,怎麼會有一群反常的小孩,而且一胎四個、個個都是一個死德行。
老大藍天虹偎在她老公駱雨霽的懷中吃橘子,籽居然吐在老公手心,而他竟也寵溺地幫她剝橘去皮,一瓣一瓣送進她微張的口,簡直是妻奴,本末倒置。
再看看新婚不久的老二,左自雲的眼球差點上吊,她那個寵妻升天的「大哥」老公帶著滿足的笑,正在替她……抓龍。
這……這……
人家的女兒是賢妻良母,他的女兒卻是慈禧再世,來世間享福受寵,小李子隨侍在側,寸步不離。
然後左自雲不小心瞄到正在梳發的小兒子,一陣氣血內翻,女兒嬌態全顯在他昂藏七尺之軀,要是他的「柔媚」轉到女兒身上,而女兒的「剛強」、「精厲」則回到他男兒身,那天下就太平了。
「老爸,是不是逼婚逼急了,三妞不堪其擾之下,決定自力更生逃難去。」左天虹可不擔心老三的安危。
四胞胎感應雖然不強,或多或少還是有些心電聯繫,她的直覺向來很準,三妞……死不了。
「你講什麼話,活像我是逼良為娼的狠心老爹。」怎麼沒人體諒他的用心良苦?她這老爸當的真心酸。
「言重了,老爸,你只是愛搶月老的飯碗,害他老人家沒飯吃,天天釘草人而已。」還好她已脫離魔窟,講話自然不需顧慮。
左自雲眼不瞠,鼻孔猛噴氣。「虹、兒,你想氣死老爸好當『孝女』是不是。」
「我不夠孝順嗎?你老一聲令下,我馬上先士卒地當第一炮新嫁娘,為你在萬伯伯跟前掙回面子。」
純屬意外,她避婚避到南方小鎮,誰知好死不活遇到命定之人,她只好順應天意,成全和萬伯伯鬥氣的老爸,把自己嫁出去。
「你……」老大是律師,一席話堵得他無言可辯。「藍兒,你是警官,好歹想想辦法。」
左天藍打了個哈欠伸伸腰。「抱歉,老爸,兩個月的婚假還沒過完,暫不回警局。」
她是在報私仇,哪有新娘子被綁到法國古堡行禮,縛手縛腳倒也罷了,那三層撒隆巴斯一撕一來,剛好紅成一個四角唇,說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她是有史以來最醜的新娘,末了還算計她和默跌進兩層樓高的蛋糕裡,爬了半天沒人願伸出援手,害他們全身滾滿三色奶油,糗斃了。
有仇不報非人也,這只是小小的回禮。
「你是人民保姆,自個親妹子出了事不緊張還說風涼話,我怎麼會有你這麼無情的女兒。」
欲哭無淚的左天雲大聲訴著苦,一副無助老人的模樣。
「老爸,你太做作了,好歹也掉兩滴淚博取同情,哪有女兒失蹤,老子反而胖了的道理。」
他是胖了三公斤,不愧是警界傳奇,細微處觀察的……啐!拐著彎損他肥,不肖女。
「我是太擔心了,所以日夜不得安眠,只好以吃來打發漫漫時光。」左自雲急忙給自己台階下。
「早睡晚起叫日夜不得安眠,騙鬼呀!」惟一待在家裡的左天青在一邊小聲嘀咕。
「青兒,你在說什麼?」他耳朵可利呢!想背後陰他,哼!回去……不,滾回娘胎再磨幾年。
左天青揚起虛偽的假笑,嗲嗲地說道:「沒事,老爸。」
「你……」
你字才起,左天青馬上聰明地打斷。
「我是個手無縛雞這力的弱……男子,我怕三姐還沒找回來,我就先掛了。」他是嬌羞不勝力。
「呸呸呸,童言無忌。」養兒不孝,養兒不孝呀!「你們三個給我拿出一點手足之情。」
他的話果然起了連鎖反應,三人不約而同「拿」出一大疊沉沉的新台幣,聊表手足之情。
這也算是四胞胎的默契吧!
「氣……氣死我了,你們還真是邪惡的左家人,我替綠兒叫屈,有你們這樣的姐弟。」他心痛呀!
左天虹懶懶地動動腳指頭。「放心吧!老爸,三妞不是短命之人。」
「搞不好她正躲在世外桃源笑我們笨,傻傻地跳入婚姻陷阱裡。」左天藍跟著放馬後炮。
「對對對!兩位姐姐所言極是,婚姻乃是無底深淵,一旦跳……呃!兩位姐夫別瞪了,小弟失言。」
脖一縮,左天青訕訕地摸摸鼻子,他是人卑言輕,受不了兩位橫起眉的姐夫一瞪,趕緊又收回前言,窩在小板凳上當觀眾。
婚姻有什麼好,看看這兩位苦命的姐夫忙著討好愛妻,他原本就憧憬的心就更寒了。
丟盡男人的臉,女婿總該回報一點熱情吧!「我說女婿們,你們不會坐視不管吧!」
「爸,我在北部沒什麼力量,我想,妹婿應該較合適,這是藍天幫的勢力範圍。」
商人本詐,再加上律師嬌妻的精心調教,駱雨霽適時的丟出燙手山芋。
「似默——」左自雲殷切的一盼。
眾人的焦點往淡漠不語的風似默聚集,幸災樂禍地等著他接下吃裡不討好的差事。
他在心裡低咒一聲,打斷新婚燕爾的佳侶會下地獄。
「是的,爸,我會撥出兩個堂口的手下去找尋三妹的下落。」江湖義氣害了他。
正當大家鬆了一口氣,門鈴驟然響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要起身去開門,最後一致鎖定某個人——
「哎!我去開門,誰叫這裡我最小。」不情不願地左天青站起身,抱怨晚了幾分鐘出生。
一會兒,他身後跟著一男一女,非常有教養地向眾人問禮,並簡要地說出來意。
「你要找三妞?」
所有人都挑起眉,「用心」地瞧瞧俊男美女的搭配。
方昱和文荃心看見三張一模一樣的臉孔,不由得露出訝然的表情,他們不知道誰才只左天綠,但是又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他們都不是活潑、愛笑的左天綠。
「我們有件事想請教天綠小姐,不知她是否在家?」文荃心舉止高雅地問道。
左自雲輕喟,為何他的女兒們沒有她典雅的氣質。「你找她有什麼事?」
「是這樣的,我想找她打聽一個人。」
打聽?嗯!記者是無孔不入,找她就對了。這是眾人的心聲。
「什麼人?」
「我的未婚夫,他叫沈烈陽。」
「沈烈陽?!」左自雲沒聽過,他看看小輩們也是一頭霧水的模樣。「你怎麼認為我女兒認識你的未婚夫?」
文荃心微微瞧了方昱一眼說道:「半個月前我曾在回夢藝廊遇見過她,她正打算寫一篇冷殘的報道。」
「冷殘又是誰?」不能怪他孤陋寡聞,他的藝術素養全給了手術刀。
「冷殘是我藝廊長期合作的知名畫家,文小姐懷疑冷殘就是沈烈陽,所以想來請教左小姐。」
方昱是在左天綠身上碰了釘子,隨後的文荃心雖沒有她的靈美,但也是美人一個,基於騎士精神作祟,他成為護花君子。
畢竟人家是名花有主,他不好垂涎人家的未婚妻吧!頂多偷幾個約會而已。
「可惜兩位來得不湊巧,小女在半個月前已失蹤了,我們也在找她的下落。」
還真巧,消失得真是時候。左家一行人納悶地想著。
「什麼?她失蹤了。」文荃心像洩氣的皮球垮下肩,眼中有著濃濃失望。
自從火災後,她找了他七年,一直未能如願。
她知道他刻意在躲避,因為大火幾乎毀了他的臉,在他住院期間她天天上醫院去照顧,可是都被他暴戾的狂吼聲趕走。
本事他們倆訂婚的喜宴,誰知轉眼間竟成憾事。
她並不氣餒,相信總有一天會找到他,因為有愛在支持著她。
「文小姐,你不要太早放棄,我女婿是尋人高手,我叫他順便幫你查。」
順便?老丈人可真會做人情。風似默靜靜地迎向四張調侃的謔臉。
「謝謝你,左伯父。」
好有禮貌的小孩,左自雲樂在心中。「小事一件,不足言謝,有消息我一定通知你。」
他的小事一件不知要累垮多少藍天幫的兄弟。風似默不置可否地想。
文荃心再三道謝地留下聯絡電話和地址,裊裊的身影飄然而去,身側伴隨著方昱的慇勤。
「老爸,你可真大方呀!公然利用我老公當人情。」一臉不齒地,左天藍瞧不起老爸的卑劣行為。
「哼!你瞧瞧人家的教養多好,你要是有她的一半,我半夜睡著都會笑醒。」人比人,氣死人,左自雲知道自己這麼想不對,但他就是忍不住。
她粗魯的哈哈大笑。「什麼竹子出什麼筍,老爸,你要想檢討自己,養不教父之過。」
「孽女。」他已經不指望女兒了。「女婿呀!你會『順便』幫岳父大人我積積公德吧!」
「小婿不會辱沒爸的意思。」
風似默無可奈何地扛下一件身外事,他沒有大姨子的精明,狡詐比不上從商的連襟,老婆有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他只好啞巴吃黃連,獨自承受。
「嗯!女婿貼心。」
左自雲得意洋洋地小咧了嘴,女兒、女婿、兒子是不以為然,覺得他的笑聲太魔鬼。
不過他們對左天綠在採訪中失蹤一事頗感興趣,似乎有什麼看不見的線在牽動,把相關的人全扯在一塊,想分都難。
眼波交流,他們一致決定要找出老三的下落。
不是為了手足情深,純粹是……好玩。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30 00:35:03
「綠兒,你怎麼了?」
正在生火的沈烈陽見佳人猛扯著耳朵,不免好奇一問,整個耳肉都拉紅了。
「耳朵癢。」
「耳朵癢?」應該用抓的吧!「要不要抹點綠油精?」
她拉彈了兩下笑著拒絕。「大概是我家的姐姐在想我。」咒罵的可能性更高。
「你……你不打個電話回家報平安?」一想起她有可能離去,他的心就變得沉重。
他已經陷得太深,無法放開她的手,明知自己的缺陷配不上美麗的她,仍然義無反顧的愛上她。
沈烈陽不敢問她的心意,怕自己承擔不了結果,每次都是她主動抱他、親他,賴在他懷裡撒嬌,似有若無地情愫叫他無所適從。
兩人獨處時有過幾次熱吻,好幾次他差點抑制不住慾望想佔有她的童貞,但一想起衣服下交結凸纏的疤痕,他不願意讓她被這樣的身軀玷污。
他知道她不在意,甚至用行動表示,三番兩次將手伸進他的衣服內,撫摸……正確說法是捏扭他的變形肌肉,然後笑呵呵地說是發霉的小饅頭。
她一整天都帶著笑,他從沒看過她憂愁的一面,好像天生就是要將歡笑送給週身的人。
「烈陽,你趕我?」她故作泫淚欲滴的可憐表情。
明知她在作戲,沈烈陽還是難受地拍拍她的肩。「沒有的事,我巴不得你住一輩子。」
「一輩子?你說的喔!不許反悔。」她伸出小指和他打勾勾兼蓋章,順便踮起腳尖吻了他一下。
他撫著唇,眼神溫柔似水,和他醜陋的外表完全不符,他輕輕地摟她入懷。
「對你,我從不反悔。」他親親她的發。「你會永遠留在這裡嗎?」他真正想說的是留在他身邊。
「不會。」
不……不會。此話如雷般震撼,他鬆開了手,兩眼失去了光彩蒙上了死寂,空洞得彷彿離了魂的空殼。
「我當然不會一直待在這裡,你忘了我的工作是記者,不賺錢會餓死耶!除非你養我。」
他鬆手,不代表她不肯同意呀!左天綠在他退開後撲上他,兩手掛在他的頸項東磨西磨,不安份地咬他下巴微皺的皮肉。
疼,沈烈陽回過神,聽到她美妙的解釋,心一飛揚,不假思索地許下承諾。
「我養你一輩子,你不要工作了。」
「真的嗎?我很會花錢又吃得多,你要好好考慮清楚,賺錢不容易呵!」她像拿著惡魔契約的魔女,引誘凡人簽下賣魂契。
「不用考慮了,我會拚命賺錢讓你花。」一個不察,他把自己賣了。
左天綠眼角有一絲邪氣。「嘿嘿!既然如此,來個吻立誓吧!」
「嗄?!」他有一種即將被吃定的錯覺。
不過對於她的要求是樂於從命,他俯下身勾住她的腰,結結實實一記纏綿的法式熱吻,若不是有只小手在扯他的褲管,恐怕要當場出了糗。
「綠綠,烤肉。」
落落大方的左天綠沒有半分羞赧,她淘氣地朝對她行注目禮的眾人揮揮手,一手牽著沈盈盈,一手挽著沈烈陽。
這場烤肉大會是她臨時動議,慶祝她大傷初癒,與會的一群人都是沈家的傭人和王醫師,地點就在屋後的空地上。
她的用意是要沈烈陽走出陰霾,主動親近下人,讓大家不再害怕他的殘臉和陰沉的脾氣,給他信心勇於面對外面異樣的眼光,活出自己。
「各位,吃慢點,可別連我們的份也吞了,否則我會哭給你們看。」她故意扁扁臉,引來一陣哄笑。
相處一段時日,沈家上下可疼她得緊,因為她對人總是笑瞇瞇的,嘴巴甜得箱抹了蜜,沒有大小姐的架子,還會主動關心旁人的健康,分享他們難以啟齒的心事。
最重要,他們都看出主人喜歡她,有她在的地方就又歡笑,主人也不再死氣沉沉地冷著一張臉,變得和善。
原本令人畏懼的臉大概沾多了她的口水,似乎沒那麼嚇人,反而有一點……可愛。
「綠兒,傷剛好,走慢些。」婆婆媽媽的沈烈陽直叮囑,邁開步伐配合她。
「是,媽——」
「你哦!拿你沒轍。」他總是貪看她多變的容顏,無可抑制地寵愛。
兩個大人和個小孩走近火堆,旁邊有人把插好的肉串、培根、香腸遞給他們烤。
沒多久香味四溢,讓人口水直淌。
「喔!燙——」
貪嘴的左天綠不待肉涼,貪心地咬了一口燙了香舌,不斷地伸出舌頭呼氣。
沈烈陽見狀,及時倒了一杯冰鎮梅子汁給她。
「小心點喝,怎麼老是毛毛躁躁,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似的。」他是心急,擔憂她傷著了。
「呼!呼!你有戀童癖。」她不認輸地揚起下巴,猛搧舌頭。
「我有戀童癖?!」他怎麼不知道自己有此嗜好?他用疑惑的目光尋找答案。
她指著自己的鼻尖。「你喜歡吻我。」
「嗯!」然後呢?
他等著解答,吹涼手中的肉片。
「你喜歡吻我這個孩子,不是戀童癖是什麼?」她可驕傲得很。
「你是女人身體小孩心性,老是耍著我玩。」他親密地捏捏她翹挺的鼻頭。
她頭一甩,唱反調順風飛揚。「不是每個人都有這個福氣,只有你才有的專利。」
紅紅火光照射下,她的臉頰泛著緋色,煞是迷人,烏黑的細發在風中飄蕩,美如出塵的仙子般艷麗,所有人都看呆了,包括沈烈陽。
一剎那的衝動叫他忘了所有,輕輕覆在她香甜可口的唇,舌尖探入那濃蜜般醇美的口,吮卷她桃蕊似的粉紫小舌。
時間慢慢流逝,眾人屏住呼吸不敢驚擾,那一瞬間他們心裡有了感動,有些善感的人甚至紅了眼眶。
他們想起一則童話——美女與野獸。
野獸醜雖卻癡情,寧可犧牲生命成全愛人的孝心,一心只為美女而枉顧自身,那份癡才是人間最美的情。
***
「很久以前有個白雪公主,她有了個很壞心的巫婆後母,白雪公主為了個她鬥法,所以跑到龍虎山學茅山大法,拜張大仙為師……」
顛倒是非的另類童話從左天綠口中吐出,一切都顯得那麼自然,好像她說的才是正版,坊間的故事書全部都是錯誤。
小小的遊戲間趴著兩個大小女孩,著迷的沈盈盈仰著小臉蛋,聚精會神地聽著新白雪公主和七隻蟑螂的故事。
「王子不小心中了巫婆皇后的妖術,公主和七隻可愛的蟑螂武士殺上華山偷九轉金丹,白鶴仙子有感她的癡心,所以載著他們下山……」
「最後壞心的皇后看到七隻蟑螂就嚇死了,王子和公主共同統御王國,從此和蟑螂武士和平地度過一生。完。」
「壞巫婆,盈盈不喜歡,我喜歡蟑螂武士。」沈盈盈覺得蟑螂好偉大。
「你不喜歡王子嗎?」
「不喜歡。」她搖晃著小腦袋。「王子笨笨,還要公主救他。」
她點點沈盈盈的鼻子。「所以為了保護心愛的人,公主舉起寶劍,勇敢地搶救王子,你要當勇敢的公主嗎?」
「嗯!我要保護綠綠、保護叔叔,壞巫婆走開。」沈盈盈很堅決地握住小筷子當寶劍。
門邊立了道頎長的身影,動容小女孩的童言童語。感謝老天賜予仙子解救他們黑暗的心。
小女孩童稚的對話稍嫌呆滯,但對一位長期自閉又沒受教育的十歲孩童來講,她的進步有目共睹,還學會簡單書寫和發音。
不過在觀念上受左天綠的影響甚深,思想有稍微偏差,是非善惡有某種程度的混淆,少了道德心。
「盈盈好勇敢,爸爸媽媽一定以你為榮。」不像她家那位惡質老爸,為賭一口氣賣女。
一提及媽媽,沈盈盈巧然的小臉一沉。「討厭媽媽,她是壞人。」
「媽媽怎麼會是壞人呢!全天下的媽媽都是仙女變的,為了守護像你一樣可愛的小天使。」
她不能理解沈盈盈愀然一變的害怕表情,死命地握住她送的魔法項鏈,一副想哭的模樣。
「我不是小天使,壞媽媽罵我、打我,她說我是賤胚,嗚……我很乖,很聽話,綠綠救我。」
她哭著撲向左天綠懷中,口中不斷說媽媽壞,什麼好大的火,不要燒,爸爸在睡覺之類的囈語,哭得左天綠心好酸。
不需要贅言,她知道這是一個受虐兒案例,只是沒人知情而已。
突然一雙有力的手臂保衛著她倆,熟悉的味道讓左天綠好想哭,她不夠堅強地往後一靠,汲取他呼出的熱氣。
「我的綠兒是擁有陽光笑容的天使,她不會輕易被擊倒。」
他也是這一刻才知道盈盈受過非人的凌虐,而兇手竟是她的親生母親,難道大哥毫不知情嗎?
她怎麼下得了手傷害十月懷胎的至親骨肉,沈烈陽十分不解。
「烈陽——」
「我在這裡,我會永遠守著你和盈盈,你們是我的天使。」他緊緊地抱住她們。
「吻我,烈陽。」她需要力量。
「小傻瓜。」
沈烈陽溫柔地吻住她,籍著相吮的唇哺以一波一波的愛意溫暖她,化去她心中那一道寒流,十分珍惜地舔吻她如貝的齒。
他是如此地深愛她,不願一絲污穢折損她美麗的白羽,只願她笑容如昔。
「好多了嗎?」
左天綠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沉澱傷感,不到一分鐘她張開清澈無雲的雙瞳,笑容重新回到她臉上。
「烈陽,幸好有你,我好高興有你在身邊。」她拉下他的頭輕吻一下。
「不,幸運的是我,你將陽光帶入我的生命,豐富我枯竭的心,讓我重新活一次。」
他撫著她清麗無偽的雪顏,指尖有著無數的愛憐,輕輕柔美地畫過她如黛的細眉,長卷倔強的睫毛,固執小巧的鼻樑,來到她嫣紅的唇瓣。
她是那麼美,美得叫人無法抗拒,美得奪去他所有的呼吸,心只為她跳動。
「我的綠兒,永遠不要離開我,我不能沒有陽光,答應我。」
她的美令人失去信心,愛得小心翼翼。
「傻瓜,我們蓋過章,我絕不會離開你,除非……」左天綠故意吊他胃口。
「除非什麼?」沈烈陽緊張的問道。
「除非你有打老婆的惡習,不然這輩子你得做牛作馬養活我。」
老婆?他鼻頭一酸。「疼你都來不及,我哪捨得打你。」
「哼!你最好言行一致,我大姐可是全台灣最厲害的律師,你要敢欺負我,她會告到你沒褲子穿。」
「是喔!我好害怕。」他玩笑似地逗弄她。
「你不要以為我在危言聳聽,我二姐的拳頭很硬,她會打得你爹娘都不認得親生兒,而我二姐夫是混黑社會的,手段更狠辣。」
笑得柔情的沈烈陽揉揉她的發。「永遠不會有這一天,我比你更想擁有幸福。」
四目相凝,一切情意盡在不言中,兩唇自然地黏在一起,過了許久之後,他們才想起沈盈盈的存在。
低頭一望,哭累的沈盈盈趴在左天綠肩膀睡著了,偶爾還有一抖一動的抽噎聲。
「我抱她上床。」
沈烈陽接過不輕的小侄女,走到沈盈盈的房間放下她,輕手地為她蓋上被。
左天綠倚在門口等待,神情十分嚴肅。
「可以談談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30 00:35:55
第五章
夜晚的風有一絲涼意,怕冷的左天綠將身子偎入暖暖大懷抱,頭枕在他的肩膀。
他們並肩坐在白色的雕花鞦韆上,這是她一時脫口而出的童年心願,沈烈陽二話不說地叫人架鞦韆,並在上方加蓋一個圓型涼棚。
「你想問什麼?」
她握住他的手貼在面頰上。「盈盈的母親是個怎麼樣的女人?」好舒服的手心,讓她捨不得放下。
回憶像潮水,沈烈陽望著遠方閃爍的星子,前塵往事似乎已離得很遠。
「玉娉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女孩,從小就和我們家小孩玩在一起,和我們算得上是青梅竹馬。」
「玉娉?」青梅竹馬到頭來是重利輕別離,她討厭所謂的青梅竹馬。
他聽出她語中的酸意。「叫她大嫂也成,因為太熟悉了,彼此年紀又相近,所以習慣喚名字。」
「是嗎?我看不只如此吧!快把你們的姦情從實招來,自首無罪。」
「姦情?」他失笑。「我們是有過一段糾葛,但是已經過去……」
年少時,大家對男女情愛都有一份好奇,由於兩家的交情向來不錯,大人們有意任其發展,看能不能結成兒女親家。
玉娉長的很美,像朵嬌艷的水仙,他和大哥同時對她有好感,而她選擇了他。
美麗雖然贏得一段感情,但是她的依賴心太重,老是疑神疑鬼,心性不定的他正值貪玩的年紀,哪懂得什麼真情假愛,以為性就是愛。
後來他又認識一位甜美的小學妹,漸漸疏離了玉娉,感覺不像以往的濃,不過偶爾還是有性的聯繫,因為純樸的小學妹比較保守,不肯跟他上床。
而他年輕氣盛,正是需求量最熾的峰頂,不能太久沒有女人來排泄體內多餘的精子,而她便是純感官的發洩體。
由於兩人約會次數遞減,一見面除了上床就不再有溫情,生性多疑的她開始緊迫盯人,最後發現他腳踏兩條船的事實。
她哭、她鬧,甚至割腕自殺,而他毫不留情地轉身離去,結果玉娉去沈家哭訴她懷了他的孩子。
他死不承認,因為他自認防護設施做得滴水不漏,她不可能受孕,在蘇家一再施壓下,他受不了沉重的責任而決定出國留學。
那年他二十四歲。
不到兩個月他接到家中來電告知,玉娉和大哥已經結婚的消息,而懷孕一事根本是她的慌稱。
「年少輕狂,我所做的事有可能發生在每一個男孩身上,直到現在,我仍不認為有錯。」
「孩子真的不是你的?」她指的是盈盈。
沈烈陽輕歎。「不是,我大哥很愛她,不計較婚前和我的那段荒唐往事,他們婚後三個月才受孕。」
「噢!」兄弟共妻,的確荒唐。
「噢是什麼意思,不相信我?」他故意板起臉,一副人格受污辱的表情。
左天綠不依地捶了他胸口。「噢是代表沒有意見,這件事只有你們兄弟才知曉。」
「我真的要提出抗議,我早在他結婚前就出國,一直到孩子落地才回國,時間是一年半耶!」
他是不想讓大哥失了面子,始終不肯回國,寒暑假亦在國外度假。
「好啦!我信就是,何必那麼激動。」她真怕他會跳起來大吼,吵醒所有的下人。
她的氣量雖然不大,但不會吃無謂的陳前老醋,那太沒風度,她不屑為之。
「綠兒,你會不會怪我始亂終棄?」他擔憂她會瞧不起他年少的作為。
左天綠打趣地摟著他的腰。「你說的不會是我吧?」
「綠兒——」
「哎呀!別惱,人家開開玩笑嘛!誰叫你嚴肅得要命。」她玩弄著他燒焦的那面皮肉。
「我是很認真的問你,不希望你將年少的我和現在重疊。」他無法抹去過去。
沈烈陽揉搓她不易暖和的手臂,手放在她腰間一舉,讓她坐在他大腿上,玲瓏有致的身軀整個縮在他身上,輕踢著地搖搖鞦韆。
他已經三十四歲了,可是面對她還是有些手足無措,常常有抓不住她的錯覺。
三歲一小溝,六歲一到溝,他和綠兒相差七歲,這條溝該如何計算?
「拜託,你不要拿陳年舊事來惹我發噱,我的個性你還不瞭解嗎?我討厭歷史。」
即使她的歷史年年得滿分。
他笑了,很愜意自在的笑,「是,我錯了,在下向綠兒小姐道歉。」
「好笑!我接受。」
兩人相視一笑。
「對了,你不在家,你大哥不知道她過分的行徑嗎?」哪有人同居一室有不知之理。
「我不清楚,我的立場尷尬,不適宜介入夫妻情事,以免落人口舌。」那三年他是盡量少回家。
玉娉不因嫁給大哥而停止騷擾他,幾乎一個禮拜打七、八通越洋電話去訴情,說她後悔一時衝動嫁給他大哥,還說她依然深愛他之類的話。
有時會苦求他回國,說她不會介意他另有女人,只要他分點愛和時間給她就好,她願意等待。
而沈烈陽很清楚一件事,當她和他通電話時,大哥正在她身旁。
有這樣深情不悔的丈夫還不知足,他著實同情大哥。
「唉!盈盈真可憐,有這樣的母親。」左天綠覺得幸福,她有一位好媽媽。
「我也很可憐,同情同情我吧。」他親親她的耳朵,細細嚙咬。
她取笑地勾住他兩肩。「要我以身相許嗎?」
笑容在兩人臉上凍結,一股濃郁的情慾取代平靜,他們在彼此眼中找到自己。
夜是催情劑,是墮落的開始。
「我可以要你嗎?」他問她也問自己。
她印上他的唇,代表回答。
「綠兒。」
夜是如此深沉,欣喜又惶恐的沈烈陽抱起她,深深地吻住她,一路不離開她具有魔力的唇,珍愛萬分地走回主屋。
風在夜裡發出邪惡的笑聲。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30 00:36:13
「開燈,我要看你的身體。」
「不要為難我,綠兒,我不想嚇到你。」
「不管,我要開燈。」
「不行。」
爭吵聲不斷,兩人身上的衣物完整。
剛易折,柔克剛。左天綠的決心不容小覷,她能挖出一條條駭人聽聞的獨家新聞,靠的就是永不放棄的執著。
「烈陽,你是不是討厭我?」她發出委屈的呢喃嗓音挑動他的堅持。
「怎麼會,你是我的珍寶。」他忙著安慰,在黑暗中。
「那你愛不愛我?」
他頓了一下,有點難以啟齒的怯色,臉微微發燙。
「愛。」
「騙人,你根本不愛我。」她開始發出低泣聲。
他一慌。「綠兒乖,我真的愛你,你不要哭,你一哭我的心就會跟著抽痛。」
「嗚!你才不會痛,你一點都不疼我。」泣聲不斷,左天綠抽搐的肩膀抖動。
「疼,我疼綠兒,你要什麼都可以,只要不哭得我心亂。」天使怎麼能落淚,他要呵護她一輩子。
「真的?」
「真的。」
她抽搐的嘴角有一道隱藏的笑弧。「我要……開燈。」
「嗄。」他為難,他真的不想嚇著她。
「你嫌棄我的身材是不是,所以不敢開燈。」她是欲加之罪,逼他現形。
該被嫌棄的是他。「好,你不要哭,我開燈就是。」
燈一亮,室內大放光彩,沈烈陽這才看清她的把戲,臉上一滴淚也沒有,眼睛閃得比星光還明亮。
他又被騙了。
「綠兒,你又戲弄我。」他沒有怪罪,只要寬厚的包容。
「誰叫你心疼我。」
是呀!心疼她,心疼她就活該自已被騙。「你可以戲弄我任何事,但是不能掉淚和讓自己受傷。」
「你……笨蛋。」感動直落她心窩。「你到底要不要愛我?」
「我要。」
話一止,兩人倒臥身後的大床,沈烈陽靜靜地細凝她佯裝熟練的生硬表情,滿含憐惜的唇慢慢輕點她滑如油脂的肌膚。
細細的吻不斷落在她星眸半閉的嬌顏,她微微啟開令人垂涎的櫻唇,火熱而溫柔的巨蟒尋找她蠕動如蛇般的舌瓣,深情地吮吸翻攪。
不同以往的綣吻、細啃,她可以感受到他逐漸釋放的熱情,在耳後徘徊,一含一放,吸嚙,舔逗。
有些惶恐,有些生澀,有些期待,吟哦聲悄然而出,她的身體邊熱了。
受到她嬌聲的刺激,他的心不受控制的莽狂,隔著衣服覆上她的柔軟,握在手心的重量使他發燙,不由自主地揉搓輕捏。
「我沒有那麼脆弱,不用擔心會揉碎我。」左天綠隨著他的動作將頭後仰,讓他的舌漫步酥胸。
「綠兒,你好甜。」
因為她的鼓勵,沈烈陽推高她的罩杉,露出一對高聳的挺直雙峰,瞬時眼神變得熾熱,驅使他含住已然堅硬的紫色花蕾,在兩座山峰來回吮弄。
一手扯掉她上身的束縛,一手沿著小腹探向神秘花園,先是隔著厚厚的牛仔布料上下摩擦。
「嗯……嗯……哦!烈陽,使……使點力好嗎?」她覺得不滿足,一陣火在下腹悶燒。
「我怕傷到你。」
沈烈陽脫掉她礙眼的牛仔褲,連同底褲一起丟向床尾,不著存縷的胴體美得叫他呼吸一窒,害怕一個疏忽刮傷她雪白肌膚。
「天呀!你好美、好美,我怎麼能不愛你。」
膜拜似地吻遍她全身,連腳趾頭都不放過,吻上小腿,吻舔膝蓋。
「你好……邪惡。」
「會有一點點不舒服,會痛就叫出來。」
一陣陣快感令左天綠弓起腰,發出細細呻吟聲,她發握著他的手,催促律動的速度,臉色潮紅的泛出汗光。
一會兒,她不再急喘,撐著尚眩的身子凝望側躺在身邊的他。
「我值得你如此寵愛嗎?」
他抬高手臂,撩撥她黏濕的長髮。「值得,你是我的陽光,我生命中惟一的喜悅。」
「你不難過嗎?」她撫上他仍穿著衣服的胸,喜歡他的低喘。
「綠兒,不要。」他忍得好辛苦。
左天綠故意舔舔唇瓣。「可是我要。」
噢!要命,多性感的引誘,沈烈陽幾乎要爆發,下體發出隱隱抽痛,他要她,非常急迫地渴求進入她。
「熄燈好嗎?」
「不。」
她的眼神有著不容忽視的詭光,赤裸的身上往他小腹一坐,邪惡地搖晃臀部,似有若無地戲弄他腫脹的需要。
「我一向講究公平,不愛佔人家便宜,新手上路,請多包涵。」
根本不顧他的反對,她人性妄為地挑動他極欲克制的慾望,渾圓的胸房不斷摩挲他急喘起伏的胸口,嘴角有一絲惡作劇的得意。
拜資訊的發達,處女也可以是浪女,她生澀不純熟的技巧反而更能讓男人興奮,小手輕巧的解開他的襯衫。
直到柔若無骨的柔荑撫上他光裸的胸,微冰的涼意在滾燙的理智淋下,咬著牙忍受折磨的沈烈陽驟然睜開半閉的眼抓住她的手。
「不要,綠兒,我不要你見到我醜陋的一面。」他伸出另一隻手去關燈。
左天綠張口咬住他欲造反的手指頭,噙著得逞的賊笑,用她高挺的乳尖輕撩他的衣服,露出他引以為羞的火紋痕跡。
「你愛我的,我要看看你有多愛我,肯為我犧牲到什麼地步。」
「綠……綠兒——」
他不能阻止她軟硬兼施的引誘,就像水手自願葬身在水妖的歌聲中,無法自拔地迷戀她的逗耍,只因他是如此的深愛她。
他已經無法逃脫她撒下的情網,因情慾高漲而變暗的眼凝視她充滿興意的臉,他希望她不要失去原先的光彩。
絲質的襯衫在她類似遊戲撥弄下離了身,左天綠突然發出咯咯的笑聲,讓他在忍受疼痛的折磨時,不免一愣。
「沒那麼糟嘛!我還以為會看見一片丘陵呢!眼見和手撫有很大的距離感。」她捏捏他變形的乳頭。
「你……」他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怒。「你玩夠了沒,我只是一個想愛你的平凡男子,不是聖人。」
即使渾身緊繃得一觸即發,沈烈陽依然柔情萬千地寵溺著她的胡為,濃濃的愛意在字裡行間洩出。
「玩?不是才要開始嗎?」
她嬌笑地在他身上亂摸,扯著他的皮帶要褪去他的長褲和四角內褲,但是力有未逮地媚聲埋怨,拍拍他鼓脹的男性中心點,意思要他主動些。
他喘呼一聲,抬高臀部方便她……玩。
「綠兒,你在玩火。」
「誰是火,你或是我?」
沈烈陽再也抑制不住,一個反身壓住她,吻住她愛笑的唇,雙手在她嬌軀上遊走,大腿跨入她微張的兩腿間挑逗。
「愛折磨人的小女巫,我愛你。」
輕風拂過窗簾,銀來一陣細微的聲響,類似滿足的……笑聲。
***
清晨的鳥叫擾人安眠,極度酸疼的左天綠在茫然中撐開沉重的眼皮,她發誓要換掉身下的床,害得她睡得渾身酸痛。
她不自在地挪挪身體,感覺有些異物停留在身體上,微微地低喘聲吸引她的注意力。
瞧!
昨夜的記憶回到腦中,俏臉倏地泛上酡色,她不太好意思的抬高下身,離開他又開始變化的生理反應。
「早安,我迷人的小妖精。」他覺得自己是色情狂,又想要她了。
「早。」她枕著他的手臂躺在他身邊。
沈烈陽輕笑地啄啄她的唇。「別告訴我你會害羞,那個纏了我一夜的大膽妖精。」
「討……討厭啦!人家才不會害羞,你看錯了。」她嬌嗔地摀住他的眼睛。
「是,我看錯了。」他五住她的小手放在口中輕吮。「你是熱情的女巫。」
「女巫?!」
是的,女巫,一個渾身充滿魔魅氣味的美麗女巫。
要不是他可以確定自己是她第一個男人,真會以為她會嘗百草、試千藥,是個善於玩弄男人身體的女妖,叫他把持不住自己,要了她幾回。
「你施了什麼巫法,讓我無法停止愛你?」他說著手又撫上她圓挺的俏胸。
「A片。」
「嗄!」停下動作,他不甚瞭解。「你說什麼?」
左天綠把玩他覆在她胸部的五根手指頭。「A片,有人說成人電影,你沒看過?」
「你看……A片。」他震驚地一喊。
「人要有求知的精神,對於非專精的領域要下工夫研究,以應付不時之需。」
A片也有它存在的必要,瞧她不是派上用場了。
「不時之需是指我嗎?」他戲謔地將她拉到身上伏躺,輕拍她誘人的俏臀。
「我做得好不好?」左天綠睜著圓亮的眼期待著。
他大笑地吻吻她。「要是不好,我會連要你好幾回,捨不得離開你的身體。」
簡直是超乎水準的完美,他差點虛脫了呢!
「嗯!看來我是個天才。」她很得意地戳刺昨夜留在他身上的眾多紅印。
她不是故意要咬他,只是克制不住被一波波浪潮沖卷,不自覺緊抓緊他的肩膀就咬,腥澀的血味讓她更興奮,忍不住多咬了幾口。
包括他的手臂、胸口和大腿,全都留下她整齊的痕跡,三、五天怕是消不了。
更別提她在情慾爆發時的抓痕,一條條像貓爪似的。
「因為我是個很好的聯繫對象,你的天分才能完全發揮。」換他大言不慚地誇耀床上功夫。
「哇!慘了,誰叫我愛上一位不懂害羞為何物的小巫女。」他愛極她身上歡愛後的淡淡體香。
「你嘲笑我。」她微怒地嘟著嘴。
沈烈陽詼諧地親親她賭氣的嘴。「把我變成你的衛生棉條好了,小巫女。」
「嘖!你好髒哦!小心查理王子告你侵犯智慧財產權。」她又不是卡蜜拉,噁心巴拉。
兩人嘻嘻鬧鬧,很快又撩起森林大火,緊緊地結合在一起。
歡愛過後,累過頭反而不累的左天綠精力十足,她瞄瞄假寐的沈烈陽,一個壞念頭由心而聲。
披著薄被赤著腳,她取出摔壞又修好的相機,調好了角度,拍下活色生香的裸男畫面。
卡嚓聲驚醒了沈烈陽,他太熟悉這個聲音,在住院期間那半年,窮追不捨的媒體記者日夜糾纏著他,試著要挖出大火的真相。
他憤怒地躍下床,高舉的手正要揚下,突來的怒氣在瞧見她微愣的小臉倏然逝去,換上寵溺的笑謔。
「偷拍我??」
她輕拍胸口。「嚇死人了,你抓小偷他!動作那麼快。」嚇了她一大跳。
「對不起,嚇到你了。」他輕輕地摟她入懷。「我不是故意的。」
愛情使人失了自我,他反過來向她道歉,只為安撫一時的驚嚇。
左天綠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利用他愧疚的心來滿足「私慾」。
「烈陽,我要幫你拍照。」
「嗄!」他怔了一下。「好,我穿件衣服。」
「不行,我要拍你的裸照,現在。」她強調「現在」兩字。
「這……」
沈烈陽的掙扎和窘困來自身體的不完美,他的左臉全毀,即使經過多次手術,救回來的只有他完整的眼型。
壞死的皮膚又左臉延伸到頸部沒入身體,右胸斜向左半身的肌膚全遭火燙傷,連背部都不能倖免地留下遺憾,左膝以上兩、三公分的皮膚也是慘不忍睹。
這樣的身體看得他都想逃避,若不是她人性地堅持要在燈下做愛,他不會,也不願意一身丑被看見。
「你愛不愛我?」她撒嬌地搖著他的手。
又來這一套,他暗子呻吟。「愛。」
「你疼不疼我?」
「疼。」
「你一定捨不得我哭。」
「嗯!」
「那……嗚……」
這次他學聰明了,用唇堵住她的要求。
本想帶她回床再溫存一番,免得她精力過省又想些古里古怪的事,但是瞧見凌亂床鋪上那片落紅,憐惜心不由一泛。
初夜的需索,他是過分了些。
一轉身,他打橫抱起俏皮佳人,奪下她手中的相機往化妝台一擱,走向浴室——
兩人洗了個激情又火辣的鴛鴦浴,任由蓮蓬頭流了近一個鐘頭,兩人才氣喘吁吁地倒在冰涼的磁磚上。
沈烈陽拉過浴巾為她拭去身上的水漬,揉搓她濕淋的長髮。「綠兒,你先去把頭髮吹乾,以免受涼。」
「嗯。」
當他隨後拎著乾毛巾擦頭走出浴室,一道閃光怔住了他,他聽到按快門的聲音。
「山不轉路轉,你以為小奸小惡唬得過我。」
「綠兒——」
無奈得低喊聲伴隨銀鈴般的笑聲迴盪在愛情的漩渦裡。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30 00:37:02
第六章
「你愛不愛我?」
「愛。」
「你疼不疼我?」
「疼。」
一道甜美的輕柔嗓音揚起,接著是莫可奈何的低啞男聲。
「你一定捨不得我哭嘍?」
「嗯!」
「那……」
那字才一起,立即被人截了尾。
沈烈陽頭疼地揉揉額角。「綠兒,你不要為難我好不好?」
一成不變的對話不知已在沈宅上演幾回,引來下人們一致的竊笑,起先他們還會起起哄打賭,看誰會先認輸低頭。
但是面對一面倒的局面,他們將打賭的內容換新,決定以分來計量,最接近的人贏得賭金。
瞧!廚房的阿枝嬸正提著菜籃在門口等著。
「你一點都不愛我、不疼我,我要哭給你看。」一說完,左天綠作勢要大哭。
「別哭,我最愛你了。」他明知她在假哭,心還是會不舒服。「除了這件事,我凡事都依你。」
「不要。」
「不要淘氣嘛!我……我真的不行。」都七年了,他真的不習慣。
她眼眶一紅。「你不愛我了,你一定很討厭我,我是壞女孩嘛!」看你點不點頭。左天綠手握生薑。
「別……乖嘛!你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女人,我……」他無奈地歎息。「好吧!你贏了。」
笑他吧!他就是抵抗不了她的淚眼攻擊,十回有十一回敗在造假的眼淚之下。
多出來的那一回是自動投降,免得她為了逼點眼淚而使出怪招,弄的眼眶紅紅腫腫,惹他心疼。
「耶!萬歲,烈陽最可愛了。」她高興地歡呼,撲掛在他身上。
樓梯旁也傳來小小的歡呼聲,不知誰贏得賭注。
「再可愛也沒有你可愛呀!」老男人還被冠上可愛,真是愈活愈回去了。
「我本來就很可愛,分你一點吧!我的度量宏偉。」勝之不武,贏得沒啥成就感。
以前她不懂為何姐姐們婚前高喊,拒婚,結果呢!一結完婚就老是膩在老公懷裡,正事擺一邊,姐妹兩邊站,頹廢得叫人想吐口水。
現在她知道有人寵的感覺真好,要賴、使潑不但不挨罵,反而獲來真心的疼寵,尤其是眼淚的可貴。
難怪聽文人形容女人的眼淚像珍珠,顆顆都珍貴,原來真有其事。
她喜歡被寵,所以連著一個月不回報社工作,當個頹廢的米蟲賴在他懷裡,享受他溫柔深情的呵護,悠哉悠哉地做個閒人。
「是喔!度量大,誰為了摘不到附在樹上的野蘭嘔了三小時的氣?」自己跟自己生氣,她是天才。
「那是蘭花不識相。」最後他還不是摘給了她。「對了,咱們該走了吧!」
「走?」他苦笑。「真的非去不可?」
左天綠半挽半拉。「走啦!你看阿枝嬸提的手都酸了。」
「你聞到酸味了?」他打趣著說道。
面對人群他有著忐忑不安的懼意,怕受不了別人的指指點點而逃開,為了她,他做了七年來不曾做過的事——
走出大門,迎向未知的群眾。
「好呀!你取笑我,我一定要煮一道最難吃的菜毒死你,看你還笑不笑得出。」
他一副從容就義的模樣。「我會先吃一瓶開胃散,決定不會讓你背負殺人罪。」
「你……你芝麻綠豆眼,我才不跟你一般計較,免得像你一樣目光狹小,把人都給看扁了。」
「怎麼,生氣了?」他瞧她氣呼呼的噘嘴。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氣,我的脾氣好,從來不生氣。」只會記恨,左天綠暗暗在心裡加上一句。
阿枝嬸提著菜籃,好笑地跟著這對鬥嘴情侶坐在汽車前座,自從小姐加入這個家庭後,天天都像晴天,笑聲從不間斷。
剛到沈家工作時,她總是戰戰兢兢不敢大聲說話,一是沉悶的氣氛使然,一是害怕孤僻的主人動怒,做起事來有份難以形容的壓力。
看小姐老是對主人摟摟抱抱又卿卿我我,那張火燙過的臉竟特覺得順眼多了。
誰說戀愛中的女人最漂亮,被愛擊中的男人也會散發迷人魅力,以補後天之缺憾,整個人亮眼俊帥得讓人訝異不已。
至少他未被火灼傷的另一邊臉孔,俊美得足以引起女人的尖叫,這都是上天的捉弄呀!
***
車子停在一出熙來攘往的傳統市場入口,車子上的人遲遲不出現,奇怪的現象反而惹人側目,一徑地懷疑而多看兩眼。
雖然沈烈陽七年來不曾坐過這輛車,但因居住地方偏僻,距離市區大約要一個鐘頭車程,為了下人購物方便,司機是不可少的。
所以形成一種可笑的模式,司機開高級轎車載傭人買菜。
「喂!你到底要不要下車?」左天綠很生氣地扯扯文風不動的沈烈陽。
「再……等一下。」他的內心惶恐不安。
「再等我的頭上都長筍了,你是不是真要我哭給你看?」她兩隻電光眼直瞪無措的他。
他深呼吸。「綠兒,再給我一點時間做心理準備。」外面……沒什麼好怕的,不都是人。
「好。」
正當他送了口氣,不經意瞥見她張開手心,拿起去皮的生薑就要往眼睛四周塗去,他一驚連忙截住她準備自虐的手。
「你要幹什麼?」
「哭。」她換了只手接過生薑,目標是——眼睛。
「不——」
他無力地包住她蠢動的手,固執的人最難退怯,他認了,如果有人敢譏笑他的臉,他絕對會還以顏色,就像尚未遇到她之前的冷酷、無情。
「想清楚喔!我不會逼你,要不要下車是你的事,我隨時都可以哭。」她真的不是威脅,千萬別誤會。
「下車。」
一咬牙,他吩咐司機將車開到市場旁的停車場等候,率先邁下車,再為佳人打開車門,不顧阿枝嬸是否跟得上,一昧地往前去。
左天綠揚起招牌笑,緊緊拉住他的手,見人就點頭問好,比陽光還要燦爛的笑臉很快地拉攏人心,使人忽視她身側板著臉的恐怖男子。
「老闆,這魚新不新鮮?」
「放心啦!小姐,我賣魚清仔的魚最新鮮,全是今天剛從港口批來的新貨。」
她也沒什麼經驗,東挑西撿的。「阿枝嬸,你來幫我瞧瞧。」
阿枝嬸問她想吃什麼魚,決定後就挑了幾尾活蹦亂跳的淡水魚,要求老闆將魚腹清乾淨,然後丟進菜籃裡。
魚販老闆見她可愛又親切,免費切了幾片生魚片,當場向隔壁攤販要來芥末。
「謝謝你喔!老闆,你人真好,一定會賺大錢。」她不敢吃,作勢沾沾芥末。
一轉身,她將拎在手上的生魚片塞進沈烈陽口中,嗆得他差點要梗住,魚販老闆和一些來往的行人和顧客都看傻了眼。
心裡都有一份可惜,好俊的男人,臉卻毀了一半,真是老天不長眼。
「好不好吃?」左天綠眼中閃著笑意。
「好吃。」是不比大飯店的師傅差。
「既然好吃就該謝謝英俊的老闆,做出這麼可口的生魚片。」她朝不好意思的魚販老闆笑笑。
「呃!」沈烈陽勉強為其難地道了聲謝。
「哎呀!不要客氣,我都臉紅了。」魚販老闆揮揮手表示沒什麼。
離開了魚販老闆,左天綠邊走邊喂沈烈陽吃生魚片,一面注意有什麼好吃的東西,另一隻手始終挽著他,不曾放開。
她的親和力在傳統市場獲得不少好感,一些主婦先是懾於沈烈陽的嚴肅不敢靠太近,但後來因為她的緣故,紛紛主動攀問,交換賣菜的心得。
由於大家對沈烈陽的臉失去好奇心,不再偷偷地瞄上幾眼,他緊繃的心情逐漸放鬆,也會試著幫心上人挑菜,臉上有細微的笑。
「哇!西瓜,我要吃。」左天綠是急性子的人,當場就要人家剖開。
賣西瓜的婦人長刀一揮,切了幾片遞給她慢慢吃,剩下的西瓜則用塑料袋裝好打了個結,不知該交給誰而猶豫了一下。
阿枝嬸本來要接下,但是左天綠看看菜籃裡裝了不少食物,西瓜又頗重,因此示意沈烈陽提著。
「烈陽,你要不要吃一口?」現在她吃完西瓜,手上拿著一根烤玉米。
「不用,你吃就好。」他用舌頭舔去她嘴角的醬料。
沒辦法,兩手都沒空,一手被她挽著,一手拎著西瓜,哪顧得眾目睽睽之下,眾人詫異的目光和抽氣聲。
「我好久沒有逛市場了,我媽常說我們家孩子都是懶骨頭,有得吃就好,根本不問菜價高不高。」
「小心點,別光顧著說話。」他護著她,抽出手摟著她的肩,避免被人撞到。
「安啦!我最會閃人了。」她的視線黏在雪花冰上,沈烈陽掏出銅板買了一盒給她。
「哇!好幸福哦!好好吃的冰。」她舀了一匙給她吃,不由他拒絕。
「嗯,太甜了。」他不吃甜食。
左天綠故意又舀了一大匙。「多吃一點就不會覺得甜,人生要多享受享受。」
他皺著眉,吃下名為享受的酷刑。
傳統市場說大不大,他們邊逛邊停下來和人聊天,半個小時便可打發的小地方,他們逛了快兩個小時。
一位美麗的笑臉女子挽著醜臉的男子,這畫面應該很突兀,可是兩人相偎地談笑著,竟有出乎意料之外的協調感,好像他們本該在一起。
男子溫柔地替女孩拭拭汗,輕聲細語地逗她高興,不時有些體貼的小動作,細心的呵護她。
看在市場內的主婦眼裡是羨慕得不得了,人醜有什麼關係,只要有心就好,容貌的缺陷並不能代表一個人的好壞,真心才是最難得的美。
「阿枝嬸,做魚香茄子是不是要買絞肉?」她記得電視上有介紹過。
「小姐,左邊就有賣豬肉的,我們可以過去買一些。」小姐到底會不會作菜?阿枝嬸開始為主人的胃祈禱,希望不要有中毒之虞。
「老闆,我要買一斤絞肉。」
看起來福福態態的肉販老闆問問她買絞肉要做什麼菜,然後切下一斤左右的瘦肉放在絞肉機,他看看左天綠再瞧瞧搭著她肩的男子,突然爆出一句震撼性的問話。
「先生,你的臉是不是被火燒過?」
一瞬間,嘈雜的市場靜了下來,所有人都豎起耳朵耿聽。
沈烈陽頰邊有浮動的戾氣,瞇著凌厲的眼一瞥。柔嫩的手覆上他緊握的拳頭,輕輕地一按,鼓勵他走出昔日的陰影。
他感激地低頭一視她明澈的眸光,回以一個堅定的笑容,他抬頭看向肉販老闆,有些艱澀地說:「是的。」
肉販老闆大概是個粗線條的人吧!要不然就是故意裝傻,假裝沒看到人家生氣,一邊將絞肉送進袋裡,一邊閒磕牙。
「先生,你真的很幸運,像我家巷底阿發那一家人,一場大火全家幾乎都死光了,剩下個五歲小孩不知要怎麼活。」
「更可憐的是手上肌肉全壞死了,醫師說要截肢,龐大的醫藥費沒著落,整個人燒得像個小肉乾,躺在無菌病房接受治療,這輩子是別想有見光的機會。」
說著說著,他切下一塊肥美的豬肝。
「你的命好呀!四肢俱在又有個漂亮的女朋友,這塊豬肝拿回去燉給女朋友吃,補血的,不要錢送你啦!」
「這……謝謝。」沈烈陽是出自真心,沒有半分勉強。
原來這世上有比他更值得同情的人,他有健康的四肢和用不盡的財富,現在又有綠兒為伴,他真的很幸運。
心中的陰霾在這一刻一掃而盡,真的海闊天空。
他何必拘泥於自身的殘憾,一切都是庸人自擾之,只要他不要看輕自己,別人就不會看輕他,全都是自尊心作祟才會看不清。
不過有失必有得,他遇見此生最愛的女人。
「人要惜福,好好地疼女朋友,這麼漂亮又可愛是很危險哦!一不小心就……喂!小姐,我不是在說你見異思遷啦……」
肉販老闆忙著解釋,急得滿頭汗。
「對不起,老闆,她大概又看到什麼新鮮事,不會介意你的話。」
沈烈陽追了上去,不忘回頭向肉販老闆道歉,首次露出真誠的態度對人,沒有平日跋扈的階級之分。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30 00:37:20
「小鬼,誰准你在這裡擺攤子?」
幾個十八、九歲的混混趿著拖鞋,抽著廉價香煙,朝地下吐了一口檳榔,聯手欺負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還將他的小推車踢倒,不遠處立了個年歲梢長的男人。
「我……我擺攤子不成嗎?」小男孩紅著眼眶搶救污了泥沙的滷味。
「答對了,我就是不准你擺。」其中一名混混打掉他好不容易撿起的食物。
小男孩氣得哭出來,用髒袖子抹去眼淚。「你憑什麼,我媽都是在這裡擺攤子。」
「我管你媽還是他媽的,這裡是我們藍天幫的地盤,沒付保護費就不許擺攤。」
「誰說的。」一道女音插了進來。
「死小鬼,你敢對藍天幫不敬……」混混隨後發現不對,視線一轉,眼睛突然睜大了。「好漂亮的馬子。」
左天綠的笑容不見了,她沒理會那群半大不小的痞子,彎下腰幫小孩子把小推車扶正,撿掉在地上的滷味。
「小妞,你很正哦!我勸你不要管藍天幫的閒事,跟我們兄弟找間賓館樂一樂。」
樂一樂?找死還怕沒鬼當。「藍天幫?憑你們這副鳥兒樣。」
「你敢侮辱藍天幫。」一個小混混怒得折斷手中的香煙。
「就算藍天幫的幫主風似默在場,我吐他一口口水他也不敢動我。」一群狐假虎威的傢伙。
「你好大膽,得罪我們藍天幫的下場你可知道?」這名小混混回頭向背後男人用眼神示意。
她嘴角一勾。「小弟弟,藍天幫的幫規我比你清楚,要不要一條一條背給你聽?」
「你……」
捺不住脾氣的小混混正想上前給她一個教訓,男人已走近身邊,伸出一隻手阻止他。
「小美人,看來你和藍天幫的關係匪淺。」李威噙著陰笑探她的底。
他是打著藍天幫的旗幟帶著一群手下討生活,最近才將勢力擴充到這個傳統市場,準備由小攤販下手,收取一點保護費。
眼前這位小美人姿色不錯,瞧她一副對藍天幫知之甚詳的模樣,他不得不防。
「藍天幫的幫主夫人和我有張同樣的臉,你說我和藍天幫有什麼關係呢?」
李威大笑三聲。「小美人,你也太扯了吧!誰都很清楚我們幫主的妻子是位女警官,我看你……嘖!只適合幫我暖床。」
「去……烈陽?」
她才想罵兩句不雅的髒話,有人已替她出氣,一拳打向李威的鼻子,當場打斷他的鼻樑,血一直冒出來。
李威痛得捂著鼻子跪在地,他的手下見狀趕緊扶住,幫忙止血。
「你們真是向天借膽,居然打我們老大。」
左天綠快樂地摟著沈烈陽。「我們不需要向天借膽,因為我們膽子本來就不小。」
「你……找死。」
兩、三個沒去幫忙的小混混一擁而上,打算替老大報仇,沈烈陽將左天綠往身後一推,三兩下工夫就打得他們哭爹喊娘。
李威止了血,一見自己的手下掛了彩,眼神一使,所有人都掏出隨身武器,朝他們保衛過去,市場內群眾見狀,有人為他們掬一把冷汗,有人打電話報警。
「給我上,不要傷了小美人,她一定沒有嘗過男人真正的勇猛。」李威涎著不懷好意的笑。
「是。」
沈烈陽可以忍受別人對他的羞辱,但絕不許人在言詞上輕薄他所愛的人,他的神色變得陰鷙而嗜血,使原本醜陋的那面臉頰更顯得恐怖。
他就像地獄來的惡魔,猙獰的表情讓那群年輕的混混害怕,手拿武器不敢靠近。
「呸!你們這些狗娘養的,還不快給老子上,你們這麼多人還怕一個……鬼面人。」李威用輕蔑口氣啐道。
很好,他有犯了烈陽的禁忌,這下非死的很難看不可。左天綠忖度著。
不用他們出手,沈烈陽主動攻擊,他的動作令人驚畏,他們自然手軟腳軟地不敵他狂暴的怒氣。
這時,一位黑衣男子出現,他對空鳴一槍,所有人停下打鬥,沈烈陽退了兩步護住左天綠,生怕她受到流彈波及。
「石虎?」左天綠一見來者,馬上躲在沈烈陽身後。
不是怕他,而是擔心他口風不緊亂嚼舌根。
「我聽說這裡有人辱罵藍天幫。」
原來,那通打給警察的電話被轉到藍天幫,因為涉及藍天幫的內務,和警界傳奇左天藍交情好的警官乾脆不管事,由他們去自理。
李威以為是幫手到來,連忙加油添醋地數落,意在借刀殺人,圖利自己。
「這位大哥,那個鬼面人瞧不起藍天幫,還說藍天幫是個屁,連替他拿鞋都不夠資格。」
「是嗎?」石虎面無表情的說道。
左天綠氣不過,忘了要躲藍天幫的人。
「去你的死人頭,閉口開口就是鬼面人,你以為你又長得帥呀!要不要撒泡尿照照。」她察覺眾人眼中的訝異,馬上很淑女的說道:「這位哥哥,你曉不曉得你面前站的這位大哥是誰?他可是大名鼎鼎虎嘯堂的堂主石虎。」
「什……什麼,石堂……堂主?」李威嚇得臉發白,口齒不清。
「還有呀!我叫他往東,他不敢往西,我叫他坐,他絕對不敢站,我在他面前罵他幫主十句,他一句也不敢回。」
石虎挑挑眉,眼底是興味。「三小姐,你似乎過得很寫意。」
「啊!」糟了,太得意忘形。「石虎,你連幫主夫人都會認錯,是不是太久沒被扁?」她學二姐的口氣說話。
李威一聽見石虎恭敬地喚了聲三小姐,當場軟了腿。
「三小姐真是幽默,我豈會認不出夫人。」石虎的表情明擺著——你、就、是、左、天、綠。
一見西洋鏡拆穿了,她就不用辛苦的扮粗魯。「我和二姐面貌相同,你怎麼認得出我?」
「夫人不似小姐這麼秀……秀氣,她不會躲在男人身後找庇護,而是二話不說地衝上前……」
「然後把他們打成肉餅餵狗,石虎,你真是我二姐的知音呀!」她正在打好關係。
「三小姐過獎了,我可不想成為幫主拳下的……『知音』。」幫主的溺妻是出了名的。
「凡事有我二姐擋著,難道他敢打老婆不成。」不被老婆休了才怪。
她就是料定姐夫不敢打二姐,所以才敢大放厥詞挑撥,反正倒霉的又不是她。
「三小姐言重了。」石虎眼尾瞧見正想開溜的李威一行人。「你們給我站住!」
李威畏懼藍天幫的勢力,乖得像隻狗走了回來,用著畏畏縮縮的表情問道:「石堂主,有事嗎?」
石虎利眼一掃,見他們打了個哆嗦,才將決定權腳給左天綠,左家女子善記恨又詭計多端,他不想自找霉頭。
明哲保身,這是不變的真理。
「我說石虎他,既然他們那麼喜歡藍天幫,你不妨將他們收納旗下,好好的『磨練』、『磨練』。」
磨練的意思大伙都很明瞭,李威和其手下都嚇得抱在一起,臉白得像日本藝妓。
「這件事我會辦妥,不知三小姐要失蹤到什麼時候?」幫主的岳父可找得急。
至於幫主夫人則吩咐他「慢慢」找,不要急。
唉!說到重點。「你可以當作沒看見我嗎?」她不懷希望地問。
「你認為呢?」
不好玩,石頭幫的老虎硬邦邦,還是找她的愛人較妥當。左天綠不想理會石虎的偎向沈烈陽懷中,沒注意他眼底的訝異之色。
「烈陽,那個人好討厭,我們不要理他。」
「嗯。」沈烈陽沒多話的附和。
左天綠想起被他們忽視在一邊的小男孩,拉著沈烈陽的手趨前一問:「小弟弟,你不用上課嗎?」學校應該沒放假,他怎麼會在上學時間出現在傳統市場?
小男孩擦擦眼淚,苦著一張臉看著再也賣不出的滷味,有些驚懼沈烈陽臉上的疤,可是又很喜歡幫他出頭的大姐姐,他故作勇敢的回答。
「媽媽生病了,家裡錢不夠,我出來幫忙媽媽賺錢。」他紅著鼻頭抽著氣。
「爸爸呢?」
他很倔強的別過頭,不想提去那個人。「死了。」
經年處理受虐兒童及不幸的家庭悲劇,左天綠很明白這是件拋妻棄子的案例。
「家裡還有什麼人?」
「媽媽、弟弟,還有我。」
母病子幼。「媽媽生了什麼病?」她能盡一份心就不吝嗇。
「醫師說媽媽腦中生了一個瘤,手術成功率不高,而且我們沒有錢開刀。」小男孩一說到傷心處,豆大的眼淚就掉下來。
腦瘤,簡單,她老爸不就是腦科權威。「小弟弟,別哭了,我替你找個不用花錢的醫師。」
「真的?」
「嗯!你到左氏綜合醫院找院長左自雲。」她向路人要了紙筆寫了寫。「你把這張紙交給他,你母親住院開刀的事就沒問題。」
左天綠向沈烈陽拿了幾萬塊交給小男孩,要他乖乖地上學去,不要再出來擺攤。
「姐姐,謝謝你。」
小男孩感動地推著車回家,眾人為她的善舉會心一笑,讚她人美心善。
沈烈陽溫柔地擁著她,與她一起接受眾人讚美。
原來人與人的距離是如此的短,他想著。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30 00:38:04
第七章
「阿枝嬸,我的蔥白會不會切得太長?」
「阿枝嬸,火會不會太大?」
「阿枝嬸,煎魚是不是要放姜才不會黏鍋?」
「阿枝嬸,你幫我看看水滾了沒有。」
左一句阿枝嬸,右一句阿枝嬸,讓阿枝嬸疲於奔命,比她自己下廚還辛苦。
一會兒看看蔥白長度是否適中,一會兒調調火熱,這邊剛切完姜絲,那邊又忙著掀鍋下湯頭,年終大掃除都沒那麼亂。
但是小姐有那份心,她只好全程奉陪,反正兩位大小主人也難逃魔掌……呃!親自下海洗手作羹湯。
「綠兒,還要打多久?」他的手好酸。
左天綠撥空看了一眼。「不行,還沒起泡,繼續打。」想害我失敗嗎?
「這不是泡泡嗎?」沈烈陽指指白色泡沫。
「才不是呢!我媽媽打的蛋好漂亮喔!你的火候還不夠,要打到泡泡不會亂跑。」
「唉——」他長歎。
早知道就藉此遁逃,誰叫自己捺不住思念,才分開一個小時就想得緊,自投羅網送上門接受厲刑。
蛋呀蛋,你就合作一點,讓我早點完成好吃掉你。沈烈陽「哀怨」地攪爛蛋白。
「綠綠,我揉這樣可不可以?」
興奮的沈盈盈沾了一身麵粉,仍是興致不減地揉著麵團,小手使勁地東搓西揉,好玩得很。
「盈盈好幫哦!現在我把它切成一小塊一小塊,你用面桿滾勻,然後用模型印一朵朵小花排放在盤子上。」
「嗯!」沈盈盈點點頭,拿起小桿子玩著。
阿枝嬸在一旁看得直搖頭,他們是在做菜烘點心呢?還是糟蹋食物玩辦家家酒?她想待會菜差不多快完成時得先溜,以免被留下來試菜。
「阿枝嬸,你來嘗嘗夠不夠鮮?」
天呀!才想要溜就遭報應,小姐該不會通心術吧!
她硬著頭皮淺嘗了一口,味道還不算太差,至少毒不死人。
「小姐的口味和我不同,你喜歡就好。」阿枝嬸向主人投了一個「可以吃」的眼神。
可以吃跟好吃有很大的區別,胃藥應該先準備好。
「我就說我是天才嘛!第一次下廚就可以煮這麼好吃的菜。」原來煮飯一點都不難。
第一次……下廚?
沈烈陽打蛋的手偏了一下,差點整鍋掉下地,他以為她只是不太熟練而已,所以顯得有些手忙腳亂,沒想到事實是如此駭人。
他開始責罵自己心太軟,為何要陪她上市場買菜,還傻愣愣的同意她進廚房成為謀害自己的幫兇,要自殺也不能選這麼痛苦的死法。
他知道自己絕對躲不過這場災難,要不然她又要來那套「愛不愛」、「疼不疼」、「我哭給你看」。
「喂!你動作快一點好不好,我還要加糖加麵粉耶!」笨手笨腳的男人。
「是,綠兒大小姐。」他可以遇見往後的日子有多崎嶇。
在一陣兵荒馬亂後,蛋糕和畸形餅乾送進烤箱,七菜一湯也上了桌,看起來不算太糟。
糖醋魚煎得不錯,只是找不到魚尾巴,清蒸蟹肉也很好看,可是切不開,油炸丸子真的炸得很漂亮,外面酥得快化了,裡面就不得而知。
總之一切都看起來很……完美,當然不能打擊初學者的士氣,不然她真的哭給大家看。
「烈陽,你先嘗嘗看好不好吃。」如果沒被毒死她再動筷。
左天綠是屬貪生怕死那一類,雖然菜都是她親手煮的,可從頭到尾都沒嘗過一口味道,不是她不相信自己的手藝,而是何必以身涉險呢!
她是非常有教養的大家閨秀,一定要請「客」先嘗,然後才「煮」隨「客」便。
「綠兒,你最辛苦了,今天主廚最大,由你開動吧!」她總不會連自己都害吧!
她假假的笑著,「烈陽,你愛不愛我?」愛我就趕快吃。
「愛,我愛死你了。」他回答得很牽強。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為了她,他拚了。沈烈陽剛要夾起來,另一雙更忙碌的筷子穿梭,他和左天綠同時瞪大眼,連阿枝嬸都深感不可思議,趕忙去翻小兒科的電話號碼。
「盈盈,這些菜……好吃嗎?」左天綠小聲的問道,怕打擾她用餐的心情。
「好吃,綠綠煮的都好吃。」沈盈盈用行動表示,很快地又添了一碗飯。
「好吃就多吃些,小孩子要多吃一點才會長得很綠綠一樣漂亮。」左天綠瞪了某人一眼。
「嗯!」
看到小侄女捧場的吃相,沈烈陽自歎不如,在佳人的瞪視下,總不好輸給小孩,拿起碗筷盡挑看起來有熟的食物吃。
雖然不甚可口,他還是吃得津津有味,畢竟是心上人為他準備的愛心餐,毒藥也要當仙漿瓊液飲。
吃了好一會兒,他才發覺一件可恥的事,他的小女巫居然勸別人多吃一點,而她的碗乾淨得不留一點油渣,那代表她……根本沒動筷。
「綠兒,你不吃嗎?」他夾了一快排骨——看起來是排骨,放在她乾淨的碗裡。
她眼神略微閃爍。「我等著吃蛋糕,要是吃太多東西,待會兒吃不下。」
「這麼多菜……」
「你是男人嘛!『才』七菜一湯算什麼呢!反正你又不愛吃甜食。」她將排骨夾回他碗中。
「呃!其實我還是可以吃一點甜食,如你所說多吃一口就不會那麼甜。」
為了他的胃,偶爾扯點謊也無所謂。
噹!烤箱設定時間到了。
左天綠套上防熱手套,取出烤箱內的蛋糕和餅乾放在桌上,蓬鬆的蛋糕一拿出來就突然往內陷,而餅乾似乎烤得……太過。
很想笑的沈烈陽忍俊不住,悄悄將頭往旁邊一擺,無聲地笑了起來。
「綠綠,我們的蛋糕怎麼不一樣?」沈盈盈用手指頭戳戳凹陷的地方。
沈烈陽抱著胸,等著她如何自圓其說。「這……」左天綠絞盡腦汁,終於……「蛋糕蛋糕,顧名思義就是蛋做的糕,你看羅卜糕、桂花糕不都長這樣。」
「說得有理。」他起身鼓掌,有人能掰得這麼成功。
自認為度量大不一定代表真的宰相肚裡能撐船,左天綠詭異的一笑,拿把刀切了幾塊,沈盈盈的最小,因為她吃了兩碗飯。
但是有人卻不走運,剛好是一半,他瞪著蛋「糕」發愁,考慮要不要撐死自己。
「綠兒,好像太……多了點。」女人家就是心眼小,愛記恨,小小的調侃一下,就馬上回他一記。
「不會呀!你不是說能吃一點甜食,所以我起『一點』吶!你不喜歡我做的蛋糕?」
瞧她一古泫淚欲泣的可憐相,他忙說:「我當然喜歡你做的蛋糕。」好大的一點。
他咬了兩口,身邊的大胃王沈盈盈又不滿足地伸手索討,看得他倆心驚膽挑跳,真想這孩子是不是有毛病。
精緻美食她吃不多,可口的點心擺著養螞蟻,反倒是垃圾——說垃圾是太多份了些,好歹它生前是食物。只能說她的口味獨特。
沈烈陽正煩惱如何消耗「一點」蛋「糕」,適時響起的電鈴救了他,他納悶怎會有客人上門,今天不是假日,應該不會有迷路的過客。
而除了王醫師,沈家已經有七年不曾有人探訪,主要是他不想讓人打擾他孤寂的生活。
「主人,有兩位客人要找你。」拿著胃藥的阿枝嬸好意來通報。
「噢。」沈烈陽偷偷地吞了兩顆胃藥。「綠兒,咱們去見見客。」
「不要,人家又不是來找我,湊什麼熱鬧。」她擔心是她家那群怪人,她還沒玩夠,不想這麼早就被逮回去。
「綠兒,你愛不愛我?」
「嗄?!」他……好奸詐。
「我就知道你不愛我,你只是想利用我的身體來滿足……嗚!」
她一個箭步衝上前摀住他的嘴,不敢瞧阿枝嬸偷笑的表情,她真是……無地自容。
自從他們發生關係後,他就自動搬進她的房間與她同寢同宿,然後換掉原來的床改買一張大得嚇人的床,接著又添購很多新傢具。
最後房間放不下,他更乾脆,叫人直接把牆敲掉,兩間客房變得比主臥室還寬敞。
每天傭人們來收拾房間時,他們還賴在床上,而且是沒穿衣服的那一種,害得她每回面對眾人的取笑,都只能用打哈哈的傻笑帶過。
「我去就是了。」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30 00:38:24
方昱和文荃心坐在無人的大廳,一個是忙著打量屋內的格局及昂貴的裝飾品,一個則懷著忐忑的心,正襟危坐。
他們一接獲藍天幫傳來的消息,馬不停蹄地按著地址找尋,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找到這麼僻靜的地方。
「你不要太緊張,好歹你們是未婚夫妻,他總不會冷血的轟你出門吧!」轟他還比較可能。
她侷促地淺笑一下。「我們有七年沒見了,也許他早就忘了我。」
「不會的,看在你一片癡情,頑石都會感動,何況是人呢!」他就遇不到這般癡情女子,如果他是沈烈陽,一定感動極了。
「但願如此。」
一陣爽郎的笑聲傳來,隨後是女子嬌嗔氣悶的賭氣聲,他們順著聲音瞧去——
方昱第一眼就認出那位愛耍弄人的大記者,可是一瞥見她身側摟著她大笑的男子,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退後,差點撞倒一隻半人高的花瓶。
而文荃心則顫了一下,驚愕他遭火灼傷的臉,那的確是她久未相間的未婚夫,眼淚奪眶而出,她掩面輕泣。
「陽。」
一聽到有女人親暱地喚他的名字,左天綠不太高興地用手肘撞了他一下,沈烈陽不解地望向她,順著她不悅的視線看到——
「荃心?!」
文荃心無法移動腳步,她終於找到他了,淚珠兒不斷地往下掉,朦朧的眼只注視著他,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那份深刻的愛濃得叫人無法忽視,讓人為之動容,左天綠忽然覺得自己是介入他們之間的第三者,不舒服地想耍掉沈烈陽擱在她腰際的手。
「綠兒,別動。」他先安撫失去笑容的心上人,繼而聲音一沉。「你來幹什麼?」
她來……幹什麼?心痛的文荃心顛了一下,摀住胸口直視著他已不復俊挺的外表,她真的沒料到見面的第一句話竟然是無情的問她——你來幹什麼?
追尋了七年,她付出所有的真心,換來的卻是冷冷的五個字,她的心,好痛。
叫她情何以堪?
「我不能來找你嗎?就算是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也該禮貌性的寒暄一下,何況我們是……」
他不待她說完,冷竣地揚聲,「休提過往事,我已經不是你所認識的那個人。」
「當真如此絕情,昔日的恩愛濃情都可一筆抹殺。」她做不到。
恩愛……濃情?左天綠的表情開始陰晴不定,他到底還有多少舊愛故情?
察覺懷中佳人略顯疏離的抗拒舉動,沈烈陽心虛地顧不得文荃心那雙含悲帶泣的迷離星眸,一心只想恢復左天綠甜美的俏皮模樣。
「綠兒,你千萬別誤會。」
「誤會?怎麼會呢!你們是多年不見的老朋友,應該好好敘敘舊才是。」左天綠揚起虛偽的笑故作大方。
是嗎?瞧她一張俏臉都變綠了。「相信我,你是我今生唯一的愛。」
她的臉色稍微和緩,不久前她和對自己說過,不吃無謂的陳年老醋,今日老情人上門尋舊愛,她就失態了,真是定性不足。
她看了看蒼白的文荃心一副搖搖欲墜、嬌弱不勝衣的模樣,當下覺得人不能太癡情,愛一點點就好,太多就是浪費。
過少的愛情對女人而言是一種傷害,反之,過多的愛情對男人而言是負擔。
男人和女人對愛的需求不同,男人為性而愛,女人為愛而性。
「我知道你沒膽子對不起我,還是先去安撫那位小姐吧!再哭下去就水滿為患了。」再不止住那水龍頭,左天綠相信這裡定會大鬧水災。
「可是……」沈烈陽俯在她耳邊輕喃。「她已是過去式,我實在不願意與她有任何牽扯。」
左天綠瞪了他一眼。「負心漢。」
「對你永遠不負心。」接著他輕笑吻吻她的頰。「不然你那黑幫姐夫和暴力二姐會把我打成豬頭。」
「你……可惡啦!早知道就不告訴你我家姐妹的趣事。」他愈來愈滑頭了。
「千金難買早知道,我的小妖精。」他旁若無人的吻上她的唇。
方昱的驚嚇度達到百分之百,這兩人竟是……這種關係,她的眼光未免太獨特,棄他這位帥哥不要而……選擇野獸般的男人。
慌歸慌,他還是適度發揮護花精神,扶住悲到幾欲昏厥的文荃心,攙著她在真皮沙發坐靠。
「咳!兩位,談情說愛……」咦!不對,方昱連忙改口。「你們要……親熱請先顧忌我們純潔的心靈。」
純潔心靈。左天綠笑道:「方方大哥,你還真純潔呀!找你打聽個消息還要陪上一頓晚餐。」
「他邀你……晚餐?」微慍地沈烈陽橫睨一頭汗水的方昱。
好……好可怕的表情。「我們沒有一起……晚餐,一切純屬笑話。」好有魄力的男人。
「喔!原來現在變成笑話一則了,親愛的,方方大哥。」左天綠故意陷害他。
「拜託別再叫我方方大哥,反正你都找到人了。」小魔女,存心要他屍骨無存。
那張火燒過的殘臉已經夠恐怖,她還火上添油助燃氣焰,使那張陰沉的戾色更加駭人,簡直是地獄撒旦來尋仇。
「我哪有找到人,你……找到人?」不會吧!左天綠若有所思地看看沈烈陽。
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沈烈陽不禁一問:「怎麼了,你不認識我?」
「你會畫畫?」那雙手不像藝術家的手,她倒覺得適合打泰國拳。
市場那幕打鬥記憶猶新,他出拳不比混黑社會的輕,和陰狠的土狼差不多狠。
「呃!會……一點。」他不明白她為何提起此事。
「一點?!」好大的一點,她覺得他實在謙虛的又點虛偽。「你開過畫展嗎?」
「這有關係嗎?」他有一絲不安。
「回、答、我——」
他像砧板的肉。沈烈陽苦笑地點點頭。「是開過幾次畫展。」
「混蛋,你居然瞞我。」一想到自己的辛苦,她就想發飆。
「我哪有瞞你,我不是說正業是投機客,副業是塗塗水彩。」他擺出無辜的表情。
這……好像是她忽略。「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為了採訪你,我怎麼會被一群人渣逼得滾下斜坡……啊,完蛋。」
來不及了,她太大意了,瞧他愀然而變的臉,這下謊言不攻自破。
「小妖精,坦白從寬——」可惡的小說謊家。
他竟相信她所編的一字一句,什麼為了拍一隻啄木鳥和眼睛蛇搏鬥的畫面,因此不小心踩到枯樹枝滑落斜坡。
光聽她為盈盈講的那些「童話」,就該瞭解她有多麼擅長編故事。
他絕不原諒傷害她的人。
「這個嘛!呃!事情過去就算了,往事如雲煙。」君子報仇,三年再說。
「綠兒,我在等著。」他單手環胸,以上俯下地直瞅著她。
等,等到白頭吧!「你……你凶我,你不愛我。」左天綠表情一換,一臉小棄犬的模樣。
「又來了,這件事和愛不愛無關。」沈烈陽心一軟,口氣變得疼寵。
「你不疼我了。」
他忍住翻白眼的衝動。「不疼你疼誰,你是我的至愛。」他哪狠得下心不疼她。
「你對人家說話好大聲,我是弱女子耶!你會嚇到我。」她反客為主,說的理直氣壯。
「嚇到你?」他在心裡大笑,表面上可不敢太囂張。「我是愛你吶!」
「愛我還吼我,我哭給你看哦!」她作勢要揉紅眼睛。
沈烈陽無奈地握住她的手,遇到她,無奈就如影隨形。「我沒有吼你。」
「哼!你是大壞蛋,我要砸了你的畫室洩憤。」她是作賊喊抓賊。
方昱一聽她要砸畫室,嚇得趕緊跳起來。
「千萬不要呀!我的姑奶奶,好心點,不要斷了我的生計。」她可知冷殘的畫作市價可值錢得很。
剛好沈盈盈拿蛋「糕」走了出來,大家的注意力被粉雕玉琢的小娃兒吸走,不過視線都投注在她手上那「點」蛋「糕」上。
「綠綠,我可不可以吃叔叔的蛋糕?」
蛋糕?!方昱瞠大了眼。
左天綠笑得有點牽強。「你已經吃太多東西,這樣對身體不好。」
「可是我好想吃。」沈盈盈摸摸脹脹的肚子要求。
方昱好心地說道:「小朋友,那不是蛋糕,這種怪東西吃多了會拉肚子。」
怪東西,拉肚子,沈烈陽已經氣到臉發白。「那是蛋做的糕,簡稱蛋糕,你有意見嗎?」
「它明明是……呃!沒有。」方昱接受到兩道警告的電光,吶吶地接受威脅。
他是和平主義者,絕不挑燃戰火,尤其是身後有個想殺人的男人,更是堅持此信念,以確保生命無虞。
戀愛中的男人都很……暴力,他同情文荃心的癡心落了空。
「盈盈,你知不知道叔叔的畫室在哪?」來了這麼久,她還不曉得他有畫室。
「在地下室呀!」
「喂!小姐,你要幹什麼?」方昱可緊張了,生怕她真砸了畫室。
左天綠回以一個甜美笑容。「燒畫。」她一說完就帶著沈盈盈往地下室走去。
「不行呀——」
方昱哪容得錢長腳,連忙跟上去,沈烈陽本也要尾隨而去,突然有隻手扯住他的衣服,他回頭一視,原想要一掌拍開。
繼而一想,該和她斷得乾淨,當初是他不對在先。
綠兒想燒畫就由她,當初會拿起畫筆純粹是因為絕望和心死,非是興趣。
「你給我離綠兒遠一點!」他朝方昱背影大吼。
***
七年前,沈家發生大火是在訂婚宴會之後,那時所有的賓客早已離去。
一場大火奪去十三條人命,他的父母、兄長、兩個妹妹和三個知交好友,以及幾個傭人,連同他半身殘缺。
一向意氣風發、自視甚高的他,哪禁得起一下子由雲端跌向谷底的惡耗,他排斥所有示好的人,傷害意圖靠近他的她。
他將所有的不滿和怨氣全歸咎於她,若不是與她訂婚,所有人不會飲酒過量而失了警覺心,最後葬身火海。
他折磨她,用最嚴厲惡毒的字眼羞辱她,而最殘忍的手段是拒絕她見他,一是無法忍受自己的不完美,二來利用她愛他的心,來達成報復的目的。
他以為成功擊垮她的心,以為她早已冷了心,誰知……
太多的以為也抵不過她的出現,她仍然不忘情。
「這麼多年了,你為什麼還要來?」他不懂,在他那樣的傷害她之後。
文荃心噙著淚,眼底有說不出的淡愁。「因為我愛你。」
「這份愛值得你執著七年嗎?」沈烈陽不看她,視線停格在地下室入口。
「打從我第一眼見到你,我就告訴我自己,他就是我要的男人,我要用一生去愛他。」
那年的生日舞會,他是表姐的男伴,可是她就是無法克制想去愛他,並且主動提出邀約。
約過幾次會後,他們有了肌膚之親,她知道他除了表姐之外,還有不少美國床伴,可是甘心等待。
也許她的乖巧和不爭不吵的態度感化他,他逐漸疏遠其他女子,單純的只和她來往,不久,就在一次歡愛後他撮同結婚的要求。
當時的她簡直要飛上雲端,高興得不知該說些什麼的直點頭。
可惜好夢易碎,短短的兩個月,一場大火燒燬了她的夢。
「抱歉,我並不愛你。」沈烈陽第一次承認錯誤。
她微微一僵,「為什麼,是因為她的介入?」她指的是左天綠。
「不。」他沉下臉。「我從一開始就沒愛過你,我這一生只對一個人動過心,她就是綠兒。」
「我不懂,你不愛我為何要向我求婚?」他哭喊著,拒絕接受他不愛她的事實。
他斂眉言之。「為了擺脫一個死命糾纏我的女人,為了你的溫馴、順從,還有,你是處女。」
玉娉不斷的電話很和煽情的情書,他決定釜底抽薪斷了她的癡心,娶一位絕對溫婉、純潔的女子為妻,而荃心是最佳人選。
在床第上,她的生澀和被動滿足他大男人的虛榮心,而她的不求不忮更符合他荒唐的生活,所以選擇了她。
並非愛,純粹是自私的大男人心態。
「荃心,你回去吧!我的世界已容不下你。」
她幾近崩潰地扶著牆。「她會比我更愛你嗎?你已經變成這模樣,她貪的不過是你的錢。」
「不許你侮辱綠兒。」他惡狠狠地抓住他的手臂。「她不是你。」
「對,就因為她不是我,所以沒有人比我更認識以前的你,除非有利益,沒有女人會愛上現在的你。」
沈烈陽鬆開手,猖狂地放聲大笑。
「我現在的模樣很可怕?」
文荃心遲疑的說道:「你該照過鏡子,自己現在的模樣你最清楚。」
「你怕我。」他確定。
「剛一瞧見你的臉,我是有幾分畏懼,可是一想起昔日的你,我就不怕了。」愛意蓋過驚懼,這是文荃心現在的感覺。
「你敢摸這樣的一張臉嗎?」他故意湊上前。
文荃心顫抖地伸出手,指腹傳來的噁心感令她想縮回手。「我……我摸了。」
「你敢親吻這樣的一張臉,還有……」他扯開上衣露出更恐怖的傷疤。「你敢靠近這樣的身體嗎?」
「啊——」
她狠狠地抽了一口氣,連連退了好幾步,身子嚇得緊貼在牆上,眼中有說不出的恐懼。
「你不敢是不是?」他口氣轉柔。「綠兒她敢,從一開始她就沒有嫌棄我一身不堪,她甚至吻過我身上所有的丑痕。」
她又說:「第一眼見到我,她沒有害怕和恐懼,只有無比的寬容和燦爛的笑容,她把我當成普通人,眼中沒有輕視。」
在他心中,綠兒就像失足落塵的仙子,找不到一絲雜質,除了她身上的傷。
「她不認識昔日的我卻接受現在的我,而口口聲聲說愛我的你卻是因為昔日的我才接受現在的我,我的眼不瞎,尚能分辨真假。」
「你好狠,這番話傷我很深,我對你的心從來沒變過。」她只是一時不習慣現在的他,怎能這樣就一筆抹滅她這麼多年來的深情?
「我對你也從來沒變過。」他冷冷地一瞥。「我從來沒愛過你。」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30 00:39:14
第八章
人生處處有意外,誰說生活是一成不變。
兩位情敵出乎意料之外的和諧,這叫人跌破眼鏡。
原本沈烈陽態度強硬地要趕走方昱和文荃心,可是天公不作美,突然下起一場詫異的大雷雨,雷劈中了大樟樹,大樟樹的斷干壓扁了方昱的車。
然後水土保育不佳,一陣山崩地裂的土石流衝斷對外的交通,這應了一句:天留我不,留。
因此,他們走不了。
「你很幸運,可以得到他全心全意的愛。」仍有一絲不甘,文荃心語帶淒楚。
「天底下沒有幸運這回事,一切操之在自我手中,我相信幸福是由自己創造。」天下沒有不勞而獲這回事。
兩個女人坐在樹蔭下,文荃心非常的賢慧幫忙剝花生,因為左天綠突然想學人家做花生酥——雖然很多人都「懇求」她不要太辛勞。
而她自己則是動口派大師,涼涼地替沈盈盈梳發綁辮子,而且是類似黑人的那種,一整顆頭上百條小小辮子亂竄。
「幸福這兩字很狹隘,你怎麼能確定他就是你要的?」現在的他怎會吸引美麗的她?
是的,美麗,連身為女子都不得不為她的美心折,無法說出諱心之論。文荃心不得不承認。
「我說過幸福是自己創造,我選擇我要的男人,然後創造幸福。」左天綠輕笑。「很玄奧吧!」
「我的確不太瞭解,有時候人無法掌控一切,說變就變。」文荃心實在難以面對。
她朝文荃心微微一笑。「何必去瞭解太多呢!讓自己快樂就好了。」
凡事皆成空,太過在乎得失心重,簡單生活就是一種福氣。
「好難。」她做不到釋然。
「有何其難,你長得很漂亮,個性溫柔、有禮,是男人夢寐以求的佳人,天空何其大,豈容一朵雲獨佔,放開點,自然尋得自己的一片天。
左天綠從不認為愛一個人要愛到山崩石裂,海枯石爛,什麼刻骨銘心,錐心之痛,恨不得同生同死的悲壯才叫愛情。
真正的感情是涓涓細流,彼此互相體諒,悲歡共同承擔,一個人若先行離去,不管是死亡或負心,留著一份美好的回憶,重新過自己的日子。
怨天怨地、悲苦過輩子是對不起上天賜予的生命,懂愛的人會在艱苦中尋求快樂,因為這是對生命的尊重。
死亡不是結束,它是新生的開始。
為了讓愛你的人快樂,你必須先讓自己快樂,快樂的自己才能使愛你及你愛的人一併同享歡笑。
「你愛烈陽嗎?」
「你說呢!」說出口的愛就一定是愛嗎?左天綠不以為然。
「我很愛他,愛得失去自我,愛得沒有尊嚴。」甚至理性,文荃心不知道自己是著了什麼魔,但她就是愛得無可救藥。
「幹麼愛得那麼苦,要是我才不自找麻煩,如果愛情讓我失去自我,那我寧可放棄。」
失去原味的愛情根本不長久,那是委曲求全。
「你把烈陽還給我吧!我不在乎愛得苦不苦。」文荃心只求有他為伴。
左天綠知著為沈盈盈扎上漂亮的綵帶。「你就是看不開,要一個心不在你身上的人有什麼好玩。」
「愛情不是一場遊戲,我不能認同你的生活哲學。」她是很認真的看待愛情,所以才會追尋了這麼多年還不放棄。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來來去去,去去來來,轉眼成空,何必太認真。」愛情不拿來玩,難道拿來吃?
「你講的太深奧,我不想瞭解,你願不願意把他還給我?」文荃心不修禪悟道,只求一份愛情。
唉!頑石。「他是人又不是東西,我拿什麼還你。」她覺得文荃心太天真了。
不,有個人可以,就是眼前的她——左天綠。
「喂!小姐,我一百二十七條辮子都編完了,你的殼怎麼還沒剝完?」效率太差,照她這速度,自己何時才能做花生酥?
文荃心沒好氣地回到:「做人不要太過分,我是在幫你的忙。」
「幫人要有誠意,瞧你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表情,做好的花生酥不請你吃。」
「嗟!希罕呀!我還怕拉肚子呢!」聽說她的廚藝……不太好,文荃心也不想拿自己的腸胃開玩笑。
唉!侮辱,這絕對是侮辱。「你說的那是什麼話,盈盈,告訴她,綠綠做的東西好不好吃。」
不知情的沈盈盈被拉入兩個女人的戰火中,猶自天真,可愛的的數玩自己的髮辮,完全的偏心。
「綠綠做的東西好好吃哦!我還要吃好多好多,把肚子脹破。」她比了個好大的手勢。
「聽到沒有,文大小姐,小孩子是不會說謊的。」只會被騙,左天綠暗暗地加了這一句。
文荃心說不贏左天綠,只好剝花生殼出氣,二對一不公平,她當然會輸。
沈烈陽遠遠瞧見她們「和睦相處」的模樣,深感驚奇,綠兒和所有人都能打成一片,她的人緣不是普通的好。
端著一杯酸梅汁,他怕她渴了,她好像對酸的食物特別有興趣,尤其是青澀的蘋果。
「綠兒,渴不渴,喝杯酸梅汁消消暑。」
「嘖!你也太偏心了吧!這裡還有兩位淑女,你眼睛瞎了呀!」方昱不意的冒出話。
剛接觸沈烈陽會有些畏怯,但是幾個鐘頭後就開始唾棄他,沒有一個男人像他那麼「卑策」,寵女人上天。
本來他還不太瞭解為何左天綠會選擇臉殘的沈烈陽,直到他親眼目睹一場男性尊嚴敗落的大敗局後,才深刻體會這個男人愛慘了她。
她只是稍微偏偏臉佯裝要哭,沈烈陽馬上氣短地好言相撫,答應她一切無理的要求,包括送她所有的畫作。
這簡直沒天理,他以為她是去燒畫,結果她是先暗槓,指使他搬畫、收畫,最後連聲謝謝都省略,一腳踢開大功臣。
女人喔!天性狡猾,口不對心。
「方方大哥,你不要忘了站在誰的地盤上,我們還沒算你的食宿費呢!」她喝了口酸梅汁,然後也讓沈盈盈喝一口。
「女人,你太會精打細算了吧!這點小錢也好意思挖呀!」所以說她沒天理,連這都跟方昱錙銖必較。
「此言差矣!我只是小記者,薪水少得買不起魚翅、燕窩,不努力開源節流怎麼行。」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人在該自私的時候一定不要客氣,就給他自私到底,即使受萬人唾罵也不足惜,因為自私是人的天性。
方昱嘲笑似地朝沈烈陽一橫。「她搜刮了你近二十幾幅畫還鬧窮,你該不是沒給她飯吃吧!」
他的畫可是一幅從幾萬到幾十萬不等耶!真貪心的女人。
沈烈陽寵溺地把玩左天綠的長髮。「收藏不賣,等於廢紙一堆。」
「廢紙?!」方昱忍不住鬼吼鬼叫?「那你給我呀!小的感激不盡。」
「廢紙我寧可拿來擦屁股也不給你。」左天綠故意要讓他嫉妒。
她之所以喜歡烈陽的作品雖因為畫風夠黑暗、夠血腥,而且非常冷。
但是仔細一瞧,在每張畫最不顯眼的角落裡,會有一小點光影,象徵即使在最陰暗的地獄裡,仍渴望有一份希翼。
這是她欣賞的地方,連畫者都不一定知道他畫中的渴求,一昧沉溺在黑暗世界,以為一切都是純然黑色。
「這個女人被寵壞了,我勸你要拿點男子氣魄出來,她吃定你了。」惡劣,擦屁股?她有沒有搞錯?
「無所謂,反正我打算養她一輩子,不寵她我會很難過。」沈烈陽笑溺的吻著她的頭頂。
文荃心發出歎息聲。「多希望這些話是對我說,你又傷我一次。」
沈烈陽笑笑。「記在風裡吧!反正不缺這一回。」他只對綠兒用心。
「唉!同樣是女人,待遇卻有天壤之別,我發覺我真的愛錯人。」文荃心不免感慨。
「沒關係,愛錯人再重來,我當候補。」方昱豪爽地拍拍胸口。
「呃!謝謝。」文荃心很真誠地感謝他的拔刀相助。
突然左天綠發出大叫聲,大家訝然地齊往她瞧去,結果她拍拍身上的草屑,用非常幽雅的姿態起身說了句令人絕倒的話。
「我忘了買麥芽糖。」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30 00:39:34
沈烈陽滿身大汗的從左天綠身上一退,離開她嬌喘不已的蜜窩,伸手將她攬回懷中,撫摸適才留下的點點吻痕。
大白天沒事做,他們決定放方昱和文荃心去培養不可能的感情,然後窩在冷氣房了做愛做的事,順便消耗多餘的卡路里。
出出汗可以促進血液循環系統正常,做愛讓血液迅速沸騰,使皮膚紅潤有光澤。
「烈陽,我們結婚好不好?」
沈烈陽一聽,呆滯了好半天,然後欣喜若狂地抱著她有親又吻,直說好好好,快樂得像個傻子。
「婚禮要做什麼呢!你喜歡西式還是中式,喜餅、聘金要多少,要不要拍照,婚紗……花童和宴客名單……」
「停——」左天綠大吼一聲,阻止他的嘮嘮叨叨。
「啊!對不起,我忘了要先去提親,你爸媽會不會反對我們在一起……」他開始語無倫次。
男人全是少跟筋,她不過提起結婚的建議,他馬上陷入世界大亂的局面,一個人自問自答像個瘋子,失去平日的鎮定。
她沒打算通知任何人,先斬後奏以免淪落悲慘的下場,要是被家人插上一手,她鐵定是婚禮哭得最悲哀的新娘。
老爸的胡搞,大姐的惡整,二姐的報復,說不定小弟也來湊熱鬧,到時……嗯哼!她不哭都不成。
「閉嘴,沈烈陽。」
「呃!」他疑惑的注視她微紅的臉龐,乖乖地閉嘴。
「現在換我說,你給我仔細聽著,沒有盛大的婚禮,沒有賓客,只有你和我到法院公證。」
他有些受傷的問道:「是不是我這張臉讓你沒面子,所以……」
「你少揣測我的心意,我才沒有那麼無聊,誰不想當個漂漂亮亮、叫人羨慕的新娘,可是我家那些變態……」
她氣急敗壞的解釋,老爸如何的逼婚,讓全台北地區的人都知道左家有四個「沒人要」的小孩,害他們顏面盡失,處處受人譏笑。
然後述說大姐是多麼的陰險狡詐,為了他們在她婚後散播不實傳單而被無知鎮民包圍一事,矢志要讓三個弟妹好看,而她在二姐的婚禮已送上一份禮,整得二姐氣翻了。
接著心虛地說著她是幫兇,陷害二姐和二姐夫,她怕被索債,所以決定絕對不能大肆張揚,一定得暗中進行。
「你知道我家的人有多恐怖嗎?他們全是一群沒人性的傢伙,你那麼愛我,捨得我淚灑禮堂嗎?」
沈烈陽聽得眼怔口愕,終於瞭解來龍去脈。「咳!你家的人很……有趣。」嚇死人的有趣法。
「烈陽,你最愛我是不是,你不會讓他們有整我的機會吧?」她偷偷地在他乳頭上畫圈圈。
一陣慄然的快感拂過,他語音不穩地說道:「永遠不要懷疑我愛你的心。」
「公證結婚好不好?」她用乳尖磨蹭他的胸口挑逗,盡使小人手段。
才剛愛過的身體立即起了反應,昂然挺立著,他含糊地含著她的耳朵,雙手遊走她曼妙的嬌軀。
「好,都隨你。」
一達到目的,左天綠伸手推倒他,跨坐在他身上,手握著他的堅挺磨擦,並用長髮搔弄他敏感的脖子和乳頭,遲遲不肯讓他進入。
「綠兒,你又要……頑皮了。」沈烈陽忍著不舒服的灼熱,撫摸她微翹的玉臀。
「你不喜歡我碰你嗎?」她喜歡玩他的身體。
「喜歡得要命。」
他往上一挺並按下她的臀部,使兩人完全結合在一起,深深的滿足聲逸出口。
「噢……你使詐。」
「兵不厭詐。」
他開始在她體內一上一下地抽動著,唇舌繞著她挺翹的圓胸吮弄,雙手握住她纖細的腰用裡頂,暢暢在她濕答答的女性溫穴裡。
一個翻身抽出,他將她置於身下背對著他,非開她的大腿內側,挪高臀部從後進入她——
粗喘的低吼聲起,他毫不保留地奉獻出一切,將精子送了出去,整個人癱在她光裸的背。
他仍捨不得退出,細吻她背上細緻如玉的紋理,突然門被人打開,他迅速拉過被單蓋上兩人赤裸的身體。
「你最好想個足以說服我的好理由,否則等著挨拳頭。」沈烈陽冷沉著臉怒視。
文荃心紅著戀說不出口,她沒料到大白天他們還努力的……工作,而方昱在怔了一會兒後才說出嚴重得打斷兩人恩愛的事。
「盈盈不見了。」
「盈盈?!」左天綠從被單下探出頭。「她不是在遊戲間玩電腦。」
「沒有,電腦還開著,可是找不到人。」她相當寶貝那台電腦,不會忘了關機。
「會不會在附近玩耍,而你們沒注意?」電腦是她專程買來讓盈盈吸收新知識,以補十年的空白。
「全宅子裡的人都出動去尋找,可是只找到這只鞋。」方昱拿出一隻粉綠色的小涼鞋。
左天綠變得沉默,接著有些哽咽的說道:「她被綁架了。」
「綁架?!」
三人面面相覷,露出懷疑的神色,有誰會到這個鬼地方綁架一個十歲的小女孩,太說不過去。
「我曾跟她說過灰姑娘的故事,那時開玩笑的說如果被壞王子綁架了,就拿下身上可綁的東西綁在左鞋上一丟,我就會去救她。」
「真的是左鞋。」方昱翻看了一眼。「她把緞帶綁在鞋帶上。」
「誰會綁架盈盈?她一向不與陌生人親近。」沈烈陽痛心的擊床。
思忖了片刻,左天綠似乎下定了決心。「找我二姐,她一定有辦法救出盈盈。」
***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一通電話引來眾多凶神惡煞,瞧得方昱、文荃心、沈烈陽全掉了下巴,宅子內的下人不是昏倒就是撞到柱子。
「你……你們是四胞胎?」方昱口吃地指著四張相同的面孔。
「闔上你的嘴,很蠢。」左天虹不留情的批評。
她特地從南部趕上來不是為了看這個不相關的驢蛋,更不是擔心小孩被綁架,而是想瞧瞧石虎口中的醜男。
「大姐,你不要理那個小丑,你來幹什麼?這裡沒有官司要打。」惟恐天下不亂。左天綠睨睨她。
「唉!你怎麼這麼說,我來發揮同胞愛,看看我失蹤多時的小妹。」不懂感恩的三妞。
「少來了,大姐,我又不是今天才認識你,把肉麻的話收起來,不要害我起疹子。」
「嗯——」左天虹眼一沉,聲一重——
啊!慘了,說錯話。「呃!大姐大人有大量,小妹失言了,請不要和無知的我計較。」
左天綠卑躬曲膝自貶的行徑看在左家人以外的眼中,都覺得非常不可思議,比世界末日還令人咋舌,不由得對左天虹肅然起敬。
「唔!很好,這才是我的乖小妹。」左天虹隨即眉毛一挑。「他是下一個受難者?」
「是。」反正瞞不過精明的大姐,左天綠只好坦白招供。
「好玩嗎?」
左天綠眼睛驀然一亮。「比大姐夫和二姐夫還好玩。」
「真的?!」
「真的。」她肯定地點點頭。
「你玩得高興就好。」
她們的對話令人滿頭霧水,一種頂詭異的氣味蔓延,左天青非常大方的搭著沈烈陽的肩,朝他擠眉弄眼兼歎息,完全認同他未來身份。
「三姐夫你真可憐,全天下的女人那麼多,你偏偏遇見我三姐,唉!我同情你。」
沈烈陽不習慣和左天綠一模一樣的臉靠他太近,感覺很奇怪,尤其是對方的性別是男,那種怪異感很難說得出來。
有點像複製品,而且是有瑕疵的那一種。
「綠兒很好,遇見她是我的幸運。」
左天青笑得樂不可支。「天呀!你們全中了邪呀!三個姐夫全說一樣的話,被姐姐們下了蠱。」
「左天青,活得不耐煩。」
「左天青,你想死呀!」
左天虹和左天綠不約而同地朝他咆哮,他臉一抹,訕訕然的去牆角罰站,誰叫他是人家的「小弟」——差十五分鐘。
光看看他家那三位姐姐,他就對女人完全灰了心,三個人三種個性,每一個人都把他吃得死死的,三不五時拿他當玩具耍,他要敢娶老婆才有鬼。
婚姻,昏姻,昏了頭的人才結婚,他立誓要當左家最後一位拒婚者,絕不讓女人進入他的世界。
「奇怪,二姐看了老半天,怎麼還沒下樓?」左天綠感到納悶。
這次兩位姐姐將丈夫「遺棄」在家中,連老爸都沒通知,不知有什麼陰謀,她要小心提防。
「慢慢瞧,仔細看,急不得。」左天虹以掌當扇揮動著。「妹婿,有客到,還不奉茶。」
「我?」沈烈陽指指自己。
「除非你不想娶我家刁頑的老三,那就另當別論了,沈先生。」
他一身冷汗,左大姐損人的功力很陰。「是,大姐,我去倒茶。」
瞧他一個大男人被個女人指使還地必恭必敬,方昱忍不住大笑,文荃心則有教養地坐不搖裙、笑不露齒,悶悶地掩住口。
而沈烈陽大概習慣只寵左天綠,他倒了一杯冰紅茶給左天虹,另一杯鮮搾蘋果汁給心上人,其他人只能望茶止渴。
「姐夫,我也是客人耶!」左天青就知道他會被遺忘,每次都相似。
「去你的客人,要喝不會自己去倒,他又不是你的奴才。」那是她專屬的……玩具。
「重色輕弟,三姐,你不公平。」順便嘛!看在他可愛又熱心的份上。
左天綠不屑地撇撇嘴。「我高興,你敢管我嗎?」以下犯上,罪加十等。
「不……不敢。」人善被人欺,左天青只能口是心非的回道。
左天藍穿著一身制服下樓,腰間配著槍,看起來十分英明神武。
「你們確定小孩是被綁架而不是跟熟人走?」她大剌剌地坐下來,取走左天綠手中的蘋果汁。
老大壓老二,老二欺老三,老三虐麼弟,這是每個家庭成長必經的過程,只是左家特別用心經營。
「二姐,何出此言?」
左天藍一口喝掉半杯蘋果汁,用袖子擦擦嘴。「上面沒有任何掙扎痕跡,書籍、玩具都擺得很整齊,而且電腦上遊戲剛破關,不可能不繼續玩下去。」
「也許被蒙了哥羅芳之類麻醉藥劑。」
「我沒有聞到任何藥水味,不過我發覺遊戲間門口的地板有兩個很淺的高跟鞋印,那表示此人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
「高跟鞋?!我們之間沒有人穿高跟鞋,我大部分時間是赤腳,荃心穿的是低跟涼鞋。」
傭人們更不可能穿著高跟鞋工作,大部分是穿拖鞋和布鞋及包鞋,男人則不用說了,沒人會變態到穿高跟鞋去綁架一個孩子。
「所以我說一定是熟人,一個穿高跟鞋的女人在門口喚她,而她猶豫了一下就跟著女人走出去。」
她在遊戲間和相鄰的房間內,找不到可疑的指紋,歹徒也沒有遺落任何東西,可見小孩非常合作,所以走得十分從容,沒有驚動任何人。
「二姐,她真的被綁架,我們曾玩笑似說過暗語,我知道她非自願。」左天綠解釋著拿出綁了緞帶的左鞋。
左天藍將小鞋子放在手上細察。「或許她非自願,但絕對是熟人帶走她。」
「不可能,盈盈向來只親近綠兒和我,她會跟誰走呢?」沈烈陽實在想不出有誰會帶走她。
他們叔侄已經七年沒接觸過人群,很少有人知道他們隱居在這偏僻的地方,若不是綠兒的出現,他們還是會繼續過著與世隔絕的孤寂生活。
如果是綁架應該有勒索電話,對方要的不就是財,這點他可以滿足歹徒的需要。
「她的父母呢?據我用遊戲間的電腦和警局電腦聯繫了一下,查出她父歿母尚存,她母親呢?」
沈烈陽怔了一下,他沒想到這個可能性,可是自從七年前火災發生的前一晚,玉娉就負氣離開沈家。
因為他堅持要娶荃心為妻,而她在訂婚宴的前天跑到他房間勾引他,結果被他所拒而惱羞成怒,居然向大哥哭訴他意圖強暴她。
大哥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安慰她這件事等訂婚宴後再說,玉娉不甘心,她非要破壞訂婚宴,因此在前一晚打破所有碗盤杯子,企圖讓喜事開天窗。
大哥為了她的任性說了她一頓,而她竟當著所有人面前說出她不愛大哥只愛他的胡話,大哥受不了才打了她一巴掌。
之後,她哭著跑出去,再也沒有回來,然後大火燒了沈家,他就陷入自艾自怨的無形牢籠,沒有心思去理會俗事。
「我已經七年沒見過玉娉,根本不曉得她現居何處。」
「玉娉?」左家兩位姐姐都用質疑語氣回道,哪有小叔直呼嫂子名諱。
「大姐、二姐,三角關係啦!」左天綠搶著說明,免得沈烈陽難堪。
「噢!瞭解。」
姐妹默契夠了,一點即通。
左天虹心思夠細膩,她在腦中大概的整理了一下,歸納出幾點可能性,她問問沈烈陽一些小事,發現文荃心也在當年三角關係中插上一腳。
「文小姐幾時找到烈陽?」
「三天前。」文荃心不解她為何有此一問。
左天虹淺笑地打了個指哨。「我想她也和你一樣,一直在打聽我未來妹婿的下落。」
「怎麼說?」左天藍很想聽聽大姐的見解,她的分析能力向來八九不離十。
「三天前文小姐找到了人時,正好遇到土石流,交通曾中斷了兩天,今天才一通車就發生小孩被綁架的時間,我想她利用你帶路。」
「帶路?」文荃心回想了下。「難怪我老覺得有被監視的感覺,我還以為是疑心病太重。」
「她應該不是親自追蹤,而是花錢僱傭徵信社,徵信社一找到人後才聯絡她,因此延了三天。」
大家一聽都覺得有道理,左天藍拍拍大腿站起身。
「好了,各位,接下來是警方的工作,你們可不要輕舉妄動。」
但——可能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30 00:40:13
第九章
「死丫頭,你啞巴呀!半天不吭一聲,叫你打電話又不是要你的命。」
氣憤的蘇玉娉一掌往女兒揮去,不在乎她倔強小臉上的怒氣,一定要她撥電話給沈烈陽。
找了他七年,終於讓她如願了,她不會放過任何機會,非要他再一次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讓他只愛她一人,不再有其他女人來阻礙。
文荃心這個小賤人真有本事,她死也料不到有人利用她來找人,傻呼呼地當指路使者。
「賤丫頭,我看你有多倔,看你打不打。」她愈看愈氣,一腳踹了過去。
「小姐,你別再打了,小小姐的年紀這麼小,你好言勸勸她。」張媽實在看不慣小姐凌虐自己的孩子。
「奶媽,小孩不打不乖,你別把她寵壞了,這賤丫頭寵不得。」而且長得一點都不像她。
這是自己最恨的一點,女兒長得就像她孬種的老爸,沒有半點貼心,只喜歡纏著她老爸玩耍。
「可是……她已經兩餐沒吃了,再餓下去恐怕……」小孩子哪禁得起餓。
蘇玉娉才不管她餓不餓,反手又給她一掌。「餓死算了,沒用的賤丫頭。」
「別……」
張媽心疼沈盈盈面無表情的模樣,臉上一條條的爪痕,吭都不吭一聲的任由蘇玉娉打罵,勇敢的連淚都不流,她是疼在心裡卻無能為力。
以前小姐還沒嫁人時,是一個人見人愛的可人兒,溫柔大方、善良可愛,無邪得惹人疼愛。
當初小姐和沈家兩位少爺來往之初,她就曾告誡小姐大少爺較沉穩可靠,選丈夫當如是,可是小姐執意不聽,偏偏愛上二少爺,結果被慘遭拋棄。
從此她就有些自暴自棄,流連在酒吧、PUB這些情色地帶,和不同男人雜交,最後為了二少爺的負心而嫁給他大哥為妻。
婚後小姐是安分了一段時間,她也以為一切終於雨過天晴,否極泰來。
誰知小小姐一出生,小姐又故態復萌,而且有變本加厲的失控舉止,有時她去探望小姐時,會發現才剛會走路的小小姐身上有傷,而小姐總是推說小孩學走路,難免受傷。
一次、兩次、三次……次數一多,她開始懷疑起小姐的話,偷偷躲在房間外瞄。
一看才知小小姐身上的傷全是小姐打出來的,而大少爺毫不知情,同她一般信了小姐的話。
「死丫頭,臭丫頭,你是我生的,我叫你打電話就得給我打,別以為裝啞巴我就會饒了你。」
沈盈盈怒視名為母親的女人,她回到自閉的空間裡,不言不語,無視旁人,任由打罵落在她身上。
她已經完全喪失感覺,不會疼痛也不覺得飢餓。
她是活娃娃。
「氣死我了,你給我裝,要不是你還有利用價值,我早把你往大海一扔,死了倒也乾淨。」
氣得冒煙的蘇玉娉仰頭灌了一口威士忌,手中的煙頭被她扔在地上一腳踩熄,煙酒為伴的她早已不復當年的美麗。
一旁徵信社的探員看得心驚膽跳,哪有母親打女兒像打狗一樣。「蘇小姐,不一定要用電話。」
「請叫我沈太太,我是沈烈陽的妻子。」
「是,沈太太。」他隱瞞了一件事未言,沈烈陽已有論及婚嫁的女友。
「你剛剛說什麼來著,不用透過電話也可以叫他來?」她重新點燃一支煙叼著。
「電話和信會留下證據,所以可以利用報章雜誌,剪下適當的字體再寄給他。」
蘇玉娉揚起得意的笑。「好,你想得周到。奶媽,去拿些報紙、雜誌來,還有剪刀。」
「是。」張媽為難地走了出去。
「對了,蘇……呃!沈太太,不要忘了附上小孩子隨身的東西,這樣可信度才高。」
他並不想助紂為虐,原是單純的一件尋親記,她說她的丈夫、女兒因故分散了,要他跟蹤一位可能知其下落的女子。
經過長達六、七年的追蹤後,他終於找到她口中的丈夫和女兒,因為太興奮而沒細察小孩為何叫親生父親為叔叔,就連忙回市區通知她。
結果她竟悄悄地帶走女兒,而他成了幫兇,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只好接受她的威脅,狼狽為奸。
「喔!我該取什麼呢!耳朵、手指,還是一截小腿。」她的眼中泛起陰狠之光。
他一驚,吶吶地說道:「不用那麼……殘忍,小孩子的鞋襪或衣物就成。」好可怕的女人,他真是誤上賊船。
「那真是可惜了。」蘇玉娉好想把她的眼珠子挖出來,看她還敢不敢瞪人。「你說什麼東西好呢?」
徵信社探員東瞧西瞧,不經意瞄見沈盈盈掛在胸口的項鏈,看起來是很值錢的鑽石,他有些貪心的想獨佔。
蘇玉娉見他視線直盯著某物,順勢瞧見沈盈盈那顆晃動的鑽墜,二話不說地上前去搶,手才一靠近,沈盈盈就像驚弓之鳥一樣用雙手護住。
這是綠綠給她的魔法項鏈,誰都不許碰。
「死丫頭,把項鏈給我。」蘇玉娉使勁要扳開女兒的手指頭。
「不,不要——」沈盈盈開口只為護住寶貝。
蘇玉娉陰惻惻地笑了。「怎麼,你不是啞巴,為了一條值不了幾毛錢的項鏈,終於肯說話了。」
什麼幾毛錢,那顆鑽石夠他用好幾年了。猛吞口水的徵信社探員用垂涎的目光注視著。
「你最好把項鏈給我,不然我砍斷你的手。」她不許人反抗。
「這是綠綠的魔法項鏈,不能給你。」沈盈盈難得強硬的頂撞。
「綠綠?!」蘇玉娉看向手心冒汗的男人。「綠綠是誰,你怎麼沒有她的資料?」
「呃!綠綠只是她的玩伴。」他這樣說也沒錯,她的確一直很用心陪小女孩玩。
「喔!一個小孩子呀!」
沈盈盈不服氣地反駁。「綠綠不是小孩子,她是百花王國的妖精,她是妖精綠綠。」
「哈……你腦袋壞了,還是童話書看多了,這世界沒有妖精。」太天真了,曾經她也相信過,可是……換來一身的傷。
「有,綠綠是妖精。」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我怎麼會生下你這個笨蛋。」愈看愈討厭,蘇玉娉恨不得扔了她。
沈盈盈握緊項鏈非常頑固地堅持有妖精。「不信你可以問叔叔,叔叔說綠綠是他的小妖精。」
是他的……小妖精?「小黃,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他不叫小黃,他姓柯,好像叫小狗似的。「哄小孩的話而已。」
「是嗎?」即使是個孩子,也不可以分走他的心。
「呃!是的,她絕對不會影響到你。」
那位女孩美得像天使,他不想她因此受到傷害。
偏偏他愈想隱瞞的事實,還是由沈盈盈口中洩露。
「我說過綠綠是妖精,她一直和叔叔睡一起,她不穿衣服的時候好美,叔叔最喜歡抱著她親來親去。」
「親來親去?!」蘇玉娉有種受騙的憤怒。「小黃,你最好一五一十的給我從實招來。」
無可奈何,他只好將極力隱瞞的事說出,並觀察她臉上的變化來判定她生氣的指數。
「我想沒人會真心愛上那樣的男人,他們早晚會分手,只要給她一點錢……」而他能中飽私囊。
「我不會放過她,你給我記住,敢搶我的男人,下場不會太好過。」蘇玉娉將煙按在手中熄滅。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30 00:40:29
「大姐,你幹麼又跟來,姐夫知道會罵人的啦!」受不了,真是任性的姐姐。
「我是怕你手腳慢,萬一人家準備開打會溜不掉。」其實她另有任務,就是預防三妞「偷跑」。
這偷跑可不是臨陣脫逃,而是怕她躲躲藏藏跑去結婚就整不到人。
三妞是只笑面虎,私底下可精得很,尤其又有她們兩位姐姐的前例可循,她才會躲在那個渺無人跡的小地方,等到時機成熟。
好在石虎及時發現她的蹤影,她的詭計只好宣告夭折。
「大姐,你不要瞧不起人,反正烈陽會保護我,對不對,烈陽。」她可是有靠山的。
「嗯!大姐放心,我不會讓綠兒受到一點傷害。」叫大姐有點……怪,怎麼看都和綠兒差不多。
「聽到了吧!我有終極保鏢護身,而你呢!大姐,最好保重,姐夫要是看見你身上有傷會抓狂。」左天綠壞壞地提示她。
幸災樂禍,這三妞的本性一點都沒變。「顧好自己。」
「是。」左天綠頑皮的行了個童軍禮。
他們一行人接到恐嚇信函——揚言要沈烈陽和左天綠到信中所指之地點,不得帶人來也不許報警,否則殺了小女孩以示警惕。
信上的鉛字明顯是報紙上剪來拼湊而成,隨函附上一截盈盈的頭髮,適巧左大警官不在,他們就私下行動。
而方昱和文荃心成為聯絡員,負責接聽電話或以防再收到威脅信函時,可以立即通報。
「大姐,這幢別墅挺大的,四周又有保全人員巡邏,一定很貴哦!」
左天虹很想瞧她腦袋。「沒錢能長期僱傭徵信社嗎?用用大腦吧!」安逸日子使人遲鈍。
蘇玉娉是蘇家的獨生女,蘇父在商場呼風喚雨,資產上億萬,對獨生女特別寵愛,從不拒絕她的要求,不管是有理或無理。
因此在錢財方面十分寬裕,任其揮霍,儼如散金的小福婆。
「我們要從大門進去,三姐,你呢?」鐵絲網不知有沒有通電?左天綠幻想左天虹被電成非洲土番的模樣。
「你們盡量拖延時間,我會在最短的時間救出孩子。」至於小妹的白癡問題她不齒回答。
「大……」小心。
左天虹看準時機就攀上圍牆外的大樹,不等妹妹開口要她小心,她在樹上打手勢要他們先行進入,吸引警衛的注意,她則好乘機溜進去。
左天綠點點頭,和沈烈陽驅車進入別墅的車道,警衛上前詢問,他們看到一道美麗的倩影躍入圍牆內。
***
金碧輝煌的大廳掛著造型別緻的水晶等,一套非常豪華的白色小牛皮沙發,寬敞的樓梯正對著大門,七、八個人站同一階都有空隙。
原木的堆梯,牆上掛著名家真跡,酒櫃除了擺滿各式酒類,還是精緻的水晶作品,一切華麗得讓人想大喊浪費。
「下輩子我要投胎當壞人。」左天綠陡然冒出這句啼笑皆非的話。
沈烈陽疑惑的望著她。「為什麼?」
「你看壞人住的好、穿的好,出入有名車、出手闊綽,而且活得比好人久,不管做多惡毒的事,最後一定會被原諒。」
「電視看多了,下回不准陪盈盈看九點檔的連續劇,早點回房陪我。」做愛比學壞有意義。
現在的電視劇愈來愈變態,尤其是九點以後的連續劇,簡直教壞小孩。
「哼!誰理你。」
「有了新人忘舊人,沈烈陽,你的心變得可真快。」蘇玉娉站在樓梯上睥睨他們旁若無人的對話。
正背對著她的兩人一聽到聲音,態度從容的轉過身,然後是蘇玉娉猛然的吸氣聲,她奔了兩步停住。
「天呀!烈陽,你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他沒啥誠意地嘲諷。「抱歉,嚇到你了。」
「你的臉?」那張叫她心動不已的臉只剩下一半。
「七年前那場火燒的。」
蘇玉娉微微一震。「你為什麼不逃?」
那場火應該不大,她記得是如此。
「不逃你還能見到我嗎?早追隨父兄於地底。」這就是活著的代價。
「可是……不應該是這樣,你怎能把自己搞成完全不像你?」她沒打算燒死任何人,全是意外。
「我也不願意,但總比當個死人好。」
左天綠生氣地拉拉他的手。「別敘舊了,救盈盈要緊。」什麼嘛!當她雕像呀!
她一開口,蘇玉娉的視線轉向她,瞬間眼神迸出惡毒的恨意,削瘦的臉龐繃得緊緊的。
「小賤人,你要多少錢才肯離開他?」果然標緻,美得讓她想在上面劃幾刀。
小……賤人?「不好意思哦!阿姨,我剛好很愛錢,只要烈陽名下的財產全過繼給我就成。」
敢叫她小賤人,死老女人。
「你叫我阿姨!」蘇玉娉氣得咬牙切齒。「你太貪心了,而貪心的人通常活不長。」
「謝謝阿姨的關心,我會努力地呼吸,不然烈陽會哭著陪我死的。」左天綠笑得非常柔,像個鄰家小妹。
沈烈陽在她手心輕按,意在要她收斂點狂妄。
「你……你死他還不會死,烈陽沒有你說的懦弱,他一直是強人。」她心中最強的男人。
左天綠眨著無邪的眼。「烈陽,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陪我一起死?」
「我會。因為你愛說話又怕寂寞,我一定會去陪你。」他深情款款地說著承諾。
「可是你先死了,我一定不會陪你一起死,你會不會哭?」她會活得更快樂。
「我會難過,但是不准你和我一起死,我要你找個深愛你的男人在一起,讓他替我繼續愛你。」
她轉向氣得臉發綠的蘇玉娉。「阿姨,對不起,讓你失望了,他是懦夫。」
「小賤人,你到底給他吃了什麼迷藥,快把原來的他還給我!」蘇玉娉歇斯底里地叫喊著。
左天綠聳聳肩,表示沒辦法。
「烈陽,你還是愛我的吧!甩掉那個寡廉鮮恥的小賤人,你我可以像以前一樣,我們蘇家的一切都是你的。」
「貪心的人通常活不久。」他用蘇玉娉剛才的話回敬她。「而且我不缺錢。」
「你不是貪心,是我心甘情願給你的。」這時,蘇玉娉又變成溫婉的小女人。
「不食嗟來之食。」左天綠插嘴地冒出一句。
蘇玉娉狠狠地瞪視她。「不要逼我殺你。」
「殺人是有罪的!噢!對了,在台灣律法上也有一條罪刑,那就是綁架。」
「母親帶走女兒何罪之有,只要無聲無息地殺了你,誰敢判我有罪。」殺人是多麼簡單的事,蘇玉娉拿出手槍。
要命,怎麼又是槍。
上回為了這張臉被錯認,兩、三把槍直指著她,這回人沒錯,槍口還是對準她,真是有夠倒霉,這次可沒有神槍手老姐護航。左天綠在心裡直犯嘀咕。
「屍體要如何處理?」她在沈烈陽的庇護下探出個腦袋。
「烈陽,你走開,我要殺了小賤人,淋上油燒了她,就像在沈家點火一樣簡單。」一怒,蘇玉娉不小心說出罪行。
「點火?!」他的表情有三秒鐘空白,繼而狂咆,「是你放的火!?」
蘇玉娉被他一吼有些瑟縮。「我只是想警告你不要娶文荃心,不是故意要縱火。」
她叫了消防車,可是來不及,誰會知道那幾天特別乾燥,一到半夜風勢突然轉弱,等十幾輛消防車到時,火已經燒得難以搶救。
「你真狠得下心,你有沒有想到你的丈夫、女兒都在其中?」十三條人命死的好冤。
「我只想到你,其他人的死活與我無關。」可是還是傷了他,這是蘇玉娉始料未及的。
沈烈陽悲慟地說道:「虎毒不食子,你連親生女兒都下得了手。」
「不要提死丫頭,我本來要帶她走的,是她非要回去喚她醉死的老爸起床,沒燒死是她幸運。」
原來盈盈口中不時念著,火,不要燒,爸爸在睡覺之類的話語,是來自幼時的記憶,可見她多想救她父親,一陣鼻酸讓左天綠想哭。
「大哥呢!他是那麼愛你,你不覺得愧疚,對不起他?」一夜夫妻百日恩,她……太冷酷。
怨懟的蘇玉娉淒然一笑。「他愛我,哈!這是天大的笑話,他是為了讓我不再糾纏你才娶我,他另有所愛。」
「你……胡說。」他們兄弟一向友愛,大哥不會為了他做此荒唐事。
「因為我害他娶不到心愛之人,逼得親手足遠走國外,他夜夜用近乎變態的方式強暴我,強要我生孩子以換取你的自由。所以我恨他,恨強暴下所生育的女兒,他不要我纏著你,我就非要當他的面打電話給你,他不敢要我掛電話,是怕你會知情。」
「這是你的片面之詞,如今死無對證,任你再強詞狡辯也是枉然。」沈烈陽不相信她,但心中有個角落鬆動。
從小大哥凡事都禮讓他,有好玩的玩具讓他先挑先玩,好吃的食物也從不跟他搶,溫和地笑笑,他一直以為大哥長大後不是當老師就是當牧師。
一位溫文爾雅、剛毅正直的男人,絕非她口中挾怨以報的卑劣小子,何況真如她所言,偌大的沈家豈有不知之理,碎嘴的下人早已大肆任流言飛竄。
「我不在乎你信不信,反正你今天休想再離開我,我要你還我失去的青春歲月。」
哼!好個兄友弟恭。
「少說廢話,你把盈盈交出來,我們之間的恩怨可以一筆勾銷。」人死是不能復生。
蘇玉娉噙著冷笑,揚揚手中的槍。「一筆勾銷?人在刀俎下,你有什麼資格談條件?」
「我有,我將正式以縱火罪起訴你。」
「二姐?!」
左天綠驚呼,有些心虛地不敢直視二姐怒氣沖沖的表情,要不是她是女人,二姐的拳頭定落在她身上。
「你……你是誰?」蘇玉娉有剎那的失神。
好……好相似的臉孔。
「刑大迅雷小組警官左天藍,你將被控縱火以及謀殺,還有私擁槍械三大罪狀,我要逮捕你。」
蘇玉娉的眼底閃過複雜思緒。「你……你沒有證據,台灣是講究法治的國家。」
「要證據嗎?我給你。」左天藍從口袋中取出一小型錄音機,一按,所有的醜惡流洩。「怎樣,認不認罪?」
左天藍很想痛揍大姐和小妹,可是她不打女人,一接到通知趕到沈宅,這三個人早已私下行動,惟恐事情有變,她連闖十數個紅燈趕來,造成市區交通大混亂。
結果一來不出她所料,這個笨妹妹二度被人用槍指著腦袋,而不見蹤影的大姐不用所想,八成雞婆的去解救人質。
她伺機不動,一方面要給妹妹一個教訓,不要老是太天真,子彈是不長眼,另一方面搜集罪證,以便讓歹徒伏法認罪。
雖然衝動易怒,但不代表她沒有腦袋,裡頭裝的絕非稻草。
「你們設計我。」蘇玉娉臉上有一絲慌亂。「不要忘了小孩還在我手上。」
「做人不要太肯定,眼見為憑。」眼尖的左天藍瞄見樓梯後一角有一大一小的影子晃動。
雞婆大姐還是有一點用處啦!
「我有槍,不要逼我把你們都給殺了,我在美國有執照,槍法……很準。」蘇玉娉舉直的手臂微顫。
班門弄斧。「我也有槍,比比看邪能不能勝正。」左天藍很快掏槍射擊。
雷霆電擊之智,一陣酥麻襲上蘇玉娉的虎口,一時無力的握住槍把,子彈的衝力彈開手中的槍,直直落到樓梯下陰暗處。
她根本來不及反應,訝異地撫著抽痛的虎口,半天說不出話來。
「看來幸運女神是站在我這邊。」左天藍走上前用手銬銬住嫌犯。「大姐,你可以不必龜縮了。」
「死小孩,沒教養,我把好玩的全留給你,你是怎樣回報我。」龜縮,她還挖地洞呢!
一張和左天綠一模一樣臉孔的女人走下樓,身後緊跟著一位如影隨形的小女孩,悵然失意的蘇玉娉一瞧,當場為之恍惚。
二……三張一模一樣的臉孔,難道世上真有妖精,化身為三人?
除了裝扮上的不同,她們分明是同一人。
「盈盈——」左天綠輕喚著。
一聽到左天綠的呼喚,飽受折磨的沈盈盈立刻從左天虹身後奔了出來。那身傷痕和不退的紅腫,天使落了淚。
天使落了淚?!
從來不哭,樂觀的左天綠為奔入她懷中的小女孩落下生平第一顆眼淚,她心痛似絞。
「綠綠,我沒有哭,你說勇敢的小孩是不哭的。」沈盈盈露出歡欣的笑容為她抹淚。
可是左天綠反而哭得更凶,沈烈陽眼眶泛紅,手臂一張,擁住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珍寶。
「可惡,我是不打女人的,不然把你打成豬頭三。」氣惱的左天藍無法打人洩憤,煩得直抓頭髮。
「你不打,我打。」
左天虹帶著無比魅力的微笑,左右開弓狠狠在蘇玉娉腹上重捶幾拳,身為律師,她懂得不留下「犯罪」證據。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4-30 00:40:56
第十章
「小孩睡著了。」
「嗯!」
左家姐妹坐在沈盈盈的床頭,看著她歷劫歸來後的放鬆神情,沉穩地躺在床上睡著了,看來她真的累壞了。
他們想將她送至醫院治療,驗傷,當他們看見沈盈盈衣服裡更多的淤青和傷痕時,連一向自詡不打女人的左天藍都捺不住性子,跑回警局去痛毆蘇玉娉一頓。
結果被記了一大過,暫時「休假」。
「咱們先下樓,別吵了她。」
左天綠隨著左天虹走出房間,在闔上門時,她看了看床上熟睡的小佳人才肯安心離去。
下了樓,又是一番局面。
「大姐,陳議員為什麼被罷免,是不是你在背後搞鬼?」左天綠拿著報紙質問。
左天虹啜飲著檸檬茶,神色自在地斜睨她剛擦的護手膏,效用挺不賴。
「微薄之力,不用掛齒。」
「要不要謝謝你呀!」左天綠沒好氣地諷刺著。
「自個姐妹不用太客氣,送我兩幅妹婿的畫作就成了,我不太貪心。」
沈烈陽被口中的咖啡嗆了一下,原來自個姐妹不用太客氣的意思是——不客氣,我自己來。
「你好自私哦!最少也分我玩一下,本來我打算在報紙上影射煙幕,讓他坐力不安、寢食難定地終日惶惶,好讓他自潰心防。」
再度嗆喉的沈烈陽咳個不停卻沒人理會他,此刻他終於瞭解小舅子為何同情他,綠兒的心思真邪,殺人不見血,只需一支筆。
難怪人家說記者的筆比刀劍利,如同判官筆,一字斷生死。
「從小你的動作就慢,長大了還沒啥長進,身為你的胞姐深感羞恥。」左天虹搖了搖頭。
「是,姐姐教訓的是——小妹受教了。」左天綠正經八百的鞠了個躬,實則譏諷。
「好說好說。」
兩姐妹一來一往做作的舉動,瞧在沈烈陽眼中著實好笑,好在方昱和荃心早已離去,否則他得幫忙在地板上找眼珠子。
目中無人正是他們的寫照,一個大男人杵在其中還能被刻意忽視,叫人不由得佩服她們「處變不驚」的精神。
「對了,二姐,你是不是有什麼話忘了告訴我?」左天綠「輕輕柔柔」地問道。
「有話?沒有呀!」煩死人的小鬼,妨礙她的民生大計。
在老公風似默的監視下,她不得吃高熱量的零食,因為他說沒營養,體質沒調理生不出健康的寶寶。
啐!她才不想太早生孩子,當個黃臉婆呢!
一脫離他的掌握,再垃圾的零食她都不放過,買了一大車寄放在小妹這,一有空就溜來大啖特啖,滿足那小小的口欲。
「聽說前陣子害我失足滾落斜坡那群『善心人士』,最近都很幸福,享受政府健保的福利。」
「噢!你是說那個呀!小意思,不用太感謝,舉手之勢。」她沒出多少氣力。
「以暴制暴不是好的典範,做人要心存善念,下次要記得留兩個讓我踹幾腳。」
有了前車之鑒,沈烈陽不再為左天綠的驚人之語嗆聲,她自己做下的「壯舉」也不差。
「綠兒呀!聽說有個徵信社垮了,老闆在跑路,這段新聞你有沒有興趣?」
「一間小公司嘛!老編不採用,不過呢!」左天綠故意吊吊胃口。
「不過什麼?」希望他的心臟夠堅強。
左天綠又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最近蘇氏企業可能會有些麻煩,老編說我這次寫得很用心呢!」
「蘇氏?!」這……這不是遷怒嗎?
左天藍塞著滿嘴零食大聲叫好。
「七年前沈家大火疑點重重,所有的目標全指向蘇玉娉,可是全被蘇老頭花錢疏通,上頭才壓下這個案子,可惜當年我還沒畢業,不然……哼!」
「蘇氏逃漏稅也滿嚴重,一個大企業的發展,很少沒有不違法的,我想光是那筆天文數字的罰款就夠他叫苦連天。」
左天虹冷冷地說道,她利用關係取得蘇老頭公司的漏稅證據,全用電腦傳給國稅局。
「大姐、二姐,你們也未免太狠了吧!趕盡殺絕,萬一蘇氏一倒,底下的員工生計怎麼辦?」兩位毒娘子。
像她頂多散播謠言,說蘇氏有破產之虞,真給她這張烏鴉嘴給煞到。
「放心,你大姐夫打算吃下蘇氏的股權,準備送給你當結婚禮物。」左天虹笑地詭詐。
左天綠當場噴口水。「你……你陷害我,你要萬人唾棄我這個罪人呀!」遲早讓她搞垮。
「唉!老公是做什麼用,就是為你分憂解勞,現成的大好人才不用會遭天譴。」左天虹眼波一轉。
三雙不懷好意的美眸齊落,沈烈陽頭皮發麻,算來算去算計到他頭上,他是招誰惹誰來著,不過愛上左家的女人罷了,需要他做到過勞死嗎?
「三位大美女喝茶吧!」
左天綠睜著水水的清眸。「烈陽,你愛不愛我?」
「愛。」
「你疼不疼我?」
「疼。」
「你一定捨不得我哭。」
「對。」
「所以……」
十分縱容的沈烈陽摟摟她,輕吻她可愛的小嘴。「你的要求,我有拒絕過嗎?」
「烈陽,你真好,我好愛你哦!」她佩服自己眼光獨特,一眼就相中他。
沈烈陽的心漲得滿滿,他從不指望她會開口說愛她,他也滿足於現在的相處情況。
可是一聽到她甜蜜的小嘴說出愛語,他才知道心有多不安,知道此刻浮動恐懼的烏雲盡散,留下全然的喜悅和幸福感。
「我也愛你,綠兒。」
一俯身,他深深地吻住她,恍若天地無人般恣情擷取她口中的甜蜜,久久不分——
「好礙眼哦!大姐,可不可以棒打鴛鴦?」真要命,害她想起戀家老公火辣的吻。
「沒問題。」
一杯冰水當頭淋下,兩隻落難鴛鴦倏地分開,用著敢怒不敢言的殺人光線瞪視左天虹手中的空杯子。
「要親人,以後有的是機會,現在有更重要的事待辦。」好戲開鑼了。
「大姐,雖然古人有雲,長姐如母,不過咱們父母俱在,不需要你巧牽姻緣吧!」姐妹二十七年,她早看穿。
左天虹不理會左天綠的諷刺。「老爸擅自逼我們結婚,你不想讓他有反省的機會嗎?」
「拿我的婚禮做文章,大姐好詩意。」大姐到底在耍什麼陰搞什麼謀?
「別打岔,我的意思是婚禮照常舉行,但是不知會老爸,讓他錯過一次炫耀的機會,以報他對我們的『養育之恩』。」
「好呀!我贊成。」左天藍第一個投下支持票。「是該讓老爸吃吃癟。」
沒人規定不許在婚禮搗蛋吧!她要好好的報仇。
沉吟片刻的左天綠閃著奇異神采,嘴角有一絲甜甜的笑意,令人猜不透的直期待著。
「既然兩位姐姐的盛情,小妹卻之不恭,只好附和了。」誰玩誰還不到底是難見真章。
三個姐妹三種心思,各懷鬼胎,唯一「單純」的男人,只有傻笑的准新郎官沈烈陽。
***
一襲飄逸清靈的白紗禮服,化著淡妝的美麗新娘讓美發師為她別上各色鮮艷的花朵,最後還插上幾根稻穗,鏡中的倒影美如畫。
十指戴滿眾人美意送的戒指,重得她手指無法彎曲,一整套鑽石首飾,包括項鏈、耳環、手鏈和腳鏈,只差少了鼻環。
左天綠知道是兩位姐姐故意整她,除了鑽石項鏈,她纖細的脖子上還有一串很重的金項鏈,大約五兩,以及大如雞蛋的綠寶石項鏈。這是她僅能忍受的一次被整,算是給她們面子,畢竟她們很用心地策劃接下來的整人「手術」,誰叫她愛錢呢!
真是貪財貪財。
不過能不能如願,她可不想看到有人哭。
「三姐,好了沒,大姐、二姐在催了。」身為伴郎之一的左天青在門口大喊。
「催什麼,她們也想再披一次婚紗嗎?去。」是她結婚又不是她們結婚。
「喝!三姐,你想讓姐夫們砍死呀!他們愛妻的程度已經到了變態的程度。」當然三姐的情況也……
化裝師替左天綠將頭紗弄好擺正,捧花放到她手中。
「頂多讓她們嫁同一個丈夫兩次,我想姐夫們一定十分樂意。」她笑得自行打開門。
左天青張大眼吹了個口哨,並不是因為她俏麗的新娘扮相令人驚艷,反正已嫁了兩個姐姐,他看她們就像照鏡子,無足稱奇。
真正叫他驚訝的是她一身「名貴」,算一算她的「身價」至少上千萬。
「哇!三姐,你好靚哦!要是你覺得負擔太重,小麼弟願意為你效勞。」隨便一串項鏈就夠他吃半年了。
「嗟!少動我腦筋,要挖金山銀山找大姐二姐去,我很窮。」即使她有上億股票。
蘇氏被她們三姐妹一整,真的不到半個月就宣佈破產,狡詐的大姐夫早在蘇氏宣佈破產前故意打壓,使股票全面開低走底,然後再廉價購入。
接著他把經營權交給商業天才烈陽,不到一個禮拜就起死回生,股勢節節高昇、突破長紅,她也因此變成大富婆。
少了蘇老頭的財務支持,蘇玉娉的官司沒人肯去幫腔,樹倒猢瀰散,礙於大姐這位名牌律師之故,律師界沒人敢接這個案子。
在短短數日,蘇玉娉被判了重刑,今生恐無再見天日之期。
「三姐,你好小氣喔!」左天青不由得埋怨。
「少囉唆,我聽到風琴演奏的聲音。」左天綠拉著裙擺就要往外走去。
他們在教堂行禮,飯店宴客。
看她迫不及待的模樣,他不免嘲笑一番。「好急哦!三姐。」
她瞪了他一眼,走向正站在兩位姐姐身邊的愛人。
迎面而來的美麗佳人竟是他的妻,沈烈陽激動地迎上前,握住她的雙手,情深似海地盯著她,百看不厭。
「看夠了沒,牧師在瞪你們。」左天虹沒好氣地出聲打斷兩人的凝望。
「大姐,你快代替家長的位置,領三妹走向禮堂。」東張西望地,左天藍有一抹不安的感覺。一切進行得太順利,反而有點像暴風雨前的寧靜,令人忐忑不安,心裡直發毛。
「急什麼急,不差這一分鐘。」
「是呀!寶貝女兒,老爸都沒沒到,太毛躁會讓賓客看笑話。」
「老爸?!」
左天虹和左天藍哀怨地訝呼一聲,她們看到面紗下那抹賊笑,終於嘗到被雁反啄的痛。
左自雲皮笑肉不笑地斜睨兩人垂頭的女兒。「怎麼,我不能來主持女兒的婚禮嗎?」
「不是。」
「我想你們都太閒,閒到忘了通知我。」好在三丫頭貼心,及早告知她們的陰謀。
「既然如此,我再做件好事,一年內都得給我生個白胖的孫子,不然家法處置。」
「噢!不。」
「太苛了,老爸。」
左天虹、左天藍齊聲哀歎,抱怨不公平,惹得左自雲眉一豎、眼一眥地說道:「三丫頭比你們晚結婚,肚子裡都有我的小外孫,你們兩位大姐羞不羞。」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注視左天綠的肚子,女人們一副被鬼撞到的模樣驚恐一已,男人們則羨慕地向沈烈陽握手道恭喜。
只有新郎官帶著笑接受道賀,心裡卻很納悶,她的生理期他比她還注意,她不可能懷孕,在剛來過潮之後——
「還有今天不許鬧新郎新娘,以免傷到我的小外孫。」他是有孫萬事足。
「嘩——」全場一陣失望的哄然聲。
在左自雲的護航下,他們走向禮堂,接受牧師的祝福和祈禱,沈烈陽輕聲地問准老婆懷孕一事。
只見左天綠露出炫目的笑容說道:「兵不厭詐。」
「噢——」他瞭解。
典禮結束後,一行人正要步出禮堂,可愛的左自雲喚住兩位大女兒。
「有件事忘了告訴你們,虹兒,你那輛銀色保時捷,以及風似默送給藍兒那幢位於陽明山的別墅,我已經替你們做主送給綠兒當結婚禮物。」
「什麼?!」
惡質的老爸!她們真想拿刀砍他。
「不要太感激我,老爸會不好意思的。」
果然是一家人,說話調調都一致。
左天虹和左天藍視線一轉,看向兩個「家賊」。
心虛的駱雨霽和風似默討饒似的乾笑,得罪了老婆有老丈人可以擺平,要是靠山倒了,誰來約束老婆呢?
「丟新娘捧花了!」人群中有人高喊著。
美麗的捧花劃了一道漂亮的弧度,正準備去開車的左天青忽覺背後有東西落在面前,直覺地手一接——
一看清楚手中的花束,他嚇得連忙往後扔,身後一陣女子尖叫聲。
左自雲挽著倨雅的妻子楊飄若,得意地朝同樣高興卻故意板著臉的老友萬立行示威,意思是——
你瞧,我的女兒們不都找到一個好歸宿,下一個就輪到小兒子了。
至於十個月後他能不能抱到外孫,這得看女婿們的努力嘍!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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