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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蘇小染]夫君你能奈我何[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08:05     標題: [蘇小染]夫君你能奈我何[全文完]

夫君你能奈我何 作者:蘇小染

內容簡介】:

=v=簡潔對話版文案:

宇文逸軒:「馨兒。」

寧可馨:「嗯哼。」

宇文逸軒:「你說這好好一個王府,都給你整成什麼樣了。」

寧可馨:「=v=我高興,你奈我何?」

宇文逸軒:「……」

寧可馨:「=v=沒事了就一邊呆著去,沒看見本姑娘正忙著呢。」

宇文逸軒:「……」

寧可馨:「→_→嘿,這才對嘛,識時務者為俊傑。」

PS:=v=本文主旨輕鬆樂觀,平淡溫馨,狗血小白,以小染的話來說此文,那真是春宮無限好啊無限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08:50

1、一 ...

  時值初春。
  
  位於京城南郊的一處別院裡,寧可馨正一邊舒服的躺在搖椅上曬著太陽,一邊翻著手中的書卷,口渴時喝上兩口矮几上剛剛沏好的茶水,小日子過的甚是愜意。
  
  正想著起來活動活動筋骨,就看到了自己的貼身丫頭澈雪奔了過來,手裡還拿著封信,不禁皺了皺眉頭,扁扁嘴,心道不知這次老頭子又是何事招自己回去。
  
  「小姐,老爺的信。」澈雪將信交到她手中,隨意瞥了眼她放在一旁的書卷,剎時臉紅如霞,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小姐,你一個姑娘家怎麼又看這種書,要是老爺知道還不氣死。」
  
  寧可馨也不抬頭,似是習慣了一樣,一邊看著信一邊語氣調侃的說道,「哦。不就是本春宮圖麼,反正那老頭子也不是不知道,澈雪啊,你跟著本小姐那麼久了,怎麼還老是大驚小怪的,改明兒我讓陌錦去買他個十七八本的給你,讓你好好的補一補這方面的知識。況且了,誰說這姑娘家就不能看了,這書麼,寫出來就是讓人看的,你說是吧。」
  
  澈雪聽後無語,小姐總是如此強詞奪理,但偏偏每次都讓她無言以對,雖是強了詞,奪了理,可是別說這聽著聽著還真是有那麼點兒道理。
  
  「看來這次還真得回去一趟了。」寧可馨放下手中的信,語氣裡是毫無掩飾的喜悅之感,「澈雪你可知這次老頭子是為何事叫我回去?」
  
  澈雪搖搖頭,一臉迷茫的看著她,心想,這信老爺是經常派人送,可是真的能讓小姐回去的次數卻是不多,老爺也知小姐向來是個隨性的人,便也不約束於她,而如此讓小姐爽快答應回去的信這倒還真是第一封。
  
  寧可馨此刻心情大好,便也不再賣關子,「老頭子信裡說了,四姐下個月十五大喜,讓我回去呆上兩天,討點喜氣。」
  
  澈雪笑道,「難怪小姐如此爽快就答應回去了,只是不知四姑爺為人如何。」
  
  寧可馨聳了聳肩,這,她還真是不知道。這老頭子也真是的,托人送信也不寫的詳細點兒,真吊人胃口,又不是老的拿不動筆了,真是的。
  
  拿起之前翻看的春宮圖,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罷了罷了,合上書懶得再看。
  
  「澈雪,你去讓陌錦準備一下,我們馬上就回去,我回房換身衣服去。」寧可馨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記得老規矩。」
  
  澈雪點點頭,卻突然想起什麼,卻又有些尷尬不知如何開口,寧可馨看著她,輕歎一聲,「哎。老規矩老規矩。這春宮圖就是你家小姐我的命,它在我在,它亡我亡,帶著帶著。」
  
  澈雪聞言當場石化,嘴角輕輕抽搐。
  
  從別院到京城的這段路其實說來是相當的短,步行連半個時辰都用不到,加上三人都是姑娘家,說說笑笑也不過眨眼之間就進了城。
  
  京城就是京城,除了繁華富足,還透著一股子不可侵犯的威嚴,想想也是,畢竟是皇帝老子待得的地方,有哪個人會整天跟個失心瘋似的跟自己的命過不去?除非那人就是個失心瘋。
  
  寧可馨看著眼前的繁華景象,忽然有些感慨,有一年沒有回來這兒了,還真是有些觸景傷情,想著想著還真的滑下兩行清淚。
  
  澈雪看了嚇了一大跳,「小,小姐你怎麼了,怎麼就哭了。」
  
  寧可馨胡亂擦了擦自己的臉,憤然道,「你家小姐我難得那麼抒情下,你就不能配合著點?你看看人家陌錦,多懂得配合我。」
  
  一直沒開口說話的陌錦這才輕咳兩聲,輕笑出聲,「我只是想提醒下公子,此時您的樣子可是橫看豎看都不像是位小姐啊。」陌錦頓了頓,繼續說道,「況且公子您也不是不知道,打小您就是個大嗓門兒,這剛剛一喊,好多路人都用怪異的眼神打量了您一眼呢。」
  
  寧可馨這才想起來此時的自己是一身男子裝扮,尷尬的笑笑。
  
  轉而岔開話題,「這進了城反而心裡不急著回去了,就先陪本公子去茗心樓吃點東西好了,大不了再住一晚明天再回去。」說完便不看二人,逕自向茗心樓走去。
  
  茗心樓,可以說是京城最名貴的酒樓,進去的十之八九都是有錢有勢的主兒,一般百姓不是不想去,而是實在是有這個心沒這個力,單說一道簡簡單單的普通菜式都要好幾十兩銀子,更別說是那些個他們聽都沒聽說過的了。
  
  雖是如此,茗心樓的生意卻是有目共睹的,畢竟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彷彿來這裡就是一種身份和金錢的象徵。
  
  不過寧可馨喜歡這兒的原因卻是簡單而單純的,那就是,她覺得這裡的菜是真的很好吃,很合她的口味。
  
  在二樓臨窗的位置坐下,寧可馨心情是說不出的好,小二笑臉迎上,陌錦吩咐了幾句那小二便悻悻跑下了樓,一會兒功夫便將菜上齊。
  
  「小——哦不,公子,這次您打算待多久再回別院?」澈雪想了想,「畢竟這次是四小姐大喜,若像以往那樣只待個一兩天就走怕是不妥吧。」
  
  寧可馨聞言擱下手中碗筷,順手端起方才小二送上的龍井喝了口。
  
  繼而抬眸說道,「那是。畢竟是四姐大喜的日子,我這次會等她大喜完再離開的。」說完笑了笑,正想繼續說,卻無意間聽到隔壁桌的對話。
  
  「說不定我這位未來的五嫂還真能成為五哥的賢內助。」一個隱含笑意的清越男聲緩緩說道。
  
  寧可馨心中一驚,驚的不是因為這個男子的聲音很好聽,而是因為她覺得她遇到了同「道」中人。
  
  想也沒想,便走了過去,在那男子對面坐下。陌錦和澈雪疑惑的看了對方一眼,便也跟著走了過去。
  
  宇文逸軒放下手中的酒杯,看了眼坐在自己對面的男子,約莫十七八歲的樣子,眼底劃過一絲笑意,挑了挑眉,繼續飲酒,若是換做女兒裝扮雖稱不上是傾國傾城,卻也是清麗脫俗別有一番滋味。
  
  寧可馨就這樣笑嘻嘻的和他面對面的坐著,這傢伙長的還真好看,有鼻子有眼睛的,雖是一身素色錦服還就給他穿出了出塵如仙的味道,說是風華絕代想必也不為過吧?
  
  陌錦看了看自家小姐,又看了看對面的男子,心中不禁嘖嘖讚歎。
  
  那男子真是生的極是好看,膚如白玉,五官精緻如天人,渾身透著一股子淡然隨性之感,舉手投足高貴優雅,不容人褻瀆,想必江湖上傳聞的第一美男子當今的七王爺也不過如此吧。
  
  若是用小姐的話來形容,應該也算是個有鼻子有眼睛的傢伙,思及此忍不住彎了嘴角。
  
  只是,為何心中總是有些莫名的害怕,甚至有些不敢正視此人的眼睛,彷彿那雙燦若星子的雙眸可以瞬間洞悉一切,想想也只有自家小姐這種天性單純的人才可以毫不顧忌的與他對視吧。
  
  「陌錦,去給我也拿個酒杯來。」寧可馨開心的吩咐著。
  
  接過陌錦手中的杯子,自顧自的倒了杯酒,「我剛剛不小心聽到你們說話,好像你家也有喜事,正巧我家也有喜事。」
  
  宇文逸軒聞言,笑道,「哦?如此說來倒還真是巧。」
  
  「是啊是啊。」寧可馨開心的應著,「我姐姐可是個大美人呢,就是不知我那素未謀面的姐夫是何模樣了,想必應該也是個可以配的上我姐姐的男子,不然老頭子怎麼可能捨得把女兒嫁出去。」
  
  「老頭子?」宇文逸軒似是來了興趣,饒有興致的看著對面的男子,心說,這丫頭還真真是有點兒意思。
  
  「哦。就是我爹爹。」寧可馨砸吧砸吧小嘴,這酒還真好喝,不但不辣還甜甜的,「習慣了,難道你不覺得叫老頭子更親切?」
  
  「聽你這麼一說,確實。」笑。
  
  「對了,剛剛聽你說你未來的五嫂,長的漂亮不?」寧可馨好奇的問,大大的眼睛看起來水汪汪的。
  
  「自然是漂亮。」宇文逸軒笑答,「不過漂亮又如何,女子終歸是女子,就如花瓶一般。」
  
  寧可馨不高興的皺了皺眉頭,什麼叫女子終歸是女子,就如花瓶一般?
  
  頓時心中惱怒起來,這傢伙竟然敢看不起女子,看他長的有鼻子有眼睛的,自己剛剛竟然還挺待見他的,真是瞎了自己的狗眼,呸呸呸,真是瞎了自己的人眼,現在再看看也不過如此嘛,不就是個小白臉。
  
  「啪——」的一聲。
  
  寧可馨站起身一手拍在桌子上,只見桌面抖了抖似乎快要崩潰。
  
  杏目圓瞪,她扯起嗓子吼道,「誰說女子如花瓶,沒有女人會有你們男人麼?沒有你娘會有你麼?你不娶媳婦你以後會有兒子麼?誰說女的就不如男的了,再我看你不過也就小白臉一個,不照樣是個花瓶!」
  
  縮回手暗地裡使勁兒的揉了揉,真沒想到拍個桌子這麼疼,想老頭子經常忍不住拍桌子,恐怕也是憋著吧。
  
  宇文逸軒看著剛剛有些顫抖的桌面,怔了怔,漆黑深邃的瞳眸,似笑非笑。
  
  「大膽,我家公子豈是你可說的。」
  
  說話的應該是那小白臉的侍從。
  
  寧可馨瞟了他一眼,哼哼道,「我就說了怎麼著,你要是沒聽清本公子就再說一遍給你聽,你家公子就小白臉一個。」
  
  斜著眼上下打量了那侍從一番,青色長衫,長的也挺斯文,說起話來倒還挺凶悍的,邪邪一笑,「我看你也像個小白臉,你們兩個人該不會是哪個大戶人家夫人包養的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09:48

2、二 ...

  「你——」那青衣男子氣的還想再說,卻被宇文逸軒打斷,「顧墨不得無禮。」
  
  「這位公子,剛剛你那番話若是讓人細細品味,可是會讓人產生遐想的……」宇文逸軒沒再說下去,臉上的笑容壞壞的,但,卻很是好看。
  
  寧可馨還是第一次見到笑起來如此好看的人,而且還是個男人,怔了怔,卻也很快反應過來,真是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了算了。
  
  「那是你思想複雜,反正你就是不准看不起女子。」
  
  宇文逸軒爽朗一笑,這個丫頭果然有趣,「好。若要我改變想法,那就要拿出實際行動來證明。」
  
  他將臉湊到寧可馨的耳側,用只有他們兩個人可以聽到的聲音說,「看你的打扮想必也是出自大戶人家,若是想要證明你們女子不輸男子,那就在明天的由當今皇上親自考核的殿試上一展才智,若你能做到,我就收回我今天說的話,如何?」
  
  溫熱的鼻息噴灑在自己的脖頸,隱約還能聞到對方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寧可馨忽然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發燙,她何時與男子如此親密接觸過,即便是自己的爹爹也不曾有過,急忙推開那人,恨恨道,「說到做到!」
  
  宇文逸軒似是極是滿意她的反應,挑了挑眉,豪爽接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可是怎麼覺得總有哪裡不太對,低頭冥想,這才想到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抬頭怒吼,「什麼叫你們女子,你¬——咦!?人呢!!!」轉頭看向身邊的陌錦和澈雪,「那小白臉呢?」
  
  陌錦道,「走啦。」說罷伸手指了指窗外。
  
  寧可馨走向窗前,正瞧見宇文逸軒也看著自己,臉上仍是那壞壞的笑,一副討打樣,只聽他道:「不用想我了,有緣自會相遇。」說完大笑兩聲,便轉身離開。
  
  「公子你何必如此,不過是個野小子罷了。」顧墨淡淡的說道,自家公子是什麼樣的人他不是不知道,正是因為知道才覺得奇怪,公子何時把什麼無關緊要的人看在眼裡過?
  
  宇文逸軒不知何時手中已多了柄折扇,撐開隨意搖了搖,看起來更是豐神俊朗。
  
  他笑了笑,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何,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並不討厭剛剛那丫頭,風流如他,女人對他來說不過是呼之則來,揮之即去的,但是敢如此與他直視的,除了自己的母親她還是第一個。
  
  他笑道,「顧墨啊顧墨,虧你還是顧將軍的兒子,怎麼說也見過不少世面,剛剛那個哪裡是小子,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罷了。」
  
  顧墨晃了晃神,怪不得總覺得那人說話怪怪的,原來竟是個女兒身,想到剛剛自己竟然和一個姑娘家吵,頓時覺得有些發窘。
  
  而此時茗心樓裡,寧可馨氣的恨不得把這樓拆了才解氣,看著陌錦和澈雪,咬牙切齒道,「我們現在,立刻,馬上回相府,我要讓那小子知道女子不是好欺負的,什麼玩意兒啊,簡直是可惡!」
  
  話音剛落,手中的筷子也啪嗒一聲被折斷。
  
  一邊的澈雪嚇的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
  
  這樣的小姐她還是第一次見,而且,小姐不是身子一向柔弱麼,也正是因此才從小便被老爺和夫人安排到別院靜養,可是,可是怎麼……
  
  看著桌上被折斷的筷子澈雪不禁吞了口口水,這樣的小姐太可怕了,有種說不出的氣場。
  
  與此同時一個從未有過的想法突然從腦中滋生:小姐一定不是個看上去普通柔弱的千金小姐,而自己,或許一直看到的根本就不是小姐最真實的一面。
  
  卻不知,自己此時的反應早已被身旁的陌錦盡收眼底,陌錦淺笑搖頭,跟在小姐身邊,這些事遲早是要知道的,總是瞞著,小姐自己也不自在,如今她自己發現了倒也好,否則以她的膽量,以後知道了或許還真是有些勉強,不知如何接受。
  
  寧可馨深吸一口氣,待心情平復了才踏出茗心樓,本來還想再在外面呆一晚再回去的,如今不急著回去都不行了,都怪那小白臉,真真是可惡,想到這心中的小火焰又「蹭」的燃燒了起來。
  
  不過,那小白臉倒還挺有眼光的,看的出自己是出自大戶之家。
  
  不過要真是說出自己老爹是誰還不嚇死他。不過也因為老頭子的官職,明天想要混去皇宮也倒容易了不少,這還是她有史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老爹是那麼的……那麼的……高大!?
  
  而對於明天殿試的事,她雖然不能說是全都知道,但也能說知道個大概。
  
  明天的殿試是天朝開國以來的慣例,每年都會舉辦一次,雖然說是殿試,但絕不是所謂的科舉。
  
  因為,能夠參加明天殿試的人不是京中權貴就是有些身份的富家子弟,為了可以讓國力更加充裕,每年的這一天都會由當今皇上親自監考,從中選出幾名得利人選,雖說這對於那些有意出朝為官的人來說是再好不過的機會,但是每年真正去的卻是沒多少,畢竟與其冒著和自己命過不去的危險在皇帝老子眼皮子底下耍小聰明,倒不如老老實實等那三年一次的科舉,那可是容易的多了,賄賂賄賂考官,還怕考不上前三甲?
  
  此外,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這殿試只有男子才能夠參加。
  
  也就是說,不論你家有幾個兒子,只要成年,即可參加,名牌則是由戶部在殿試的前三天開始統一發放,由戶部親自派人送到各個府中,至於去或是不去,則完全是看本人的意願,沒有一定的強制性。
  
  而這也是寧可馨決定立馬回家的原因,她只有拿到名牌才可以暢通無阻的進宮,至於是拿誰的名牌,她心中恐怕是早已有了答案。
  
  寧可馨在家中排行老七,上有三個哥哥和三個姐姐。
  
  二哥寧遙作為長子,加上博覽群書,早已隨老頭子在朝中為官,三哥寧楓生性不愛那些個朝堂的爾虞我詐,反而喜好經商,一年中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遊蕩,別說有多愜意了,也就逢年過節回來下,而自己的最後一個哥哥寧少卿,則性格隨和,不喜與人爭執,自小便對醫術有著濃厚的興趣,在娘和眾姨娘的提議外加老頭子的幫助下,如今正在太醫院學習。
  
  也就是說,戶部應該給寧府兩個名牌,分別是三哥和五哥的,但如今三哥人還不知在哪裡快活,五哥又沉迷於醫學,所以,寧府的兩個牌子都用不上,既然如此,那就由她寧可馨來用好了,那牌子如果能說話可真是要好好感謝她一番才是,多虧她,它們才沒能出身未捷身先死啊。
  
  邊走邊想,不覺中竟已到了寧府門前,澈雪上前敲了敲門,不一會兒門便被人從裡面打開。
  
  隨後一個五六十歲的老者走了出來,面容親和,他看了看同樣正在看著他的寧可馨,心中奇怪,這公子怎麼看著有些像面熟。
  
  寧可馨站那兒撇撇嘴,戲謔道,「德叔啊,你不會還沒認出來我是誰吧?」
  
  李德愣了愣神,忽然笑道,「老奴老眼昏花了,竟然連七小姐都沒認出來,七小姐快進來吧。」隨後側頭吩咐身後的一個小廝,「快去通知老爺和夫人,說七小姐回來了。」
  
  那小廝答應著便轉身向內閣跑去。
  
  寧可馨對著這位府中老管家莞爾一笑,「德叔啊,你也真是的,我每次回來都是這幅裝扮,可你竟然沒一次是認得出,真是傷我的心啊。」嘟了嘟嘴,「再說了,就算不認識我,也認識澈雪吧,雖然我一年也不回來幾次,可您這樣,真真是令我傷心啊。」說罷,還作勢用袖子拭了拭眼角。
  
  「這,這都是老奴的錯,七小姐莫傷心。」李德看著寧可馨用袖子擦拭眼角,信以為真,心裡那個急啊,「老奴給七小姐保證,下不為例,下不為例。」
  
  寧可馨心中竊笑,不過面上卻仍是一副傷心樣,「這可是您說的啊。」看著老管家都快給自己弄哭的樣子,剎時哭臉變笑臉,「得,您先去爹爹那兒吧,我帶著澈雪和陌錦回房換身衣服就過去看他們二老去。」
  
  李德點著頭答應,輕輕擦了擦額頭的虛汗,這七小姐可真是一點兒都沒變啊,這將來要是誰娶了,還真不知是福是禍呢。
  
  換回女兒裝的寧可馨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甚是滿意,雖然沒有傾城的容顏,不過怎麼說單憑這張臉,在這整個天朝或是江湖中也能排個第二吧!
  
  之所以說是第二,不是因為她謙虛,而是她覺得能排第一的只有她的那個好姐們兒,想想,那可真是個能配的上傾國傾城這四個字的主兒啊。
  
  換好衣服後,她便帶著澈雪和陌錦向廳堂走去,還沒到門口就聽到了裡面說話的聲音,雖然說什麼不知道,但是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老頭子心情不錯,真是天助我也。
  
  「爹爹,娘親,二姨娘,三姨娘,二哥,二嫂,四姐,五哥,六姐。」寧可馨微微的福了福身子,眉眼低垂,看上去十分乖巧,嬌嬌柔柔的聲音甜到了人的心坎兒裡去。
  
  寧相爺趕忙從位子上站起,一身墨綠錦服,雖已四十多歲,卻仍能看出年輕時是個英俊的男子,扶起自己這個視若珍寶的女兒,故作生氣道,「你這丫頭,還知道回來,為父的派人送多少封信給你了,真是傷為父的心。」
  
  寧可馨抽了抽嘴角,難道這就是剛剛自己耍德叔的報應麼……
  
  不過她向來性格樂觀,很快恢復過來,心道:這老頭子也真是的,一大把年紀了還學人家年輕人撒嬌,既然如此,那就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吧,誰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呢。
  
  她故作悲傷狀,「馨兒也想爹爹啊,只是馨兒身子一直不太好,所以沒回來看爹爹,咳咳,爹爹不要怪馨兒才好,咳咳咳……」說完,一行清淚滑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10:20

3、三 ...

  寧相爺有些尷尬起來,不過是逗逗這丫頭,現在這要怎麼辦,當著自己其他兒子女兒和夫人們的面,他可實在是拉不下這張老臉啊,還好寧夫人及時解圍,「老爺,女兒難得回來一次你就別怪她了,身子現在好些了沒,剛剛看你還咳,是不是路上太累了?看看,這多好看的一姑娘啊,這一哭可就沒人要咯。」
  
  看著自己眼前這個風韻猶存的婦人,寧可馨是真的有些想哭了,卻破涕為笑,「娘親總是這樣,放心,馨兒沒事,不過是逗逗爹爹,誰叫這老頭子一大把年紀了老不正經的,而且馨兒才不在乎別人要不要,嫁不出去也罷,馨兒一輩子陪著爹爹和娘親還有各位姨娘們。」
  
  眾人聞言,都朗聲笑了笑,這丫頭果然是一點兒都沒變,還是和以前一樣的淘氣,寧相爺臉色變了變,這個丫頭真是不知是遺傳了誰。
  
  「七妹這次既然回來了就等姐姐大婚完了再走吧,姐姐還真是想你了。」寧清雲溫柔的笑說。
  
  寧可馨點點頭,這次回來本來也是如此打算的,這就是她的四姐寧清雲,一個總是淡淡的,安靜的女子,彷彿空中的雲一般,溫柔體貼,能娶她的男人真是不知修了幾輩子的福。
  
  「對了,我還不知道四姐夫是什麼樣的人呢,姐姐給我說說?」寧可馨笑問。
  
  寧清雲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面上也有些微紅,她是個標準的大家閨秀,知書達理在她身上顯現的尤為突出。
  
  「七妹,這你問四妹倒不如問你二哥我了。」寧遙笑道,「你四姐夫可不是個小人物啊,那可是當今的五王爺樞王爺啊。」
  
  寧少卿笑著接道,「所以小妹放心,你這未來的四姐夫可絕對是個不會讓你失望的人選。」
  
  寧可馨愣了愣,五王爺?那這樣自己豈不是成皇親國戚了?
  
  思及此,不禁嘴角上揚,果然是天助我也啊,既然如此,就算明天真的出了什麼事,也不怕了,畢竟自己的四姐夫是當今皇帝的兒子,皇帝多少也會顧著點不會太難為自己的,不對,她寧可馨這麼聰明的人何時出過狀況過,不過還真是越來越想見見這個自己傳說中的四姐夫了。
  
  看看天色,時候也不早了,該辦正事了,她拽了拽寧相爺的衣袖,撒嬌道,「爹爹,女兒想要一樣東西。」
  
  寧相爺疼惜的看著自己這個從小體弱的女兒,雖然這丫頭向來淘氣,但這還是她第一次開口和自己要東西,「哦?馨兒想要什麼,只要不是那些個不正經的東西就行。」
  
  寧可馨粲然一笑,而至於老頭子口中所說的『那些個不正經的東西』她當然知道是指的什麼,不過她直接選擇了無視。
  
  「女兒想要三哥的名牌,就是明天去參加殿試的名牌。」頓了頓,「三哥常年在外,女兒又不經常回來,所以想著可以睹物思人,而且小時候女兒住在別院的時候,三哥也經常去看女兒,所以……」
  
  「這有何難,反正也不著,你拿去好了。」寧相爺沒有多想,看著自己最寵愛的女兒,有什麼要求是不能答應的,當然那春宮圖除外,便吩咐著讓人從內閣裡拿了出來。
  
  寧可馨看著寫著寧楓二字的名牌,心中滿意之極,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接過名牌,笑道,「爹爹,娘親,姨娘們,馨兒今天走了一路有些累了,就先去歇息了。」言畢禮貌的彎了彎身,便帶著澈雪和陌錦回了房。
  
  寧相爺看著自己這個女兒慢慢消失的背影,真是甚感欣慰,雖然依然淘氣,但這丫頭也是乖巧了不少,看樣子那些個壞習慣也應該是改掉了,想想如今這丫頭竟已十七歲,也到了該出閣的年齡,心中下定決心,定要為她找上一個最好的夫婿。
  
  回到房裡的寧可馨,看著手中的名牌真是越看越開心,她可是想了好多辦法準備說服老頭子給她的,想不到竟如此輕易就到了手。
  
  澈雪莫名的看著自家小姐,好好的怎麼突然對著塊牌子那麼高興,卻也沒說什麼,只聽陌錦用輕輕的聲音對自己說,「小姐自有自己的想法,我們做下人的不必過問。」
  
  澈雪點點頭,想起下午茗心樓發生的事,仍是心有餘悸。
  
  這一夜,寧可馨睡得並不安穩,總是夢到在茗心樓裡遇到的那個小白臉,清晨起來的時候一臉倦容,仔細想想她好像還不知道那小白臉的名字,不過聽他的口氣,好像應該還會再見面。
  
  腦子跟一團漿糊似的,人也迷迷糊糊的,就這樣一直持續到梳洗完才清醒些。
  
  「陌錦去拿套男裝來給我,今天不要讓澈雪來伺候了。」寧可馨吩咐著,聲音裡還有些慵懶。
  
  陌錦點點頭,一邊從櫃子裡取出男裝,一邊詢問,「小姐今天要出去?」
  
  「嗯。」打個哈欠,「今天你們都不要跟著我了,我過會兒就回來,娘他們問起來的話,你知道怎麼應付吧?」
  
  「陌錦知道。小姐自己一個人注意安全。」陌錦其實並不擔心寧可馨出事,但出於習慣,仍是囑咐了一聲,其實她也猜出了些個大概。
  
  寧可馨笑著點點頭,陌錦是個聰明的丫頭,原本她也並不是相府的丫頭,是自己的義父給自己的,只不過這卻是個不為人知的秘密罷了,她也不想讓人知道,無論是關於陌錦的亦或是關於自己義父的。
  
  殿試是正午開始,寧可馨出門的時候本就早,便在街上到處逛了逛,直到臨考前半個時辰才進宮。
  
  這殿試除了進宮門的時候把關的嚴峻了點,考起來也倒是隨意,但也可以看出這皇帝是用了心了。
  
  為了不讓考生緊張,考場設在御花園,這個依花傍水的地方,而皇帝到時候則坐在這正前方的亭子中,品茗賞花順帶監考,別說有多舒服了,而考生則是坐在這空地上早已放好的桌案處。
  
  寧可馨這還是頭一次進宮,難免心中好奇,若不是走在前面的這位小公公帶路,此時的她還不知道走去了哪裡。
  
  穿梭在蜿蜒曲折的橋廊上,看著兩邊氣勢磅礡的建築和那如詩如畫的風景,剛剛還有些緊張的心這會兒可以說是完全放鬆下來,既來之則安之,既然都進來了,再害怕也已是於事無補,既然如此何必和自己過不去。
  
  「寧公子,請您自己選個位子坐下,皇上馬上就要到了。」那小公公語氣甚好的說道。
  
  寧可馨向那小公公微微頷首,雖然說是讓自己選位子,可環視一周下來,不就只剩一個空位了,她慢慢走到那處靠近假山位置的最後一個座位坐下,數了數,大約來了二十幾個人,看穿著應該也都是官家子弟。
  
  寧可馨一手托腮,看著周圍奼紫嫣紅的名貴花朵,不禁嘴角彎了彎,閉上眼睛輕輕聞了聞,淡淡的花香撲入鼻中,頓時心情大好。
  
  伴隨著一聲尖細的皇上駕到,她徐徐睜開眼,與其他二十幾名考生共同起身,微微行了個禮,然後坐下。
  
  只見那皇帝一身明黃龍袍,眉眼之間冷峻而深邃,面上雖帶微笑,卻仍讓人覺得有種無形的壓力,他徑直走向亭中坐下,身後的太監宮女分站成兩排,聲音中有絲笑意,卻讓人覺得不怒自威。
  
  「廢話朕就不說了,此次的題目為用人之道,眾位就以一個時辰為限,開始作答吧。」
  
  寧可馨嘟了嘟嘴,這皇帝雖然看起來和藹可親,但卻有種說不出的威嚴,不愧是君臨天下的帝王,真有霸氣。
  
  不過這試題還真是簡單,嘴角輕揚,拿起桌案上的毛筆,不待思索便已寫了起來。
  
  只是,這一盞茶的功夫還沒到,就見她開始四處發呆。
  
  隨意瞧了瞧自己鄰桌的那人,只見那人仍在奮筆疾書,再一看,那人竟已開始寫第二張宣紙,寧可馨心中連連讚歎,真是學富五車啊……
  
  低頭再看看自己的宣紙,嘴角輕輕抽搐,不過……所謂,濃縮就是精華,所以她寫的是精華,對,精華。
  
  側頭望向另一邊,卻正巧看見亭子中皇帝對一個年長的公公微微點了點頭,待那公公轉身離開,便聽那皇上笑著開口:「眾位暫且先擱筆停一下,本來這件事朕準備結束後再說的,不過想了想,朕決定現在說。」
  
  寧可馨有些好奇的看著那皇上,這皇上好像這會兒心情特別好似的。
  
  「朕決定,今日你們的成績當場即可讓你們知曉,朕已經讓人——」
  
  話至一半,忽然被人打斷,「父皇,孩兒正巧在來的路上碰見了福公公和寧相國,便也一同來了。」
  
  初聽這聲音時,直覺是,在哪裡聽過。
  
  待抬頭看到來人時,寧可馨想也沒想就猛的從位子上站了起來。
  
  她一手指著那人,一邊有些結巴的說道,「你,你,你不是那個小,小白臉麼!」
  
  宇文逸軒這才注意到她,挑了挑眉,這丫頭還真的來了,雖然今天自己來這的本意也是想看看她在不在,但竟沒想到,這小丫頭的膽子確實是夠大的。
  
  「馨,馨兒!?」
  
  寧可馨一愣,這……這……
  
  她吞了口口水,慢慢將視線轉移到剛剛一直被她忽略的那人身上,心中那個悲憤啊,恨不得此時此刻咬舌自盡才好,昨天好不容易在老頭子面前維持的淑女形象啊,想必現在已是蕩然無存了吧。
  
  她尷尬的衝著此時臉色已經轉變成豬肝色的寧相爺笑了笑,「爹爹……」你幹嘛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這個時候出現啊,淚流滿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10:44

4、四 ...

  寧相爺恨不得拿把劍當場自刎算了,他怎麼就生出了這麼個女兒,現在膽子竟然大到連殿試都敢來參加,他簡直是無顏再對皇上,無顏再對祖宗,更是無顏再對這天朝千千萬萬的百姓啊,光是想想就已經是足以讓他老淚縱橫了。
  
  而皇上就這樣一言不發的端坐在亭中,將一切盡收眼底,剛剛相國叫他馨兒,如此看來那應該是寧相國的公子不錯,可是這小子怎麼管自己的兒子叫小白臉?
  
  皇上有些不悅的蹙起了眉頭,正要開口詢問,卻見寧相爺忽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一臉的誓死如歸。
  
  寧相爺悲壯的向皇上磕了一個響頭,「請皇上賜老臣死罪。」
  
  皇上心中疑惑更甚,這又是演的哪一出?
  
  一邊的宇文逸軒倒是像個局外人一樣,如墨的雙眸含笑著看著這一切,其實從剛剛寧相爺的那句『馨兒』他就已大致猜出了那丫頭的身份,只不過,這,倒確實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與此同時,其他考生也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相繼投來好奇的目光,各自腦中也開始發揮起最大的八卦本能,開始揣測起來。
  
  皇上有些不自在的輕咳兩聲。
  
  一個是自己的重臣,一個是自己重臣的兒子,一個又是自己的兒子,很明顯自己的兒子和此事也有些關係,平民百姓方知家醜不可外揚,又何況他帝王之家。
  
  他沉了沉聲,「福壽,你先將其他考生帶至大殿,順便將陸太傅請去,其他人也都退下吧。」
  
  福壽恭敬的答應著,將考生們帶領著向大殿走去,雖然看的出那些考生們的面上不甘願,但這皇帝老子的聖旨,誰敢違抗?
  
  除非他有足夠的膽子站在皇帝面前說,「爺就不走,爺不怕死,有種你來咬我啊!」
  
  那,等於是找死。
  
  待人走後,皇上淡淡道,「寧相國你起來吧,究竟何事如此嚴重?」抬眸看了看愣在那兒的寧可馨,目光中滿是審判,「寧公子把你的答卷拿過來給朕瞧瞧。」
  
  寧可馨還有些發呆,除了剛剛見到老頭子的驚訝以外,更令他驚訝的是剛剛那小白臉叫了皇上什麼……父,父皇!?
  
  寧可馨有些不安的看了看那黑著臉的皇上,貝齒早已將朱唇咬出了一道淡淡的粉白月牙,她咬了咬牙,心一橫,算了,是福躲得過,是禍躲不過,大不了一人做事一人擔,反正絕對是不能讓老頭子有事的。
  
  這樣一想反而輕鬆不少,再說了,又不是她的錯,如果不是他兒子教唆自己,自己能來這和自己的小命過不去麼?
  
  所以,怎麼說都是他兒子教唆犯罪在先,害她這個天真單純的小姑娘上了當,所以他這個當爹的也是有間接的責任的。
  
  深吸一口氣,她對著皇上莞爾一笑,將自己作答的卷子遞至他手中,「這就是……」突然頓住,話說……她要如何稱呼自己?臣?臣妾?奴婢?淚流滿面,還是跟老頭子一樣自稱老臣?
  
  宇文逸軒輕笑出聲,他實在是忍不住了,誰讓這丫頭的表情如此搞笑,寧可馨聞聲橫了他一眼,繼而對皇上笑道,「嘿。皇上你看吧。」
  
  皇上怔了怔,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和他說話,還真真是有些新奇,不知為何,心情也好了不少,他看著宣紙上的寥寥十八個字,字字清秀,忽然大笑起來。
  
  「不愧是朕的相國,幾個兒子都是人中佼佼者,竟然以十八個字就將朕出的題目詮釋的如此透徹——若無聖人或君子,與其用小人倒不如用愚人,果真是好啊。」頓了頓,「看來朕不給他封官都不行了啊,相國教子有方又何罪之有?」
  
  寧相爺聞言渾身顫抖,大顆大顆的汗珠從額頭滑落,喝道,「你這丫頭還不跪下!」
  
  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顫聲說道,「皇,皇上,這,這是老臣的小女兒,小女年幼無知,還請皇上饒恕了她,就治老臣教子無方之過吧!」
  
  皇上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正跪在那兒的寧可馨,只見她一臉的無所謂,心中不禁有些喜愛這個丫頭起來,如此坦率的丫頭,這還倒真是第一次見。
  
  餘光正巧瞥見自己滿臉笑容的兒子,心中不禁一滯,再瞧瞧那丫頭,忽然覺得真是越看越順眼,越看越順心了。
  
  他微怒道,「想不到相國不但教出的兒子個個是人中龍,教出的女兒也個個都是人中鳳啊!」
  
  寧相爺身子一抖,又磕了個響頭,「皇上,子不教父之過,都是臣教子無方,還請皇上治罪與老臣。」
  
  卻見皇上突然笑道,「哦?朕為何要治相國的罪?相國為朕教出一個如此聰明的兒媳,又何罪之有呢?再說,今日這丫頭身著男裝,也並未著女兒裝扮,又何罪之有?相國快起來吧,莫非是不願與朕結這門親事?」
  
  寧相爺心中一凜,皇上的思維跳躍性太強了……
  
  兒媳……讓這丫頭給皇上做兒媳,不如一刀殺了他乾脆啊,雖然欲哭無淚,卻也不得不道一聲謝主隆恩。
  
  寧可馨不願意了,叫道,「什麼兒媳丫,我幹嘛要做你兒媳,而且我家老頭子,哦不,我爹本來就沒錯,是你兒子教唆我這個純良的少女犯罪在先,我一個未經世事的少女上了你那小白臉兒子的當,明明是你們有錯在先,你——」
  
  「馨兒,住口!」寧相爺呵斥道。
  
  寧可馨撇撇嘴,沒再說話,真不知道老頭子怕什麼,有她在,這裡還沒有人能夠動的了他們一分一毫呢,當然,這事老頭子是絕對不知道的。
  
  卻沒想到,皇上聽了這一番大逆不道的話後,竟不怒反笑,「相國,你這個女兒的膽量可比你大多了,竟然連朕都敢指責。」
  
  不過有其父必有其子,能生出宇文逸軒那樣精明的人,況且又是一個身為帝王的人,光憑這閱人的數量就是無人能比的,直接刺中寧可馨的軟肋,「丫頭,莫非是你不敢?」
  
  寧可馨恨恨道,「誰不敢了,這天底下還就沒我寧可馨不敢做的事兒!」
  
  皇上極是滿意她的話,心中對這丫頭的喜愛又更上了一分,她和寧家的四女兒簡直就是兩個極端,若說前者似水,溫柔體貼,那後者則是風,你完全不知道她下一刻會在你面前呈現出何種形態。
  
  「好。你是寧家的小女兒,逸軒又是朕最疼的小兒子,你敢不敢嫁?」
  
  「有何不敢?」
  
  「好。」皇上頓時龍顏大悅,「朕現在就賜婚你們二人,至於婚期……就下月十五吧,正好與你四姐同一天出閣,朕會親自去為你們主婚。」
  
  「好!」話剛出口,她猛地抬頭,「你——」這老傢伙仗著自己是皇帝和聰明就故意設陷阱讓自己跳,太不道德了,這是皇上做的事兒麼,虧她剛剛還以為他是個很有威嚴的皇帝,可是如果此時說不嫁豈不是讓他小瞧了自己?
  
  算了,嫁就嫁吧,淚流滿面。
  
  不過……
  
  所謂父債子償,既然要她寧可馨做兒媳,那就做好被鞭打的準備吧!
  
  宇文逸軒是吧,本小姐不打的你叫本姑娘爹,啊呸,是娘,我就跟你姓宇文!
  
  一直未發一語的宇文逸軒,就那樣含笑的站在那兒,一身暖白色的錦服宛若謫仙,初聽父皇的話時,他還真是驚到了,不過卻也很快恢復過來,與其真的娶一個花瓶回來,倒不如娶一個自己有些興趣的女子,思及此,便也沒有反對。
  
  而寧相爺,此時真的是欲哭無淚了。
  
  世人皆知七王爺生性隨意,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可是,偏偏他自己的這個女兒也是如此的一個人,這樣的兩個人組合在一起會變成個什麼樣,他真是想都不敢想,因為那簡直是太恐怖了,寧相爺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
  
  時間如梭。
  
  自那日從宮中回來後,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轉眼還有兩天便是相府兩位千金的出閣之日。
  
  相府也因此開始忙碌起來,從裡到外處處洋溢著喜氣。
  
  與此同時,寧可馨正獨自一人待在自己的閨房裡,躺在床上敲著個二郎腿,開心的翻著手中的書卷,時不時的拿上放在枕頭邊的小糕點吃上兩口,別提這小日子過的有多滋潤了。
  
  想那日回來後,老頭子二話沒說,直奔祖宗祠堂,抱著祖宗牌位嚎了一夜,弄得相府上上下下是一夜沒個安寧。
  
  就這樣到了第二天早上,開口的第一句話是,「這一個月你哪裡也別想給我去,待在自己的房裡好好反省,直到嫁人為止!」說完甩袖揚長而去,何其瀟灑,何其壯烈。
  
  猶記當日,寧可馨一臉的風輕雲淡,哦了一聲就跑回了自己的閨房,從那之後到現在還真是沒踏出過這個門檻一步,連吃飯都是直接讓陌錦送進房裡吃。
  
  這樣幾天下來,不禁讓寧相爺心中倍感自責,覺得自己是不是罰得重了些,畢竟這丫頭從小到大,自己對她如此動怒這還真真是第一次,所以也一直沒敢過去看她,生怕自己這個寶貝女兒還在生他的氣。
  
  就這樣一直到了某一天,寧夫人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但又不想讓自己的夫君為難,便將寧可馨的貼身丫頭澈雪叫了過來,誰知這不叫還好,這一叫,頓時讓寧相爺倍感自責的心被熊熊烈焰燃燒了起來。
  
  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11:04

5、五 ...

  寧相爺端坐在書房,面如死灰,一手拍向自己前方的桌案,那個力氣大到桌案上的硯台都晃了晃,說出來的話幾乎都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從齒縫間擠出來的,「你剛剛說小姐天天都在房裡做些什麼!」
  
  澈雪嚇的立馬跪下,顫聲說,「小,小姐她天天在房裡看,看——」她頓了頓,有些不敢再繼續說下去。
  
  「看什麼!說!」寧相爺怒斥道。
  
  澈雪身子一抖,悄悄看了眼自家老爺,輕聲說,「小姐她看,看春宮圖。」
  
  話音剛落,她只覺無形中有火焰在書房裡四處噴射開來,而這源頭,便是來自那早已氣得滿臉通紅的寧相爺身上。
  
  自那之後,寧相爺便從自責開始轉變為痛心,時不時的仰天長歎,心中那個怨吶,那個悔吶,這將來這丫頭真要嫁到王府,這王府會被她鬧騰成個什麼樣啊!
  
  而寧可馨就沒她爹爹想的那麼多那麼深刻了,如今沒人來打攪她看書,別提她有多開心了,她正樂得自在呢。
  
  雖然被禁了足,不能出去,但真要說起來的話,若不是她不想出去,單憑這小小的相府還真是困不住她。
  
  「陌錦。」合上書卷,她輕輕向門外喚了一聲。
  
  陌錦推門而入,輕聲詢問,「小姐有什麼吩咐麼。」
  
  寧可馨不懷好意的邪邪一笑,好看的杏目頓時彎成半弦月。
  
  附在陌錦耳邊,嘀哩咕嚕說了一通,說完只見陌錦啞然的看著自己,有些不確定的問,「小姐,你確定要這麼做?」
  
  寧可馨開心的點點頭,理所當然的說,「當然。我要讓那小白臉知道我寧可馨可不是好欺負的。既然要娶我寧可馨,那就要做好覺悟!」
  
  她可是清楚的知道,如今外面是如何談論她和她這位未來的相公的。
  
  當初她和老頭子從宮裡回來沒幾天,外面就已經開始將此事傳的紛紛揚揚了。其中,她最為感興趣的兩個版本是這樣說的。
  
  其一,據江湖上的人說,宇文逸軒雖然不但要文有文,要武有武,要女人有女人,可是卻遲遲沒有娶妃,雖說他向來隨性,不喜拘束,但是作為一個二十二三歲的正常男人竟然至今連個妾都沒納就說不過去了,所以斷言他是個斷袖,而且還是一個斷的很徹底的斷袖。
  
  而,相府七小姐一直又對他芳心暗許,卻又一直遲遲得不到回應,最終相府七小姐決定以男子的身份去接近他,讓他愛上身為男子的她。
  
  當初聽到這個版本的時候,寧可馨差點沒笑暈過去,果然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這話到了千千萬萬個人的嘴裡也變得越來越離奇了。
  
  其二,是從那日宮裡的考生口中所流傳出去的版本。
  
  相府七小姐和當今七王爺本就有一腿,卻不想七王爺生性風流,不過是玩玩而已,七小姐一個還未出閣的女子就已成了棄婦,為了替自己討個公道,便以男裝混進宮中,準備行刺七王爺,誰知那時寧相爺偏偏也在,一眼認出自己的女兒,立馬向皇上請罪。
  
  皇上得知頓時龍顏大怒,欲將寧府滿門抄斬,幸得七王爺求情,皇上才饒其罪過,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便讓相府七小姐嫁入軒王府,準備讓她受盡折磨。
  
  而這個版本,寧可馨在聽後,很意外的沒有生氣,只是在心中狠狠的記下了一筆,她,和宇文逸軒的這個梁子是結定了。
  
  她不就是從小住在別院,很少現於人前,所以才會讓人有胡亂猜測的空間,個個都搞的以為她是個醜八怪似的倒貼著宇文逸軒一樣,不過不得不說,那小白臉確實長得很好看就是了。
  
  而府裡,自己的兄姐姨娘們知道自己要嫁給宇文逸軒的時候,一個個高興的嘴都合不攏了,不是說她命好,就是說她能嫁給當今皇上最疼愛的兒子,又是整個天朝所有女子傾慕的男子真是幾輩子修來的,她當時只是很隨意的說了句,「難道你們不知道,小白臉都是吃軟飯的麼。」
  
  頓時廳內鴉雀無聲。
  
  陌錦無語的看著她,不過這倒確實是小姐辦事的風格,便也沒再說什麼。
  
  而寧可馨,此時真是有些迫不及待的希望快點到大婚之日,那樣她就可以好好地整一整他宇文逸軒了,光是想想自己的計劃就覺得心裡是無比的痛快。
  
  五月十五,風和日麗,是個難得的大吉之日。
  
  這一天,大街小巷無不充斥著熱鬧,處處洋溢著喜氣,鞭炮聲早早的就響遍了整個京城,百姓們也收了攤,大人孩子都跑去圍觀這樁盛大的婚禮。
  
  想想也是,兩個王爺同一天娶親,這可是自天朝開國以來都沒有過的,再加上這兩位未來的王妃還同出一府,著實是件稀罕事兒。
  
  而此時的寧府,除了待嫁的兩位小姐,媒婆,下人,以及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外,主人可謂是一個都不在。
  
  依照天朝慣例,皇族娶親是相當隆重的一件事。
  
  這一天,女方的娘家人需要早早的就去男方家與男方的家人品茶暢談,而這談的內容則是將自己女兒的一些小毛小病告知男方,當然,男方亦是如此,以免婚後出現個磕磕撞撞就不好了,畢竟夫妻嘛,是要過一輩子的。
  
  而待嫁的新娘子,則需在梳妝完畢後就蓋上紅蓋頭坐於轎中,據說這是為了將喜氣帶到自己未來的婆家,以保婚後幸福美滿。
  
  至於新郎官兒,可就要輕鬆自在些了,只要等著迎親隊伍過來,直接拜堂就好,依寧可馨的話說,那就是:沒辦法,誰讓他們都是小白臉呢。
  
  轎中。
  
  寧可馨揭了蓋頭,正舒服的靠在那兒睡得跟個死豬一樣,兩耳不聞窗外事,沉醉在自己的美夢中,開心的連口水都流了出來,毫無形象可言。
  
  若不是因為轎子突然懸空晃了晃,估計她還會一直睡到軒王府都不一定。
  
  她揉了揉眼睛,腦子還有些朦朧,耳邊全是敲鑼打鼓的聲音和眾人議論的聲音,不禁蹙起眉頭,心下卻已瞭然,想必此時已是在去軒王府的路上。
  
  這次她和四姐同在軒王府拜堂,皇上皇后也會親自駕臨軒王府主婚,由於當今的五王爺宇文逸樞和當今的七王爺宇文逸軒是一母所出的親兄弟,所以兩個王府幾乎可以說是靠在一起。
  
  因為,兩個王府是相通的,在軒王府西廂的花園中,有一個橋廊和樞王府東廂花園的橋廊相連接,使得外面看起來雖是兩座府邸,但內裡說白了,其實卻不過是一個府邸罷了。
  
  當然,除此之外,婚禮在軒王府舉行的另一個原因,那就是,宇文逸軒是皇上幾個兒子中最喜愛的一個。
  
  從寧府到軒王府的這段路總的來說不算長也不算短,直到半個時辰後轎子穩穩的落下,寧可馨才終於免受了這顛簸之苦,她可實在不是個適合坐轎子的人。
  
  透過布簾,隨意瞥了眼窗外,除了朝廷中人,似乎還有很多百姓。大人,老人,孩童,還真是多,想必整個京城的二分之一都在這王府門口了吧,嘴角笑意不禁越來越濃。
  
  宇文逸軒,她管他是什麼王爺,她只要他知道,敢得罪她寧可馨的人就還沒有存在過!
  
  「請兩位王爺快些踢轎門,牽著王妃的手去廳堂拜堂,莫要誤了吉時。」轎外,媒婆衝著兩位新郎諂笑著,只是這笑容卻在看到宇文逸軒的那一刻僵在了臉上。
  
  圍觀的百姓也陸續投來疑惑的目光,明明是大喜之日,七王爺為何一身暖白錦服,雖然不得不承認這樣的七王爺更如謫仙,但,這大喜之日這樣穿總是不太妥吧。
  
  再看一邊的五王爺,紅衣似火,全是喜意,此時已牽著同是一身紅色嫁衣的新娘子向廳堂走去,眾人不禁有些為這位相府的七小姐擔心起來,莫非真像傳聞中所說,七小姐不過是個棄婦?
  
  宇文逸軒嘴角笑意若有似無,他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大紅花轎,此時裡面坐著的正是他未來的妃,不知道她見到自己後會有如何的反應,他,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她驚訝的樣子。
  
  踢開轎門,將寧可馨從轎中牽了出來,動作從容優雅,待看到自己牽出的人,他愣住了。
  
  不光是他,周圍的人也都愣住了,彷彿時間靜止了一般。
  
  只見寧可馨一身黑色嫁衣,頭頂黑蓋頭,腳踩黑色繡花鞋,就那樣任由宇文逸軒牽著站在那兒,黑色的衣,將她的身材更是襯得玲瓏有致。
  
  忽然瞥見牽著自己那人手的衣袖,寧可馨想都沒想就自己掀了蓋頭,吼道,「你怎麼不穿喜服啊!」
  
  眾人再次一愣,沒想到一個大家閨秀竟然如此凶悍。
  
  但,這位七小姐還真是好看,膚如凝脂,眉目如畫,實是一個清麗脫俗的可人兒,就是這個脾氣,哎。
  
  宇文逸軒回過神來,挑了挑眉,調侃道,「為夫這不是為了配合娘子你麼。」
  
  聞言,她瞪了他一眼,繼而笑曰,「相公真是體貼,你看,咱們像不像黑白無常啊。」
  
  宇文逸軒笑道,「娘子說是便是,況且自古以來這說到黑無常人們就會聯想到白無常,這說到白無常自然就會聯想到黑無常,娘子如此向為夫表露心聲,為夫實在是有些受寵若驚啊。」
  
  寧可馨怒,面上卻極力忍住,「是。是。為妻愛慕相公多時,若我們再不進去,恐怕閻羅王就要衝出來咯。」
  
  於是,圍觀眾人石化,這兩人絕對是天生一對。
  
  思及此,眾人趕忙散場,他們已經不想知道此時正坐在廳堂裡的當今聖上和當今相國在看到這對夫妻時會是何反應了,他們生怕他們的小心臟承受不住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11:30

6、六 ...

  當然,他們的選擇是明智的。
  
  此時,軒王府正廳賓客齊聚,皇上皇后端坐於正座,寧相爺與寧夫人坐於次座,一對新人正站在中間,等著拜堂,正座上方是一個十分喜慶的喜字,隱約還能聽見外面傳來的鞭炮聲。
  
  與平時不同,皇上不再是一臉的威嚴,此時的他看上去更像是一個父親,笑容慈祥,正和一邊的寧相爺高興的攀談著。
  
  「寧相國,今天起你和朕可就是親家了。」可以看得出,此刻皇上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寧相爺笑道,「皇上折煞老臣了,小女年幼,還有許多事情不懂,這以後別給王爺們添亂子可就是萬幸之幸咯。」
  
  皇上嗔道,「寧相國,這清雲和馨兒可都是朕親自挑選的兒媳,朕相信朕的眼光,今日既是孩子們的大喜之日,咱們就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頓了頓,「話說,這軒兒和馨兒怎麼還沒進來,樞兒和清雲都站這大半天了。」
  
  說曹操曹操到,話音剛落,只見宇文逸軒攜手寧可馨就這樣一白一黑的走了進來,前者面上滿是玩世不恭,後者的神態則被完全隱於漆黑的蓋頭之中,令人無限遐想。
  
  見此情景,所有人都怔住了……
  
  賓客皆倒抽一口氣,若不是看到樞王爺和未來的樞王妃正著一身紅色喜服的站在那兒,他們還真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寧相爺看著此時自己面前穿的跟個烏鴉一樣的女兒,剛剛還紅光滿臉的臉此時已變得跟菜色無異,他,真是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丟進去算了,他甚至現在連再看一眼皇上的勇氣都沒了,只能坐在那兒,默默地在心裡吐糟流淚。
  
  而皇上,面上也顯得尷尬起來,突然想起剛剛自己說的話,不禁想抽自己一個耳光。
  
  這就是他親自挑選的兒媳啊,竟然是和他兒子一樣的一個人,本以為她不過是個做事衝動,古靈精怪的一個小丫頭罷了,卻不想,竟也如自己的兒子一般是個隨性,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此時的他,突然有種和寧相爺同樣的想法,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扔進去算了,卻只能幹坐在那兒,默默地在心裡吐糟,看著眼前這一黑一白的兩人,他在心中默默地流淚。
  
  作為一國之君,這種無力感是他從所未有過的,這對夫妻絕對不容小覷,但卻是他親手撮合的,想想不覺竟有些哭笑不得。
  
  直到寧可馨一聲嬌嬌柔柔的聲音才將眾人的思緒拉了回來,「怎麼還不拜堂啊。」語氣裡有些略微的不耐。
  
  宇文逸軒幫腔道,「是啊。父皇,母后,拜堂吧。皇兄和皇嫂可還等著呢。「說完笑了笑。
  
  一旁的宇文逸樞看著自己的皇弟和未來弟媳,嘴角不禁抽了抽,再看看自己身邊的寧清雲,頓時心中甚感欣慰。
  
  皇上輕咳兩聲示意司儀可以開始,雖然很想說讓他們二人進去換身衣服再拜,但想想還是作罷,因為這兩個人的想法是他完全馬不透的,他不知道自己一番話後他們兩個又會做出何種離奇事出來,他可不想等等看著兩人都穿著黑衣或都穿著白衣出來,他已經在自己的臣子面前丟了一次臉,他,可不想再有第二次。
  
  司儀洪亮的聲音在皇上的示意下徐徐響起,兩對新人聽著司儀的話一拜再拜,就在夫妻對拜之際,一個溫柔好聽的聲音緩緩傳入寧可馨的耳中:我看得出你不是個普通的女子,既然你即以嫁給軒兒,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對他,幫他。
  
  寧可馨秀眉微撇,不用看,她已猜到了聲音的源頭來自何處。
  
  只是她卻沒想到,當今的皇后娘娘竟也是個練家子的,而且應該還是個練得不錯的,不然若是沒有足夠的功力,可是無法用真氣將聲音傳入她耳中的。
  
  嘴角劃出一道十分好看的弧度,她本就不是一個喜歡掖著藏著的人,以同樣的方式回道:皇后娘娘大可放心,有我寧可馨在,你兒子死不了。
  
  因為就算要死,也是死在她寧可馨手中,哼哼。
  
  皇后一臉祥和的坐在那兒,慈愛的看著自己的兩個兒子和兩個兒媳,聞聲不禁一愣。
  
  看來這丫頭的武藝絕不在她之下。
  
  從見到這丫頭的第一眼,她就很喜歡這個丫頭,她本就是江湖女子,見過的世面也不少,雖然此時的她一身黑衣,看上去還有些故意而為之,但是卻不令她生厭,她深信這個女孩子可以給自己的兒子幸福。
  
  拜完堂,寧可馨和寧清雲被分別送入洞房,而兩位王爺則留下招呼賓客,臨走前,宇文逸軒在寧可馨耳畔輕聲調侃,「夫人,黑無常固然好,但,為夫可不想與鬼同床啊。
  
  寧可馨咬了咬牙,懶得理他。
  
  新房中,寧可馨待下人都退出房後,便揭了蓋頭坐在房裡的圓凳上,打量起這新房來。
  
  心中不禁讚歎,王府就是王府,新房不但大還佈置的很漂亮,可是卻又不顯張揚,反而讓人感覺簡單精緻而舒服,她極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隨手拿起桌上放著的蘋果便啃了起來,走至衣櫃,看了看裡面放置的衣服,不禁撇了撇嘴,心道:怎麼都是那麼繁雜的衣物,穿起來多麻煩。
  
  她不悅的關上櫃門。
  
  與此同時,一陣風忽然從她耳邊吹過,她微微側過頭,「咚——」的一聲,只見一個雕工精細的飛鏢插著一張紙牢牢地固定在這上好的衣櫃之上。
  
  寧可馨怒了,現在怎麼說她也是個王妃,這刺客也太明目張膽了些吧?況且這陌錦就在門外,這飛鏢又是怎麼進來的?
  
  她不快的拔下櫃上的飛鏢,待看清飛鏢上的祥雲圖案時,她笑了,而且是發自內心的笑了,看了看紙上的內容,一如既往的簡單。
  
  她高興的衝門外喊了一聲,「陌錦快進來。」
  
  陌錦聞言立馬進房,剛進房就看到自家小姐笑得跟朵花兒似的。
  
  寧可馨將手中的紙條放到她手中,眉眼彎彎,「喏。快看看,你姐姐剛剛來過。」
  
  陌錦一驚,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紙條。
  
  ——小姐在寧府別院等候,陌繡上。
  
  的確是姐姐的字跡,末尾也有姐姐的名字,只是,姐姐來過自己竟然一點都沒感覺到,心中不禁有些沮喪起來。
  
  雖然知道姐姐武藝向來在自己之上,可是都這麼多年了,自己卻好像仍沒多大的進步,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笑顏如花的小姐,心中不覺有些內疚。
  
  寧可馨又怎會不知此時的陌錦在想些什麼,聰明如她,笑言,「陌錦,武藝什麼的浮雲而已,況且你認為如今世上有幾個人是你家小姐的對手?再說了,你隨我多年待在別院,武藝難免有些生疏,莫要內疚了。」
  
  看陌錦心情好了些,繼而笑道,「來替我換身衣服,我們馬上就去別院,本小姐可不想真的同那小白臉洞房。」說完對這陌錦俏皮的吐了吐舌頭。
  
  此時天色已近黃昏,廳堂卻仍十分熱鬧,敬酒的敬酒,嬉笑的嬉笑,暢談的暢談,相比之下,兩個新房就要安靜的多了。
  
  樞王府的新房中,寧清雲正一身喜服,頭頂蓋頭守禮的坐在床榻之上。
  
  而軒王府的新房中,圓桌之上除了水果糕點外,還有一個吃了一半的蘋果正在上面晃啊晃,床榻之上,蓋頭衣服摻在一起被丟在了上面,地上是衣櫃裡那些嶄新的錦衣華服,而新娘子卻已不知所蹤。
  
  暮色中,寧可馨一身暖黃色羅裙,縱躍在屋頂之上,身姿輕盈。
  
  陌錦緊隨其後,面上有些擔憂,「小姐,我們就這樣出來了會不會不太好,況且這次陪嫁的丫頭還有澈雪,我們也沒和她說一聲,萬一王爺看到房中沒人,怪罪於她,如何是好。」
  
  寧可馨很是自在的哼哼兩聲,「放心放心。雖然我不喜歡那小白臉,不過我看得出,那小子不是個壞人。」
  
  朝著陌錦淺淺一笑,「澈雪那丫頭不會有事的,你當真以為你家小姐沒腦子了?」
  
  言畢,一個閃身,落地,站穩,幾個動作僅僅是在幾秒之內完成,令人乍舌。
  
  別院之內,一個身著淺紫紗裙的女子正坐在廳中飲茶,而在她身旁而立的,是個與陌錦有些相像的女子。
  
  「喲。千棗,挺愜意的嘛,這人都說客隨主便,我這主還沒到,你這客倒是先隨意起來啦。」
  
  人未到,聲先到,雲千棗嘴角含笑,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誰。
  
  待人走進後,她緩緩抬頭,調侃道,「嘖嘖。我當這是誰呢,竟然有可以和我們家可馨比擬的大嗓門兒。」
  
  寧可馨毫不在意對方的調侃,看著眼前這個傾國傾城的女子,她是真的開心的難以言喻,這就是她的好姐們兒。
  
  雲千棗,一個可以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女子,但是這僅僅只限於她不開口說話的情況下。
  
  寧可馨笑道,「陌繡啊,你去和陌錦聊聊吧,你們兩姐妹也好久沒見了,正好我也和你家小姐聊聊。」
  
  陌繡開心的應了一聲。
  
  寧可馨逕自坐下,為自己倒了杯茶,喝上一口,「這茶還真不錯,我說你怎麼突然有空來看我了?」
  
  雲千棗斜眼打量了她一眼,似是在看個怪物一樣,「你怎麼好意思說出口的。你成親都不告訴我,你心裡還有我這個好姐們兒,還有你義父,還有整個出雲宮麼。」
  
  寧可馨聞言,一口茶噴了出來,「噗。你知道什麼。那就是一小白臉。」
  
  雲千棗嘁了一聲,不知從何處拿出一本書卷,丟在桌上,懶懶的說,「我爹,你義父給你的新婚禮物。」
  
  寧可馨眨巴眨巴著大眼,看了看桌上的書卷,再眨巴眨巴下大眼,忽然興奮的語無倫次起來,「難道難道難道……義父真的給我了?真的假的啊?你不是在耍我吧?那老傢伙啥時候那麼大方啦?……」
  
  雲千棗皺了皺眉,這丫頭怎麼一點兒都沒變,嗓門兒竟然比以前更大了。
  
  她道,「我說大小姐,你聲音輕點兒,我還不想因為你的聲音而折壽。」頓了頓,「這就是你辛辛盼盼的那本,我爹說這是給他親愛的義女的新婚大禮。」
  
  寧可馨此時的心情已是好到了極點,這可是她一直以來都想要的,「看來我這次成親還真是成對啦。」
  
  忽然想起什麼,她挑了挑眉,「話說你這位醫仙最近在忙什麼呢,也老大不小了,老傢伙怎麼還不給你找個人家?」
  
  雲千棗聞言瞪了她一眼,「你以為我跟你一樣閒啊。我可比你這個出雲宮的二宮主要忙的多了。」撇撇嘴,「那老頭也是,自己跑去深山老林裡隱居,把出雲宮丟給咱們兩,真是太沒責任心了,你說,要不咱們去把他從深山裡揪出來吧。」
  
  寧可馨急忙推辭,「別,別。我可不想我好不容易到手的書卷就這麼被他收回去,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做你的行蹤不定的醫仙去吧。」
  
  雲千棗扁扁嘴,這丫頭就顧著她那寶貝書卷。
  
  雖然時候已不早,但是兩個許久未見的好姐們兒仍是聊的歡托的很。
  
  軒王府內,賓客早已散掉,皇上皇后也已回了宮,寧相爺也攜自己的夫人兒女們回了府。
  
  宇文逸軒遣散了下人,獨自向新房走去,身上還有些淡淡的酒香。
  
  推開房門,入眼的是一片狼藉,眸底劃過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嘴角輕揚,他緩步而入,卻在看見桌上的祥雲飛鏢時,臉色剎時凝重起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11:51

七 ...

  拿在手中仔細端詳,這,的確是出雲宮的東西,可是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蹙起眉頭,收起一貫的玩世不恭,看著滿屋狼籍,心中不禁疑惑更甚,這丫頭怎麼會得罪出雲宮的人?
  
  但是想了想,這也不並不像是出雲宮做事的風格,素聞出雲宮出手乾脆利落,但是再看看此時的新房,竟是一團亂,走向內閣,床榻之上竟然還有被換下的那黑色嫁衣,宇文逸軒不禁嘴角輕輕抽了下,看來,是他想多了。
  
  能有如此悠閒時間換衣服,想必這間屋子的傑作也是那丫頭所為了,如此看來那丫頭應該是沒事。
  
  可是這飛鏢又如何解釋?隨眼瞥見地上的一張紙條,他將它拾起,待看到上面的字後,心中禁不住咯登一下,抬頭,看著桌上被吃了一半的蘋果,宇文逸軒突然覺得,他似乎娶了一個有趣的丫頭做妻子。
  
  那丫頭身上似乎有太多的謎團是他想要去解開的,而那丫頭與出雲宮的關係,卻是他迫不及待想知道的。
  
  清晨,陽光帶著暖暖的溫度,絲絲縷縷的透過門縫滲進房中。
  
  宇文逸軒正一身雪白的中衣獨自一人坐在圓凳之上,似是剛剛梳洗完畢,神情還有些慵懶。
  
  他本就不是一個太喜歡讓人近身的人,也因此身邊很少有什麼丫頭伺候著。
  
  忽然嘴角輕揚,心中默數一二三,三字的音剛落,便見門被人推了開。
  
  寧可馨推開房門,看著只穿了件中衣的宇文逸軒就那樣坐在那兒含笑的看著自己,不禁有些啞然。
  
  她假裝沒有看見,淡定的關上房門,淡定的走向梳妝台,卻始終躲不開那雙略帶戲謔的視線,她吼道,「有這個時間坐著不如先去把衣服穿穿好,別告訴我你堂堂一個王爺連這點自理能力都沒有!」
  
  宇文逸軒聞言,故作委屈,「娘子,你這就錯怪為夫了。為夫可是擔心了娘子一夜,昨夜新婚之夜,房中卻滿屋狼籍,空無一人,為夫還以為娘子被那些個不長眼的採花賊當做野花採了去。」
  
  寧可馨走至他跟前,一掌拍向桌子,惱怒道,「你才被當做野花採了去,你全家都被當做野花採了去。」話剛出口,她便開始後悔,現在怎麼說他也算是自己的相公,這麼說來,自己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禁淚流滿面。
  
  宇文逸軒哈哈一笑,「是。是。如今馨兒不正是我家的人?」
  
  寧可馨哼唧道,「是啊是啊,是又怎麼樣,你能奈我何?」
  
  宇文逸軒此時心情極好,如墨的眸中是毫無掩飾的笑意,趁她不備,一把拉她入懷。
  
  寧可馨毫無防備的踉蹌一下,然後跌坐在他懷中。
  
  抬眸,卻見宇文逸軒眉目輕佻,滿是得意,正要發作,竟發現不知何時自己與他的距離如此之近,近到就連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都頓時覺得濃郁起來,白皙的臉蛋頃刻間緋紅如霞。
  
  她有些手足無措的想要推開他,卻發現他臉上的笑意更加明顯,心中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才得洩憤。
  
  而宇文逸軒,就這樣低頭看著跌坐在自己懷裡的她,有些嬌羞,有些惱怒,還有些不知所措,甚是可愛。
  
  只是,想不到這丫頭竟然也會有如此女兒家的一面,實是稀罕,卻越是如此,越發的讓他想要欺負她。
  
  寧可馨閉上眼輕輕呼出一口氣,調整了下自己剛剛如鼓的心跳,睜開眼,她咬牙切齒道,「宇文逸軒,你別逼我揍你!」
  
  宇文逸軒調侃道,「這俗話說,打是親罵是愛,娘子,我們還是低調些的好。」
  
  寧可馨輕笑一聲,她已經實在是忍無可忍了,抬起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了他的穴,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裙,拍了拍手,邪邪一笑,「都說了別惹本小姐,你偏不聽,哎,何必呢,你看現在多不好啊,一個王爺卻只能跟個木頭一樣的在這傻坐著。」
  
  說完給自己倒了杯茶,說了這麼多的話還真是有些渴了。
  
  宇文逸軒也不惱,笑道,「馨兒,你也太小看為夫了。」
  
  言畢,他一個閃身奪過寧可馨手中的杯子,小飲一口,笑歎,「馨兒喝過的茶,果然是好茶!」
  
  寧可馨剛喝的一口茶就那麼毫無形象的噴了出來,瞠目結舌的看著他,「你你你!!!」
  
  吞了口口水,她太小瞧他了,能在整個天朝和江湖都有名號的人,怎麼可能只是個養尊處優的王爺那麼簡單。
  
  他的武功絕不在自己之下,但若想贏她,卻也不是那麼容易。
  
  宇文逸軒輕咳兩聲,打趣兒道,「哦?真是看不出,馨兒還會武功。看來為夫的確是娶了一個了不得的夫人啊!」
  
  寧可馨回神,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撇撇嘴,「反正我本來也沒有要掖著藏著的意思,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但是,打從心底裡說,她覺得知道這件事的人還是越少越好,尤其是不能讓老頭子知道。
  
  宇文逸軒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卻也不點破,這丫頭的單純直率並不是一般女子可以有的,他不想破壞了這份與眾不同。
  
  寧可馨看了看他,忽然吼道,「我說你快去把衣服穿起來,難道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麼,雖說我們成了親,可那也就是名義上的。」杏目一轉,「我想了想,咱們還是約法三章一下好了。」
  
  宇文逸軒雙手環胸,饒有興趣的問,「哪三章?」
  
  寧可馨邪邪一笑,「這第一嘛,你不准跟我睡同一間房。第二嘛,你要給我錢花。至於這第三嘛,我倒是還沒想好,待我想好了再告訴你,但是你只能點頭,不能搖頭。」雖然成了親,她可不想就這樣把自己就交了出去,畢竟說白了,她又不喜歡他。
  
  宇文逸軒爽朗一笑,「為了體現為夫的大度,讓讓你便是,你說什麼便是什麼好了。」況且,他也不是一個喜歡被責任束縛的人,他不愛她,縱然不會要了她,他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宇文逸軒並沒有問她昨晚去了哪裡,但,這並不代表,他就可以當做什麼事都未發生過。
  
  看了看時辰,也已不早,收拾準備了一下,宇文逸軒便帶著寧可馨拜見皇上和皇后去了。
  
  新婚第一天,媳婦要早早的向公公和婆婆敬茶,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即使是帝王之家也亦是如此。
  
  只不過,這兩人卻倒好,打打鬧鬧直到正午才進了宮。
  
  站在皇上和皇后面前,兩個人卻也顯得十分隨意,毫無緊張感可言。
  
  宇文逸軒依舊一身素色錦服,寧可馨打扮的也是一如既往的簡單,但兩人站在一起卻反而顯得相得益彰,十分養眼。
  
  相比之下,一旁同是來敬茶的宇文逸樞和寧清雲就顯得拘謹了些。
  
  微微行禮,「父皇母后,皇兄皇嫂。」
  
  寧可馨照葫蘆畫瓢,想著今天這小子竟然肯願意和自己約法三章,那自己也得給他長點面子,畢竟這在外,他們怎麼說也是夫妻,「父皇,母后。皇兄,姐姐。」
  
  宇文逸樞同寧清雲笑著朝他們點了點頭,畢竟在父皇母后面前,他們還是不敢如他們兩那般隨意的。
  
  皇上心中輕歎一聲,同樣是兒子和兒媳,怎麼就相差那麼多,欲哭無淚,本以為這娶了親就能讓小兒子收收心,卻沒想到,哎,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皇后看了看皇上一臉的無奈,笑著打圓場,「看看,這多般配的一對璧人,想是昨晚太辛苦今兒個才來遲的吧,正好剛剛御膳房剛送了膳食,就留下來一起吃了再回去吧。」
  
  宇文逸軒笑道,「那兒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牽起寧可馨的手,向飯桌走去。
  
  寧可馨看著牽著自己的那隻手,恨不得拿把刀把它剁下來才解氣,這小子今天這是第幾次佔自己便宜了?
  
  一頓飯吃下來,寧可馨幾乎快要憋死了,她暗地里拉了拉宇文逸軒的衣袖,輕聲說,「宇文逸軒,我們還要在這兒待多久啊。」聲音裡竟帶著些委屈。
  
  宇文逸軒一愣,繼而擱下手中碗筷,笑著說道,「父皇母后,兒臣突然想到還有些事情要辦,就先帶馨兒回去了,改日再進宮看望父皇母后。」
  
  皇上皇后似是習慣了一般,也只是笑著答應,沒問何事,對自己這個兒子,他們實在是有些力不從心。
  
  「皇兄皇嫂,我和馨兒就先走一步了。」說罷,宇文逸軒牽過寧可馨的手,便向外走去。
  
  出了宮,寧可馨開心的向宇文逸軒眨了眨眼,「還沒想到你真夠義氣,你不知道,在那裡吃飯簡直是憋死我了。雖然我不是一個喜歡按規矩禮儀做事的人,可是畢竟我姐姐在那裡,我還是要顧忌些。」
  
  宇文逸軒笑道,「馨兒這一番話,莫不是在跟為夫抱怨你剛剛沒有吃飽?」
  
  寧可馨嫣然一笑,「所以夫君大人,不介意請妾身吃一頓飯吧?」指了指前方,「我看,就請我去茗心樓搓一頓吧。」
  
  宇文逸軒朗朗一笑,「這有何難,怎麼說那也是為夫與娘子相遇的地方不是。」
  
  茗心樓,生意一如既往的好,他們仍選擇了初時相遇的那張桌子坐下,只不過上次有五個人,今日卻只有他們兩個人。
  
  宇文逸軒替她倒了杯茶水,調笑道,「馨兒,為夫聽說,你有一個特別的嗜好。」
  
  寧可馨毫不客氣的端起茶水喝上兩口,問,「什麼嗜好?」
  
  宇文逸軒笑曰,「春,宮,圖。」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12:13

八 ...

  聞言,寧可馨剛喝下的一口水嗆在了喉嚨,猛的咳了起來。
  
  宇文逸軒還真是沒想到她會有如此大的反應,趕忙起身幫她拍了拍背,寧可馨這才慢慢的緩了過來,停止了咳嗽。
  
  她輕輕撫了撫自己的胸口,怒瞪了已作回位子上的宇文逸軒一眼,「我說軒王爺,你吃飯的時候能不能不要突然說些奇奇怪怪的話,水也是能嗆死人的。」
  
  宇文逸軒輕笑出聲,「這,我剛剛怎麼說也幫你順了背,也算是將功補過啦。」輕佻眉梢,「不過,馨兒可否別轉話題。」
  
  她扁扁嘴,很是從容的說,「哎。這麼隱秘的事都被你知道了,既然如此,那我就這麼給你說吧。」
  
  說罷,她頓了頓,繼而邪邪一笑,「嫁你之前,它們是我的相公,嫁你之後,它們就是我的情人,所以,就算你是我現在的相公,也不能阻撓我和我的情人見面,更何況咱們也只不過是名義上的夫妻罷了。」
  
  「馨兒如此與眾不同的嗜好,為夫還真是不怎麼想阻撓。」笑了笑,一個姑娘家看春宮,竟然還有如此多的歪理,「要不,等會兒回府的路上,為夫再給你買上幾本?」
  
  寧可馨很是隨意的擺了擺手,「我才不要,本姑娘的珍藏可都是極品,那些個普通貨色,不能比的。」
  
  宇文逸軒聽後哈哈一笑,心中卻也開始有些好奇她手中的春宮圖究竟是何模樣。
  
  他仍記得上午她在他懷裡時的嬌羞模樣,白皙的臉蛋緋紅如霞,還有些不知所措,思及此,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如此的一個姑娘家又怎麼可能臉不紅心不跳的看一本春宮圖?還是她口中所謂的極品春宮。
  
  想想實是有趣,若是他沒猜錯,或許這所謂的春宮圖,也不過是掛羊頭賣狗肉罷了。
  
  ※※※
  
  軒王府的花園中。
  
  蝴蝶在花叢中翩然起舞,名貴不知名的珍貴花朵也紛紛綻放花苞,假山以奇特的姿勢而立,池塘之上,碧綠的荷葉漂浮於上,素白粉嫩的荷花也微微有了花骨朵,兩邊垂柳隨風輕拂。
  
  風過,留香。
  
  不是眾多花草混雜起的刺鼻香味,而是一種特別怡然的芳香。
  
  寧可馨一身水藍色的羅裙,正舒服的躺在躺椅上一邊曬著暖洋洋的太陽一邊睡著覺,臉上蓋著一本略微有些厚的書卷,而書卷上是三個觸目心驚的大字,看的一旁的澈雪一臉的惶恐不安。
  
  與此同時書房中,宇文逸軒正獨自安靜的坐在桌案前,看著桌案上靜靜躺著的那支祥雲飛鏢,腦中卻仍沒一絲頭緒,輕歎一口氣,緩緩走至窗前,站立。
  
  這個丫頭的身上究竟有著多大的謎題,他想不出,但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絕不單單只是相府的七小姐那麼簡單。
  
  相府,他不是沒去過,可是卻從沒見過寧相爺的這個小女兒,心中不覺有些好笑。
  
  陌錦手拿書信,緩緩走至正在小睡的寧可馨跟前,輕聲喚道,「小姐,雲宮主的信。」
  
  寧可馨懶怠的應了一聲,拿下蓋在臉上的書卷,睡眼惺忪,突如其來的光線令她有些不適的蹙起眉頭。
  
  接過陌錦手中的淡綠色的信封,隱約還有淡淡的花香,這是出雲宮特有的花——水中花。
  
  聽起來很飄渺不真實,也確實如此,但也就是如此不真實的東西,卻真的存在於出雲宮,也因此出雲宮在江湖上來說是從來沒有人敢小覷過的。
  
  「澈雪你先下去吧。」寧可馨輕聲說,有些事她並不想讓澈雪知道,澈雪生性膽小,若讓她知道了,或許這個於她來說的秘密會成為眾人皆知的秘密也不一定。
  
  澈雪點了點頭,雖有疑惑,但,她也不敢問。
  
  待澈雪退下,她才繼續說道,「陌錦啊,千棗說,這再過兩日就是那傲雪山莊的老莊主六十大壽,到時候她會代表咱們出雲宮出席的。」她笑了笑,笑的很是好看,卻有些冷漠,「我聽聞這當今的皇后娘娘便是出自這傲雪山莊,想必這傲雪山莊應該也會送帖子來的,既然如此,我們也要好好地備一份大禮才是。」
  
  陌錦輕輕的點了點頭,雖然在外界看來出雲宮和傲雪山莊關係很好,但是身為出雲宮的人,她當然知道,那不過只是表象罷了。
  
  而此時的寧可馨,正在思忖著要送何禮給那位老莊主,畢竟傲雪山莊能在江湖上立足到現在,實力也確實是不容讓人輕視的,若不是因著出雲宮的關係,或許現在的第一門派就是他傲雪山莊也不一定。
  
  不知何時,宇文逸軒已站在她的身後,笑說,「馨兒在想何事,竟想的如此認真?」
  
  寧可馨杏目一轉,俏皮的說,「你猜啊。」
  
  宇文逸軒嘴角輕揚,如玉的臉龐在陽光的照耀下,更加顯得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他幽幽開口,「這叫為夫如何去猜,馨兒這不是故意刁難為夫?」頓了頓,「馨兒,有件事和你說下。」
  
  寧可馨好奇的看著他,這小子難得不跟她貧嘴,臉上也少了一分的玩世不恭,還真是稀罕。
  
  「你說。」
  
  「你雖是相府千金,但是想必江湖上的有些事你還是知道的。」他輕聲說,「再過兩日便是那傲雪山莊的老莊主六十大壽,他已經讓人送了帖子來,所以到時候還要馨兒與我一同前去。」
  
  寧可馨故作驚訝的張大嘴巴,傻兮兮的問,「你們皇族什麼時候和江湖上的人也有來往了。」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他在說傲雪山莊這四個字的時候,眸底有一閃而過的冰冷和凌厲,可是再想仔細看的時候,卻已經什麼都不存在,或許是自己看錯了吧。
  
  「我雖是皇族,但是我母后曾經是傲雪山莊的人。」頓了頓,「也因著這層關係,傲雪山莊和皇族其實也是有來往的,你也應該知道,這江南,京城一帶的許多綢緞坊也都是傲雪山莊的產業,因此每年傲雪山莊也都會上貢一批精緻的絲綢進宮。」
  
  寧可馨乖巧的點點頭,問,「那這樣說,皇上和皇后娘娘豈不是也會去給他祝壽?」
  
  宇文逸軒不屑的輕哼一聲,「小小一個傲雪山莊莊主大壽,還要我父皇母后親自出面,他們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本王去已經算是給他們面子了。」
  
  寧可馨聞言怔了怔,從認識他到現在,這還是第一次聽他以本王自稱,還是第一次見到他發火,不知為何心中突然覺得有些說不出的空虛,也說不上是什麼,只是覺得或許在他身上也和自己一樣有著什麼不願讓人知道的秘密吧。
  
  她搖了搖頭,突然很鄙視自己,心中默念,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輕忽一口氣,這才對,怎麼可以同情這小子。
  
  宇文逸軒輕咳兩聲,「馨兒,為夫不過給你說說,你不用這麼一臉的大義凜然。」餘光撇到矮几上的書卷,戲謔道,「馨兒真是愜意,竟然躺在這曬著陽光看著春宮,口渴品茗,累時賞景,我這還是第一次發現我府中的花園用途竟如此之大啊。」
  
  寧可馨嘁了一聲,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卻由於抵不過好奇心的強大,最終扭頭回來繼續問,「那那麼多個王爺,為何就請你去?」
  
  宇文逸軒笑了笑,「這馨兒聽誰說就請我一人去了?」
  
  他挑了挑眉,「既然我母后曾經出自傲雪山莊,自然我五皇兄也是會去的。」
  
  忽然,寧可馨臉上露出了邪邪的笑容,她說,「吶。相公。這次的賀禮就讓為妻來準備吧。」
  
  宇文逸軒看著那狡黠的笑容,心下明瞭,看來這丫頭又要打鬼主意了,不過卻也沒有阻撓反對的意思,也是要讓這傲雪山莊吃點骨頭了。
  
  宇文逸軒就那樣坐在她邊上,一邊喝著茶,一邊享受著這難得的輕鬆,世人看他玩世不恭,隨意自在,但又有誰真正知道瞭解自己呢。
  
  而寧可馨此時心裡正在開心的盤算著要送什麼給那位老莊主,就隨他在自己邊上坐下了,她可一定要給那位老莊主一個特別的賀禮啊。
  
  正想著起勁兒,就瞧見不遠處來了一幫子人,瞇起眼,大概有四五個人的樣子,應該是直接從樞王府過來的,寧可馨不高興的撇撇嘴,難得的清淨日子,就這麼沒了,側頭狠狠地瞪了宇文逸軒一眼。
  
  被瞪了的某人,很是無辜很是迷茫。
  
  從躺椅上起來,整了整衣裙,待看清來人時,她愣住了,那,那個青衣的,不是上次和宇文逸軒一起的那個小白臉麼,他不是宇文逸軒的侍從麼?怎麼不跟著宇文逸軒反而跟著宇文逸樞?
  
  再看看,除了那青衣小白臉,宇文逸樞和自己的四姐,竟然連大姐和姐夫也在。
  
  秀眉不禁微撇,她向宇文逸軒的身邊移了移,輕聲說,「你的那青衣小白臉侍從怎麼和我姐夫長的有些相像?」
  
  聞言,宇文逸軒一愣,忽然哈哈一笑,輕輕在她的額頭上敲了一下,「馨兒雖然你做事衝動喜歡隨性,但怎麼說該聰明冷靜的時候你也的確聰明冷靜,誰說這顧墨是我侍從了,況且——」
  
  「等等。」寧可馨打斷他,「顧墨……我姐夫叫顧然……」再看看兩人,「啊。竟然是弟弟。哎呀。我都不好意思了,我竟然有弟弟了。」
  
  宇文逸軒一臉黑線,他突然覺得再這樣下去,自己一定會少活幾年,哭笑不得。
  
  於是,當宇文逸樞一群人來到他們面前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向來玩世不恭,處事隨性的七王爺,竟然臉上第一次有了無奈,而同樣性格的相府七小姐,此時正一臉的歡樂。
  
  樞王爺心下不禁感歎,弟媳果然威武,竟然連自己的弟弟都敗下陣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12:29

九 ...

  而當顧墨看到這位傳說中的軒王妃的時候,他是真真的被嚇到了。
  
  當初只聽王爺說是相府七小姐,是個他怎麼想也想不到的一位小姐,如今看來,果真如此,想不到她女兒裝扮竟是如此的清麗脫俗。
  
  宇文逸軒以主人的身份招呼著他們向花園正中的亭中走去,幾人坐著的坐著,站著的站著,閒話家常的閒話家常,八卦的八卦,幾個男人圍成一桌,不知在說些個什麼事兒,個個一臉的嚴肅。
  
  而另一邊正聊得開心的三個姐妹,簡直是和他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寧可馨眉眼彎彎的看著自己的兩個姐姐,嫁人之後的四姐感覺更溫柔了呢,眸中是掩飾不住的嬌羞,而自己的大姐,似乎看上去感覺更圓潤了些。
  
  大姐寧子茜是三年前出嫁的,而自己的姐夫便是如今戰功赫赫的顧將軍的長子,顧然。
  
  顧然雖是出於將相之家,但卻似乎對舞刀弄槍什麼的毫無興趣,反而喜好舞文弄墨,如今正同自己的二哥一同在朝中為官。
  
  不過這也好,自己的大姐本就不是一個喜歡打打殺殺的女子,況且,這上戰場殺敵,本就是賭上性命的事兒,她可不想自己的姐姐年紀輕輕的就成了寡婦。
  
  只聽寧子茜嗔道,「四妹,我這怎麼看呀,也不覺得咱們小妹像是體弱多病,反而比起你我還要有精氣神兒的多。」
  
  寧清雲輕笑一聲,以袖掩唇,「大姐,估計是小妹在這王府裡的日子比在別院的日子更滋潤了。」說罷,她意有所指的故意向宇文逸軒的方向瞥了一眼。
  
  寧子茜立馬幫腔,「是啊是啊。看來咱們這妹夫比那些個大夫良藥要管用有效的多啊。」
  
  寧可馨嘴角輕輕抽了抽,四姐也真是的,竟然會和大姐同一陣線,難道真像人家說的,成了親的女子就會話多?她突然好想念以前那個安靜的四姐啊,心中一邊流著淚一邊輕聲吶喊,話癆四姐退散!!!
  
  好看的杏目忽而微微彎了彎,如弦月一般,她嘿嘿一笑,「大姐,我看你日子過得也挺滋潤啊,你瞧瞧,這小身板兒都圓潤起來啦。」
  
  寧子茜瞠目結舌的看著她,忽然道,「小妹,難道你不知道你快要有外甥了麼!」
  
  寧可馨聞言恨不得滅了自己得了,本以為是自己姐姐在將軍府日子過得太好了,已導致了發福,所以想著調侃一番,卻沒想到讓自己丟了人,淚流滿面。
  
  「小妹還是如此糊塗,大姐已經有三個月的身孕了。」寧清雲輕輕一笑,「你是剛剛沒在樞王府瞧見,姐夫可真是寶貝著大姐呢。喝水非要親自吹涼了才讓喝,生怕被燙著,走路非要親自扶著,生怕摔著。」
  
  「四妹!!」寧子茜有些不好意思的跺了跺腳,這一跺可把一邊正在談話的顧然給嚇到了,立馬走到寧子茜的身邊,滿眼擔憂,「怎麼了怎麼了,有沒有傷到有沒有傷到。」
  
  這一弄,寧子茜更加覺得有些窘了,面上也微微有些潮紅,寧可馨就這樣很不厚道的大笑起來。
  
  聞聲,眾人皆望向這一邊,只見顧然攬著滿面通紅的寧子茜正輕聲囈語著什麼,寧清雲面上帶著微微的笑,而寧可馨,已經是笑的上氣不接下氣了,就差一口氣沒接上來直接嗝兒屁。
  
  宇文逸樞笑著開口,「弟妹果然不同其他女子。」
  
  話一出口,寧可馨頓時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這傢伙究竟是在損自己還是誇自己呢?若不是看在是自己姐夫的份上,她管他什麼王爺,早就關門放狗咬他了。
  
  便聽他繼續說道,「剛剛聽七弟說,這次傲雪山莊老莊主六十大壽的賀禮是由弟妹來送?」
  
  寧子茜和寧清雲聞言都怔了怔,雖說小妹向來隨性,可是畢竟也是從小在別院長大的大家閨秀,就算再隨性也不可能見過多少世面,不過是個剛剛出嫁不久的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罷了。
  
  只是為何覺得,就是這樣的一個小姑娘,常常做出的事亦或是見到人的淡定從容,都不像是一個未經世事的小姑娘的反應,反而比那些個在江湖上打滾多年的人都要更勝一籌,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寧可馨十分豪邁的說,「我這是替我家相公分憂。」她對宇文逸軒甜甜一笑,「是吧,相公。」
  
  宇文逸軒有些不自在的輕咳一聲,陪笑道,「娘子說是便是。」
  
  眾人對宇文逸軒的反應有些吃驚,宇文逸樞繼續道,「不知弟妹打算送何禮?」
  
  寧可馨故作思考狀,良久,她輕歎一聲,「這個……我倒還真是沒想好。」繼而邪邪一笑,「不過皇兄放心,我一定會送一個讓那老頭可以銘記一生的賀禮。」
  
  其實,老實說,她還真是不知道要送什麼賀禮,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寧可馨說出的話就一定會做到。
  
  她從不會讓從自己嘴裡說出的話變成空氣,既然她說了那個賀禮會讓傲雪山莊的老莊主銘記一生,那麼她就一定能搞到那個禮,只不過這個禮究竟是何物,她現在沒想好罷了。
  
  是夜。
  
  寧可馨獨自一人在床上躺著,卻輾轉難眠,悶熱的天氣令她心情也有些煩躁,想不到時間過的竟如此之快。
  
  想想,初春的時候自己還仍在別院裡過著沒人打攪的清淨日子,如今卻已到了初夏,而自己也因一時的好勝心強,成了如今的軒王妃。
  
  她撇了撇嘴,起身下床,推開窗戶,靜靜的看著湛藍的夜空,一輪弦月高高掛起,皎潔而明亮。
  
  難道人一到了晚上就容易多愁善感?就連她寧可馨也不例外麼,她討厭這樣的自己,既來之,則安之,何必呢。
  
  正準備關窗,一張帶著字條的飛鏢嗖的一聲飛了進來,寧可馨抽了抽嘴角,這個陌繡啊。
  
  關起窗,拔下牆上的飛鏢,拿下紙條
  
  ——據安插在傲雪山莊的眼線透露,傲雪山莊的老莊主有意讓自己的孫女下嫁樞王爺或是軒王爺為妃,可能會在大壽當日提出,小姐特讓陌繡告知二宮主,可早做防範。
  
  落款處一如既往,陌繡上。
  
  寧可馨本就因著天氣的悶熱心中有些煩躁,此時更是氣的不找個東西發洩都不行。
  
  一手拍向桌子,怒火中燒,簡直是豈有此理,小小的一個傲雪山莊還真把自己當跟蔥了,別說自己不喜歡宇文逸軒這小白臉,就算是喜歡,她也不可能讓這王府再多出一個女人。
  
  她可不想莫名其妙的突然多出一個整天來找自己麻煩的女人,除非她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
  
  不過,就算是這樣,她也絕不會讓宇文逸樞再多一個妃的。
  
  她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姐姐被另一個女人欺負,她不會讓自己那個溫柔如水的姐姐與其他女人二女共侍一夫,就算那個男人是應該妻妾成群的王爺也不行,當今的皇上也還不是在有了如今的皇后後,毅然決絕的廢棄了六宮,以免讓自己心愛的女人被算計。
  
  這是當今皇上唯一讓她欽佩的地方,可以為了一個女人費六宮,獨寵一人,卻仍將朝政治理的井井有條,另百姓不愁不苦,不得不說,這的的確確是一個可以讓萬民敬仰的好皇帝。
  
  所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本著這條真理,寧可馨決定,本來只是想諷刺諷刺那老頭一番,如今看來,對他客氣是被他當做福氣,既然如此,她也不必顧慮了,這老頭也只能是自求多福了,誰讓他得罪的人是出雲宮的二宮主,她寧可馨呢。
  
  翌日一早,寧可馨便帶著陌錦出了門,至於是去做了什麼無人得知。
  
  只知道早上宇文逸軒來找她的時候,唯一見到的就是空無一人且亂糟糟的房間。
  
  看著滿地雜亂的衣物,紅的,綠的,黃的,可真是什麼顏色都湊齊了,床上的被子也沒理,人就這麼不見了,如果此時有個下人跑來對他說,王妃頭沒梳,衣沒換的就跑了出去,他也絕對不會覺得驚訝亦或是奇怪。
  
  關上房門,便也出去辦正事去了。
  
  而這兩位殊不知,王府的下人們是這麼議論他們兩人的。
  
  王爺和王妃其實看上去感情也挺好的,偶爾吵吵嘴,不過這也是培養感情,可是既然如此為何兩人每日還分房睡?
  
  王妃出自相府,一個堂堂相府千金,為何總是能將房中搞的如此之亂,但是不得不讓他們敬佩的是,從沒有一個人敢那樣和王爺耍脾氣,甚至是開口罵王爺,但是這位王妃卻敢,她可以毫不畏懼的與王爺直視,偶爾還略帶調侃,亦或是鄙夷,而自家王爺,卻還一臉的樂意。
  
  於是他們得出結論,神的世界不是他們這種凡夫俗子可以懂得,他們還是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的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12:49

一 ...

  而此時,雖已夜半三更,但位於京城最大最繁華的一處銷金窩裡,仍是客來客往,熱鬧的沒個消停,奢侈糜爛。
  
  百花樓內,鎏金樑柱,玉砌雕欄。
  
  台上,女子們薄紗輕舞,香肩微露,再加上醉人的琴音和那一壺美酒,勾起台下男子滿心慾望,雙眼迷離的一眨不眨的直盯著台上女子看,就連懷中已抱著美人的男子仍是不知滿足。
  
  陣陣酒香,脂粉香在空氣中瀰散開來,令聞者心動。
  
  二樓靠左的一間廂房,窗口微敞,房內粉色紗幔隨風輕揚,時不時的還能聞到隱約的胭脂味。
  
  一個白衣少年坐於窗前,白皙精緻的面龐上還帶著些許稚氣,眉頭輕蹙,似是很不喜歡這煙花之地,卻又極力忍住,讓人看著表情很是可愛,恨不得上去捏上兩把才叫過癮。
  
  而在他身邊而立的,也同樣是一個一身白衣面容清秀的少年,年齡卻似乎稍比他要大一些。
  
  一邊,老鴇穿紅戴綠,眉心一點美人痣,一臉的媚笑,面上雖有為難,卻似是不太把一個乳臭味干的娃娃的話放在心上。
  
  「我說這位公子啊,銀鳶真的不行。」那老鴇扇了扇手中的團扇,「這銀鳶不是有錢就可以見到的,更何況您還說要帶走她。」
  
  少年微微一笑,「老鴇子,我今兒個還就是要帶她走了,你呢,最好給本公子放聰明些,不然小心人財兩空啊。」
  
  聞言,那老鴇在心中嗤笑一聲,不過是個奶娃娃罷了,還那麼大的口氣,面上卻仍是好言相勸,「這位公子,我看你滿身貴氣逼人,也不像是平時常來這煙花之地之人,再說了,我這百花樓姑娘那麼多,你何必非要銀鳶這丫頭不可呢。」
  
  「為什麼呢……」少年嘴角輕揚,也不看她,自顧自的撥弄著手中的一定金錠子,「因為她是你們百花樓的頭牌啊,京城是個男人都看的上的女人啊。」
  
  「我看公子也不過才十七八歲的模樣,這銀鳶今年也剛滿十八。」笑了笑,「我看,奴家還是給公子找個小些歲數的姑娘吧。」
  
  少年調笑道,「老鴇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有戀童癖了?」
  
  斜眼看了老鴇一眼,忽而語調一沉,「你就想拿那些個殘花敗柳來糊弄我?你這百花樓的頭牌貴不就貴在是個還沒開.苞的主兒麼,公子我今天就是要給這丫頭贖了身,一句話,你給還是不給!」
  
  那老鴇心中一驚,不知為何心中竟有些害怕起這個稚氣未脫的少年來,總覺得這不是個她可以惹得的主兒,面上的笑也微微有些掛不住,她歎一口氣,為難的說,「哎。實話和您說了吧,這位公子,銀鳶十六歲的時候本就應被開.苞,但她是早就被重金包下來的人了,所以才不用出來接客賣身。」
  
  老鴇頓了頓,「要不這樣吧,這會兒那位客人正在銀鳶房裡,待晚些他走後,奴家讓公子與銀鳶見上一面如何?只是這帶走實是不行。」
  
  少年來了興趣,嘴角劃起一抹邪邪的笑容,「哦?既然如此,那我就出比那人還多一倍的錢不就結了?人嘛,只要我見到了,就一定要帶走。」
  
  「這……」老鴇有些吞吐的說,「公子您就別為難奴家了,那位客人可是奴家萬萬不敢得罪的啊。那可是當今的七王爺,軒王爺啊!」
  
  言畢,只見少年額頭青筋微微跳動,他一手拍向身邊的茶几上,一邊起身笑著說道,「你剛剛說那位客人此刻正在銀鳶房裡,莫不是就是這位軒王爺吧?」
  
  老鴇呆愣的點點頭,看著少年臉上的笑容,她只覺背後有些刺骨的寒意,恨不得快點逃離這個房間。
  
  卻聽少年繼續道,「老鴇子,帶本公子去銀鳶的房間吧。」他笑著看了一眼有些僵硬的老鴇,「你不用怕,有什麼事,本公子來擔。」
  
  老鴇悻悻的點了點頭,她害怕眼前這個人,而且是打從心底裡害怕,此時的她,腦中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她寧願得罪軒王爺,也不想得罪眼前這人,她,得罪不起,也不知為何。
  
  她領著少年出了房門,向右邊最裡面的一間房走去,路過的廂房裡,時不時的傳出女子的嬌喘聲,少年不悅的皺起眉頭,心裡有種說不出的難受,那是他從沒有體會過的,如千萬隻螞蟻在上面爬一般,而面上有微微有些潮紅。
  
  他加快腳步,不想讓人感覺出自己的狼狽,未到房前他就遣退了老鴇,逕自快步向廂房走去。
  
  房前站定,他想都沒想便一把推開了房門。
  
  聞聲,屋裡兩人皆向他看來,正在飲酒的宇文逸軒再看見來人後微微一驚,而本坐在他身邊的女子,在看見來人後,似是受了驚嚇的小鳥一般惶恐的窩在了他的懷裡,花容失色。
  
  宇文逸軒不自在的輕咳兩聲,「銀鳶你先去下去吧。」
  
  聞言,銀鳶一臉委屈的看著他,眼眶中也已帶了些淚花,嬌嫩的聲音裡帶有一絲哽咽,「王爺……」
  
  站在門前的少年,早已不耐,輕嗤道,「不用讓她退下了。陌錦你在門外守著。」說罷逕自走向房內坐下,為自己倒了一杯酒,正欲飲下卻被宇文逸軒橫空攔下。
  
  「這裡的酒比較烈。」有些不自在,微微靠近她,「為夫可不想和馨兒在這裡共度春宵。」說完輕聲笑了笑,這丫頭的膽子真真是大啊,如今連青樓這種地方都敢來了。
  
  看著她面上的潮紅,宇文逸軒當然知道那是為何而紅,心中不禁好笑,卻也更加驗證了自己之前的猜想。
  
  淡淡的薄荷香,淺淺的鼻息,再加上銀鳶身上散發的脂粉和一種甜甜的味道,使得此刻的寧可馨心中更加燥熱不堪,面上也更紅起來。
  
  她猛地站起來,極力穩住自己,一手指向一邊仍是滿臉驚恐的銀鳶,怒道,「你給我去再穿一件衣服去!」
  
  銀鳶迷茫的低頭看了一眼此時的自己,杏紅薄紗,隱約還可以看見裡面的水紅色肚兜,不禁更加奇怪起來,她又不是光著身子,再說了,這男人不就是喜歡這種若隱若現的,為何這位公子還如此生氣,若不是看起來好像與王爺認識,早讓王爺讓人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拖出去了。
  
  她起身,在宇文逸軒面前故作委屈的跺了跺腳,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王爺……」
  
  「夠了!」寧可馨怒斥,「你給我出去!」
  
  銀鳶一驚,她側過頭恨恨的看了她一眼,卻不敢說什麼,這種氣場是天生的,卻也是她永遠不可能擁有的,她咬了咬唇,出了房門,心中卻是無盡的委屈,為何王爺都不幫她,王爺不是一直以來都很疼自己的麼,想著想著,淚水也不禁跟著滑落下來。
  
  而此時的房內,寧可馨就那樣靜靜的站在那兒,面上的緋紅已不知是被氣得還是因為這青樓的關係。
  
  良久,她幽幽開口,出口的話卻讓一向處事優雅的軒王爺差點將口中的一口酒給噴出來。
  
  她說,「宇文逸軒,我是不是有毛病?」
  
  「嗯?」疑惑。
  
  「同是女人,我怎麼看著她們心中竟然會有股子燥熱難耐之感,你說,我會不會是斷袖啊?」她很是認真的問。
  
  宇文逸軒看著那很是真誠的眼神,他承認,他人生有史以來第一次有種挫敗感,他該說他這位王妃究竟是太單純呢,還是太缺根筋?
  
  該聰明冷靜的時候比誰都聰明冷靜,卻又常常做出亦或是說出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或話,兩種矛盾的性格在她身上不顯衝突反而顯得很奇妙,他無奈的搖搖頭。
  
  繼而哈哈一笑,「馨兒大可放心,若是馨兒不放心,不如為夫現在就來幫馨兒驗證下?」
  
  寧可馨怒瞪他一眼,白玉般的手輕輕撫了撫胸口,輕呼一口氣,好不容易心情才慢慢平復下來,想一想,若是讓外人瞧見自己這般模樣,還說不准又會有什麼流言蜚語出來呢。
  
  她可不想到時候被人莫名其妙的說,軒王妃在百花樓吃飛醋,那,她可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她邪邪一笑,「你還挺愜意的嘛,我就說嘛你一個正常男人怎麼可能連個女人都沒有,果然啊果然。」說罷,嘖嘖兩聲,「不過,你的品味也夠差的。」
  
  宇文逸軒撐開方才桌上的折扇,隨意搖了兩下,笑道,「馨兒莫吃醋,我是包下了銀鳶,但,她卻還不是我的人。」
  
  「她是不是你的人和我有什麼關係。」搶過他手中的折扇,輕佻起他的下巴,「喲,這麼一看,咱們軒王爺還真真是一表人才吶,難怪被如此的女子們所欽慕著啊。」
  
  被調戲的某人,卻也不在意,「馨兒,若是讓人知道你堂堂一個王妃不但喜好看春宮,還愛逛青樓,你說這倒時候可怎麼是好。」
  
  寧可馨不屑的嘁了一聲,杏目靈動的一轉,面上邪邪一笑,「宇文逸軒,我是軒王妃對不?」
  
  「當然。」
  
  「我跟你要了那丫頭了,給不給?」
  
  宇文逸軒失笑,自己不過還是個小丫頭片子還叫比自己大的叫丫頭,這個丫頭啊……
  
  「你要銀鳶做什麼?」他問。
  
  她答,「自然是有用咯!」笑了笑,「況且啊,依我閱人的數量,那丫頭我一看就知道是個喜歡玩心計的,我想,你這個王爺不會看不出來吧。」
  
  宇文逸軒笑了笑,沒有作答,心中倒是有些佩服這個丫頭了,不過十七歲罷了,卻能僅憑幾眼就看穿一個人,確實不簡單。
  
  銀鳶這個女子,自己當初也是因為偶然得恩於她才包下她替她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但如今,再回頭想想,似乎事情又沒有那麼簡單。
  
  寧可馨嘟了嘟嘴,不耐起來,「喂,你不給也得給,我就要她!」
  
  「好好好。」宇文逸軒失笑,「你這話都說了,為夫的還敢不給麼?待會兒為夫便下去和老鴇替她贖個身帶回王府便是,這下可滿意?」
  
  帶回王府,不是喜歡她,而是想看看自己的這位王妃究竟又要做什麼出人意料的事,而銀鳶這個女子,或許讓寧可馨來安排比自己安排更為恰當,不知為何,他就是覺得,這個丫頭能替他查出些事情,正好他也可以樂得輕鬆一段日子。
  
  達到目的,寧可馨開心的揚起嘴角,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翌日,軒王府後花園的亭中。
  
  寧可馨怡然的坐在亭中喝著上好的碧螺春,享受著初夏時節的微熱,昨夜百花樓的事仿若從未發生過一般,而於她來說,身邊不過是暫時又多了一個可以讓自己使喚的人。
  
  只見陌錦,澈雪,銀鳶在一邊恭敬的站著,前兩者只是靜靜的站著,後一者雖也算得上是恭敬的站著,但眼神卻在寧可馨的身上上下打量著。
  
  銀鳶輕咬唇瓣,想起昨夜的事,心中仍是憤怒,羞辱。
  
  本以為王爺同媽媽贖了自己帶回王府是想給自己一個名分,卻不想竟然將自己給了此時眼前的這個女人,昨晚就是這個女人女扮男裝讓自己受辱,從小到大,還沒人敢如此呵斥過自己,不過是個乳臭味干的丫頭片子罷了,還真端起了王妃架子。
  
  思及此,心中更是不屑於她,若是王爺真的愛她,又怎會常常前往百花樓去看自己,嘴角不覺漾起一抹冷笑。
  
  但,不得不說,她確實長得很好看,如玉雕琢的面龐上還略帶著些稚氣,卻又讓人覺得清麗脫俗意猶未盡,一身水紅色的紗裙更是將她襯得如瓷娃娃一般,而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身上卻又有著一種矛盾的氣質。
  
  若真的說起來,或許這整個江湖亦或是天朝,也再找不出有幾個女子是這般的容顏亦或是氣質了吧,想想,若是真有,那也應該是那出雲宮的兩位宮主了吧。
  
  傳聞出雲宮的兩位宮主都是妙齡少女,容顏出眾,身手了得,而除了出雲宮的人,卻沒有幾個人是真正見過她們的,猶如解不開的謎一般。
  
  不過這不是她關心的,她現在唯一想知道的是,這個臭丫頭究竟想要自己做什麼,又為什麼偏偏是自己,難道只是作為一個妻子的報復?可是為什麼她卻絲毫看不出她對王爺有什麼特別的感情,正要繼續思索,卻被一個嬌軟的聲音打斷。
  
  「看夠了麼?」寧可馨的聲音淡淡響起,放下手中的茶盞,笑看著她,「本王妃不喜歡被一個下人如此打量的看著。」
  
  「你——」她咬了咬牙,恨聲道,「贖了我的人是王爺,若說起來我也是王爺的人,你憑什麼喚我做奴做婢!」
  
  聞言,寧可馨好笑的看著她,「恩……憑什麼啊……你說憑什麼呢?」挑了挑眉梢。
  
  說罷站起身,繞著她走了一圈,笑道,「銀鳶啊,這個王府都是我的,你說我憑什麼?」
  
  走至她面前站定,「不要以為你那點花花腸子可以瞞得過我。不錯,你是比我大一歲,但是那又如何?莫要把自己太當回事兒了,於我來說,我既然可以讓你現在安然的站在這裡,自然也可以讓你無聲無息的消失。」言畢,她很是天真的笑了笑,似是在說著再為平常不過的話一樣。
  
  卻不想,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一邊的澈雪身子輕輕哆嗦了一下,卻不敢吭聲說什麼。
  
  而銀鳶,卻恨不得一掌了結了她才好,但是不知為何心中卻有些莫名的怕她,咬牙切齒道,「我不會放過你的。」
  
  寧可馨輕笑,「這,可不是你說的算的。」
  
  心中,卻是早已想好如何安置她了,這種麻煩的女人,她可不想讓她留在王府裡,免得自己看著心中生厭。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13:06

一一 ...

  聞言,銀鳶更是怒不可遏,滿臉陰霾甚是嚇人。
  
  良久,她嗤笑一聲,「軒王妃,您別太看得起自己了,這外人不知道也就罷了,你當真以為我也不知道?你和王爺不過只是掛名夫妻罷了,叫你一聲王妃已經是給足你面子了。」哼,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頭。
  
  寧可馨只是不以為意的笑著點點頭,好看的杏目如弦月一般皎潔明亮,「唔。這麼隱秘的事都被你知道了,既然如此,你覺得,你還能活著出王府麼?」
  
  好笑的看著她,和她寧可馨鬥,真是不自量力。
  
  「你——」下意識的咬了咬唇,這個丫頭也太囂張了,但不管怎麼說自己也比她多吃一年飯,姜,總是老的辣,思及此心中也稍稍有了些底氣,她極力保住面上的笑容,「實話不怕告訴你,我曾有恩於王爺。」
  
  她沒再說下去,但,聰明如她寧可馨,又怎會不知她話中深意?
  
  「嘖嘖。你自己剛剛都說了我和他不過只是掛名夫妻,既然如此,他有恩於你又與我何干?」嘴角一抹狡黠的笑,「再說了,此時若說有恩,那也是我對你有恩才是,若不是我,此刻想必你還在那青樓裡呆著呢。」說完很是得意的看了她兩眼。
  
  不說還好,這一說銀鳶更是氣的滿面通紅,胸前起伏劇烈,誰讓這丫頭多管閒事將她從青樓中贖出來的,真真是可惡,她憤恨的瞪著她,白皙的手在袖中緊攥成拳。
  
  她不信,她絕對不信,憑自己在江湖亦或是青樓打滾的這十幾年,竟會連這樣一個自小在府中嬌生慣養的大家小姐都鬥不過,受辱一般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不再看她,逕自離開,她倒要看看,這個未經世事的小丫頭能拿她怎麼樣。
  
  寧可馨沒有阻攔,靜靜的看著那逐漸消失在視線中的身影,嘴角輕揚,那是一個自信的笑容。
  
  一陣夏風從她身邊輕輕吹過,帶著些許暖意,也帶著些許花草的芳香。
  
  她仰起那白嫩的小臉微瞇著眼看了看那天上的太陽,心情不禁大好,夏天到了呢,看來,今年的夏天要比往年有趣些了呢。
  
  ※※※
  
  時間總是如流水一般,更何況只有僅僅兩日。
  
  眨眼之間便已到了傲雪山莊老莊主六十大壽的日子。
  
  因著傲雪山莊在江湖上的地位,這一天可謂是早早的便能瞧見許多江湖上的名人進出傲雪山莊,也因著這一層關係,寧可馨同宇文逸軒也早早的就從王府裡出來,到了此地,隨他二人前行的除了一些下人之外還有銀鳶和顧墨。
  
  傲雪山莊不愧是傲雪山莊,莊如其名,雪白的牆壁,藍灰色的瓦,藏青色的大門前,兩隻石獅昂首而立,雕工精細,栩栩如生,再加上這身後的建築,氣勢甚是強大。
  
  宇文逸軒一身暖白錦衫,負手身後,如玉精緻的面上看不出是喜是怒。
  
  站在馬車旁,他淡淡的掃了一眼傲雪山莊,眸底深處閃過一絲無人察覺的輕視。
  
  風過,衣袂輕飄。
  
  「喂。小白臉,看什麼看的那麼出神呢。」
  
  一個略帶戲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知何時寧可馨已蹦下馬車,與他並肩而立,他饒有興致的打量了一眼自己這位明媒正娶的妻子,嘴角是毫不隱藏的笑意。
  
  「我家馨兒今天可真是漂亮。」調侃。
  
  寧可馨斜看他一眼,「誰是你家的,誰是你家的,你誰啊。」
  
  輕佻眉梢,手中折扇在指尖輕轉兩下,很是隨意,隨即挑起她白皙的下巴,「自然是我眼前的這位佳人。」
  
  看著她突然有些緋紅的臉頰,他很是得意的彎了彎嘴角,卻也知道見好就收,趁她發作之前趕忙轉移話題,「咳。馨兒,時候也不早了,我們也進去吧,為夫還想看看你親自準備的賀禮呢。」
  
  說罷不看她的反應,便已牽起她袖中的手向莊裡走去,殊不知二人竟已讓周圍的人紛紛側目。
  
  同她成親那麼久,這還是第一次看她穿上王府裡的錦衣華服,卻不是那些艷麗的色彩,而是一身近似白的粉,袖口,裙擺處皆是紫色的丁香花,淡雅怡人。
  
  簡單的髮髻上雖然只是隨意的纏繞著幾根紫色絲帶,卻在風的吹拂下隨披散的髮絲隨風輕揚,這,忽然讓他有種誤以為是仙子落凡塵的錯覺。
  
  他心中失笑,不過短短數月相處,為何牽著她手的時候,自己心中竟會有一絲的溫暖和滿足。
  
  前腳剛踏上山莊門前的台階,二人便已感受到了瀰漫在莊前的喜慶氣氛,耳邊是那接連不斷的恭賀聲,抬頭入眼的便是那紅緞裝點著的寫了四個燙金大字的匾額,府裡下人進進出出,臉上個個笑意盈盈,有的給客人帶路,有的為客人拿著賀禮,忙得可謂是不亦樂乎。
  
  而山莊門前,除了有負責接待的家丁,還有一男一女站於門前。
  
  男子一身竹青長衫,面容端莊,眉眼之間有些冷漠,雖然此刻在同客人笑著客套,卻實在不讓人覺得此人是個親和的人。
  
  而他身旁的女子則不然,面帶笑意,讓人看著倍感舒服,一身玫紅色的羅裙與之髮髻不難讓人看出她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
  
  宇文逸軒帶著寧可馨緩緩走上前去,未待宇文逸軒開口,便聽那青衣男子笑道,「軒王爺,軒王妃快裡面請。」
  
  寧可馨很是讚賞的看了他兩眼,隨即將視線移向男子身邊此時正有些羞澀的看著宇文逸軒的那名女子,心下瞭然,想必這就是那位傲雪山莊老莊主迫不及待想要嫁出去的孫女兒了吧。
  
  杏目一轉,調笑道,「這位姑娘可真是漂亮啊。」雖然宇文逸軒同自己只是夫妻之名,但怎麼說這在外面自己也是他的妻,一個未出閣的姑娘,這樣看著自己的丈夫怕是不妥吧。
  
  卓溪泉聞言這才注意到宇文逸軒身邊的女子,羞惱的低下頭,白皙的小臉此時已是紅得透徹。
  
  人就是奇怪,即使是不喜歡,但因著是自己的東西,心中總會有一股佔有慾,而此時的寧可馨,便是如此。
  
  她深知自己對他不是男女之愛,但如今他即以娶了她,無論喜不喜歡,於她私心來說,都是不願意與人分享的,這或許是人天生的一種本能反應吧。
  
  她俏皮的將臉貼上宇文逸軒的胳膊,委屈的說道,「相公,你瞧你,怎的就生的如此好看,害的為妻總要怕這怕那的,這萬一你哪天要是給我又娶一個回來,可讓為妻如何是好。」
  
  一旁剛剛還羞惱的卓溪泉此時已是瞠目結舌,怎麼會有這種女子,竟然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如此不知臉紅的話,虧她還是出自相府的千金,但打從心底裡來說,她是有些嫉妒她的,看見她和軒王爺站在一起,心中竟會有種理所當然的感覺。
  
  宇文逸軒又怎會不知她在打何如意算盤,卻也不點破,只是配合的伸出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她鼻樑上如蜻蜓點水般輕輕的點了點,笑的溫柔,「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本王今生有你一個王妃相伴便足矣。」心中失笑,他總是拿她沒辦法,不由自主的想要配合她,想要看看她究竟能古靈精怪到何境界。
  
  兩人旁若無人一般,卻不知此時的他們早已成了門前眾人的焦點,前來拜訪的江湖中人,在看到這一對夫妻時,也難免有些啞然。
  
  是江湖人,都知道當今七王爺隨性,卻不想,這位王妃竟也如此,一個姑娘家可以如此率性而為,實是難得,而兩人的相貌,也的確可謂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眾人不禁紛紛以長輩的姿態含笑點頭,投以讚賞的目光。
  
  卓溪泉有些窘迫的咬了咬唇,初聽外公說起要將自己嫁給當今的軒王爺或是樞王爺時,她的確是吃驚不小,覺得以自己的身世相貌亦或是武藝,與王府裡的正室王妃平起平坐完全不在話下,可如今,真正見到了,自己還能說出那樣大言不慚的話麼……
  
  卓月看了看自己這個妹妹,心中輕歎,這個王妃不是自己這個妹妹能對付的,或許還是嫁給樞王爺要好些。
  
  寧可馨但笑不語的看著這對兄妹,不是想為難她,而是想讓她知道知難而退。
  
  是女子,還是個生在如此家庭的女子,她知道,這個女孩子絕沒有那麼傻。
  
  「少莊主,出雲宮大宮主到了。」一個小廝領著一個身穿淺紫紗裙,面帶淺紫面紗的女子來到門前說道。
  
  聞言,寧可馨鬆開宇文逸軒的胳膊,看向雲千棗,嘴角含笑的挑了挑眉梢。
  
  相處多年的好姐們兒又怎會不知她的意思,雲千棗故作禮貌性的點了點頭,便聽寧可馨笑著對宇文逸軒說,「相公,連出雲宮的宮主都來了,想必壽宴也快開始了,咱們就先進去吧。」
  
  宇文逸軒點了點頭,在進入門前的那一刻,他眼含深意的看了雲千棗一眼,心中不知在思忖著什麼。
  
  剛進廳堂,便見牆壁上貼著一個大大的「壽」字,而傲雪山莊老莊主一身錦服滿面紅光的坐在上座,安然的享受著眾人的道賀,完全不像六十歲的老人家。
  
  身旁而立的是一個同樣錦服的中年女子,雖已是不惑之年卻仍然風情萬種。
  
  兩邊次座,左邊分別是留給宇文逸樞,寧清雲和宇文逸軒,寧可馨的,右邊次座則是留給出雲宮大宮主雲千棗,和少林寺方丈絕塵大師的。
  
  江湖中人本就隨性,坐什麼位子自然也不介意,只聽朗朗笑聲不斷傳出,不難看出場面的熱鬧。
  
  不知何時,卓月也和卓溪泉進了廳堂,只聽卓月躬身淡淡道,「爺爺,賓客都已到齊,可以開始了。」
  
  聞言,只見卓老莊主抬手一揮,示意開始。
  
  「好。好。老夫多謝各位捧這個人場,今天眾位隨意就好,隨意就好。」
  
  言畢,雲千棗輕笑起身,走至中間,薄紗後的笑容隱約可見。
  
  素聞出雲宮的兩位宮主很少現於人前,如今眾人見到這位傳說中的大宮主,果然名不虛傳,雖看不到眉眼之下的臉,但也絕沒人懷疑雲千棗的容貌,這不禁令他們更想見一見這二宮主又是何模樣。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13:33

一二 ...

  只見雲千棗輕擊手掌,隨後兩個身穿白色紗裙的女子手中各拿一個紅色錦盒走進,單膝跪下。
  
  雲千棗拿起左邊女子手中的錦盒,慢慢打開,入眼的是一顆七彩夜明珠,她輕笑,「這七彩夜明珠,我出雲宮共有三顆,如今卓老莊主六十大壽,我出雲宮便送上一顆,以祝卓老莊主壽比南山。」
  
  說罷將錦盒遞給上來前拿的小廝,忽略掉卓老莊主此時臉上的不可思議,心中哂笑。
  
  繼而,蔥蔥玉手拿起右邊女子手中的錦盒,被打開的錦盒裡呈現出的是一顆如玻璃球一般通透的藥丸,實屬罕見。
  
  此時此刻,除了加上方纔仍是一臉驚訝的卓老莊主外,在座賓客也開始紛紛議論起來。
  
  雲千棗滿意的看了眾人一眼,好看的瞳眸彎了彎,「此乃我出雲宮特有的丹藥,鏡月丹,如今特送卓老莊主一顆,以祝壽與天齊。」說罷,她不再看眾人,逕自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點到為止的話,卻已讓眾人心下瞭然。
  
  鏡月丹。取自水中花鏡中月之意,據說是用出雲宮特有的水中花煉製而成,可治百病,說的玄乎些,就算你人已經在鬼門關徘徊了,這東西也硬是能將你給拉回來,而,這東西到底有多珍貴,那只有天知道。
  
  如今雲千棗送了一顆給卓老莊主,眾人不禁在心中更加肯定了出雲宮和傲雪山莊的友好關係,也不覺對卓老莊主又添了一分的尊敬。
  
  一邊,寧可馨以手撐額,向雲千棗投去調侃的目光。
  
  寧可馨:你是故意的吧。
  
  雲千棗:當然。這不是為了配合你麼。
  
  寧可馨:放心,我還沒打算把他氣死,那藥給他實在是浪費了。
  
  雲千棗:沒事兒,算我施捨他的,我剛剛看到他孫女兒了,相貌不錯,不過與你比還是遜色了些,你別擔心了。
  
  寧可馨:噗。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擔心了,等著看吧,姐待會兒讓你看場好戲。
  
  雲千棗:別姐了,人家少莊主都叫了你幾聲了,回神兒吧你。
  
  「軒王妃。」卓月再一次淡淡喊道。
  
  寧可馨收回目光,這才聽到,卻見宇文逸軒早已站至中間,一手環胸一手用折扇撐著下巴,面含笑意的看著她。
  
  她怒瞪他一眼,轉向眾人尷尬的笑笑,繼而起身,走至中間,笑道,「本王妃很久之前就聽說卓老莊主為人正直,受人敬重,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一個小小的莊主罷了,還真看得起自己了,「再者,古人有雲入鄉隨俗,既然今兒個大多都是江湖兒女,那我也便入鄉隨俗,免了那些個不必要的規矩,稱卓老莊主一聲前輩。」笑。
  
  一番話說下來不但另卓老莊主一臉笑顏,也讓周圍人更加對她多了一份好感,想不到小小一個十七歲的丫頭,竟能說出如此一番識大體的話,確實難得。
  
  只見她笑的天真,笑的純淨,「晚輩和夫君恭祝卓老前輩福壽康寧,特備幾份薄禮給前輩祝壽。」
  
  說罷,她用真氣傳音給宇文逸軒,調笑道,「小白臉,讓你見識見識本姑娘的厲害。」
  
  聞言,宇文逸軒看著她嘴角那抹邪邪的笑容,他已經算是完全做好看戲的準備了。
  
  只見寧可馨從陌錦手中接過一個長方形的錦盒,緩緩走至卓老莊主跟前,放在其一邊的茶几上,打開。
  
  入眼的是一本藍色封面的書冊,左上角是四個另卓老莊主以及周圍人完全不敢相信的四個大字——樓蘭心經。
  
  卓老莊主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這本自己夢寐以求多年的內功心經,這樣的一本根本不可能存在於世的秘籍為何會出現在一個如此稚嫩的丫頭片子手中,而他此時的想法也正是所在眾人的想法。
  
  蒼老的瞳眸怔怔的看著自己眼前這個穿著華貴的丫頭,眸中滿是不可思議。
  
  「怎麼。難道前輩不喜歡晚輩送的賀禮?」眸光黯了黯,她故作失望的看了看他。
  
  卓老莊主這才回神,他不自在的輕咳一聲,顫抖的聲音裡不難聽出他此時的欣喜,「喜,喜歡,怎麼會不喜歡。」
  
  迫不及待的伸出有些顫悠的雙手,小心翼翼的將它從盒中取出,生怕一不小心將它弄壞,緩緩打開,入眼的確實白茫茫的一片,不要說圖,甚至連一個字都沒有。
  
  他又試著翻了幾頁仍是如此,眸中的欣喜漸漸被怒火取而代之,憑他的地位,小小一個王府的王妃竟敢戲弄與他,簡直是不要命。
  
  「軒王妃,你是存心拿老夫耍著玩兒是麼。」重重的將手中的書冊摔在地上。
  
  寧可馨一臉茫然的看著他,撿起地上的書冊,她問,「前輩何出此言?」
  
  「前輩二字,老夫可實在是當不起。」輕哼。
  
  嘴角一抹笑意慢慢漾開,咩裝驚訝,「哎呀。難道,前輩看不見這書中的文字?」
  
  聞言,卓老莊主更是怒不可遏,「臭丫頭,你拿一本假的來戲弄老夫,還當真老夫如此愚鈍?樓蘭心經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雖然仍有傳言它在江湖之中,但誰不知道它早已隨樓蘭古國一起消失!」
  
  寧可馨也不怒,邪邪一笑,「前輩,您真是誤會晚輩了。」頓了頓,「這的確是真的樓蘭心經,想必大家也都知道這樓蘭古國也是因神秘而著稱,故而這本心經也自然不同於其他秘籍。據說要內力相當深厚的人,才能看到其中的文字。」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卓老莊主怒道,「哼。軒王妃,你這是在指桑罵槐,故借這本假書以說老夫的武藝不濟麼!」
  
  「豈敢豈敢。只不過晚輩說的句句是真。」杏目靈動的一轉,「好吧。素聞出雲宮大宮主不但是位醫術過人的神醫,而且武藝也十分了得,既然如此,勞煩雲宮主堅定一下這本書冊究竟是真是假,也可以還小女一個公道。」
  
  眾人紛紛含笑點頭,這不為不是一個明智之舉,出雲宮宮主向來鮮少限於人前,而寧可馨一個王妃更是不可能與江湖中人有何聯繫,如此甚是公道,但眾人也不禁擔心,萬一等會兒這書真是真的,這卓老莊主可如何下得了這個台階,思及此,眾人不禁搖頭輕歎。
  
  只見雲千棗輕翻書頁,繼而抬眸淺淺一笑,「這書中確實有文字。」
  
  簡潔的八個字,仿若一個驚雷一般劈在卓老莊主的頭頂之上,但,他無言以對。
  
  雲千棗雖然年紀輕輕,但絕非是泛泛之輩。莫說是這內力在自己之上了,就是這武藝也是自己不可及的。
  
  寧可馨笑道,「前輩這回可錯怪晚輩了吧。」說完將書冊重新遞予他的手中,卻看見他眸中的怒意和不得不收。
  
  她心中極是滿意,繼而笑道,「陌錦。」
  
  陌錦隨即送上第二個錦盒,寧可馨上前打開,盒中是一個雕工精緻的金壽桃,「因著是前輩大壽,所以晚輩特讓京城中雕工最好的師傅連日趕工做出這個壽桃,送與前輩。」
  
  卓老莊主看了看眼前這個金色的壽桃,面色也緩和了不少,畢竟只是一個小輩而已,若太和她一般見識,豈不是讓人看了笑話?
  
  他大度的笑了笑,「有勞軒王妃了,只是世人皆知老夫向來簡約,這金壽桃於老夫來說,也是奢侈了些,不過還是多謝軒王妃,來人,收下。」
  
  「哎,且慢。」寧可馨出聲阻止,「晚輩豈會不知。正因如此,晚輩才特讓雕工師傅將這黃金換成了黃銅,以表卓老前輩清高不是?若是因為晚輩的關係而損了前輩的聲譽,那晚輩可是死一百次都不足矣啊。」
  
  說的真切,令廳堂眾人紛紛投以讚賞的目光,而卓老莊主,卻只能強撐著面上的笑容,心中卻道,今日恥辱,定會讓自己的孫女他日雙倍奉還給她,思及此,心中也是舒服了不少。
  
  卻不想又聽寧可馨繼續說道,「唔。前輩,還有最後一份禮,也算是晚輩的壓軸大禮了。」
  
  說罷,她拍了拍手,只見陌錦將一身杏紅薄紗的銀鳶帶上了廳堂,卻見銀鳶一動不動,似是被點了穴道,擦著脂粉的臉上滿是不甘。
  
  卓老莊主看著站在那兒的銀鳶,心中不禁咯登一下,他有些忐忑不安的看了看一旁好似事不關己的宇文逸軒,強壓住心中的疑慮,不可能,他不可能會知道的。
  
  輕聲詢問,「不知軒王妃這是……」有些底氣不足。
  
  寧可馨抬起那白嫩的小臉,邪邪的笑容很是好看,她直視著他的雙眼,笑道,「聽聞卓老夫人去世已久,如今看來,卓老莊主仍是神采奕奕。」笑了笑,「人老了,自然還是需要人照顧的,所以,晚輩想著給卓老莊主找上一個伴兒,畢竟人們都說少年夫妻老來伴,人老了還是有個伴會比較好。」
  
  想了想,補充道,「銀鳶雖然和前輩年齡相差較大,不過,所謂距離產生美嘛。」
  
  看了看一臉菜色的卓老莊主,她心情更是好了,「銀鳶可是我千挑萬選選出來的。」語調一沉,「卓老莊主莫嫌棄的好,否則晚輩怕不小心說漏了些什麼可就不好了。」和她寧可馨鬥,就算薑是老的辣,她也不怕。
  
  聞言,卓老莊主手下意識的輕顫了一下,恨聲道,「多謝王妃抬愛!」
  
  寧可馨滿意的點點頭,「不必客氣了,怎麼說您也是長輩。」移步走至卓溪泉跟前,笑道,「前輩的孫女兒長的真是標誌,不知許了人家沒?若是沒,本王妃也順便給她安排個吧。」
  
  卓溪泉啞然的看著她,心中卻是恨不得殺了她,這個女人不但羞辱了最疼愛自己的外公,竟還在如此多的人面前這樣對自己,他日有機會,她定要讓她不得好死!
  
  而卓老莊主此時真真是無計可施了,彷彿他心中盤算的每一步她都知道,不但知道她還不點破,只是一點一點的更狠的還給自己。
  
  意氣風發了六十年,這一刻他第一次軟下語氣對人說話,還是如此一個他不放在眼裡的小丫頭,「不勞煩軒王妃了,泉兒的婚事老夫自會斟酌。」
  
  寧可馨撇了撇嘴,「既然如此,那晚輩也就不強求了,晚輩相信前輩自會作出明智之舉的。」笑。
  
  話音剛落,便見一個小廝悻悻跑了進來,「少莊主,寧公子來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14:06

一三 ...

  「卓老莊主六十大壽,在下來晚了,抱歉抱歉。」一個朗朗的男聲笑說道。
  
  聞聲,寧可馨心中驚了一下,繼而循聲看去,只見寧楓一身白衣,面上還有些風塵僕僕,此時正滿面春風的走了進來,絲毫沒有注意到此時廳中的尷尬氣氛。
  
  心中竊笑,三哥還真是一點兒都沒變,還是如此的我行我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沒人可以攔得住,不然當年老頭子又怎會讓他獨自一人前去經商,不過只有她知道,經商是假,遊戲江湖才是真。
  
  「馨兒。我終於知道你像誰了。」宇文逸軒戲謔的聲音傳入耳中。
  
  她皺了皺眉,這小白臉怎麼總是如此欠揍,「誰?」
  
  一抹笑意漾開嘴角,「喏。就是你那三哥。」
  
  不想聞言,她很是開心的笑了出來,「小白臉,難得聽你說一句人話,嗯,甚好甚好。」
  
  宇文逸軒看著她笑顏如花的臉頰,不禁怔了怔,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她如此發自內心的笑,可想而知寧楓在她心中的地位。
  
  「咦!?眾位這是怎麼了?」良久,寧楓終於發現了氣氛的不對,蹦出如此一句。
  
  寧可馨扁扁嘴,三哥也真是的,自己坐在這兒這麼久了,他不會還沒看見自己吧?
  
  淡淡道,「估計是卓老前輩要娶新夫人了,一時高興的還不知如何言語。」
  
  寧楓這才注意到一旁正有些悶悶的寧可馨,無視他人或是此時的氣氛,心情大好,「小妹,三哥想死你啦。」頓了頓,「嗯。為人婦了就是不一樣,連穿衣的品味都提升了。」
  
  寧可馨怒瞪他一眼,「你還記得我啊。我成親的時候也不見你來,你想屁呢吧。剛剛進來也沒發現我的存在,還想,你騙鬼呢!」
  
  卻不知此時的兩人已成為眾人的焦點,直到少林寺方丈絕塵大師輕咳一聲,寧楓才有些遲鈍的反應過來自己的失禮。
  
  他對身旁的小廝一個示意,那小廝便將一個包裝精緻的錦盒放於桌上,繼而打開。
  
  寧楓笑道,「這是用上好的翡翠打制而成的玉如意,還望卓老莊主不要嫌棄。」
  
  而此時的卓老莊主,早已被剛剛寧可馨弄得精神萎靡,他只是輕輕地說了聲謝謝,便讓人收了賀禮。
  
  為了不讓自己更加難堪,他硬是撐到晚宴結束,而這一切全部被一旁的卓溪泉看在眼裡。
  
  這也讓她第一次意識到,外公老了,不禁心酸。
  
  在自己的心中,外公一直是無人可比的,可如今,卻被那個臭丫頭毀了這美好的一切。她竟然讓一直風光人前的外公第一次對人低頭軟下語氣,她恨她,輕咬下唇,她不會讓人如此侮辱外公的,心中發誓定要讓她百倍償還。
  
  回去的路上,寧可馨捨棄了馬車,決定步行回去,一則是因為想走一走,看看湛藍的星空,呼吸呼吸新鮮的空氣,二則則是因為寧楓,宇文逸軒也樂意相伴。
  
  一路上,三人愜意的走著,就聽寧可馨一人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喂喂。你今晚住哪兒啊。」
  
  寧楓蹙起眉頭,這丫頭的嗓門兒怎麼還是那麼大,揉了揉太陽穴,「當然住軒王府。」笑了笑,「我想宇文兄——哦不,是妹夫,嘿嘿,我想妹夫是不會嫌棄的哦?」
  
  宇文逸軒撐開折扇,隨意搖了兩下,「寧兄肯賞這個臉,小弟自然歡迎。」
  
  寧可馨調笑道,「喲,你不回家看看老頭子啊,老頭子可是很惦記你這個兒子啊。」
  
  寧楓不以為意的挑了挑眉梢,「這要我回家,估計連出來的機會都沒了,我可不想一回去就聽老頭子給我說訂了什麼什麼親事。」
  
  寧可馨失笑,不愧是她的三哥。
  
  這若換做平時,此時的王府可謂是十分的安靜,可今日,因著寧楓的到來,加上寧可馨格外好的心情,此時的王府可謂是別有一番光景。
  
  後花園中,三人圍桌而坐,一壺竹葉青放於桌上,醇厚的酒香不時隨著夏風輕輕飄出,摻雜著園中花草的芳香,甚是醉人。
  
  寧楓輕笑,「小妹,看三哥對你多好,知道你喜竹葉青,此次回來特地先去了杏花村一趟,感動吧。」
  
  飲下一杯,醉人的酒香縈繞齒間,寧可馨開心的砸吧兩下小嘴,「我知道我知道,三哥是從小最疼我的。」
  
  宇文逸軒哈哈一笑,「寧兄,我這可還是第一次見到馨兒如此女兒家撒嬌的一面啊。」
  
  聞言,寧楓很是鄙視的看了他一眼,「宇文兄,我一直以為這沒有哪個女子是你應對不了的,如此看來,也並非如此啊……」
  
  宇文逸軒只是付之一笑,對於她,他還真是拿不下。
  
  「從剛剛在傲雪山莊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現在更奇怪了,怎麼感覺你們兩個像認識多年的至交一樣,一會兒一個寧兄一會兒一個宇文兄的。」若不是如此,就算三哥再如何我行我素,也應該叫聲王爺不是麼?
  
  看著她蹙起眉頭,一臉糾結的樣子,宇文逸軒心情不知為何的很是好,「幾年前我在江湖遊歷,與寧兄一見如故,甚是談得來,因此便以兄弟相稱。」
  
  寧楓點點頭,「當時我還在想,這小白臉是哪個人家跑出來的,後來才知竟是當今的七王爺,著實是嚇了一跳。」
  
  「噗——」剛入口的酒,寧可馨就這麼一口噴了出來。
  
  寧楓嚇了一大跳,趕忙跳了起來,正想詢問,便聽宇文逸軒朗朗一笑,「寧兄,莫在意,馨兒如此,估計是聽了小白臉那三個字。」
  
  看著寧楓仍是一臉疑惑,宇文逸軒便將兩人初見那一天的事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最後說完,便見寧楓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拍著桌子,嘴裡還一直念叨著小白臉,小白臉,再到最後,兩兄妹一起念叨,弄得宇文逸軒一臉黑線的坐在那兒,心中直道,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吶。
  
  許久寧楓才緩回來,說,「小妹,為兄明天便離開京城,今天看見你和清雲都過得不錯,我也放心了,想那老頭子應該也還健氣的很,我就不回去了,待過些時日我再回去看看他。」
  
  寧可馨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明天就走?」難得見上一面,怎的如此快就走……
  
  只見寧楓點點頭,「要不,小妹也一同去?」忽而痞痞一笑,「聽說這再過幾日,武林盟主會到江南親自為自己的女兒擇夫,聽聞這位姑娘很是漂亮,所以……」
  
  寧可馨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禽獸。」
  
  寧楓不樂意了,「怎麼說話呢,怎麼說我也是你哥,我不就是想去給你尋個嫂子麼。」突然啊了一聲,道,「對了對了。我還聽說江南一帶最近有個神秘人在賣珍珠草……」看你去不去,看你去不去。
  
  話音剛落,便見寧可馨兩手一拍桌子蹭的站了起來,雙眼發著金光,「我去我去!!!」
  
  珍珠草,那可是自己一直在找的啊,竟然會有人賣,這等機會她豈能放過?
  
  忽然意識到什麼,她側頭看了看滿臉笑意的宇文逸軒,老實說,真的處久了,覺得他不似初遇時自己心中覺得的那樣,只是個油嘴滑舌的男人,反而是個很內斂的男子,無論自己做什麼,他總是含笑的看著自己,不會阻撓,難道真是因為自己心中一直對他有著芥蒂,所以才一直看不爽他麼?
  
  甩了甩了頭,想那麼多幹什麼,反正她寧可馨是不會喜歡上一個如此的小白臉的,對,就該是這種心態。
  
  「小白臉……」說出來的話卻沒了些底氣。
  
  他雖不知她在想什麼,卻也知道她有些心事,面上壞壞一笑,「莫非馨兒要為夫相陪一起去?那為夫就勉為其難的去下好了。」
  
  她怒,自己剛剛肯定是鬼迷心竅了才會那麼想,這個混蛋,若是以後她再想些有的沒得,她就把寧可馨三個字倒過來寫!
  
  宇文逸軒故意忽視掉那熊熊怒火,怡然自得的喝著酒,不時與寧楓攀談兩句,而被無視的某人,心中更是怒了,一把搶去酒壺,喝酒,喝死你,沒得喝了吧。
  
  宇文逸軒,寧楓紛紛搖頭失笑,十七歲,果然還是沒有長大啊……
  
  湛藍的夜空,弦月高掛,繁星點綴。
  
  銀灰灑下,照亮了整個花園,嬌嫩鮮艷的花朵上帶著一抹清冷的月光,看上去更加動人。
  
  而一邊本就相貌不凡的三人,被這清冷的月光一照,更似謫仙一般,若說是從月亮上下來的人兒都不為過。
  
  看著已經趴在石桌上打著酣的寧可馨,寧楓眸中有著毫無掩飾的寵愛,摸了摸她柔軟的發,「宇文兄,這丫頭雖然有時候傻傻的,但有時候內心卻比任何人都要細密。」
  
  宇文逸軒點點頭,眸底有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溫柔,「我知道。或許她本來就是一個十分聰明的女孩子,只是有些時候為了不讓自己受到傷害而偽裝自己,但,她並不是那種喜歡玩心計的女子。」這一點,他知道。
  
  純淨的睡顏,如孩童般,不時夢囈兩聲,甚是惹人憐愛。
  
  寧楓有些猶豫的說,「這丫頭身上也許有許多不為人知的事,若哪一天宇文兄知道了,我也希望你可以好好待她,有些事,我不好說。」頓了頓,「畢竟她是我妹妹,有些事情我還是尊重她的選擇。」
  
  宇文逸軒點了點頭,這番話,不能說完全不懂,不知為何,他又想到了新婚那晚,或許她不願說的秘密和出雲宮有關也不一定,但,既然她不想說,那自己也便不勉強了,但是這並不代表,他不會自己去查。
  
  笑了笑,「寧兄放心,我即以娶了她,便會善待於她。」
  
  將她打橫抱起,「明天就要啟程,我們都早點歇息吧,我送她回房。」
  
  寧楓負手身後,看著那漸漸消失的背影,心中念道,或許宇文逸軒不為不是一個值得讓小妹托付終身的人,但,若有一天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是眾人敬畏且善於用毒的出雲宮二宮主的時候,他還能如此淡然麼。
  
  罷了,何必庸人自擾,能做夫妻也是緣,以後如何,還得看他們的造化,確實不是自己可以煩得來的,想著,便也向自己的廂房走去。
  
  夜晚,還真是讓人容易變得多愁善感起來,不禁失笑。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14:24

一四 ...

  對於寧楓,打從心底裡來說,他是想一早就離京的,畢竟如今不是只有小妹一人知道他回來了,清雲也知道,向來獨行俠慣了的他,還真是想在老頭子發現之前趕緊離開。
  
  不過,這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因著昨晚自己那笨蛋小妹喝多了,今早怎麼叫也叫不醒,直到日上三竿,那丫頭才懶洋洋的從床上爬起來,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一還一臉的睡眼惺忪,甚是不以為意。
  
  俗話說,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這話果真是一點都不假。
  
  面對一臉悠閒自在的寧可馨,他心裡那個氣啊,真是恨不得抽上自己兩巴掌才好,好好的,他幹嘛非要去杏花村帶什麼竹葉青回來,簡直是頭腦發熱!
  
  ※※※
  
  京城外的林間小道上,空氣很是新鮮,兩旁不知名的野花爭相開放,蝴蝶在其中翩翩起舞。
  
  溫熱的陽光灑下,在繁盛的枝葉間渲出細細碎碎的光斑,夏風吹過,是一種屬於大自然的味道。
  
  三匹白馬怡然自得在小道上走著,啪嗒啪嗒的馬蹄聲與林間鳥兒的歌唱聲相融,顯得格外的悅耳。
  
  而馬上之人則皆是一身白衣,出塵如仙,此時正談的不亦樂乎,不過這不亦樂乎的只是寧楓和宇文逸軒兩個人。
  
  一襲雪白紗裙的寧可馨,此時正優哉游哉的騎著自己身下的馬兒,難得的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享受著夏風拂過臉的輕柔和那微微的溫熱,一臉的愜意。
  
  忽而耳邊傳來寧楓調侃的聲音,「我說宇文兄,這丫頭今天真是奇了怪了啊。」
  
  宇文逸軒含笑挑了挑眉,靜待他接下去的話,只聽他道,「你瞧咱們家這丫頭,平時話多的跟什麼似的,今兒個竟然淑女起來了。」
  
  繼而故作恍然大悟狀,輕拍了下自己的額頭,「哎呀,都說這竹葉青是由多種珍貴藥材精製而成,對人體可謂是有大大的好處,莫不是這竹葉青將咱們丫頭的脾性都給改了?」頓了頓,「恩……果然是好酒啊,以後小妹要多喝點才好。」說完頓時覺得心裡舒暢了許多,早上的事也完全拋於腦後。
  
  寧可馨嘁了一聲,斜看了他一眼,「狗嘴吐不出象牙!」
  
  話音剛落,換來的卻是宇文逸軒朗朗一笑,「馨兒,這話可就不對了。」壞壞的笑容掛在嘴角,抽出折扇輕搖兩下,「這你和寧兄本就是兄妹,若這寧兄是狗嘴,那你……」話至此處,眼眸已是彎的如弦月一般。
  
  好好的心情就這樣被這兩個人給破壞了,她咬了咬唇瓣,心中的小火焰蹭的一下燃燒起來,忽而邪邪一笑,「相公,這話你就錯了。」
  
  杏目靈動的轉了轉,伴隨著邪邪的笑容,嘴角兩個甜美的梨渦也有些若隱若現,「如今,我即以嫁與你,你便是我的夫君,那咱們便是一家人不是?」若有所思的頓了頓,「所以,既然是一家人,如果我是那你便也是,不是?」
  
  聞言他不禁有些噎住,寧楓倒是笑的跟朵花兒似的,這下好了,本是罵自己一人的,如今變成罵三人了,思及此,心中更是爽快了,他還樂得被罵了。
  
  卻又聽寧可馨俏皮的徐徐說道,「不過嘛,正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如今即以嫁給小白臉,那也只好隨小白臉了。自古都是嫁出去的女兒有如潑出去的水,既然如此,那我便是你們宇文家的人了,所以嘛……」
  
  狡黠的笑容代替了接下去的話語,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宇文逸軒抽了抽嘴角,然而,剛剛還一臉幸災樂禍的寧楓,此時的臉色早已變成了豬肝色,一臉的悲愴,幸好他還年輕氣盛,這要是這話是被老頭子聽到,他還真是擔心老頭子一下子氣背過去……
  
  看著自己那如臉色同豬肝色無異的哥哥,她仰頭哈哈一笑,再看看一邊一臉無語的小白臉,心情更是沒來由的好,嘴角勾起一抹如孩童般得了糖果一般的笑容,揚起手中的馬鞭,「啪——」的一聲揮了下去。
  
  馬兒吃痛,頓時向前飛奔而去,寧可馨怡然的享受著夏風飛快拂過臉頰的輕柔,雖有些熱,但心裡卻是開心的。
  
  而早被她甩在身後的寧楓和宇文逸軒,兩人只是無奈的對看一眼,輕歎口氣,便也揮下馬鞭追趕上去。
  
  因著對珍珠草的渴望,寧可馨可謂是一心想快點到達綿州,沒有在其他地方過多的停留,夜晚,三人也只是在一處不知名的小鎮上投宿了一晚,翌日清晨便早早上路。
  
  千里良駒跑起來自然是快的,再加上三人一路上除了趕路便是趕路,所以這日暮時分便已進了綿州城。
  
  寧可馨深切的記得當她看見城門上那三個大字的時候,心裡可真真是激動的險些淚流滿面了,珍珠草啊……她日盼夜盼的珍珠草啊……別人從京城要用四五天才能到達的綿州,她竟然只用了兩天就到了,她能不激動麼。
  
  江南就是江南,剛進城入眼的便是如畫的一幕。
  
  夕陽噴灑著金黃的餘暉,映照著小橋,流水,岸邊碧綠垂柳隨風拂動,兩三個洗衣女蹲在岸邊敲打著衣物,不時嬉笑兩聲,質樸的民風,讓人打從心底裡覺得放鬆舒服。
  
  「小姐。」一個好聽的女聲由遠及近的傳入寧可馨耳中。
  
  聞聲,她彎了彎嘴角,待看清來人,笑道,「陌錦,都安排好了?」忽而秀眉微撇,「咦?弟弟也在啊。」
  
  顧墨有禮的躬了躬身,「王妃。」
  
  宇文逸軒笑道,「是我讓顧墨隨陌錦一同前來的,我怕陌錦一個姑娘家趕路不安全,便讓顧墨一同跟著來了。」
  
  「這樣啊。」她點了點頭,拍了拍他的胸,笑道,「不錯,夠義氣!」
  
  聞言,宇文逸軒哭笑不得,雖然只是掛名夫妻,但怎麼說他們也是夫妻啊。
  
  寧楓看了看眼前的女子,嗯,更加落落大方了,笑道,「陌錦啊,真是越來越漂亮了,這將來誰娶了還真是修了幾輩子的福啊。」
  
  臉頰微微紅了紅,卻也很快恢復,淺淺一笑,「三公子見笑了。」轉而看向寧可馨,「小姐,我和顧公子為你和王爺還有三公子的住處都安排妥當了,就是這綿州最大的客棧一醉樓。」
  
  嘟了嘟嘴,她喃喃一聲,「一醉樓啊……」忽而話題一轉,「東西好吃麼?」
  
  一陣風吹過,眾人無語。
  
  一醉樓,綿州最大的酒樓,也可以說是整個江南最豪華的酒樓,內部結構不但華貴而且很大,若說和京城的茗心樓齊名都不為過。
  
  但,兩者卻仍是有不同之處。
  
  茗心樓中,大部分的客人不是官宦子弟,便是紈褲子弟,而一醉樓則不然,住在這裡的大多都是江湖中人,因著三年前新選出的武林盟主藍靖輝便是這綿州城中聽雨閣的閣主,因此這來來往往的江湖人便更是多了起來。
  
  再加上此次傳出風聲,武林盟主有意親自為女兒藍懿宸擇婿,此時的綿州城更是熱鬧非凡,客棧早早的就被訂滿,若不是讓陌錦和顧墨提前趕來,或許此刻他們三人只能跑去住那些憋屈的小客棧了。
  
  而這些人中,有些是為了一見其芳容,而有的,則是心懷不軌,想借藍懿宸之手坐上聽雨閣閣主之位。
  
  不過這些都不是她寧可馨所關心的,她所關心的是,明明距離藍靖輝為女擇婿的日子還有半月多餘,寧楓竟然告訴自己還有幾日,明擺著是擺了自己一道,若不是陌錦無意間告訴自己,自己還可能傻乎乎的以為這再過幾日就真能看到武林盟主為女擇婿了,不覺越想越窩火。
  
  於是,當她憤憤然的找到寧楓,並且想要找他理論的時候,寧楓一番話徹底熄滅了她心中的熊熊怒火。
  
  當時,他是這麼說的。
  
  「哎。小妹,你錯怪三哥了。」輕歎一聲,他一臉的委屈,「三哥知道珍珠草在你心中有多麼重要,甚至比我這個哥哥還重要,你想啊,如果我跟你說只是藍靖輝為女擇婿你會來麼?肯定不會啊,所以,我——」
  
  「得得得。」話未說完,便被寧可馨打斷,「這次就饒了你。」雖然三哥總是油嘴滑舌的,不過確實是最疼自己的。
  
  但這想法也僅僅只在腦中停留片刻,因為隨著寧楓的下一句話,這個想法便被她毫不留情的扼殺掉。
  
  她問,「三哥,那賣珍珠草的神秘人現在在哪裡?長什麼樣子?」
  
  只見寧楓挑了挑眉梢,忽然伸手指向某處說,「你看,就在那裡!」趁寧可馨回頭之際,他趕緊掉頭離開,一邊喊道,「小妹啊,都說神秘人了,我怎麼可能知道在哪兒,你自己去找吧!」話音剛落人影也不見了,寧楓慶幸自己跑得快,不然被那丫頭抓到,要打他還真是打不過她。
  
  於是,直到晚飯,寧楓都沒敢回來,只是苦了宇文逸軒和客棧裡的其他食客。
  
  飯桌上,寧可馨一聲不吭,面無表情的吃著碗裡的白飯,宇文逸軒雖然不知發生了何事,但看她的臉色和不知所蹤的寧楓,便也猜到個大概,估計是兄妹兩人槓上了。
  
  正巧此時小二笑意盈盈的送菜上來,「這是我們一醉樓的招牌菜楓葉雞,是用楓葉蒸煮而成,口感潤滑,入口還有淡淡的楓葉清香,兩位客官慢用。」
  
  「啪——」的一聲,寧可馨放下手中碗筷,站起身咬牙切齒道,「本姑娘最看不爽的就是跟楓字有關的東西,給我撤下去!」
  
  那小二怔怔愣在那兒,好漂亮的一位姑娘,可是這脾氣……不禁吞了口口水,正想說些什麼,便又聽寧可馨道,「寧楓,我非宰了你不可!」
  
  看了看陸續投來目光的食客,她怒道,「看什麼看!吃你們的飯!」
  
  只是,江湖上的人向來隨意慣了,如此被一個小丫頭呵斥,心中還真真是不太舒服。
  
  一些內力深厚的高手在看到寧可馨後,心中自然有些數,知道這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丫頭,但總是會有那麼一些個沒本事還喜歡吵吵嚷嚷的人。
  
  只見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扛著一把大刀,走到寧可馨的桌前,將刀重重的摔在桌上,受到重力,桌上的飯菜都顫了顫,那壯漢隨地吐了一口唾沫,道,「小丫頭好大的口氣,不過長得倒是挺標緻。」
  
  嘿嘿淫.笑兩聲,正要伸手去碰她,便被人半空截住。
  
  只見宇文逸軒一身暖白錦衫,笑容謙和的看著那壯漢,眸底閃過一絲凌厲,「不知閣下對在下的妻子有何指教?」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14:46

一五 ...

  那壯漢不禁心下一顫,瞠目結舌的看著自己懸在半空的手腕,好快的身手……
  
  吞了口唾沫,有些畏縮的看了看方才截住自己手腕的人,精緻的面龐,雖嘴角含笑,但眸底卻有絲冷冽,身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但怎麼說他也算是個在江湖上打滾的人,如今,這在場的不僅僅是那些在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還有自己的二哥和手下,這個臉他又怎麼丟得起?
  
  抬起頭,硬著頭皮說道,「哼。你們可知我是什麼人!」心想,不管怎麼說我們也有八九個人,你們兩個再加身後那個丫頭也不過才三個人而已,所謂寡不敵眾,身手再好又如何?
  
  思及此不禁有了些底氣,聲音也大了些,「告訴你們,老子就是白虎派的三當家,想當年老子在江湖上打滾的時候,你們兩個還是光著屁股滿街跑的奶娃娃!」說罷,又呸的一聲向地上吐了口唾沫。
  
  寧可馨皺了皺眉頭,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黑黝黝的皮膚,滿臉鬍渣,胸前一個青色的白虎就那樣暴露在外,身材結實,是個十足的粗人。
  
  雖然她並不是一個太過於以貌取人的人,但是這並不代表她就喜歡那些沒本事還喜歡裝有本事的人,心中的怒火不禁更加旺盛。
  
  正好,反正此刻她的心情不好,既然有人喜歡往槍口上撞,那也就不能怪她了不是?
  
  況且,這天高皇帝遠的,就算自己真的在這裡捅出了個什麼簍子,想那老頭子也是不會知道,既然如此,她就更沒有什麼可顧忌的了。
  
  嘴角慢慢漾起一抹邪邪的笑,好看的杏目彎如弦月,「唔……白虎派啊……」故作思索,許久,她俏皮的側頭看向自己身邊的宇文逸軒,眨了眨眼,「相公,白虎派是什麼?能吃的麼?」
  
  聞言,他輕咳一聲,估計這丫頭又開始打什麼鬼主意了。
  
  看了看她此時如弦月一般的眼眸,裝傻的看著自己,還真是有些哭笑不得,點了點她的鼻樑,笑道,「馨兒,這有些東西能吃,有些東西吃了可是百害而無一利的。」
  
  橫他一眼,又佔自己便宜,罷了罷了,誰讓是自己先叫他的呢,在心中輕歎一聲,面上卻仍是笑意盈盈。
  
  繼而看向一邊臉色早已同菜色無異的壯漢,只見他胸前起伏劇烈,忽然,他拿起桌上先前放下的大刀,怒道,「臭丫頭,我白虎派豈是你可以侮辱的,簡直是找死!」
  
  說罷,便毫不留情的一刀向寧可馨揮下,結果卻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只知道,在自己揮下的那一瞬間,一個白影閃過的同時自己手中的刀也已無了蹤影,而先前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頭竟不知何時已站在了自己的身後,他只覺背脊處一陣發涼,涼的鑽心,涼的噬骨。
  
  寧可馨輕笑出聲,笑聲如銀鈴一般好聽,但在他聽來卻是比這世上的任何一樣東西都要來的恐怖,冷汗不禁從額頭涔涔落下,健壯碩大的身子也因害怕而移不動腳下的步子,「我,我可是——」
  
  「我知道,你可是白虎派的三當家嘛。」她截住他的話,悠然說著。
  
  她笑道,「相公,他幹嘛那麼害怕啊?我們又沒對他怎麼樣?」無辜的向他撇了撇嘴。
  
  宇文逸軒朗朗一笑,「娘子難道不知道,再猛的虎,它若是遇到了母夜叉,那也會變得無比溫順。」
  
  「這樣啊……」聞言,她深吸一口氣,面上極力保持住微笑,但,是個人都可以看出她此時心中的不爽。
  
  正待發作,便聽「啪——」的一聲。
  
  循聲看去,只見不遠處的一張桌子有一個人站在那兒,胸前的白虎明確了他的身份,眸光凶狠,寧可馨蹙起眉頭,這些人還真是不識趣,算了,既然如此,那她也不必客氣了,心中念道,三哥,他日你定要好好謝謝他們代替你成了出氣筒啊。
  
  她哂笑道,「想必你就是這傢伙的二哥,什麼白虎派的二當家了吧?」
  
  「沒錯,老子就是白虎派二當家范堅強。」邊說邊帶著幾個手下走了過來,狠狠的看著她。
  
  「噗。范堅強……」剛剛還不好的心情,在聽到這個名字之後,她大笑出聲,「哥兒們,你的名字太神了!」
  
  聞言,范堅強更是怒了,但也不得不承認自己這名字確實很神,因為當它倒過來念的時候……不禁讓他淚流滿面。
  
  正了正臉色,「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我白虎派是個什麼地方,你竟然連我三弟都敢動,簡直是找死。」上下打量她一眼,忽而摸了摸下巴,淫.笑道,「長的倒是不錯,若是你肯跟我回白虎派,大爺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饒了你。」
  
  聞言,她厭惡的看了他兩眼,彷彿在看什麼垃圾一般,如此齷齪的人還真是令人作嘔。
  
  宇文逸軒輕搖折扇,不知何時已擋在了她的前面,淡淡一笑,「哦?閣下,我夫人已是有婚配之人,豈是你說帶走就帶走的?」
  
  范堅強呸了一聲,一腳搭在凳子上,「別跟老子來這套,你——」
  
  「二,二哥。」那壯漢打斷他,「我,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
  
  聞言,他不屑道,「三弟,別怕,有二哥在,不過就一個小白臉和一個野丫頭,老子還不至於把他們放在眼裡。」頓了頓,「不過還別說,這兩人長的還真他媽的好看,賣進窯子裡,咱們白虎派也不愁了。」
  
  聲音本就大,不但寧可馨和宇文逸軒將他說的話聽得一字不差,就連其他桌的眾人也聽得一字不差。
  
  食客們紛紛搖頭,果然是一群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廢物,想是這麼想,但個個卻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態靜觀其變,他們還真是想看看擁有如此相貌的兩人的武藝又究竟是如何。
  
  聞言,寧可馨終於動怒,走上前去,揚起手便是兩個響亮的耳光打在他的臉上。
  
  范堅強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她,正欲打回去,抬起的手卻被宇文逸軒笑著用折扇點了胳膊上的麻穴,動彈不得。
  
  只聽他甚是有禮的一笑,「莫要用你這只髒手碰了我家夫人。」頓了頓,語調一沉,「至於青樓,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她就不可能被迫進去!」
  
  聲音裡是難以掩飾的王者之氣,不禁讓一旁的寧可馨也愣了愣,不愧是皇族的人,畢竟骨子裡留著的還是皇族的血。
  
  卻不知為何,聽了他那一番話,心中竟有些莫名的感動,心情也不覺好了些,心中不禁失笑,她竟然對這小白臉有些改觀了呢。
  
  范堅強一邊疼的哎喲哎喲的叫,還不忘一邊對手下的人發出命令,寧可馨秀眉微撇,這群煩人的傢伙,看向宇文逸軒,「你不要出手。」我不想欠你人情。
  
  他沒說話,只是付之一笑。
  
  寧可馨怔了怔,隨即回過神來,一個閃身便到那些人跟前,速度之快,紗裙隨著她的旋轉也如素白菡萏一般慢慢綻放,美得不容人褻瀆。
  
  何時出的手,沒人知道,只知道眾人回過神的時候,幾個手下早已被打倒在地,就連宇文逸軒也小小的詫異了一下。
  
  寧可馨拍了拍手中的灰塵,笑道,「本姑娘這會兒心情好,不想跟你們計較了,都給我打哪兒來,就滾回哪兒去吧。」
  
  范堅強怒道,「你,你給我等著,總有一天老子會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她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沒有說話,卻用真氣傳聲給他,「若不想你三弟體內的毒發作,就快滾吧,最好不要逼本姑娘,出雲宮的人,你是惹不起的。」
  
  打了個冷戰,出雲宮……這丫頭的相貌確實是世間難得見得,難道,她真是那出雲宮善於用毒的二宮主?
  
  腿下有些不穩,心中有些忐忑,若真是這樣,惹怒了她,別說三弟活不成了,就是整個白虎派能不能存在都是個問題,看了看自己的三弟,又看了看她,想說的話卡在喉嚨裡硬是出不來。
  
  寧可馨自然知道他想說什麼,笑道,「聽本姑娘的話,一切自會安然無事。」繼而向一邊的陌錦吩咐,「陌錦,替本小姐好好的『送』他們出去。」送字的音說的格外清晰。
  
  卻不知,此時的她,早已成了整個客棧的焦點。
  
  ※※※
  
  是夜。
  
  宇文逸軒負手身後,立於窗前,看著天空的明月。
  
  顧墨一身青衣,站其身後,靜靜地說著讓他心中更為疑惑的事,「據屬下所查,王妃曾
  經所住的別院裡,除了澈雪和陌錦兩人是寧府的丫頭外,其他下人似乎都不是寧府的,但卻查不出他們來自哪裡。」
  
  聞言,宇文逸軒不禁蹙起了眉,皎潔的月光映照在他精緻的面龐上更是如玉一般溫潤。
  
  「還有什麼可疑之處?」他問。
  
  顧墨搖了搖頭,對於這個王妃,他還真是有些棘手,別說蛛絲馬跡,就是那些別院裡的人,個個都是絕對的忠心。
  
  若不是因為王妃天生隨性,偶爾迷糊,或許那只騰雲飛鏢也不會被王爺發現吧。
  
  宇文逸軒輕歎一口氣,遣退了顧墨,獨自一人靜靜地站著,心中卻無論如何也理不出個頭緒。
  
  這個丫頭到底是什麼人,身上到底又隱藏著多大的秘密,雖然不過才十七歲,但是僅憑她的武藝亦或是內力就絕對不像是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可以有的。
  
  心中失笑,看來娶了一個不得了的丫頭呢,卻不知為何,心中毫不後悔當初的決定,反而還有一絲莫名的滿足和暖意。
  
  看來,就連自己也越來越不懂自己了呢……
  
  可笑可笑。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15:01

一六 ...

  而於寧可馨而言,昨日的事卻彷彿從未發生過一般,以至於今天寧楓在街上遇到她的時候,簡直是嚇了一跳。
  
  不禁暗自思忖,這丫頭是不是腦袋瓜子被門給夾過了?竟然如此的一反常態,若是不然,怎麼還會在見到自己之後不但不撒潑反而還如此乖巧?
  
  想不通,想不通,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針吶,不是他這個大男人可以揣測的出的。
  
  他不自在的輕咳兩聲,眼神不時四處張望,就是不去看他面前那張笑顏如花的臉蛋,「咳。今天天氣真好啊,小妹也出來逛街啊。」裝傻。
  
  聞言,寧可馨很是鄙視的看了他一眼,吼道,「喂!你當我是空氣呢,眼睛往哪兒看呢!」她怎麼就攤上了這麼個哥哥啊……
  
  卻不想,這一聲剛吼出去,街上的行人便紛紛向他們二人看去,心道,這夫妻兩怎麼在大街上就這樣吵了,再瞧瞧,這性格配上這如此好的一副相貌還真是可惜了。
  
  只見寧楓立即抬高手臂,用衣袖將自己的臉給遮住,「我說小妹啊,你聲音放輕點兒,輕點兒,你不要面子我還要呢!」
  
  寧可馨哼哼兩聲,毫不在意,「你又不是沒丟過面子,還假矜持個什麼勁兒啊。」頓了頓,忽而感慨,「我說,你該不會把那些個石橋,垂柳當做是你妹妹了吧?哎,三哥真可憐,年紀輕輕的就已經老眼昏花了,可惜了這一副好相貌了。」
  
  聞言,他不禁嘴角抽了抽,而剛剛還圍觀的眾人在聽了她的這一番話後也不禁抽了抽嘴角,是啊,這怎麼看兩人也是有些像的,怎麼就以為人家是夫妻了呢。
  
  而另一邊,方纔還有些失望的姑娘家們,此時也都來了精神。
  
  雖說這江南綿州是出才子佳人的地方,可是如此好看的人,她們還真是不常見。
  
  再因著三年前新的武林盟主的選出,不覺讓這本就不常見的變得更加不常見起來,反而常見的不但是除了那些個文弱的書獃子外,更多的便是那些江湖中人。
  
  而這些所謂的江湖中人,早已打碎了她們心中少女初時的幻想,讓她們知道,翩翩白衣少年郎,不過是個夢罷了。
  
  所以在他們看見寧楓的時候,都不覺又重拾起了自己心中那個初時的夢。
  
  一陣風吹過,岸邊的垂柳晃了晃,耀眼的陽光帶來的不再是暖意而是絲絲的悶熱。
  
  寧可馨向他移了移,輕聲調侃,「三哥,你魅力好大誒,看來我的三嫂指日可待咯。」
  
  聞言,寧楓橫了她一眼,「你三哥我很專一的。」
  
  樂呵呵的看這他,嘴角的酒窩若隱若現,很是可愛,「哦?專一?莫非三哥已經有了心儀之人?是誰是誰?」忽而瞭然,「啊。你該不會喜歡的真是那藍靖輝的女兒藍懿宸吧!!!」
  
  說完,她笑意盈盈的走到那些故作買東西的姑娘們面前,秀眉微撇,「姑娘們,真是抱歉了,我三哥已經有愛慕之人了,哎,你們別怪我三哥,他打小就有些缺心眼兒。」
  
  寧楓無語,他出生的時候,她還不知道在哪個空間裡閒逛呢吧,欲哭無淚,怎麼就給他攤上了這麼一個妹妹啊,真是想想都夠他淚流滿面的了。
  
  而那些姑娘們聽後,個個都羞紅了臉,三兩結伴的陸續離開,果然那還是個遙不可及的夢啊。
  
  寧楓輕歎一聲,「你相公呢?」
  
  她聳了聳肩,「不知道,說是有事要辦,然後就不見人影了。」
  
  寧楓調笑,「喲,小妹啊,你終於承認宇文兄是你相公了啊。」
  
  聞言,她瞪了他一眼,卻沒說話,其實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雖然面上極力排斥他,但心裡卻又喜歡他時不時透露出的關懷。
  
  寧楓倒也不介意,看著她自己都未察覺的淺笑,在心中笑了笑。
  
  這個妹妹是他打小看著長大的,他又怎麼會不知道?
  
  雖然他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是件可以讓自己妹妹對宇文逸軒改觀的事。
  
  雖說自己這個妹妹從小便是爹娘的掌上明珠,但因為小時候體弱,大夫說要靜養,老頭子便將她送往寧府的別院修養。
  
  可是期間卻很少去看她,也不過有事便讓人送封信去,而如今,在他看來,宇文逸軒同她雖談不及愛,但卻給了她從未有過的關懷,或許這不為不是一個良好的開端。
  
  寵溺的摸了摸她的腦袋,不禁失笑,縱使再如何淘氣,誰又讓她是自己最疼愛的小妹呢?
  
  寧可馨扁扁嘴,每次三哥一這樣,她就拿他沒轍,不過她很喜歡三哥這樣摸她的頭,就像小時候那樣,嘴角不覺漾起一抹幸福的笑,其實,她要的東西很簡單。
  
  「既然你相公不知跑哪兒去了,那就讓為兄勉為其難的帶你玩玩好了。」他笑道,「走,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啊?」疑惑。
  
  「一個你絕對意想不到的人。」笑。
  
  站在原地,完全沒有挪動腳步的意思,像個孩子一般看著他。
  
  他挑了挑眉,「去還是不去?不去可就見不到你心心唸唸的珍珠草咯!」
  
  聞言,她眼睛忽的一亮,長長地睫毛彎而翹,不待思索的脫口而出,「我去我去!」
  
  寧楓失笑,果然還是個小丫頭,哪裡有點已為人婦的自覺。
  
  而讓寧可馨意想不到的卻是,寧楓帶她去的不是別處,正是那聽雨閣。
  
  與傲雪山莊不同,聽雨閣一看便知是江湖中的大門派,當然不是說傲雪山莊不像,只
  不過相比而言,傲雪山莊給人的感覺倒更像是大富之家。
  
  門前,四個墨藍色長衫的少年靜靜而立,手持佩劍,雖然額頭上已有細微的汗珠,面上,個個卻仍是沒有一絲動容。
  
  寧可馨不覺翻了個白眼,她雖沒有和這藍靖輝見過面,但能教出如此弟子的人,想必也是一個辦事十分嚴謹的人,她可不喜歡同這些個事事都講規講矩的人打交道,因為那實在是太累了。
  
  而當寧楓大搖大擺的帶著她走進去的時候,她心中已經明白,看來三哥這幾年在江湖上是混的不錯了,連這聽雨閣都可以想進就進,難怪上次在傲雪山莊也可以來去自如了。
  
  不過這聽雨閣還真大,除了正門外,還分別有三條小路延伸,弟子們都恭敬的站在那兒。
  
  她好奇的打量著,忽而耳邊傳來寧楓的笑聲,「小妹,看夠了沒?」
  
  聞言,她瞪了他一眼,便又聽他道,「喏。」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寧可馨抬頭看了看那寫了聽雨軒三個大字的牌匾,砸吧砸吧小嘴,「嗯,可以看出這取名字的人挺懶的,門派叫聽雨閣,廳堂叫聽雨軒,這內堂該不會就叫聽雨樓了吧。」
  
  寧楓撫了撫額,在她額上輕敲一記,「我是說,你看坐在裡面的那個人!我怎麼有你這麼笨的妹妹!」
  
  她不以為意的嘁了一聲,向他口裡說的那人看去,這一看,她許久才回過神來,立馬想都沒想就奔了進去。
  
  雙手抓著一個身著玄色長衫約莫五十多歲的男子又蹦又跳,「老傢伙!真是你啊!唉喲,想死我啦!」
  
  雲楚昕嘴角輕輕抽出,額頭青筋跳了跳,一臉黑線的看著她,這丫頭怎麼還是一點兒都沒變,整天冒冒失失的。
  
  「咳。這位是?」藍靖輝有些錯愕的問道。
  
  寧可馨這才注意到他,湛藍色的長衫,面上有些嚴肅,撇撇嘴,伸手指了指雲楚昕,「我是他女兒。」
  
  藍靖輝有些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想不到如此一個小丫頭片子酒是江湖上眾多人尋覓的神醫雲千棗,雖說他也算是她的長輩,但口氣還是恭敬了不少,「久聞雲姑娘醫術過人,快請坐。」又笑著對剛剛進門的寧楓道,「寧兄弟也快坐吧,這次也是辛苦你了。」
  
  寧楓只是含笑點了點頭。
  
  寧可馨忽而笑道,「我可不懂什麼醫術,再說了,我可沒說過我姓雲啊。」
  
  「這……」藍靖輝有些愣住,向雲楚昕問道,「雲老前輩,這位難道不是令愛雲千棗雲姑娘麼?」
  
  雲楚昕撫了撫鬍鬚,依然笑道,「確是老夫愛女,但卻不是千棗。」
  
  這一說,他更加疑惑了,忽然恍然大悟,「莫非這位就是雲老前輩的義女,出雲宮的二宮主?」
  
  而對於出雲宮的二宮主,江湖上的人除了知道那是出雲宮前任宮主的義女和善於用毒以外,其他皆是一無所知,而這所有的自然也包括她的名字。
  
  寧可馨笑了笑,「不愧是武林盟主。」
  
  藍靖輝有禮的笑了笑,嚴肅的面龐也讓人看起來微微親和了些,「不知如何稱呼?」
  
  「寧可馨。」
  
  疑惑的看了看一旁正怡然自得喝著茶水的寧楓,只見他回禮一笑,「正是舍妹。」
  
  這一說,更是讓他瞠目結舌了,任誰會想到,這出雲宮的二宮主竟會是堂堂相府的一個千金小姐,還是如此年紀的一個小丫頭,真真是令他詫異。
  
  只聽雲楚昕笑道,「還望藍閣主保守這個秘密,馨兒這丫頭的身份,老夫不希望有不必要的人知道,除非這丫頭哪天自己想說了。」雖是口氣是和和氣氣的,但卻不難聽出話裡隱藏的深意。
  
  聞言,他只得點點頭,雖說自己是武林盟主,但他深知,出雲宮不是自己可以惹得起的,況且自己還有求於他們。
  
  只聽寧可馨開心的問,「老傢伙,三哥說來這裡可以見到我心心唸唸的珍珠草,該不會就是在你這兒吧?」
  
  雲楚昕安然的坐在那兒,時不時的撫撫自己的鬍鬚,良久才開口,「丫頭,新婚禮物可喜歡?」
  
  「喜歡喜歡」她樂呵呵的連連點頭,忽然意識到不對,「喂。老傢伙你又岔話題。」
  
  笑了笑,「罷了罷了,不逗你了,這次讓楓兒帶你來也是有事情要找你幫忙。」
  
  嘟了嘟嘴,「我就知道你沒那麼好的心。」
  
  雲楚昕笑道,「丫頭,這怎麼說的,你要是幫我辦好了,我就告訴你珍珠草的下落,如何?」
  
  聞言,她唾棄的看了他一眼,竟然和自己的女兒做起交易來了,真真是可惡,「罷了罷了,你說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15:25

一七 ...

  說完,只見他很是滿意的點點頭,食指和中指悠然的在桌面上輕輕敲擊著,令寧可馨看的不禁火冒三丈。
  
  這老傢伙,明明是他求自己辦事,現在搞得像是自己有求於他一樣,額,雖然說,也確實有這麼一半因素在裡面。
  
  而雲楚昕又怎會不知自己這個義女的脾氣?適時的向她示意了一個眼神。
  
  寧可馨這才轉過頭看著藍靖輝,眉頭微皺,「藍閣主?」試探。
  
  藍靖輝似乎有些不知如何開口,思量再三才道,「事關小女,還望二宮主肯幫在下這個忙。」頓了頓,「若是二宮主答應,在下必定以湧泉相報!」
  
  聞言,她撇了撇嘴,怎麼說人家也是堂堂一個武林盟主,如今當著眾人的面尊稱自己一個小丫頭為二宮主,若是她再扭扭捏捏,豈不是做作了?
  
  「好了好了,你說便是。」況且,她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這才聽藍靖輝淡淡開口,久經滄桑的雙眸也因愛女的事而染上一絲淡淡的憂愁。
  
  「說來慚愧,小女懿宸本應四年前就出嫁,卻在出嫁前的一個月突然消失無蹤,而當再次回來的時候,不但說不出話,還……還……」
  
  寧可馨蹙起眉頭,見他半天說不出個結果,不耐煩道,「還什麼?」
  
  「臉上還突然多出了一道猙獰的疤痕。」聲音難掩一絲激動,「也因如此,對方不但毀了婚事,還四處揚言我藍某人的女兒惡疾纏身,害得宸兒自此鬱鬱寡歡,日漸消瘦,如今只得整日在病榻上度過。」
  
  鼓起小嘴,她疑惑的看了看藍靖輝,繼而側過頭去看雲楚昕,「我說,她女兒有病,該找千棗啊,找我做什麼,我又不懂醫術!」
  
  撫撫鬍鬚,雲楚昕嘿嘿一笑,看向寧楓,「楓兒,你怎麼有個這麼笨的妹妹?你們兩真是親生的?這丫頭莫不是你爹娘從外面撿回來的?」
  
  寧可馨怒瞪他一眼,便聽寧楓幽幽說道,「哎。事到如今,馨兒,為兄也只能把當年的事都告訴你了。」惋惜一聲,「其實你是爹娘從外面撿回來的。」
  
  話音剛落,便聽啪的一聲,寧可馨一掌拍在矮几上,只見矮几在眨眼之間便化作一堆廢木頭,寧楓嚇了一跳,乾咳兩聲,「我知錯,我知錯,小妹息怒,小妹息怒!」說完向一邊的雲楚昕投去求助的目光。
  
  而此時的雲楚昕,一臉的尷尬,又哪裡還理得了一旁他的求助,嘴角抽了抽,「丫,丫頭,冷靜,我們不過跟你開個玩笑,別激動,別激動……」這丫頭的脾氣還真是一點兒都沒變啊……
  
  而這一切,弄得藍靖輝也是一愣一愣的,這個丫頭,果然不簡單,想想也是,能做出雲宮二宮主的人,又怎麼可能簡單?
  
  只聽她冷冷的從口中蹦出五個字,「我不會醫術。」
  
  「哎,丫頭,別生氣啊。」雲楚昕笑著打圓場,良久下來,卻仍見她一副氣呼呼的樣子,最終只得妥協,「好好好,你若是不生氣,我不但告訴你哪裡可以找到珍珠草,還告訴你夕顏花的下落,如何?」
  
  聞言,只見她剛剛還鼓著腮幫子的臉,立馬笑逐顏開,「你說的啊,耍賴是小狗!」
  
  雲楚昕心中輕歎一聲,果然還是個孩子啊……
  
  而藍靖輝同寧楓,也著實是哭笑不得,雖說是出雲宮的二宮主,但畢竟還是個十七歲的小丫頭罷了。
  
  只聽她道,「可是,就算這樣,我也真的不會醫術啊,我對醫理什麼的簡直是一竅不通!」
  
  雲楚昕笑道,「丫頭,我剛剛去看過了,藍懿宸並非是病,而是中了毒。」
  
  「中毒?」想了想,她疑惑的看著他,「那你直接替她解了不就得了,再說了,我的毒術也是你傳授的,所謂薑還是老的辣,既然如此,當然你手腳更利索些!」
  
  雲楚昕斜眼似是看著怪物一般的眼神看著她,像是在說,我都一大把年紀了,你還好意思讓我一個老人家去忙這忙那的?
  
  接受到那異樣的眼神,寧可馨哼哼道,「你能從大深山裡跑到這裡來,足夠說明了你的身子骨還很硬朗,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
  
  雲楚昕瞪她一眼,不覺老淚縱橫,他怎麼就教出了這麼個義女啊,哎。
  
  思及此,老謀深算的雙眼咕嚕嚕的轉了轉,繼而狡詐一笑,「丫頭,不想要珍珠草和夕顏花了?」
  
  被戳中軟肋,寧可馨立即軟了下來,憤憤道,「好了好了,我去便是。」不情不願。
  
  只見藍靖輝走至前面,右手一個示意向前一揮,「二宮主請。」
  
  輕歎一聲,她道,「藍閣主你就叫我可馨吧,聽你叫我二宮主還真是不習慣。」
  
  藍靖輝只得禮貌性的笑笑,繼而帶著寧可馨一干人等向西廂走去。
  
  石子鋪延的蜿蜒小路上,滿是落英。
  
  一陣風過,地上的落英打著圈兒被吹至到一旁的草叢中,遠看仿若朵朵盛開的花朵一般,惹人憐愛。
  
  輕輕推開房門,藍靖輝遣散了屋內的下人,待他們幾人都進去後,才緩緩關上房門。
  
  紅木雕刻的鏤花窗子,微微打開,微熱的風不時吹進,使得床榻邊的淺色紗幔微微晃動,桌上的熏香,散發出淡雅的清香,令聞者不禁心境平和。
  
  透過紗幔,寧可馨一眼便看見了躺在床上的人兒,她是那樣安靜的躺在那兒,雖然看不清她的容顏,但,她不討厭她,反而心中有些喜歡這個女子。
  
  這種淡然的氣質,並不是因為她不能說話才有的,而是她本身就具有的。
  
  輕輕走至榻前,掀起紗幔,她怔了怔。
  
  消瘦的容顏不難看出她是個清秀的女子,但這副好相貌卻偏偏被那大半塊猙獰的疤痕所毀,她不禁蹙起了眉。
  
  藍懿宸似是感覺到了什麼動靜,秀眉微撇,繼而緩緩睜開那雙如水的雙眸,靜靜的看著床榻旁的寧可馨。
  
  心中輕歎,或許又是爹爹尋訪來的名醫吧,只是這次的竟是如此年紀……
  
  罷了罷了,反正自己也不想被治好,如此倒也好,想著,便又慢慢閉上雙眸。
  
  寧可馨來了興趣,通常容貌對一個女子來說就像是命一般,她倒好,當著陌生人的面,卻好像毫不在意,心中不禁對她又添一分好感,繼而轉過頭,笑看著正坐在那兒喝茶的雲楚昕道,「老傢伙,我替她治。」
  
  雲楚昕也不意外,挑了挑眉,繼續飲自己的茶,正好可以看看這丫頭的毒術究竟是進步了還是退步了。
  
  嘴角微微上翹,她將手輕輕搭在藍懿宸的右手腕上,只感覺脈搏忽而快忽而慢,而兩種速度間隔時間相當的短,心中已大概有了數,雖然醫術她是真的不行,但是中毒的脈象對她來說,卻絲毫不在話下。
  
  將她輕握成拳的左手打開,果如自己所料,只見她手心中有一枚類似六角雪花的圖案,輕輕將她的手放回被中,起身走到雲楚昕面前,道,「老傢伙,她中的是月華對不對?」明明很簡單就能解得毒還讓自己來解,這老傢伙也太懶了吧?
  
  滿意之極的看著她,讚歎道,「丫頭,進步不少啊。」此毒雖然易解,但並不容易被人發現是毒,如今,這丫頭竟然單靠切脈便能輕易知曉,果然不錯,不愧是自己一手教出來的。
  
  寧可馨嘁了一聲,繼而看向一旁一臉焦急的藍靖輝,想必老傢伙還沒把他閨女的情況告訴他,「你女兒中的毒叫月華,中此毒者,可失聲,身上任何一處隨機出現疤痕,正巧你女兒運氣不好,偏偏生在了臉上。」
  
  聞言,藍靖輝更是擔憂起來,「這,寧姑娘,在下就這一個女兒,在下也曾再三向亡妻保證會好好照顧她,還請寧姑娘肯相救啊。」說罷,作勢想要跪下,卻立即被寧楓攔住。
  
  寧可馨向來最討厭這些繁文縟節,不說男兒漆下有黃金,就說這輩分,她可還真是不想被折壽。
  
  隨意揮了揮手,「我又沒說我不救,你也太小看我寧可馨了,雖然這毒確實厲害,但若是連這個毒都解不了,我還做什麼出雲宮二宮主啊。」
  
  撇了撇嘴,繼續說道,「這種毒若說製作起來也倒是簡單,不像其他毒又是這個草又是那個花的,此毒只需兩種材料便可製成,而且是你絕對想不到的兩樣,不但如此,就連它的解藥也是你萬萬想不到的。」
  
  頓了頓,忽而笑道,「不過現在說這些也都是廢話,我向來不喜歡說太多廢話,這個毒至少要半個月才能清除,隨著毒的慢慢解除,她臉上的疤痕也會慢慢消失。」
  
  說罷,拿起桌上的毛筆,在宣紙上輕輕揮灑,一會兒功夫,便呈現出三個大字於眾人前。
  
  藍靖輝看著紙上清秀的字體,瞠目結舌的看著她,不可置信的說,「寧姑娘,還望你莫開玩笑。」說罷,將紙重新放於桌上。
  
  寧可馨不樂意了,自己大老遠的被騙來這兒給她女兒解毒,他還懷疑自己,心中不禁氣悶,丟了毛筆,不耐煩道,「信不信拉倒,本姑娘說竹葉青能解就能解!」
  
  說完,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真是氣人,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雲楚昕怡然的撫了撫鬍鬚,「藍閣主,竹葉青雖是酒,卻是用數十種珍貴藥材釀製而成,雖然馨兒這丫頭只懂毒術不懂醫理,但是有些毒,並不是一定要以毒攻毒才奏效。」
  
  說罷,笑了笑,「當然,這信不信在於你,我只是答應替你女兒解毒,如今馨兒做到了,你卻不信,我們便也沒有義務督促與你,畢竟是你有求於我們,而不是我們有求於你,不是?」
  
  聞言,藍靖輝面上不禁有些尷尬,歉然的向寧可馨和雲楚昕道,「前輩說的有理,還望前輩和寧姑娘莫怪在下的懷疑,實是愛女心切。」
  
  寧可馨扁扁嘴,沒有出聲,轉而看向雲楚昕,「可以告訴我珍珠草和夕顏花的下落了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15:41

一八 ...

  雲楚昕坐在那兒,一臉的怡然自得,「哎,你這丫頭,急什麼,還怕我騙你不成?」
  
  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哼哼著說,「對你,我還真是有點兒不放心。」
  
  聞言,雲楚昕不禁語塞,這丫頭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還真是不給他這個老人家面子。
  
  老謀深算的雙眸忽而閃過一道精明的光,繼而彎了起來,「好好好。我這就告訴你。」也正好讓你吃點苦頭,歷練歷練身手,「綿州北郊幾千里外有一處山峰,名紫荊,這珍珠草和夕顏花便生於此山峰之中。」
  
  小飲一口茶水,接著說道,「不過,雖然這紫荊峰不但有如仙境,山中淨是珍奇異草,但卻傳聞山中住著一個武藝相當高的高手,而且那附近一帶也很偏僻,鮮少有人家。」
  
  她不以為意的點點頭,無意間卻瞥見一旁的藍靖輝面色忽然有些難看,隨口問了句,「藍閣主不舒服麼?」
  
  聞聲,藍靖輝先是嚇了一跳,繼而笑道,「可能是太累了,休息下就好。」
  
  聳了聳肩,這人還真是奇怪,他女兒的毒自己都給他解法了,他還擔心什麼,真是怪人。
  
  「對了,老傢伙。」她問,「你說什麼幾千里外我沒那概念,你就說遠不遠吧。」
  
  寧楓在她額頭輕敲一記,哭笑不得,「笨小妹,你這騎馬去也至少要一天的路程。」
  
  撇了撇嘴,這樣啊,粲然一笑,「好。我明天就去,三哥你陪我去不?」
  
  聞言,寧楓斜了她一眼,「我還要帶你尋覓三嫂呢,你讓宇文兄陪你去。」
  
  真是重色輕妹,無比唾棄的嘁了一聲,她才不要那個小白臉陪她去呢,況且,憑她和陌錦兩人的武藝,還真是沒什麼人能動得了她的。
  
  翌日清晨。
  
  兩匹白馬一前一後奔於綿州北郊的小道上,前者一身嫩黃色的紗裙,後者則是簡單的一身青色羅裙。
  
  盛夏臨近,天氣也已是越來越悶熱,雖是清晨,此時的陽光卻已明顯的有些微辣,而這樣的天氣更加容易讓人心裡頭煩躁。
  
  道路崎嶇,雖不似羊腸小道那般狹窄,但於騎馬的人來說,卻也顛簸的很。
  
  寧可馨坐於馬背之上,白皙的額頭上也已明顯有了些汗珠子,碎發沾上,也不免有些潮濕。
  
  用衣袖擦了擦額頭的汗,心裡本就有些煩躁,再加上走的是如此一跳坎坷崎嶇的道路,本就煩躁的心變得更加煩躁起來。
  
  揚起手中的馬鞭,又是啪的一聲,她道,「陌錦,我們快走吧,這路走的我真是心裡頭煩躁的很。」
  
  陌錦點點頭,揮下手中的馬鞭,緊隨其後。
  
  卻不知她們身後的不遠處,一個男子正以稍慢的速度跟在她們身後,不似她們那般快,卻也不至於跟丟她們。
  
  到達紫荊峰已近日暮時分,的確如雲楚昕所說,附近一帶除了山腳下有個破破爛爛的小客棧外,還真是沒什麼人家,更是別說有什麼人了。
  
  再加上天色越來越暗,這一帶更加顯得靜謐的異常,寧可馨不禁打了個冷戰,慶幸自己不是一個人來的。
  
  畢竟還是個女孩子,即使再如何的要強,武藝再好,有時候也還是會知道怕的。
  
  風過,絲絲涼意。
  
  不自覺的攏了攏自己的紗裙,「陌錦,去那客棧吃點東西咱們再上山吧。」
  
  陌錦一邊跟隨著向客棧走去,一邊問道,「小姐,天色都那麼暗了,不如明早再上山吧。」
  
  小小的客棧,空無一人,光線昏暗,櫃檯處只有一個白髮老嫗在撥打著算盤珠子,手撥動的很慢,珠子與珠子相碰的聲音格外清脆,卻也顯得十分的詭異。
  
  寧可馨和陌錦兩人,選了一張相對來說算是好些的桌子坐下,她道,「夕顏花只有在月亮出來的時候才會開花,所以一定要晚上就去。」頓了頓,有些不自在的看了看這間小小破舊的客棧,「況且,要我在這裡住一晚,我還真是沒那個膽兒。」
  
  陌錦掩唇輕笑,外人看小姐強悍隨性,誰又能想到小姐也會有如此女兒的一面,不過四周打量了下,這地方確實讓人看著挺滲人的。
  
  想叫些東西吃,可是卻實在是不知怎麼開口,兩人便也就乾瞪著眼坐在那兒,時不時的喝上幾口桌上本就有的茶水。
  
  許久,老嫗停下手中的動作,算盤珠子相碰的聲音也突然戛然而止,那老嫗豁著背,慢吞吞的向她們走來,聲音有些尖銳,「二位想要吃些什麼。」
  
  聞聲,寧可馨立馬拖著陌錦衝出了客棧,邊跑邊道,「陌錦,我們現在就上山吧,我寧願餓死也不想再待在那家客棧了。」淚流滿面。
  
  陌錦很是感激的看了眼自家小姐,那地方,簡直不是人待得。
  
  而客棧裡,白髮老嫗面上不禁尷尬,當初自己的兒子和兒媳上了這紫荊峰就再沒回來,不知生死,如今難得來個人又把自己當個鬼似的避之不及,這日子還如何過的下去?
  
  正想著,便見一個眉眼如畫的男子走了進來,那男子笑的輕和,隱隱還有些玩世不恭,只聽他道,「老人家,有沒有兩個年紀相仿的女子來過。」
  
  那老嫗呆愣的點點頭,繼而用那有些尖銳的聲音說,「她們二人剛走。」
  
  「可知她們去了哪裡?」他問。
  
  老嫗搖了搖頭,繼而說道,「不知,她們並沒說什麼。不過來這兒的人,幾乎都是去紫荊峰的,想必那兩位姑娘也是去那裡吧。」頓了頓,「老婦雖只是一介山野村婦沒什麼見識,但也看的出公子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那紫荊峰聽說鬧鬼,公子還是快些追上那兩位姑娘的好。」
  
  男子笑了笑,顯得毫不在意,「在下從不信什麼鬼怪之說,不過迷信罷了。」
  
  「公子錯了。」老嫗神情忽然有些悲傷,無奈的搖了搖頭,「半年前,老婦的兒子同兒媳本打算去那紫荊峰採些藥材回來,拿到城裡去賣,卻不想這一去就了無音訊,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若不是鬼怪作祟,又怎會如此。」
  
  聞言,男子付之一笑,從袖中拿出一定金錠子放置桌上,道,「老人家,莫要擔心,此次上山,我會順便幫你打探一下你兒子兒媳的下落。」
  
  說罷男子便向門外走去,昏暗的光線,照著老嫗那張帶著悲傷的面龐,不禁讓人看著有些傷感。
  
  老嫗一言不發的看著桌上放著的金錠子,無奈的輕歎一口氣,那位公子貴氣逼人,想是真的到了那山中,那些個鬼怪也是不敢造肆的吧。
  
  ※※※
  
  而此時的紫荊峰,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分外的美麗。
  
  紫荊峰不似其他山峰那樣道路崎嶇,樹林茂密,反而道路平坦,相對那些高大的樹木,這裡更多的是只有人腳踝左右高的花草。
  
  而那些花草在溫柔的月光的照射下,顏色竟變得有些冷艷起來,確實是美的不像人間可以有的地方。
  
  寧可馨不禁嘖嘖讚歎,想不到世間竟還有如此好看的地方。
  
  山頂更是一片開闊,大片大片的草坪看著更是讓人覺得親和,晚風吹過,陣陣奇特的芳香擦鼻而過。
  
  「小姐,那邊似乎有清泉流淌的聲音。」陌錦伸手指向一處幽深的地方。
  
  她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了看,因為天色的關係,看見的只是黑漆漆的一片,仿若一個無形的黑洞一般,但她卻也毫無顧忌的便向那裡走去,因為夕顏花是生在泉水邊的。
  
  思及此便更是開心的一蹦一跳的向那走去,完全忘記了這是在山裡,不可能處處都是平坦的道路。
  
  直到走進那處叢林,她才重新意識到自己是在山裡,因著天色漆黑的關係,她完全看不清路,再加上這裡全是枝葉茂密的樹叢,月光根本照不進來,而那些樹木,可謂是高的矮的,什麼形狀的都有。
  
  嘶啦一聲,衣物被劃破的聲音,伴隨著昆蟲的鳴叫聲,反而顯得不怎麼突兀。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左邊的胳膊被樹枝勾破的地方,隱約還有溫熱的液體流出,隨便扯下裙擺一處,將傷口包紮好,輕歎一聲。
  
  因著盛夏的關係本就穿的少,如今這山中的夜晚又如此的涼,現在倒好了,衣袖被劃破了,胳膊也被劃破了,晚風吹過,更是讓她不禁渾身打個激靈。
  
  雖說練武之人本就拒寒,但由於自己出生便體弱的關係,即使練了武,卻仍是對寒意沒有一絲的抵抗能力。
  
  四處張望了下,還真是黑的透徹,伸手不見五指的,就連陌錦在哪裡都無法知道,她輕輕喚了聲,「陌錦。」
  
  無人應答。
  
  她放大聲音,「陌錦!!!」仍是無人應答,心中不禁有些著急起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15:58

一九 ...

  走在腳下的路有些濕軟,忽然覺得一股子徹骨的寒意從腳下滋生,不覺便放快了步子,便又繼續摸索著向前走去。
  
  明明剛剛聽到泉水流淌的聲音,按理來說應該不遠,可是怎麼卻還沒到。
  
  左腳再次向前邁開一步,卻是個空的,驚呼一聲,整個人便如失了重心的球一般向下墜了去。
  
  想要施展輕功,卻難以集中注意力,她只知道,從高空墜落的感覺果然不是人可以經歷的,現在倒好,不但摔得渾身疼,連腳也扭了,若是這事兒傳到了出雲宮,她可真是沒臉混了。
  
  堂堂一個二宮主,竟然搞的如此狼狽不堪,虧她還有這如此一身的武藝,實在是欲哭無淚。
  
  而這洞,雖然說高不高說低不低,於她來說要想上去簡直是輕而易舉,但那前提卻是她的腳沒被扭到,向上望了望,只能看見湛藍的星空,心中不禁淚流滿面。
  
  忽然想到井底之蛙的故事,現在,自己估計就跟那只青蛙無甚區別吧,不過真是奇怪,剛剛那片叢林照不到絲毫月光,如今這裡,倒被照得透亮。
  
  渾身酸酸疼疼,腳踝處更是疼,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好不容易扶著牆壁站了起來,卻感覺這洞裡的牆壁不似其他牆壁那般堅硬,反而軟軟的。
  
  杏目閃過一絲其他的光芒,好奇心蹭的冒了上來,輕輕推了推,那塊牆壁還真的就給她推了進去,而另一邊卡的一聲,適時的一道類似門一樣的牆壁向左移動了一下,露出一個漆黑的小道。
  
  輕輕走至門旁,看了看地上的東西,好看的杏目登時閃過一絲驚嚇,趕忙回到自己剛剛跌落的地方,吞了吞口水,只見地上有兩三具白骨。
  
  清冷的月光照上那幾具白骨,平添了幾分陰森。
  
  老實說,這反而更讓她想進去一探究竟了,但是,若說是現在的她,她猶豫了,不過是幾具白骨罷了,卻也將自己嚇成這樣,可笑,可笑。
  
  原來自己也會有如此軟弱的時候呢,像現在這般沒用還是自己五歲的時候,失笑。
  
  重新坐下,忽然有想哭的衝動,雙手環住自己的膝蓋,深深的埋下頭,山風刺骨,更是讓她瘦小的身軀有些瑟瑟發抖。
  
  又想到了自己五歲那年的那個夜晚,一如現在這般無助,那時候是義父救了她,給了她一個嶄新的人生。
  
  而如今呢?
  
  她什麼都不想再去想,她只希望陌錦能快些找到自己,胳膊上的傷口隱隱有些辣辣的疼。
  
  伴隨著一陣風,只覺有一個人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慢慢將自己深埋的頭抬起,在看見來人時,她怔住了。
  
  如玉雕琢而成的面容,在月光的映照下更加顯得如玉溫潤,暖白色的錦衫與月光互相輝映,嘴角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溫和,隱隱有著些玩世不恭,眼淚竟然就那樣不受控制的滑落了下來,心中竟因找到她的不是陌錦而是宇文逸軒感到有一絲的欣喜。
  
  宇文逸軒含笑的看著自己眼前的這個丫頭,雙眸滿是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心疼。
  
  他只知道,當他看到她那樣環膝而坐的時候,心像是被什麼抽空了一樣的難受。都說這是世上最寂寞的姿勢,而就是這樣的一個姿勢卻出現在了那個向來一臉邪邪笑容的丫頭身上,不禁令他有些恍惚。
  
  蹲□子,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撫上她的臉頰,為她拭去淚水,看著她緊咬著唇瓣,就是不吭聲的樣子,著實是又好氣又好笑。
  
  一把將她攬入懷中,似是什麼珍貴的寶物一樣,在她耳邊輕聲耳語,「傻丫頭,想哭就哭出來,憋著多難受。」
  
  靠在他的懷裡,淡淡的薄荷香頓時撲鼻而來,她喜歡這種味道,讓她感覺很安心,但是,她卻不想讓他看見自己如此狼狽軟弱的一面,使出渾身的勁將他推開,「你走!我不要見到你!」我不要你看到我現在的這副樣子。
  
  胡亂抹了抹自己的臉,卻仍止不住淚水,緊緊的攥住自己的紗裙,手心已微微有了汗水,她恨這樣的自己。
  
  聰明如他,又怎會不知她的心思?
  
  輕歎一聲,「既然如此,那為夫就走了。」作勢轉身準備離開,卻在準備提氣的時候停住了,嘴角劃過一抹十分好看的弧度,因為他聽到了她用很輕的聲音說,別走。
  
  重新走至她的跟前,點了點她的鼻樑,不顧她的詫異一把將她打橫抱起。
  
  他究竟該說這丫頭是聰明還是笨,該聰明的時候比誰都聰明,該笨起來的時候卻又比誰都笨,心中失笑,難道她不知道她那輕的再輕的聲音,於一個練武的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麼麼。
  
  看著他臉上討打的笑,心中就氣悶,卻也不得不說氣悶的同時,是有些開心的,自己真是越來越奇怪了,但這種感覺卻不討厭,她向來是個隨性大方的姑娘,既然不討厭,那又何必扼殺它呢。
  
  將頭輕輕的靠在他的胸前,聞著那淡淡的薄荷香,身子也暖了不少,嘴角若有似無的有了抹淺淺的笑意,伸手指了指那漆黑的道路,「宇文逸軒,我們去那裡面看看吧。」聲音裡還有絲哽咽。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透過月光,他眉頭輕輕蹙起,剛剛她一個人在這種地方難免會有些怕吧,忽然又想起之前山下白髮老嫗的話語,或許這裡面能查到她兒子兒媳的消息也說不定。
  
  忽然感覺一個冰涼的手指輕輕撫上自己的眉頭,低頭看了看懷中的人,只聽她輕聲笑著說,「小白臉蹙眉就不好看了,若是你不想去,我們便不去了吧。」
  
  含笑看著她,這丫頭竟會有如此溫柔的一面,「沒。只是想到了些事,我們進去罷。」
  
  門內的道路有些狹窄,因著像是什麼地道的緣故,月光肯定是照不進來的,加上此時又是深夜,更是伸手不見五指,寧可馨有些擔憂,忽然想起了什麼,便想都沒想的就從懷中拿出了一顆通透的七彩夜明珠,心中不禁懊惱,為何剛剛在樹叢中的時候沒想起自己身上帶著夜明珠。
  
  只見狹窄的道路頓時透亮無比,宇文逸軒有些愣住,呆呆的看著她手中的那顆珠子,他深刻的記得,上次在傲雪山莊雲千棗所說的話。
  
  而他自己也深知這七彩夜明珠是多麼的珍貴,而珍貴之處便在於,普通的夜明珠在黑暗的地方散發出的是幽幽墨綠色的光,而這七彩夜明珠則不然,它所散發出的光不但七彩而且還有如燈照一般,清晰明亮。
  
  這樣珍貴的寶物除了出雲宮的三顆外,便再無地方有了,如今,她的手中竟然有一顆,她究竟是什麼身份。
  
  「怎麼了?」看了看手中的珠子,她並沒想那麼多,想的只是可以讓他可以走的方便些。
  
  搖了搖頭,便繼續抱著她向裡走去。
  
  撇了撇嘴,她問出了一個從見到他就一直疑惑的問題,「你怎麼會來紫荊峰的?」
  
  「是寧兄告訴我的。」笑了笑,「那晚我辦完事回到一醉樓,便在樓下碰到了寧兄,他跟我說你要帶著陌錦來這紫荊峰,怕你出事,便讓我悄悄跟著。」
  
  點了點頭,三哥還是挺有良心的,好看的杏目彎了彎,長長的睫毛也在夜明珠的映照下在眼瞼處投下一片扇形的影子。
  
  「可是你怎麼知道我在洞裡的?」
  
  「其實我是在你之後上山的,後來隱約聽到你喊陌錦,便循著聲音走到了那處叢林,卻又聽見咚的一聲響,便估計你是掉到什麼洞裡去了。」
  
  她笑道,「相公真聰明。」
  
  他回之一笑,故作沉思,只聽她問,「怎麼了?」
  
  輕佻眉梢,「恩……我家馨兒改性子了。」繼而哈哈一笑。
  
  鄙夷的看他一眼,別過臉,這小子真是給臉不要臉,「對你好都不要,嘁,下次你請我對你好我都不對你好!」
  
  他失笑搖頭,「我只是希望馨兒做馨兒自己便好,不需要去改變什麼。」
  
  聞言,心中不禁有些溫暖,感覺心底最柔軟的一處地方像被羽毛輕觸了一般,其實仔細看看,這小白臉也挺待見的,撇去初見時的成見,他的確是個值得自己托付終身的男人。
  
  她沒在說話,只是任由他這樣抱著自己向前走,真希望這條路可以就這麼一直走下去,他抱著自己,而自己為他照明前方未知的路。
  
  而宇文逸軒,就這樣靜靜的抱著她走著,心中卻有些掙扎,風流如他,成親之前遊戲女人之間對他來說不過是家常便飯,但他卻從未真正瞭解過愛一個人是個什麼樣的滋味.
  
  而如今,與她成親還不足一年,心卻時常隨著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而牽動,這,並不是他想要的,他知道,或許自己對她的感情已經開始慢慢從喜歡轉變成了愛,但是他不希望自己愛上她,真的不希望,傷了自己倒沒什麼,負了她,卻是自己不願看到的。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有了些亮光,似是燭火,有些昏黃。
  
  寧可馨將手中的七彩夜明珠重新收了起來,頓時光線暗了不少,一時還真是有些不太適應。
  
  「放我下來吧,這段路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看著他仍沒放下自己的意思,心中不覺有絲甜蜜,卻仍怕他累著,人真是奇怪,喜歡一個人竟然可以如此的簡單,可以是日積月累的,也可以是一瞬間的,心中失笑,還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喜歡上哪一個男人呢。
  
  看她再三的要求,終是拗不過她,慢慢將她放下,如果可以,他真想就這麼抱著她一輩子,但是他深知,那不過是奢望罷了。
  
  輕輕的扶著她,腳下的步子也放慢了些,柔聲問,「腳疼不疼?」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16:14

二十 ...

  聞言,俏皮的向他吐了吐舌頭,好看的杏目有如半弦月,「不疼,我可是寧可馨啊,這點小疼算什麼。」只要不讓她孤零零的一個人,即使再大的疼,她也能夠忍受。
  
  看著她笑顏如花的臉蛋,心中一暖,這丫頭終於恢復精神了,不過恢復的還真快。
  
  慢慢走至有著燭光的內室,只聽一個清朗的男聲道,「什麼人!」
  
  聞聲,兩人停下腳下的步子,站定。
  
  內室很大,陳設卻很簡單,只是簡單的有著一張桌子和一張木床,更多的則是點燃了的蠟燭。
  
  寧可馨循著那個清朗的聲音看去,卻在看清說話的人後,下意識的向宇文逸軒的身邊又靠了靠。
  
  那是一張佈滿了猙獰疤痕的臉,肉紅色的疤痕在那張白皙的臉上顯得格外的觸目驚心,本應燦若星子的雙眸卻滿是紅色的血絲,頭髮隨意披散著,若是沒這些燭火,還真是容易讓產生遇見鬼的錯覺。
  
  一身殘舊的灰色長衫,寧可馨這才發現他是坐在輪椅上的。
  
  那男子有些不耐,「你們是什麼人!來這裡,難道就不怕死麼!」
  
  她皺了皺眉,初見時確實有些嚇人,但如今知道他是個人,還有何好怕,正準備向前走,腳踝處硬是一陣生疼,一個不穩差點跌坐在地上,幸好宇文逸軒及時扶住,這丫頭的衝動還真是一點都沒改啊。
  
  有些窘迫的看了看他,繼而看向那個滿臉疤痕的男子,怒道,「就你?你覺得你可以殺得了我們?」
  
  那男子聞言仰頭哈哈一笑,「好一個不知死活的丫頭,不過你這膽量倒是讓我欣賞。」說完,看向一旁扶著她的宇文逸軒,「女的我可以不殺,但男的我必殺!」
  
  宇文逸軒也不怒,臉上仍是那略帶三分的玩世不恭,一邊扶著寧可馨慢慢向前走,一邊笑道,「閣下這話未免有些自負了。」
  
  話音剛落,便見那男子向他們二人襲來,招招致命,雖然雙腿殘廢,卻時不時的用手來彌補自己的不足,宇文逸軒一把將寧可馨抱起,幾個閃身躲過那些致命攻擊,聲音有絲凌厲,「閣下若是再如此咄咄逼人,就別怪在下不客氣了!」
  
  聞言,那男子大笑一聲,雙手在地上撐住一個翻騰,便又坐回輪椅之上。
  
  「看不出,你武藝如此精湛,雖說我不是什麼世外高人,但能躲過我招數的人倒也沒幾個。」大笑一聲,「你們走罷,我知道我殺不了你們,但並不代表你們可以留在這裡!」
  
  寧可馨聽著他的語氣就來火,開口就罵,「你以為你是誰啊,不過是個殘廢,少狗眼看人低,若不是姑娘我今天時運不濟,腳扭了,別說他,就是我,你都打不過!」
  
  男子聽後有些惱怒,「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頭!」
  
  「是。我就是野丫頭。」上下打量他一眼,「至少我身心健全!」
  
  還想再說,卻被宇文逸軒阻止,只聽他道,「內子年幼有些衝動,還望閣下莫怪。」
  
  使勁掐了他一下,孩子賭氣似的別過頭不去看他,什麼叫內子年幼衝動,不錯,她的確才十七,但這口氣怎麼聽著自己像他女兒一樣,真真是可惡!
  
  宇文逸軒心中失笑,他當然知道她在氣什麼,不過,若不是如此反應,那也便不是她了。
  
  只聽他又道,「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七滿堂。」
  
  好熟的名字,寧可馨皺了皺眉,這才想起,脫口而出,「你不會就是那個幾年前的神偷七滿堂吧!」
  
  七滿堂哈哈一笑,「想不到你這個小丫頭竟也知道。」
  
  宇文逸軒道,「據聞神偷七滿堂相貌非凡,身姿矯捷,善輕功,只要是他想偷的東西便沒有偷不到的。」
  
  七滿堂很是讚賞的看了他兩眼,道,「時隔多年,竟還有人記得我的名字,卻是難得。」
  
  寧可馨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就你……還善輕功?用手飛麼?」
  
  「還望閣下不要怪罪內子口無遮攔。」宇文逸軒連忙說道。
  
  那七滿堂也不氣,笑道,「如今這樣直率的丫頭還真是不常見了,你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啊。」頓了頓,「不知二位如何稱呼。」
  
  宇文逸軒道,「在下複姓宇文,內子姓寧。」
  
  七滿堂皺了皺眉,當今天下,複姓宇文的除了皇族根本沒有其他人,再看此人,貌若天人,身邊的女子容貌也是難得的精緻,心下不禁瞭然,能有如此相貌,又是這樣兩個姓的人,想必應該就是那當今的七王爺和相府的七小姐了,果如傳聞一般隨性。
  
  他笑道,「不打不相識,剛剛的事,兩位就忘了吧,不如交個朋友如何?」
  
  「倒也好。江湖之上,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要好。」宇文逸軒款款說道。
  
  寧可馨嘟了嘟嘴,小白臉都這麼說了,自己再這樣,豈不是有些矯情了?
  
  而七滿堂從入住這裡開始,這是他有史以來最感尷尬的一次,因著陳設簡單,以至於沒有多餘坐的地方,因此便讓兩人坐於木床之上,實在是有些窘迫。
  
  而那兩人倒顯得毫不在意,於他們來說不過就是個坐的地方罷了,七滿堂不禁心下悱惻,這兩人真是金枝玉葉麼……
  
  「對了,七滿堂,你怎麼會搞成這樣還住在這種地方的?」寧可馨眨巴著大眼睛,滿是疑惑。
  
  江湖之人,向來豪爽,只是他的眸中卻忽然滿是恨意,「都是拜如今的武林盟主,聽雨閣的閣主藍靖輝所賜。」
  
  與宇文逸軒互看一眼,有些啞然。
  
  只聽宇文逸軒說道,「此話怎講?」
  
  「這事還要從我師傅說起。」頓了頓,「先師曾與一名女子暗許終生,只是後來那名女子終是無法違抗父母之命,不得不嫁給他人,卻因難產而死,而那名女子正是藍靖輝已過世的妻子顏如玉。」
  
  忽略了寧可馨一臉的驚訝,他繼續說道,「傳聞顏如玉並不是一個多麼漂亮的女子,確是一個性格十分倔強,給人的感覺是個很安靜的女子,初時我實在不明白師傅為何要對如此一個普通的女子心心唸唸,直到後來師傅臨終,為完成師傅遺願,我去了聽雨閣,見到了藍靖輝的女兒藍懿宸,我才體會到當時師傅的心情。」
  
  「可以說,我對藍懿宸是一見鍾情吧。初見她時,她獨自一人在院中靜靜的看著水中游魚,一臉的平靜,彷彿這世間之事都與她毫無關係。」
  
  說到這裡,七滿堂的神情也變得柔和起來,面上的傷疤看起來也沒初時的那樣可怖,只聽他繼續道,「也因看的太專注,忘了身處何地,不過慶幸當時發現我的人是她,奇怪的是,身為聽雨閣閣主的女兒,她竟然一點武功都不會,告訴她我的身份,她也完全不害怕,對她,我也第一次發現,我竟可以如此簡單的就對一個人敞開心扉,說出心裡話,之後每天,我都會悄悄前去聽雨閣看她,日子久了,自然也生了情。」
  
  聞言,寧可馨和宇文逸軒都各自有了心事,是啊,這種感覺他們又怎麼會沒有呢,只是若是想想,他們還真是不如他們那樣坦誠。
  
  「後來被藍靖輝發現了?」她問。
  
  「是。」他利索的點了點頭,「藍靖輝知道我和他女兒的事後,大發雷霆,說我不過一個小偷卻妄想染指他的女兒,那時我也年少氣盛,怎麼可能受得了人如此蔑視!不錯,我確實是一個小偷,但我可以挺著腰桿當著眾人的面說,我所偷的都是那些不義之財,我不過是將它們還給了原本該屬於那些東西的人!」
  
  「事後,聽雨閣便突然把守的嚴了起來,我也很難進去,後來某一天藍靖輝派人送信給我,說是有事要和我說,事關懿宸,我便想都沒想就去赴了約,而地點便是這紫荊峰。」言畢,眸中的血絲不禁更加滲人,「到了紫荊峰,他便拔劍相向,說是我會害了他女兒一生,本來我想若是較個高下或許可以讓他對我改觀,誰知他堂堂一個聽雨閣的閣主竟然使出下三濫的手段,用石灰粉迷我眼睛,結果我便是現在這副模樣。」說完不禁連自己都覺得好笑。
  
  聞言,寧可馨不禁有些同情起他來,「方纔,我說了不該說的,對不起。」有些內疚。
  
  七滿堂擺了擺手,「既已是朋友,那些個事還說他做甚。」忽而感慨起來,「不過也算是我命大,當時我真是差點一命嗚呼啊,誰知這紫荊峰向來生長的都是奇花異草,藥效之神奇,只是這雙腿卻是廢了。」
  
  寧可馨杏目一轉,嘴角甜甜一笑,若有似無的酒窩更是讓她看著可愛,「你放心,既然你是我寧可馨的朋友,我一定會找遍天下名醫治好你的。」千棗啊千棗,正好可以找點事兒給你做做。
  
  而七滿堂卻不過是將她的一番話當做是安慰自己的罷了,便付之一笑,繼而說道,「不過我也不知懿宸是怎麼知道我沒死的,竟然還找到了這個地方,看見她時,我是真的恨不得那個時候死了算了,如今這副樣子見她,我的心真是比針扎還痛。」
  
  她淡淡一笑,這個感覺比就是自己之前在洞中看見宇文逸軒時的感覺麼,如此看來,是真的喜歡上他了呢。
  
  喜歡就喜歡罷,也沒什麼不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16:29

二一 ...

  她說,「那你可知藍靖輝向江湖散下消息說要親自為他女兒擇婿?」
  
  七滿堂點點頭,這他當然知道,「一個月前,懿宸曾經來過一次紫荊峰,說是問我手中有沒有什麼可以毀容的藥,那時我手中正好有一顆,但飲下此藥不但可以毀容,還有的代價是要失聲,那時候我也沒有多想,便拿出來給了她,誰知她竟然毫不猶豫的吞了下去,說是這樣她就可以不必被她爹逼著嫁人了,那時候,我真是又惱又恨。」
  
  聞言,寧可馨不禁有些啞然,那毒她已經幫藍懿宸給解了,罷了,既然如此,那她便幫他一把,讓他們二人可以廝守終身吧,這一點,她還是可以辦到的,小小的一個藍靖輝,她還真是不太放在眼裡。
  
  本就不喜歡那個一臉嚴肅的男人,如今聽了七滿堂的一番話,更是對他厭惡,難道自己女兒的幸福是由他說了算麼?
  
  扯了扯宇文逸軒的衣袖,看著他側頭看著自己,她笑著搖了搖頭。
  
  是啊,如今知道了自己喜歡他,她更應該好好珍惜不是麼?若是哪一天她和他變得像和七滿堂和藍懿宸那樣,那真是她後悔莫及的,如今他們兩人有如此好的先決條件,她一定要好好珍惜手中的幸福。
  
  猶記當年,義父對自己說的話,他說,馨丫頭,自打你五歲時,我便收了你做義女,如今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更是與千棗無異,若是哪一天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亦或是個可以疼你珍惜你,視你若寶的人,定要好好珍惜,不然到時候你悔都沒地方悔。
  
  如今想想,這也是老傢伙說過的最有理的一番話了吧,宇文逸軒,誰叫你招惹的是我寧可馨呢,既然娶了我,就休想再甩掉我!
  
  嘴角下意識的漾開了一抹幸福的笑,繼而抬眸看向七滿堂,「明日你便和我們一起下山回綿州吧。「
  
  「不了。」他緩緩搖了搖頭,「以我現在這副樣子,莫說是下山了,就是這張臉,又如何讓我示於人前。」
  
  宇文逸軒笑道,「我相信藍姑娘不是個以貌取人的人,既然一個月前她能來找你,那定是不會嫌棄你。」雖然不知道這丫頭又打什麼鬼主意,但只要是她想做的,他都會幫她。
  
  寧可馨問,「難道你就不想去看看藍懿宸她現在好不好麼?」頓了頓,「離藍靖輝為她擇婿的日子已經越來越近了,難道你就這的一點都不在乎麼?」
  
  聞言,他雙手不禁緊握成拳,泛白的關節不難看出他心裡的糾結,最終,他妥協了,為了藍懿宸,他豁出去了。
  
  寧可馨開心的看著他,「放心,我寧可馨從來不會害朋友的。不信你問宇文逸軒。」
  
  聞言,宇文逸軒和七滿堂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哎呀!」忽然,她驚呼一聲。
  
  「怎麼了?」宇文逸軒不解的問,七滿堂也投以疑問的目光。
  
  「陌錦,陌錦還不知道在哪裡。」頓了頓,「而且我是上來找珍珠草和夕顏花的。」
  
  宇文逸軒笑道,「若是陌錦找不到你,可能有兩種辦法。其一是在山下的客棧等你,其二便是回去找寧兄來幫忙,不用擔心了。」
  
  「至於這珍珠草和夕顏花。」七滿堂笑著接道,「想不到寧姑娘來這紫荊峰是尋找這兩樣東西。」
  
  說罷,拿起桌上的竹笛,輕吹了一個音符,只見內室的另一側一個石門打開,裡面走出一男一女,穿著簡樸,看著像是普通農家的夫婦。
  
  只聽七滿堂道,「半年前他們兩人誤入這洞中,我看是普通農家的樸實人,便沒有太為難他們,只讓他們二人暫時留在這裡,幫我採點藥。」
  
  寧可馨鄙視的看了他一眼,一看就知道人家不願意,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不得不留下來,這傢伙真是……哎……
  
  七滿堂繼續說道,「你們幫我把珍珠草和夕顏花拿來吧,明日,你們便也下山吧。」
  
  那對夫婦老實的點了點頭,不一會兒拿了兩個瓶子出來,一個裡面裝著的是看似平常無奇的青草,另一個裝的則是細小的粉白花朵。
  
  寧可馨接過瓶子,開心的雙眸都彎的快成一條縫,宇文逸軒問,「馨兒,你要這兩個東西幹什麼?」
  
  聞言,她邪邪一笑,「自然是有用咯,他們可是我的寶貝啊。」
  
  宇文逸軒沒再問下去,她開心就好。
  
  次日正午,一行人便向山下走去,因著寧可馨的腳傷,宇文逸軒便一路背著她,弄的她心裡好不甜蜜。
  
  而當白髮老嫗看見自己的兒子和兒媳的時候,蒼老的容顏滿是淚水,寧可馨突然覺得,其實這個老人家看上去也是挺慈祥的,為何那晚自己就覺得那麼恐怖呢?難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回去的路上,由於腳扭傷的不便,她自然順理成章的同他共乘一騎,而七滿堂,雖然身懷武藝,但對於一個雙腿殘廢的人來,竟然還能騎馬,寧可馨表示感到很不可思議,果然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馬兒飛快的向前奔跑著,啪嗒啪嗒的馬蹄聲,清脆入耳。
  
  她輕輕的向身後靠去,嘴角微微揚起,宇文逸軒低頭看了眼依在自己胸前的人,眸底閃過一絲寵溺,卻在它示於人前之際扼殺了。
  
  看了看掩藏在衣袖之下的手腕,他果然還是不夠心狠,或許是對她而言,自己根本無法狠下心,無奈的笑了笑,再這樣下去,不但是害了自己,也是害了她。
  
  抵達綿州已是深夜,正合他們的心意,如此一來便不會有人知道關於七滿堂此次回來的事。
  
  為了不讓人生疑,寧可馨下山之際便讓他戴上了斗笠遮住臉,一來是怕嚇著旁人,二來則是不想打草驚蛇。
  
  回到一醉樓的時候,寧楓正坐在那兒喝著酒,看見他們回來,他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竟然這麼早就回來了。
  
  卻看見自己小妹走路一瘸一拐,宇文逸軒一旁扶著,眉目輕佻,看來這一趟紫荊峰之行,想必他們收穫不少,轉眼瞥見他們身旁帶著斗笠的七滿堂,不禁蹙眉。
  
  寧可馨看見自己的三哥竟然在這裡優哉游哉的喝酒,便氣的不打一處來,正巧看見此時下樓的陌錦,更是怒了,「陌錦!!!」
  
  「小姐,你回來了!」陌錦開心的迎上去,「小姐你的腳還有胳膊怎麼了!」
  
  寧可馨嘟著嘴,「你還記得我這個小姐,你小姐我掉在洞裡的時候怎麼不見你。」
  
  寧楓笑道,「小妹,這你就錯怪陌錦了,她本來是回來想找我去一同去找你的,不過我讓她別去了。」
  
  她橫了他一眼,虧她之前還說這個哥哥不錯呢,淚流滿面,卻又聽他道,「若是我同陌錦去了,你如今還能如此,恩?」挑了挑眉,示意一個眼神。
  
  她無語,如他所說,若那時他真的同陌錦去了,而且還找到了自己,她還會如此輕易的就發現自己的心意麼?
  
  為了避免不讓自己尷尬,她快速轉移話題,「都去我房裡吧,三哥,你也來,有事情和你說,這裡不太方便。」
  
  寧楓點點頭,看著這丫頭神秘兮兮的樣子,他還真是有點兒好奇了,而那個頭戴斗笠的人,更是讓他好奇。
  
  回到房間,寧可馨將紫荊峰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向他說了個遍,他這才知道了大概情況,只聽寧可馨哈哈一笑,「三哥,看來這藍懿宸做不了我的三嫂了,人家可是早就名花有主了!」
  
  寧楓也不怒,雙手環胸,揚起眉梢,「我什麼時候說我要找藍懿宸做你三嫂了,丫頭,莫不是你還沒睡醒?」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16:49

二二 ...

  聞言,她也不惱,學著他們輕佻了挑眉梢,嘴角若隱若現的酒窩煞是可愛。
  
  眾人相視哈哈一笑。
  
  寧楓看向七滿堂笑道,「名滿天下的神偷七滿堂,不介意在下以兄弟相稱吧?」
  
  七滿堂朗朗一笑,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麼,寧可馨只覺那張本是十分嚇人的臉,此時看來卻是十分的祥和。
  
  只聽他道,「寧兄客氣了,名滿天下四個字,我可是實不敢當啊。」
  
  聞言,她不覺撇了撇嘴,三哥還真是跟誰都自來熟,當初他和宇文逸軒兩人相識的時候,不會也是這樣吧?想想不禁汗顏。
  
  坐在床沿,任由陌錦為自己清理著傷口,若不是突然襲來的疼痛感,她差點都忘記了自己胳膊上還有傷,輕抽一口氣,卻硬是咬著唇瓣不發出聲來。
  
  宇文逸軒本就離她十分的近,本只是隨意一瞥,卻看見一旁坐在床沿上的她,此時正微閉著眼,眉頭緊蹙,朱紅色的唇瓣已被咬出一道彎彎的粉白月牙,很是心疼,下意識的便拿過陌錦手中的手巾。
  
  因為沒有及時清理,加上時間有些久的關係,嫩黃色的紗條,此時已經微微有些粘在了傷口上,若硬是扯下來,疼痛不言而喻。
  
  宇文逸軒心中不禁懊惱,為何當時偏偏沒有及時為她清理,將手巾在陌錦早已打好的溫水中沾了沾,擰乾,輕輕的為她順著傷口一點一點的擦拭。
  
  溫熱的手巾在自己的胳膊上不時留下一片溫暖,那種小心翼翼的感覺不禁讓她心中一凜,睜開眼睛,卻見宇文逸軒正彎著腰為自己擦拭著傷口,濃密的睫毛因著昏黃的燭火,在眼瞼處投下一片扇形的陰影,早已忘了胳膊的疼痛,腦子裡心裡現在裝的全都是那個現在為自己清理著傷口的人。
  
  不知何時,偌大的客房裡只剩他們兩人,燭火搖弋,昏黃的光線給人一種溫馨的感覺。
  
  宇文逸軒一手輕輕準備揭開紗條,一邊輕聲安撫,「馨兒,可能會有些疼。」
  
  她笑著搖了搖頭,「沒事兒,這點兒小疼我還是可以忍住的。」袖中的雙手,卻還是下意識的緊握成拳。
  
  看她一臉的視死如歸,他不禁失笑,在他面前還用如此逞強麼?
  
  搖了搖頭,趁她不備,吻住了她,輕輕的,很是溫柔,克制住那些莫名的慾望,就是這樣簡單的輕吻著她。
  
  柔軟的唇,帶著淡淡的薄荷香,溫熱的鼻息不時噴灑在自己的臉上,臉頰頓時緋紅如霞,她瞪大了眼,看著那張精緻的容顏此時竟和自己靠的如此之近,那種小心翼翼的吻卻又不深入的吻,不覺讓她感動。
  
  看著她緋紅的臉頰,他有些得意的揚起嘴角,調侃道,「馨兒的臉怎的如此紅?」
  
  聞言,她真是又羞又氣,抬起頭看著他正對自己輕佻眉梢,正想一拳揮上去,卻忽然發現自己的左胳膊仍是溫溫熱熱的,側過臉一看,才發現從剛剛到現在他竟然一直都沒有忘記過自己的傷,沾著血的紗條也不知何時被揭了下來,溫熱的手巾貼在傷口上,她只覺得很舒服。
  
  「馨兒還沒回答為夫方纔的問題呢。」帶著調侃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回。
  
  好看的杏目靈動一轉,嘴角邪邪一笑,「這你就不懂了吧,白裡透紅,與眾不同,說明我氣色好。」言畢,不但沒有了剛剛的嬌羞,反而大方的抬眸看著他,只是臉頰依舊緋紅。
  
  他哈哈一笑,「果然還是這樣比較像馨兒啊。」點了點她的鼻樑,「不過,馨兒害羞的樣子還真真是動人。」
  
  拿過桌上陌錦之前準備好的紗布,準備為她包紮,卻忽然發現一個有些尷尬的問題,而她自己也注意到了。
  
  只聽她小聲說,「宇文逸軒,你去幫我在那邊的櫃子裡拿一件中衣來。」
  
  聞言,他點了點了頭,從櫃中取出一件雪白的中衣,回過頭時,卻發現她正低著頭輕輕的解著自己的衣帶,臉頰卻比之前又更紅了些,紗裙從肩上悄然滑落,只留一件褻衣,凝脂一般的肌膚就這樣呈現在了他的面前。
  
  心中不禁有些燥熱,卻努力的將它克制,趕緊為她包紮好傷口,穿上中衣,雖說他們已是夫妻,可是他卻從沒想過要了她,只像現在這樣他就已經覺得很是幸福滿足,他不想再奢望更多,否則以後徒添的傷心也會越多。
  
  幫她蓋好被子,拂去她額頭的碎發,輕輕的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睡吧。」
  
  點了點頭,有些留戀的閉上眼睛,彷彿覺得多看一刻都是好的,嘴角微微揚起,或許是因為太累了,竟一會兒功夫便睡著了。
  
  宇文逸軒就這樣在床邊靜靜的坐了一夜,直到天快亮才離開,看著那張帶著笑意如孩童一般的睡顏,心中竟是莫名的滿足。
  
  都說,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這不,一大清早的就看見寧可馨在客棧裡上躥下跳的,一身杏紅色的紗裙更是將她襯得有如陶瓷娃娃一般。
  
  一腳踹開寧楓的房門,一邊嚷嚷著,「三哥!三哥!快起來啊!」
  
  只見寧楓蹙著眉頭,十分艱難的睜開雙眼,「小妹,這一大清早的你不睡覺瞎晃蕩個什麼勁兒啊。」翻了個身便繼續閉上眼睛睡去,平日睡到日上三竿的人,今天怎麼一大早就起來了,真是太陽要從西邊出來咯。
  
  寧可馨不高興了,一把掀開蓋在他身上的被子,卻見他仍睡得自在,只聽他哼哼道,「小妹啊,你這麼喜歡這床被子,為兄就送你了,況且這夏天,蓋不蓋都無所謂了。」
  
  聞言,她氣結,唉喲,怎麼就給她攤上了這麼個哥哥啊,淚流滿面……
  
  一腳搭在床上,「寧楓,你起不起來!」說完,還踢了床沿一腳。
  
  被她這麼一弄,床很給她面子的還搖了兩下,嚇了寧楓一跳,趕忙從床上跳下來,「丫頭,你想謀殺親哥啊!」
  
  聳了聳肩,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眼睛在房間裡到處瞟,裝傻一般,「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做啊,哪裡謀殺親哥了。」
  
  這回輪到寧楓氣結了,唉喲,怎麼就給他攤上了這麼個妹妹啊,淚流滿面……
  
  被這丫頭這麼一弄,他也懶得再睡了,乾脆起來梳洗,他問,「你一大早的跑來騷擾我做什麼,你家小白臉呢。」
  
  攤了攤手,她表示不知,寧楓很是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你們兩個又鬧了?」
  
  她道,「沒有啊,我們好的很。」
  
  寧楓承認,他被他這個妹妹給打敗了,輕歎一聲,「好吧,你一大早的來找我肯定是沒什麼好事,說罷。」
  
  聞言,她邪邪一笑,「沒有啊,肯定是好事兒,我就是想讓你幫我做個事兒。」
  
  斜視她一眼,「這還叫好事?」
  
  好看的杏目彎了起來,「當然咯,我可是讓你去見天下第一美女啊。」
  
  皺了皺眉,天下第一美女?莫非是……
  
  「你會那麼好心?」懷疑。
  
  她唾棄的看他一眼,「哎呀,當然你也得出出苦力啊。」
  
  輕歎一聲,他撫了撫額,「你說吧,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我就是想讓你帶七滿堂去找千棗啊。」微微一笑,「這沒多久就要到藍靖輝擇婿的日子了,我想,雖然七滿堂的雙腿殘廢,但是若是千棗,應該還是有辦法補救的。」
  
  他點點頭,便聽她繼續說,「不過,我不知道千棗在哪裡,所以就要靠老哥你自己去找啦!雖然七滿堂雙腿殘廢,不過騎馬他倒是騎得還真好,所以你大可放心,你不用與他共乘一騎的。」
  
  聽後,他不禁一臉黑線,若是讓他同一名男子共乘一騎,被人看見,他以後還怎麼混啊他,不過想一想,這個忙他還是要幫的,畢竟像藍靖輝那種假君子,他還真是想看看他出醜的樣子。
  
  堂堂一個武林盟主,又是聽雨閣閣主,竟然可以用下三濫的手段去對人,光是這種作為就足以令他不恥,而要找雲千棗,於他來說,卻也不是什麼難事,既然如此,又何樂而不為呢?便十分爽快的就答應了下來。
  
  「小妹,你放心吧,離藍靖輝為女擇婿的日子雖然還有十幾天了,不過我定會帶七兄及時趕回來的。」繼而壞壞一笑,「到時候,也希望你和妹夫有更好的進展。」說完揚了揚眉,便不見了人。
  
  想想,當七滿堂活生生的站在藍靖輝的面前時,藍靖輝又會是怎樣的一副表情呢?思及此,她更是有些迫不及待的希望那天快點到來了。
  
  有些猶豫的走至宇文逸軒的房前,正在思量著要不要進去,便看見了正向自己走來的顧墨,一如往常的青衣,她笑道,「弟弟早啊。」
  
  顧墨仍是不適應那一聲弟弟,卻也硬著頭皮接受,對著她躬了躬身,「王妃,王爺不在房裡。」
  
  疑惑的看向他,卻又聽他道,「顧墨也不知王爺去了哪裡,可能有事,出去辦了吧。」
  
  聞言,她點了點頭,便沒再問什麼,於她來說,喜歡一個人,就應該全心全意的相信他,若是連這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她又有什麼資格去喜歡他?
  
  「弟弟啊,我出去走走,待會兒若是陌錦問起來,你就幫我跟她說一聲吧。」說完,便逕自向外走去。
  
  目的地,直奔聽雨閣。
  
  只不過這一次,她卻沒有從正門進去,而是繞到了後門直接翻牆進去,以她的輕功,做到無聲的進去還真是不難,只不過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一臉迷茫的看著自己身處的地方,雖然說是後院,但不得不說,這聽雨閣真真是大。
  
  雖然她記得上次藍靖輝帶他們從廳堂去藍懿宸閨房的路,但是她卻不知道怎麼從後院去藍懿宸的閨閣,不禁有些發窘。
  
  忽而邪邪一笑,她寧可馨是誰啊,縱身躍上屋頂,從高處往下看,很容易就看到了那條自己熟悉的路,幾個翻身便過了去,身姿輕盈,猶如天女下凡,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響,彷彿沒人來過一般。
  
  站在假山之後,她四處看了看,這才發現其實藍懿宸的閨房是在一個庭院裡的,庭院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假山池塘,小橋石桌可謂是一應俱全,而閨閣的牌匾之上是瓊華軒三個大字。
  
  寧可馨邪邪一笑,這個名字她喜歡,想必不是顏如玉想出來的便是藍懿宸想出來的,反正覺得不會是那個藍靖輝想出來的。
  
  看著入神,突然被人從後背拍了一下,她嚇了一跳,回過頭,只見藍懿宸正靜靜的看著自己,眼神淡漠如水。
  
  雖然臉上的疤痕仍在,卻比之前自己來看她的時候略微淡了一些,不覺笑道,「瓊者,美玉也。藍姑娘果然配的上這閣樓的名字。」
  
  聞言,她只是靜靜的回禮一笑,便向石桌走去。
  
  她這才發現,偌大的庭院中,竟無一個下人,便也大方的走了過去坐下,笑道,「你應該還記得我吧?」雖然才兩三天,但是月華這種毒解起來倒也快,此時她應該可以開口說話了才是。
  
  只見藍懿宸面上有些猶豫,良久,才緩緩開口,「嗯。」聲音甜美,有如出谷黃鶯。
  
  「我並不會感激你救了我。」淡淡的。
  
  聞言,她面上笑的更是開心,自顧自的端起石桌上的水壺為自己倒了杯水,飲下,「這話未免說得有些早了。」
  
  藍懿宸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她,起初以為不過是個小丫頭罷了,可是卻想不到她竟能解了自己身上的毒,也因為她,爹爹又要重新逼迫自己嫁人,她第一次知道了恨是種什麼樣的感覺,可是她卻無能為力。
  
  挑了挑眉梢,「你應該很恨我,對吧?」
  
  不起波瀾的雙眸,在聽到了這句話後,竟有了些動容,卻仍是靜靜的坐在那兒,寧可馨真是越來越喜歡她了,她也終於知道為什麼七滿堂會如此迷戀於她了。
  
  甚至她覺得,即使是自己的四姐同她站在一起,都會略微的遜色些。
  
  四姐雖然比她漂亮,也很溫柔,但是卻不如她這般的淡然。她的眉宇間總是透著一股子淡淡的哀愁,讓人感覺有些悠遠,伸手觸不及的感覺,若是要非用一個詞來形容,她覺得那便是淡水。
  
  淡水淡水,人淡如水,藍懿宸給人的正是這種感覺。
  
  雖然她沒說話,但是寧可馨知道,她的心裡已經有些動搖了,「那你就恨我吧。」
  
  沒想到她會說出如此一句,藍懿宸心中更是震驚,卻又聽她說,「無愛便無恨,你恨我就說明你愛我,甚好甚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17:04

二三 ...

  聞言,藍懿宸整個人都呆愣在了那兒,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隨性的人,還是個女子。
  
  雖然說江湖兒女向來隨意,可是對於一個不過才見過兩面的人說出如此的一番話,不禁令她有些啞然,而她竟還能說的,如此的想當然……
  
  好看的杏目靈動一轉,忽而彎了起來,長長的睫毛也因眨眼而微微有些顫動,在陽光的映照下,好似鍍了一層金邊。
  
  她一手撐著自己的下巴,一手在石桌上有節奏的輕輕敲擊著,歪著腦袋,邪邪一笑,「藍懿宸,這再過十幾日便是藍靖輝替你擇夫的日子了,而到那個時候,我相信你臉上的疤痕也會完全消失。」
  
  聞言,藍懿宸心中不禁一滯。
  
  看著她嘴角那抹邪邪壞壞卻十分好看的弧度,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臉色也有些蒼白,可是那又能怎麼樣?她所說的每字每句都是真真切切即將要發生的。
  
  雖然自己也試著努力過,可是爹爹每日都會親自帶人過來送藥給她,還會看著她全部喝完才會離去,名為關心,實為監督,這次他是打了秤砣鐵了心不讓自己再做出一絲一毫有損他和聽雨閣聲譽的事了,如今看來,或許自己與那個人是真的有緣無分吧。
  
  不覺苦笑,都說人定勝天,可是經歷了那麼多的事,她已經不再相信這句話了,天,又算得了什麼,她和那個人真正鬥不過的不是天而是她的爹。
  
  寧可馨看著她那有些蒼白的臉,嘟了嘟嘴,所以說,她最不喜歡和這類人打交道了,實在是太累了,雖然她不否認藍懿宸的確是個出色的女子,但是於自己來說,果然還是像千棗那樣的更能和自己合得來。
  
  輕歎一聲,故作老成的說道,「藍懿宸啊,凡事都不要往最壞的一方面去想啊,說不定那日藍靖輝帶你所擇到的夫婿正是你心儀之人也說不定啊,何必如此悲觀。」
  
  聞言,她自嘲的笑了,眉宇之間那抹化不開的淡淡憂愁讓人看著有些憐惜,聲音也有些飄忽,「除了那個人,我藍懿宸此生便不會再愛上第二個人!」堅定。
  
  寧可馨撫了撫額,這人一旦鑽起牛角尖來,是誰都別想勸得住的,便也懶得再說,卻見她忽然站了起來,慢慢走到了池塘邊上,笑的有一絲淒涼。
  
  「姑娘可能不知道,雖然我身為聽雨閣的少閣主,面上風光,可是不但不會半點武藝,而且於我爹來說,我不過是可以讓他用來與有聲望的門派締結關係的工具罷了。」她的聲音很輕很淡然,彷彿在說著什麼再為平常不過的事一樣。
  
  「可是機緣巧合下,卻讓我認識了他。」藍懿宸嘴角劃過一抹幸福的笑容,「他和爹爹他們不同,他是真的把我當做一個人而不是工具來對待的。他和我說他的心事,很大方的對我說喜歡我,這是我從來沒有經歷過,且想都不敢想的。雖然我知道這樣會害了他,可是我卻第一次發現自己有了私心,為了自己的私心我竟然就這樣沉落了下去,越陷越深,到最後錯的離譜,錯的無法挽回。」
  
  寧可馨就這樣靜靜的聽著她說,她承認,她的心裡對這對苦鴛鴦是有些同情的,忽而面上邪邪一笑,「我說藍懿宸,若是你有機會再和他見上面,那時候你會怎樣?」
  
  她轉過身,苦苦一笑,「還能怎樣,我倒是希望我們不如不見,若是他再被我爹發現,或許這次連生存的機會都沒了。」
  
  撇了撇嘴,虧自己之前還那麼喜歡她,這丫頭的思想怎麼那麼悲觀,罷了罷了,或許現在和她說什麼她都是不會信的吧,倒不如到時候給她一個驚喜反而還有趣些,便趁她凝視著水中游魚的時候,翻牆離去,她可不想再跟她說些文縐縐的話,客套一下。
  
  隨著藍靖輝為女擇婿的日子即將臨近,一醉樓之前被訂了卻空著的房間的主人們也陸續趕了過來,熱鬧程度絲毫不遜色於武林大會。
  
  一醉樓窗前的一張桌子,寧可馨百無聊賴的坐在那兒,用手支著自己的額頭,時不時的打上兩個呵欠。
  
  自從那日從紫荊峰回來,她便再沒見過宇文逸軒的影子,跑去問顧墨,顧墨也搖著頭說不知道,也因著這層關係,近幾日,寧可馨都表現的十分暴躁,只要有誰不識相的來惹了她,那對不起了,她就絕不會像現在看上去這般無害了,而是直接毫不客氣的出手了。
  
  那一晚發生的事,她到現在依然記得清楚,雖然說心裡有了喜歡了的人的女子都常常會有疑心病,但是寧可馨卻仍然選擇要相信對方,每當她有了這些不正確的念頭的時候,她都會跑到客棧的後院裡,用一盆涼水從頭頂潑下,以提醒自己。
  
  老遠就聽到一個女孩子嚷嚷的聲音,她不開心的皺起眉,但是這聲音卻分外的熟悉。
  
  「哥,逸軒哥哥,你們快點啊。」話音剛落,一個穿著淺藍色衣裙的女孩子蹦了進來,不難看出那女孩子臉上的喜悅。
  
  寧可馨輕瞥她一眼,繼而眸中露出了不屑,但在看見她後面三個人進來的時候,眸中的不屑頓時被怒火所替代。
  
  若他單單是和卓月一起來的也就罷了,為何還有卓溪泉和銀鳶?方才卓溪泉還叫他什麼來著,逸軒哥哥?再看看銀鳶,一身薄紗衣裙,垂著眸走在他的邊上,活像小媳婦一樣。
  
  手下意識的緊握成拳,泛白的關節不難看出她此時的心情,心中不覺自嘲一聲,虧她還這麼相信他,她究竟是該罵自己傻呢?還是太容易被一個男人迷昏了頭。
  
  撫了撫胸口,她靜靜的坐下來,若無其事一般,彷彿剛剛沒有發生過任何事一樣,因為她注意到了,他看見她了,卻在看見她的時候不但沒有一絲收斂,反而竟任由著銀鳶用她那雙雞爪子纏上了他的胳膊。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她走到了他們面前,輕聲調笑,「唉喲,這不是卓少莊主,卓大小姐和卓老夫人嘛!」老字的音她咬的格外重。
  
  卓月聞言回之一禮。
  
  而銀鳶,在聽了這一番話後臉色倏地鐵青,卻仍死不放手,繼而再次抬眸看向宇文逸軒的時候,已是淚眼婆娑。
  
  寧可馨最討厭這些個嬌柔做作的女人,卻見卓溪泉不知天高地厚的蹦了過來,大大的眼睛無辜的看向宇文逸軒,「咦!?逸軒哥哥,這不是軒王妃麼。」
  
  宇文逸軒眉眼彎了彎,暖白錦衫更是將他襯得有如白玉,「馨兒,怎麼竟如此沒有禮數。」略帶責備的語氣,令她不禁瞠目結舌。
  
  側眸,正見卓溪泉一臉嬉笑的看著自己,眸中是不加掩飾的鄙視,而銀鳶剛剛還梨花帶雨的臉,此時已是以一種仰視的姿態看著她。
  
  她哼笑一聲,「我寧可馨在的地方,還輪不到你們兩個賤人露出這種目光。」話至一半,便揚起手在卓溪泉的臉上刮了一個響亮的耳光。
  
  她不可置信的捂著自己已有些紅腫的臉看著她,這丫頭看上去瘦瘦弱弱,手勁卻如此之大,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卓月也是一臉的驚訝,按理說,以他的武藝想要截住一個女子打下的耳光對他來說並不難,可是寧可馨的速度太快,以至於他剛反應過來準備抬手,那耳光竟已到了自己妹妹的臉上。
  
  這個王妃果然不是自己妹妹和銀鳶就可以對付得了的,他突然覺得自己犯了一個很嚴重的錯誤,他不該一時衝動同意妹妹的建議的,看了看宇文逸軒,臉上仍是那玩世不恭的笑意,這個男子令他琢磨不透,萬一若是這對夫妻故意聯合起來對付他們,不要說他們,或許連傲雪山莊以後都沒有立足之地。
  
  不過是一個十七歲的小丫頭罷了,卻給自己如此的感覺,他的心中不禁有些不可思議。
  
  忽而好看的杏目露出一道凌厲的光,不帶一絲感情,嘴角卻仍是那邪邪的笑容,「卓溪泉,銀鳶,當初本姑娘有意放你們一條生路,既然你們不知學會知足,那就別怪我了。」
  
  轉而看向宇文逸軒,此時自己心中又愛又恨的那個男子,「宇文逸軒,我就問你一句話,你現在是什麼意思。」
  
  聞言,他看了看自己身旁的卓溪泉和銀鳶,面上笑的優雅從容,「我有意納泉兒和鳶兒為側妃。」
  
  此言一出,不但是寧可馨睜大了眼,卓溪泉,銀鳶,卓月也紛紛睜大了眼,不過前者目光逐漸轉為陰沉,中間兩者則是紛紛露初羞赧的眼神,而最後一者,則是有些後悔的眼神。
  
  寧可馨承認,像宇文逸軒這種文武雙全,而且還長得如此好看的人,的確是眾多女子所凱覷的對象,但是若是這話從別人嘴裡說出來也就算了,如今卻是從他嘴裡說了出來,她有些淒然的大笑一聲,「宇文逸軒,你會為你今日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
  
  說完便不看他人,掉頭跑了出去。
  
  而一醉樓裡,卓溪泉和銀鳶心中早已是樂開了花,卻只有卓月一人發現,宇文逸軒在寧可馨跑出去以後,面上的笑意便隨著消失,反而看去有些冰冷。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17:19

二四 ...

  是夜,位於綿州城西的一處小客棧裡。
  
  年邁的掌櫃正在櫃檯前看著賬簿,店小二也忙著熄燈打烊,靠近角落的一張桌子,上面滿是空了的酒壺,一個早已喝醉了的女子正獨自一人趴在上面喃喃自語,醉意朦朧的雙眼彷彿被蒙上了一層霧一般。
  
  屋外,雨傾盆而下,滴滴答答雨水落地的聲音猶如失意的淚水一般。
  
  「姑娘,我們真的要打烊了。」看著趴在桌上的女子,店小二有些同情的搖了搖頭,看樣子又是一個買醉消愁的主兒。
  
  寧可馨自嘲的輕笑一聲,有些不穩的站了起來,從懷中拿出一定金錠放在桌上,擺了擺手,便跌跌撞撞的向客棧外走去。
  
  年邁的掌櫃無奈的歎了口氣,向小二囑咐了聲什麼,便見那小二從內閣拿了把油紙傘出來,撐開,遞至了她的手中,說道,「姑娘,現在下著雨,這把傘您拿著。」
  
  接過小二手中的傘,便搖搖晃晃的踏出了客棧的門,心抽痛得厲害,就連一個陌生人都可以對自己如此,為何,為何那個人卻要這樣對她?
  
  冷笑出聲,她並不是一個怨天尤人的人,可是這一次,她是真的怨了,扔了手中的傘,任由雨水順著頭頂滑落,縱使是盛夏,此時的雨水打在身上仍是有些寒意的,而混雜在雨水之中的淚水,早已分不清哪個是淚哪個又是雨。
  
  一步三晃的走在靜謐的街道上,兩邊的商舖早已打烊熄了燈,只留雨水落地的寂寥聲。
  
  仰頭哈哈一笑,忽然覺得有些可悲,她,寧可馨,相府的七小姐,出雲宮的二宮主,竟也會有如此的一天,為了一個男人這樣作踐自己,緊緊攥住自己胸前的衣衫,試問,值得麼?那個男人值得麼……卻漸漸地有些底氣不足,一下坐倒在冰冷潮濕的地上。
  
  到了此時,她卻仍是覺得值得……
  
  閉上雙眸,滿腦子都是那雙深邃漆黑的瞳仁和那三分玩世不恭的笑意,他總是那樣笑著任由她肆意胡來,讓她做她想做的任何事,在她最孤獨最害怕的時候沒有一絲徵兆的出現在她的面前守護著她,自嘲的笑了笑,到了這個時候,竟然想到的仍是他的好……
  
  淚水正如此時的雨水一般,不受控制的簌簌往下落,雨水打進那雙好看的杏目裡,有些澀澀的疼,素色的紗裙此時也已濕透,半貼著那看上去有些單薄的身子,本就不勝酒力,此時又被如此大的雨淋著,頭也開始隱隱有些疼痛起來。
  
  使勁力氣才好不容易重新站起來,腳步有些虛浮,每走一步似是耗盡了全身的氣力一般,不覺苦笑,虧她還是習武的。
  
  醉意朦朧的雙眼,沒有焦點的看著前方,頭比之前更痛了些,看見的東西也成了雙重的,眼皮似有千斤重,卻在看到不遠處的一個朦朧人影時,她放棄了掙扎,緩緩的閉上了眼,任由身子如秋天凋零的落葉緩緩墜落,嘴角是一抹滿足的笑。
  
  真的又怎麼樣,假的又怎麼樣,喜歡上了便是喜歡上了,既然已經這樣了,便就這樣默默的喜歡吧,人是一種奇怪的生物,有時候你想忘記的東西反而越是想要去要想,既然如此,那不如就任由自己喜歡著,至少不會和自己過不去,對得起自己的心,而恨一個人,於她來說,太辛苦。
  
  而就在身子即將落地的一剎那,一個白色的身影倏地一閃將她接住,不知何時,雨也由瓢潑大雨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風過,是一陣潮濕的空氣中夾雜著泥土草木的特有味道。
  
  看著懷中淺笑閉眸的那張有些蒼白的清麗容顏,宇文逸軒輕歎一聲,摸了摸那白皙的額頭,燙的駭人,剎時心疼的幾近無法呼吸,一把將她打橫抱起,足尖在地面輕點兩下,幾個跳躍,翻身,眨眼之間便回到了客棧。
  
  夜已深,不但客棧裡的人早已睡下,就連醫館也早已關門,此時的他,突然慶幸自己略懂醫術,輕推房門,將她小心翼翼的放置床榻上。
  
  心疼的看了一眼此時榻上的人,緊鎖的眉頭不難看出她此時的難受,可是他何嘗又不難受?病在她身,卻是痛在他心。
  
  脫去她潮濕的衣裙,用溫熱的手巾替她小心翼翼的擦拭著身子,之後才給她換上一套嶄新的中衣,幫她蓋好被子,他就這樣靜靜的坐在床邊守著她。
  
  時不時的摸摸她的額頭,再摸摸自己的額頭,對比一下溫度,時不時的將她額頭上慢慢變熱的手巾重新換掉,一夜就這麼重複的做著這幾個動作。
  
  手輕輕撫上那因發熱而微紅的臉頰,眸中滿是擔憂和深深的自責。
  
  拂去她額前的碎發,輕歎一口氣,傻丫頭,明明就不勝酒力,為何還要如此為難自己。
  
  看著那張泛著潮紅的面頰,不禁苦苦一笑,難道是自己錯了麼,本是想著長痛不如短痛,如今看她這樣為難自己,卻是心如刀絞。
  
  窗外的雨仍在淅淅瀝瀝的下著,拍打在窗欄上的聲音在夜晚顯得格外的清晰有力。
  
  宇文逸軒安靜的坐在床沿,凝視著那張熟睡的臉,面上的潮紅也微微退去了些,心也算是稍稍的放下了些。
  
  失笑的搖了搖頭,寧可馨,或許從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經沉淪,只是卻從沒想過會讓自己陷得如此之深,深到不可自拔。
  
  此時的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所作出的決定究竟是對還是錯了,他不希望她受到傷害,所以他希望把所有的傷害減輕到最小,可是如今看著她這樣不愛惜自己,他已經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還能堅持下去。
  
  「為什麼……為什麼……」斷斷續續的夢囈聲,被子外的手指輕動了兩下。
  
  「為什麼這樣對我……」細細輕輕的聲音讓人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緊緊握住她的手,輕歎一聲,「馨兒,我究竟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向來自信的他,第一次聲音裡帶了些無力。
  
  就這樣直到清晨見她燒退了,他才離開,一夜的糾結,最終還是讓他堅定了最初的選擇,或許對她會多多少少造成一些傷害,但是,他更不願意看到她以後鬱鬱寡歡的樣子,她向來是個自信隨意的丫頭,他不希望見到她因為自己而失去了這些。
  
  不過或許一切也都還會有轉機的機會也說不定,若是他能找到那個人,或許,一切真的有轉機也說不定,但是,他不敢拿她的幸福來做賭注,他真的不敢,他,輸不起。
  
  雨後的天氣有些潮濕,可是卻不但沒有帶來一絲的涼爽,反而還有些悶熱,本應碧藍如洗的天空,也因著烏雲籠罩的關係有一些陰沉。
  
  寧可馨醒來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時分,睜開眼的時候只覺渾身還沒什麼力氣,有些軟綿綿的感覺,想要說話,卻口乾舌燥的厲害。
  
  還沒完全恢復血色的唇輕輕的動了動,吐了幾個不慎清楚的字符,一旁的陌錦聞聲立馬端了杯茶水過來,半扶起她,餵她喝下,寧可馨這才覺得好些。
  
  有些虛弱的看著陌錦,難道是自己的錯覺麼,是陌錦照顧了自己一夜?明明與那日在洞中的感覺如此熟悉,卻原來終究是自己的幻想。
  
  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多少年沒生過病了呢。」
  
  陌錦看著躺在床榻上的小姐,著實是心疼,從她在出雲宮見到她的第一眼,到現在已有十二年了,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如此虛弱的小姐,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源自宇文逸軒。
  
  有些無奈,即使如此,跟在小姐的身邊那麼久,小姐的脾性她還是知道的,小姐可以去討厭一個人,但是小姐卻從來不會去恨一個人,因為她總是說,愛得深才會恨得深,所以她不恨,但是這並不代表她不會為自己討個公道。
  
  「讓你擔心了,陌錦。」虛浮的聲音將陌錦的思緒拉了回來。
  
  陌錦搖了搖頭,「小姐,要不我去找宮主吧?」
  
  淺笑搖頭,「又不是什麼大病,不過是些風寒,我記得千棗留給你了些玖草丸吧,你拿一顆給我吃下就好了。」頓了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我寧可馨,不會就這樣下去的,我會讓那些不自量力的人知道,他們千不該萬不該惹上的那個人是我。」卓溪泉,銀鳶,這次完全是你們自找的。
  
  而至於宇文逸軒,靜靜細想下來,一個人可以說出那樣一番話,無非是有兩個理由,其一,是他真的不愛,其二,便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無論是這兩者中的哪一樣,就算她是自欺欺人好了,她始終都覺得,他並不是一個可以輕易背信棄義的人。
  
  虛弱的臉上劃過一抹邪邪的笑意,好吧,宇文逸軒,本姑娘就陪你玩玩好了,讓我看看你究竟是愛我呢,還是不愛。
  
  想納側妃?可以,就看那兩位妃能不能進得了這王府的門了。
  
  一口吞下陌錦手中的玖草丸,便閉上眼睛睡上了,而待這一覺醒來後,她便不會再是如此一番模樣了,出雲宮二宮主這個身份,可不是虛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17:34

二五 ...

  三日後,天空不再陰霧沉沉,陽光破曉而出,大朵大朵的浮雲飄在空中,點綴著那如明鏡一般平和的藍天。
  
  玉山竹林,青色一片,挺拔的翠竹彷彿直衝雲霄。
  
  闊葉箬竹,翠綠雅麗,夏風吹來,使得竹葉簌簌作響,卻也帶著股清幽的竹香。
  
  竹林深處,一名女子款款而立,絳紫紗衣,薄如蟬翼,金絲祥雲圖案平添了一分霸氣,手持玉簫,輕聲吹奏,簫聲悠揚,撩人心弦。
  
  風過,衣袂輕飄,配飾流蘇左右輕晃,黑玉般的髮絲隨風輕揚。
  
  忽然四周山竹輕微晃動,剎時蕭音戛然而止。
  
  玉簫在指尖輕盈的轉動兩下,隨之負手身後,寧可馨嘴角一抹邪魅的笑容緩緩綻開。
  
  只見一名相貌頗為俊朗的男子單膝跪地,低著頭,道,「不知二宮主有何吩咐。」
  
  側眸看著跪著的男子,笑道,「隨風,你身為八大護法其中之一,這件事交給你辦我還是比較放心的。」
  
  聞言,隨風仍是恭敬的跪著,濃密的睫毛輕微的顫抖,對於這個二宮主,雖然知道她不是前任宮主所出,但是整個出雲宮卻沒有一個人不服於她,反而大家還很喜歡她,但是像這樣鮮有的嚴肅,卻實在是少見。
  
  不禁令他打了個激靈,雖然二宮主不過才十七歲,但她往往認真起來身上所散發出的那種氣場,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宮主請吩咐。」
  
  邪邪的笑容與往常有了一絲的不同,不但美的令人心動,還讓人有些害怕,「傲雪山莊那老頭似乎是閒自己日子過得太清閒了,非要本宮主來幫他消遣消遣。」輕笑一聲,「隨風啊,你就幫本宮主將那位卓老莊主請來出雲宮做做客吧,本宮主替他找點兒事做做。」
  
  隨風恭敬道,「是。」
  
  「另外……」
  
  「宮主請說,屬下定不負宮主所托。」隨風淡淡說道。
  
  寧可馨滿意的點了點頭,「另外讓淼玉帶人去江湖上散播一些話,至於這內容麼……」頓了頓,好看的杏目中,一絲冰冷凌厲的光一閃而過,「就將二十幾年前卓老莊主做的那件好事給透露出去吧。」
  
  隨風有些錯愕的抬起頭,「宮主是想將出雲宮與傲雪山莊的真正關係透露出去?」
  
  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低頭理了理衣裙,「這麼多年了,也算是給他傲雪山莊面子了,如今,也是時候給他們點臉色看看了,不然他們還就真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忘記了自己的主子是誰呢!」
  
  這一次隨風沒再說話,只是靜靜的低著頭,看來這次二宮主是真的發火了,雖然不知道究竟是何事引得宮主如此,但洩憤的對象若是傲雪山莊的話,或許,只要是出雲宮的人,都不會有意見的。
  
  「你去辦吧,我希望在藍靖輝替藍懿宸擇婿的那天,這個消息可以傳遍整個江湖。」冰冷的聲音配著那邪邪的笑容,讓人感覺有些莫名的恐懼。
  
  「是。」
  
  待隨風離開後,便見一個朱紅色的身影出現在她的面前,微微頷首,輕啟朱唇,「小姐。」
  
  「陌錦,情況如何?」沒有了之前的凌厲,她微微一笑。
  
  陌錦笑道,「正如小姐所想,那日我們當著眾人的面離開客棧,雖然說是出去走走,但是待我們離開不到半盞茶的功夫王爺便也出了客棧,只是由于小姐用了輕功,所以王爺沒能知曉小姐的去向。」
  
  聞言,臉上頓時笑的如陽光一般燦爛,自從那日她聽陌錦說是一早顧墨讓她到自己房裡來照顧的時候,她就已經有了些懷疑。
  
  宇文逸軒啊宇文逸軒,他當真以為女子就是花瓶沒腦子麼,好吧,既然如此,那他們就倒過來一次好了,看看究竟誰才是花瓶,她倒要看看,是他這個王爺厲害,還是她這個王妃更勝一籌。
  
  「繼續說。」
  
  「這兩日也沒見王爺和卓溪泉還有銀鳶在一起,只是有時會和卓月在一起飲酒聊天。」陌錦輕聲說道。
  
  她點了點頭,「看來是真的有什麼難言之隱呢。」
  
  「小姐,陌錦有件事不知當說不當說……」有些猶豫的看了她一眼,卻在看見她示意的眼神時,繼續說了下去,「王爺他……似乎在查小姐的身份……」
  
  「哦?」輕佻眉梢,這她還真是沒想到,難道他已經對她的身份起了疑心?倒是聰明,「查出了什麼沒?」
  
  陌錦皺眉搖了搖頭,「別院裡的人都是出自出雲宮。出雲宮的人向來都守口如瓶,對兩位宮主更是一片赤誠之心,所以王爺應該沒查出什麼,但是事後我故意去套了顧公子的話,似乎王爺知道別院裡的都是出雲宮的人,但只以為我和澈雪二人是出自寧府。」
  
  好看的杏目微微一轉便彎成了一道月牙,若隱若現的酒窩令人看著可愛至極,輕佻了挑眉梢,調笑道,「哎呀,我們家陌錦也會學會使用美人計了。」故作惋惜,「嘖嘖,女大不中留喲,我們家陌錦也要留不住咯。」
  
  聞言,陌錦的臉倏地紅了起來,猶如十里桃花綻放如霞,她有些羞赧的扭過身子,「小姐!」
  
  「瞧瞧,瞧瞧,這模樣都和澈雪一樣了。」歪著腦袋,她莞爾一笑,「咱們家陌錦什麼時候和澈雪一樣變得如此容易嬌羞啦。」
  
  看著陌錦被自己逗得滿臉通紅的樣子,她還真是有些得意,輕笑出聲,「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還有十日便是藍靖輝為女擇婿的日子了,這幾日咱們就先不回去了罷。」環視了下這玉山竹林,伸手撫上那碧青的翠竹,「正巧這裡我也喜歡的緊,便暫且在這住著吧,消失幾天的感覺也不錯,正好可以讓某人擔心擔心。」
  
  陌錦笑著點了點頭,「這幾日我會再回城裡幫小姐看看王爺的反應的。」
  
  「嗯。」說完,便逕自向不遠處的竹屋走去。
  
  翠綠色的竹屋,清雅大方,走進屋裡,便能聞到一陣淡淡的竹香,清新宜人。
  
  寧可馨伸了個懶腰,便翻身躺在了床上,柔和的光線穿過竹林間隙,投進窗內,使得屋內頓時明亮不少。
  
  翻開床頭放著的一本書冊,怡然自得的翻了起來,春宮圖,真是美好啊,這老頭子究竟是怎麼想出來的,竟然把出雲宮世代流傳的毒譜取名春宮,這也難怪那些個整天自視過高的神偷們總是興奮而來,卻又總是失望而歸了。
  
  不過究竟是該慶幸呢還是怎麼著,這萬一若是來的不是那些個毛賊,而是採花賊,她看,到時候老傢伙肯定是連哭的力氣都沒了。
  
  翻著手中的書頁,時不時的又從一旁的瓶瓶罐罐裡拿出一些花草放在手中研究,過了一會兒乾脆盤腿坐在了床上,週身被裝了奇花異草的瓶子圍著,書冊放在左邊,正中間是研缽,按照書冊中的記載,將不同的花草放進研缽中搗碎,然後再倒出,不一會兒面前就呈現出了好幾杯裝著不同顏色液體的杯子。
  
  撇了撇嘴,端起其中一杯青色的液體聞了聞,嘴角滑開一抹好看的弧度,這味道還真是好聞,好看的杏目靈動一轉,既然如此好聞,又是如此顏色,再看看這青翠竹林,那就叫碧痕好了。
  
  從懷中取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將碧青色的液體小心翼翼的倒入,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傑作,若說這世上除了宇文逸軒還有什麼是可以讓自己動容的東西,那便就是毒了,從她五歲開始就接觸的毒。
  
  與千棗不同,千棗從小便喜醫,立志將來定要做一個手到病除的神醫,而與她恰恰相反的是,從她第一次了解毒的時候,她就深深的愛上了這樣東西,也立志成為一代毒神。
  
  那時候小小的她還和小小的千棗拉鉤約定,說是將來兩人一定要名震江湖,而當人們說起神醫的時候便一定會提到毒神,說起毒神的時候便也一定會提到神醫。
  
  「小姐想到什麼了,笑的那麼開心?」不知何時,陌錦走了進來,看著一臉傻笑的她,忍不住調侃一句。
  
  聞言,她俏皮的吐了吐舌頭,笑道,「忽然想到小時候和千棗的約定,如今竟就這麼實現了。」
  
  陌錦笑了笑,「是啊。偏偏這兩位還都是從小玩到大的好姐妹。」
  
  「不過,世人只知毒神是出雲宮的二宮主,卻不知其名。」苦苦一笑,「或許他們覺得很神秘,可是若不是顧著自己還有另外一個身份,我還真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呢。」
  
  「雖然,他們都說相府七小姐,軒王府的軒王妃是個隨性的女子,可是對於老頭子,娘親還有姐姐哥哥們,我多少還是有些顧忌的。」頓了頓,「江湖中的人心險惡絲毫不遜朝堂上的爾虞我詐,縱使我能護得他們周全,但也不保一定萬無一失,況且我還不想嚇到老頭子。」
  
  「小姐的心腸就是太善良了,其實女子有心計一些也未嘗不好。」
  
  搖了搖頭,「使心計太累,倒不如自由自在的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忽而邪邪一笑,說出的話也帶著三分的霸氣,「而如今的我,能奈何得了我的卻也沒幾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17:49

二六 ...

  皓月當空,婉若銀鉤,薄雲如紗,緩緩輕移。
  
  宇文逸軒一身雪白雲衫負手身後立於窗前,眉頭輕蹙,已過了七日,七日了,卻仍不知她的去向,雖然知道以她的功夫不會出事,但,心底仍是有著不放心。
  
  房門被輕輕扣了兩聲,回過頭,便見顧墨走了進來。
  
  顧墨對他搖了搖頭,宇文逸軒輕歎一聲,「罷了,看來她這次是存心不讓我找到了。」
  
  「王爺何必如此,為何不將一切告知王妃?」
  
  他輕笑搖頭,「告訴她又如何,不過是讓她徒增煩惱罷了。」
  
  月色皎潔,清冷的月光映照在他的臉上,更加顯得一臉的寂寥,如玉精緻的面容,美的令人心顫。
  
  顧墨看著自家王爺,心中忽然有些無奈。
  
  其實在他看來,將一切告訴王妃也並沒有什麼不好。
  
  在他看來,若是像王妃那般性格的女子,定能接受一切,說不定還能給王爺出出主意,只是,身在將相之家長大的他,自小接受的教育便是軍令如山,若是沒有宇文逸軒的首肯,他是萬萬不會擅作主張。
  
  時間如梭,轉眼便到了眾人所期待的日子,聽雨閣前,高高的擂台早已搭起,江湖群雄接踵而至,絡繹不絕。
  
  四周皆是一身墨色長衫的聽雨閣弟子,手持佩劍,面無表情的猶如一尊尊石像般的站著一動不動。
  
  烈陽高照,時不時的吹過一陣悶熱的風,不過多時,眾人的額頭上便有了細細的一層汗珠。
  
  只見一個袒胸露乳的粗漢子,抹了把額頭上的汗,隨地吐了口唾沫,罵道,「媽.的,那麼熱的天,怎麼還不開始,這藍靖輝還真擺起武林盟主的架子了。」言畢,引得眾人一陣唏噓。
  
  「逸軒哥哥,這兒的人好多啊。」卓溪泉一身桃紅羅裙,有些不開心的蹙起眉頭看向一旁此時一臉雲淡風輕的宇文逸軒。
  
  聲音不大不小,卻足以讓周圍人都聽到,而待眾人看見這幾人的相貌之時,紛紛私語起來,當然,這私語的聲音絕對不小。
  
  如今江湖,若說除了武林盟主為女擇夫之外,還有什麼比較重大的事發生,那是個人都會回答你,那便是傲雪山莊與出雲宮決裂了。
  
  於是,本將目光全部聚集在擂台上的眾人,紛紛向卓溪泉一行人投以無比鄙夷的目光。
  
  卓溪泉這才意識到周圍的不對勁,看向他們,怒瞪一眼,「傲雪山莊卓溪泉,不知眾位前輩有何指教?」傲雪山莊四字咬字格外清晰有力。
  
  聞言,眾人更是嗤之以鼻,果真是個乳臭味干的丫頭片子,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若說十日之前聽到傲雪山莊這四個字,或許他們還會有所動容,可如今,他們是決計不會了。
  
  只見一個中年男子調笑道,「原來是傲雪山莊的卓大小姐啊,怎的還有如此閒情來此一遊,山莊事務不繁忙麼?」
  
  卓溪泉秀眉微撇,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眼前的中年男子,繼而側過頭看向自己的哥哥,卻見卓月一如既往那般的清冷。
  
  只聽卓月道,「莊裡的事就不煩前輩費心了,在□為傲雪山莊少莊主自會管理。」有些淡漠,關於傲雪山莊與出雲宮的事他也聽說了些,不過想不到不過短短幾日便已傳遍整個江湖,看來對方的來頭不容人小覷。
  
  聞言,中年男子面色有些難看,便也沒再說什麼,拂袖而去,待他剛走,便聽卓溪泉不屑的輕哼一聲,「稱他前輩是給他面子,竟然敢不把傲雪山莊放在眼裡,簡直是活膩了!」
  
  一旁,宇文逸軒輕輕一笑,看來這次傲雪山莊是真的如燙手的山芋了,看了眼身邊的銀鳶,此時的她正眉頭緊鎖的不知在想些什麼,不過,他也懶得理。
  
  忽然「咚——」的一聲,擂台上的銅鑼被重重的敲響。
  
  隨後,只見一身墨色錦衣的藍靖輝從聽雨閣走了出來,步伐穩健的踏上擂台,他朝台下的眾人拱了拱手,「今日是藍某人為小女藍懿宸擇夫的日子,各位江湖朋友肯賞藍某人這個臉來此,藍某人不勝感激。」
  
  說罷,他輕擊手掌,只見兩個穿著粉白交錯衣裳的婢女攙扶著一名臉蒙白紗的女子走了過來,只露出一雙留有淡淡哀愁的美眸。
  
  身著大紅羅裳,髮髻高盤,藍懿宸在婢女的攙扶下,猶如傀儡娃娃一般走到了擂台上的椅子坐下。
  
  不遠處的茶樓之上,寧可馨正一身水藍色紗裙靜靜的坐在那裡,嘴角微微輕揚,一手撐著額頭,一手在桌面上有節奏的輕輕敲擊,調侃的眼神看向擂台,有些令人捉摸不透。
  
  她笑道,「這藍靖輝究竟是在選女婿還是在賣女兒呢。」
  
  聞言,一旁的陌錦道,「小姐,三公子和七滿堂能來得及趕回來麼?」有些擔憂。
  
  「恩……」沉吟一聲,「三哥向來是個說到做到的人,他和七滿堂定會出現的,況且,就算我三哥不急,想那七滿堂也是急得很吧。」
  
  側眸繼續看向擂台,視線卻移向了那個桃紅色的身影,以她的功力,擂台那裡的聲音對她來說還真是不在話下,「淼玉果然辦事效率。」
  
  陌錦附和道,「如今江湖之中,恐怕出雲宮與傲雪山莊的關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好看的杏目剎時完成了一條細細的縫,指了指那桃紅色的身影,「諾。」笑道,「那位當事人似乎還不知道。」
  
  陌錦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面上有了一絲錯愕,寧可馨只是笑了笑,繼而看向那個暖白如玉的男子,邪邪的笑容徐徐漾開,歪著腦袋,夫君大人,既然你想玩這種虐戀情深,那夫人我便陪你玩玩好了。
  
  ※※※
  
  擂台之上,藍懿宸靜靜的坐在那兒,彷彿眼前發生的事都與她無關一樣,看著台下各種嘴臉,不禁令她苦笑,這擂台之下的人,有幾個是持著真心帶著真意來的。
  
  只見方纔那個袒胸露乳的粗漢朝她看了一眼,繼而有些鄙夷的說道,「媽.的,藍閣主,你當我們都是三歲小兒如此好騙?這武林之中誰人不知你女兒當初被退婚是因為身染惡疾,現在竟然還蒙個臉,大家都是跑江湖的,還扭捏個什麼勁兒,見不得人就別出來了!」
  
  「就是就是。我曾經在傲雪山莊見過出雲宮的大宮主,人家帶著那面紗才真是叫美得不可方物,這藍姑娘都臭名遠揚了,還用蒙什麼臉。」一個聲音幸災樂禍道。
  
  聞言,藍懿宸白皙的面頰剎時紅的厲害,卻也不開口辯駁,只聽藍靖輝笑道,「閣下說的在理,只是小女仍是未出閣的黃花姑娘,就這樣現於人前怕是有些不妥。」
  
  話音剛落,便見一個長的略微斯文的男子站了出來說道,「藍閣主這話說的便不對了,在下的父親在朝為官,因此有幸得見當今七王爺與相府七小姐成親,如今在下依舊記得清楚,那日還沒拜堂,相府七小姐便自己揭了蓋頭,不說長相非常人所能及,就是這性格也是難得率性。」
  
  此話一出,立馬有人附和,「那場婚禮我也在場,相府七小姐和七王爺兩人那相貌,嘖嘖,真不是吹得,說是神仙下凡都不為過啊。」
  
  隨後,那男子有禮的笑了笑,接道,「官家小姐都可如此,藍小姐身為江湖兒女,怎的反而還拘謹起來了。」
  
  言畢,藍靖輝面上的笑容已經有些掛不住了,回過頭去看了看自己的女兒,神情淡然,沒有一絲起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沉聲吩咐一邊的婢女,「把小姐的面紗摘了,也好讓眾位看看我藍某人的女兒究竟見得不見得人。」
  
  那婢女聞聲身子輕微顫了一下,有些怯懦的走到藍懿宸的跟前,低垂著眼瞼,揭開她臉上那層淡薄的面紗。
  
  紗巾之後,是一張如白玉一般沒有瑕疵的面頰,柳葉細眉,櫻色粉唇,眉宇之間是一股子純然天成的莫名憂愁。
  
  「這下眾位可滿意了?」藍靖輝有些自豪的笑了笑。
  
  卻聽一人嗤笑道,「依在下看,藍姑娘雖然眉目清秀,但卻說不上是漂亮,只是那眼神倒是有些吸引人,卻有些愁苦,若是娶一個如此女子回去,豈不是成天都要對上這一副苦瓜臉了?」
  
  聞言,藍靖輝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語氣也凌厲了不少,「還請閣下說話知輕重些,若是看不上小女,便請離去,我聽雨閣不歡迎沒誠心之人!」
  
  言畢,眾人心中不禁哂笑,這藍靖輝究竟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藍懿宸早因之前夫家的退婚,在江湖上早已是聲名狼藉,如今他還敢談及誠信二字,實是笑掉人的大牙。
  
  許久,一個看似名門正派的男子向台上的藍靖輝拱了拱手,道,「武林盟主此話說的便不耐聽了,既是來了,我們眾人自是帶著誠心,但若是盟主你可以這樣隨意的便下逐客令,試問,你這親招的又是否有誠心?」對於這個武林盟主,雖然他們面上承認,但是心裡卻是沒有一個人誠服於他。
  
  藍靖輝眸中閃過一絲憤怒,卻轉眼即逝,他緩了緩神色,笑道,「這不是淨月派易掌門麼,失禮失禮。」頓了頓,「易掌門此言差矣,藍某人此次即以昭告整個天下為女擇夫,必是有著誠心,剛剛若有失禮之處,藍某人在這裡給大家賠個不是,實是愛女心切,還望各位諒解。」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18:06

二七 ...

  那淨月派掌門也是懂禮之人,便笑道,「盟主愛女之心,我們又怎會不知?只是藍閣主作為武林盟主,若是連這點氣量都沒有,又要如何服眾?」
  
  聞言,藍靖輝笑容有些僵硬起來,卻仍是硬撐著面上的笑,岔了話題,高聲說道,「今日既然是小女擇夫的日子,便也是個喜慶的日子,那些個不愉快就讓它過去罷,方才在下若是有什麼說錯或是惹了大家不高興的地方,還望各位見諒。」
  
  此話一出眾人也不再好說些什麼,畢竟名義上看,藍靖輝他仍是武林盟主,況且雖說他女兒名聲不好,但確實也是無辜,如今看來,惡疾之說想必也應是之前夫家所造的謠言,但眾人心裡卻也仍是有些疑惑的,若是沒有深仇大恨,對方何苦和一個姑娘家過不去?又是退婚,又是謠言,實是難以理解。
  
  忽然人群中一個聲音笑問,「藍閣主,招親的要求是什麼!」
  
  聞聲,藍靖輝這才進入正題,高舉左手伸出食指,道,「這其一,便是誠心,參加招親的人必須有誠心,懿宸是我唯一的女兒,做父親的是肯定不願意看自己女兒受委屈的。」
  
  眾人紛紛點頭,這一點還是合理的。
  
  「其二,定要是名望子弟且入贅藍家。」頓了頓,「除去武林盟主這個身份不說,怎麼說藍某人也是這堂堂聽雨閣的一閣之主,門當戶對還是要的,再說懿宸也是我聽雨閣的少閣主,將來夫婿也定是要與懿宸共同撐起聽雨閣的,所以如若可以,希望男方可以入贅我藍家。」說的鏗鏘有力。
  而眾人卻在聽了這第二個要求後,心中哂笑,江湖之中大門大派多了去了,他這聽雨閣只排了個前十,連前五都沒有,竟然還說出如此狂妄的話,實在是讓人覺得好笑。
  
  卻也沒人出來反駁,反而個個都豎起了耳朵,想看看這第三他又能說出個什麼來,不負眾望,只聽他道,「其三,也是最後一點,不得納妾,終身只得小女懿宸一位夫人。至於這招親模式嘛……」頓了頓,「眾位都是江湖之人,那咱們就以江湖最原本的方式來,比武招親。」
  
  說完,便逕自走向藍懿宸身邊的一張空椅坐下,右手輕輕一揮,「開始!」
  
  話音剛落,便見之前那袒胸露乳的粗漢子跳上了擂台,結實壯碩的身子,令人看著有些駭人。
  
  他手握大刀,走了兩步,用刀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仰頭哈哈一笑,「朱山寨寨主,朱榮,藍姑娘,若不嫌棄就跟在下回去做個山寨夫人吧。」扁平的眼睛微微瞇起,有些輕蔑有些諷刺,當年他大哥的死不就是拜這藍靖輝所賜,如今,有如此好的機會他又怎能放過。
  
  卻見藍懿宸仍是那般靜靜的坐在那兒,靜靜的看著遠方,似乎完全沒有將這裡的人看在眼裡,朱榮有些不悅的脫了那本就有些簡陋的衣裳,往身後用力一拋,怒道,「媽.的,一個棄婦,還真就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閣下,還請說話放尊重點!」藍靖輝微沉的聲音徐徐響起,「藍某人的忍讓也是有限度的。」
  
  吞了口唾沫,朱榮沒再說什麼,雖然想要幫大哥報仇,但若是與藍靖輝硬拚,他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不過多時,便見一個身著淺色長衫的年輕男子躍上了擂台,相貌端正,左手持劍,站的筆直。
  
  他向朱榮拱了拱手,道,「在下淨月派嫡傳三弟子,葉無莣,還請朱寨主賜教。」
  
  看了看葉無莣,朱榮緊緊握著手中的大刀,天氣本就熱,此時又因對手是淨月派的人,手心已是涔出了汗,卻也顧不得那麼多,畢竟身為江湖人,還是個男人,面子是比性命重一百倍的東西。
  
  雙手高舉手中大刀,便向葉無莣劈去,肥碩的身子使得步伐笨拙,毫無章法,葉無莣輕歎一聲,一個閃身便躲去了那一刀。
  
  輕點足尖,躍至他的背後,待他回過頭時,未出鞘的劍已遞至到了他的咽喉,豆大的汗珠一顆一顆的從額頭滾落,雙腿也有些微微顫抖,只見葉無莣收回劍,淡淡一笑,「承讓。」
  
  圍觀眾人不禁紛紛議論,不愧是淨月派的人,江湖第三門派,剎時掌聲一片。
  
  而不遠處的茶樓上,寧可馨將一切盡收眼底,輕笑道,「剛剛那胖子和之前那個什麼白虎派的人真像,都是一群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廢物。」
  
  陌錦為她倒上一杯小二剛剛送上的龍井,笑道,「淨月派的嫡傳弟子也的確是不容人小覷。」
  
  聞言,她點了點頭,長長地睫毛有些微微上翹,「淨月派的絮月劍法可不是只是好看的,而這套劍法想要練好卻也不容易。」頓了頓,「據我所知,這套劍法,除了掌門易菲煉至了頂重,還有便是那五個嫡傳弟子各修煉到了不同程度,不過……」
  
  陌錦疑惑的看著她,便聽她繼續說道,「淨月派派人上來打擂台,定是想讓藍靖輝下不了台,失了面子。」
  
  「小姐何出此言?」
  
  嘴角劃開一抹玩味的笑,看著不遠處擂台上一深一淺打得不亦樂乎的交錯身影,她道,「當年武林盟主之為本應是淨月派掌門易菲的,可是卻被藍靖輝奪了去,你說,易菲會甘心就這樣寄人籬下麼?」頓了頓,「他淨月派怎麼說在江湖也是個有頭有臉的門派,如今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好好羞辱藍靖輝一番。」
  
  說話間,台上又已上來數人,但最終個個卻是敗下陣來,而葉無莣依舊淡淡一笑,「承讓。」
  
  只聽他笑著高聲問道,「不知還有沒有哪位願意上來賜教?」
  
  台下眾人不禁唏噓一片,卻都紛紛搖頭,畢竟是淨月派的人,方纔他們也見識到了絮月劍法的厲害,不過短短數招,便能制服對方,卻是神奇。
  
  而坐在一旁觀戰的藍靖輝,此時臉上早已是樂開了花,葉無莣雖然不過是個二十來歲的少年,卻對武學有如此造詣,不愧是淨月派的人,若是能得此人為婿,他聽雨閣不久的將來定能在江湖之中一躍而上!
  
  等了許久,見依舊無人上台,藍靖輝抖了抖自己的衣裳,站了起來,深邃的眸子已經彎成了一道縫,他走到葉無莣的面前,對台下拱了拱手,笑道,「若是無人再來應戰,那,藍某就要在此宣佈結果了。」
  
  說罷頓了頓,見無人反對,他心中更是開心,「此次勝出者——」
  
  「且慢。」一個清朗的男子聲音幹勁的說道,聞聲眾人皆向自己的身後望去。
  
  只見七滿堂一身素色長衫,墨色青絲隨風飛舞,他拉了拉韁繩,馬兒嘶鳴一聲,腳在馬鞍上輕輕一蹬,便向擂台飛去。
  
  擂台站定,他向眾人拱了拱手,「在下七滿堂。」說完,便看了看此時臉色已成豬肝色的藍靖輝。
  
  藍靖輝一邊用手顫巍巍的指著他,一邊不可置信的說,「你……你,你不是已經……」
  
  「藍閣主是不是想說,在下應該是已死之人?」七滿堂朗朗一笑,側過頭看向他,「蒙藍閣主惦念,在下福大命大,撿回了一條命。」
  
  繼而看向一旁正呆呆開著自己的藍懿宸,心痛難以言喻,他對她溫柔的笑了,眼眶裡似乎有些潮濕,「懿宸,我來接你了。」
  
  藍懿宸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男子,他,還是自己一個多月前所見到的那個人麼,他的腿竟然……好了?臉上的疤痕竟也消失不見,如今他就這樣站在眾人和自己的面前。
  
  忽然想起那日庭院中那名女子對自己所說的話,『藍懿宸啊,凡事都不要往最壞的一方面去想啊,說不定那日藍靖輝帶你所擇到的夫婿正是你心儀之人也說不定啊,何必如此悲觀。』
  
  如今在想想,那名女子是不是早就知道今天會發生的事了?她卻懶得再想,淚水順著臉頰輕輕滑落,慢慢走向那個自己日思夜夢的人,就在手快要觸碰到那人臉的時候,卻被自己的爹給攔住。
  
  此刻,藍靖輝的臉色早已氣得鐵青,他怒視七滿堂,「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命大,不過就算如此,你也休想跟懿宸有任何瓜葛。」
  
  而此時台下,卻是早已炸開了鍋,眾人眼中都閃過一絲瞭然,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原來如此,就說這藍懿宸長的也不算醜,怎的就平白無故的被夫家給退了婚,還被造謠身染惡疾,原來是自己不知檢點,一道道帶著唾棄鄙視的目光紛紛向她和七滿堂看去,再想想之前藍靖輝所說的話,眾人不禁心中冷笑,這藍懿宸如今究竟還是不是黃花姑娘都不一定呢。
  
  只聽七滿堂淡淡一笑,「藍閣主這話說得就不對了,你今日招親並沒有特別說什麼人什麼身份不得參加,既然如此,當是一律平等才是,怎的我就不能參加了?」
  
  「爹……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一直沒開口的藍懿宸,此時也開了口,她跪在地上,雙手緊緊攥著藍靖輝的衣擺,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連連滾落,聲音也帶著濃濃的哭腔,「我除了他誰也不嫁,我愛的人只是他。」
  
  「癡男怨女啊。」茶樓之上,寧可馨笑看一切,忽而讚歎道,「這千棗真是越來越神了,短短半月不但連腿給治好了,連臉都治好了,不過,不知道這七滿堂是用多大的代價亦或是疼痛換來的。」想起千棗那種非人的治療方法,她不禁渾身打了個激靈。
  
  卻見不遠處的擂台之上,藍靖輝一手揮下,在藍懿宸的臉上重重打了一記耳光,不禁搖頭,「招親這件事,依我看是藍靖輝最失策的決定了。」
  
  「哦?」陌錦道。
  
  「賠了夫人又折兵就是藍靖輝如今的樣子。」 小啜一口茶盞裡的龍井,笑道,「陌錦,你信不信藍靖輝今日不但會賠了女兒,就連名聲都會一敗塗地,說不定啊,就連這聽雨閣或許也會因為他的關係從此變成人人唾棄的門派,實是可悲。」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18:24

二八 ...

  聞言,陌錦只是輕笑不語,轉而看向不遠處的大紅擂台。
  
  此時,不論是擂台上亦是擂台下,空氣中皆是蔓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氣氛,一邊,藍靖輝鐵青著臉站在那裡,剛剛打了藍懿宸的手在袖中微微顫抖,而另一邊,七滿堂早已心疼的護住了藍懿宸,目光冰冷的與藍靖輝對視著。
  
  葉無莣一身素色衣衫,風過輕飄,站在那裡面含笑意,看向台下,與自己的師傅交換了一個眼神,便輕笑出聲,「想不到這位便是當年大名鼎鼎的神偷七滿堂七大俠,幸會。」
  
  七滿堂回他一笑,「客氣。」風度翩翩,著實配得上這大俠二字。
  
  雖說七滿堂不過是一個神偷,但怎麼說自古以來,光是「偷」這個字,便是讓人所唾棄的,但是,於江湖人而言,七滿堂卻是個例外。
  
  眾人皆知神偷七滿堂向來偷得便是那些不義之財,而那些不義之財他不但沒有自己私吞反而還給了原本應當屬於它們的人,莫說是尋常百姓家,就是此刻擂台之下的眾人之中也有為數不少的人受過他的恩惠,其中一個便是淨月派的掌門易菲,只是大家都不言明罷了,不知不覺慢慢江湖上的人便開始稱呼上他一聲大俠。
  
  「把你的髒手給我從懿宸身上挪開!」藍靖輝帶著怒氣的聲音突然響起。
  
  聞言,七滿堂似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嘴角漾開一抹蔑視的笑意,看著他,「在下實在是不知道在下的手哪裡髒了,還請武林盟主說清楚些。」
  
  藍靖輝輕嗤一聲,「不過一個盜竊之賊,還妄想娶我女兒?」提高了音量,「你也太看的起你自己了!」
  
  將藍懿宸重新扶回椅子坐下,他整了整自己的衣裳,向前走了一步笑道,「我七滿堂對得起天,對得起地,更對得起我自己的良心,所以我從不覺得我做的事有何不妥。」笑了笑,「不過,話說回來,此次在下也是按著要求來招親的,藍閣主這樣未免顯也得招親太不誠心了些吧?」
  
  藍靖輝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目光不屑,「我記得我的第二點要求便是一定要是名望子弟。你七滿堂不過一介竊賊,試問,這名從何而來,這望,又是從何而來?」
  
  七滿堂朗聲一笑,轉而面對台下眾人,高聲說道,「在下想問下,不知台下的各位可知我七滿堂這人。」
  
  話音剛落,便聽見一個響亮的聲音,「七大俠的名字我們當然聽過。」此話一出,更多的附和聲接連響起,七滿堂滿意的笑了,繼而說道,「藍閣主,既然眾位都知道在下,那在下的名便是從這而來。」
  
  「至於這望嘛……」輕輕笑道,「名望名望,既然有了名,又怎會沒有這望?」看向藍靖輝鐵青的臉,他更是得意。
  
  聞言,藍靖輝一掌拍在椅子旁的矮几上,發怒的聲音裡有絲顫抖,「七滿堂,我就再說一遍,無論你今天說什麼,我都不會把懿宸嫁給你,你死了這條心。」轉而看向一旁淺笑的葉無莣,伸手指向他,「另外,我宣佈,懿宸未來的夫婿便是淨月派嫡傳三弟子,葉無莣!」
  
  一旁,葉無莣聽後毫不驚訝,彷彿一切都在預料之中,嘴角笑意輕揚,他轉過身,向藍靖輝有禮的拱了拱手,「藍閣主的好意無莣心領了。」瞥了一眼七滿堂和藍懿宸,他輕輕笑道,「藍姑娘與七大俠既是真心相愛,那在下再娶一個心中已有他人的女子回去,豈不是不義?」
  
  卻聽藍靖輝憤憤道,「葉公子不必如此說,小女年幼不懂事,只是新奇一些人和事而已,況且這感情培養培養就有了。」
  
  葉無莣仍是那般的有禮微笑,「君子有成人之美,況且,請恕在下直言,方才在下也只是秉著年少氣盛之心有意展現,所以才不顧後果的上了擂台,眾人皆知,在下既然是淨月派的嫡傳三弟子,又怎能有負師恩,而投入聽雨閣門下?」
  
  一番話說完,藍靖輝更是怒不可遏,一雙深邃的眼眸充滿了紅色的血絲,煞是滲人,用力一掌拍下方才拍過的矮几,矮几頓時化作一堆廢柴。
  
  而台下,眾人都開始竊竊私語,但臉上卻都是有些得意,葉無莣的一番話,不得不說,讓他們的心裡真真是順暢。
  
  再說藍靖輝,想他堂堂聽雨閣閣主,又是當今武林盟主,豈能如此讓人侮辱?沉住聲音,渾身皆是一股肅殺的寒意,「葉公子,你這是在耍在下麼!」
  
  葉無莣不語,卻見易菲輕躍上台,擋在葉無莣前面,看著對面的藍靖輝笑道,「所謂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小徒年少氣盛,若有什麼冒犯之處,還望盟主莫怪罪,要怪就怪在在□上吧。況且,藍閣主堂堂武林盟主,大人大量,想必定不會和一個孩子計較的吧。」說罷,很是友好的看著他。
  
  聞言,藍靖輝更是怒髮衝冠,他一個武林盟主,豈能是這些個廢物可以相提並論的,諷刺的笑了笑,「易掌門,既然你也知道我是武林盟主,那麼,我希望你的三弟子可以娶我女兒為妻,而我不希望聽到『不』這個字。」
  
  「盟主說笑了。」易菲淡淡一笑,「我淨月派嫡傳弟子向來受到的師訓便是這個忠字,既然如此,我又怎麼可能看著莣兒轉投聽雨閣門下?」看向七滿堂和藍懿宸,「再說,七大俠既然與藍姑娘真心相愛,盟主又何必棒打鴛鴦,依在下看來,兩位可謂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不如這樣吧。」聞言藍靖輝正待發作,一個清越的男聲便緩緩響起。
  
  只見宇文逸軒一身暖白錦衫輕躍上台,手中折扇輕輕撐開,隨意搖晃,面上笑意玩世不恭,就是光站著不說話,都讓人隱隱之中有種君臨天下的感覺,而台下眾人在看見他的相貌時,也更是屏住了呼吸。
  
  只聽他道,「在下倒有一個想法,不知藍閣主覺得可行不可行。」笑。
  
  斂了斂神色,藍靖輝平靜的說,「請說。」
  
  「既然此次是比武招親,比武比武,自然是比武為首要。」頓了頓,繼而笑道,「而今七公子不能說是不算名望子弟,葉公子又甘願棄權,藍閣主又不願將藍姑娘嫁與七公子,既然如此不如藍閣主便和七公子比一場,若是七公子贏了,藍閣主便按照之前說的,同意了他們的婚事,若是藍閣主贏了,則一切藍閣主說了算,不知如何?」
  
  言畢,七滿堂很是贊同的說道,「七某認為此方法甚好,就是不知藍閣主敢不敢了。」
  
  聞言,藍靖輝雙手緊握成拳,咬牙切齒道,「來人,拿、劍、來。」七滿堂,既然上次讓你僥倖活下來了,這次可就不會這麼容易了!
  
  而此時,台下眾人早已準備好看這一場難得的好戲,誰勝誰負,他們說不準,但是若論私心,他們已經是完全一片倒向七滿堂了。
  
  從弟子手上接過劍,不待七滿堂準備,便逕自抽出鞘中的劍,向他刺去。
  
  七滿堂沒料想到在眾人面前他會如此,嘶啦一聲,衣錦劃破的聲音,只見臂膀的衣布已被劃破,赤色的鮮血汩汩流出,藍懿宸大叫一聲,顫抖的捂著自己的嘴。
  
  握緊雙拳,這是唯一的機會了,正待說什麼,卻見鋒利的劍再次刺了過來,七滿堂足尖在地面輕點,翻身到擂台邊上的武器架,隨手取上一把青銅劍,劍尖在太陽的照耀下,射出刺眼的光,橫在胸前,「鐺」的一聲,擋住了藍靖輝再次刺過來的劍。
  
  揮舞手中的劍,卻見藍靖輝招招狠毒,看來這次,他不致自己於死地是不會罷休的。
  
  輕身一躍,青銅劍隨之揮動,一一破解他的招數,心中哂笑,若是當年,即使他不用那種下三濫的手段自己也不可能勝他,但如今卻不同了,他早已不是當年的七滿堂了,這幾年在洞中,他無時無刻不在破解著聽雨閣的招數,此時此刻,若是藍靖輝還想勝他,說句大話,簡直是妄想。
  
  輕輕閃身,一劍刺去,直逼的藍靖輝連連向後倒退,一腳踢上他拿劍的手,上好的劍被高高的踢飛在空中,落在他的身後,閃著刺眼光線的劍尖直指藍他的咽喉。
  
  「不知藍閣主還有何話好說。「不屑,收回劍,看著台下眾人。
  
  易菲幸災樂禍道,「恭喜盟主,賀喜盟主,不知婚事準備辦在何時?」
  
  聞言,藍靖輝終於老羞成怒,吼道,「七滿堂,就憑你還想攀附我聽雨閣?染指懿宸?除非我死!」
  
  七滿堂倒也不怒,「藍閣主此話嚴重了,在下向來淡泊名利,聽雨閣於我來說不過就是一個門派罷了,對我著實沒多大的吸引,而唯一讓我在意的便是懿宸。」頓了頓,「況且之前藍閣主也是答應了的,若是在下贏,便將懿宸許配與我,怎麼,堂堂武林盟主竟說話不算數了?」
  
  藍靖輝沒有說話,佈滿血絲的可怖雙眸只是緊緊的盯著他,卻又聽他道,「當年你約我出來,卻用下三濫的手段對付我,堂堂武林盟主竟然用石灰粉,說出來多可笑,如今我堂堂正正的勝你,你還有何話好說?」
  
  聞言,藍靖輝的身子已是氣的瑟瑟發抖,四下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除了江湖之人,也有了些膽子大的百姓,只聽底下紛紛議論。
  
  「想不到這武林盟主竟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對付人……」
  
  「是啊是啊,虧他還是一閣之主。」
  
  「嘖嘖,現在這個世道真是什麼人都有……」
  
  ……
  
  卻在眾人紛紛議論之際,藍靖輝一個翻身躍至七滿堂的身後,拿起地上的劍,趁他不備一劍刺去。
  
  藍懿宸嚇的大聲尖叫,卻在劍尖快刺到他的時候,「匡當——」一聲,劍落在地,一個杯蓋也隨之落在了地上,並在地面上輕輕的晃了晃。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18:46

二九 ...

  看著地上輕晃的杯蓋,眾人都紛紛起了疑惑,藍靖輝一手扶著自己被杯蓋打中微微顫抖的手,心中不禁一凜,轉過身去,用那可怖的雙眼向四周望去,大聲吼道,「誰!有種給我出來。」
  
  話音剛落,便見一個水藍色的身影向這邊飛了過來。
  
  只見寧可馨一身水藍輕紗,足尖隨意在地面輕點兩下,嘴角一抹靈動的笑意,雙臂展開,暖暖的夏風吹入袖中,鼓起水藍色的紗裙,髮絲隨風飛舞,宛若天仙一般。
  
  金絲繡花鞋繡工精細,隨著輕盈的動作,輕巧落地,大紅擂台上,一抹水藍色的倩影,怡然靜立,讓人無限遐想。
  
  良久,台下四周的人們才忽的有如炸了鍋的螞蚱一般議論起來,而議論的話題不過就是這個女子究竟是誰,亦或是當朝的軒王妃,相府的七小姐怎的竟會有如此好的一身武藝。
  
  不過,這些都不是寧可馨所關心的,她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要履行自己當初暗中對七滿堂許下的承諾。
  
  看了看他們,她輕笑出聲,聲如銀鈴,煞是好聽。
  
  轉過身,緩緩向正一臉驚恐的藍靖輝面前走去,與宇文逸軒擦肩而過,目光卻沒在他的身上多停留一秒,嘴角一抹邪邪的笑意,她輕揚起頭,臉上是屬於王者的傲氣。
  
  不禁讓台下眾人唏噓一片,小小的丫頭片子,竟能讓人有一種說不出的氣場,若說方才宇文逸軒能給人一種君臨天下的感覺,那麼此刻再將這四個字原封不動的用在她的身上,也絲毫不讓人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思及此,不禁更讓台下眾人感到有些錯愕。
  
  一旁,宇文逸軒袖中的雙手早已緊緊攥住,關節泛白,面上卻依然笑著,也因此沒人注意到他此刻外洩的心情。
  
  只見寧可馨嘴角的笑意邪邪壞壞,極是好看,墨色的杏目也微微彎著,正靜靜地看著此刻面目略顯猙獰的藍靖輝。
  
  「二——」似是意識到什麼,他趕緊收住了口,故作鎮靜的說,「想不到寧姑娘也在。」
  
  杏眸滿意的又彎了彎,她笑道,「藍閣主,倒是好久不見啊。」
  
  聞言藍靖輝無形之中感覺有一絲徹骨的涼意向自己侵襲而來。
  
  此時,寧可馨如此出現在這裡,他絕對不會相信這是什麼所謂的巧合,怒目看向一邊的七滿堂和自己那個吃裡爬外的不孝女,心中已有了些數,若與他們無關,她又怎麼可能莫名的出手相助?
  
  被杯蓋打中的手,仍有些輕微的顫抖,他試探的問,「不知寧姑娘怎的會來?」
  
  「自然與台下眾位一樣,是來看個熱鬧。」笑。
  
  他道,「那,請寧姑娘去那邊坐著看,我這就讓人給寧姑娘搬張椅子來,來人——」
  
  「不用了。」話至一半,她將他打斷,不以為意的把玩著自己如黑玉般柔順的髮絲,「不是已經結束了麼。」
  
  聞言,藍靖輝忽然有些尷尬起來,卻又不敢得罪於她,只得憋著氣道,「這……」
  
  「不用這了。」她再一次笑著打斷他的話,不以為意的理了理自己的裙子,笑道,「這招親我從頭到尾都一直看著的,不是說七滿堂贏了便將藍懿宸許配給他麼,怎麼,藍閣主堂堂武林盟主竟打算食言而肥麼?」
  
  說的隨意,卻讓在場的眾人都紛紛怔住,雖說這話沒什麼,也很正常,但不知為何,從她嘴裡說出來偏偏就像是被賦予了另一層含義一般,讓人莫名的畏懼,彷彿若是藍靖輝說了一個是字,或許下一秒,這個世界上就再沒有藍靖輝這個人一樣。
  
  一個十七歲的丫頭竟然能讓人有如此錯覺,實是可怕。
  
  只見藍靖輝許久都沒說出一個字,他深知,此時此刻自己面前的這個丫頭,是他萬萬惹不起的,看著那張如白瓷一般卻仍有些稚氣的臉蛋,他竟然不自覺地向後微微倒退了一步。
  
  「藍閣主,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呢。」不慍不火的語氣,讓人聽不出喜怒。
  
  「但懿宸畢竟是我唯一的女兒……」吞了吞口水,他堂堂武林盟主,又是聽雨閣的閣主,何時如此狼狽過,卻在面對這個人時,不得不低下語氣。
  
  嘟了嘟嘴,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這豈不是正好。」笑了笑,「七滿堂自幼便無父無母,師傅也已仙逝,孑然一身又無門無派,況且又與你女兒情投意合,如今若是讓他為了藍懿宸投入聽雨閣門下,我想他也必定樂意!」
  
  話音剛落,便見藍靖輝不待思索的便脫口而出,「不行!我聽雨閣絕不會收一個盜竊之賊為弟子,我也絕不會將懿宸嫁給他,除非我死!」果斷,決絕。
  
  言畢,只見周圍的空氣好似凝固了一般,四周的人群紛紛倒抽一口氣,他們不再看他,而是全將目光轉移到了寧可馨的身上,沒人敢大聲說一句話,就連藍靖輝自己,都已經為自己剛剛所說出口的話感到了後悔。
  
  「藍靖輝,你也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了,武林盟主?」輕蔑的笑了笑,目光不屑的看著他,「若是當年你沒有在背後耍些小動作,此時的武林盟主……我想應該是淨月派的易掌門吧。」
  
  側過頭,向易菲輕輕地點了點頭,卻見他一臉的錯愕,有些不自在的輕咳兩聲,台下眾人也紛紛再一次的錯愕,私下議論,她極是滿意他們的反應,繼而回過頭,沉了沉聲,「藍靖輝,我再問你一次,七滿堂和藍懿宸的婚事,你究竟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十指緊握成拳,指甲已因那力道深深的陷入肉中,藍靖輝抬起頭,雙目赤紅的與她對視。
  
  於一個男人來說,自尊和面子是絕對不可被踐踏的,可是此時,他不但在眾人面前失了面子不說,就連自尊都被這個丫頭踩在了腳下,這口氣,他是無論如何也是嚥不下去,趁其不備,一掌向她打去。
  
  見此情況,寧可馨嗤笑一聲,靈動的一閃便躲過了他的攻擊,速度之快,就連離她最近的藍靖輝都沒看清她是如何躲閃過去的,更別說是其他人。
  
  一步錯,步步錯,到了如今的地步,他已再無回頭路,只得又是一掌,寧可馨這次乾脆不躲閃,伸出手掌硬生生的接住,面色如常,無一絲異樣,倒是藍靖輝的臉色由青變白,繼而由白再變慘白。
  
  嘴角漾開一抹十分好看的弧度,收回自己的手,冷諷的看著一臉慘白的藍靖輝,只見他手捂胸口,一口鮮血噴湧而出,緩緩跪倒在地。
  
  「藍靖輝,我給過你機會,就憑你還想殺我?」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寧可馨更是來火,「今天本姑娘對你客氣,饒你一條命,若是你以後再膽敢胡來,別說是你,就是聽雨閣我都可以讓他不復存在!」
  
  聞言,藍靖輝有些虛弱的看著她,嘴角的鮮血不斷流出,藍懿宸見此情況,嚇的早已暈了過去,只聽他道,「你廢了我的武功還不如殺了我!」
  
  「殺了你?」好看的杏目靈動一轉,她很是天真的看著他,「殺了你不是太便宜了你?我要讓你知道什麼是生不如死的感覺,當年被你暗算了的那些人又是什麼感覺,我要讓你親身體驗一次那種痛苦。」
  
  不屑的看著他,「若是你連這點都承受不了,那就自己了斷了罷。」頓了頓,「殺你?我還怕髒了我的手!」
  
  「哈哈哈……」笑聲淒厲,令人聽著有些毛骨悚然,「寧可馨,你會遭到報應的!你一定會遭到報應的!」
  
  似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她睜著大大的雙眸看著他,「你這是在說你自己麼?」眨巴眨巴眼睛,「我寧可馨行的端,坐得正,還真不怕有什麼報應,對待你這種人,手段就應該狠一些,我要讓你知道被你傷過的那些人他們當時是個什麼心情什麼滋味,我要讓你切身的體會,至於你以後,我不會管,你重新練武也好,不練也罷,但,若是讓我知道你又做出了什麼令人作嘔的事,對不起,我寧可馨定不會讓你如今天這般幸運了!」
  
  「大不了不就一死!」
  
  「死?」她輕笑,「你聽不懂人話還是怎麼的,我剛剛已經說了,我不會讓你死。」蹲□子,厭惡的抬起他的下巴,「讓一個人死容易,但是我更擅長讓一個人生不如死,卻想死無法死!」
  
  言畢,只見藍靖輝身子顫抖了一下,而周圍也靜謐的詭異,明明是白天,明明周圍全是人,卻彷彿安靜的連人的呼吸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就連七滿堂也呆呆的愣住,他完全不敢相信的看著她,她真的是當初他在洞中認識的那個人麼,看向一旁的宇文逸軒,卻見他一臉的平靜,不禁搖頭,實在是搞不懂這對夫妻在想些什麼。
  
  「藍靖輝,七滿堂與藍懿宸的婚事,我想你應該沒有意見了吧?」笑。
  
  顫抖的身子洩露了他的恐懼,良久,才聽他道,「寧姑娘說什麼,便是什麼。」
  
  聞言,她滿意的點點頭,「早這樣不就好了,何必呢。」微微一笑,「所以說啊,這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罷了,藍靖輝,你可要好好記住這句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19:13

三十...

  赤紅的雙眼也沒了之前的殺氣,藍靖輝似是認命了一樣癱軟在地上,低著頭不再說話。
  
  宇文逸軒面色平靜,心中卻早已是驚起了無數波瀾,從他知道寧府別院裡的人都是出雲宮的人這件事以後,他心中就一直對她有了猜疑,或許她也是出雲宮的人也說不定,如今見了她的武藝,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猜想,但是,她究竟和出雲宮有著怎樣的聯繫?
  
  好看的杏目微微彎著,長長翹翹的睫毛也因著陽光在眼瞼處投下一片黑色的陰影,寧可馨側過頭,笑看台下的眾人,他們神色各異,有錯愕,有疑惑,有驚艷,也有不可置信。
  
  她看向那抹桃紅身影,輕輕佻了挑眉,邪邪的笑容極為動人。
  
  卓溪泉還沒有從剛剛的事中消化開來,此時見她這麼看著自己,頓時覺得內心無比恐懼,卻硬著頭皮擠出一個笑容看著她,怎麼說自己也是傲雪山莊的人,她不過一個官家小姐罷了,有什麼好怕的。
  
  捅了捅一旁緊鎖眉頭低垂著眼的銀鳶,心中更是不爽。
  
  只聽銀鳶輕啟朱唇,輕輕說道,「小姐,這個王妃,可能我們……」咬了咬唇,「可能我們……」
  
  「你給我閉嘴!」卓溪泉低聲呵斥,「她不就武功好點,有什麼大不了的,無門無派,不過是個王妃罷了,能興起什麼風浪!」
  
  銀鳶不再說話,卓溪泉向來自視過高,這她是知道的。
  
  想想也是,從小在傲雪山莊被人呵護著長大,有著這種性格也不奇怪,只是,若是這種性格不知收斂,或許他日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轉而看向擂台之上那抹水藍色的身影,蔥白玉手緊緊攥著自己的衣裙,繡眉緊皺,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她不該去惹她的,更不該去惹宇文逸軒。
  
  「泉兒,你還是不要嫁給軒王爺了。」一旁卓月淡淡開口。
  
  聞言,卓溪泉立馬吼了起來,「你和銀鳶都怎麼了,就她一個寧可馨鬥得過我傲雪山莊麼?不過一個小小王妃罷了,待我嫁入軒王府,他日定能和她平起平坐!」
  
  聲音不小,反而很大,大到在場的人都聽的清楚,甚至每個字都是清晰無比,四周頓時安靜下來,毫無疑問的,卓溪泉成了在場眾人注目的焦點。
  
  不知何時,寧可馨也已站在了擂台的邊緣,她輕輕拍了拍手掌,聲音清脆,邪邪的笑意可人之極,「卓大小姐,這皇帝的後宮都是由皇后來管的,你說,這王府的內務事情會是由誰掌管呢?」
  
  「自然是逸軒哥哥。」卓溪泉立馬得意的接道。
  
  好看的酒窩若隱若現,她砸吧砸吧小嘴,蹙起眉頭,故作沉思狀的說,「我記得傲雪山莊也算是挺有財勢的,怎的都請不起好的教書先生呢?」
  
  言畢,四周頓時轟笑聲一片,卓溪泉面上氣的通紅,咬牙切齒的看著她,「寧可馨!別人怕你,我卓溪泉可不怕你!」
  
  她微皺眉頭,歪著腦袋,「你不怕我,我也不怕你啊。」邪邪一笑,「我知道,逸軒說了要納你和銀鳶為側妃嘛,但是你好像沒搞清楚一件事啊。」
  
  見她疑惑,她很大方的說,「就算你們兩個進了門,長幼有序,我也是大你們也是小,說好聽點是側妃,說難聽點,你們兩個進來也不過就是個妾罷了。」笑。
  
  聞言,卓溪泉已是氣的面紅耳赤,剛準備抽出手中的劍,便被自己的哥哥給攔住,她惱怒的看著他,卻聽他淡淡說道,「你打不過她的。」
  
  「難道你要我忍住這口氣?對不起!我辦不到!」
  
  卓月輕歎一聲,不顧她的怒火,轉而對寧可馨道,「軒王妃,舍妹年幼不懂事,還妄你不要跟她計較,身為傲雪山莊的少莊主,我向你保證,泉兒和銀鳶,她們任何一個都不會嫁入軒王府。」
  
  輕佻眉梢,她很是讚賞的看了他兩眼,卻忽然聽到卓溪泉發了瘋似地衝著自己大吼,「寧可馨,你給我聽著,我一定會嫁給逸軒哥哥!一定會!至於銀鳶,就她那膽量,我也不指望著她能到王府幫我什麼,對付你,我卓溪泉一個人綽綽有餘!」
  
  掙脫開卓月抓著自己臂膀的手,她跳上擂台,跑到宇文逸軒的身邊,抓住他的衣袖,委屈道,「逸軒哥哥。」
  
  宇文逸軒撐開折扇,走到寧可馨的跟前,面上笑意玩世不恭,「自古以來,夫為天,馨兒,縱使你是正室,也不能阻止本王再納側室。」
  
  「哦?」本王?
  
  好看的杏目靈動一轉,她答非所問的笑道,「那請問夫君大人,若是你和母后相比,誰又為天?」
  
  收攏折扇,他答,「自然是母后。」
  
  聞言,她滿意的點點頭,沉吟一聲,忽而調笑道,「那不就對了,自然,你還是要聽本王妃的。」
  
  本王妃三字,著實讓他心中失笑,卻對她的話不甚理解,不明所以的看著她,只聽她道,「你看呀,這人們都把出嫁的女子管叫做新娘,新娘新娘,自然是新的娘,我這個新的娘進了你家的門,你說到底是該我聽你的,還是你聽我的?」
  
  「放肆!」她話音剛落,便聽卓溪泉的聲音高高響起。
  
  完全無視一臉怒意的卓溪泉,她又向他走近了些,白玉般的手輕輕撫上他的胸口,一臉的俏皮,「相公。縱使你再如何護著你這位即將要納進王府的妾,但是現在畢竟我才是你的妻,一個毫無身份的人這樣對一個王妃說話,你覺得應當嗎?」隔著衣料,她的手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略微有些快的心跳,心中不禁一暖。
  
  有人曾經和她說過,只有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心跳才會莫名的變快,那種感覺很奇妙也很微妙,卻也是無法克制住的。
  
  收回自己的手,看著他如玉琢而成的臉,心中更是開心,小白臉啊小白臉,此生你即以娶了我,還想再娶別人進門?門兒都沒有,你娶誰我就放狗咬誰,看是你厲害還是我厲害。
  
  他沒再說話,只是抓著扇柄的手又用力了些,不過這一次,卻被她發現了,泛白的指尖更讓她心情愉悅起來。
  
  挑釁的看著卓溪泉,「我夫君都沒開口,什麼時候又輪到你開口了?」說完便不再看她,轉而看向一邊木愣愣的七滿堂,「七滿堂,恭喜啊,要做新郎官兒啦。」
  
  聞言,七滿堂尷尬的笑了笑,不覺吞了口口水,這個丫頭,如果可以,他還真是不太想惹到她啊,有些同情的瞥了一眼宇文逸軒,卻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再看看那兩人,或許這兩人真是天意注定也說不定。
  
  而從這一天以後,寧可馨這三個字在江湖上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因著那清麗的相貌,令人驚愕的武藝,和那顯赫的皇族身份,更是讓人對她刮目相待,即使是眾多在江湖上打滾多年的老一輩,也不禁對這個女子好奇起來。
  
  而這一傳十,十傳百,傳到最後,就連這遠在京城的寧相爺和當今皇上也多少知道了些這件事,而作為父親的兩人,表現也是不同的。
  
  先說寧相爺,自從知道這件事後,他整個人都呈現木雞狀,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兒竟然會有那樣出神入化的武藝,雖然他沒見過,但是聽那些個人描述的,那哪裡還是人,說是神都不為過啊!
  
  所以他堅信,那個寧可馨絕對不是自己女兒的這個寧可馨,但是在他多次去王府找人無果的情況下,他只得相信了。
  
  於是自那日後,他每日必做的一件事便是奔向祖宗祠堂,抱著祖宗牌位默默吐糟,都說女兒家應當嫻熟文靜,怎的就給他生出了這麼個女兒,如今因這寶貝女兒的光,就連他都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話題之一。
  
  再說當今聖上,這位可就不如寧相爺那般了,自打他知道這件事後,可謂是龍顏大悅,整日高興的嘴都何不攏了,直弄得皇后無比鄙視的看著他,他才故作正經起來。
  
  而自從知道這件事後,他不但一改之前所想,反而越來越喜歡起這個兒媳,雖然是與自己兒子同樣的性格,但卻覺得這種性格的女子正配自己的兒子,想當年自己的皇后也是如此一個女子,如今能讓自己的兒子也遇到如此一個女子,他真真是高興!
  
  至於遠在綿州的那位當事人,此時正在一醉樓的某間包廂裡一邊無比悠閒的吃著桌上的佳餚,一邊與一男一女開心的攀談著。
  
  「三哥,你太不夠意思了!」嚥下口中的食物,轉而看向一身月白長裙的雲千棗,她鄙視道,「嘖嘖。千棗啊千棗,你也不夠意思!」
  
  聞言,對面兩人很是默契的向她挑了挑眉梢,只聽雲千棗毫不客氣道,「可馨啊,怎麼說我也是你未來的三嫂啊,來,叫一聲給姐聽聽!」
  
  「噗——」剛入口的一口茶水就這麼噴了出來,寧楓鄙視道,「小妹,你這口水的威力也太大了,這菜你是存心不想讓我們吃,是吧。」
  
  「狼狽為奸!」她憤憤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說,你們兩個是從什麼時候勾搭上的!」
  
  瞪了一眼雲千棗,「死千棗,你當我是寵物吶,我就說,你怎麼會莫名其妙的給我說出什麼『只有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心跳才會莫名的變快,那種感覺很奇妙也很微妙,卻也是無法克制住的』。」頓了頓,忽而壞笑起來,「原來是有親身體會哦?」
  
  聞言,雲千棗面上忽的一紅,盈盈美眸咕嚕一轉,她笑道,「寧楓,你家這妹妹,哦不對,應該說我們家這妹妹,看來是不能小覷啊。」頓了頓,「你看看,現在她可是名人咯,江湖上隨便抓個人來問,都知道她是誰。」
  
  「是啊是啊。」寧楓隨聲附和,「對了,宇文兄哪兒去了?」
  
  嘟了嘟嘴,她隨意的聳了聳肩,「不知道。」
  
  寧楓皺起眉頭,「你們兩不是之前還好好的麼,我離開不過半月,你們兩又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
  
  雲千棗道,「我們聽說你家那小白臉要納側妃。」
  
  「哦……你們是說這個啊。」俏皮的吐了吐舌頭,繼而笑道,「那日三哥你離開客棧以後,他便指著卓溪泉和銀鳶兩個人對我說,要納她們為側妃,不過啊,我不介意。」
  
  聞言,雲千棗秀眉微撇,這兩個人究竟是怎麼回事啊,看了一眼寧楓,輕歎一聲,「那你有什麼打算?」
  
  她笑了笑,「你們不是已經看到聽到了麼?」
  
  「隨風已經將卓文請去出雲宮了,現在卓月等人又在綿州,聽說此時的傲雪山莊雖然面上看平靜,但是內部已經是亂作一團。」說罷,雲千棗端起桌上的茶盞小啜一口,繼續說道,「我讓陌繡去查了下,現在傲雪山莊似乎是卓暖玉在打理,不過她畢竟是傲雪山莊嫁出去的女兒,想必若是管理起來也是有心無力了些。」
  
  寧可馨輕輕點了點頭,「卓文那老頭,我非得讓他嘗嘗我的厲害不可!」
  
  只聽寧楓說道,「小妹。」
  
  「嗯?」
  
  輕歎一聲,「還是讓千棗和你說吧。」看了一眼自己身旁那個傾城的女子,深邃瞳眸裡滿是柔情。
  
  雲千棗自然知道他心中想著什麼,便笑著點了點頭。
  
  一旁,寧可馨不耐了,「喂!你們兩個要肉麻,去一邊肉麻去,真是的,沒瞧見我正孤家寡人呢,還刺激我!」
  
  雲千棗哈哈一笑,「可馨啊可馨,作為你的三嫂,我想我就送一份禮物給你吧。」或許有些事還是讓她知道的好,免得那兩人又生出什麼誤會來。
  
  「其實本來這件事我是不打算告訴你的,想著既然是天定的緣分,你和宇文逸軒必定是怎樣都會走在一起的,但是我現在覺得,不告訴你簡直就是作孽,看你們兩人時好時壞的樣子,你自己不急,我都替你急了。」
  
  聞言,她一臉莫名的看著這兩個人,這兩人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便又聽雲千棗說道,「其實你家小白臉一直都在找你。」
  
  「啊?」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弄得她一臉迷茫,「什麼一直在找我?你們兩個是不是腦袋被門夾了?」
  
  雲千棗簡直是哭笑不得,唾棄的看了她一眼,繼而解釋道,「你還記得上次傲雪山莊卓文六十大壽的時候麼?」
  
  見她點頭,她便繼續說道,「那次離開以後,他找過我。」
  
  無視她的疑惑,雲千棗逕自說了起來,「他找我,讓我為他解毒。但是你知道的,我雖懂醫術,但是卻對毒理可謂是一竅不通,最多也就是解解那種小的不能再小的毒,但是很顯然,他中的不是小毒,至於是什麼毒你也別問我,我肯定是診斷不出來的。」頓了頓,「後來我和他說我只懂醫理,不懂毒術,他說他知道,我很無語的看著他,他說他一直在找出雲宮那個以毒術而名滿江湖的二宮主,但是卻一直沒有線索,江湖之中對於出雲宮二宮主的線索太少,除了對毒術精通外其他便一無所知,更別說是名字。」
  
  一番話說下來,寧可馨的面色已經有些微變,「他問我能不能告訴他一些關於出雲宮二宮主的事,但是我想,既然他要找的人就是他的枕邊人,倒不如讓你們自己發現,卻不想,你們兩個現在竟然還搞成這樣。」
  
  想了想,「這宇文逸軒也確實算是個好男人,但是我雲千棗最是鄙視這些個總是以為自己為對方好,卻不站在對方角度想一想是否是真的對對方好的人!」話至此處,她故意瞥了一眼身邊的寧楓,寧楓立馬攬過她笑道,「放心放心,我絕不是這種人!」
  
  聞言,她滿意的點點頭,繼而笑道,「不過除去這點,宇文逸軒可真的算是百里挑一的好男人,其實,要我說,可馨你也有不對的地方,既然你們早已相愛,若是你早早坦白於他,也不至於如今這樣,現在雖然你整日把所有事都當做玩兒一樣對待,但是畢竟他是你愛的人,縱使再如何的催眠自己,真正見到他的時候,心中還是會有些不爽吧。」
  
  扁了扁嘴,有些不自在的點了點頭,但卻沒想到竟是這樣情況,他為何不早點和自己說,那樣不就什麼事都沒了,不過仔細想想,正如千棗所說,她自己也有不對,若是早些與他坦誠相待,此時此刻又是另一番光景了吧。
  
  「你打算怎麼做,小妹。」寧楓笑問。
  
  聽他這麼一問,她的心情頓時好了起來,好看的杏目靈動的轉了一圈,邪邪的笑容向二人透露了她又要耍什麼鬼點子。
  
  「這個嘛……」嘿嘿一笑,「雖然我也有不對的地方,但是他怎麼可以那樣傷我,所以啊,我一定也要好好的耍上他一回,不然我可不甘心。」
  
  聞言,寧楓與雲千棗相視一笑,果然是他的妹妹,她的好姐們兒,若不是這種反應,反而不是她了。
  
  雲千棗明知故問的笑道,「你不恨他?」
  
  挑了挑眉梢,她笑,「我恨他做什麼?難道是為了證明我更愛他麼?」頓了頓,「雖然他故意傷害我,但是出發點是好的,不過真要怪的話,我和他都有責任,即為夫妻,卻不坦誠相待,哎,真是作孽,難怪古語有云,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啊!!!」
  
  是夜,月色如水。
  
  寧可馨一身雪白中衣,靜靜的站在一醉樓二樓靠左的一間房門外,眼角彎著,嘴角揚著,輕扣了扣房門,便聽裡面傳來一聲慵懶的請進。
  
  推開房門,正見宇文逸軒批了件外衫坐在床沿,黑玉石般的髮絲披散在肩上,待看清來人後,他怔了怔,有些口燥的說,「這麼晚了,有事明天說吧。」故作冷靜。
  
  聞言,她也不怒,逕自走向床邊坐下,一手抓起他的左手,他心中一驚,立馬甩開她。
  
  無畏的聳了聳肩,看著他白皙的額頭已微微有了些虛汗,心中更是樂開了花,卻也沒說什麼,起身便出了房門,弄得身後的宇文逸軒一臉迷茫。
  
  回到房,她心中忽然有些不安起來,將陌錦叫進房中,吩咐了兩句,便獨自一人離開了一醉樓。
  
  ※※※
  
  出雲宮中,裝潢華麗,瓊樓玉宇錯落有致,恍若仙境。
  
  碧清碧清的池塘中,是那如傳說一般存在的水中花,與菡萏想比,水中花較為小,水粉的花瓣幾近透明,幾顆露珠不時從花瓣上滑落,滴如池中濺起小小的漣漪。
  
  身著素色裙裳的婢女隨處可見,見她走來,紛紛屈膝行禮。
  
  寧可馨一身絳紅色錦服,更是將她人襯得如玉一般,手中一隻通透的玉簫,是上好的白玉製作而成,腰間垂下的配飾流蘇,隨著她的步子左右晃動,身後隨風,淼玉,泠嵐三大護法以及身著淺青羅裙的婢女緊緊跟隨。
  
  風過,衣袂輕飄,髮絲輕舞。
  
  行雲殿內,鎏金砥柱,雕欄玉砌,堪比皇宮,寧可馨撩起長長的衣裙,坐在正中,神情有些懶怠。
  
  回到出雲宮已經有四五日了,如今也是時候開始辦正事了,那日和陌錦說好的時限也差不多到了,嘴角忽而劃起一道好看的弧度,夫君大人,我一定會讓你驚喜萬分的。
  
  對一旁的泠嵐笑著吩咐,「泠嵐,去讓人把傲雪山莊的老莊主給我請上來。」
  
  一會兒功夫,便見卓文一臉憔悴的被泠嵐領了進來,而待他看清正前方坐著的人的時候,一雙蒼老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錯愕。
  
  不可置信的看著她,聲音有些顫抖,「你……你……」
  
  開心的看著他,抖了抖衣裳,她慢慢走向他,「就是我。」邪邪的笑容異常靈動,「卓文,你還記得我啊,那你怎麼不記得我說過的話呢。」
  
  不開心的嘟了嘟嘴,「我記得我讓你好好管住你的孫女兒的吧,可是你好像並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喲!」
  
  聞言,卓文不禁渾身顫抖,這個丫頭,這個丫頭竟然是出雲宮的宮主,泉兒,泉兒這丫頭,「你把泉兒怎麼樣了!」
  
  很是無辜的看著他,「我能把她怎麼樣?她可是就快要嫁入軒王府的人啊。不過嘛……」她看著他莞爾一笑,「能不能進的了王府的門我就不知道了。」
  
  看著那張略顯稚氣的臉龐,卓文沒來由的心中生出一種恐懼,不待思索,他便跪下,額頭一下一下的重重磕在地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當初是老夫有眼無珠,沒認出是二宮主,泉兒年幼無知,請二宮主饒了她吧!」
  
  蹲□子,她看著他,「饒了她?若是不饒人的人是她呢?」輕哼一聲,「本宮主給過她太多的機會,她竟然還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你說,我應當怎麼辦呢?當著武林眾人的面,她大聲說他日進了王府定能與我平起平坐,你說,我又該將她如何?恩?」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19:27

三一 ...

  見他半天不吭聲,她微微有了些不耐,「卓文,當初若不是出雲宮有意放你一馬,你會有如今的聲望?」輕叱一聲,「依我看,莫說是這聲望,恐怕就連傲雪山莊都不會存在吧!」
  
  好笑的看這他,瑟瑟發抖的身子和那驚恐的眼神,令她滿意之極,「如今你不但不知感恩,反而還忘恩負義,你說,這筆賬我們又該如何算?」
  
  聞言,卓文蒼老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慌亂,正如十幾年前那般,當年,他也是這麼跪在行雲殿中,殿中燈火通明,形如白晝,只是眼前的人卻不是一個十七歲的小丫頭,而是那個內斂穩重的男子,雲楚昕。
  
  「求……求宮主再,再給我一次機會……」他顫巍巍的向她祈求。
  
  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你這是在求我麼?」哂笑一聲,「當年雖然我不過五六歲,但我記得,那時候你也是這樣求義父的,義父仁慈放你一馬,可是我向來就不是什麼仁慈的人,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你既然已經對出雲宮不義過一次,就絕對會再有第二次,本宮主是絕對不會讓同一情況發生第二次的!」
  
  說的狠絕,沒有一絲商討的餘地,聞言,卓文雙手暗中緊握成拳,都說狗急跳牆,這人急起來有時候會比狗還要瘋狂。
  
  但是卓文畢竟還是有些閱歷的人,在江湖上打滾數十年,忍這個字他還是懂的,如今他身上背負的不是他一個人的命運,而是整個傲雪山莊的命運,他完全相信眼前這個看起來稚嫩無害的丫頭可以在一夜之間讓傲雪山莊不復存在,就如罌粟花一樣,美艷,卻也含著劇毒。
  
  「好吧……究竟怎麼樣你才肯放過傲雪山莊。」他放軟了語氣,有些力不從心。
  
  輕笑一聲,一雙好看的杏目炯炯有神的看著他,眸底是不易察覺的俏皮。
  
  「五日後你自會知曉。」邪邪一笑,「不過,怎麼說你現在也算是我出雲宮請來的客人,我自會讓人好好的伺候你的飲食起居的。」好好二字,尤為清晰。
  
  而卓文,卻只得怯怯的回上一句,「多謝宮主。」
  
  盛夏的時節總是來的快,去的也快,如今已不再像前些日子那般炎熱,反而溫度恰到好處,不冷,卻也不熱。
  
  這幾日,寧可馨總是喜歡獨自待在落雲苑中,看著池塘中那晶瑩剔透的水中花,水粉的花瓣讓人看著不覺心生憐愛。
  
  初秋的微風輕輕拂過,捲起了地上的落英,也吹起了她華貴精緻的廣袖和裙擺。
  
  池邊垂柳隨風輕晃,澄澈的池水也因著風過的關係,蕩起了淺淺的漣漪,打散了樓閣草木的倒影,再加上四周婢女淺色交錯的身影,不覺形成一副詩般的畫卷,令人賞心悅目。
  
  輕吹手中玉簫,簫聲悠揚婉轉,撩人心弦。
  
  「宮主,陌錦回來了。」淼玉的聲音緩緩響起。
  
  隨後,簫聲戛然而止。
  
  轉過身,面上是靈動的笑意,好看的杏目大大水水的,看著一身灰白交錯裙裳的淼玉,她點了點頭,「還有呢。」
  
  淼玉輕聲道,「還有七王爺和傲雪山莊的人。」
  
  「不愧是陌錦。」邪邪一笑,「他們人現在何處。」
  
  淼玉有些尷尬的看了她一眼,繼而說道,「七王爺在宮主的寢宮流雲殿,至於傲雪山莊的人,已經將他們送到了卓文暫住的栴雲殿。」話音剛落,寧可馨便逕自向流雲殿走去。
  
  流雲殿中,主要呈白色,雪白的砥柱,雪白的地面,甚至紗幔都是素雅的白色,遠遠望去,有如月宮一般。
  
  鏤空的窗戶,大大敞開,入眼的是不知名的珍貴樹木,而枝葉上的花,依然是白色,風吹入內,素白紗幔輕輕飄舞,如夢似幻。
  
  宇文逸軒一身月白錦服,與這四周的白顯得相得益彰。
  
  他怡然靜立在流雲殿外殿之中,淡淡的環視一周,不知為何心中竟是莫名的平靜。
  
  那日一醉樓,陌錦說小姐吩咐要帶他們去一個地方,卻沒說是哪裡,只是因著卓溪泉的反抗,陌錦乾脆將他們所有人迷暈,找了輛馬車載了他們上路。
  
  而當他醒來的時候,便已經在了這間有如銀闕的宮殿之中,不似自己兒時在宮中居所的那般有威嚴,這裡給他的感覺更加典雅,舒適,想必居住在這裡的主人定也是有著一顆七竅玲瓏心的佳人。
  
  但,卻忽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如果說這是馨兒讓陌錦帶他們來的地方,那麼或許這裡的主人就是馨兒也不一定,但若是馨兒,這裡究竟是……
  
  不疾不徐的腳步聲將他的思緒打斷,只見一個手持玉簫,身著絳紫長裙的女子款步走了進來。
  
  金絲繡制而成的祥雲圖案栩栩如生,髮髻之上是幾根隨意繫起的絲帶,柔和的絲帶隨著腦後髮髻之餘披散的青絲直垂腰際,腰間垂下的配飾流蘇上的銀鈴,也隨著她的步子發出清脆悅耳的鐺鐺聲,只是,女子的臉上卻被蒙上了一層素色的面紗,看不真切。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不知為何,他的腦中莫名的浮上了這八個字,不覺失笑,待再看看正向他走近的女子,心中不禁一滯。
  
  縱使自己再如何糊塗,那雙杏目他又怎會認不出來,轉而腦中一個想法悄然閃過,若是……若是面前的女子便是他的妻子,那麼這裡,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出雲宮?
  
  卻也沒有將自己的所思所想表現出來,他依然靜靜的站在那裡,想看看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確,面前的女子是不是自己的妻子,而她的身份又究竟和這出雲宮有著多大的聯繫。
  
  只見那女子獨自一人走近這寢殿之中,遣散了門前的婢女,雖然看不見她的臉,但是他知道,面紗之下的她,是在笑著的。
  
  寧可馨看著那個美如畫中人的男子,不覺挑了挑眉梢,依他的聰明想必此時也大概猜到了些什麼,好看的杏目彎了彎,她走到了他的面前,輕輕站定,等待著他先開口,不負眾望,只聽他笑道,「不知姑娘芳名。」
  
  面紗之後,她的嘴角漾開一抹狡黠的笑意,故意沉了沉聲,隱藏住自己原本的聲音,「我聽說你在找我。」
  
  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她,難道是自己猜錯了,雖然眼睛很像,不對,幾乎可以說是一模一樣,但是聲音卻是有著天壤之別,不覺怔了幾秒,繼而說道,「還請姑娘言明。」
  
  得意的看著他,想要認出她?她才不會那麼容易就讓他認出來,當年除了毒術,她可是也和義父很好的學會了易容術,而易容術中最重要的一點除了字面上的意思以外,還有一個便是要學會變聲,只有這樣的易容術才能算是真正的天衣無縫。
  
  她沉住聲音道,「出雲宮二宮主。」
  
  簡短的六個字,讓宇文逸軒好一會兒才回過神,看著眼前這個不過十七八歲的小丫頭,著實是讓他驚愕了一把,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卻見她一雙如泉水一般清澈的杏目彎若弦月的看著自己,不禁啞然。
  
  心中輕歎一聲,夫君大人,這次就讓為妻的給你點驚喜吧。
  
  「你找我何事。」她笑問,聲音卻依然不是她原本的聲音。
  
  有些懷疑的看著她,「在下有個問題想要請教一下宮主。」
  
  聞言,她微微一笑,持著玉簫的手在空著的手中輕輕敲擊了兩下,繼而說道,「請問。」她倒要看看,究竟是她厲害,還是他厲害。
  
  「宮主可認識寧可馨和陌錦這兩個人?」緊緊盯著她的眼睛,卻看不出一絲破綻。
  
  就知道他會問出這個問題,她笑道,「自然是認識。」頓了頓,繼而說道,「當年與她主僕二人有過一面之緣,便成了朋友。」
  
  不待他說話,她繼續說道,「聽可馨說,夫家言而無信,明明之前答應只娶她一妻,如今卻要再納妾兩名,便跑到了我這兒來訴苦,只是萬萬沒想到,她還讓陌錦把你這位王爺給請了過來。」
  
  輕佻眉梢,他笑看著她,「原來宮主認識在下。」
  
  「當今七王爺宇文逸軒,風采卓越,貌若天人,在這江湖之中,哦不對,應該說,在這整個天朝又有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呢?」微微一笑,「只是,身為可馨的好友,我還是不得不說,縱使天下女子皆愛慕與你,但所謂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你即以說了那番話,又怎的還搬起石頭砸起自己的腳來?」
  
  聞言,他不禁有些動容,「不瞞二宮主,在下也是有難言之隱,若是可以,在下當然也想與內子白首相攜。」
  
  挑了挑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只聽他道,「既然宮主知道在下在找你,想必也應該知道是什麼事了。」頓了頓,「實不相瞞,在□中奇毒,不知何時便會撒手人寰,既然如此,又怎麼能讓愛妻不顧一切的追隨?」
  
  心臟的跳動隨著他的話語,慢慢變快,面紗之後,她輕輕咬了咬唇瓣,斂了斂神色,道,「所以你就故意設局傷害她?」
  
  苦笑點了點頭,「不過,看樣子馨兒並沒有太在意,仍如往常一般,不過,這樣倒也好。」
  
  聞言,她真是恨不得一拳打到他臉上去才好,深深呼出一口氣,才好不容易淡定下來,「你中的究竟是什麼毒?」她問。
  
  他搖了搖頭,「我也不知。」思量片刻,他道,「不過,我曾派人查過,聽說這毒名叫『清緣』,是通過母體來傳播的。」
  
  言畢,寧可馨心中猛地一震,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只見他這低垂著眉眼,嘴角一絲無奈。
  
  清緣這個毒她不是不知道,正是因為她知道,心中才不安起來,他怎麼會中這種毒?不對,不應該說是他,應該說,當今的皇后紫苑兒為什麼會中這個毒。
  
  握著玉簫的手,下意識的更緊了些,收住心緒,告訴自己,不能慌,她不能慌,她可是寧可馨啊,有什麼毒是她解不開的?
  
  就算真的解不開,她也不會讓他一個人承擔這份痛苦,她向來隨性,只做自己喜歡的事,既然如此,她還有何好怕,若是真的解不了大不了與他共赴黃泉,只是,若是如此便輕易認輸,那麼那個人就不是她寧可馨了!
  
  思及此,不覺心中頓時舒坦不少,自信的揚起頭,白皙光滑的下顎與頸項形成一道十分完美的弧度。
  
  看著那個此時神情有些恍惚的男子,她的嘴角漾開一抹邪邪的笑意,好看的杏目靈動一閃,玉簫輕佻的挑起他的下巴,側著臉頰,面紗隨之而落,「夫君大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19:44

三二 ...

  熟悉的聲音,令他先是一怔,待抬眸看向此時正歪著腦袋笑意盈盈看著自己的人時,則是一驚。
  
  白皙的面龐,帶著些許稚氣,好看的杏目彎若弦月,邪邪壞壞的笑意勾起了嘴角若隱若現的酒窩,甚是惹人喜愛,張了張嘴,最終卻一字未說出口,仍處於驚愕之中。
  
  寧可馨很是滿意他的反應,向來處之泰然的七王爺,想必這是頭一回以如此驚愕的表情展現人前吧,想想就覺得過癮。
  
  「馨、馨兒……!?」錯愕。
  
  輕佻眉梢,收回玉簫在指尖隨意旋轉兩圈,得意的看著他,「不然呢?」
  
  聞言,他斂了斂神色,忽而面色變得有些蒼白,「你是出雲宮的二宮主?」如果真是這樣,自己方才豈不是將一切都告訴她了,心中不覺苦笑,難道真是天意弄人麼。
  
  略顯蒼白的臉,不禁令她心中頓時感覺有些心疼,但想起他之前對自己所做的事,便沒好氣的看著他,「很不可思議是不是?沒有想過自己娶的妃子竟然會是出雲宮的二宮主,江湖上人人皆知其人卻不知其名的人對吧?」
  
  見他半天不說話,她更是惱火,這段時間的委屈彷彿在這一瞬間全部爆發,「宇文逸軒!!!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你有沒有站在我的立場為我想過?」看著他皺起的眉頭,心裡沒來由的一陣抽搐,「你覺得你做的一切都是為我好,可是真的是這樣嗎?若是中毒的那個人是我,我這樣對你說,你就會甘心的離開嗎?我不得不說,你確實是為我好,可是,你卻用錯了方法。」
  
  他怔怔地看著她,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是啊,正如她說的,如果中毒的那人是她,縱使她再如何傷害自己,自己真的會離她而去麼?他可以毫不猶豫的說不可能,心中忽然湧上一絲愧疚感,終歸是他錯了,錯的離譜,錯在他的自以為是。
  
  輕歎一聲,她看著他有些黯淡的眼眸,忽然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其實,我們還是不夠信任對方。」
  
  嘴角漾開一抹苦笑,他道,「或許吧。」
  
  「若是我們早日坦誠相待,或許此時此刻,又是另一番情景了吧。」言畢,好看的杏目忽而閃過一絲神采,「你還要娶銀鳶和卓溪泉麼?」
  
  聞言,他真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寵溺的點了點她的鼻樑,「什麼都被你知道了,你說還會不會?」輕佻眉梢,「馨兒,你這該不會是故意報復為夫吧。」
  
  朝他俏皮的嘟了嘟嘴,很不客氣的接道,「就是在報復你。」話音剛落,整個人便撲在他的懷中。
  
  伸手環住他的腰際,可以聞到那股淡淡的薄荷香,側頭靠在他的胸前,靜靜的聽著那顆如鼓的心跳聲,不覺倍感安心。
  
  心中難免有些懊惱自己,是不是妥協的太快了些,可是她是真的沒有辦法生他的氣,雖然說他的辦法很極端,但也不為不是一種愛自己的表現,若是換做是自己,細細一想,或許那個時候她會做出比他更極端的反應也不一定。
  
  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確如此,當他以那樣的行為對自己的時候,初時的確很難過,但是當她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去細想整件事的時候便發現出了端倪,覺得並沒什麼好生氣的,反而還生出了這個對他來說出其不備的主意,而他的表現,卻也真真是讓她心裡爽了一把。
  
  抬起頭,看著那雙溫柔的墨色瞳眸,她撒嬌般的輕哼一聲,「若是你以後再敢如此,我絕不會像今日這般好說話了。」話音剛落,整個眼睛都彎成了一道細細的縫。
  
  無奈的歎口氣,伸出手緊緊的攬住她,眉眼間卻是深深的滿足。
  
  窗外花枝如雪,風過,花枝輕顫。
  
  細小的粉白花瓣不時隨風從窗中輕飄入殿內,三三兩兩的落英落在雪白的地面上與之重疊,不時因著風的推力在地面上輕動兩下,甚是惹人喜愛。
  
  寧可馨慢慢將腦袋離開他溫暖的懷抱,將他領入了內殿之中,雪白寬大的床榻柔軟非常,四周紗幔隨風輕舞,兩人坐在床沿,她看著他,「其實,你心中還是希望我離開的是吧?」
  
  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該怎麼說,卻又聽她憤憤道,「小白臉啊,我是寧可馨啊!!我是出雲宮的二宮主,從五歲開始就玩起毒了,我都不怕你究竟怕什麼!」雖然這麼說有點明知故問,但是不知為何,她就是想要說出來。
  
  良久,他緩緩開口,「馨兒,我曾經派人查過這種毒,這種毒不要說是記載,就是隻字片語也沒有留下多少,雖然當初想找出雲宮的宮主也是抱著一絲希望,但是我還是怕,你懂不懂!」
  
  收起那玩世不恭的笑意,他蹙起眉頭,「我活了二十幾年,從來沒有怕過什麼,但是這一次我卻怕了,我遊戲女人之間,從不談及愛,是生是死我不介意,尋找解毒的方法不過是為了救母后和皇兄,但是現在我卻因為你,我變得怕死!我不希望讓你愛上我之後,卻又承受眼看自己重要的人離去的那種痛!!我知道那是種什麼滋味,所以我只希望你快快樂樂,就向現在這樣隨性的做你自己,不要為任何事或是人所牽掛,你懂不懂!!!」
  
  聞言,她怔怔的看著他,她從沒有見過他如此失態過,嘴角忽而劃開一抹邪邪的弧度,宇文逸軒,他這次休想再甩掉她!
  
  狡黠的笑容很是好看,卻也暗示了她接下來要做的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趁他思慮的空隙,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在他的胸前點了兩下,被點穴的人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不知道她接下來要做些什麼,她拍了拍手,笑道,「你不用費力了,這次的穴道,你自己是解不開的。」說完,不待他說話,便順手也點上了他的啞穴。
  
  宇文逸軒張了張口,卻發不出半點聲音,疑惑的看著她,但心中卻忽然生出一抹不好的預感。
  
  只見她替自己脫了靴子,盤腿而坐,與自己就這樣面對著面坐著,她的臉上仍是那邪邪的笑意,靈動可人,心中忽然一個可怕的想法滋生出來,緊緊的盯著她看,卻見她雲淡風輕一般,絲毫沒有感覺到有任何不妥。
  
  她笑看著他,溫潤如玉的臉龐卻蹙著眉,不開心的撇撇嘴,算了,就當是她懲罰他之前對她所做的事吧,於她來說,也沒什麼損失。
  
  盤腿坐好,她對他微微笑了笑,便閉上了雙眸,集中精力,慢慢運氣,將他的手掌與自己的手掌相合,一股內力剎時從掌中送了出去。
  
  但內力的走向卻很奇特,就如一個靠著圓形空間邊緣滾動的球,縱使再如何的滾動,終究會回到原點。
  
  不過多時,兩人的額頭都涔上了一層細密的汗珠,緩緩收回手掌,運氣放下,她的臉色有如縞素,胸前似是有什麼東西急劇向上湧來一般,下意識的摀住胸口,一口鮮血隨之從口中噴湧而出。
  
  赤紅的血液噴灑在他月白的衣衫上暈染開朵朵紅梅,絢麗奪目,卻也觸目驚心,有些無力的倒在他的懷中,嘴角仍有殘留的血跡,蒼白的面上卻是不可一世的笑。
  
  無力的抬起右手在他的胸前輕點兩下,卻沒什麼反應,有些發窘的紅了紅臉,重新點了兩下,解開他的穴道和啞穴,便安然的倒在了他的懷裡。
  
  好看的杏目閃著孩子得了糖果一般的笑意,有些虛弱的聲音,卻帶著濃濃的得意,「看你怎麼甩掉我,現在你體內的毒有一半在我的體內,所以,我們現在可是同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啊!」
  
  緊緊的抱著她,眸底深處卻是太多的複雜情緒交織在一起,心裡更是疼的厲害,這個丫頭怎的竟如此傻,「馨兒,你這是何必……」
  
  「什麼何必啊,我早就知道我們是同一類人,都是不喜歡按常理出牌的人,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可是我偏不要,我偏偏要大難臨頭與你一起飛。」虛弱的笑了笑,無力的舉起手撫平他蹙起的眉,「你不要感到自責,這毒我一定會有辦法解的,不過,看你現在這副樣子,我倒也是開心,誰讓你之前那般對我,如今也算是對你的懲罰吧!」
  
  無奈的輕歎一聲,他們確實是一類人,可是他卻沒想到她會是一個如此倔強的人,著實是有些哭笑不得,「就算懲罰何必搭上自己的身子,你……哎……」
  
  「就因為這樣才能更讓你捨不得離開我不是嗎?」嘿嘿一笑,「沒辦法,這輩子你就注定和我拴在一起了。」
  
  說完,忽然覺得有些不對,撇了撇眉,改口道,「不對不對。剛剛說的不算。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你都是注定和我栓在一起的,誰叫你招惹了我寧可馨呢,既然招惹了,就休想放手!」
  
  霸道的語氣卻讓他心頭猛地一顫,心疼的看著她,他溫柔的笑著,眉眼之間是深深的寵溺,「好。馨兒說什麼便是什麼,我宇文逸軒當初所犯的錯誤,絕不會再犯第二次!」他不希望她再有第二次拿自己的命來跟他賭氣。
  
  心底有如羽毛劃過一般輕柔,溫暖,忽然故作生氣質問道,「你之前說你體會過重要的人離去的滋味,難道在我之前你還有過別的什麼風流債?恩?」
  
  聞言,他不禁失笑出聲,拂去她額前的碎發,笑意有如三月暖陽,「娶了你我還敢娶別人麼。」頓了頓,「其實,我母后本來不止我和皇兄兩個孩子。」
  
  皺了皺眉,不解的看著他,卻仍安靜的聽他說,清越的聲音迴盪在整個偌大的流雲殿。
  
  「我本來還有一個妹妹,名叫宇文逸詩。」話至此處,他的臉上漾開一抹有些悲傷的笑,讓人看著有些心疼,「詩兒從小便是一個十分漂亮的丫頭,性格也很溫順,閒暇之時常常會去宮中的書閣尋上幾本書卷帶到御花園中一邊曬著太陽一邊翻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19:58

三三 ...

  「但是,你也應該知道,『清緣』這種毒是通過母體傳播的,因此不單單是我,皇兄和詩兒從出生起身上便也帶有這種毒。」頓了頓,他繼而說道,「七歲之前,詩兒一直身子很好,但就在過完七歲生辰的幾日後,她突然常常無故暈倒,父皇母后尋遍天下名醫卻無人能醫治,甚至連病因都查不出來,就這樣,她的身子越來越弱,最終離去,那時她才不過七歲。」
  
  「那段時間,整個宮中都彷彿被一層陰霾所籠罩。母后因為詩兒的離去傷心過度,幾日不眠不休,為了能讓詩兒安然的離去,母后沒有讓父皇昭告天下冰凝公主的死訊,而就在詩兒的後事料理完不久,皇兄又出了事。」
  
  聞言,她輕輕的將手覆在他冰冷的手背上,想不到那個冰凝公主就是他的妹妹,只是沒想到這位公主竟是這樣倉促的在人間走了一遭,那時她還在想,明明宮中也有一位公主,可是為何卻遲遲不見公主嫁人,她還是很期待看一次公主嫁人是個什麼盛況呢,沒想到卻是如此一番情況。
  
  「皇兄身子那段時日也明顯不如從前,宮中御醫皆是束手無策,只說了一些籠統的話,父皇母后沒有辦法,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便派人用天山雪蓮和上等的人參為皇兄調理身子,後來某日,我師父進宮探望我,正好知道此事,便替皇兄施了針,說可以暫且保住皇兄的性命,但是卻不是長久之計,所以從那時開始,我便派人四處尋訪解毒的方法。」
  
  低頭看著她認真聽他說話的模樣,心中漸漸恢復平靜,面上也柔和起來,「後來得知出雲宮中的兩位宮主,一位善毒,一位善醫——」
  
  「所以你便抱著試一試的心理,四處打聽出雲宮宮主的下落,是不是?」接下他的話,她雙眸含笑的看著他,蒼白的面容讓人看著有如一碰即碎的陶瓷娃娃一般。
  
  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輕輕劃過她蒼白的臉頰,是難以言明的心疼,沒有說話,他只是付之一笑。
  
  偌大的寢殿,恬靜祥和,素白的顏色讓人感覺莫名的安心,榻上兩人一躺一坐,神情怡然,不禁讓觀者心動。
  
  好看的杏目圓圓大大,神采異常,雖然看上去仍有些虛弱,卻又似乎比之前好上許多。
  
  「逝者已矣,從現在起有我陪在你身邊,所以,不管以後遇到什麼困難我都不會棄你而去,也不會讓你離我而去。」自信滿滿的語氣,令他心中一滯,便又聽她問道,「話說回來,紫苑——哦不對,母后為何會中這個毒?」
  
  而據她所知,此毒不但十分稀有罕見,而且還是由苗疆的一個女子所研製出來的,苗疆的女子自古以來便擅巫毒蠱術,但是真正流傳過來的倒也不多。
  
  聞言,他的眸中閃過一絲狠絕,輕輕吐出四個字,卻冰冷的不帶一絲溫度,「傲雪山莊。」
  
  怪道每次提起傲雪山莊,他的語氣總是驟然轉變,猶記卓文大壽的時候,她與他共同前去傲雪山莊,那時,他負手身後,眼神卻是冷然不屑的,原來還有這一層關係在裡面,如此一來,她心中也大概有了些數。
  
  只聽他慢慢說道,「我母后本是江湖女子,而卓文,卻是我母后的師傅。」
  
  見她好看的杏目中閃過一次詫異,他淺淺的笑了笑,寵溺的點了點她的鼻樑,「我母后原是傲雪山莊門下,卓文的七弟子,但是想必你也應該知道,卓文還有一個女兒名叫卓暖玉。」
  
  見她點了點頭,他繼續說道,「那時傲雪山莊還不如現在,不過是個剛剛興起的小門派,對外說是名門正派,其實內裡不過卻是一個殺手組織。」
  
  這,她倒還確實是不知道,因此聽到此處,不覺挑了挑眉梢,心中來了絲興趣,不過再一細想,便也忽而恍然大悟,雖然她不知道,但是這並不代表江湖上的老一輩不知道,怪不得當出雲宮和傲雪山莊的關係傳言出去的時候,不但沒有多少人出來抱不平,反而更多的是冷眼旁觀。
  
  心中不禁哂笑,如今的傲雪山莊,眾叛親離恐怕已是遲早的事了。
  
  「當時,傲雪山莊接到了一個委託,委託之人不但身份顯赫而且執手便是千金,便是當年的景王。」
  
  「當年,景王因怕我父皇以及其他幾位皇叔影響到他在先皇心中的地位,便想著除去他們,而那幾位當中,他第一個想要除去的便是我父皇,父皇那時對皇位毫無興趣,整日只喜泛舟湖上,飲酒賞花,按理說對他可謂是毫無威脅,但是他卻覺得父皇與其他幾位皇叔相比,對他來說是最為不利的,因此便找上了傲雪山莊。」
  
  「傲雪山莊接下了?」
  
  他點了點頭,「自然。不但接下了,還接的十分爽快。」輕嗤一聲,「當時,卓文派了自己最喜愛的女兒卓暖玉和自己最為看重的七弟子紫苑兒,即我母后去刺殺我父皇,說來也是好笑,卓暖玉向來看我母后不爽,這剛進雲州城,二人便起了內訌,還打傷了我母后。」
  
  聞言,她的眼眸忽而彎若弦月的看著他,「該不會受了傷的母后正好被父皇所救,於是兩人一見傾心了吧?」
  
  見他有些失笑的點頭,她心中更是覺得有意思,想不到天底下還有如此的事,果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她還一直以為只有書卷故事之中才會有這些個巧合,想想,有時候緣分這東西還真是夠奇妙的。
  
  「既然如此,那她又怎會身中那種毒?」如黑曜石一般的杏目,有著疑惑,也有著一絲不確定,彷彿她已經猜到了,卻又有些遲疑。
  
  「馨兒可知這一般殺手若是想脫離其組織會如何?」他問。
  
  撇了撇嘴,仔細冥想,繼而答道,「殺手組織內部管理向來嚴謹,一般說來,是有進無出的,除非是屍體。」
  
  「無錯。」繼而說道,「但是那時候景王的計謀已被識破,而我父皇也有意成為君臨天下的帝王,既然如此,再加上當初傲雪山莊不過是個無名小派,如果可以有這樣一個靠山依附,自然對他們來說是百利而無一害。」
  
  「但是,卓文畢竟是有些江湖閱歷的人,他不可能就這樣放我母后走,他怕我母后走了以後出爾反爾,所以便對我母后說,若是想要離開傲雪山莊可以,但是必須飲下『清緣』,母后向來重情重義,知道自己有負了師恩,便想都沒想就飲了下去,只是當時她卻不知這毒的厲害。」
  
  聞言,她輕歎一聲,這紫苑兒也真是夠傻的,不過也正如他所說,若不是如此重情重義,想必也不會做出如此傻傻的事了,思及此,她不禁對紫苑兒多了一分好感。
  
  她依然記得那日拜堂之時,她用真氣傳音給自己,若是仔細想想,紫苑兒不但不傻,反而還是個洞悉力極強的人,或許她是什麼都知道,卻為了不愧自己的良心,仍是那樣做了吧,嘴角不禁揚起了一抹微微的笑意。
  
  伸手輕輕撫了撫他烏黑的發,冰涼順滑的手感摸在手中甚是舒服,「小白臉!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把這毒給解掉的,畢竟……」 嘴角忽而邪邪一笑,若隱若現的酒窩很是動人,「我還不想死,這麼美好的世界,我可就不想如此輕易就離開了,所以不但我不會死,你也一定不會死!」
  
  看著她自信滿滿的笑容,他輕佻眉梢,調侃道,「馨兒,我有時候真是懷疑你這性格是遺傳了誰,寧相爺為人耿直,寧夫人為人賢惠,怎的就生出你這麼個隨性的性格,身中劇毒不但毫不擔心,反而還如此的……」
  
  未待他話說完,她便笑著道,「基因突變,沒辦法。」
  
  忽然想起了什麼,她笑著道,「你可知,這出雲宮中,除了你,我還請了誰來做客麼?」
  
  聞言,他想了想,「卓溪泉,卓月和銀鳶。」
  
  靈動的杏目眨了兩下,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的,開口的語氣是俏皮的,「只答對了一半,還有卓文。」
  
  見他沒什麼特別錯愕驚訝的表情,她無趣的扁扁嘴,想想也是,他本就不笨,又怎麼會心裡一點數都沒有。
  
  繼而說道,「這一次我一定會讓他們嘗嘗我的厲害。」彎了彎眼眸,「我不是一個善良的人,但也並非不是一個善良的人,雖然這聽起來很矛盾,但對於像卓文亦或是藍靖輝那般的人來說,我便不是一個善良的人,說不定於他們來說我還是個狠毒之人。」
  
  她說的十分輕鬆,絲毫不以為意,彷彿狠毒這個詞並不是什麼貶義詞,而是對她的一種肯定一樣。
  
  而他聽著卻也覺得沒什麼不妥,於他來說,這世界上本就沒有什麼事情是一定的,即使是好人和壞人,也是沒有一定的分界線。
  
  或許在這一方面,他們兩個的想法尤為默契,雖然另類了些。
  
  只聽他問,「馨兒,你……」
  
  話剛開個頭,再一次被她搶去了話,「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我堂堂一個相府的小姐竟會是出雲宮的二宮主,是不是?」笑。
  
  聞言,他啞然失笑,這丫頭聰明起來的時候,果真是連他都不得不佩服。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20:13

三四 ...

  銀闕一般的寢殿中,不時的有微風滑過,淡淡的幽香也隨之飄進,沁人心弦。
  
  雪白的紗幔輕輕飄舞,而因這紗幔的關係,讓一切也顯得有些不真實起來,不知道究竟是身處夢中,還是身處現實。
  
  略顯蒼白的清秀面容,帶著些許未脫的稚氣,好看的杏目卻沒有因這蒼白的面頰而失了神采,反而如流水一般流光異彩異常靈動。
  
  寧可馨就這樣靜靜的躺在他的腿上,眼眸含笑的看著他,而他月白錦衫上已經幹掉的血漬,更如雪中寒梅,御寒而開。
  
  「我小的時候身子不大好,大夫說需要靜養,所以老頭子和娘親便將我送去了京城南郊的別院修養。」嘴角一抹淺淺的笑容,她看著他,輕聲笑說,「只不過老頭子因著丞相的身份,所以平日都很忙,而為了不打擾我靜養,他們也幾乎沒怎麼來看過我,只是常常讓下人捎信過來。」
  
  抬手輕撫去她額前細碎的髮絲,漆黑深邃的眸子滿是柔色,小小年紀便如此,那時的她應該是很寂寞的吧?
  
  他仍然記得自己兒時的生活,莊嚴瑰麗的皇宮,卻有如金絲牢籠。
  
  他的父親母親不比常人,是君臨天下的一國之君,母儀天下的一國之後,天朝的百姓皆如他們的孩子一樣,而他,雖過著錦衣玉食,父皇母后寵愛的日子,但這寵愛僅僅更多的是來自於物質上的東西,直到他六歲開始拜師學武開始,他才第一次真正發自內心的覺得開心。
  
  只是他卻沒想到,她的童年竟和自己如斯相像,不禁覺得有些好笑,思及此,面上的笑意也是更深了些。
  
  秋日柔和的光線從雕工精細的鏤空窗中穿射而入,隱隱約約的揮灑在他如玉雕砌的面上,不禁讓她看的有些出神。
  
  他眉頭輕佻,語聲戲謔,「馨兒,你再這麼看下去,為夫可是會把持不住的啊!」
  
  聞言,她極度鄙視的朝他翻了翻白眼,隨口冒出兩個字,「禽獸。」
  
  他調笑,「如此說來,馨兒豈不是禽獸的夫人了?」
  
  「錯也。我是調.教禽獸的馴獸師。」
  
  哭笑不得的看著她,只見她嘴角輕揚,眸中玩味,「你還聽不聽?」
  
  聽後,他連忙笑著接道,「聽。聽。」對於她,他果真是一點轍都沒有,失笑搖頭。
  
  得意的看著他,笑道,「雖然身體不好,但是我自小性子就如現在一般隨性,若是整日把我關在一個偌大的別院裡,我可是吃不消的。」想了想,繼而接著道,「不過還好,別院裡的老管家也甚是通情達理,待我如己出一般,也不阻止我出去玩,反而會隨我一同,照顧我。」
  
  好看的杏目在說著幼時生活,不但沒有一絲的痛苦不願反而很是懷念,「我仍記得那時,老管家常常會在我的任性要求下,一臉慈笑的點著頭答應,替我換上一身乾淨的衣裳,抱著我去山上玩耍。」
  
  話至此處,她的眸中滿是暖暖的流光,卻在接下來的一瞬間轉而變得陰霾起來,「直到有一次,我們上山的時候,卻遇到了兩個匪盜,我與老管家出去時向來不帶其他人,而因著寧府別院在那附近,一般人也是不怎麼敢隨意靠近,那兩人見我與老管家的衣著得體,便起了貪婪之心,只是老管家年歲已大,加上又不曾學過武藝,為護我周全,他以自己蒼老的身軀死死攔住那兩人,最後……」愈來愈低的聲音隱隱帶著些哽咽。
  
  宇文逸軒沒有點明,他只是很輕柔很輕柔的輕撫著她柔軟的發以作安撫,寧可馨自然也知道他的用意,反握住他的手,付之一笑。
  
  「我仍然記得那個時候滿臉鮮血的老管家雙手死死攥住那兩人的衣衫不放,他滄桑的深邃眼眸是那樣澄澈,帶著必死的決心和對幼時我的關懷,他呼喊著說,小姐快跑,即使他離去了也不要感覺有所內疚,當時,我睜大了眼睛,恐懼的看著那一切,淚水不斷地流出,我漫無目標的向前跑著,跌倒了再次爬起來向前跑,腦中一直徘徊著老管家的話。」
  
  眼角已有晶瑩的液體向外流出,但她的語氣卻依然平平靜靜,沒有一絲起伏,「挺不可思議的,明明那時不過才五歲,可是這段記憶卻深深刻在腦中,或許正如人們常說的吧,刻骨銘心的事總是記得尤為清楚。」
  
  「然後呢?」他輕聲詢問。
  
  隨著時間的推移,導致柔和的光線從他的側面也零零碎碎的灑在她略顯蒼白的面頰上,使得她原本蒼白的面容有了絲暖意。
  
  長而濃密的睫毛上似是渡上了一層金邊一般,有如金色羽扇。
  
  「那時我不過才五歲,而平日裡也都是老管家牽著我去山上玩耍,因此我並不認得山中那蜿蜒曲折的山路。」她輕輕的笑了笑,「我只記得那時候我一直跑一直跑,心中是數不盡的恐懼,就這樣一直到了夜幕降臨,我依舊沒有找著下山的路,反而還失足掉入一個洞中……」
  
  「那時的我遇到那種情況,心中滿是無措,只知道嚎啕大哭,或許是哭聲真的很大吧,便將我義父給引了過來。」話及此,她不禁失笑出聲,想想當時雲楚昕那樣一臉糾結的站在她面前的時候,那個表情可真真是有趣之極。
  
  ※※※
  
  十二年前,京城南郊的七瑤山上。
  
  夜色如水,寒風簌簌。
  
  一個身著朱紅錦衣的幼齡女童獨自一人深處漆黑的洞中,白皙稚嫩的小臉上還留有殘餘的淚水,大大的杏目有如核桃一般,靈動可人,只是此時卻紅紅的,還有些浮腫,看樣子應該是哭了很長時間。
  
  小小的身子瑟瑟發抖,在風中更加顯得有些單薄,她抬起頭呆呆的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那是張容貌相當好的臉。
  
  與夜色無異的長衫,隨著寒風不時的發出衣服褶皺的聲音,俊逸的眉宇緊緊深鎖,似是在想著什麼天大的難題一樣,面部糾結的表情很是搞笑。
  
  小小的她呆呆的看著那張好看的臉頰,若說一定要用什麼來形容,她只能想到天上的星星,卻也不知為何,就是這麼覺得。
  
  見他面上糾結的表情越來越有增無減,她破涕為笑,清脆的笑聲猶如銀鈴一般,核桃一般大小的杏目忽而彎了起來,「你在想什麼?」
  
  奶聲奶氣的聲音迴盪在整個洞中,也讓雲楚昕回過了神。
  
  他漆黑深邃的眸中忽而染上了一抹玩味,緩緩蹲□子,看似隨意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童,本應白皙乾淨的小臉此時透過月色看,上面蹭了些許的灰塵,而身上的衣服,也是有了一些污漬和劃破,摸了摸她的柔軟的髮絲,茸茸的質感有如羽毛。
  
  「我在想,要怎樣才能讓你止住哭泣。」他直言說道,片刻忽而笑道,「卻沒想到,你竟然自己不哭了。」
  
  見她笑意盈盈的看著自己,雲楚昕不知為何,心中竟很是喜歡這個孩子,繼而問道,「你不怕我?」
  
  她反問,「為什麼要怕?」
  
  聞言,他更是覺得有意思,一把將她從地上抱起,讓她坐在自己的胳膊上,小小軟軟的身子倚在他的身上,帶著孩童特有的奶香,縈繞四周。
  
  伸出蓮藕一般的胳膊,寧可馨環住了他的頸項,發出了咯咯咯的笑聲,很是討人喜歡。
  
  「你怎麼會在這裡的,你家人呢?」
  
  話音剛落,雲楚昕便見方纔還一臉笑容的寧可馨,面色剎時變得蒼白,只聽她纏著聲音道,「老,老管家,流了好多,好多血,然後,死,死,死了……」說完豆大的淚水再一次如斷了線的珠子從紅紅的杏目裡滾了出來,聲音裡是揮之不去的恐懼。
  
  雲楚昕皺了皺眉,聽這孩子的口氣,應該也是大富人家的千金,想必是與家中管家出來遊玩時遇到了劫匪之類的,不過這個他並不是很關心,他現在更為棘手的問題是,怎樣才能讓這孩子不哭。
  
  對於哄孩子,他實在是不在行,想想自己那個寶貝女兒,當初也是讓他忙活的夠嗆。
  
  只得學著出雲宮的奶娘常用的方法,生澀的拍著她小小的背脊,心中念道,哄孩子果然不是人幹的事!
  
  過了許久,他才好不容易安撫了她,雖然不再大哭,卻還有些抽抽嗒嗒。
  
  問了名字和一些基本問題,雲楚昕也大概知道了這孩子的身份以及她老管家遇害的事,思索片刻,他道,「我收你為義女如何?」
  
  雖然與這孩子不過一面之緣,卻不知為何,就是覺得這孩子甚得他心,再說自己那寶貝女兒,自小便喜醫理,對他欲向她傳授的毒術滿是敷衍,他還一直在想,這出雲宮該不會就毀在了他這一代手上吧,因此近來都有些容易暴躁,如今見到寧可馨,他心中頓時生出了另一個想法,既然這孩子與他如此投緣,何不收為義女,將一切傳授於她?
  
  作為出雲宮的宮主,他早已閱人無數,而若說出雲宮的一切武學包括毒術,向來是不傳外人,但不知怎的,他就是覺得眼前這個孩子有著過人的天賦,他相信自己的眼光,而收為義女便也不算是外人,正好可以一箭雙鵰。
  
  想的起勁,卻忽然聽到寧可馨奶聲奶氣的聲音,滿是不解的問,「義女是什麼?」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20:28

三五 ...

  聞言,他哭笑不得,嘴角輕輕抽了抽,卻也不知如何解釋,「呃……義女,義女就是不是親生的女兒。」
  
  眨巴眨巴眼睛,她仍是一臉疑惑的看著他,「你沒有親生女兒嗎?」
  
  他耐下性子,笑道,「有。」
  
  「那你為什麼還要收義女呢?」她不解的問,一陣晚風忽然襲過,她下意識的將自己小小的身子又朝他靠了靠,櫻桃一般的小嘴砸吧兩下,「真暖和。」
  
  感情這小丫頭是拿他當熱水袋使了,雲楚昕從出生以來,這是他第二次有了欲哭無淚的感覺,而第一次有這種感覺,是來自他那寶貝女兒,雲千棗。
  
  「做我義女可以學很多很多東西。」他笑著說。
  
  她嘟了嘟粉嫩的小嘴,「老頭兒也給我請了教書先生。」
  
  聞言,雲楚昕剛要出口的話便被生生的噎在了喉嚨,如果可以,此時的他早已淚流滿面,他啼笑皆非的看著正一臉嚴肅看著自己的小寧可馨,揉了揉她茸茸的頭髮,「你說的老頭兒是你爹爹麼?」
  
  咯咯笑了兩聲,她重重的點了點頭,「嗯。」
  
  看著一臉純真的寧可馨,雲楚昕頓時為寧相爺歎息一聲,隨後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他問,「那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做了我義女你會叫我什麼?」
  
  肉肉的小手撐在嘟著的小嘴下面,秀氣的眉毛輕輕撇著,她一臉認真思考的模樣,良久,輕輕沉吟一聲,眼眸彎起,答曰,「老傢伙。」
  
  若說前一次,雲楚昕有為寧相爺歎息的功夫,那麼此刻的他,已經有想撞牆的衝動了。
  
  這寧相爺怎麼說也是一國丞相,可是這怎麼請的教書先生那麼沒有水準,這有哪家千金小姐可以如眼前孩子這般,那麼坦然的稱自己的爹為老頭兒,自己的義父為老傢伙的?
  
  卻見她水靈靈的大眼睛滿是喜意,而且毫無預兆的就在他的臉上「啾」的一聲親了一下,揮舞著蓮藕般的小胳膊,柔和的月色照在她稚嫩的臉上,雖然有些灰塵,卻也無法掩飾這孩子的漂亮。
  
  雲楚昕有些錯愕的身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耳邊傳來奶聲奶氣的聲音,「我做你義女。」
  
  這一說,更是讓他有些啞然,斂了斂神色,他笑著問,「為什麼?」
  
  她笑答,「多一個老頭兒也沒什麼不好,我以前聽府裡的下人說錢多多益善,我想,多一個爹爹也沒什麼不好吧?」大大的杏目忽而一彎,加上那稚氣的聲音,更是讓人覺得這孩子討人喜歡,「多多益善嘛。」
  
  ※※※
  
  不知不覺,天色已晚。
  
  流雲殿中,燈火通明,素白的紗幔印上一抹淡淡的昏黃,有如傍晚的晚霞,輕柔,祥和。
  
  內閣之中,時不時的傳出一陣陣輕快地笑聲,而源頭便是來自那床榻之上的宇文逸軒。
  
  他輕輕點了點她如玉的鼻樑,朗聲一笑,「真是想不到,馨兒小的時候便是如此的與
  不同。」
  
  橫他一眼,她哼哼道,「其實我當時只是覺得老傢伙是個好人,所以才親的。」說的不卑不亢,理所當然,「而且,我那時不過才五歲,腦子自然簡單一些。」
  
  「哦?」輕佻眉梢,「如此說來,馨兒小的時候豈不是見個人就親一下了?」想想她方才說的兒時與雲楚昕初遇時的情景,便輕笑出聲。
  
  聞言,她倒也不怒,輕佻眉頭,邪邪一笑,「莫非,相公是吃醋了?」
  
  「我為何要吃醋?」同樣的,他回她一個眉頭輕佻,繼而一個翻身,便將她禁錮在了自己的身下。
  
  雙手撐著她頭兩側的雪白床榻上,使兩人之間稍稍隔開了些距離,但,這距離卻僅僅只有一尺罷了。
  
  原本有些清淡的薄荷香,此時卻因著他的動作和距離,使得香味頓時濃郁起來,寧可馨眸中閃過一絲無措,吞了口口水,有些緊張的看著他。
  
  只見他溫潤的面龐對著她微微一笑,繼而將頭埋在她的頸間,溫熱的呼吸時不時的噴灑在她白皙的脖頸,也使得她零碎的髮絲時不時的輕輕飄起。
  
  白皙的臉頰恰時緋紅如霞,只聽他用細不可聞的聲音在她的耳邊輕聲調笑,「馨兒,怎的臉頰如此之紅?」
  
  「我……我……」溫熱的氣息噴灑在頸項,讓她不覺心中有些癢癢的感覺,很不好受,身子硬梆梆的僵在那兒,似乎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我才,才沒有!」
  
  宇文逸軒心中不禁失笑,揚了揚眉,繼續輕聲說道,「馨兒,你我即以成親那麼久,是不是也該洞房了?」
  
  聞言,她錯愕的睜大了眼,眸中滿是不可置信,雖然說這是遲早的事,如今他們又互相表明心境,這件事也更加的理所當然,只是……只是不知為何,真正到了這一步的時候,她心中卻有些微微的恐懼,帶著些莫名的害怕。
  
  心臟撲通撲通有力的跳動著,卻也越來越快,手中也有了些微微的汗水,她輕輕咬了咬唇瓣,雙眼一閉,心一橫,來就來吧,口中也下意識的說道,「來吧。」
  
  而這一回,換他錯愕了,當他抬起頭看到她一臉似是趕赴刑場的表情時,著實是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失笑搖了搖頭,他輕輕吻上了她粉嫩的唇。
  
  溫溫軟軟的觸感,讓寧可馨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卻也很快舒展開來。
  
  他輕輕的吻著她,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卻也帶著些許霸道,片刻,他的身子忽然僵了一下,隨即眸中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她,在生澀的回應著他的吻,他可以感覺到她的無措和害怕。
  
  緩緩抬起頭,調侃道,「馨兒,你這樣搞的我好像什麼罪大惡極的人一樣。」
  
  聞言,她想都沒想就睜開了眼,怒瞪他一眼,側過臉不去看他。
  
  此時她的臉色已經緩和許多,沒有之前那般的蒼白,卻紅的透徹,再加上房內燭火的映照,使得她看上去更加明艷動人。
  
  為她蓋好雪白的羽被,輕擁著她入眠。
  
  她有些疑惑的看著他,卻見他安撫一笑,「馨兒,我不會現在就要你將自己交付給我,我會等到你完全能接受的那一天。」說完便閉上眼睛,咩裝睡著。
  
  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她心中的害怕,從一個姑娘變成一個真真正正的女人,雖然不過是一瞬間的事,但是他不希望在她自己還有些害怕和無措的時候就那樣,他希望等到她真正做好心理準備的時候再如此,而他,會一直等著。
  
  忽然想起之前她看春宮的情景,心中更是覺得有趣,若那真是春宮,這會兒,她又會怎的如此羞赧和害怕……
  
  破曉的陽光總是有如希望,但是對於不同的人來說,這希望有時候也會是絕望。
  
  正如此時此刻的栴雲殿中,雖然希望的晨光揮灑入內,但是裡面的幾個人卻是神色各異。
  
  「外公,難道我們要在這裡坐以待斃麼?」卓溪泉微怒的聲音高高響起,說完,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就算到了現在,她依然不相信那個軒王妃就是江湖之中人人傳言的出雲宮二宮主,縱使她對江湖之事再如何的不屑一顧,但是出雲宮這三個字,她還是知道的。
  
  只是,她始終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如果,她是說如果,如果寧可馨她真的是出雲宮的宮主,那麼一個江湖兒女又怎麼可能會是相府的千金小姐?這也太荒謬了吧!
  
  站起身跺了跺腳,她轉而看向一直保持沉默的卓月,「哥!你也說句話啊!」
  
  「泉兒,這個軒王妃,你真的不該去惹的。」
  
  聽見卓月如此一說,卓溪泉啪的一聲拍向桌子,怒道,「你怎麼胳膊肘朝外拐啊,我才是你妹妹啊!」頓了頓,「就算她是出雲宮的宮主又怎麼樣,不過就大我幾歲,武功能有多好?」輕嗤一聲,「不就是靠張臉,想必也是靠那張臉勾搭上了出雲宮的前任宮主,才會有如今身份的吧。」
  
  「啪——」話音剛落,一個響亮的耳光便落在了她的臉上。
  
  而在場的所有人在看見他們面前的來人時,都怔住了,不是寧可馨,而是雲千棗。
  
  雲千棗一身茶色錦衣,領口袖口皆是細緻的紋樣,這一次她沒有再帶面紗,絕世的容顏就那樣呈現在幾人面前,而面上是十分溫柔的笑。
  
  腰間垂下一塊通透的羊脂玉珮,上面刻著的則是一個棗字,這是出雲宮宮主特有的配飾,她和寧可馨各有一個,只不過她的是刻著棗字的羊脂玉珮,而寧可馨的則是刻著一個馨字的精緻銀鈴。
  
  她作勢拍了拍手中的灰塵,眉頭輕撇,「陌繡,去給我打盆水來,不知怎的,感覺手上全是灰塵,怎麼拍都拍不掉,髒死了。」
  
  聞言,卓溪泉臉色唰的變得鐵青,剛剛被打的一邊微微發紅,她怒瞪著眼前的女子,卻正待說什麼便見自己的外公跪了下來。
  
  卓文一臉的無可奈何,此時的他不禁有些痛恨自己當初對卓溪泉的溺愛,導致了她如今的性格,這樣的性格若是以前,他定能護得她周全,可是如今呢?
  
  正如他所想,或許卓溪泉從來沒有想過禍從口出這四個字吧……
  
  蒼老的聲音裡,帶著懇求,「雲宮主,泉兒年紀小,一時衝動才說錯了話,請你饒了她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20:43

三六 ...

  雲千棗嗤笑一聲,逕自從卓文身邊走過,腳下的步子不急不慢的向正前方的紅木椅子走去,輕撩衣擺,慵懶的斜倚在上面。
  
  以手支額,她嘴角輕揚,隨意瞥了眼此時正背對著她跪在地上的卓文,繼而抬眸看向一旁臉色鐵青的卓溪泉,悠然開口,「你剛剛口氣很大啊。」
  
  聞言,卓溪泉咬牙切齒的看著她,又看了看自己的外公,心中的怒火頓時更甚,正欲發作,便被自己的外公截去了話。
  
  卓文依舊是跪著,此時他已轉過年邁的身子,凹陷的雙眸中有著著急,「雲宮主,老夫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泉兒。」
  
  輕輕沉吟一聲,雲千棗笑了笑,「卓文,你知道我在想什麼麼?」
  
  聞言,他怔怔的看著她,只見她輕啟朱唇,「我在想啊,你這話,是不是也和可馨說過……」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慵懶,她舒了舒身子,看了眼卓文,繼續說道,「果然是呢……卓文啊卓文,難道你不知道,同樣的話說多了就會顯得廉價了麼?」
  
  不以為意的理了理自己有些褶皺的衣裳,「本來這件事本宮主也是不想插手的,但是呢……」雲千棗話音一轉,「你也知道,這不單單是你孫女和可馨兩個人的事,這其中,還有你傲雪山莊和出雲宮的賬。」
  
  話音剛落,便見陌繡端了一盆清澈的水走了進來,而她身後,則是寧可馨,宇文逸軒以及寧楓三人。
  
  寧可馨一身絳紫的曳地長裙,裙擺與地面摩擦發出簌簌的聲音,而腰間垂下的銀鈴也隨著她的步子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輕佻眉梢,嘴角邪笑,「喲,千棗啊,回來也不跟我說聲,你這是把我三哥當成跑腿的吶!」
  
  雲千棗無辜的說道,「這你可就錯怪我了,這可是你三哥自己非要去的。」繼而看向一身白衣,風姿卓越的寧楓,甜甜的笑道,「是吧,相公。」
  
  而這「相公」二字,則讓寧可馨剛剛坐下喝入口中的茶水就那麼沒有形象的噴了出來,而這一噴,偏偏好巧不巧的就噴在了卓溪泉的裙子上。
  
  卓溪泉立馬罵道,「寧可馨,你這個賤人!」
  
  「啪——」又是一個響亮的耳光。
  
  不過,這一次依然不是寧可馨出的手,但也不是雲千棗出的手,而是寧楓。
  
  寧楓俊朗一笑,十分抱歉的看著她,「哎呀。這不知怎麼搞的,最近手總是有點不聽使喚。」眼眸中的笑意又深了些,「千棗,為夫的手又開始犯抽筋的毛病了,看來你這醫術還是不夠精湛啊……」
  
  聞言,雲千棗笑的更是傾國傾城,「相公教訓的是,不過啊,這偶爾抽抽筋也是沒什麼害處的。」
  
  「你們兩個夠了吧……」寧可馨黑了黑臉,插話道,「你們什麼時候都是夫妻稱謂了?」
  
  寧楓笑道,「瞧為兄這記性,小妹啊,我和千棗已經自行拜過天地了,這證人,便是這廣闊的天地。」
  
  寧可馨哭笑不得的看著他們兩,嘴角輕輕抽了抽,雖說三哥向來我行我素,千棗也是跟自己差不多的性子,可是這兩人……這兩人也太那個什麼了吧……
  
  三人說的開心,早已忘記一旁憤然不已的卓溪泉,直到她再度開口,她們才想起來她的存在。
  
  卓溪泉本就不醜,也算秀麗,此時的她淚眼婆娑,看上去有些楚楚動人,她看向一旁不發一語的宇文逸軒,委屈道,「逸軒哥——」
  
  第二個「哥」字還未說出口,卓溪泉再一次光榮的迎來了第三個響亮的巴掌,而這一次,正是寧可馨穩穩當當的打上去的。
  
  她咩裝不悅的看著卓溪泉,輕皺眉頭,「怎麼說你也是在傲雪山莊這種大門派長大的,怎的竟如此不知禮數?」
  
  被打紅的臉頰有些發燙也有些火辣辣的疼,但是此刻的卓溪泉卻完全不在意,她的心中只有無盡的屈辱,這三個巴掌她一定要討回來,她一定要。
  
  對上寧可馨漠然的眼神,她冷笑一聲,「你少廢話,我知不知禮數還輪不到你來說!」
  
  「哦?」聞言,她挑了挑眉,繼而看向一身月白錦衣的宇文逸軒,笑道,「相公,稱你為兄的必定是當朝公主,難道,這傲雪山莊的大小姐是你皇族不慎遺失的公主?」
  
  宇文逸軒謙和一笑,「自然不是,我除了詩兒一個妹妹,便再無其他妹妹。」
  
  卓溪泉睜大了眼看著此時一臉笑意的宇文逸軒,他說的如此自然,她現在簡直不敢相信前些日子他對自己的溫柔,彷彿是另一個人所為一樣,她不可置信的問他,「逸——」剛吐出一個字,她便意識到什麼,立即改口,「軒王爺,泉兒不懂你的意思,你不是答應娶泉兒入軒王府的麼?」
  
  宇文逸軒對她溫潤一笑,但是這笑容裡卻不帶一絲一毫的別樣情感,他自然不會告訴她之前想要娶她的用意,只聽他緩緩開口,「先不說我已有馨兒,你覺得我會娶一個喜歡玩弄心計的女人進我軒王府的大門麼?」出口的每個字符都十分好聽,卻又如一把利刃一般狠狠的一刀一刀的紮在卓溪泉的心裡。
  
  她的嘴唇有些顫抖,面色有些蒼白,身子不自覺的向後倒退了一步,她顫著聲音問,「你……說的什麼意思?」
  
  宇文逸軒面上恢復了那玩世不恭的笑意,他不疾不徐的展開手中的折扇,輕扇兩下,顯得十分隨意灑脫。
  
  「當初我去傲雪山莊的時候,你不過還是個十歲左右的小丫頭,但是我卻沒想到,那個時候的如此一個小丫頭竟然也會有如此攻於心計。」
  
  看了眼從方才到現在一言未發過的銀鳶,「我一直覺得銀鳶救我不會那麼偶然,再我讓顧墨的調查和馨兒的一些幫助下,果然如我所想,那件事沒有那麼單純,想必這單靠你一人之力是絕對無法辦到的,這其中,卓老莊主肯定也是幫了不小的忙吧?」
  
  為了嫁進軒王府,那個時候看似天真單純的卓溪泉卻在心中早已盤算了起來,而卓文向來便視這個孫女如掌上明珠,思量權衡之下,覺得這一切除了需要冒些風險之外,於他們來說可謂是百利而無一害,只是他們錯了,他們千錯萬錯錯在不該去招惹的人是宇文逸軒,他們不該自以為是的以為他不過是一個喜愛玩樂的逍遙王爺,卻從沒真正想過,這個人在總是一臉笑容的後面又隱藏著些什麼。
  
  可是如今,再想到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正如下棋,一步走錯,滿盤皆輸。
  
  卓文瞠目結舌的看著宇文逸軒,一臉的不信,卻見到同樣一臉錯愕的卓溪泉,他才相信,自己方才沒有聽錯。
  
  原來他全都知道,而他們卻跟個傻瓜一樣,還以為他被他們玩弄於手掌之間,讓軒王府成為傲雪山莊的靠山是早就決定好的事,卻不想只是他們的一廂情願。
  
  卓文突然覺得傲雪山莊像是長久以來一直在扮演著小丑的角色,他們在台上唱的開心,而宇文逸軒他們,在台下卻看的更為開心。
  
  心中忽然有股如冷冽寒冰一般刺骨的寒意,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保持了沉默。
  
  但是卓溪泉則不然,從小到大,除了上一次在傲雪山莊和現在在出雲宮受到的屈辱外,何時有人敢如此對待過她?
  
  拽了拽一旁一直默不吭聲的卓月,她怒道,「哥!你到現在都不開口,什麼意思?你當真要幫著那些個外人來一起對付傲雪山莊?別忘了,你可是傲雪山莊的人!」
  
  「傲雪山莊?」寧可馨鄙夷的語氣讓卓溪泉更為惱怒,此時她手中無劍,若是有,她必定毫不猶豫的上前殺了她!
  
  寧可馨倒是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裡,抬起好看的眸子,像陌錦示意了一個眼神,便聽陌錦緩緩說道,「卓小姐,可能您有所不知,其實卓少莊主並不是卓家的血脈。」
  
  聞言,卓溪泉整個人怔在了那裡,一臉的驚愕,她雙眼直直的看著仍是一臉沉默的卓月,她用著微不可聞的聲音道,「哥,你,你真的……」
  
  她吞了吞口水,後面的話,她怎麼也無法再問出來,卻見卓月很是淡然的點了點頭,「沒錯。我是莊主領養的。」
  
  恍若一個驚雷狠狠的劈在了她的身上一般,怪不得外公總是對他一副冷冷的樣子,不管在何事上都是十分嚴厲,不允許出絲毫插錯,從小到大,她是快樂的成長,而他則是在外公嚴厲的督促下成長,稍有一點錯誤,就會挨到實實在在的毒打。
  
  輕抽一口氣,原來竟是如此,怪不得雖然他是自己的哥哥,卻每每遇事,總是一副冷然的樣子,輕笑一聲,血緣這種東西,果真是騙不了人的。
  
  冷諷的看了卓月一眼,「卓月,搞了半天你原來不是我親哥哥,這也難怪你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你根本就不配做傲雪山莊的人!」
  
  「卓溪泉,夠了!」銀鳶一拍桌子,滿臉怒容的站了起來。
  
  「銀鳶,你是不是活膩了,敢這樣和我說話?」
  
  銀鳶哂笑一聲,「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麼好怕的。沒錯,你的確是傲雪山莊的小姐,是我的主子,可是你知不知道如今的傲雪山莊成什麼樣了?莊主和少莊主又成什麼樣了?本來傲雪山莊可以繼續風光人前,若不是你的驕縱蠻橫,傲雪山莊會走到如今的地步麼?你不但不知反省,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隨意耍潑,到了現在,你還以為你是那個人人尊敬畏怯的傲雪山莊大小姐麼!」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20:58

三七 ...

  「你有種再給我說一遍!」卓溪泉想都沒想便怒吼起來。
  
  銀鳶冷眼看她一眼,聲音猶如化不開的冰雪,彷彿脫胎換骨了一般,與之前判若兩人。
  
  「無論你讓我說幾遍都一樣。事到如今,我已沒什麼好怕的了,當初我照你意思待在青樓去勾引軒王爺,結果反而被軒王妃在莊主六十大壽的時候給送了回去,念在當初莊主收留我的恩情,我一直以來都聽從你的吩咐,你讓我與你和少莊主一同前往綿州城,我同意了,你讓我繼續勾引軒王爺,我也同意了,可是此時此刻,你還如此蠻不講理,難道我還要繼續順從你不可?」
  
  銀鳶自嘲的笑了笑,繼續說道,「我自認這麼多年,為你做的這些事,恩情也算是還給莊主了,已經不再欠你什麼了,可是你越來越把一切做的似乎是多麼的想當然一樣,如今,說難聽點,傲雪山莊不過有如喪家之犬,我看,也就只有你還不知道,整日樂在其中了吧。」
  
  卓溪泉臉色由青變白,再由白變青,幾種情緒在那燃著怒火的眸子裡不時互相替換,時而糾纏在一起,時而又互相衝撞著,但是此刻的她,卻聽不進去任何話,彷彿只要是與她意願相反的便都是錯的。
  
  從小到大,她向來是說對便對,說錯便錯,她說對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敢在她的面前說錯,而她說錯的時候,自然很順成的沒有一個人敢說一個對字。
  
  故而此刻當她聽見銀鳶如此指著她腦袋罵的時候,她心中只有怒火,相反,她絕對不會有一刻是去思考銀鳶說的話是否是有道理的,她只知道,她是對的。
  
  栴雲殿的殿門此時是敞開著的,門前靜然佇立的婢女們,膚色白皙,身上是青白相錯的裙裳,映著湛藍如洗的天空,宛若一幅上好的水墨畫。
  
  桂子月中落,天香雲外飄。
  
  秋風颯爽,過後,是一陣陣濃郁的桂花香。
  
  殿內,寧可馨有些懶怠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打了一個呵欠,她換了一個姿勢倚著,神情慵懶的隨意打量了那幾人。
  
  此時,卓溪泉依舊怒容滿面,在那斥罵著銀鳶,而銀鳶雖沒說話,但是寧可馨卻看出了她眼中所流露出的不屑,沒有了之前的恭敬。
  
  再說卓月,他依舊那樣沉默的坐在那兒,彷彿周圍的的事都事不關己,就好像他真的不是傲雪山莊的人一般,而他身邊的卓文,卻是一臉的無奈和急切,想要出言阻止,卻無論如何也插不上話。
  
  寧可馨嘴角一揚,心中嗤笑,這就是卓文自己做的孽啊,如今連他自己都無法收拾了,卓溪泉這個囂張的個性,看來著實是讓他心力交瘁了。
  
  繼而轉頭看向一邊自己的好姐們兒,此時那位正和自己的三哥在一起卿卿我我,也不顧此時身處何地,周圍又有什麼人,好像這偌大的宮殿之中,只有他們二人。
  
  只見寧楓攬著她,輕佻的挑起她白皙光滑的下巴,笑道,「千棗。」雖然聲音極力壓低了不少,但是於寧可馨的耳力來說,依舊聽的十分清晰。
  
  只聽雲千棗也壓了壓聲音,笑回,「我在。」
  
  「我的千棗。」
  
  「我在。」
  
  「我的心肝兒喲,千棗……」
  
  「我的寶貝兒喲,啊楓……」
  
  寧可馨禁不住渾身哆嗦了一下,啊……啊楓……
  
  一臉哭像的瞟了他們二人一眼,心中淚流滿面,這兩人不顧她也要顧顧這場合吧,都不知道節制一點兒……下次出去了可千萬別說他們認識她,太丟人了。
  
  忽然手上傳來一陣暖暖的溫度,她側過頭看了宇文逸軒一眼,兩人就這麼互相看了一會兒,繼而相視一笑。
  
  寧可馨對卓溪泉笑道,「卓大小姐,你吵夠了沒?從方才一直吼道現在,你不累,我聽著都累了。」
  
  「你給我閉嘴!」卓溪泉怒道,此時她正面紅耳赤的斥罵著銀鳶,聽見寧可馨忽然插聲進來,頓時更為火大,血液彷彿一瞬間通通都向面部流去,弄得整個臉都紅得厲害。
  
  寧可馨也不怒,狀似無意的理了理自己寬大的衣袖,繼而微微抬眸看著她,「本宮主方才好像記得你對卓月說他不配做傲雪山莊的人,是吧?」
  
  「沒錯!你要是沒聽清本小姐可以再說一遍給你聽!」
  
  「哦?」輕輕佻了挑眉,「本小姐這三個字,你在我面前還不配說。」
  
  看著卓溪泉垮下來的臉,寧可馨面上更是笑得如花一般,嘴角的酒窩也時隱時現的,甚是動人,「現在你聽好下面本宮主要告訴你的事。」
  
  聞言,卓溪泉不屑的輕哼一聲,便聽寧可馨說道,「從現在開始,卓月不但是傲雪山莊的人,哦,不對,確切的說應該是傲雪山莊從此刻起便為卓月所有,他不但是傲雪山莊的主人,還將是傲雪山莊的新莊主。」
  
  說完她頓了頓,看向一旁此時也因方才生氣而導致面色略顯粉紅的銀鳶,「至於銀鳶……便做這傲雪山莊的莊主夫人吧。」笑。
  
  她話剛出口,便見銀鳶滿臉錯愕,而平時面容常年冷漠的卓月,也在寧可馨的話後,起了微微的變化,卻也轉眼即逝。
  
  寧可馨微笑著看著他們,「怎麼,不滿意我的安排?」
  
  「寧可馨!」卓溪泉吼道,「你好像沒搞清楚,你是出雲宮的宮主又如何,傲雪山莊是我們卓家的,你一個外人有什麼資格過問!」
  
  寧可馨不悅的皺起眉頭,看向她,「卓溪泉,我現在不但懷疑你的智商,還懷疑你有沒有教養了。」這話一出口,連帶卓文也一起罵了進去,「這卓月似乎也是姓卓的吧?除去這點不說,難道你不知道別人說話的時候,最基本的禮貌便是不隨意插話麼?一個小姑娘家,怎的如此粗俗,我看就是路邊乞討的孩童,都要比你懂上三分禮節吧?」
  
  微微揚起下顎,與頸項形成了一道完美的弧度,寧可馨一臉傲然的看著她,卻在說完那一番話後,便也沒再怎麼搭理她,任由她如一隻路邊的瘋狗一般亂吠。
  
  看向卓月和銀鳶,繼續問道,「卓月,銀鳶,我的提議你們可以不接受,但若是接受,我必定保你傲雪山莊日後在江湖之中仍是不容小覷的名門大派。」
  
  方纔在銀鳶怒指卓溪泉不是的時候,寧可馨就已經看出了些端倪。
  
  如果真要說起來,銀鳶絕對是個難得的賢內助,銀鳶骨子裡便是那種沉靜內斂的性子,但是出於對卓文的報恩,她將這一份性格給深深的埋藏起來,不讓人察覺,只讓人覺得她是一個心計頗深,舉止輕浮,愛裝可憐的女子,但是寧可馨知道,事實並非如此。
  
  第一次在百花樓見到她的時候,她淚眼婆娑楚楚可憐的向宇文逸軒訴說委屈的時候,寧可馨就知道她本質上並不是那樣的女子,因為沒有哪一個青樓的女子會在對一個男人露出那種表情說出那種話的時候,眸子裡卻是幽深不帶一絲感情的黑,這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即便是她寧可馨,她也不敢保證她可以做到那樣。
  
  再加上方纔,她本可以繼續保持沉默的坐在那裡,可是她卻與卓溪泉起了爭執,無非是卓溪泉碰到了一個她不該碰的導火點,而那導火點便是源於卓月。
  
  如此一來,銀鳶的目的便也就達到。
  
  她喜歡卓月,這個寧可馨從她的眼神中不難看出,即使她隱藏的再深,寧可馨也能看的出來,但若換做是以前,她還不敢如此絕對,如今,她也已是有了心儀之人的人,將心比心,自然容易發現她的破綻,但卻也不點破,只是做個順水人情。
  
  也因著這一層關係,銀鳶希望卓月可以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她覺得這些年她為卓文和卓溪泉做的足夠多,足夠抵償他們給她的恩情,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她在適當的時候故意與卓溪泉發生衝突,卓溪泉向來是個一激就怒的人,自然不會多做其他想法,只知是銀鳶背叛了她和傲雪山莊,殊不知她的動怒,反而讓銀鳶得到了她想要的。
  
  寧可馨淺笑著搖了搖頭,人心叵測,這話真是一點兒都沒錯。
  
  她曾經說過,姜,雖然是老的辣,但是在她寧可馨的面前,即使是老的姜也鬥不過她這顆嫩的姜。
  
  不是因為她是出雲宮的宮主她才敢如此信誓旦旦的這麼說,而是因為在出雲宮的這些年,她見過的人亦或是遇到的事遠遠要比普通人想像的要多幾十倍甚至幾百倍,因著這些閱歷,她才可以說出那樣大言不慚的話。
  
  許久,她聽見銀鳶輕輕的聲音說,「我……」她似是有些猶豫的看了卓月一眼,咬了咬唇瓣。
  
  「我接受。」這一句,卻是卓月說的。
  
  銀鳶錯愕的睜大了眼,她木楞的看著卓月,「少,少莊主……」
  
  卓月難得展開了一絲笑顏,「這些年我為傲雪山莊做的夠多了,你為傲雪山莊做的也夠多了,縱使我再如何冷漠,也自然曉得你對我的情意,只是不便說出口罷了。」
  
  他頓了頓,「如今,既然可以脫離莊主的掌控,我自然也是十分樂意。」他說的極其輕鬆,彷彿那二十多年的養育之恩也沒什麼大不了,「雖然莊主養育我二十幾年,我應當感恩,但是,我父母的死卻也和莊主脫不了干係,如此一想,倒也覺得沒那必要。」
  
  「你,你都知道?」卓文纏著聲音問,聲音裡帶著一絲不信。
  
  卓月恢復了眉間的冷漠,淡淡開口,「是。」
  
  卓文不再說話,他父母的死的確與他有著千絲萬縷的干係,如今將傲雪山莊給予他也好,也算是贖了自己多年造的孽吧,若是可以以傲雪山莊換取泉兒的命,他也覺得值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21:17

三八 ...

  但是,他這麼想卻不代表卓溪泉也是如此的想法,雖是爺孫,但這想法卻是大相逕庭。
  
  「啪」的一聲,卓溪泉怒目圓瞪,一手拍向桌子,厚厚實實的一聲沉悶的聲音讓寧可馨再度將視線轉移回了她的身上。
  
  只聽卓溪泉怒道,「你說接受就接受?搞清楚啊你卓月,就算寧可馨這麼說了又怎麼樣,她不過就是個外人,傲雪山莊是我外公說了算!」此時的她,早已將卓月看做外人,直呼其名不說,多年的兄妹之情,也在這一刻瓦解的徹底,「卓月,我告訴你,就憑你還想做傲雪山莊的莊主?別說是這輩子,就是下輩子都不可能!」
  
  「卓溪泉啊卓溪泉……」寧可馨低頭輕笑,喃喃一聲,「你好像還是沒有搞清楚啊,好吧,既然你說傲雪山莊是你外公說了算,那本宮主就親自來問問你外公。」親自二字說的格外清晰。
  
  她笑意盈盈的看向一旁的卓文,語氣輕柔,「卓文,對於本宮主方纔的意見,你有何看法?」
  
  聞聲,卓文先是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繼而顫著聲音說,「宮主說什麼便是什麼,從今以後傲雪山莊的莊主便是月兒。」
  
  滿意的點點頭,寧可馨看向此時臉色難看至極的卓溪泉笑道,「我說卓大小姐啊,你清楚了沒?你外公都沒意見了,你到底哪裡來的那麼多的意見?」
  
  「你……」卓溪泉氣急敗壞,許久說不出除了「你」字之外的任何一個字,緊握成拳的雙手,指甲早已陷入肉中,陣陣傳來的疼痛感,非但沒有讓她更理智一些,反而讓她更加的瘋狂。
  
  咬了咬唇瓣,卓溪泉吼了起來,「外公!我們有什麼好怕她的,傲雪山莊現在還是我們的,你怎麼能這樣就讓出去!卓月算個什麼東西,讓他在傲雪山莊做個看門的小廝他都不夠格!」
  
  「卓溪泉你夠了!」銀鳶終於忍無可忍,方纔她就一直想要發作,但因顧著一旁卓月總在關鍵時刻制止了她,她才忍了下來,如今,卓溪泉卻越來越不上道,越說越離譜,最終她不顧卓月的制止開了口。
  
  聞言,卓溪泉很是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冷冷笑道,「銀鳶,你還當真以為你是未來的莊主夫人了?」上下打量她一眼,「嘖嘖,也不看看你是個什麼貨色,還妄想做莊主夫人。」
  
  「你——」銀鳶舉起的手,剛要揮下去,便被另一隻手攔了下來。
  
  不知何時,寧可馨橫在二人中間,她攔下銀鳶即將揮下的手腕,繼而看向卓溪泉,很是溫柔的笑了笑,「卓溪泉,你不用這麼一直刺激著銀鳶和卓月,放心,本宮主知道你是嫉妒他們二人,但是你大可放心,本宮主也為你安排了幾個好去處。」
  
  她的眼眸又彎了彎,雖然笑的很柔和,很好看,但是卻讓卓溪泉心裡沒來由的生出一股寒意……這讓她也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小步。
  
  一旁的卓文聽聞寧可馨的一席話,也沒來由的心中緊張了起來,幾個好去處五個字在腦中揮之不去,而寧可馨那雙深黑帶笑的眸子,也讓他無論如何也看不到底,彷彿一汪深潭,平靜無波。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讓他感到害怕,他看不透眼前這個十七歲的小丫頭,看不透也猜不透,彷彿一個無底洞,無論他怎樣想辦法去看透,結果都始終是不盡人意的,他無法看到這個洞究竟有多深。
  
  「我給你三個去處讓你選擇。」寧可馨笑道,「其一,百花樓;所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當初你既然那樣對待銀鳶,倒也可以讓你也嘗嘗這其中滋味,至於能不能爬上花魁的位子只能看你自己的本事。其二,軒王府的婢女,如果你選擇這一個,那麼到時候本宮主一定會好好厚待與你,至於這最後一個去處嘛……」她狡黠的笑了笑,「便是傲雪山莊了,只不過傲雪山莊從今日起,莊主便是卓月和銀鳶了,你在傲雪山莊的日子不用我說,想必你也應該能想到,好了,選擇吧。」
  
  「寧可馨,你也搞清楚,你不過只是出雲宮的宮主,你憑什麼決定我的去處?」
  
  「憑什麼啊?」她蹙起眉頭,故作深思,「就憑我高興。」
  
  說完,她很是活潑的笑了笑,卓溪泉看著那張燦爛的笑顏,心中似是一口氣堵在那裡一般,想發洩卻發洩不出來,想要出手卻又感覺體內有股無形的氣力阻止著自己。
  
  「不用白費力氣了。」寧可馨朝她挑了挑眉,「你們的茶水裡我都下過藥了,不過還真是便宜你了,那可是我前不久剛剛調製出來的,用在你身上真是可惜了。」
  
  「你——」
  
  「別你了,卓溪泉,識相的就選擇吧,哎呀,我怎麼忘了。」寧可馨忽然輕拍了下自己白皙的額頭,手掌與額頭之間相碰發出的清脆聲響,在這偌大的栴雲殿中顯得一絲靈動,「隨風。」她輕喚一聲。
  
  殿門外,一個身著淺青衣衫的男子,面容淡然,有如天上的行雲,漆黑柔順的長髮隨意披散,他走近殿內,向寧可馨有禮的躬了躬身,「宮主。」
  
  寧可馨嘴角一抹邪邪的笑意,她朝卓文的方向輕輕揚了揚頭,隨風便知道了什麼意思。
  
  下一刻,隨風便站在了卓文的身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懷中取出一顆褐色的藥丸,塞進了卓文口中,輕抬起他的下巴,被迫讓他嚥了下去。
  
  一切發生的太快,以至於卓文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便感覺一顆圓形的藥丸從自己的喉中滑了下去,霎時間,體內一片清涼的感覺,老實說,這感覺還不壞。
  
  但是卻把一旁的卓溪泉給著實是嚇著了,寧可馨的手段她是見識過的,對於不相干的人,她可以說是再狠毒的手段也能使的出來。
  
  而對於她來說,卓文從小便是她心中最為尊敬的人,甚至這份親情就連她的生母都比不上,從小到大,無論是武藝還是識字,都是外公親自教導給她,而她敢如此肆意妄為,也是因為她知道,無論她闖出什麼禍,都會有外公保護著她,有著這個臂膀護著她。
  
  而剛剛隨風的動作,卻讓她向來自傲的內心有了痛這種感覺,她不可以讓外公因為她而受到任何傷害,一瞬間似乎想通了很多,一直以來都是外公保護著自己,這一回,該由自己來保護外公了。
  
  「你剛剛給我外公吃了什麼?」她盡量放平語氣,冷冷問道。
  
  寧可馨無所謂的聳聳肩,「如你所見咯,你覺得我像是會做什麼補藥的人麼?」
  
  「你——」話剛說出口,卓溪泉便意識到了什麼,急忙再次放平聲音,她不可以拿外公的命去做賭注,這個,她賭不起,「你如何才肯給我外公解藥?」
  
  「這要看你的表現咯!」笑。
  
  許久,卓溪泉從口中生硬的吐出了一個「好」字,她極力穩住自己的氣息,不讓自己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你說話算話?」
  
  「自然。」
  
  「好。」思量再三,她道,「我隨你去軒王府,做軒王府的婢女,你放了我外公吧。」最後一句話,有些無力,也帶著寫祈求,此刻,她終於有些明白了方才外公的心情,自諷一笑,真正不知天高地厚的,看來是她自己呢,但是這並不代表她會認輸,只要去了軒王府,她便可以待在她身邊,只要在她身邊,她便一定能尋到機會報仇!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寧可馨又怎會不知她心中的想法,卻也正是因為軒王府太過平靜,讓她去鬧鬧反而有意思些,她笑道,「隨風,給卓老莊主解毒吧。」
  
  就在卓文聽了卓溪泉方才一番話還沒緩和過來的時候,又是一顆圓形的藥丸從自己的喉中滑了下去,這一次卻感覺體內比方才要暖上不少,不再似天山上的冰雪,而似一縷暖陽。
  
  卓文睜大著那雙飽含歲月的雙眸,怔怔看著那個自己從小疼到大的孫女兒,「泉兒,你,你……」
  
  卓溪泉淺淺笑了笑,笑的很真切,隱隱還有些淚光,「外公,只要你沒事,泉兒做什麼犧牲都無所謂。」轉而看向寧可馨,語氣也陰沉了不少,「外公放心,泉兒絕對不會受到委屈的。」
  
  再看向一旁沉默不語的卓月和銀鳶,這一次她放軟了語氣,但也有著些心不甘情不願,「新莊主,莊主夫人,我外公怎麼說也對你們有恩,我希望你們可以好好善待他,不然若是讓我知道我外公受到任何委屈,我一定會對你們不客氣!」
  
  銀鳶輕嗤一聲,卻也沒說話,倒是卓月淡淡道,「泉兒,你放心吧,這麼多年來,畢竟是莊主將我撫養長大,我自然不會恩將仇報。」
  
  卓溪泉這才鬆了口氣,畢竟相處了十幾年,卓月的為人她還是清楚的,所以,讓外公回傲雪山莊也不為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而寧可馨也沒有阻止,反正來日方長,若是卓文真要敢有什麼小動作,她也不怕,既然如此,放他一馬又如何?
  
  日子有如流水,過起來倒也快。
  
  自那日之後,沒過多久江湖上便又開始活躍起來,傳言四處紛飛,這其中無非三點尤為甚。
  
  其一,傲雪山莊換了新的莊主,少莊主卓月上台,與此同時,銀鳶成為傲雪山莊莊主夫人,而卓老莊主,聽說則是因為覺得自己年歲已大,實在經不起折騰為由,帶著自己女兒卓暖玉隱居山林,從此不問江湖之事,不但如此,傲雪山莊和出雲宮的關係也和好如初,甚至比之前更加友好。
  
  其二,出雲宮二宮主臉上的那層神秘面紗終於被揭開,原來竟是相府的七小姐,軒王府的軒王妃,不但如此,聽聞這位軒王妃在隨軒王爺離開出雲宮的時候身邊還多了一名婢女,而那名婢女的長相則與傲雪山莊的卓大小姐極為神似,甚至可以說是一個模子刻下來的。
  
  其三,出雲宮的大宮主竟然已有夫婿,而且還是寧相爺的三公子……
  
  而這三條驚人的消息,早已將整個江湖弄得有如炸開鍋的螞蚱。
  
  不過對於幾位當事人,他們則完全不以為意,彷彿說的不是他們,而是與他們毫不相關的人一樣。
  
  而此時,位於京城的寧府中,寧相爺一身墨綠錦袍,滿眼含淚的坐在書房之中,時不時的輕錘兩下桌案,時不時的哀嚎兩聲,桌案與之正對面放著的則是寧相爺先父的牌位。
  
  「爹啊!!!!」寧相爺看著先父的排位,淚流滿面,沒有了在同僚面前的風度,也沒了在皇上面前的鎮定自若,「我怎麼就教出了這麼個兒子和女兒啊!!!想我們寧家向來家風嚴謹,從不參與江湖之事,如今如今……哎……」
  
  看著面前那個牌位,寧相爺心中的憤憤然頓時全部發洩出來,「爹啊!!!你倒是說句話啊!!!」
  
  ……
  
  書房外,寧夫人一臉擔憂的站在門外,四女寧清雲在其一旁陪伴著,秀眉蹙起,她聲音本就十分溫柔,此時因著擔心父親,聽起來更加柔和可親。
  
  「娘,爹會不會這幾天把自己悶出病來了……」
  
  「這楓兒和馨兒也是,瞧瞧把你爹給氣的。」寧夫人輕歎一聲,「這可怎麼辦喲,現在老爺竟然和牌位說起話來了,這……這牌位怎可能開口說話啊……」
  
  就在這時,房中突然傳來寧相爺的聲音,「爹!你開口說話了!爹!!!」接著又是一陣哀嚎。
  
  於是,書房之外的寧夫人和寧清雲,凌亂了……
  
  再說宮中,依然是書房,只不過叫法卻又有著本質的不同,此處名曰:御書房。
  
  下了朝的皇上,此時一身玄色常服,正坐在御書房中的圓凳上,一臉的笑意,如沐春風,旁邊,皇后一身明黃宮裝,頭戴金步搖,陪坐在旁邊,面上也是一副得了喜事的笑。
  
  只聽皇上朗朗笑道,「皇后啊,想不到這軒兒可是給我們娶了個不得了的兒媳啊。」
  
  「說回來,這最大的功臣還是皇上,若不是皇上當日賜婚,這馨兒會不會嫁給我們軒兒還是個未知數呢。」笑。
  
  聞言,皇上更是笑得合不攏嘴,當初聽聞寧可馨便是江湖上的毒神出雲宮的二宮主的時候,他可是真真的錯愕了許久,想不到自己這個兒媳竟然有著如此龐大的背景,不過不但心中不排斥,反而更是歡喜。
  
  這一來,是因為當初自己的皇后便是江湖女子,所以他向來不排斥江湖中人,反而覺得江湖中人性情更加爽直。
  
  這二來,則是因著寧可馨的身份,不但自己兩個兒子的毒說不定有一線生機,說不定就連皇后的毒也能一併解除。
  
  而這最後一點便是,出雲宮乃是江湖中的第一大派,在江湖之中也有著不可言喻的威信和地位,如今出雲宮的二宮主是他的兒媳,對他可謂是大大的有利,因著這層關係,他便可以將這天朝整治的更為出色。
  
  而皇后也自然曉得他的想法,與他夫妻幾十年,對於他的習性和想法早已摸得透徹,如果不是隻老狐狸,又怎麼可能讓天朝有如今的繁華?
  
  但是他們並沒有讓寧可馨他們趕快回來,反而讓一切順其自然,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如他們年輕時一般,不受束縛,自由自在的享受著眼前一切。
  
  至於其他的,則由他們做父母的來分擔吧,他們不似平民百姓之家,可以一家人整日在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們能給的只是完好的保障,和衣食不愁。
  
  皇上突然很慶幸他有幾個如此乖巧孝順的兒子,不似當年自己的兄弟,為了帝位不惜犧牲骨肉之情,互相殘殺,他看的出來,帝位在這幾個兒子的眼中不過就是一個責任的象徵而已,既然如此,不如趁他還身體健康的時候將一切都攬下來,讓他們可以毫無顧忌的享受人生,而這也是他可以給他們的。

  不知不覺已過去三個多月,此時的京城已被白雪所覆蓋,厚厚的積雪堆積在房簷,地面上,放眼望去有如月中宮闕。
  
  鵝毛般的大雪隨風飛舞,六角形的雪花輕輕墜落,寧可馨在宇文逸軒的攙扶下跳下馬車,身上裹著一層厚厚的雪白狐裘,雖然是練武之人,但她的身子依舊不太御寒,即使穿著狐裘,此刻她的小臉仍是變得有些蒼白,就如這飄飛的雪花一般。
  
  羽扇一般的睫毛上,也隱隱輟上了些許雪白,彷彿鍍上了一層銀色的邊,隨著她的眨動,睫毛上輟著的小小雪白冰晶也微微顫動著。
  
  本來打算早些回來的,奈何顧著貪玩便拖著宇文逸軒四處遊玩,以至於到了這大雪紛飛的日子才回來。
  
  宇文逸軒仍是一身單薄的暖白錦衣,他一手攬過寧可馨,一手緊緊的握住她冰冷的雙手,他輕聲笑了笑,「想不到這一離開竟然現在才回來。」也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身旁的人聽。
  
  寧可馨好看的眸子笑意盈盈的看著他,「相公,這也算是去時兩不愛,回來時,兩相愛。」
  
  聞言,宇文逸軒朗笑出聲。
  
  冬季的風總是刺骨的冷冽,吹過臉頰也有如刀片劃過一般,生生的疼,寧可馨下意識的又想他的懷裡縮了縮。
  
  繼而笑道,「卓溪泉,把馬車上的東西都拿好,陌錦,你先隨我們進府吧。」
  
  三人便向府中走去,只留卓溪泉一人可憐兮兮的吹著刺骨的寒風,瘦小的身子拿著大包小包。
  
  回到屋裡,寧可馨立馬解了身上的狐裘爬上了床,用被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她笑道,「小白臉,本宮主就批准讓你也睡這間房好了。」
  
  宇文逸軒哭笑不得看著她,繼而抽出折扇輕搖兩下,輕佻眉梢,「馨兒,這王府那麼大,為夫睡得地方可多了去了。」
  
  看著他在這大冷天的還拿去折扇輕搖,她不禁打了個激靈,抽了抽嘴角,「我說,你不冷麼……」
  
  宇文逸軒壞壞一笑,「哎,馨兒,這你就不知道了,為夫從小練武,自然不怕寒冷。」說完有意無意的揚起嘴角。
  
  寧可馨怒,一把掀了裹在自己身上的棉被,跳下床,宇文逸軒本以為她要過來和自己過上兩招,事實上本也是如此,但是出於寧可馨實在是怕冷的毛病,站在床下還沒兩秒,她便再次跳上床,裹上被子,心中是萬分的挫敗……
  
  故作一本正經的說,「我那個……我跟你說,我不是怕你,你不要以為我是怕你,我那個……哎……今天天氣真好啊……」
  
  宇文逸軒輕笑,「的確很好……好的都大雪紛飛,寒風肆掠了。」
  
  「咻——」雪白的枕頭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還一邊伴隨著寧可馨憤怒的聲音,「你、給、我、滾、出、去!」
  
  接住枕頭,宇文逸軒也不動,過了片刻,他便慢慢走向她,寧可馨撇了撇眉,「喂!你聽不懂人話啊!」
  
  「若是我聽不懂人話,馨兒此刻和我說的豈不是也非人話了?」他笑著坐下,又替她裹得嚴實了些,看著她的樣子,他哈哈一笑。
  
  「笑什麼笑。」不服氣的嘟了嘟嘴。
  
  輕輕點了點她的鼻樑,他雙手環胸,笑道,「馨兒,你可知,此刻的你很像是雪地裡的雪人啊!」
  
  聞言,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已是滿臉黑線,此時的她,渾身被雪白的棉被裹著,只餘一顆腦袋在外面,她嘴角輕輕抽搐,便又聽他說道,「馨兒,要不我將你抱到外面去吧?若是放在雪地裡,想必定是這冬日裡的一朵奇葩。」
  
  咬牙切齒的朝他笑著,「是麼……」
  
  與此同時,一隻手悄悄的探出被子,摸向一旁的枕頭,然後用力的舉起,拍向他的臉。
  
  得意的仰頭一笑,「奇葩是吧……」看著自己臉上蓋著一個枕頭的相公,她撲哧一聲笑出來,「我看你現在倒更像是個奇葩!」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21:53

三九 ...

  夜晚,雪似乎又下的大了許多,好像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房內,昏黃的燭火因著從門縫中鑽入的寒風,在燭台上歡快的跳躍著,不時發出辟啪的聲響。
  
  放下的床帳也隨著悄然而入的寒風不時輕輕飄動兩下,而被床帳遮住的地方卻傳來陣陣歡笑聲。
  
  正可謂是,房外寒風簌簌,房內卻是一片祥和,而被床帳遮住的地方,卻又是另一番旖旎風光。
  
  而這樣平靜美好的夜晚,卻在寧可馨忽如其來的一聲尖叫中戛然而止。
  
  床帳中傳來寧可馨隱約帶著哽咽和責怪的聲音,但此時此刻聽起來卻又有那麼些撒嬌的意味,「疼啊,你就不能輕點兒啊……」
  
  「馨兒,第一次是有些疼的。」哭笑不得。
  
  話音剛落,接著傳來的便是一個物體打中人的悶悶的聲音,只聽寧可馨道,「你怎麼知道第一次有些疼?」一陣抽氣聲,「你你你,該不會被人……唔……」接下的話被人生生的切斷,至於是用什麼方法嘛,所謂天機不可洩露也。
  
  而這一夜,也是寧可馨第一次在這樣寒冷的夜裡沒有覺得冷。
  
  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但是次日,不但沒有在寧可馨的臉上看出爽,反而是一臉的頹廢,萎靡,就那樣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以至於已近正午時分,澈雪送水進來準備給她梳洗的時候,嚇了一大跳,連手中端著的滿滿一盆水,也匡噹一聲跌落在地上,被溫水浸濕的地面還隱隱冒出熱氣。
  
  寧可馨揉了揉額角的太陽穴,淡淡道,「澈雪啊,你下去吧,讓陌錦來伺候就好了。」
  
  臨出門時,澈雪還再三的望了望床榻上的寧可馨,心中疑惑連連,小姐如今的這副模樣,她可還是第一次見呢。
  
  待陌錦進來後,寧可馨仍是躺在床上,只不過這一次看起來稍微像是個活人了。
  
  起初陌錦也是十分不解,但在不小心隨意瞥見床榻上的一處落紅時,她心中才瞭然,面上也浮現了古怪的笑意,想必此刻的小姐並不是不想下床,而是下不了床。
  
  如今,小姐也算得上是名副其實的軒王妃了,但是她更為小姐感到高興的是,小姐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心儀之人,一個讓小姐得以托付終身的良人。
  
  逕自走向衣櫃裡,取出雪白的狐裘,繼而走向床邊,為她披上,待一切都打理好後,才伺候她洗漱。
  
  寧可馨扁了扁嘴,自己這夫君也真是的,這公務一天不做又不會怎麼樣,反正也都好幾個月沒做了,遲一天又有什麼關係,竟然就這樣將她一個人丟在房中,簡直是可惡!
  
  咬牙切齒的喝著陌錦送來的紅棗粥,問道,「卓溪泉呢?」
  
  陌錦微微一笑,「正在前院鏟雪呢。」
  
  聞言,她向敞著的門外看了一眼,忽然發現,雪已經停了,嘴角輕輕抽搐兩下,明明昨晚還下的那麼大,今天竟然,就停了……
  
  而接下來的幾日,寧可馨都獨自待在房中,而宇文逸軒為了有更多的時間可以陪她,便讓管家將所有事物都在這幾天匯報給他。
  
  而那紛紛揚揚的雪,除了那晚之後,又下了一次,只不過這一次卻是太陽雪。
  
  都說太陽雪過後,便預示著天氣的回暖,果不其然,自從太陽雪後,便再沒下過雪,反而溫度回升了不少,地上的積雪也因著暖暖的陽光而融化,不過還是有著些許的殘雪留在房簷,扶欄,台階上。
  
  王府花園中,嫩黃的臘梅迎寒而放,沁人的芳香在空氣中四處蔓延,彷彿微冷清新的空氣中,也有了一絲甜甜的味道。
  
  寧可馨一身鵝黃色的錦衣,正與這不畏嚴寒的臘梅相互呼應。
  
  她獨自一人在府中花園不知忙活著些什麼,四周皆是擺滿了竹編而成的篩子的架子,每個架子至少隔了兩層,一個架子上至少放了九個篩子,大致數下來,整個花園中幾乎給她擺了至少十幾個架子,而架子上的篩子之中,都是各色的草藥和不知名的花朵。
  
  寧可馨負手身後,慢慢走向每個架子,時不時的拿起篩子中的花草放在鼻下輕聞兩下,時不時的放在口中請嚼兩下。
  
  累了的時候,在一邊事先讓陌錦放好的躺椅上正對著太陽躺下,暖暖的溫度環繞在週身,令她不禁嘴角輕揚。
  
  喝上一口矮几上的熱茶,便拿起書冊躺下看了起來。
  
  觸目驚心的書名讓帶領宇文逸軒前來的澈雪驚了一下,心中暗自懊悔,早知道剛剛她應該找個借口遲些再帶王爺過來的,如今,如今,這可怎麼辦是好。
  
  宇文逸軒一身月白錦袍更是將他人襯得宛若白玉,他輕佻眉梢,「馨兒,你可知你的身份?」
  
  聞言,澈雪心中更是害怕的緊,都讓小姐不要看這些書了,小姐偏是不聽,此刻被王爺發現了,這可怎麼辦。
  
  「嗯哼。」
  
  寧可馨不以為然的聲音,更是讓她心裡緊緊糾結成一團。
  
  「你說你堂堂一個王妃天天抱著本春宮圖看成個什麼樣子。」
  
  寧可馨輕笑一聲,繼而眉頭輕佻,「我高興,你奈我何?」挑釁,明顯的挑釁。
  
  「……」
  
  見他沒話可說,她心裡沒來由的一陣得意,故作正經道,「沒事了就一邊呆著去,別礙著本姑娘看書。」
  
  壞壞的笑容在聽見這句話後漾在臉上,心中一個想法悄然而生,調侃道,「莫非是為夫讓娘子太飢渴了?」
  
  「……」這一回換她無語了。
  
  見此情景,宇文逸軒朗聲一笑,他又怎會不知她看的究竟是什麼?自從那日出雲宮中兩人互訴衷情後,便對對方不隱瞞任何事,此時不過是一時興起,逗她一逗罷了。
  
  「相公。」寧可馨好看的雙眸完成了一道好看的弧度,「過來一起看。」
  
  見宇文逸軒走過去坐在她的身邊,一旁的澈雪更是膽戰心驚了,現在這又是什麼情況,王,王爺竟然和自家小姐一起看,看春宮圖?吞了吞口水,這太,太詭異了……
  
  於是某日,在寧可馨的吩咐下,澈雪隨陌錦一同回了寧府一趟,目的是為了取一些東西,但是澈雪卻被寧相爺莫名其妙的叫去問了話。
  
  此時的寧相爺,面色憔悴,但人卻精神不少,不再像前些日子日日哀嚎,似是已將自己女兒和兒子的那些個事兒給消化了去。
  
  他端坐在椅子上,問道,「澈雪啊,小姐近來在王府過的如何?」
  
  威嚴的聲音,讓澈雪單薄的身子輕顫了一下,不自覺的想到了那日花園中的詭異情景,嘴上卻說道,「小,小姐過得很好。」卻因緊張,而結巴了一下。
  
  精明如寧相爺,又怎會不知道澈雪有事故意瞞他?
  
  輕拍下一邊的桌子,咩裝發怒,「澈雪,你好大的膽子,連我都敢騙了?說,是不是小姐在王府裡那些個毛病還沒改掉?」
  
  聞聲,澈雪立馬跪了下來,「老爺饒命,老爺饒命。小,小姐她,確,確實——」
  
  「馨兒這丫頭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澈雪未說完的話被寧相爺給截了下來,此時的寧相爺,不再是咩裝發怒,而是真的發怒了。
  
  澈雪怯怯的抬起頭,「老,老爺,奴婢還沒說完……」
  
  「說!」怒。
  
  澈雪吞了吞口水,怯懦的說,「其實,小姐她不是一個人看,王,王爺和小姐一起看。」
  
  於是自這日之後,寧府府中眾人又開始了不眠之夜,而這一次,據說寧相爺比之前更加瘋狂了……
  
  不過這件事,寧可馨自然是不曉得的,她依舊天天研究著她的那些花花草草,但是卻始終覺得資料太少。
  
  清緣這種毒,既然是由苗疆的女子研製而成,想必其中定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她沒有見過清緣這種毒的實物,最多也不過就是從書中瞭解,只是,偶然間卻給她發現了一樣書中沒有記載到的東西。
  
  說來也是好笑,雖說清緣這種毒不知何時會突然發作,亦或是只是對人體沒什麼特別傷害的毒,但是既然是毒,便不可能對人體一點危害都沒有。
  
  但是對於不同體質的人而言,卻又有著本質的不同。
  
  就拿她,宇文逸軒和宇文逸樞來做比方,她和宇文逸軒是從小便開始習武的,雖然她不御寒,但是這並不影響她的健康狀態,也因著自小習武,使得自身的體制有了大大的改善,與常人相比,要好上幾百幾千倍,所以即使此刻她的體內也有一半的毒,但是如今這麼多時日下來,卻是沒有一次發作過,當然宇文逸軒也同樣如此。
  
  只是宇文逸樞便不同了,宇文逸樞從小身子便比較孱弱,更別說是習武了,靠著名貴的雪蓮人參一直調理,近幾年身子才好上許多。
  
  但是因著前段時日的大雪,身子忽然之間似是不聽使喚了一般,時常產生脫力現象,寧可馨也去看過,替他把脈,脈象卻正是與書中所說吻合,因此她才斷定,這毒若要發作也是因各人體制而決定先後,所以她非但不能因為如此而放鬆警惕,反而要更加警惕,因為不知何時下一個出現如此狀況的便是她和宇文逸軒了。
  
  再加上如今宇文逸樞怎麼說也是她的姐夫,她不可以讓自己的姐姐年紀輕輕就成了寡婦,書中有寫過,脫力是毒發的初時情況,若是不及時壓制住,會慢慢由脫力變成陷入昏迷,所以,她一定要趕快找出解法。
  
  於是在和宇文逸軒的商量下,她做出了一個決定,便是親自前往苗疆,而這兩人偏偏又是行動派的,說什麼便做什麼的人,於是翌日帶上些盤纏,兩人便共乘一騎向南疆奔去。
  
  沒有帶其他的任何一個人,只是他們兩個,就連陌錦和顧墨,都沒有帶。
  
  苗疆與京城可以說是有著相當長的一段距離,即使他們騎得是千里良駒,日夜兼程,也花費了足足近三個月才到達,而彼時,已是春入河邊草,花開水上槎。
  
  苗疆不似京城那般繁華,相較之下,苗疆更加顯得質樸,而隱隱之中還帶有一絲神秘。
  
  放眼望去,皆是綠色草木,茂密蔥鬱,彷彿在昭示著春意的盎然,而在這草木的環繞下,是一棟棟土黃色的石屋,無論是屋簷亦或是房屋本身,皆是土黃色,每棟之間間隔少許距離,形成一條條小道,身著藏青色和朱紅交錯的布衫的男男女女在這小道上過過往往。
  
  一切顯得很是和睦,寧可馨站在宇文逸軒身邊,好奇的看著眼前這一切,女子的頭上戴著銀飾,手腕上戴著粗粗的銀手鐲,脖頸上也帶著一個銀項圈,而且還不是一個人如此打扮,有意思的就在於只要是女子皆是如此一副裝扮,而男子也同樣是在脖頸上帶著一個銀項圈,但與女子的所佩戴的,花紋卻有著細微的不同,而當他們與女子們站在一起時,卻顯得特別的相合。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22:05

四十 ...

  聽說,苗疆本是一個十分好客的民族,對遠道而來的客人們也都是十二萬分的熱情,不但不會吝嗇於告訴他人想要知道的,還會在他人的請求下,大方的教導。
  
  只是,這樣的情況卻在幾十年前便被顛覆,自從族長的女兒死後,族長便開始痛恨漢人,甚至將這種恨轉移到了所有外來人的身上,頒布指令,從那之後所有客棧驛館全部拆除,而對於那些外人,更是不准有多餘的款待,否則,違令者,殺。
  
  而這些,正是此刻屋舍之內一名名叫阿蠻的女子告訴寧可馨的。
  
  被喚作阿蠻的女子,生的極是水靈,皮膚白皙如凝脂,一雙瞳人剪秋水,看著甚是惹人喜歡,年歲二十有二,已是一個五歲孩子的母親了。
  
  阿蠻家中較為簡樸,佈置的也十分簡單,加上她家一共只有四口人,丈夫早逝,因此家中所有的負擔便都輪到了她的身上,每日她都會去販賣一些自己親手製作的一些小飾品,雖然日子清苦了些,倒也讓一家四口不愁吃穿。
  
  阿蠻是個十分善良的女子,她沒有讀過什麼很多書,但是卻很是善解人意,那日收攤回家,正巧遇見寧可馨與宇文逸軒二人被七嫂拒之門外,阿蠻當即理解過來,便好心收留了他們兩。
  
  寧可馨向來是個隨意爽快的人,見到阿蠻只覺得她是個不錯的人,便將他們來的緣由告知給她,這倒是讓阿蠻小小的吃驚了一下,不得不重新審視兩人,若說起來,這兩人無論是相貌,亦或是氣度,都是常人無法比擬的,便也沒做他想,若是他們真想對自己怎麼樣,想必自己也沒什麼還手的餘地。
  
  聽聞阿蠻一席話,寧可馨錯愕的睜大雙眼,「族長的女兒死了就恨所有的漢人和外來人,這是什麼鬼道理,你們族長是不是腦子有毛病啊。」
  
  「咳咳。」宇文逸軒輕咳兩聲,趕忙說道,「馨兒,想必這其中定有些緣由。」說完給她示意了一個眼神,畢竟如今他們是在別人的地盤,即使主人再是如何的不濟,他們也不能就當著人家的面這樣說出來。
  
  似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她尷尬的笑了笑,阿蠻也只是一笑置之,沒說什麼。
  
  苗疆就是苗疆,巫毒蠱術在這裡可以說簡直就是家常便飯一樣的存在,所以千萬不可以小覷這裡的任何一個人。
  
  某日河岸邊。
  
  暖陽高照,春風拂面,柳絮紛飛。
  
  寧可馨也換上了一身苗疆少女的藏青與朱紅色交疊的布裙,這一身穿起來倒是讓她看起來更靈動了幾分。
  
  她獨自一人坐在河岸邊的草叢上,懶洋洋的曬著太陽,欣賞著岸邊垂柳,剛剛抽出的嫩芽,與之前枝條上的舊葉,交錯起來,顏色更加有致,雖已入春,但長時間這麼坐著,還是有些微微的涼意。
  
  「可馨姐姐……」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叫道。
  
  聞聲,寧可馨嘴角彎了彎,繼而轉過身子,朝聲源望去。
  
  只見草叢柳樹之間,宇文逸軒一身雪白雲衫一臉笑意的站在那裡,手持折扇在胸前輕輕搖晃,潑墨一般的青絲不時隨風微微飄動,而他的身前是一個白白淨淨的小男孩兒,正是阿蠻的兒子,阿寶。
  
  柔和的陽光灑在他們身上,寧可馨忽然看的有些出神,無論如何也挪不開眼。
  
  阿寶小小肉肉的身子東倒西歪的跑到她的跟前,然後一下子撲倒在她的懷中,孩童身上特有的奶香味淡淡在四周蔓延開來。
  
  感覺到自己懷中有個軟軟的東西,寧可馨立馬收回思緒,這才發現小阿寶正在自己的懷中偷偷笑著,不覺伸手摸了摸他圓圓的腦袋。
  
  宇文逸軒理了理自己的衣衫,雲淡風輕的也慢慢走到了她的跟前,寬大的衣袖隨後一撩,也坐了下來,面上的笑容,有如此時和煦的春風,「馨兒,方纔你看的那麼出神,看來為夫也要抓緊了。」
  
  撇了撇眉,她有些不明所以,「抓緊什麼?」
  
  合上折扇,他在手中輕拍一下,「馨兒覺得呢?」
  
  被反問的某人,在深思之下,終於理解其中深意,頓時白皙的臉頰上染上一絲淺緋,半天沒憋出句話來,繼而低頭看了看自己懷中不安分的小傢伙,心中頓時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或許,有個孩子似乎也不錯。
  
  見她面上浮現笑意,宇文逸軒朗朗一笑,「看來馨兒也有此意啊,既然如此,為夫更要努力了。」
  
  聞言,方才剛剛消下去的淺緋,又忽的一下爬了上來,而且由淺緋轉變成了緋紅,眼睛尷尬的四處亂飄,就是不去看他笑吟吟欠打的面頰。
  
  就在這時,一個白嫩的小手伸在了她的眼前,小小的手上攆著一個乳白色的東西,在她眼前左右晃動。
  
  待看清眼前的東西後,她倒抽一口氣,繼而驚呼一聲,逃也似地撲倒在宇文逸軒懷中,雙手緊緊攥住他寬大的衣袖,指尖隱隱還有些微的顫抖。
  
  那是一個乳白色的蟲子,蟲身細細長長,約有食指的一半長,身上隱隱有些褐色花紋,此時因著阿寶攆著的是它的尾部,以至於它整個身子都懸在半空中左右晃動。
  
  「可馨姐姐,這個給你玩。」說罷,蓮藕般的胳膊便伸向倚在宇文逸軒懷中的寧可馨,他的笑顏天真無邪,卻因著手上拿著的東西,反而有著一絲別樣的詭異。
  
  寧可馨別過頭,一臉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兩隻手死死拽住宇文逸軒的衣袖,「不要不要,你不要拿過來!!!快拿走!!!快拿走!!!」
  
  阿寶皺了皺眉,將小蟲放在手心,有些沮喪的說,「可馨姐姐,它不會咬人的……」
  
  不是咬不咬人的問題啊,就算它不會咬人她也不想要啊,淚流滿面。
  
  她有些哭笑不得的轉過頭看著有些沮喪的阿寶,這時候她很想伸手去摸摸他的腦袋說,姐姐沒有生你的氣,可是迫於他手中蟲子的淫.威,她是無論如何也伸不出這個手。
  
  宇文逸軒收起折扇,一手攬過她,壞笑道,「想不到,馨兒天不怕地不怕,竟是怕這些東西。」轉而摸了摸阿寶的腦袋,「阿寶乖,你可馨姐姐沒有生你的氣。」
  
  聞言,阿寶這才重新綻開大大的笑顏,將那隻小蟲放在宇文逸軒的手中,傻傻的笑了笑,「軒哥哥,那給你。」
  
  宇文逸軒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小蟲,那乳白色的身軀正在自己的手心中輕微的扭動著,軟軟涼涼的觸感,讓他有些不太自在。
  
  故意將手放到寧可馨的跟前,笑道,「馨兒,快看,為夫給你弄來了個好東西。」
  
  她低頭看了看,這不看還好,這一看,她頓時哭著跳起來,「快拿走快拿——」咦!?好像也些不對啊……
  
  皺了皺眉,深呼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怕,不要怕,不過就是一直破蟲子罷了,伸手半遮著自己的臉,輕輕撇頭過去看了兩眼,與此同時,她忽然睜大了雙眸,卻在見到那蟲子在他手心扭了兩下之後,便立馬決絕的偏過頭去,嘴上卻說道,「逸軒,這,這不是普通的蟲子。」
  
  宇文逸軒蹙起眉頭,也開始仔細打量起手中的蟲子來,乳白色的身體上隱隱有著暗紋,卻看不真切,只能看出是褐色的,「確實不一樣。」他附和道。
  
  「你也看出來了!?」寧可馨詫異了一聲,卻仍然不回過頭去。
  
  「唰」折扇被撐開的聲音,只聽他朗朗笑道,「自然。我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身上有花紋的蟲子。」
  
  這話差點沒讓她穩住腳,她抽了抽嘴角,略帶諷刺的道,「我說軒王爺,那是你孤陋寡聞好吧。」轉而肅穆道,「我要說的是,這不是普通的蟲啊!!!」
  
  宇文逸軒挑了挑眉,理所當然道,「我知道啊,他身上有花紋。」
  
  寧可馨面上已經不知該用何種表情來面對他了,哭喪著一張臉,自然他是不知道的,他現在能看到的也不過是她的一個背影罷了。
  
  她說,「我是想說,你手上的不是蟲,而是蠱。」不愧是以巫毒蠱術聞名的地方,就連一個五歲孩童隨手拿來把玩的東西,都是不可小覷的。
  
  雖然她喜毒,但是對於苗疆的這些蠱她卻是著實不喜歡,看著它們,她總會不自覺的想到那粗肥的毛毛蟲,沒來由的一陣惡寒,但是這並不代表,她對它們就不瞭解。
  
  「你手上拿的是金線蠱。」她緩緩開口,「這種蠱本身並沒有毒,可以說是一種保護蠱,阿寶手中的這個應該是子蠱,而母蠱應該在阿蠻那裡。」
  
  「原來這看似不起眼的蟲,竟是那傳說中的蠱。」宇文逸軒輕聲笑笑,「這我倒還是第一次見,卻是有些新奇,剛剛我還以為是蠶呢。」
  
  聞言,寧可馨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我說,你,你不覺得這東西很噁心麼……」竟然還放在手中那麼久……他,他都不會覺得噁心的麼……
  
  只聽他帶著笑意的聲音道,「這倒不會,反而覺得很是有意思,馨兒,要不到時候我們向阿蠻討些回去,就當做此行的土特產好了,放在府裡飼養,你意下如何?」
  
  她立馬轉過身,指著一臉笑意如春風的他,怒吼起來,「滾你的!你要是敢把這東西帶回去,就休想進我房門一步!」
  
  「額……馨兒,莫激動。」他趕忙賠笑安撫,「我不過隨便說說罷了。」
  
  輕佻眉梢,「這才對。」頓了些許,繼續說道,「方纔我說了這金線蠱分別有母蠱和子蠱,顧名思義,若是阿寶遭遇不測的話,子蠱便會產生反應讓母蠱知道,而母蠱一知道,阿蠻自然也就知道,因此我才說這是一種保護蠱。」
  
  宇文逸軒眸中閃過一絲驚詫,卻轉瞬即逝,嘴角忽而劃過一抹饒有興致的笑意,「這苗疆蠱術果真是神奇。」頓了頓,「馨兒,要不我們兩個也弄個吧,我身上帶母蠱,你身上帶子蠱如何?」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22:37

四一 ...

  「宇!文!逸!軒!」她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吼出來的。
  
  而被吼得人卻好整以暇的坐在那兒,笑道,「不然我帶母蠱,你帶子蠱也是可以的。」
  
  「你——」走至他跟前,剛要出手,便見他將放了金線蠱的手伸了過來,於是,下一秒,寧可馨便站在離他老遠的地方,咬著唇瓣,一臉哀怨的看著他。
  
  當然,在玩的這些日子裡,他們也從來沒有忘記過正事。
  
  雖然說苗疆幾十年前便開始排外,但是這些族人骨子裡卻仍是好客的,正如此時此刻的寧可馨和宇文逸軒,在剛來時的被相拒,到如今的不過短短數十日,便已經受到阿蠻周圍人家的族人所接納。
  
  而在與鄰里閒聊的時候,他們兩人得知,原來後天便是苗疆每年一度的花蠱節。
  
  初聞此節時,她只是尷尬的笑了笑,心道,這苗疆蠱術聞名也就算了,至於連過個節都和這蠱沾邊麼,這到時候該不會是把所有的蠱聚集在一起,然後對著他們飲酒過節吧?思及此,她已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若是真的如此,她一定要趕快想個辦法拒絕去參加。
  
  面對那麼一群那什麼什麼,她還吃得下東西麼她,想想都淚流滿面。
  
  不過卻在閒聊之中,她無意中瞭解到,原來花蠱節並不如她想像中那般可怖,反而不會出現任何一個蠱,不但如此,還會讓神秘的族長現身,這倒是讓她產生了濃濃的興趣。
  
  於是,花蠱節當晚。
  
  月如鉤,風如絮。
  
  苗疆的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一起,廣闊的草坪一望無際,只有一片夜色。
  
  草坪正中是一個篝火,說起來也是怪異,篝火之上是一個大大的鐵鍋,鍋內卻不是食物,而是各種不知名的花瓣,有指甲蓋般大小的,也有孩童手掌一般大小的,寧可馨實在是好奇,什麼花的花瓣可以那麼大片。
  
  花瓣在被加熱的同時,絢麗的色彩也急劇變成黑褐色,本來還散著濃濃花香的空氣中,頓時被一股古怪的味道所代替,說不清,也道不明。
  
  寧可馨在阿蠻的幫助下,也穿上了花蠱節特別的衣裳,起初讓她有些不太適應,不過片刻功夫,她便立馬適應過來。
  
  那是一身杏紅色的衣裙,但是裙子卻很短,短到只在膝蓋上面,上衣的袖子是成喇叭形,只到胳膊肘,手腕上,腳踝上,皆佩戴著穿著銀鈴的銀鐲子,白皙的小腳赤足在地,一身打扮看著很是活潑,有如神秘國度的精靈一般。
  
  加上她的相貌本就極為可人,此時在這裡這麼一站,便很是想當然的吸引了在場所有男子的目光,當然這其中也有一些女子們嫉妒的目光。
  
  她歡快的一蹦一跳的走道宇文逸軒跟前,身上的配飾銀鈴隨著她的步子也歡快的發出鐺鐺的聲響,十分悅耳。
  
  她看著他,邪邪一笑,旺盛的火光映照在她的面上,暈上了一絲不真實,「嘖嘖。」斜眼上下打量他一番,依舊白衣似雪,眉宇輕揚,「你看你,真是不合群,除了你大家都穿的一樣。」
  
  「馨兒這就錯怪為夫了。」伸手一個用力,便將她拉入懷中,低頭靠在她的耳邊,笑著耳語,「為夫這可是為馨兒著想啊。馨兒向來眼神兒不太好,這我若是和他們穿的一樣,到時候馨兒豈不是不太容易找到我?恩?」
  
  淺淺的緋紅染上臉頰,除了有些羞赧之外,便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這樣靜靜的倚在他的懷中,溫熱的體溫隔著衣料傳了過來,讓她的身子也跟著暖了起來,淡淡的薄荷香縈繞鼻尖,很是好聞,雖已是春季,但早春時節,穿成這樣還是會有些涼意的。
  
  周圍的族人們,也紛紛望向他們,但是都是大方的目光,毫不掩飾自己眸中的羨慕,不過卻也是祝福著他們,甚至還有人開始起哄起來,「親一個,親一個。」
  
  一人起哄,眾人皆開始起哄……
  
  雖然說寧可馨向來是個隨意的姑娘,但是遇到此種情況還是會體現出小女兒嬌羞的一面,她面色紅得似要滴出水來,轉過身,將整個腦袋都埋入了他的懷中。
  
  正巧此時一聲不知是誰說了聲「族長來了」,眾人才老實了些。
  
  聞言,寧可馨轉過身,朝著眾人看著的方向望去。
  
  只見一位骨瘦如柴的老者正拄著木杖向她前方早已安放好的桌案走去,那老者一身黑色衣袍,銀色的髮絲有些凌亂,雙目凹陷,卻讓人感覺十分凌厲,握著木杖的手指瘦弱枯木,加上四周靜謐異常,反而給這畫面增添了一絲詭異。
  
  那老者在他人的攙扶下,慢悠悠的走向桌案,然後面對眾人。
  
  「今日便是每年一度的花蠱節,願蠱神繼續保佑我們苗——」瘖啞的嗓音,讓人聽著極不舒服,但話至一半他卻停住,凌厲的目光定在一旁的寧可馨和宇文逸軒身上。
  
  雖然此時的寧可馨穿著的是花蠱節的衣裳,但是颯德自然曉得她不是族中人,雖然說族中的人他不是每個都見過,但是即使如此,他也知道,族中不可能會有長的如此清麗的丫頭。
  
  苗疆可以說沒有什麼人是大富亦或是特別富的,既然如此,單不說寧可馨的長相,就看那雙手,他也能辨別出她是不是族中的人。
  
  木杖被用力的在地上重重的跺了一下,四周的族人皆有些心虛的低下頭,對於這位族長,他們向來將他當做神一般看待,如今神生氣了,他們還敢胡來麼。
  
  「你們兩個是什麼人!」嚴厲的聲音,卻依舊難聽。
  
  寧可馨有些不捨的離開宇文逸軒溫暖的懷抱,雙手環胸,對上他那雙凌厲的眸子,輕輕佻了挑眉梢,「自然是男人和女人。」
  
  宇文逸軒在她身後失笑出聲,她回頭朝他吐了吐舌頭,繼而繼續看向颯德,好看的瞳仁彎了彎,天真的說,「你有如此凌厲的雙目,怎的連我們是男人和女人都看不出來呢?」
  
  話剛出口,四周皆是一聲抽氣聲,而颯德也許久都未開口。
  
  靜謐的空氣中瀰漫著一絲窒悶的氣息,讓人不敢大聲喘氣,只有那篝火辟辟啪啪的跳躍聲格外清晰。
  
  良久,颯德終於開口,他重新審視了一下眼前這個丫頭,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但卻敢如此毫不避諱的與他直視,這股氣量,還是不可小看的。
  
  冷笑一聲,「丫頭,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麼意思,要知道你們現在可是在苗疆,是在關外。」
  
  寧可馨笑道,「唉喲,那您不是明知故問嘛。你既然都說了是在關外這句話,又怎麼可能不知道我們本是關內的人?」
  
  颯德冷哼一聲,「臭丫頭,少跟我貧嘴!」
  
  「這就是族長的不對了。」宇文逸軒微微一笑,映著火光的五官,顯得更加精緻,他向前邁上一小步,道,「內子不過是實話實說,反而是族長問的有些矛盾,如此這樣硬怪在內子的頭上,豈不是失了作為一族之長的肚量?」
  
  他如玉的面上是有禮的笑,說話的語調也是十分恭敬,讓人無從找出一絲不妥,但是也正因為如此,颯德才更加惱怒,但是他深知,花蠱節卻是不能耽擱的,而這兩人,既然他們來到這裡,必定不會那麼快離開,待花蠱節結束後,再教訓他們也不遲。
  
  思及此,他便強壓心中怒火,不再搭理二人,主持完花蠱節便帶人離開。
  
  他前腳剛走,這裡便又開始歡歌樂舞起來,不時有人跑至他們跟前稱讚他們的膽量,宇文逸軒有禮的笑笑,而寧可馨則是很欣欣然的接受了。
  
  阿蠻抱著阿寶站在他們跟前,笑了笑,「雲姑娘,沈公子,馬上就是花蠱節互訴衷情的環節了。」當初寧可馨和宇文逸軒為了不讓自己的身份暴露,便各自改了姓,寧可馨改為雲可馨,宇文逸軒則改為了沈逸軒。
  
  聞言,寧可馨明亮的雙目中滿是憧憬,正欲繼續詢問,便見一個花球飛了過來,正好落在了自己的相公手中。
  
  那是一個做工相當精緻的花球,花球週身還脫有幾縷流蘇,倒是有些像繡球,正在疑惑這花球是從何處而來,便見一個女子紅著臉低著頭向他們這邊走來。
  
  只聽阿蠻笑著道,「雲姑娘,這下你可有情敵咯。」
  
  「情敵?」她疑惑,而她身旁的宇文逸軒卻在聽聞這句話後,心中有了一絲瞭然,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面上突然滑過一抹壞壞的笑容。
  
  「我們苗疆的未婚女子可以在花蠱節這一日為自己選擇夫婿,看到自己的心儀之人,便可以將自己親手做的花球拋給他,若是男子接住了花球,便說明也對對方有意思,若是男子避讓開了,便說明對那女子沒有其他想法,如今沈公子不但接著花球,還遲遲未有動作,自然會讓那位丟花球的姑娘以為他接受了她。」阿蠻笑著訴說著,說到最後,阿寶還將自己白嫩肉肉的小手在空中亂揮著,嘴角是大大的笑,「娘,我以後要娶可馨姐姐。」
  
  話剛出口,讓方想發作的寧可馨哭笑不得,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啊。
  
  「鐺鐺」的銀鈴聲很是悅耳,但是此時聽在她的耳裡,卻是讓她的怒火一層一層往上湧,伸手捅了捅宇文逸軒,沒好氣的說,「你這球,還打算拿到什麼時候?」
  
  他輕佻眉梢,修長的手指隨意在花球上輕劃了一下,笑道,「馨兒,這球倒是挺漂亮。」
  
  「我看不是球漂亮,是丟球的人漂亮吧。」說話之間,那紅著臉的女子已經走到了他們身旁,聽她有些語氣不善,心中愈發的緊張起來。
  
  她不知道她和這名俊美的公子是什麼關係,只知道他們是一同借住在阿蠻家的,心中有些忐忑,論起相貌,她不及,論起性格,她亦不及,可是既然這位公子沒有躲開花球,會不會也是對她有些意思的?
  
  寧可馨看著眼前的女子,眉清目秀,年紀和自己差不多一般大,此時臉頰通紅,一臉羞澀,倒是有幾分讓人憐愛,見她有些猶豫的準備張嘴說些什麼,寧可馨便搶先一步擋在了宇文逸軒的身前。
  
  她的個子只及他的下巴,但這一白一紅卻在篝火的映照下顯得十分美艷。
  
  聽見自己身後的人在輕笑,她回頭瞪了他一眼,順手搶過他手上的花球,看著那名女子說,「姑娘,真是抱歉了。」伸出大拇指,向後點了點,「他已經娶妻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22:53

四二 ...

  聞言,那女子臉又紅了紅,卻是紅得發燙,她有些吞吐的說,「我,我不,不知道。」聲音很輕也很細。
  
  宇文逸軒撐開折扇,笑道,「姑娘不必介懷,內子向來比較霸道。」
  
  ……霸道,他竟然說她霸道!!!
  
  「姑娘。」她邪邪一笑,「我不介意他再多娶一位的,只是不知道你介不介意做小。」她說的很誠懇,誠懇到讓身後的他都有些錯愕,不知道她這話的用意,心裡不知為何有些不太好受。
  
  只聽那女子用十分低小的聲音道,「我,我……」
  
  我了半天沒我出個所以然來,寧可馨的耐性也被磨光,便丟下她一人繼續在那對著宇文逸軒我我我,而她則拿著方纔那枚花球,向篝火旁走去。
  
  心中憤憤道,好你個小白臉,現在膽子竟然大到敢就在她的面前胡來了,當真以為她非他不可麼?
  
  嘁了一聲,她便將花球向空中高高的拋起,心中頓時舒服了不少,想不到這投花球還挺有意思的。
  
  花球上的流蘇在因著花球的被拋也跟著飄舞起來,許多未婚的男子紛紛向花球即將落下的方向跑去,見此情景,寧可馨心情不禁大好,想不到,這陰差陽錯的,倒是給她過了一回繡球招親的癮。
  
  正想看看會是誰接住自己的花球,忽然只覺一個白影閃過,接而眼前一花,自己便已在一人懷抱之中。
  
  額頭被撞的生疼,她緩緩從那人懷中將頭抬起,看向他。
  
  正見宇文逸軒一手拿著花球,一手擁她入懷,眸中卻似乎有些火苗在跳躍,她撇了撇嘴,垮下臉,故作生氣道,「你什麼意思?」
  
  難得的,他沒有調侃她,而是一臉正經,不得不說,他嚴肅起來的樣子,還真真是有些怕人。
  
  見他冰著一張臉,寧可馨的心裡沒來由的慌了一下,但隨即自我安慰起來,明明是他不對在先,她又有何好怕,她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對,沒錯,就是這樣。
  
  思及此,她毫不心虛的對上他有些冰冷的雙眸,嫣然巧笑,「繡球招親真好玩兒。」說罷,她滿是欣喜的雙眸朝他眨了眨眼。
  
  這一說,更是將他心中隱隱壓下去的怒火又洩露了出來,他雙眸一眨不眨的直直盯著她看,卻半天沒有吭聲,這讓她的心裡一點兒底都沒有,反而被看的有些不自在起來。
  
  卻見他白皙如玉的面上忽而劃過一抹邪邪的笑意。
  
  她詫異的張了張嘴,卻不知說些什麼,便又慢慢合上,什麼時候他竟也會有如此的表情,難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但不得不說,此時的他,竟然看上去有那麼一絲的……邪魅!?
  
  直覺告訴她,接下來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推開他,準備離開,卻因手腕被他緊緊抓住,而又被迫的被拉回與他對視,她皺了皺眉,見他神情依舊如此,心中便更是沒了譜。
  
  她只知道,宇文逸軒如玉雕砌的面容,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緩慢的在自己的眼前放大,腦中一片空白,好看的杏目大大的睜著,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看,忽然覺得唇上有個溫溫軟軟的東西貼上,腦中頓時炸開了花,身子僵直的一動不動。
  
  而兩人也很理所當然的成了全場矚目的焦點。
  
  之後的事,她便連想的勇氣都沒有了,清晨,她的臉容仍是深深的緋紅,想起昨晚,雖有些生氣,有些丟人,卻也有些甜蜜和開心。
  
  昨晚,他當著眾人的面深深地吻著她,不似以往那般溫柔,而是帶著宣誓一般,彷彿要將她整個人都刻在心上一樣,甚至到了此時回想起來,她依舊會滿面通紅,有些不知所措,幸好此刻他已起身不在房中,不然她真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本不是一個矯情的人,但追其根底,她也不過是個初經世事不久的小姑娘,如此想來,會有這些反應便也不奇怪了。
  
  逕自起身下了床榻,就著不知是誰打好的水梳洗了一番,走至窗前,剛將窗子打開,便見一個雪白的身影走了進來,於是……本已白皙的面龐剎時又緋紅如霞。
  
  宇文逸軒骨節分明的手中端著一個簡樸的瓷碗,碗中是還冒著熱氣的白粥,見她臉色通紅,便心下瞭然,他腳下的步子不疾不徐,將粥放在一旁的木桌上,繼而從櫃中取出一件水粉色的衣裳,這才向她走去。
  
  她木楞的站在那兒,任由他為自己穿好衣裳,水粉的羅裙,讓她看上去有些小家碧玉,宇文逸軒替她繫好腰帶,而後攬她入懷,挑眉一笑,「馨兒。」聲音溫柔有如春水蕩漾,激起她心中小小的漣漪。
  
  在他懷中嘟了嘟嘴,故作埋怨的在他胸前輕錘一下,「你說,你昨晚讓我丟那麼大的人,這我以後還怎麼見人。」
  
  他輕輕一笑,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順著她的背,「原來馨兒也會害羞啊……」
  
  「喂。我也是女孩子好不好,你不要說的我整天跟個野小子似的。」扁扁嘴,「既然你不喜歡這種小鳥依人的也罷,正好本姑娘還嫌麻煩呢!」開脫。
  
  「好好好。」他失笑,「馨兒,其實有時候如此一下也未嘗不妥。」
  
  言畢,他雙手扶住她的肩頭,讓她正視著自己,「馨兒只要做馨兒自己便好,不需要煩惱什麼,天大的事有我頂著,你只需快快樂樂的便好。」
  
  眼角感覺有些濕意,她伸手觸了觸,竟發現有些水跡,跺了跺腳,別過身子,胡亂擦了擦,「你是故意的是吧,你就是見不得我好!」怎麼可以這樣,他怎麼可以這樣,用著這些話便可以將自己牢牢地套住,太狡猾了。
  
  將她的身子掰過來,迫使她看著自己,他輕歎一聲,伸手輕輕為她拭去淚水,「馨兒,我知你是個隨性倔強的女子,但是你我即以是夫妻,又是真心相愛,在我面前又何須繼續如此。」他肅了肅面容,「你給我聽好了,無論你是好的,壞的,狼狽的,不堪的,亦或是眾人唾棄的,我都不會嫌棄你,因為你是我今生唯一的結髮妻子,亦是我今世至愛之人。」
  
  微涼的指尖觸碰在她的臉頰上,帶來一絲絲涼意,卻在聽了他的這番話後,眼淚更是簌簌流個不停,彷彿不受控制了一般,怎麼止也止不住,一頭紮在他的懷裡,怒道,「你才狼狽不堪,你全家都狼狽不堪!」怒氣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哭腔。
  
  他輕輕握住她的小拳頭,調笑道,「馨兒,你也是我家人啊!」
  
  聞言,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家人便你家人,你又何嘗不等於是我家的人。」說完,將腦袋在他懷中左右蹭了蹭,於是宇文逸軒今早剛換的一身衣衫上,便又是鼻涕又是眼淚,最後不得不重新換上一件。
  
  趁著宇文逸軒去端木桌上的白粥的空隙,寧可馨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裳,她有些不解的問,「你怎麼給我穿的是羅裙?」
  
  他衝她柔和一笑,坐在她的身旁,一勺一勺的餵她吃著白粥,一邊解釋道,「還記得昨晚現身的那個族長麼?」見她將粥嚥下,他便又送上一勺,「今日一早他便遣人來讓我們過去,那傳話之人,臨走之際還故意威脅,若是我們不去,便讓阿蠻一家好看。」
  
  聽他如此一說,她更是對那族長沒什麼好感,說難聽點兒簡直就是腦子有病,阿蠻又沒惹到他,他憑什麼亂來,雖然她完全可以護得阿蠻周全,甚至可以將她帶回京城,但是她心裡也深知,阿蠻未必願意,畢竟這裡有著她從小到大的回憶,也是他丈夫逝去的地方。
  
  她嚥下口中的白粥,點了點頭,「那我們便去吧。我倒要——」
  
  「咚咚——」叩門的聲音,打斷了她接下去準備說的話。
  
  她和宇文逸軒紛紛向門那兒望去,只見阿蠻推開門,手中似是拿著什麼,走到了他們跟前。
  
  寧可馨有些不好意思的對她笑了笑,「阿蠻,不好意思啊,都是我們連累了你,你放心,我過會兒就和逸軒過去一趟,絕對不會讓那老頭兒為難你的。」
  
  阿蠻溫柔的笑了笑,靜雅的面容依舊讓人看著喜歡,她笑說,「寧姑娘,沈公子,我看得出你們是好人,我們族幾十年前便被下了不許接待任何外來人的指令,如今族長找你們二人前去,定不會如此輕易放過你們,我雖讀的書不多,但畢竟是苗疆長大,對於蠱術還是較為精通,所以也只能盡自己能力所在幫助你們。」
  
  她的笑容雖然很淺,但是卻能莫名的讓人覺得心安,她將手中兩個配飾一般的小銅鈴在他們的面前晃了晃,笑道,「這個便送你們吧,或許危難時刻,也能祝你們一臂之力也說不定。」
  
  寧可馨靜靜的看著那兩個小銅鈴,那兩枚銅鈴其實看上去很普通,紅繩穿著,下面則是打了個結,墜下紅色的流蘇,她實在是看不出有何特別之處,伸出手指輕輕觸碰,發出的聲響也與普通的無異,可是仔細一聽,卻又帶著些簌簌的聲音,她問,「阿蠻,這兩個銅鈴除了聲音和一般的有些不同外,好像沒什麼特別不一樣的呀。」
  
  而她所問出的,也正是宇文逸軒所疑惑的,忽的,他腦中閃過一抹靈光,既然方才阿蠻特別說了她對蠱術精通,如此看來,這兩個銅鈴說不定也和蠱有些關係。
  
  只聽阿蠻笑說,「寧姑娘,這兩個銅鈴裡分別有兩隻蠱。」
  
  聞言,寧可馨一臉的笑容便僵在了臉上,觸碰著銅鈴的手,也立馬收了回去,還順便往後退了好幾步,她不自在的輕咳兩聲,「阿,阿蠻,你的好意我,我心領了,那,那個……」她吞了吞口水,想到自己方才一臉天真的碰著那銅鈴,雞皮疙瘩便起了一身。
  
  只聽阿蠻說道,「寧姑娘,你放心,我知你怕蠱,所以才特意用如此的方法送你,如今這蠱在這銅鈴之中,你便瞧不見它,只需當做普通配飾帶在身上便好。」
  
  聽了阿蠻的話,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看著阿蠻淚流滿面,其實她現在很想說,阿蠻,真的不是看不看得見的問題,而是讓她身上帶著個如此東西,光是想想就已經讓她渾身戰慄了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23:11

四三 ...

  只聽阿蠻笑著說道,「寧姑娘,你真的可以不用那麼怕的。」將兩個銅鈴交給宇文逸軒,她繼續說道,「這兩個銅鈴裡面所放的蠱是夫妻蠱,顧名思義,你們兩個將它帶在身上,若是哪方忽然出了什麼意外,也好讓對方及時知曉,只不過,要有一個先決條件。」
  
  「是何條件?」宇文逸軒有些好奇的問道,繼而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見她一臉的糾結,想知道卻又不敢過來的樣子,甚是有意思。
  
  阿蠻笑著說,「分別需要兩位的血做引子,只需一滴便可,分別滴在對方的銅鈴裡即可。」
  
  聞言,宇文逸軒輕輕佻了挑眉尖,看向寧可馨,微微一笑,「馨兒,還不快過來。」
  
  她哭喪著臉看著他,「我不要!我死都不要!」蠱什麼的她最不喜歡了,就算是夫妻蠱,她也不想帶在身上啊,更何況以她的武藝,誰能動的了她?
  
  宇文逸軒失笑搖了搖頭,慢步走至她的跟前,牽起她的手,說好聽些是將她給牽了過來,說難聽點兒,則是將她給硬拉了過來。
  
  他笑著安撫她,說,「馨兒,畢竟這裡是苗疆不似其他地方,在這裡,即使我們武藝再好也不一定便能躲過這些蠱術的暗算,阿蠻也是為我們著想,準備的細緻些也是有好無壞的。」
  
  雖然她承認他說的句句在理,可是卻實在無法扼制住心裡頭的那股惡寒,可是她最終卻仍是妥協了,別過臉去,一臉的視死如歸,將自己的手指伸過去過他,一陣忽如其來的疼痛讓她知道,他已經取好了血。
  
  看著他將那一枚滴了他的血的銅鈴繫在自己的腰帶上,動作細微而專注,只是當他的手脫離銅鈴,使其貼靠在自己的羅裙上的時候,她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整個人一動不敢動,彷彿那只蠱就在她的身上爬一樣。
  
  宇文逸軒看著她僵直的身子,失笑不已,將滴了她的血的銅鈴繫在自己的腰帶上後,便對她道,「馨兒,我們走吧。」轉而看向阿蠻,對她點了點頭,「阿蠻,我和馨兒去了,這些日子的照顧,他日我定會相報。」
  
  阿蠻只是笑著搖了搖頭,表示不用。
  
  牽著寧可馨,緩緩向門外走去,而給他的唯一感覺是,他牽著的好像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雕塑……
  
  寧可馨雖然心中害怕,但是腦袋卻還是在運轉的,剛要踏出門檻,她回身問了阿蠻一句,「阿蠻,你知不知道你們族長的女兒是誰,又是怎麼死的?」她始終覺得這件事不太尋常,若不是有什麼其他的隱情,那老頭兒又何必如此恨漢人?
  
  阿蠻思索了片刻,這才開口,「具體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族長的女兒叫颯婭,當年愛上了一個偶然來此的男子,後來那男子走後不久,族長女兒便也離開了苗疆,後來好像說是被人害死的,只是不知是真是假了。」
  
  這一句話,雖說有些不清不楚,但卻是讓寧可馨的心裡猛地一震,她側過頭,卻正巧瞧見宇文逸軒的漆黑眸子中也飛快的閃過了一絲震驚。
  
  兩人互看了一眼,忽然相視一笑,看來他們是想到一塊兒去了。
  
  而之所以讓他們震驚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這颯婭正是卓文過世的夫人,竟不想會是個外族女子。
  
  告別了阿蠻,兩人便向颯德的住所走去。
  
  族長就是族長,住所都比一般族人要大上好幾倍,不但如此,敞開著的大門,不論內外,皆有十幾名的侍從站那兒守著,看得出來,這位族長對於自身的安全防範措施做的還是十分周全的。
  
  寧可馨與宇文逸軒二人,很意外的沒有受到任何阻攔,十分順利的便由一個中年駝背的男子領了進去。
  
  這一進去寧可馨才發現,這族長的府邸不單單是外面看著大,就是裡面也絕對不小,甚至和軒王府都不相上下。
  
  只是這裡並沒有軒王府那般的如詩如畫,有的只是陰森和古怪,不由得讓她打了個冷戰。
  
  四周種植的不知是些個什麼植物,不是黑漆漆的,就是散發著刺鼻味道的,總而言之一句話,她不喜歡這裡,而且是很不喜歡。
  
  下意識的皺緊了眉頭,牽著宇文逸軒的手,也下意識的更緊了些。
  
  似是感到身旁人心中的不安,他也緊了緊手中的力道,汩汩暖流頓時從他的手心傳入她的心田,讓她的心稍稍的安定了一些,抬眸看向他,卻正瞧見他也看著自己,嘴角的笑意如沐春風,彷彿將此時周圍的一切也都帶了些絲絲暖意。
  
  那駝背的男子,將兩人帶到了偏廳,便向他們行了個禮離去。
  
  兩人互看了一眼,交換了一個眼神,便向廳中走了進去。
  
  颯德仍是一身黑色的袍子,此時正面對著他們站在那裡,微微凌亂的髮絲,卻掩飾不住他眼中的狠歷,握著木杖的手指瘦若枯骨,卻是有些駭人。
  
  他看了二人一眼,旋即輕哼一聲,「你們兩個究竟是什麼人!」瘖啞的聲音令人聽著不禁起了一身的寒意,隱隱帶著些不屑和輕蔑。
  
  宇文逸軒向前邁了一步,讓寧可馨站在了自己的身後,此刻,他如玉一般的面頰與颯德那張略顯蠟黃的面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看著颯德,從容一笑,「族長應該早就查到了才是。」
  
  颯德眸中閃過一絲讚賞,隨即輕嗤一聲,「天朝的軒王爺,出雲宮的二宮主,不知兩位遠道而來是為了何事。」雖然論背景,他小小苗疆自然及不上天朝的皇室,論功夫,較出雲宮而言更是微不可及,但是此處是苗疆,論的不是那些個背景和功夫,在這裡,蠱毒才是唯一。
  
  寧可馨向來不喜如此自以為是不可一世的人,此時聽著他的語氣,頓時不爽,跳到宇文逸軒的前面,淡淡道,「您這麼厲害,連我們是誰都查出來了,怎麼竟然連目的都沒查出來?嘖嘖,還族長,也不過如此嘛。」
  
  這話說的狂妄,頓時讓颯德心中不爽,小小一個丫頭竟不把他放在眼裡,縱使她是出雲宮的宮主,有著天大的本事,但是她似乎忘記了此刻她身處的境地。
  
  颯德的指尖緩緩在木杖上輕輕摩挲著,嘴角泛起一抹詭異的笑,「宮主似乎沒搞清楚,這裡不是出雲宮,還由不得你撒野。」陰森的笑了兩聲,「沒錯,即使我不能拿你們怎麼樣,但是,我卻可以拿我的族人來開刀。」
  
  「你——」寧可馨伸手指向他,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若是惹怒了他,遭殃的不會是他們,反而是阿蠻,思及此,她斂了心緒,盡量做到心平氣和,「颯德,我不知道你和卓文有什麼恩怨,但是你憑什麼只因他一人牽連如此多的人,況且,如今的他根本就等同廢人一個,你若是不爽完全可以憑你的本事去天朝殺了他,何必如此!」
  
  而在她的一番話後,宇文逸軒清楚的發現,颯德握著木杖的指尖已微微的泛白,彷彿只要他再用一點力,那木杖便會屍骨無存。
  
  許久,屋中的三人都沒再說話,靜謐的空氣中,彷彿只有幾人輕微的呼吸聲。
  
  好一會兒,颯德才開口,語氣較之前相比,深沉了不少。
  
  「說吧。你們來此的目的。」
  
  寧可馨回道,「我想知道『清緣』的解法。」
  
  聞言,颯德的身子僵了一僵,繼而嗤道,「無可奉告。」對於這兩人,他無法輕易地便向之前的那些人一樣殺了已洩心頭之痛,畢竟他還暫時不想和天朝的皇族亦或是江湖上最大的門派為敵,但是這並不代表,他不敢。
  
  寧可馨蹙了蹙眉,明顯不信,「你騙鬼啊,這毒你會不知道如何解?」
  
  「哼。」颯德冷哼一聲,「縱然我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們。」
  
  「你——」聞言,寧可馨怒極,正想出手,便被宇文逸軒攔住,他淺淺笑道,「那請問,颯族長要如何才願說出這『清緣』的解法?」
  
  颯德看了他一眼,忽而心中有一計閃過,嘴角慢慢揚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緩緩道,「也不是不能告訴你們,只是……」
  
  寧可馨撇了撇眉,宇文逸軒則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只是,我可以告訴你們如何解,但是,這過程就要靠你們自己了。」說罷,他伸出那骨瘦如柴的手指輕緩的捋了捋自己雪白的銀鬚。
  
  寧可馨皺眉看著他,心中隱隱有絲計較。方纔還一口堅決的說無可奉告,此時又說也不是不能告訴,如此矛盾,再看他面上的神色,她知道,這其中必定有詐。
  
  她伸手,輕輕扯了扯宇文逸軒的衣袖,見他低頭看著自己,瞳眸之中也同樣帶著些許疑慮,她淺笑搖了搖頭,看著他白瓷一般的面龐,心中頓時覺得有淺淺的漣漪在緩緩漾開,彷彿一切都不再那麼重要了。
  
  即使有詐又如何?只要他能活下去,他們能在一起便好,至於詐不詐的,她懶得去理,她向來做事隨性,凡事既來之,則安之,既然如此,又何必去膽怯,若是真的有詐,她便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世上,還沒有她怕過的事兒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23:27

四四 ...

  思及此,她不再憂慮,水靈的雙眸,炯炯有神。
  
  「好,你說。」側頭看了看身旁的他,卻見他雖有一秒的驚愕,但也是一秒的事,繼而他笑著看她,眸光柔和,裡面帶著的是深深地信任和放縱。
  
  只要是她想做的,他都會放手讓她去做,即使前面他們即將面對的是天災亦或是人禍,他都會極力保她平安,只要她高興。
  
  「不愧是出雲宮的宮主,年紀雖不大,膽子卻不小。」颯德輕聲低笑兩聲,但,瘖啞的嗓音卻讓人覺得毛骨悚然,「我苗疆有一處山,無名。此山說高不高,說矮不矮,但山路蜿蜒,漫山毒草,傳說中的五毒更是不在話下。」他停下聲音,頓了頓,似笑非笑的看了他們二人一眼,「『清緣』這毒,本是用苗疆特有的幾種毒花和蠱一起煉化而成,相對的,解藥自然也是要用幾種毒草來煉化。」
  
  聞言,寧可馨不屑的輕嗤一聲,「少兜圈子。」
  
  颯德仰頭哈哈一笑,「不愧是掌管一宮的宮主,果真是爽快。好,好,老夫就是喜歡你這樣的丫頭。」
  
  一番話落,她黑了黑臉,淡淡道,「我有我相公喜歡就好了,你,還是哪涼快哪呆著去吧。」
  
  颯德也不介意,繼續說道,「想必你們也知道,『清緣』不似其他的毒,它是靠著母體傳播,因為此毒對於母體的危害倒是沒什麼,反而會轉移到嬰孩身上,而對於每個嬰孩不同的體質,此毒又會產生不同的反應。」
  
  宇文逸軒淡淡一笑,「還請颯族長直接說重點。」
  
  颯德撫了撫鬍鬚,道,「分別需要黑霧草,紫芝草,晴川草,行然草,血煞草以及蟬衣。」拄著木杖,他慢悠悠的走向他們二人跟前,仔細打量了一會兒,繼而綻開一抹古怪的笑容,「依老夫看,此時兩位似乎身上都中了『清緣』啊,不過,這毒就算分了一半在宮主的體內,但老夫還是不得不說,若是一年之內,毒還未解……呵呵……」他沒再說下去,只是用著一種看好戲的神情不住的來回打量二人。
  
  聞言,宇文逸軒的心中一緊,雖說他和馨兒還可撐得住一年,但是他的皇兄卻不行,思及此,他便也沒有注意到一些細節上的問題,只是深鎖著眉頭,薄唇緊抿。
  
  身旁,寧可馨在聽聞這一番話後,心中卻是有了些計較,對於不喜歡的人,她向來不會對其喜怒形於色。
  
  正如此刻,她一臉笑意的看著颯德,眸光傲然,彷彿嘴角的笑意是在嘲笑他一般,但是心中卻是正在思索著別的事情,而這些,她自然不會讓颯德知道,她要讓他知道,不管他想玩什麼花招,她都可以奉陪,而最後贏的那個人,則一定是她寧、可、馨!
  
  轉過身,看向宇文逸軒,見他此刻眉頭深鎖,淺色的薄唇緊緊抿著,思量片刻,便也猜出了他心中所憂,旋即,她好看的杏目微微彎了彎,「相公,我們走吧,既然人家都說我們的壽命只有一年了,那我們便不要再耽擱了吧。」
  
  拐上他的胳膊,便將他拖出門去,沒有再回頭看一眼身後的颯德,只是在她轉身的那一刻,她的嘴角劃過一抹譏誚。
  
  直至走到大門外,她才鬆開他的胳膊,伸出雙手,在他的臉頰上使勁兒的捏了一下,笑道,「嘖嘖,不愧是小白臉,瞧這皮膚嫩的!」說完,仰頭一笑。
  
  於是被調戲的某人,很快恢復了神色,對她輕佻眉梢,繼而以風馳電掣之速輕扣起她白皙的下巴,調笑道,「唔……仔細一瞧,還是馨兒更為水靈些。」說罷,趁她驚愕之際,淺淺的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寧可馨睜大雙眸,此時他已經放開了她的下巴,正一臉痞痞壞笑的看著她,手中折扇隨手輕搖,加上陽光在他身上打下的一抹金黃,更是將他襯得豐神俊朗,溫潤而澤。
  
  她不覺嘟了嘟嘴,想起以前每每她不開心鬱悶時,他總是會故意調侃自己,讓自己破口大罵,可是,她又怎麼會不知道他的那些個小心思?如今看他為了宇文逸樞的事而煩憂,她自然也是不想看著他如此,便也學著他那般調侃起他來,可是卻沒想到,結果反被調戲了,頓時覺得一臉黑線。
  
  見她一臉的憤然,粉嫩的櫻唇微微嘟著,甚是可愛,便又趁其不備靠上去淺啄了一下,連被佔了兩次便宜的某人,終於不淡定了!!!
  
  伸手就朝他的臉上捏去,宇文逸軒似是沒想到她會如此,本以為她是又要動武,沒想到這次卻是換了個方法,竟然伸出手在自己的臉上捏了起來,好一會兒她才鬆手,看著他臉上一道緋色的痕跡,她得意的朝他揚了揚眉,一臉的自豪,「白裡透紅,與眾不同,甚好甚好。」一邊說著還一邊很是正經的點著頭。
  
  而被捏的那位,則是一臉哭笑不得的看著她,連連失笑搖頭。
  
  颯德口中的那座山,距離苗疆倒是近的很,兩人從阿蠻口中問出了大概方向,便策馬而去,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便抵達了山下。
  
  寧可馨與宇文逸軒並肩而立,微微仰頭看著這座有些陰森的無名山,雖已入春,但此處的風吹在身上,卻有種說不出的詭異和森寒,捲起了她的裙擺,也掀起了他的雪白雲衫。
  
  良久,寧可馨輕歎一聲,「這苗疆果真不是人待得地方。」看著那座山峰,她由心的感歎了如此一句。
  
  宇文逸軒伸手攬過她的肩膀,笑了笑,「馨兒莫不是怕了?」
  
  聞言,她旋即展開一抹邪邪的笑,水一般的杏眸流動著耀人的光彩,「笑話,我會怕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走!我們上山。」語落,她便被他牽著向山中走去。
  
  一般的山峰,在如此時節,應是綠意盎然,可是這無名山卻……黑意盎然……不覺讓寧可馨抽了抽嘴角,這樣可以算得上是山峰之中的一朵奇葩了……
  
  山路崎嶇蜿蜒,有些難走,遇到某些較為狹窄的小道,宇文逸軒便先走在前面,然後牽著她的手,一點一點慢慢的移動,周圍都是黑色的植物,偶爾可以瞥見其中的一抹綠色淺影,卻在眨眼之後又被黑色所掩,無從找到。
  
  雖說他們到這山中的時候,天色還算亮堂,但是因著山路委實難走,直到黃昏降臨,他們也不過才到半山腰。
  
  寧可馨滿頭大汗,走了這麼長的路,別說是水了,就是連條小溪都沒瞧見,反而瞧見的不是分叉的羊腸小道,便是這些個坑坑窪窪又不平坦的道路。
  
  乾脆坐在一邊的岩石上休息起來,宇文逸軒抬手,輕輕為她拭去額頭上的汗漬。
  
  夕陽西下,天空中的雲朵有如波浪一般一股接著一股,西下的落日,為它們鍍上了一層金色,在空中漸漸蔓延開來。
  
  寧可馨一手支腮,一邊看著天邊的雲卷雲舒,許久,她笑了笑,「我們繼續走吧,趁著這會兒還有些光線,我們再走些。」
  
  宇文逸軒微微頷首,白皙修長的手掌放在她的跟前,她眉眼彎了彎,便將手放在了上面,任由他牽著自己走,陣陣暖意沁入心田,伴隨著的是心中小小的蕩漾。
  
  是夜,月涼如水。
  
  山上和山下的溫差還是有些大的,此時的他們,正站在一片較為寬敞的地方,月光灑下清淡的銀灰,正好將這一方草坪照的稍稍亮堂了些。
  
  寧可馨攏了攏衣服,將自己裹得更緊了些,繼而彎下腰,在地上似乎尋找著什麼。
  
  忽然感覺身上傳來一股暖意,只見一件衣衫搭在了自己的身上,她抬眸看著他,此時的他只著了一件月色般的中衣,他搶先開口道,「我不冷。」繼而轉開話題,「馨兒,從方才開始你一直在找什麼?」
  
  她笑著朝黑色的草坪上指了指,「在找血煞草。」一邊低著頭藉著月光仔細尋找,一邊輕啟朱唇,悠然說道,「颯德說這漫山毒草,我看也不過如此,其實我們已經找到了其中一樣。」
  
  她朝他眨了眨眼睛,他會心一笑,接道,「黑霧草。」
  
  「相公真聰明~~!」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又在他的臉頰上捏了一下,「黑霧草其實很尋常,像這種山上遍地都是,只不過卻沒有颯德說的如此玄乎。黑霧草雖有毒性,但是卻是要在與行然草混合在一起的時候才會將毒性顯現出來,而此時我們腳下所踩著的,對於我們來說,並沒什麼害處。」
  
  她伸出白玉一般的手指,輕輕摘取一株猶如被黑色濃霧所染一般的小草,舉到他的跟前左右晃了晃,「你看,若是真如颯德所說,此刻我抓著這株草,早已中毒身亡了,對吧。」她彎彎的眉眼,正如此時天上的一輪半弦月,皎潔,明亮。
  
  宇文逸軒有那麼一刻看的出神,良久才回過神,問道,「那血煞草又是怎麼回事?」他心中不解,他們白日的時候便很難從這片黑霧草中發現一絲別樣的草木,此時天色已晚,只靠著月色從這一片黑霧草中尋找,豈不是更加有難度?
  
  她笑著輕輕咬了咬唇瓣,伸手撫了撫他微皺的眉心,繼而狡黠一笑,「嘿嘿。讓本宮主來給你解答吧,這毒可是神奇的很,來來來,跟本宮主學著點兒。」她負手身後,故作師長之態,一本正經道,「血煞草,毒性烈,長的較為矮小,若說作比較的話,約莫只有這黑霧草的一半高,不過此毒草有個特別之處,便是到了夜晚會散發出淺淡的紅暈,就如螢火蟲,到了夜晚會發出螢光一樣。」
  
  「原來如此。」宇文逸軒也故作受教了一般的點點頭,「這毒果然神奇,難怪馨兒如此喜愛。」
  
  聞言,她得意的揚起頭,一臉驕傲的神情,隨眼正巧瞥見地上一處散發著微微光暈的地方,她小心翼翼的走過去,然後蹲□子,撥開周圍的黑霧草,她嘴角揚了揚,此時她目光所觸的正是隱藏在一片黑霧草中的血煞草。
  
  赤紅的草葉周圍,有著一層不易察覺的紅色光暈,她開心的向他招招手,「你看你看,我找到了。不過話說回來,雖然光暈淡了些,不過在這如斯夜晚,倒是可以勉為其難的拿來當燈籠用。」
  
  他撫額輕歎一聲,「馨兒,若是要用這個做燈籠,倒不如靠著月光更為實在些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23:43

四五 ...

  寧可馨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用早就準備好的絲巾將黑霧草和血煞草小心得包裹起來,然後放入寬大的衣袖之中。
  
  從懷中拿出一顆通透的珠子,頓時周圍形如白晝,她笑了笑,「這次我可不會像上一次那麼健忘了,不過……」她故作沉思,繼而開口,「我果真是有先見之明,若不是我隨身攜帶著這七彩夜明珠,估摸著今晚我們可能就要露宿荒野啦。」
  
  於是,兩人藉著夜明珠散發的光暈,慢慢沿路向前走著,衣袖之下的兩隻手十指交錯,緊緊的握著彼此。
  
  幸而這段路不窄也不坑窪,反而難得的寬敞和平坦,倒也讓他們走的順暢不少。
  
  也不知走了多久,夜色越來越濃,冷風陣陣,使得週身的草木被吹得簌簌作響,雖然身上披著他的外衫,但卻還是有些寒冷的。
  
  她停下腳下的步子,撇了撇嘴,「我……我……」摸摸鼻子,「我肚子餓了……」她可是從正午到現在什麼都還沒吃啊,淚流滿面。
  
  似乎就是在等她這句話,宇文逸軒不知從哪裡適時的拿出一個包裹出來,將它打開,裡面是幾個白花花的饅頭,拿出兩個,再將其他的收起來,給她一個笑道,「阿蠻早就為我們準備好了。」
  
  使勁兒的捏了一下他如玉的臉頰,她嗔道,「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明明有乾糧,竟然就這樣一直看著我餓肚子,不理你了。」說完,咬了一口饅頭,掉過頭,便逕自向前走去。
  
  宇文逸軒輕輕佻了挑眉,月色將他的五官照的更為精緻,甚至還暈染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輝,心中笑道,若是他早些拿出來,還能看到她如此模樣麼?笑。
  
  而此時的寧可馨,一邊啃著饅頭,一邊舉著夜明珠,待將整個饅頭吃下肚後,她滿足的打了個飽嗝,繼而站定。
  
  借由夜明珠的光暈,可以清楚的看見,此時他們的正前方有著一處洞穴,洞穴之中伸手不見五指,黑漆漆的一片。
  
  洞口被幾根垂下的籐蔓稀稀落落的遮掩著,晚風一吹,籐蔓便齊齊的向左方飄了飄。
  
  「馨兒。」宇文逸軒輕喚一聲。
  
  寧可馨聞聲點了點頭,他取過她手中的夜明珠,一手拿著,一手牽住她冰涼的小手,然後便向洞中走去。
  
  進入洞穴,寧可馨的第一感覺便是,真暖和,這洞裡洞外,簡直就是一個天一個地,因著夜明珠的關係,方纔還伸手不見五指的洞穴,此刻他們週身的這一塊地方已是與白晝無異。
  
  她這才仔細打量起這洞穴來,洞穴的道路不算狹窄但也不算寬敞,正好能夠容下兩個人的寬度,兩周的牆壁上有著不知名的白色花朵悄然綻放,不仔細看,還會以為是黑色的牆壁上有著白色的斑點一樣。
  
  宇文逸軒腳步忽然一滯,後面的人則是因為在四下打量,便直接一頭撞在了他的後背上,撞得鼻子一陣生疼,她摸了摸鼻子,從他的身側探出腦袋,這才發現他停下來的原因。
  
  此刻,在他們的面前有著兩條道路,寧可馨看了看這兩條路,又回頭看了看,心中一驚,他們究竟是走了多久,竟然連洞口都看不見了。
  
  宇文逸軒理了理自己身上的雪白雲衫,進入洞中以後,她便將衣衫還給了他,他笑道,「馨兒,你說走哪條。」
  
  她隨便伸出手一指,「那就這條好了。」
  
  聞言,他只是微微一笑,繼而牽著她的手便向左邊的那條路走去,但是半盞茶的功夫還沒有,寧可馨便打起了退堂鼓,這裡和方才走的地方感覺完全不同,若說方才走的是越走越暖,那麼此時的情況便是,越往裡走,便越是讓人覺著寒冷。
  
  寧可馨抖了抖身子,抽了抽嘴角,「我,我們……」轉念似是想起什麼,她深吸一口氣,然後拐上他的胳膊,使得自己的身子暖和些,「沒事,我們繼續走吧。」
  
  宇文逸軒看她凍得已是小臉慘白,眸中不禁滿是心疼,他停下腳步,撫了撫她如冰的臉,「馨兒,要不我們去走另一條路吧。」
  
  她哆嗦著搖了搖頭,凍得牙關打顫,「沒沒沒……沒事。」
  
  「哎……」輕歎一聲,寵溺的點了點她的鼻樑,旋即在她身上幾處穴位輕輕一點,接著又在她的手心處施了施力,寧可馨頓時覺得身子暖了不少,不但如此,被牽著的那隻手,彷彿還有陣陣暖流往自己的身體裡流去。
  
  嘴角劃過一抹有些羞澀有些幸福的笑,身體裡卻流動著他手心傳來的真氣。
  
  越往裡走,越是感覺如冷冽寒冬,寧可馨不禁對這洞穴產生了一絲興趣,「你覺不覺得這洞穴很是神奇?」
  
  他輕笑點頭,「的確。看似不大的洞穴,裡面卻是內容眾多,竟然還會有如此大不同的溫差。」
  
  兩人說說笑笑間,便又走了一段路。
  
  「小心。」宇文逸軒一把扶住差點滑倒的她,心中也開始更加警覺起來,這個山洞確實怪異,正如此刻他們所在的地方,透過夜明珠,他很清楚的看見,因著氣溫十分低下的關係,此時這裡的地面上隱隱約約似是結上了一層薄冰,方才寧可馨差點滑倒也是因為這個緣故。
  
  不高的洞頂上懸掛著透明的冰錐,不時的還滴下幾滴水滴,在這空曠的洞穴中,傳出水滴滴入地面的清晰回音,悠遠而空靈。
  
  而前方,卻是許多大大的冰晶,冰晶周圍隱約有著白霧繚繞,夜明珠的光借由冰晶的反射,瞬間,這裡整個一塊地方都透亮起來。
  
  「好漂亮……」寧可馨下意識的驚呼一聲。
  
  宇文逸軒也愣住了,眾多高低參差不齊的冰晶連接起來,恍若冰洞一般,透明的冰晶隱隱約約還映出他們的影子,「方纔走的那段路還如此乾燥,這裡竟然……」不覺啞然。
  
  她點了點頭,「是啊,都不知道這些水是從何處而來,又是如何日積月累成了如今這番奇景。」說完,她四周環顧,每處的冰晶她都看的十分仔細,也不知看了多久,眉頭從緊鎖到舒展,從舒展又到緊鎖,就在她心中以為不可能之際,她驚喜的呼出聲來,「找到了!」
  
  拉著他的手,她一步一小心的慢慢走在這冰滑的地面上,雖然有他的真氣護體,可是在靠近冰晶的時候,還是有了那麼一絲絲的涼意,不過此刻於她來說,這一切都不算什麼。
  
  只見幾塊十分結實的冰晶的夾縫中,露出一個淺色的影子,若不是眼力極好或是十分仔細觀察,實在很難發現。
  
  她伸出空著的那隻手,運足氣,便一掌拍了過去,較大的冰晶頓時碎做千萬片細小的冰片,紛紛揚揚的落在地面上,恍若雪花紛飛一般。
  
  她彎下腰,指尖稍一用力,便將方纔冰晶夾縫中的一株看似靈芝一般的東西給取了出來。
  
  拿在手中仔細打量,待確認後,才開心的舉到他的跟前,笑道,「看,今天運氣真好,一天之內便找著了五種毒草中的三樣。」
  
  看著她手中那株有如靈芝的植物,卻是幾近透明一般的顏色,若不是因著此刻她拿在手中,他甚至會以為是那些冰晶結成的不同形狀罷了,他問,「難道這就是紫芝草?」
  
  她眨了眨眼,很是認真的點點頭,卻聽他道,「之前黑霧草,血煞草都有著顏色的特性,讓我以為這紫芝草是紫色的呢。」
  
  聞言,她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哈哈,我剛接觸毒草的時候,也是這麼以為。」將手中的紫芝草小心收好,她笑道,「紫芝草雖然有個紫字,但是卻不是紫色,這種草性寒,一般常常生長於冰雪之地,但是因為顏色的特殊,所以常常會讓人將它忽視掉,但是這種草卻介於毒和藥兩者之間。」
  
  見他輕佻眉梢示意她繼續說下去,她也回只一挑,惡作劇的心裡頓時油然而生,「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告訴你。」
  
  「你是說真的?」
  
  她理所當然的點頭,「當然。」
  
  話音剛落,整個人便被他擁入懷中,他將頭靠在她的耳側,輕笑出聲,「馨兒……」
  
  只是很輕很輕的喚了她一聲,可是溫熱的氣息和輕弱的吐息輕輕噴灑在她的脖頸,耳側,頓時讓她覺得有些酥酥癢癢,心裡更是像被一根羽毛撩撥著一樣,她身子僵了一下,卻又聽見他含著笑意的調侃聲,「馨兒,你的耳根紅了。」
  
  「你……」伸手想要推開他,卻發現自己越是反抗,他將自己抱的越是緊了些,「喂!快放開!男,男女授受不親啊。」
  
  他輕笑,「馨兒,我們已經成親了。」
  
  再多次掙扎無果的情況下,她哭喪著臉說,「你要怎麼才肯放開……」
  
  他笑道,「你求我,求我,我就放開。」
  
  聞言,她頓時淚流滿面,「相公,我錯了……」
  
  「乖。」他放開她,滿意的摸了摸她的腦袋,柔順的髮絲,摸在手心,觸感很是舒服。
  
  瞪了他一眼,她繼續說道,「紫芝草可以做毒藥,也可以做良藥,偶爾食用不但對身心脾肺有著莫大的益處,還能養生,但是若是長久食用,便會出現昏厥,痙攣,麻痺等現象,更為嚴重的,不用我說,你也應該能想到吧。」
  
  聽她說完,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繼而揚了揚嘴角,調笑道,「不過話說回來,馨兒。」
  
  「嗯?」
  
  「方纔你耳根透紅的樣子,還真是有些意思。」說完,他哈哈一笑,卻見她頓時滿面通紅,不過,這一次卻是被怒紅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24:00

四六 ...

  與之前的那條道路不同,此時他們正走在另外一條分岔路上,不再如冷冽的寒冬,反而有如陽春三月,雖稱不上熱,但卻也有著微微暖意,空氣之中,隱約還瀰漫著淡淡的芬芳。
  
  寧可馨微微閉上雙眸,微淡的清香隱隱在鼻尖徘徊,腦中是和煦的陽光,碧綠的垂柳,以及漫山奼紫嫣紅的野花,想至此處,嘴角也不經意的微微上翹。
  
  「馨兒。」
  
  聽見有人喚了自己一聲,她隨即緩緩睜開眼,入眼的卻是因著夜明珠才亮堂起來的黝黑山洞,心中不覺一片鬱悶。
  
  「幹嘛。」有些不爽的回道。
  
  宇文逸軒一臉迷茫的看著她有些不爽的臉,他好像沒做什麼吧……?繼而超前揚了揚頭,「石門。」
  
  朝著他所使的眼神那兒看,只見一個石門阻住了去路,撇了撇嘴,她突然覺得他們好像到了個不得了的地方,這個山洞絕對沒有那麼簡單,就像是一個慎密的計謀一般,一環扣著一環,引著他們不得不繼續向前走,當然,這其中一部分出於那害死人不償命的好奇心。
  
  她四周環視了一下,卻沒發現有什麼異常,「這四周好像也沒什麼機關啊……」雙手環胸,她故作沉思,片刻,她一臉凝重的對他說,「要不,我運功把它劈開吧。」
  
  話音剛落,她便見他很不厚道的大聲笑了出來,立馬垮下來臉來,「你再笑一聲試試。」
  
  宇文逸軒趕緊止住笑,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馨兒,你這要是動靜太大,萬一這門是給劈開了,可是這洞也給你弄塌了,這可如何是好?」
  
  聞言,她怒瞪他一眼,卻見他面帶笑意,絲毫不以為意,反而緩步走向石門跟前,抬起手在周圍輕輕敲擊,片刻功夫,便讓他發覺出了一絲端倪。
  
  輕輕推了推方才聲音有些空洞的地方,卻發現那塊看似尋常的地方確是可以推的動的,只聽「卡啦」一聲,石門開了。
  
  裡面依舊是左拐右拐的道路,寧可馨輕歎一聲,忽而感慨起來,「走在這洞裡,我都不曉得我們究竟走了多遠,現在外面是白天是黑夜,這破洞又感覺怎麼走都走不完,真是讓人不爽。」
  
  「現在我們回頭還來得及。」他笑說,「不過,想必馨兒此刻的好奇心已經被勾了起來,縱使我說我們回頭,想必你也是不願意的吧。」
  
  她嘟了嘟嘴,哼哼道,「是啦是啦,什麼都瞞不住你,你真是比我肚子裡的蛔蟲還蛔蟲。」
  
  一番話落,兩人對視了一會兒,便齊聲笑了出來,腰上裝有夫妻蠱的銅鈴也適時的發出了鐺鐺聲,彷彿裡面的兩隻小蠱也為他們而感到開心一樣。
  
  而寧可馨也慢慢習慣了佩帶在腰上的夫妻蠱,似乎它們也沒她想的那麼可怖。
  
  她撒嬌一般的一蹦一跳的拐上他的胳膊,他的眸中滿是寵愛,石門似是感應到他們走了進去一樣,他們四隻腳剛剛完全的進入裡面,石門便很給面子的「啪」的一聲給關上了,而偏偏令人很無語的是,竟然裡面沒有機關可以打開這堵石門,也就是說,他們出不去了……除非找到另一個出口。
  
  寧可馨笑道,「嘿嘿嘿,相公,人算不如天算吶,你看,咱們現在要葬身於這破洞之中了。」
  
  宇文逸軒倒是不以為意,調笑道,「若真是那樣,即使入了黃泉,為夫也會一路護著你,只要那人是你,任何人我都不會讓他們有傷害你的機會,縱使是地獄閻羅,我也在所不惜。」
  
  聽他說完,她的臉頰頓時有如火燒,不自在的低下頭,嘴角是極力忍住的笑意,卻忽然感覺下巴被人抬了起來,宇文逸軒皺了皺眉,黑了臉,「馨兒,你若是想笑,就笑出來好了……」
  
  於是某人便很不厚道的大笑出來,笑聲在洞中悠悠迴盪,她上氣不接下氣的笑著,許久才緩和過來,連忙揮手,「小白臉,你不要誤會啊,我是覺著你剛才那副眼含深情的模樣,實在是太……太……」太肉麻了,可是她好像有點說不出口,打著哈哈,她故作正經的與他直視,「相公,你放心,即使生不同寢,我們也可以死於同穴。」
  
  宇文逸軒忽然有種想要撞牆自盡的衝動,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揉了揉額上的太陽穴,清越的聲音裡是想笑笑不得,想哭哭不得,「馨兒……我們已經同寢過了……」
  
  「哈……哈哈哈……今,今天天氣真好啊……」
  
  「馨兒……我們現在在山洞裡……」
  
  聞言,寧可馨突然發覺自己很囧,揮了揮手,十分豪邁的說,「方纔為妻所說的一切都是浮雲,所以相公,你就忘了吧。來,牽著為妻的手,我們繼續向前走吧。」
  
  於是,她伸出手,他牽住,兩人便又繼續向前走,宇文逸軒再次覺得,若是經常這樣下去,估計毒還沒發,他就已經先去找西天如來佛祖作伴了。
  
  道路左拐右拐,每一個轉彎處的距離還是分的長,就這樣兩人也不知走了多久,甚至不知道走了多少天,帶著的乾糧也愈見愈少,再加上始終沒有找到另一條出口,反而因著這七拐十八彎的山洞,導致他們現在已經連回頭的路都找不到了,只能硬著頭皮向前走。
  
  不過這一路走來也是收穫不少,比如說,這洞真的很大,再比如說,這洞裡的內容真的很多,就像此刻,他們的面前是一個小小的池子,上面架著一個有些殘破的木橋,彷彿人只要一踏上去,這橋就會立刻斷掉。
  
  前方的道路漆黑冗長,而這麼連起來一看,寧可馨反而將其與故事裡的奈何橋聯繫了起來,想必這故事裡的奈何橋應該與這副景況也相差無幾吧,只不過真正的奈何橋旁應該站著一個手拿湯碗的老婆婆,其名曰:孟婆。
  
  她說:「相公啊,夜明珠往那破爛橋的夾縫裡照照。」
  
  宇文逸軒很聽話的照做,彎下腰,將夜明珠靠近地面,靠近木橋,寧可馨則是乾脆蹲了下來,順著光亮在地上仔細尋找,一邊找,一邊啟口說道,「你知道,我方才將這裡聯想到什麼了麼。」
  
  聞言,他挑了挑眉,笑道,「莫不是又是些什麼奇奇怪怪的想法吧。」
  
  她得意的哼哼兩聲,「好吧,看在你可憐巴巴不知道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的告訴你吧。」
  
  聞言,他一臉哭笑不得,他什麼時候可憐巴巴了,心中輕歎,聽她說道,「我啊,想到了奈何橋。就是地獄裡的那個,你看,這裡黑漆漆的,又有個破橋,你說,如果我穿個斗篷,然後把臉蓋住,手上再拿個破碗,你說會不會有人把我當成孟婆啊?」
  
  沒等他回答,她便自己回答起來,「會。肯定會,我覺得必然會,啊哈哈哈哈,我太聰明了。」
  
  藉著夜明珠的光,她看到了他微微抽搐的嘴角,雖然動作很小,但是卻是還是被她發現了,扁了扁嘴,哎,這小白臉還真是沒情趣,「你看不出我這是看你太無聊,所以在和你調情麼。」
  
  言畢,只見宇文逸軒如玉的面龐頓時黑了一半,若說方纔還只是嘴角微微抽搐,那麼此刻可以說是他的整個臉都在抽了,突然有種很想一掌把這個洞給打塌掉的衝動,他很想淚流滿面的說,馨兒,你懂什麼叫調情麼………………
  
  不過,為了不再讓自己情緒失控,他很明智的選擇了岔開話題,「馨兒,你又在找些什麼?」
  
  她沉吟了一聲,繼而道,「晴川草。」頓了頓,「方纔我說會聯想到孟婆奈何橋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因為對於晴川草,書中有過這麼一句話的記載。」
  
  她看了看他,這一次,她選擇很老實的說出來,「書中說,地獄忘川,人間晴川。意思就是說,這孟婆有可以使人忘記前世記憶的忘川水,而這人間呢,卻有著可以使人忘卻記憶的晴川草。」
  
  聞言,他點了點頭,「如此看來,這晴川草也非什麼毒草,再加上我們現在手中的其他三種草,可以說是除了血煞草外,其他都沒什麼特別劇烈的毒,反而有的還對身體有益,難道,這颯德是故意故弄玄虛?」雖說他從小便閱書無數,但是對於毒,他還真真是不在行。
  
  她笑了笑,「也可以這麼說吧,但是若把他所說的五種草混在一起,則是真的會變成劇毒。」
  
  似是知道他接下去要問什麼一樣,她繼續道,「你知道金蟬脫殼吧?」
  
  他點點頭,便又聽她說,「金蟬脫殼的金蟬說難聽點兒其實就是懶蛤蟆,癩蛤蟆身上的那層薄如蟬翼的那層皮,便是蟬衣了。蟬衣可以說是十分珍貴的東西,但也很難弄到手。」
  
  她頓了頓,接而說道,「因為這其一,癩蛤蟆身於五毒之一也不是沒有他的道理的,他口中所吐出的白色液體含有劇毒,其二,它每每褪去蟬衣之時,都會選擇一個十分隱蔽的地方,不但如此,在褪下蟬衣的同時,它也會自己將蟬衣吃入肚中,所以很難弄到手,其三,蟬衣對於用藥有著十分神奇的作用,所以只要將蟬衣與那五種毒草混合起來,本身劇毒的毒藥,也會頓時變成解毒的良藥。」
  
  聞言,宇文逸軒一臉受教了的神情,也蹲□子,「這晴川草是個什麼樣子,我也幫你找吧。」
  
  她支著腮,十分仔細的想了想,然後用了最通俗的話說,「晴川草吧,綠色,有點像韭菜。」
  
  過了片刻,她又補充一句,「比韭菜要香。」
  
  「是不是這個?」宇文逸軒指著地面與木橋夾縫處的一株綠影,問道。
  
  寧可馨湊過去看了看,「對對對,就是這個。」可惡,為何方纔她找了半天都沒發現,他只是隨意一瞥就發現了,真是氣人!
  
  輕輕的將它連根拔起,放在他的眼前晃了晃,「相公,看好了,不是韭菜哦,不要誤食哦,不要當成韭菜吃了哦。」
  
  言畢,她很想當然的看見了他一臉無語加萬分糾結的樣子,心中頓時爽了不少,
  
  忽然想起很久以前雲千棗對自己的一句評價:以後若是哪個男人娶了你,我看,他一定先不要愛上你這個人,也不要愛上你這顆心,首先要愛上的,一定是你那些個奇奇怪怪的惡趣味,否則一定會折壽的,我以我出雲宮大宮主的身份,江湖上雲神醫的名聲來跟你打包票!
  
  只是,雲千棗萬萬沒想到,這句話,她卻告訴錯了人,與其告訴寧可馨,不如告訴宇文逸軒,這是許久之後,他們幾人相聚出雲宮飲酒之時說起的,那個時候,宇文逸軒一飲杯中酒,感慨道,「千棗,你這話告訴她還不如告訴我,我才是受害人啊。」
  
  雲千棗只是很淡定的回了句,「本姑娘那個時候又不認識你,還不知道你在哪朵花裡徘徊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24:20

四七 ...

  通明的燭火在靜謐的石室中辟辟啪啪的燃燒著,跳躍的火焰彷彿是在歡迎他們二人的到來一般。
  
  離開了那座木橋以後,他們便繼續向前走,通過了幾道石門後,最後到了這個石室,仍如初始的那樣,關上的石門後面沒有機關,他們只能選擇繼續向前走。
  
  而這個石室卻與之前走過的道路完全不同,這裡似乎像是有人來過一樣,四周都有燃著的火把,也因此他們不需要再用夜明珠來照明。
  
  左右兩邊各有兩個石門,石門之後的道路,有如難猜的謎題。
  
  寧可馨負手身後,不疾不徐的在這個不算寬敞的石室中沿著牆壁邊走邊看,像是察覺出了什麼異樣,她的嘴角只是譏諷的揚了揚,便再沒做其他任何的動作。
  
  一陣輕的不能再輕的幽香緩緩從石門的縫隙中流散進來,繼而慢慢在空中瀰散。
  
  淡雅的芳香,不易讓人察覺,但在聞到之後,宇文逸軒還是立馬察覺起異樣來,頭越來越昏沉,眼皮越來越沉重,強撐的意識最終在這抹清幽芬芳中消失的了無蹤跡。
  
  而在他倒下的那一刻,寧可馨也以風馳電掣之速一個閃身到了他的邊上,接住他看似瘦弱卻微重的身子,輕輕的放在地面上,繼而她也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兩邊石門「匡」「匡」兩聲,轟然打開。
  
  石門之後,是一片燈火通明,家居用品也一應俱全,若不是因著是山洞的關係,甚至會讓人有是有錢人家的廂房的錯覺。
  
  颯德手持木杖,銀絲凌亂,一身黑色的斗篷更是讓人覺著他骨瘦如柴,瘖啞的聲音在這洞中肆無忌憚的大笑起來,身後是幾十名同穿黑色斗篷的手下,他舉了舉拿著木杖的手,便見身後的手下將寧可馨和宇文逸軒分別抬入左右兩個石室之中。
  
  「哼。想知道『清緣』的解法,簡直是妄想!」他輕嗤一聲,「想要我救皇族的人,更是妄想!」
  
  他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這裡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楚,而此時,那些看上去麻木不仁的手下們,也心下瞭然,他們的族長這次是真的動怒了。
  
  木杖隨著他腳下移動的步子,也在地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走向左邊的石室中,看著床上躺著的女子,昏睡的睡顏有如純真的孩子,安靜美好而無防備,不免讓觀者心生憐惜之意。
  
  不過,颯德卻向來不是那憐香惜玉之人,他看了許久之後,嗤笑一聲,「乳臭味干的野丫頭,還妄想跟我作對,哼,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敢跟我颯德作對的人,就還沒出生過!」
  
  言畢,他得意的大笑起來。
  
  「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帶著冷諷笑意的聲音,有如山澗溪泉,「怎麼辦呢,偏偏敢跟你作對的人就是出生了。」
  
  聞聲,颯德旋即止住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床上方纔還睡得一臉安詳的女子,此刻卻巧笑嫣然的看著他,只是那笑容裡卻滿是不屑和譏誚。
  
  寧可馨理了理自己的羅裙,撣了撣手中的灰塵,繼而從寬大的床上跳了下來,站在他的面前,眸如彎月,「你這麼吃驚做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她無辜的朝他眨眨眼睛。
  
  「你……你……」
  
  她扁扁嘴,「別你了,像你這種無賴,本姑娘見的多了。」
  
  負手身後,緩緩打量起這間石室來,許久之後,她笑道,「嘖嘖,這地方給你佈置的還真不錯。」
  
  颯德這才反應過來,狠狠的將木杖在地上跺了一下,身後的手下立馬會意,齊齊向寧可馨出手。
  
  寧可馨也不驚慌,她也不出手,只是足尖不時在地面輕點,輕盈旋轉,輕巧的躲避開他們的攻擊,水粉色的羅裙因著她的步子,恍若綻放開來的菡萏一般。
  
  白皙如玉的手指輕輕扼制在颯德的頸項,她笑道,「你們若是再上前一步,我可就說不准待會兒你們的族長還是不是活人了。」
  
  如她所想,那些手下腳下的步子頓住了,沒人敢向前一步,沒人敢拿他們族長的命來做賭注。
  
  寧可馨輕笑一聲,「你們都出去,記得把門給關上,另外好好照顧我家相公。」話至此處,她忽然低沉了聲音,隱隱有著令人忌憚的肅殺之意,「若是他有半點差池,我定讓你們一起陪葬!」
  
  言畢,那些手下都不自覺的哆嗦了一下,下意識的便照她所說的去做了,不知為何,他們打心底裡有些害怕這個女的,總覺得,若是真將這個女子惹怒了,或許她的手段會比他們的族長狠毒一百倍甚至一千倍。
  
  直到石門被關上的那一刻,寧可馨才放下扼制在颯德脖頸上的手。
  
  隨意的走至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順手倒上一杯茶,喝了一口,頓時有久逢甘露之感。
  
  颯德仍是有些不敢置信的站在原地未動,這是他從來沒有預料過的,自打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他便是將來族長的繼承人,族人對他可以說是一呼百應,更別說是有人敢違抗他,他心狠,他毒辣,但是他每說的一個計劃手下都會去完成,他從來沒想過,在他在的地方,他的手下竟然會去聽別人的號令,而且還是自己辛辛苦苦栽培出來的手下。
  
  寧可馨喝著茶,不以為意的揚了揚眉,「你還沒緩和過來?」
  
  颯德怒,「你要搞清楚,你現在在的地方可是苗疆!」
  
  她眨了眨眼睛,很是無辜的說,「我知道啊,那又如何?」
  
  颯德嗤笑一聲,旋即從袖中摸出一根細細的銀針,飛快的向她投去,似是早就預先知曉一般,她露出一抹「你這簡直就是白癡做法」的笑容,頭微微一偏,便躲過了那根銀針,而那根銀針,則深深的插入了石壁之中。
  
  「嘖嘖,幸好我運氣好躲過了,不然可就要從我腦門裡穿過去了。」她故作鬆了一口氣的說道。
  
  聞言,颯德更是怒不可遏,這個野丫頭,竟敢拿他耍著玩兒,不過畢竟人的歲數到了這個年紀,許多事情也會從多方思考,知道如何才對自己有利有弊,他盡量穩住心緒,淡淡問,「你是怎麼醒過來的?」那種迷香的味道幾乎微不可聞,是他們苗疆特質的迷香,按理說,她不可能能逃得過。
  
  她撇了撇嘴,用十分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他半晌,才幽幽開口,「你不知道我從五歲就開始玩兒毒了?」
  
  見他沒有回話,她嘴角漾開一抹邪邪的笑容,「我嘗過的毒草都不下千百種了,你這區區迷香又能奈我何?」繼而從懷中拿出一個白色小瓷瓶,裡面是她來苗疆的這些日子,新搗騰出來的,在空中輕輕一拋,丟向了颯德手中。
  
  「別打開哦。」她好心提醒,「本宮主做的的這個迷香不但沒有味道,而且聞一下就包你昏睡過去,所以想要實驗啊,還是等你回去再慢慢找人實驗吧。」
  
  「此外,我勸你也別打什麼壞主意了,從你在你府邸裡說的那些話,我就覺得你有什麼陰謀,只不過沒有點明罷了,想要看看你究竟想玩什麼把戲,便也順便陪你玩玩了,如今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你縱使帶了幾十名手下,但是對於我來說,你們卻是半點勝算都沒有。」
  
  頓了頓,她似是想起了什麼,「啊,對了,你也別想著拿我相公做擋箭牌,我可以告訴你,若是你敢傷他半點分毫,我不介意讓你也一同去陪葬,其實吧,我這人還是挺好說話的,前提是,在你不惹怒我的情況下。」
  
  握著木杖的指尖,越來越泛白,甚至都沒了一絲血色,他說,「難道你要我愛女被殺就這麼算了?」
  
  她不明所以,「你愛女被殺與我們何干,是卓文干的,又不是我們幹的。」
  
  他冷哼一聲,「當初我女兒愛上的男人是宇文晞,只不過那時候宇文晞還不是天朝的皇帝,那年他逃避追殺來到苗疆,直到風平浪靜後才離開,我女兒便也跟隨離開,可是卻沒料到,他完全視啊婭的心意為無物,反而娶了紫苑兒,還為她廢六宮,封為後。」
  
  寧可馨纖細的手指沿著杯沿輕輕摩挲,便聽他繼續道,「啊婭一氣之下嫁給卓文,作為紫苑兒的師母,她逼她喝下了『清緣』,但是紫苑兒卻是卓文最寵的小徒弟,後來被他得知,他便竟然呵責啊婭,最後逼得啊婭自盡。」他的雙眼忽然赤紅如血,「你說!這一切是不是都是宇文晞的錯!若不是他,啊婭怎麼會嫁給卓文!最後又落得個如此下場!」
  
  寧可馨冷笑一聲,「之前我一直看不爽這卓文,是因著出雲宮的關係,此刻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對他的印象好上了三分。」
  
  颯婭根本就是自作孽,不可活,根本怪不得別人,反而著實可氣,若不是她,宇文逸軒又怎麼可能會中了『清緣』,?想想她就一肚子的怒火。
  
  不過現在既然已經知道真相,她便沒有在和他耗下去的興趣了,撣了撣羅裙上的灰塵,「本宮主沒空跟你耗了,你女兒是活該,要是我是紫苑兒,早就一劍劈了她,還喝她給的毒,簡直是腦子有病!」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24:42

四八 ...

  說完,她站起身來,悠悠然道,「唔……時候也差不多了,我相公也要醒了,本姑娘就不跟你廢話了。」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對他極其友善的笑了笑。
  
  颯德握著木杖,唇瓣緊緊抿著,枯瘦的身子,被牆壁上的火把在地上投了一片黑色的陰影。
  
  雖然說,寧可馨從小便與毒接觸,他的迷香對她不起作用,他便也認了,但是,這宇文逸軒在從未接觸瞭解過毒的情況下,又怎麼可能就那麼一會兒功夫就能醒過來?不過細細一想,若是真的快要醒來,想必外面早就要有動靜了,此時卻完全感覺不到有任何的動靜,心想,必是寧可馨故意想要讓自己慌亂才如此說的。
  
  一時之間,兩人都沒有說話,空氣裡是緊繃的氣息,許久,寧可馨開口問道,「這門怎麼開?」雖然找了大半天,可是她還是沒有找到從裡面打開石門的方法,不得不說,這裡的機關確實做的比較精密。
  
  聞言,颯德的嘴角不經意的劃過一抹笑意,卻眨眼即逝,彷彿那抹笑意根本從未存在過。
  
  他忽然仰頭笑了起來,繼而開口,「寧宮主不愧是一宮之主,是老夫冒犯了,老夫有眼無珠,不自量力,還請寧宮主饒了老夫這回才好。」
  
  言畢,他逕自走向寧可馨方才坐著的地方,從桌上的另一個茶壺裡倒了一杯茶水,然後慢慢走至她的跟前,笑道,「之前都是老夫的錯,老夫在這裡以茶賠罪,若是寧宮主肯原諒老夫,就喝了這杯茶,我也會保證,從此以後定不會與你們為難。」
  
  寧可馨接過他手中的杯盞,隨意的瞥了一眼,繼而挑了挑眉,「菊花茶啊……」
  
  只見茶水上面,三兩淺黃色的小野菊漂浮在上面,有如春日裡的暖陽一般。
  
  颯德笑著解釋說,「野菊向來有祛毒散火,清熱解毒之功效,老夫年歲已大,時常會有頭痛的毛病,而這野菊卻有緩解頭痛的功效,所以便會常常囑咐下人沖一壺菊花茶放在那兒。」
  
  「這樣啊……」她眼眸微彎,思量片刻,開口道,「既然如此,那本宮主便大人不記小人過吧。」說完一口將杯中的菊花茶飲盡,只留幾朵野菊靜靜安睡在杯盞之中。
  
  見她將茶水喝的一滴不剩只留幾朵野菊,颯德方纔還一臉陪笑的老臉,立馬變得陰沉得意起來,他有些譏誚的問,「不知宮主此刻感覺如何啊?」
  
  寧可馨嘴角微揚,片刻功夫便見一抹鮮艷的色彩順著嘴角滑下,手中的杯盞頓時落在地上發出了刺耳的碎裂聲。
  
  腳下有些無力,她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面,手捂著胸口,呼吸急促,隨之而來的是一口鮮血從口中吐了出來,耀眼的紅色,印在水粉色的羅裙之上,彷彿渲染的潑墨畫一般,妖艷,奪目。
  
  但是她的嘴角卻仍是掛著笑意,有些邪氣,有些譏誚,也是屬於贏家的笑意,她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好看的杏目微微彎著,似是在看著一出鬧戲一樣,濃密的睫毛猶如一把黑色的羽扇,隨著她的眨眼而輕微顫動。
  
  她的臉色白的幾近透明,額頭上也有些微細細的冷汗,嘴角的血色反而在這張如陶瓷般的臉上顯得尤為突兀。
  
  颯德看著她嘴角的笑,好似是在嘲笑他現在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極為愚蠢的事一樣,頓時心中更為惱怒,便想都沒想,就伸出了那只瘦若枯骨的手扼制在她白皙脆弱的脖頸上。
  
  他的手彷彿除了皮便是骨頭,寧可馨只覺得脖子上一陣生疼,但是面上卻仍沒有表現出來,一如方纔的笑意。
  
  「颯德,你這不過是自尋死路罷了……」她的聲音因著他扼制在她脖子上的手,顯得有些虛弱和低啞,但語氣裡卻是沒有一絲的膽怯和大難臨頭的危機感。
  
  颯德冷諷道,「臭丫頭,你現在這副樣子還妄想跟我對抗?你要知道,只要我現在手上稍一用力,你便會永遠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有種……咳咳……有種你就下手啊……」她笑看著他,「呵呵,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麼,菊花茶雖然對人體有益,但是卻是『清緣』的天敵,它可以催促『清緣』的毒發,你當真,咳咳,當真以為我這個出雲,雲宮的宮主是白當的,咳咳,麼……」
  
  聞言,颯德的眸中閃過一絲驚愕,面色也頓時垮了下來,瘖啞的聲音裡是冷決的殺意,「說!你明明知道還喝,你想耍什麼把戲!」他情緒突然激動,手上便也沒了數,偌大的石室中只留寧可馨的咳嗽聲,和她腰間裝有夫妻蠱銅鈴的清脆鈴聲。
  
  而颯德卻因過分惱怒,完全沒有留意到她腰際的銅鈴。
  
  颯德看著那張因為自己失了力道的手而越發蒼白的那張清麗面容,心中越發的暢快,她嘴角的血跡仍在緩緩的流淌著,滴在了他黑色的斗篷上,隨即消散開來,他厭惡的瞥了一眼。
  
  她吃力的側過頭,笑說,「你……咳咳……殺不了我的……」
  
  「我讓你看看,我能不能殺的了你!」說完,他便開始毫不猶豫的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寧可馨也開始隨著他手中的力道,開始劇烈咳嗽起來。
  
  石門忽然打開,一個白色身影隨之閃了進來,隨後便見一顆圓形的珠子重重的擊在了颯德的胳膊上,讓他吃痛的鬆開了扼制在她脖頸上的手。
  
  他扶住自己的胳膊,下意識的向後倒退了一步,與此同時,地上的珠子也停止了滾動,颯德這才發現,那是一顆夜明珠。
  
  宇文逸軒面若冰霜,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冷然的肅殺之意,他不疾不徐的向颯德走去,跳躍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臉上,不但沒有顯出一絲暖意,反而顯得他週身的殺意更加的決絕起來。
  
  白色的雲衫有如一陣煙霧一般一閃而過,旋即他站在了她的邊上,而另一邊,卻是靠在床沿半死不活的颯德。
  
  宇文逸軒趕忙扶住寧可馨虛弱快要下滑的身子,一把將她打橫抱起,自己坐上椅子,然後讓她倚在自己的懷中。
  
  他憐惜的撫去她嘴角的血跡,是那樣的小心翼翼,彷彿他手觸之下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一碰即碎的瓷娃娃一般,看著她白皙脖頸處的深紅色,他冷冷的瞥了一眼一旁奄奄一息的颯德。
  
  他眉頭緊蹙,心中卻極是慶幸,幸好自己及時醒來,發現腰際銅鈴中的小蠱在不停的跳動,這才知道她出了事,沒有多想的很快的解決了那些看著他的手下,若是她有損傷半點分毫,他不介意讓這洞裡活著的所有人來給她陪葬!
  
  寧可馨倚在他的懷中,可以感覺到從他身體裡傳來的絲絲暖意,和那讓她倍感安心的淡淡薄荷香,她有些費力的揚了揚嘴角,想要伸出手去撫平他蹙起的眉,卻在伸到了一半的時候有些無力的要落下來,卻在即將落下來的那一刻,被他緊緊的握住。
  
  似是知道她想做什麼,他艱難的扯出一個笑,將她的手慢慢放向自己的眉心,他說,「馨兒,只要你好起來,以後無論什麼事我都答應你,不蹙眉,不難過,陪你一起瘋,一起遊戲江湖。」
  
  她將腦袋在他的懷中左右蹭了蹭,滿足的說,「有夫如此,夫復何求啊……」將臉埋在他的懷中,她虛弱的說,「萬一我活不下去了呢?」
  
  聞言,他心中一滯,將她的臉掰了過來,逼迫著讓她與自己直視,他一臉的嚴肅,「馨兒,我可以寵你,縱容你,讓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但是,你聽好,我唯一不准的,便是你說這種話!」
  
  聞言,她的身子僵了一僵,隨即輕笑出聲,「好,不說,不說。」她的聲音很輕,不說二字卻是狠狠的敲擊在他的心房。
  
  他輕輕撫去她額前的碎發,笑道,「馨兒,我們一定會是整個江湖人人艷羨的一對夫妻。」
  
  她微微點頭,「那是必須的。」
  
  「所以前提是,你一定要給我活的好好的,要向以前那樣活蹦亂跳的。」頓了頓,他忽而笑道,「我想你絕對不希望以後人人艷羨的夫妻是你三哥和千棗吧,而我卻被說是命苦的鰥夫吧?」
  
  她輕笑出聲,撇了撇嘴,有些撒嬌的說,「當然不會。」言畢,她忽然輕咳一聲,嘴角的血漬又開始流了起來,宇文逸軒趕忙伸手幫她抹去。
  
  她皺了皺眉,旋即舒展開來,眸中是滿滿的幸福,「宇文逸軒,你還記得我們成親時候的約法三章麼。」
  
  她沒有等他回話,只是自顧自的繼續往下說著,「那時候我說,第一,你不准跟我睡同一間房,第二,要給我錢花,第三待定。現在第一條已經不成立了,所以只有二三兩條。」
  
  她頓了頓,繼而身子又向他的懷裡靠了靠,「現在我想到了第三條,你會答應我麼?」
  
  宇文逸軒從未見過她如此,一時之間有些怔住,不過很快回過神來,滿目柔情,溫柔的看著她,「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給。」
  
  她說,「宇文逸軒……我也想穿一次真正的嫁衣……」
  
  是啊,他們成親的時候,都想著怎麼惡整對方,成親於她來說不過就是故意報復他而為之,但是她畢竟是個女孩子,女孩子從小到大都會有一個新娘夢,雖然她性子隨性,但是自打她愛上他以後,每每看見其他人家的姑娘出嫁,心中總是會有些說不出的羨慕。
  
  他聽後,心臟似是頓時被什麼東西抽空了一般的難受,是了,縱使他百般寵愛她,卻從來沒有給過她一個真真正正的婚禮。
  
  他撫了撫她的面頰,清越的聲音裡是柔柔的笑意,有如和煦的陽光照在她的心裡一樣,「只要你好起來,我宇文逸軒,一定給你一個天朝最盛大的婚禮!」
  
  她伸出小拇指,「拉鉤,說話算話。」
  
  他輕輕點了點她的鼻樑,失笑搖頭。
  
  寧可馨滿足的閉了閉眸,再睜開時,眸中已是一種異樣的光彩,靈動的雙眸咕嚕嚕的轉了兩圈,她邪邪一笑,「相公,解藥在我腰帶那兒。」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25:00

四九 ...

  相公,解藥在我腰帶那兒……此話一出,有如一個驚雷一般劈在了宇文逸軒的頭頂,而一旁奄奄一息的颯德在聽後,卻是差點一口氣沒緩上來,就這樣一命嗚呼掉。
  
  宇文逸軒看了看她嘴角那抹邪邪狡黠的笑容,他的嘴角不禁抽了抽,從她身上拿出了一顆雪白通透的藥丸,有如白雪捏成的小雪球一般,放在手中還有些涼涼的觸感。
  
  他面色已黑了大半,餵她吃下後,他陰沉著聲音說,「馨兒……」
  
  吃了解藥的寧可馨,沒有理他,只是閉眸稍稍休息了片刻,又逕自調理了下氣息,待再睜開眼時,已是滿眸的笑意,方纔還白的幾近透明的小臉,此刻也開始慢慢恢復了血色。
  
  她有些嬌嗔的說,「你方才說過什麼?恩?不記得了嘛?你真的捨得對我生氣嘛?」
  
  聞言,他啞然的看著她,只見她在地上盤膝而坐,雙眸微閉,似是在運功,片刻功夫,她從口中吐出了一口黑色的血液,額頭上有些微的薄汗。
  
  他趕忙將她慢慢扶起,見她腳下還有些無力虛浮,便一下將她打橫抱起,方才欲要發作的怒火也在此時煙消雲散,心中失笑,是啊,只要她好,比什麼都好,就讓她騙一次又何妨,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被騙了。
  
  只是若說這次的事他完全不生氣是不可能的,而經過這件事也更讓他心裡暗暗發誓,以後定要讓她好好待在自己的身邊,這種驚嚇,他可不想再有第二次。
  
  寧可馨笑著靠在他的懷中,雙手換上他白皙的脖子,笑道,「看來我的解藥是對的。」也不知是說給他聽,還是說給颯德聽的,又或許是說給他們兩個人聽的。
  
  「其實我本來只是抱著一絲僥倖的心理的。」她在他的懷裡蹭了蹭,「以前義父給我的那些毒譜裡,雖然對『清緣』的記載甚少,可是也不是沒有記載,上面寫的是『鏡中水月,寒山雪芝』看字跡,應該是義父自己寫上去的。」
  
  「只不過我一直沒弄懂是什麼意思,鏡中水月我想得通,應該就是出雲宮特有的鏡月丹,至於寒山雪芝,我那時候卻是完全沒想到是什麼。」她笑著頓了頓,「直到我們在洞裡發現了紫芝草我才恍然大悟,心想,寒山雪芝,既然是生長在冰雪之地,那便是應了寒山二字,而它的樣子又有如靈芝,卻又是雪一般的白色,所以我想,這所謂的寒山雪芝會不會就是紫芝草。」
  
  宇文逸軒道,「所以你就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將你身上帶著的幾顆鏡月丹和紫芝草配在了一起?」
  
  她睜大雙眸,一臉無辜的點點頭。
  
  若不是此刻抱著她,宇文逸軒真有撫額長歎的衝動,娶了個這樣的夫人,真是不知道是福還是禍啊……估計,他這輩子的壽命要被折了一半了……
  
  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寧可馨嘿嘿傻笑兩聲,「相公,放心,回去我就讓千棗開點補藥給你,保證把你補得活成個老妖精都不成問題,啊哈哈哈哈哈……」
  
  宇文逸軒無語。
  
  她又繼續說道,「至於颯德讓我們找的那幾樣,我想那不是解藥,反而是製作出『清緣』需要的最基本的幾樣草藥。」說完,她側過頭,看著靠在床沿的颯德,笑的很是和藹很是可親,「是不是啊,颯德。」
  
  只見颯德在聽了這番話後,身子猛地一震,瞳眸緊縮,一副完全不可置信的模樣。
  
  此時,她已經恢復了體力,便讓宇文逸軒放她下來,她負手身後,慢悠悠的蕩到他的跟前,「嘖嘖,都跟你說了本姑娘從五歲起就開始玩兒毒了,你還不信,哎……」
  
  看了看颯德此刻的模樣,有如風中殘燭,估計也活不過多久,最多也只能撐個一兩月了,她悠悠啟齒,「颯德,我們做個交易吧。我不殺你,甚至可以救你一命,讓你安詳的過完餘下的晚年,但是你要把你的族長之位給讓出來。」她想了想,繼而微微一笑,「就讓阿蠻來做族長吧。」她的語氣很平穩,卻根本不像是交易而是命令一樣。
  
  見颯德許久未開口,她滿意的點點頭,「就當你是默認了。」
  
  重新回到苗疆,她和宇文逸軒才知道,原來這一趟他們竟已經在山中待了快一個半月,想想那漆黑的山洞,寧可馨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緊緊拽著宇文逸軒的衣袖,淚流滿面的說,「宇文逸軒,我的七彩夜明珠……我們是不是丟在山洞裡忘記拿了……」
  
  「啊。」他故作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的表情,被她看到,她更是淚流滿面,卻見他突然反手伸在她的面前,繼而展開手掌,手心中間卻正是那顆七彩夜明珠。
  
  寧可馨嘟起小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而當他們領著颯德一同回去的時候,族人們看見颯德的樣子也都紛紛疑惑和不解,卻都以為是族長在山中遇了難,正好被他們二人給救了回來,於是便對二人更加的熱情起來。
  
  因此在寧可馨說出颯德決定退位讓阿蠻來繼承族長之位的時候,眾人出了吃驚以外,便也沒有任何的懷疑,加上自個兒的族長都沒搖頭,只是保持沉默,眾人便更是相信了。
  
  阿蠻平時素來與人為善,雖然年紀較輕,但是若是真做了族長,倒也讓人信服。
  
  三日後,苗疆舉行了新族長繼位的儀式,但是阿蠻卻沒有搬去颯德原本的族長府,依舊住在自己原先的屋子,她說,這樣可以和族人更加親近,不會因著族長的身份就生疏起來。
  
  而颯德,雖然被寧可馨救活了命,卻再也沒了一絲銳氣,彷彿如平常老人家一般,阿蠻見他如此,便也將他留在了自己的住所,當做自己的另一個父親來贍養。
  
  離開苗疆的時候,寧可馨和宇文逸軒可以說是滿載而歸,不但兩人的毒都解了,還撈了一堆土特產,臨走時,寧可馨還特地又向阿蠻討了兩個放在銅鈴中的夫妻蠱,準備帶回去給千棗和自己的三哥。
  
  回去的時候,兩人顧忌著宇文逸樞的身體,便也沒有在路上多做停留,只是來時初春,回去時,又是一個盛夏。
  
  寧可馨沒有隨宇文逸軒一同回王府,反而回了寧府,與他分開的時候,她笑著對他說,「小白臉,兩日後便是難得的大吉之日,我等著你兩日後來迎娶我喲,雖然時間短暫,不過現在就是考驗你能力的時候了,你說是吧?」
  
  而宇文逸軒則是溫潤一笑,「馨兒說的是,兩日後,馨兒只管做你的新娘便好,其他的事皆有為夫來處理。」
  
  於是寧可馨就兩袖清風的回家去了,可憐了宇文逸軒又忙著吩咐管家佈置王府,又忙著進宮向自己的父皇母后說明情況,還好這兩位很是配合,當天下午就頒下旨意詔告天下七子軒王將在兩日後重新鄭重迎娶寧府七女。
  
  而寧可馨回家以後,驚訝的發現,所有人都坐在客廳,似是早就知道她會回來一樣,不但如此,就連她那個不喜沾家的三哥都回來了,更讓她驚訝的是,竟竟竟竟竟然連千棗也在,而且就坐在自己三哥的旁邊。
  
  她摸了摸腦袋,尷尬的沖所有人笑笑,「爹,娘,姨娘,哥哥,嫂子。」
  
  話音剛落,就見寧相爺大掌一揮,重重的拍在几案上,震的上面的杯盞也都有節奏的跳動了一下。
  
  想起前幾日自己那個三兒子帶回來一個女子就說是他的結髮妻子,他就一肚子氣,不過見雲千棗相貌不凡,也甚是懂得禮儀,詢問之下知道,竟然是出雲宮的大宮主,還是江湖上的神醫,便也不好再說什麼,雖說不是出自什麼官宦之家,但這身份,若說是門當戶對也不為過。
  
  而最最讓他不得不接受了雲千棗成為自己兒媳的原因便是,寧楓十分鄭重的說,「爹,你若是不讓千棗進我們寧家的門,你的外孫可能就要流落街頭了……」
  
  此話一出,寧相爺當場就蔫了,不過後來在見證了雲千棗的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和良好的修養後,寧相爺深深的覺得,這個不中用的兒子,從出生到現在唯一做了一件對寧家的好事便是娶了雲千棗這麼個妻子。
  
  此刻,寧相爺看著自己這個從小便疼愛的小女兒,心中卻是說不出的憤慨,到現在他都不敢相信,他的女兒就是出雲宮的二宮主,出雲宮的二宮主竟然就是他的小女兒!!!
  
  寧可馨撇了撇嘴,在他開口之前,立馬撒嬌的纏上他的胳膊,聲音放得很甜很甜,「爹爹……馨兒想死你啦。」一邊說著,一邊還將腦袋放在寧相爺的胳膊上左右的蹭。
  
  寧相爺一時語塞,畢竟是自己最疼的女兒啊……
  
  況且這些日子,他也想通了,皇上作為親家也時常帶著皇后換上便裝一同出宮來寧府做客,對外說是微服私訪,其實不過就是皇帝在宮裡待得無聊了,帶著老婆出來玩兒。
  
  寧相爺故意板著一張臉,「哼。虧你這丫頭還有點良心,我還以為你忘記了我這個爹呢!」繼而問,「怎麼捨得回來了,沒和王爺一起回王府?」
  
  聞言,她扁扁嘴,繼而咧嘴笑了起來,「女兒我要嫁人啦!」
  
  「噗——」寧相爺剛入口的茶就這麼噴了出來,「你,嫁嫁嫁人?」
  
  她點點頭,「是啊。」
  
  寧相爺頓時捶胸頓首,萬分悲憤,「我怎麼教出了你這麼個女兒啊!!!好的不學,竟學壞的!!!現在竟然學起人家不守婦道亂爬牆了!!!」
  
  寧可馨抽了抽嘴角,「爹,我是嫁給宇文逸軒那小白臉,他答應給我一個盛大的婚禮,就在兩日後。」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25:23

五十 ...

  於是,兩日後。
  
  辟里啪啦的鞭炮聲,一早便響徹了整個京城。
  
  艷陽高照,暖意十足,就連暖暖的夏風裡都透著一股子喜慶的氣息,風過的地方,無不都是準備前去看熱鬧的人群。
  
  與上一次不同,在看到皇帝頒下的旨意後,整個京城的百姓都沸騰起來了,他們不明白明明已經成過親了的七王爺為什麼又要再成一次親,而娶的竟還是同一個人。
  
  許多本就愛慕著宇文逸軒的閨中姑娘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各自心裡也都開始不爽起來,心裡把寧可馨罵了個遍,卻也不得不說,這其中也存著些嫉妒的成分,明明都已經是軒王妃了,為什麼還要再成一次親,是故意想在她們這些人的面前炫耀麼?
  
  不過不爽歸不爽,個個卻仍是帶著些不解和好奇跑去圍觀。
  
  大人抱著孩子,老人被自己的兒女攙扶著,生怕在眾多的人群中不小心走散或是不小心在擠撞的人群中被踩著。
  
  此時,寧府門前,已滿是人群,遠遠看去,只能看見一片黑色的……腦袋。
  
  大大的議論聲,驚訝聲,都在看見寧府門前的陣仗時全部爆發了出來。
  
  張燈結綵的寧府處處洋溢著喜氣,依如上次,家中的主人們早已移步去了軒王府,而此時的相府內,只有一位新娘子,兩個陪嫁丫頭,一個媒婆外加上門外的一眾迎親隊伍。
  
  片刻功夫,寧府門前一串帶著喜氣的鞭炮被管家點燃,人群的議論聲也紛紛被辟辟啪啪的鞭炮聲所掩埋。
  
  隨後眾人只見一名身穿大紅嫁衣的女子在兩名丫鬟的攙扶下隨著前面媒婆的步子慢慢走了出來。
  
  雖然看不見女子的臉,但是圍觀的所有人都知道,那便是「二」嫁的相府七小姐。
  
  對於天朝的嫁衣來說,通常嫁給王爺郡王的女子,嫁衣上的絲線應是銀色的,但是此時此刻,寧可馨身上所穿著的嫁衣,卻是金色的絲線,這意味著什麼,沒人敢去大膽揣測,他們只知道,這個相府七小姐是絕對不能輕易小覷得罪的人。
  
  只見紅色的嫁衣是由上等的天蠶紗縫製而成,上面是一朵朵用金色絲線繡制而成的金貴牡丹,示意著花開富貴,袖口衣口皆是金絲祥雲,寬大的衣袖直直下墜,上面隱隱穿著杏紅色的絲帶,手腕之間搭著的是一條細長綾紗製成的綢帶,腰間是由金色緞帶系成的一個蝴蝶結,看上去優雅華貴,隨著走動的步子,腰際上的銀鈴和銅鈴也一同發出清脆的悅耳聲。
  
  紅色的蓋頭上,亦是一朵金絲牡丹,四角邊則是垂下的赤紅流蘇。
  
  只見她在侍女的攙扶下慢慢走向轎中,十六人抬的轎子,向眾人說明對方的財和權,四邊是深紅薄紗上的金色絲線,則向眾人說明對方的身份尊貴。
  
  隨著轎子被抬起,四周的薄紗輕輕地晃動了一下,輕若浮雲。
  
  喜慶的樂曲隨著轎子的前行而開始奏響,身穿喜衣的十幾名婢女手持花籃,不時的向空中灑著清雅的花瓣,讓人有著花雨一般的錯覺。
  
  而此時跪坐在轎中的某人,心中卻早已是樂開了花,可是小心臟卻撲通撲通一聲聲跳的比什麼都快。
  
  她心中暗道,第一次嫁人都不緊張,怎麼第二次嫁人反而緊張起來了,心中鬱悶,手心也在此刻很配合的涔滿了汗水。
  
  完全忘記自己所處的場合,伸出手就在半空用力甩了甩,蓋頭後的小臉糾結成一團,早知道盛大婚禮那麼麻煩,她才不要呢,跪坐著的感覺真不好受,便也想都沒想,就將自己的腳給移了過來,方纔還淑女的跪坐此刻卻已經變成了盤膝而坐,兩隻手還不安分的在那兒動來動去。
  
  於是,圍觀的眾人們所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詭異的場景。
  
  身穿華貴嫁衣的嬌小女子,盤膝坐在轎子之上,雙手時不時的像是抽筋了一般的在半空中甩甩,然後在直直的撐在盤坐著的雙膝上,好不容易安分了一會兒,又見轎子上的人脖子左右扭了扭,就這樣,直到王府門前,那轎子上的人還動個不停。
  
  而宇文逸軒所看到的便是,自己的新娘此刻身上像是有跳蚤一樣,讓她在那兒動來動去。
  
  他不自然的輕咳一聲,只見那方纔還亂動著的身子,頓時僵了一下。
  
  寧可馨心中咯登一下,頓時想起來自己此時是待嫁的新娘子,心中頓時老淚縱橫,她的婚禮啊,她的形象啊,難道又要這麼黃掉次???
  
  似是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宇文逸軒握拳放在唇角,掩飾了即將而出的笑意,他看了一眼臉色有些菜色的媒婆,媒婆立馬會意,面上堆積起笑意,說,「王爺,王妃,莫要誤了這拜堂的吉時。」
  
  宇文逸軒將她牽出轎子,慢慢走近廳堂,皇上皇后,寧相爺和寧夫人早已在正坐端坐,笑意吟吟的看著這一對夫妻,這一次不再是黑白雙煞,而是同樣的一身紅,周圍賓客也在看見這對新人時,紛紛露出讚賞的神色。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司儀的聲音高高響起,兩人聽著司儀口中的話語,拜了三拜,有人起哄,「我們要看新娘子!」
  
  雲千棗的聲音。
  
  眾人見她在喊完這句話後,皇上的臉上依然是大悅的表情,便也紛紛跟著起哄,寧可馨握了握拳,一把扯下蒙著臉的蓋頭,「本小姐難得準備淑女一下,你們是找抽啊!」
  
  素雅的妝容,將那張本就白皙的小臉更是襯得越發的清新脫俗,站在宇文逸軒的身邊也更是顯得了一絲小女兒的嬌態,一邊是溫潤如玉的王爺,一邊是清麗脫俗的相府小姐,眾人是怎麼看怎麼覺著配。
  
  寧可馨瞪了一眼肚子已經有些隆起的雲千棗,「死千棗,信不信我把你肚子給打憋掉!」
  
  此話一出,寧楓立馬跳到了雲千棗的面前,嘿嘿笑道,「小妹啊,想打我兒子,就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吧!」
  
  寧可馨皺了皺眉,繼而豪爽的揮了揮手,「算了算了,本小姐今天大喜,不跟你計較,我可不想我外甥到時候生出來沒有爹,啊哈哈哈哈……」
  
  寧楓痞痞一笑,「不錯不錯,小妹的腦子有長進了,知道長遠思量了。」趁她未發作,他趕緊道,「小妹啊,是不是該洞房了?」
  
  聞言,宇文逸軒也朝她挑了挑眉,「馨兒。」
  
  「我……我……」她低垂著眼,臉頰緋紅,手指絞著衣袖,難得的羞赧。
  
  宇文逸軒看著她仰頭哈哈一笑,寧楓調侃,「嘖嘖,小妹終於像個女人了。」
  
  「寧楓!你、說、什、麼!」她立馬抬頭怒目相瞪,卻忽然感覺胃裡一陣泛酸,她緊鎖眉頭,捂著嘴,面色也有些不太好。
  
  正與寧楓他們說話著的宇文逸軒突然覺得袖擺處被人緊緊的扯了一下,他看向自己身邊的人,方纔還一臉紅潤的人此刻臉色竟有些微微蒼白,一手還緊緊的捂著嘴。
  
  「馨兒,你怎麼了?」語氣裡有絲焦急,眾人也聞聲紛紛停住了語聲。
  
  皇上最先反應過來,未待她開口,他便大聲道,「劉太醫!!快!快帶馨兒看看!」他可真是越來越喜愛自己這個兒媳,完全是將她當做了自己的女兒一般對待。
  
  聞言,劉太醫立馬走上前,搭上她的脈,脈象流利而不澀滯,如盤走珠,應指圓滑,劉太醫忽而拱起手向宇文逸軒和寧可馨有禮一揖,繼而向皇帝和皇后躬了躬身子,捋了捋鬍須笑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七王妃脈象圓滑如按滾珠,正是喜脈。」說完,他又正對宇文逸軒,「恭喜七王爺,七王爺就要為人父了。」
  
  話落,眾人先是一愣,繼而紛紛向皇上和宇文逸軒道喜,而寧可馨則是仍一臉的不可置信站在那兒,她她她也有孩子了!!?
  
  吞了口口水,不會吧,雖然在苗疆也和他那個過什麼,不過,不過,這也太,太那個什麼了吧。
  
  只聽寧楓調侃道,「小妹,這可真是雙喜臨門啊,哈哈哈……」
  
  而寧可馨仍是一副呆滯的表情,直到宇文逸軒在她的臉上狠狠掐了一下,她才有了反應,抬頭看向他溫潤的面龐,「我……我那個……」
  
  他寵溺的點了點她鼻樑,笑道,「是。馨兒就要為人母了。」
  
  她怔怔的睜著雙眸看著他,良久過後,便見那雙瞳眸越來越彎,越來越彎,漆黑的瞳眸中華彩流動。
  
  當著眾人的面,她一下撲入他的懷中,像是說給他聽,也像是說給所有人聽,像是警告,也像是威脅。
  
  「宇文逸軒,從現在起,你的人是我的,心也是我的,你所有所有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如果哪一天你敢負了我……」她邪邪一笑,狡黠的說,「哼哼,我一定讓你下半身不舉。」
  
  聞言,眾人頓時覺得寒氣漫上全身,不由得有些同情起七王爺,頓時也心中慶幸,幸好自家夫人不是這般,不然他們其中納妾了的,估計早就不舉了很多次……
  
  但是卻也有贊同的,只見雲千棗輕佻眉梢,「寧楓。」
  
  只是叫了個名字,寧楓便立馬嬉笑道,「嘿嘿,千棗你放心,若是為夫負了你,我一定在你廢了我之前,我自己先廢了我自己!」
  
  眾人哈哈一笑,氣氛也頓時輕鬆起來,然後紛紛望向宇文逸軒。
  
  只見他俊朗的面容上溫潤一笑,輕輕的擁著她,只是笑著反問一句,「我何時不是你的了?」
  
  語畢,她在他懷中蹭了蹭,繼而滿足的揚起嘴角。
  
  兩人很是默契的同在心中所想: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有夫如此,夫復何求。
  
  屋外,暖暖的微風不時拂過,吹落了桐樹上淺淡的紫色花朵,簡單雅致的花朵,從容優雅的整朵落下,紛紛揚揚,漫天飛舞。
  
  世人都說,桐花的花語是單純的幸福,而此時此刻,那屋裡相擁著的兩人正如這桐花的花語所預示著的那樣,他們的幸福簡單而純淨,不含任何一絲的雜質,就像是兩顆透明的心放在一起一樣,沒有秘密,沒有隱瞞,有的只是對彼此的信任。
  
  天朝的七王爺一生隨性,不喜拘束,卻偏偏對七王妃百般嬌縱,更是一生隨其遊走江湖,戲謔人生。
  
  <<正文完>>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5-18 00:25:48

51、【番外】戲「虐」江湖 ...

  七年後。
  
  綿州一醉樓裡,仍是客來客往,江湖人士絡繹不絕。
  
  自打三年前七滿堂奪得武林盟主的地位後,綿州城便在不知不覺中慢慢成了江湖人士來往最密集的地方。
  
  就像天朝的核心地是京城一樣,綿州如今便成為了江湖人的核心地。
  
  時間如梭,如今又是新一輪武林大會的來臨,預賽是兩日後,決賽則是三日後,但是一些有名望的門派卻可以直接參加決賽。
  
  此刻,眾多高手齊聚一醉樓,該辦理登記手續的辦理登記手續,該養精蓄銳的養精蓄銳,只是這次讓眾人唯一驚嚇到的便是,聽說這次出雲宮也參加了。
  
  此消息剛一在江湖上散播開來,便有一半的人棄權了這次大會,出雲宮誒,那是個什麼地方,那兩個宮主又是個什麼人,恐怕隨便在路上抓個小娃娃來問都能問得出來,可是卻在得知出雲宮參加的人員名單後,那起先棄權的一半人又重新跑了回來。
  
  原因很簡單:其一,不是那兩位宮主,也不是那兩位宮主的夫家;其二,不是八大護法;其三,聽名字是個生的,估計是出雲宮的新生代弟子,也就是過來歷練歷練的。
  
  思及此,眾人也都紛紛鬆了一口氣。
  
  彈指之間,便已是三日之後。
  
  只見大會場地正中擂台高高搭起,四周紅,藍,黃,綠四色旗幟隨風翻揚,還不時發出簌簌的響聲。
  
  擂台周圍第一排是聽雨閣弟子們早已放置好的座椅桌案,供各門各派掌門坐著觀看,此時雖距離晌午還有些時候,但場內已是好不熱鬧。
  
  只聽場外接待的弟子,不時喊道,「淨月派掌門到——」一邊喊一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峨嵋派掌門到——」
  
  「虛空派掌門到——」
  
  場內眾人聞聲,皆上前去與他們打招呼,一些無名小派更是搶著上前去,這關係拉一點總是對他們的利益也多一點的。
  
  「出雲宮兩位宮主到——」聽雨閣弟子的聲音高高響起,卻在語落的同時,場內頓時安靜無比。
  
  卻在片刻功夫後,眾多聲音一同爆發出來。
  
  有拍著馬屁前去恭維的,有含笑上去打招呼的,也有向她們兩個人道喜的。
  
  只見寧可馨和雲千棗兩人面帶微笑,前者身穿絳紫錦服,後者一身絳紅錦服,只是含笑站在那兒與他人客套,便已是不可多得的一幅美麗畫卷。
  
  七年後的她們,眉眼之間隱隱有了些成熟和穩重,青絲飛揚,華容婀娜,依舊美得令人心顫。
  
  身邊是一襲白色錦袍的宇文逸軒和寧楓,一人面上玩世不恭,一人面上壞笑輕揚,但是兩人的氣度卻都是尋常人不可睥睨的。
  
  只見他們身後是四大護法,陌錦和陌繡的手中各抱著兩個孩子,臉頰是粉撲撲,水嫩嫩的,看著煞是可愛。
  
  「咚——」的一聲,擂台上方的銅鑼被敲響。
  
  隨後只見七滿堂牽著藍懿宸邁上擂台,七滿堂狀似無意的在台下環視了一周,在看到寧可馨一行人方向的時候微微頷了頷首,看來這次有好戲可看了,想來,出雲宮這還是第一次參加武林大會,卻竟然是讓兩個江湖上從未聽說過的名字來參加,確實有些意思。
  
  他向眾人拱了拱手,「今日是三年一次的武林大會,各位英雄豪傑齊聚一堂的目的想必都是一個,此次大賽重在切磋技藝,還望各位不要死拼,若是發現有此現象,便被取消參賽資格。那麼,接下來就按各位簽上的順序開始吧。」說完,他便伸手環過藍懿宸的腰,躍下擂台。
  
  第一場是淨月派對青門派,一個是江湖第三大派,一個確是無名小派,結果顯而易見,果然半柱香的時間未到,便見青門派的弟子敗下陣來,淨月派嫡傳三弟子葉無莣依舊素衣加身,他只是對著躺在擂台上的青門派弟子有禮的拱了拱手,「承讓。」
  
  接下去的也都大差不差,沒什麼新意,寧可馨一手支腮,一手撿起一顆桌案上的晶瑩葡萄丟進嘴裡,杏目隨意撇向一處,正是卓月和銀鳶以及一眾傲雪山莊弟子,嘴角微微向上翹了翹,看來如今這兩人也算是苦盡甘來,傲雪山莊也是給他們管理的甚是不錯。
  
  「出雲宮寧梓瑜,宇文容對白虎派范堅強,任建。」這次的武林大會的不同便在於有二對二的比試。
  
  話音剛落,便見兩個五二三粗的漢子站上了擂台,胸口敞露,一隻猛虎暴露空氣之中,手中大刀抗在肩上,隨地一口唾沫,那兩個名字他們從未聽過,看來這次出雲宮要完蛋了,正好他們還能一雪幾年前的恥辱,啊哈哈哈哈!
  
  寧可馨撇撇嘴,看向一臉看好戲的宇文逸軒,「話說,我怎麼覺著那兩人有些面熟,名字也好像在哪兒聽過似的。」
  
  他搖扇輕笑,「馨兒可還記得當年在一醉樓裡想要佔你便宜的那人?」
  
  寧可馨皺了皺眉,忽然便記了起來,隨即嘴角綻開一抹邪邪的笑,靈動的杏目裡不知閃爍的是什麼光芒,她只是笑道,「梓瑜,容兒,放手去幹吧。」
  
  雲千棗調笑道,「哦~~原來就是這兩個啊,梓瑜啊,這兩人以前調戲過你岳母,你看著辦把。」
  
  寧梓瑜小小稚嫩的俊臉上微微揚起一抹壞笑,就如他爹一樣,摸了摸陌錦手中抱著的宇文容的小腦袋,他痞痞一笑,「容兒,走了,去給岳母大人報仇去。」說完,他便向擂台飛去。
  
  「哼哼,母妃,容兒去給你教訓那兩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傢伙。」說完還很熟稔的挑了挑眉,嘴角扯開一抹邪邪的笑意,就如她娘。
  
  兩個只及人腰的小娃娃躍上擂台,穩穩站定,粉嫩的臉頰可人之極,恨不得讓人捏下兩把才好,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怔住了,出雲宮這是把武林大會當做小孩子的家家酒遊戲麼……卻也都靜觀其變,有率先反應過來的人,意識到兩個孩子的姓,心想,恐怕這兩個小祖宗也不是什麼好惹的。
  
  只見兩個孩子面帶笑意的站在上面,約莫六七歲的樣子,男孩子一身白色長衫,女孩子一身杏紅紗裙,一紅一白,相得益彰,再看看兩個孩子的長相,眾人心下先是一驚,再是瞭然。
  
  面對如此大的陣仗,兩個孩子竟然一點畏懼都沒有,著實是有他們父母的風範,寧梓瑜,美如玉,宇文容,暮色蒼茫看勁松,亂雲飛渡仍從容,果真是好名啊好名。
  
  范堅強和任建兩人看了看兩個只到他們腰處的孩子,先是一愣,繼而仰頭肆無忌憚的大笑出來,「三弟,這次我們贏定了。」
  
  宇文容皺了皺眉,撇了撇嘴,走上前一步,白嫩的小手將袖子往上一擼,露出潔白瑩潤的小胳膊,隨後從腰間抽出一條閃閃的銀鞭,在地上「啪」的一聲甩了一下,罵道,「丫的,姑奶奶我還沒開口,你們兩個得瑟個什麼勁兒!」
  
  台下宇文逸軒輕笑出聲,這說出去,誰會想到這個丫頭竟會是個郡主。
  
  寧可馨道,「小丫頭真是給母妃長志氣,對對對,就是要先有這個勢!」
  
  雲千棗撫額,「我未來的兒媳啊,就被你教成這麼個德行。」
  
  寧楓道,「千棗,咱們兒子也不差。」
  
  只見寧梓瑜抽出劍,劍身發亮,有如光的精靈在上面雀躍一般,他嘴角揚了揚,「容兒,動物聽不懂人話,直接上。」
  
  宇文容想了想,也對,和這些個不是人的人說話,簡直就是對牛彈琴。
  
  雙足在地面輕點,一個輕躍便踩在了范堅強的肩上,「哼哼,就讓小姑奶奶好好地調.教.調.教你。」說完,一鞭子就「啪」的一下揮了下去,正中他的左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頓時從臉上直入腦中。
  
  任建見狀,立馬就揚起大刀準備去幫自己三哥解圍,卻被一個小屁孩兒阻住了去路。
  
  寧梓瑜一劍橫在他的面前,雖沒有他高,但是劍卻是真真實實的橫在了那兒,「不好意思,你的對手是我。」
  
  雲千棗自豪道,「嘖嘖,不愧是我教出來的兒子。」
  
  寧可馨嘿嘿一笑,「嘖嘖,不愧是我未來的女婿。」
  
  台上,范堅強伸手就抓住了踩在自己肩上的人的小腿,將她倒著一拎,得意的笑起來,「哈哈哈……臭丫頭,知道老子的厲害了吧!」
  
  「我靠,真是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就不知道顏色長啥樣!」被倒拎著的小丫頭小臉已經紅了個透,鞭子在手中靈巧的轉動一下,又是一鞭,直中范堅強兩腿之中的某處,范堅強立馬疼的傻了眼,一把鬆開手捂著自己的那啥啥地方跳著腳嗷嗷直叫。
  
  宇文容在地上滾了一下,然後哈哈哈的站起來大笑,「敢惹你姑奶奶,姑奶奶我讓你下半身不舉,以後沒兒子,哈哈哈哈……」
  
  宇文逸軒一陣黑線,「馨兒,這話好耳熟……」
  
  寧楓也一臉黑線,「千棗,我們的兒媳,果真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
  
  范堅強痛苦的跪倒在地上,小丫頭一腳就踩在上面,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一手的鞭子還在地上有節奏的輕輕甩著發出「啪啪」聲,而另一邊,任建也已被寧梓瑜給治的服服帖帖的,跪在地上直叫饒命。
  
  於是,這一年的武林大會便在眾人的唏噓聲中拉下了帷幕,而兩個孩子的名字也在江湖上一夜崛起。
  
  一個是出雲宮大宮主和相府三公子的兒子,寧梓瑜;一個是出雲宮二宮主和當今七王爺的女兒,當今聖上最疼愛的孫女兒,怡月郡主,宇文容。
  
  眾人心中紛紛揣測不安,估摸著再過個幾年十幾年的,恐怕這江湖上又要波瀾再起了,而這掀起的波瀾便是這兩個如今個子只及人腰的孩童,哎,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啊~~!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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