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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舞]觸不到的戀人(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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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個人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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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5-26 10:56:46
標題:
[潼舞]觸不到的戀人(全文完)
觸不到的戀人
作者:潼舞
她是一個天才的品酒少女,卻永遠品不出那杯屬於回憶的醇香玉露。
當她纏綿的思念還擱淺在憂傷的羅納河畔等待救贖,冷漠如冰的少年突然闖入生命之中。
回憶裏晶瑩的光澤流淌,他究竟是命運的羈絆還是溫情的延續?面對帶著至愛承諾的宿命邂逅和許下守護一生的青梅竹馬,她淡漠的雙瞳又應該注視何人?
當虛幻的花瓣一片片剝落之後,痛徹心扉的真相終於點亮了永恆的愛情華光,縈繞於杯口的晶瑩究竟是善意悲傷的謊言,還是刻骨銘心的絕戀?停留在唇角的艾思米利,是否能在永恆的守侯中等待到屬於她的醇香愛戀,還有那永遠觸不到的戀人……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5-26 10:57:18
序 記憶裏的醇香愛戀
夏日清晨有溫暖的陽光照進低低的屋簷,明亮的光芒籠罩在梯田般漫山的葡萄葉上,碧綠的點綴著視野裏一片迷人的開闊。有涼爽的輕風吹來,夾雜著法國羅納河畔特有的葡萄的清香,悄然揚起潔白的裙擺一角。
“尹聖揚那個壞傢伙,怎麼還不出來,難道是在耍我?”高高立起的臺階上,一個黑髮黑眼的少女不滿地抱怨著,沒有穿鞋子的腳丫懸在半空中一前一後沒有規律地晃著,細膩的肌膚在陽光下如玉般光潔。風輕柔地拂過她的鬢角,有細碎的發絲在空中迴旋出優美的弧線。
“看我回頭怎麼收拾你,竟然讓我等了這麼久!”如星辰一般的眼睛忽閃著的光芒,可愛的鼻子往上調皮地翹了翹,心裏早就打好了小算盤:“哼,不好好的敲你一瓶珍藏的葡萄酒,我就不叫艾思了!”
“你在那裏說什麼呢?”這時,一個溫柔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就如這午後的輕風一般,溫暖地包容著煩躁的心靈,有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艾思回頭,看到那熟悉的笑容如陽光一般搖晃進她的眼中,清爽的短髮,乾淨的白色襯衣,還有那連生氣起來都那麼溫柔的眼神。
“揚,你來了!”
“又在打什麼壞主意吧。”儘管聽起來像責備的話,但卻充滿無法屏除的寵溺。他伸手摸了摸她烏黑的秀髮,在她身邊坐下來。
“哪有……”本來囂張的氣勢一下子弱了下去,他那該死的笑容和那該死的溫柔簡直就是強力滅火器,她天生的剋星!
不過,她好喜歡這強力的滅火器!
他一坐下,艾思那亮亮的雙眼就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臉,那漂亮的眼睛,那總有弧度的嘴唇,那優美的輪廓,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天哪!這簡直就是上天的恩賜,怎麼看都不膩!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而且還被她好運地碰上!
“你在看什麼。”看到她常常會有的失神的表情,他淡淡地笑了笑,嘴角揚起的弧度讓艾思的心都漏跳了一拍。
“你的臉啊!”她理直氣壯的說道:“這麼漂亮的臉怎麼能浪費,當然要好好欣賞咯,可不能給別人占了便宜去!”
“漂亮。”他不禁笑出聲來,修長的手指戳了戳她那翹起的小鼻子,真是可愛的女孩子啊!“但是男人被人說成漂亮是不是有點失敗呢?”
“誰說的,你還是男生啊,所以不失敗!”她強詞奪理說著,白皙的小腳在空中不停地晃動,畫出心形的小圈圈。
聖揚無奈地笑了笑,彎下身去,寬闊的大手一下抓住了她不老實的腳。
“怎麼了?”眼前耀眼美麗的臉龐一下子不見了,艾思連忙低頭去尋找原因。
尹聖揚輕輕的抬起她的小腳,拿過丟在一旁的鞋子,小心翼翼地穿到她腳上,然後一邊系鞋帶,一邊說道:“你不是最怕曬嗎,怎麼還將腳放在外面,當心小腳丫變的又黑又醜。”
看著他英俊的側臉在明媚的陽光顯露出的溫柔,艾思心裏一下子感動的一塌糊塗,但還要嘴硬:“要是變黑了,你是不是會嫌我醜,皮膚白白的漂亮女生就會從我身邊把你搶走,對不對?”她撅起嘴裝做委屈地問道。
“曬黑才好!”系好鞋帶,尹聖揚抬起頭來,黑玉般的眸子裏眼神溫柔的像要溢出水來:“那樣你就只能喜歡我一個人了,再沒有人會和我搶你了。”
溫柔的話語淡淡的滲進心裏,卻像一杯濃郁的紅酒,艾思那白皙的小臉立刻變的通紅。注意到自己的不自然,艾思連忙轉移話題:“哦,對了……你剛才去拿什麼東西了,害我等了那麼久。”
“哦,我把這給忘了。”尹聖揚歉疚地笑了笑,轉身去拿被自己放在一邊的東西。
“什麼呀?這麼神秘。”艾思的小腦袋湊了上來,好奇的小宇宙開始爆發。當她看到聖揚的手裏拿著的東西時,她的眼神立刻由好奇變成了冒著愛心桃的驚喜。
“酒!”
透明的小玻璃瓶中紅色的液體在陽光下閃動著寶石般璀璨的光芒,儘管隔著瓶子,那清冽的顏色依舊如一股清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清涼滲進心底。還沒有開封,但艾思已經聞到了那瓶口溢出的香氣。
上好的色澤,上好的醇香,一定是上好的酒!就只是那瓶子也太小了一點了吧,說是袖珍瓶還差不多。
“揚,好香啊!”艾思的眼睛就沒離開過那酒,眼睛裏放出貪婪的光芒。
“小酒鬼。”聖揚無奈地笑道:“還沒開封,哪來的香味。”分明就是想喝了。
“真的有嘛,你別小看我哦,好歹我也是一個品酒師,儘管還沒出師。”
尹聖揚微笑著不說話,而是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高腳杯,然後才小心的打開了瓶蓋,頓時,一股難以形容的醇厚芳香從那小小的瓶口飄出,以自己獨特的方式宣佈了對周圍空氣的所有權。酒被緩緩地倒入高腳杯中,伴隨著清冽的酒聲,可以看到那有羅納河谷特有的粉紅色的可愛色彩。
隨即,聖揚就將倒好的酒遞到艾思面前:“未來的品酒大師,我相信你一定品不出這是什麼酒,更品不出它的配方。”
“真的嗎?”這下子,艾思不僅是好奇心被高高的吊起,就連好勝心也被他吊起了,這個傢伙總能用最溫柔的方式激起她的情緒。
“不信你就試試看吧。”儘管著急的不行,但艾思還是遵循著品酒的一般規律。她可是專門和爸爸從中國來法國學習品酒的,在那麼多學生裏,她可是品酒成績最好的一個,至今為止,還沒有遇到過難題哦!竟然敢小看她。
但是當她品完所有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平時所有的知識竟都用不上了,只有那唇齒間殘留的芳香久久不散。這世界上竟有這麼這麼好喝的酒!
“怎麼樣?”尹聖揚接過她手裏的酒杯,拿過雪白的濕巾小心地?掉殘留在她嘴角的酒漬,笑容如陽光般自信柔和。
“這是什麼酒叫什麼?”艾思仔細地端詳著小瓶子裏美麗的紅色液體,餘香在口,卻怎麼也品不出它的配方,這種酒是他從來沒有見過也沒有聽說過的酒,對於她這個天才品酒師來說是從來沒有過的!
“艾思米利。”聖揚凝視著她的好奇的小臉,認真的說道。
“艾思米利……艾思米利……”艾思揚起那漂亮的小腦袋,眨巴眨巴那水漾的大眼睛:“這名字怎麼……”
“就是以那個看起來很聰明但其實傻的可愛,喜歡葡萄酒,討厭喝果汁,生氣起來喜歡翹鼻子,無聊的時候喜歡脫了襪子雙腳在半空中畫心型圈圈的小酒鬼的名字命名的。全世界只此一家,絕無分店。”
“揚……”艾思瞪大眼睛,對上他那雙含笑的眼睛,有點不敢相信:“以我的名字的?”她難以置信地重複了一遍。
“以你的名字命名的,在我心中全世界唯一的艾思米利。”
好幸福哦!艾思笑了,眼睛都彎成了月牙狀。
“這酒是從哪來的?”她抓住聖揚的手輕搖著撒嬌:“好想再喝一點,再喝一點嘛,我一定會品的出的。”
“這是個秘密。”他又拿出他那笑容作為自己戰無不勝的武器:“如果你真的喜歡,這將會是你明年的生日禮物。”
“明年的生日禮物?”一聽他的話,原本歡喜的小臉立刻變成苦瓜,她可憐兮兮地看著那早已空空的酒瓶,天哪!她竟然把明年的生日禮物給喝光了!
“那為什麼不在今年送給我?還有兩個半月……”艾思的眼裏閃了期待的光點:“還有兩個月就是我生日啊!”
“傻瓜,這酒裏還有一種材料還沒找全,等我找到了那種材料酒會變的比現在還要好喝。”
“啊——”艾思臉皺成一團:“一定要那種材料嗎?好想再喝一些啊!”
看著她那可愛的表情,尹聖揚臉上浮起寵溺的笑容:“真的很喜歡嗎?”
“嗯嗯!這是我喝過最好喝的酒!”
“那明年我會釀一大瓶,作為給艾思的生日禮物。”
“可是,不是明年的生日禮物嗎,為什麼要現在給我喝呢?”艾思疑惑地問,眉頭都擰成了一個疙瘩,好特別的禮物,揚親手釀的世界上獨一無二價值連城的葡萄酒!
“因為害怕你不喜歡,所以要先讓你嘗嘗。”尹聖揚誠實地回答,風吹過他額頭上的短髮,露出了那一雙黑色的眼眸,眼底有只屬於她的溫柔。
原來……是這個原因……
艾思的臉上綻開了大大的幸福笑容:“那明年一定要送我哦!”
“嗯。”
“一定一定要。”她強調道。
“好。”他堅定地回答道。
“到那時,我一定會知道這個沒有人知道的配方的,一定會釀出和這一樣的酒的!”
少女揚起那張明媚的臉龐,笑容純淨的如那天羅納河谷清澈的天空一般,沒有一絲雜質。
少年安靜地凝視著那張最深愛的素顏,眼底有濃烈到化不開的眷戀。
“我們拉勾,不許騙我!”
“嗯。”
一根白皙的手指和另一根修長的手指鄭重地勾在一起。
“尹聖揚絕不騙艾思!”
有風吹拂而來。
有陽光照耀進來。
有葡萄酒的淡淡香氣滲透過來。
整個世界仿佛有醇厚的香氣在舞蹈。
他的溫柔映著她的可愛。
大拇指親密地碰到一起。
仿佛心也連在了一起……
命運也連在了一起……
一生都連到了一起……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5-26 10:58:21
第一章
素潔的窗簾被晨風拉開了一條小小的縫隙,清晨明媚的陽光穿過窄窄的縫隙灑進小小的屋子裏來,給昏暗的視線鍍上一層柔和的輪廓。細小的灰塵在明亮的光柱中跳舞,像極了頑皮的精靈。
被整理的很整潔的組合櫃上擺放著大大小小各種書籍,不大的書桌上,一本《品酒圖鑒》被翻開了一半,字裏行間密密麻麻的全是細密的筆記,娟秀的字跡散發著未幹的油墨香,看來書的主人剛剛睡下不久。書的前面放著一個袖珍的小酒瓶,瓶口紮著一個大蝴蝶節,鮮豔的色彩總算讓這小房間看起來有些少女氣息。
書旁,少女趴在桌子上,長長的睫毛覆在白皙的眼簾上,額前的頭髮有些淩亂。
這時,一聲刺耳的鈴聲打破了黎明的寂靜。
“啪——”一隻白皙的小手準確地伸到鬧鐘上,一下關掉了那個噪音的製造者,小臉側了側,繼續睡著。
被拋在一旁的可憐鬧鐘墨綠色的指標正指向——七點二十分!
很快,小小的宅子裏突然響起一個高分貝的尖叫聲,幾乎要震翻了那不怎麼結實的屋頂,然後在爸爸艾嚴無奈的目光中,艾思飛似的抓起書包和桌子上的麵包,胡亂將《品酒圖鑒》塞到書包裏,旋風般沖出了家門,只撂下一句因嘴裏塞滿了麵包而含糊不清的話:“爸,我走了……”
爸爸站在門口,看著女兒跳上單車遠去的樣子,不由地輕歎了一口氣,都過了一年了,何必要這樣折磨自己。
涼爽的晨風急劇地拂過少女微紅臉頰,道路兩旁高大的樹木快速地從眼前閃過,帶著夏日特有的青翠和蔥綠。但艾思卻沒有心思去欣賞兩旁美景,而是一心一意地猛蹬著那輛可憐的小腳踏車。她努力地瞪大眼睛,讓自己儘量清醒一點,去適應這明亮的光線,但那一雙原本靈動的大眼睛此時卻被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包圍著,怎麼都睜不開。
她,好困好困啊!昨天晚上為了找出那種酒的配料,她可是翻遍了所有和酒有關的書籍,一直忙到了天亮,但是……
一想到這裏,心還是隱隱地抽動了一下,黑色的眸子也閃過一抹深沉的黯淡。
一年多了,心卻依舊執著,只為了那一句近乎虛幻的諾言。
晨風中,在郊區彎曲的公路上,單車飛速地向前奔跑著,繞過一個將近60度的轉角,潔白的校服裙子輕輕鼓起,在空中劃出柔和的弧線,美麗中有著明媚的憂傷。
就在這時,轉角的一端傳來尖銳的鳴笛聲,很突兀的闖進艾思的耳朵。
當艾思放應過來時,一輛大卡車突然出現在她的視線裏!
原本睜不開的瞳孔一下放大。
“啊——!!”呼嘯而來的尖銳喇叭讓本來因睡眠不足還不是很清醒的頭腦一下子活躍起來。伴隨著一個可怕的尖叫聲,艾思連忙急轉掉頭,充分調動起全身所有的運動細胞。
就在一瞬之間,單薄的身影從龐大的車身旁險險地?過!
“唉,還好……”逃過一劫的艾思不禁舒了一口氣。
但是,劫後餘生的她卻沒有發現更大麻煩還在前面。
話還沒說完,失去控制的單車就直直撞到了一個堅硬的物體,隨後,單車倒在了一旁,她則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劇烈的疼痛感從腳上傳來,感覺清晰仿佛要她知道這不是在做夢。
也許,這就叫做禍不單行吧!
在她前面,一輛黑色的跑車停著,光潔的車頭有一條很顯眼的劃痕,就像一個很美麗的女子臉上留下一道嚇人的傷疤一樣。不用說艾思也知道,這就是剛才她的單車和它親密接觸之後的結果。
這下慘了!掙扎著從地上爬起的艾思看著自己的傑作,皺起了眉頭,這是一輛保時捷,價值不菲,但車主不在,要是就這樣走掉就很不負責任,但要是等下去的話,那上課就要遲到,開學第一天,她可不想成為老師關注的對象。很快,她淡漠的黑色瞳孔中靈光一閃,就有了主意,她拿出筆和紙,然後在上面寫了點什麼。
隨即她扶起倒在一旁的單車,因疼痛而微顫的背影消失在有薄霧的公路中。
………
白色的字條被擱在了車上,用一個小石子輕輕壓住。
一陣晨風吹來,小石子咕嚕咕嚕地滾下了車子。
單薄的紙條輕輕地被風揚起,在空中飛舞,像一隻白色翩遷的蝴蝶。它一直飛著,飛著,在微曦的晨光中劃過優美的軌跡,金色的陽光為它鍍上了一圈美麗的光芒。最後,它終於緩緩停下……像疲憊的少女,輕盈地,優雅地停下舞步,飄入一隻手中。
修長的手指,有著玉一般光潔的肌膚,手心處停留著紙條,那蒼白的顏色,像極了即將要破碎的泡沫……
手的主人將它拿到了面前,有點潦草但卻依然娟秀的字跡出現在他眼前。他看著那些字跡,淡藍色的眸子中有冰冷的光芒。
你的車是我弄壞的,由於匆忙沒有等留下等你,修理費用我會付的,在此表示歉意。
艾思聖徽高中二年A班
艾思……
他抬眼,看著少女消失的方向,眼睛裏閃過莫明的光芒。風輕輕的,拂動衣角。陽光澄淨的像被過濾過一樣。在夏日的清晨,在空曠的馬路間,少年輕聲念著這個名字,英挺的身影卻寒冷如同冬日的冰雕……
叮鈴鈴——當空曠的校園裏響起上課的鈴聲時,已經沒有人再到處走動了,金屬的大門緩緩地拉上,意味著學校從這一刻起和遲到的學生說再見了。
就在這一刻,一個少女的身影出現在大門前,然後像風一樣從那一條僅容一人的門縫中沖了進來,她的手中還推著一輛單車,因跑的過快,那單車被她推著發出一陣陣奇怪的響聲。
這個少女就是今天倒楣到家去的艾思。她將單車往空空的車棚一丟,沒有空抱怨今天奇差的運氣,就又馬不蹄地向教學樓跑去。
腳上剛剛被劃開的傷口還疼著,額頭上細密的汗珠順著臉頰流下,弄濕了鬢角的發絲。現在她的樣子真是狼狽極了,但她都不管不顧了,只顧著埋頭往上沖,一邊氣喘吁吁地爬著樓梯,一邊在心裏暗暗地罵著這該死的樓為什麼要建的這麼高。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突然出現在面前,她還沒反應過來時就一把重重撞上。不是吧!今天這麼倒楣,被突如其來的力道撞上,艾思單薄的身體不由的後退了好幾步,好一會兒才穩住重心。
她揉著被撞的發麻的額頭,顧不得眼前的一片暈眩,連忙低頭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但上面並沒有傳來任何她想要的回應,良久,她抬起頭,一張冷漠到極點的臉龐映入了眼中,難見到的栗色短髮上仿佛有星星點點的碎芒,白色的上衣乾淨的沒有任何裝飾,清晨的陽光安靜地灑在那微翻的衣領上,那折射出剔透的光芒中襯托出他倨傲的輪廓,那薄薄的雙唇僵硬地抿著,透出一絲如貴族一般冷漠的味道,那一雙淡藍色的眼睛,正帶著冷峻的色澤看著她。
?那間,仿佛有冰棱拼湊成的光帶環繞在他身旁,異常的俊美,但也異常的傲慢!
他冷冷地看著一臉狼狽的艾思,那種居高臨下的眼神仿佛要看穿她的一切,唇角繃的緊緊的,不願意說一句話。
艾思皺了皺眉,她不喜歡這種眼神,更不喜歡這樣被人看著。
但儘管不喜歡,但她還是保持了應有的風度,畢竟,是她有錯在先,撞到了他。
於是,艾思再次彎腰,想要再次道歉。
“對不……”
但“起”字還沒說出口,面前的那個男生卻已轉身離去。
“真是……”看著他那冷漠的背影,一向處事淡漠的艾思也忍不住抱怨到:“沒禮貌的傢伙!”
急急忙忙奔向教室的艾思遠遠的就皺起了秀眉,空曠的長廊上並不像往日一樣安靜,,原本應該是在上課的教室卻傳來一陣嘈雜的喧鬧。發生什麼事了?疑惑的感覺浮上心頭,腳下的步伐也加快了一些。
走進了教室,只見所有的同學都在一臉興奮地討論著什麼,甚至連平日裏那些勤奮好學的女生都講的眉開眼笑。
見有人走進來,突然所有的聲音都不見了,艾思就感覺所有的人人都向她看來,但很快,底下就傳來一陣失望的噓聲:“切——”。所有炙熱的好奇的狂熱的目光在看到進來那人是她之後就又一下子變成失望,然後又都轉過身去,低下頭去,繼續他們的話題。
艾思挑了挑眉毛,仿佛沒有見到大家冷淡的表情似的,逕自走向了座位,然後放下了沉甸甸的書包。對於這種反應她都習慣了,別人的看法不關自己的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成為她心裏的準則,她只是在慶倖老師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準時到達而讓她逃過遲到一劫。
不過這個號稱“鐵面”的班主任怎麼會遲到呢?艾思看了空空的講臺一眼,心裏有點疑惑,她平時不是最恨遲到的嗎,難道也是一個隻許洲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角色?
無聊地看著四周,她並不好奇大家在這樣熱火朝天的講些什麼,但說話聲音卻還是飄進了她的耳中。
“怎麼還不來呀?!老師怎麼去了這麼久,真是急死人了。”坐在她前面的女生一邊講著,兩眼緊緊地盯著門外。
“真的這麼帥嗎?”旁邊的女生也是一臉的興奮,拉著那個女生想問個清楚。
“那當然!儘管沒見過真人,但有人在校務處看到他的照片,當場就拿著那照片不放了。照片如此,更不用說真人了!”
“而且啊,我還聽說。”另一個女生故意停了一下,想賣個關子。
“聽說什麼?!快說!”見有小道消息,兩人的眼睛裏都好奇的快要冒出泡泡了。
“聽說還是個混血兒,而且,沒人知道他的來歷!”
“哇!這麼神秘,難道都沒有人知道嗎?”那個女生雙眼放光,直冒紅心。
艾思無奈的搖搖頭,這些女生可真對生活充滿熱情啊,總是對這些八卦樂此不疲,但她對這些可沒什麼興趣,和她無關的事她通通不想理,她只想好好的靜下心來做自己想做的事。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腳步聲。
全班同學像約好了似的以嚇人的速度靜了下來。
班主任走了進來,卻被這陣勢嚇到了,前所未有的安靜,但那些眼光卻不是在看她,而是通通看向了她的身後。
除了艾思,幾十雙眼睛齊刷刷的看向門口,不管男生女生,眼中都充滿了好奇。
就在一片抽氣聲中,一個修長的身影走進了教室,與眾不同的栗色的短髮舞動著清晨的微風,高高的鼻樑,英俊到令人窒息的精緻面容,還有那雙淡藍色的眼眸,如同名貴的藍寶石般隱動著冷漠的光芒。襯著早晨從門外照進的璀璨陽光,他身穿著一件和其他人的校服完全不一樣的白色襯衣,潔白的顏色卻襯托出了那讓人無法靠近的冰冷倨傲。
教室像窒息般安靜了幾秒鐘之後,仿佛從一場很華美的電影片段中蘇醒過來,立刻沸騰起來。女生們癡迷地盯著那個傳說中的轉學生,眼中有狂熱的光芒。
“天哪!真的是混血兒耶,你看他的眼睛!”
“是啊,長的比照片中還帥!”
“還有那……”
台下傳來一陣尖叫聲,夾雜著激動的討論,一時間仿佛讓整個教室變成了明星的見面會。
這世間怎麼會有人長的這麼……該死的……好看!而這就是所有男生心中統一的想法!
眼看氣氛就要控制不住了,被完全忽略的班主任只好重重的拍了拍講臺,用這種方式來證明自己的存在,同時也制止住了一些想要衝上抬來擁抱這個轉學生的瘋狂舉動。
果然,雖然還有驚歎聲,但教室裏也漸漸安靜下來了。
班主任很滿意地點點頭:“下面請新同學給大家講幾句話,我們掌……”
還沒等她說掌聲鼓勵時,底下就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還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尖叫聲。
站在臺上的他仿佛沒聽到大家對他的歡迎,冷漠的眼光從一進教室起就鎖定在一個角落,沒有離開過。
在那個角落裏,只有她一個人與眾不同,不受影響地低著頭看著課桌上的《品酒圖鑒》,仿佛周圍的事情都與她無關,窗外的陽光靜靜地灑進窗子,將她小小的身影包圍。
………
仿佛感覺到那利箭一般的目光射在自己身上,艾思驀然地抬起頭,正好對上那一雙像結冰的海面一般淡藍色的眼眸。
是他!
這個新轉學的學生就是今天早上被她撞到,極其沒有禮貌的哪個傢伙。
艾思蹙起雙眉,眼睛卻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用眼神對他說:真是個小氣的傢伙,不就是被撞了一下,至於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嗎?
他冷漠緊緊地看著她,繃緊的雙唇終於有了翕動的痕跡:“我叫安紀釋。”
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在教室裏響起,一句話冷漠的像要將空氣都凍結成冰。
然後完全漠視別人的目光,也沒有經過老師同意就逕自走向最後一排的位置。
不過還好他是坐在最後一排,要不然就沒人會去看那枯燥的黑板了,那冷冽的背影也是一道美麗的風景。
但艾思則可憐了,一整個早上,她都感到那道目光像影子一樣跟隨在身後,那種探究的感覺即使不回頭去也一樣能後感受的到。
叮鈴鈴——下課鈴聲終於在艾思的期盼中響起,她輕聲地松了一口氣,那種目光終於暫時從自己背後移開了。
教室裏的同學紛紛開始收拾書包,一邊收拾一邊回頭去看坐在後面的安紀釋,甚至有人還大膽的走過去主動和他搭訕。
“安同學,我叫林可柔,希望我們可以成為好朋友啊!”素有班花之稱的林可柔第一次主動和男生搭起訕來,引來不少同學的側目。
安紀釋連頭都沒抬,只是冷冷地將東西放進書包裏,臉上罩滿寒霜。
但林可柔卻沒有放棄,一改往日冷冰冰的大小姐形象,繼續不知趣地往下說:“安同學,我第一眼看見你就覺得你好特別,我想我們是可以成為好……”
她的“友”字還沒說出口,安紀釋就已經站起身來,繞過她逕自向前走去。在大家驚訝的目光中,林可柔的身子一下僵在當場。
因為安紀釋冷漠的態度,同學們中發出一陣驚歎聲,但那一陣雜亂的聲音卻沒有讓安紀釋的腳步停下半分,仿佛那是一件和自己完全無關的事情一樣。
至始至終,艾思就沒有回頭去看班上發生了什麼,她抓起收拾好的書包,立刻就走向門外。
但是,一個高大的身影卻在下一刻擋在了她的面前。
艾思驚訝的抬頭,雙眼望進一雙碧藍的眼中,冰冷的微光像平靜的海面,沒有波濤卻可以將她輕而易舉的束縛。
她一驚,連忙移開眼睛。
“請問安同學,有事嗎?”
“你是艾思?”在一片驚訝的叫聲中,一整天沒有說過一句話,理過一個人,別人說話也不理的安紀釋竟然主動和一個女生說話,而且還是和平時默默無聞的艾思說話!
“是。”儘管不知道他想幹嘛,但她還是應到。該不會是對今天早上的事情還耿耿於懷吧?
所有的同學因這一幕都沒走,而是在一旁看發生了什麼事情,人群中,女生們低聲地議論著,妒忌猜疑的眼光從安紀釋擋在她面前起就沒離開過艾思的身上。憑什麼她就可以引起安紀釋的注意。
氣氛怪異極了!
那些目光盯的艾思全身不舒服,安紀釋就這樣擋在她面前,使得她一下成為全班女生的公敵,這種事情她可不願意幹。於是她急急地說道:“我知道今天早上撞到你是我的不對,但我已經道古歉了,你……”
“你”字才說完,她就沒再往下說了。因為一張寫著字的白紙橫到了她面前。
工整娟秀的字跡。
熟悉的油墨香味。
竟然是她今天早上寫的那張道歉字條!
“賠錢。”他惜字如金,態度卻強硬的要死。
“是你?”她抬起頭,看見那雙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眼睛,驚訝地問道:“早晨的車是你的?”
旁邊的同學聽的一頭霧水,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5-26 10:58:33
見安紀釋沒有回答,艾思就知道他表示默許了。能有這張紙條,不是他的車是誰的。
為了不再和這種人糾纏下去,艾思只好咬咬牙:“好!本來是我的錯,說吧,要多少錢。”反正橫豎都是要賠的,她豁出去了!要是糾纏下去,和這種人扯上關係她就清淨不得了。
但是——“五萬。”
他的回答理所應當。
艾思低下的頭卻立刻抬起了。
什麼?!五萬!還說的這麼輕鬆!艾思瞪大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這不是敲詐嗎?還是看她好欺負,天下怎麼會有這樣的男人?
儘管一向隱忍容讓的艾思也受不了這樣的人了,不僅傲慢無禮,還這麼霸道!儘管強壓著心頭的怒氣,但她還是忍不住大聲問道:“你這是敲詐我嗎?不就小小的劃傷需要這麼多錢嗎?五萬,你當我是傻瓜啊!”
但安紀釋的表情依舊冷漠,並沒有因為她的反應而有任何變化,他只是揚了揚手中的紙條,回答簡單而又有力:“你當時可以選擇不寫這個。”
潔白的紙張上,熟悉的字跡寫的清清楚楚:“修理費用我會付的,在此表示歉意……”
“我……”艾思皺了皺眉,也發現了自己的沒道理:“我沒說我不賠,我只是希望是個合理的數目。”五萬,這也太誇張了吧,即使是保時捷她也不能接受。
深深地看著艾思一眼,安紀釋似乎像沒聽到她的話一樣,淡淡的說:“明天我會把修理的清單給你。”說完這句話,他就面無表情地轉身,逕自朝門口走去。
見到事情發展的結果,在一旁圍觀的女生全都舒了一口氣,原來主動和她講話是因為這個原因啊,那就不要擔心了,安紀釋這樣又神秘又帥又特別的人怎麼會看上這樣的女孩子呢?
留在原地的艾思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一時之間竟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只能提起書包回家,再不回家,她真的會憋壞的,回到那個地方去,就會好一些吧!
就再她要走時,她再一次被攔住,而這次則是剛才被安紀釋無視的林可柔。
沒等艾思問她要幹什麼時,林可柔就開口了:“你欠釋錢?”她語氣不善地問。
釋?艾思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才剛剛認識就叫的這麼親熱,像在宣佈所有權一般,難道她都忘了才剛剛被那個無禮的人耍嗎。
艾思安靜地看著她,沒有任何動怒的跡象,而是靜靜地反問:“這和你有關係嗎?”
“你……”林可柔一時語塞,但很快就理所當然地接下去說:“當然有關係,我一定會成為她的女朋友的,倒是你,不要借著這個故意接近釋,刻意不還錢,然後和他扯上關係。”
故意不還錢,故意接近他?
艾思冷冷地一笑,這種事情只有你這種人才會做吧。
“我對故意接近什麼人沒有興趣,還錢的事情也和你無關,喜歡他的話,你就要做好心理準備了。”
說完這些,艾思就頭也不回地朝門外走去,留下在原地目瞪口呆的林可柔。
今天,真是倒楣的一天啊!
夕陽的光芒慵懶地將最後的光芒灑向大地,整個世界籠罩在一片橙色的光輝中。
黃昏中的郊外立著孤伶伶的兩棟房子。
艾思站在家門口,掏著口袋裏的鑰匙,餘光看到自己家旁的那棟很久沒人住的小洋房裏竟亮起了燈。
竟然有人搬到這裏來住!不知道自己的新鄰居會是誰。艾思一邊心想著,一邊推開門。
“爸爸,我回來了。”
走進家門,艾思習慣性地打著招呼。艾思的爸爸艾嚴從廚房裏探出頭來:“乖女兒,回來啦,那就準備吃飯吧,我做了你愛吃的菜。”
艾思的爸爸是個釀酒師,種了一片葡萄園,開了一間屬於自己的酒店,賣一些大家愛喝的葡萄酒,在遠近也小有名氣。艾思之所以會那麼喜歡酒,和爸爸是離不開的。但同時,他也是個頂極好爸爸,起碼在艾思的心裏是這麼認為的。
“爸,你先吃吧,我不餓。”
艾思微笑著對父親說著,一邊換上舒服的拖鞋。
“你又要去酒窖?”艾嚴皺著眉頭地看著自己的女兒,眉宇間有無法掩飾的擔憂。
“還是爸爸瞭解我啊!”說著,艾思小小的身影就走進了地下室裏的酒窖裏。
看著她消失在門口的身影,艾嚴輕歎了一口氣:“爸爸看著你長大,難道還不瞭解你嗎?孩子,真的要那麼執著嗎?”
走進陰暗的酒窖,仿佛一下子走進了時光隧道。古老的木質樓梯經這麼多年歲月的清洗踩在上面有著嘎吱嘎吱的聲音。樓梯前面,是一整排的木架子,上面放滿了大大小小的葡萄酒以及各色各樣的酒杯酒瓶,當然還少不了許多關於釀酒的書籍。原來是灰塵滿積的地方,由於艾思的細心打理,現在已經成為一方樂土。
在酒窖的隔壁,是一個小房間,專供來釀酒用的,牆角的櫃子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釀酒器材。站在陰暗的角落裏,呼吸著空氣中濃濃的酒香,思緒也漸漸平靜下來。桌子上放著昨天沒有完成的實驗,艾思彎下腰開始整理起散落的發酵桶,相對密度計,還有發酵時用的長柄勺。
看到這些東西,艾思的眼中閃過一絲哀傷。這麼久以來,她一直在努力,嘗試釀出那種酒,但卻從沒有成功過,一次次的失敗,一次次的嘗試,即使是再辛苦再無助,她也從沒放棄過,只是因為那個人。
“艾思米利……”
“就是以那個看起來很聰明但其實傻的可愛,喜歡葡萄酒,討厭喝咖啡,生氣起來喜歡翹鼻子,無聊的時候喜歡脫了襪子雙腳在半空中畫心型圈圈的小酒鬼的名字命名的。全世界只此一家,絕無分店。”
記得那天,他的笑容乾淨的如同羅納河畔的天空,有著碧藍的溫柔,他對她說:“未來的品酒大師,我相信你一定品不出這是什麼酒,更品不出它的配方。”
揚……
艾思的目光看著那晶瑩剔透的紅色液體,仿佛能印出那一張曾經專屬於她的眼神,喃喃自語:“揚……艾思米利……我會成功的,讓它不再成為你在我生命中留下的專利,沒有你,我一樣可以……”
“一樣可以……”
“那明年我會釀一大瓶,作為給艾思的生日禮物。”
……
“我們拉勾,不許騙我!”
“拉勾有用嗎?揚,我們約定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可是你在哪里,你知道我像傻瓜一樣在等嗎……”
有朦朧的霧氣模糊了雙眼,艾思自嘲地低下頭,凝視著手裏的東西,恍然失神。
這時,一個聲音從外面傳來,打斷了她哀傷的回憶。
“艾思——”
艾思連忙擦了擦臉,然後放下手中的東西轉過身去。很快,一個可愛的身影就出現在地窖的小門中。短短的頭髮,大大的眼睛,清爽可人。她一看見艾思,就立刻跑了過來。
“哈哈,我就知道你在這裏,真是心有靈犀啊!”蘇昔一臉得意地拉住艾思的手。
“怎麼這時候跑來了?”艾思笑道。還好蘇昔是個粗線條,沒有發現她有什麼不對。
“來看看你也不歡迎哦!”蘇昔不滿地撅起小嘴。
“不過。”蘇昔看著周圍的環境,蹙起秀眉:“你最近怎麼天天都在這裏啊,認識你這麼多年了,也沒見你這麼熱愛釀酒啊!”
她看著酒窖裏各式各樣的酒,眼裏有疑惑的光芒。儘管艾思的父親是釀酒愛好者,艾思受她父親的影響也喜歡這一行,但記得以前艾思是去法國學品酒,什麼時候對釀酒這麼感興趣了?自從她從法國回來後就變的有些不對勁!
看著好朋友疑惑而又擔心的眼神,艾思淡淡一笑:“我沒事,我只是一直想釀一種酒,但卻一直沒成功。”
“什麼酒呀?那麼神秘。”蘇昔好奇地四出張望,她也知道艾思在酒上的天賦,能讓她這麼費心癡迷的酒可不多。
“一種我至今沒有品出,也釀不出的酒。”
說到艾思米利,艾思的眼神不禁黯淡下去,只是在昏暗的光線中沒有被蘇昔發現。
“這世界上還有這種酒,讓你品不出!”蘇昔驚訝地挑了挑眉毛。
“當然有啊。”艾思笑了笑,連忙掩飾自己不小心透露出的情緒:“不過,我就不信這世界上有我艾思做不成的事情!我可是有這不敗的神話哦!”她拍了拍蘇昔的肩膀,自信地說。
看著艾思一如往日的自信,蘇昔也舒了一口氣,看來是自己的錯覺哦,艾思還是以前那個無敵的艾思,永遠的不敗神話!
“不過你總不能這樣天天留在酒窖裏啊,我跟你說一個好消息,我朋友開了一間蛋糕店,剛好留下一個職位,你可以去做服務生哦。”
“不用了……”
“沒關係啦,這可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在那裏,天天都有美味的蛋糕吃啊!因為是你,我才忍痛割愛的。”一說到蛋糕,蘇昔的兩眼就冒出許多愛心桃:“如果你不去,那我就不客氣了!”
看著蘇昔嚮往的樣子,艾思心裏不禁感動:“不啦,你那麼喜歡就不要給我了,我可是未來的品酒大師!要為未來做準備呢!”
“不過,蘇昔,你來這裏還有什麼其他原因吧?”
不想繼續剛才的那個話題,艾思巧妙地轉移話題。
“是啊!”單純的蘇昔哪里想那麼多,一說到重點,都眉飛色舞起來:“聽說艾思你的班上轉來一個新同學?”
原來這才是她真實的目的!艾思滿臉黑線。這個安紀釋真的有這麼大的魅力嗎?!
沒有發現艾思的神情,蘇昔繼續興高采烈地往下說:“聽說他是個混血兒,長的超帥,而且還身份神秘哦!至今為止沒人知道他是從哪里來的。艾思,你知不知道啊,那個叫安紀釋的轉學生。”
“我怎麼知道。”艾思無奈地看著她:“我又不是FBI。”
“我還以為你和他同班應該知道一點呢!”蘇昔難掩失望地說。
“他真的有那麼受歡迎嗎?”
“那當然!一說到這,蘇昔一掃失望,又開始興奮,不愧是全校出名的“小靈通”:“現在學校裏沒有人不知道安紀釋這個神秘冷漠絕美的混血美少年的大名。現在他的身份已經成為聖徽十大迷團之一!這樣的一個冷漠王子心中肯定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就等待著一個純潔的公主去闖入他的心中,用溫柔融化他的冰山!”
“現在民間流傳著N種說法:安紀釋是某皇室的王子,只是他的母親是中國人,所以來到這裏……”
“安紀釋是某大財團的第三代,為了體會民間疾苦,就來到這裏學習讀書……”
“安紀釋是……”
“安紀釋……”
蘇昔將她所有看過的少女漫畫情節通通搬出來有頭有尾地說了一遍,就艾思都不得不佩服她那驚人的想像力和花癡的功力!
只是,那個安紀釋,一說到他,艾思的頭腦就變大。她要怎麼還他那麼一大筆錢啊!這個吝嗇又無禮傢伙!怎麼就這麼受歡迎呢?!難怪人家都說,女生是視覺系的動物,這群人通通都被他那漂亮的外表給迷惑了,典型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安紀釋……”
一整個下午,直到夜幕降臨時,艾思都在蘇昔的幻想中度過,那個討厭的名字一直在耳邊不停的環繞,怎麼都無法揮去。
在黑暗的角落裏,發酵桶裏的液體靜靜地搖動著晶瑩的色澤,像在訴說一種過去的無奈。
課間的教室裏一片喧鬧,男生女生一群一群地湊在一起高聲地議論著什麼,但聽來聽去都不少那三個字:安紀釋。有些人甚至還故意將這個名字說的很大聲,似乎為了吸引這個名字主人的注意。但最後一排那個人卻一直冷冰冰的沒有表情,像一尊帥氣的雕像,不理會任何一個打招呼或想吸引他注意的人。
艾思實在是受不了這三個字從昨天都今天一直在耳邊徘徊,於是她忍不住站起身來向外面走去,這校園裏總有一個地方不討論這個名字吧?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迅速地擋在她面前,仿佛頃刻間擋掉了她上面的光明,熟悉的感覺從四面八方傳來,讓她不用抬頭就知道這是誰。
剛剛還喧嘩吵鬧的班級一下子安靜下來,速度快的嚇人。然後就感覺有數十道冰冷的光芒從背後射來,冷颼颼的風從脊背冒上。
她並不想這樣出風頭,但無路可去,她只好迎面而上。他的目光依舊和平時一樣,冰冷的沒有任何溫度。少了第一次的那種探究的目光,讓艾思心裏稍稍地緩了一口氣。
“這次你又有什麼事?”她淡淡地問,語氣就如同他的眼光一樣沒有任何的起伏,他看著她淡定的反應,輕輕地皺了皺眉,但依舊沒有說話,只是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張紙放到她的面前。
修理清單?
這人是歐吉桑嗎?逼人還錢還列出這麼清楚的清單。
艾思看著單子上的幾個印刷體,蹙起秀眉,在一長串看不懂的專業術語後,她終於看到一些她看的懂的東西:五萬八千三百元。
她驚訝地吞了吞口水,淡漠的瞳孔中也不禁閃過一絲驚恐,這麼……多……
仿佛知道她心裏想什麼,安紀釋終於開口說話:“零頭就不用還了,就還五萬塊。”
零頭?就?聽他這麼輕巧的說話艾思突然有種特別想扁他的衝動,抬頭用她所知道的最兇狠的眼光盯著他。
“不想還?”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麼,他只是優雅地挑挑那漂亮的眉毛,但那帥氣的動作在艾思眼裏卻充滿了蓄意的挑釁。
身後圍觀的人群中立刻響起一陣不屑的噓聲。四周有鄙視的目光,也有同情的目光,取代了剛才那妒忌的眼神。
這時,一直在一旁沒說話的林可柔突然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你該不會真的是想靠拖錢這一招來接近釋吧?”她一臉不屑地看著艾思,鼻子裏冷冷地哼出聲音,引來全班的一陣哄笑。
奇怪的是,這次,安紀釋並沒有阻止她囂張的行為,只是冷冷地看著艾思的反應。
看安紀釋沒有反對,林可柔便更變本加厲,她修長的身子像竹竿一樣立到了艾思面前,美眸圓睜瞪著艾思那雙一樣淡漠的眼睛:“怎麼樣,被我說中心思了吧,沒話說了?或者是覺得自己的想法太可恥,心裏在後悔?”她自作聰明地說著,洋洋自得自己的聰明。
“可恥?!”看著她和平時完全不同的嘴臉,艾思心裏不禁好笑,這年代的女生都這麼能幻想嗎,這樣的人不去寫小說豈不是浪費了?靠拖錢來接近這個跟石雕的一樣的傢伙?這女人的腦袋是木頭還是被漿糊給糊住了,昨天不是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嗎。
看著艾思沒有絲毫的動怒,只是眼神忽然變的嘲諷,林可柔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這個女孩子有點可怕,在全班喧鬧的氣氛中,她卻像被包裹在一片透明的液體中,完全不受到外面一切的影響,不管她怎麼諷刺,怎麼挖苦,她的嘴角總是輕輕地上揚,笑容淡漠又疏離。
叮鈴鈴——就在這時,上課鈴聲響起了,刺耳的鈴聲這時聽起來卻異常的清脆,圍觀的同學遺憾地歎氣,然後才散開。
這時,一句話從艾思的口中飄出,不知是說給林可柔聽的還是說給安紀釋聽的:“錢我會還的,只是希望和我無關的事不要再發生在我身上。”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5-26 10:58:59
第二章
與其說是答應還錢,還不如說是艾思用這種方法擺脫這些讓她討厭的紛爭。那些安紀釋的親衛隊們要爭風吃醋和她什麼關係,不就是不小心把他的車給弄壞了嘛,至於這樣將她視為仇敵嗎?
但是這筆錢要去哪里拿又是一個大問題。
五萬塊錢對於別人來說也許不算什麼,但對艾思來說就是一筆大數目了,雖然家裏經濟情況不錯,但這件事是艾思自己搞砸的,她沒有任何理由向爸爸拿這些錢。可是,剛剛給蘇昔打過電話,但她說的那份工作已經自己去做了,誰叫她上次拒絕的那麼徹底。
“打工……打工……”走在繁華的街道上,艾思抬頭仰望灰濛濛的天空,心裏也一片灰濛濛的色彩,她該去哪里找工作?
身邊都是來去匆匆的人們,川流不息的車輛,艾思四下張望,眼裏有一絲迷茫,這麼大的一個城市裏,難道沒有她的一席之地嗎……
繞過繁華的鬧區,艾思拐進了一條寬敞的街道。這裏不是她回家的必經之路,但她卻會常常繞道而走,因為這裏是很有名的酒吧一條街,除了很多出名的酒吧之外,還有很多儲酒室,空氣中各種各樣的味道混雜在一起,每一天都飄浮著一股濃濃的酒香,而艾思正喜歡這個味道,她總是會聞著這些酒味然後在心裏判斷這些是什麼酒,用什麼配料釀成的。
正當沉浸在自己的天地中時,眼前的一張啟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本酒吧現招品酒師調酒師,有經驗者恭候光臨。
解百納酒吧
是一則招聘啟示!
簡潔的措辭,沒有任何特別的要求,最重要的是,這還是她最喜歡的職業。
真可謂是天無絕人之路!艾思心想,解百納酒吧是一家很有名的酒吧,無論能不能通過,去試試都是好的,她還不知道自己學的那些知識到底有多有用呢!
心裏的陰霾一掃而空,她也顧不得天色已晚,就急匆匆地向前跑,她很快就站到了這間酒吧的面前。站在正門的面前,艾思抬頭仰望,大大的招牌上“解百納”三個字寫的優雅又不缺韻味。儘管還沒入夜,但從門口來往的人流量也知道,這間酒吧的生意好到不行。
解百納,是一間很有名的酒吧,艾思心裏暗暗給自己鼓著勁,然後自信地邁入了酒吧大門。
酒吧裏是完全和外面不一樣的世界,昏暗但卻不低靡的燈光慵懶地照著,四周顯出一片澄黃色的光暈,柔和的音樂緩緩地流淌著,四周都是坐著低聲聊天的客人,飄流在空氣中的是滲入心睥的香氣,深吸一口氣就能感覺到那特別的味道。
酒的味道。
看來這是一家不錯的清吧,艾思心想到,過道兩邊是線條優美的桌椅,冷色系的顏色搭配和這裏的燈光剛好適合,給人一種安靜優雅的感覺。過道的盡頭就是酒吧裏的吧台,繁複的花紋,精美的雕邊,還有擺在別致的酒架上晶瑩的酒杯,在燈光的照射下別有一翻西歐風情。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艾思的存在,她才走到吧台前,就有一個聲音喊住了她:“請問這位同學有什麼事情嗎?”
吧台前一個穿白色襯衫的男子開口就不是他慣用的“小姐”,而是“同學”。從艾思一進酒吧門口他就注意到她了,她穿著高中的校服,一副學生的扮相,雖然酒吧裏沒有明文規定不允許學生出入,但這樣明顯的高中生打扮還一臉平靜走入的學生他還是第一次遇到。而她那探究的眼神也不像是來這裏玩的,更像是……來參觀的。
聽到有人叫她,艾思將目光從那些漂亮的酒器上收了回來。聰明的她一看到那人的表情時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了。於是她禮貌地一笑:“這間酒吧似乎只說不許未成年人入內吧?我已經滿18歲了。”她根本就沒有想隱瞞自己高中生的身份。
但艾思心裏並不像表面上那麼鎮定自如,她其實並沒滿十八歲,為了能夠得到這份工作,就只好小小地撒個謊了!千萬不要查她的身份證啊!
“好吧。”似乎也注意到自己的失態,那人也沒想要在年齡上和艾思糾纏,而是禮貌的回答道:“請問小姐要點什麼?”
“我是來應聘的。”艾思微笑著說。
應聘?!那人愣了一下,似乎沒有反應過來,等他抬起頭看到艾思那淡然的表情時才知道她不是在開玩笑。
“可是小姐,你應該還是高中生。”他強調著艾思的身份。
“可是招聘啟示裏也規定高中生不能來應聘。”艾思認真地找著啟示的空子:“上面只寫著有經驗者恭候光臨。”
“可是……”那人看著艾思,面露難色。當然,讓一個人相信一個高中生是有經驗的品酒師恐怕沒有人會相信。
“不管怎麼樣都要給我一次機會吧,讓我面試一下不就知道了。”知道他在懷疑什麼,艾思連忙急切地說道,這可是一個極好的機會,她可千萬不能錯過了!
“那你真的成年了嗎?”最後無奈之下,那人只好這麼問。
“成……成年了。”這個問題問的艾思有點心虛,但為了能得到這一份工作,她只好撒個小謊了。
那個人人只好點點頭:“行,我帶你去面試吧。”
穿過有點狹窄的過道,穿過一扇暗門,竟然柳暗花明。眼前突然豁然開朗,一間相當大的酒窖出現在自己面前,前面滿滿的是一架子一架子的酒櫃,裏面放滿了各色各樣的酒。與之相比,艾思家裏的那個酒窖不知道要寒磣多少。
目光掃完這些酒櫃之後,艾思這才注意到這酒窖裏竟站著不少人,見有人進來,所有的人都轉過身看著他們。
“貝斯,有事嗎?”這時人群分開,一個中年人走了出來。看著那個帶艾思進來的人,卻沒有注意到一旁站著的艾思。
“老闆。”貝斯有禮貌地點頭:“這位也是想來應聘品酒師的。”
“哦?”被稱為老闆的中年人的目光終於移到了艾思身上,對上他的目光,艾思覺得他就像是一瓶成年的白酒,濃郁到不簡單。
“你也來應聘品酒師?”看著艾思的打扮,那老闆不禁勾起嘴角:“如果只是湊熱鬧,那就請回吧。”
他話才說完,身後就傳來一陣轟堂大笑,艾思聽的出這其中嘲諷的居多。
“還只是個高中生。”
“是啊,這麼小也想來當品酒師,把這個職業看成什麼了?籃球還是乒乓球?全民娛樂嗎?”
“現在的小孩子就是自大,什麼都不懂還喜歡湊熱鬧……”
……
四周一下子議論紛紛,人們儘管只是低聲談論著,但都毫不避諱地傳入艾思的耳朵。
“你也聽到了吧。”老闆看著艾思那雙淡漠的眼睛,緩緩地說道:“這不是全民娛樂,品酒是個很神聖的職業,請回吧。”他很委婉地下了逐客令,這種態度對一個高中生來說已經是很客氣的了。
但艾思卻沒有走的意思,她靜靜地看著他,淡然地開口:“我知道品酒師是個很神聖的職業,以前就有人告訴過我,品酒是一門藝術,要會看,會聞,會嘗,更要會想,會用心。但這些都和年齡無關。”
那個人眼神裏不禁閃過一絲驚訝,顯然他沒預料到艾思會講出這樣的話來,但真正讓他驚訝的是她的鎮定,那種眼神裏流露出的氣質就像一杯清澈的紅酒,有著不合年齡的淡定。
但就算這樣也不能說明她是個會品酒的人,不管怎麼說,這麼小的年齡,沒有一定的生活閱歷,是不可能真正品出酒來的。
“你說的很好,但現在我們還要面試,可以請你先出去嗎?”說著,他做了一個送客的手勢,貝斯立刻明白。
“這位小姐,這裏請。”打開剛才進來時的暗門,他客氣地說。
艾思看了那人一眼,又看了貝斯一眼,點點頭,然後後退了幾步。
在大家都以為她要出去時,艾思卻突然停住了。
白皙的手臂遙遙一指:“放在中間的酒櫃上的那瓶酒是法國波爾多葡萄酒吧。”
她的聲音不大,卻剛好讓全部人聽到。如果不這樣,她就連面試的機會都得不到,更別說得到這份職業了。
那個老闆顯然愣了一下,本來已經背對著她的身體馬上轉了過來。
有人立刻走近去看了看,就聽見有聲音說道:“真的是法國的波爾多葡萄酒!”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人群中有人不屑地應到,都有標籤在上面,只要懂得英文的人都會知道。”
但那老闆這次卻沒有趕艾思走了,只是看著艾思自信的眼神,淡淡地開口:“你怎麼知道的?”他知道,這不是關懂得英文就會知道的,況且站在艾思這個角度,是根本看不見上面的英文的,光線又不是很好,看也看不清。而品酒講究三個步驟:看,聞,嘗,她最多也只是看,連聞都沒聞,怎麼會知道這是什麼酒?
見到自己的方法終於有效,艾思淡淡地一笑,心裏小小地松了一口氣:“其實單單靠看是我是不知道這是什麼酒的。”艾思說出老闆心裏的問題:“但是我進來的時候看見這間酒吧的名字是解百納吧?”
“是。”貝斯點點頭。
“是解百納就對了,於是我猜這間酒吧的老闆很喜歡赤霞珠,因為赤霞珠別名就是解百納。而解百納赤霞珠是解百納家族中最著名的一個品種,它是法國傳統波爾多紅葡萄酒的主要釀造品種,色澤穩定而澄清。這瓶就擺在這麼顯眼的位置,且放的還和其他酒不一樣,可見這裏的主人很喜歡這瓶酒,這幾方面一結合,我就猜這是瓶法國波爾多紅葡萄酒了,是吧?”
她毫不害怕地看著那個老闆,眼神裏有隱約飛揚的神采。
他愣了一下,隨即竟鼓起掌來,清脆的掌聲伴隨著爽朗的笑聲在不大的空間裏回蕩,顯得格外渾厚:“好,好,好。”他一連說了三個好字:“看不出來你這個小朋友還真有一點見識,觀察入微,就憑這些東西就能準確地判斷出來,看來是我看不起你了。這的確是一瓶1958年的法國波爾多葡萄酒,我最鍾愛的一瓶酒。”
艾思謙虛地笑了笑:“您過獎了。”其實還有一個原因艾思沒講,單單靠這些她其實並不能這麼有自信地說出這是什麼酒,她之所以能準確地說出來是因為曾經在法國,有一個人特別喜歡喝這種酒。
想到揚,艾思的眼中閃過一道悲傷的光芒,卻被房間中陰暗的光線巧妙地掩藏住。
顯然,那個老闆不知道艾思在想什麼,他走過來,大力地拍了派艾思的肩膀:“不錯,人還很謙虛,有前途。”說著,他將艾思領到酒窖的中間,人群分開,她看到一個架子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酒杯,樣式之多足以讓人眼花繚亂。
“那你看看,這種葡萄酒要用什麼杯子喝呢?”
大家都知道不同的酒要用不同的杯子喝,這也是一個很大的學問,顯然老闆是在考她。
艾思走進架子,在琳琅滿目的杯子中認真地找起來。
這時一個聲音從身後響起:“用這個。”那個人指著她面前的一個酒杯說道。
艾思看了那個酒杯一眼就知道這個人是想在誤導她,而身後的人明明知道也都沒有反應。於是她自信的一笑,要考她嘛,就不能怪她買弄學問了,剛好碰到她知道的知識,當然要好好地炫耀一番。
想著,艾思就拿起那個酒杯:“這是而喝香檳時要用的縮口長圓形鬱金香杯,這種杯子能聚集氣泡,利用杯身的曲線襯托出酒的枝幹,可不能用來和葡萄酒。”說著,她小心地將杯子放了回去,指著它旁邊的一個杯子:“這種BOLLON矮腳杯是用來喝烈酒的,而這才是喝那種葡萄酒的吧。”最後,她指著一個很漂亮的高腳杯說道:“這種杯子應該是為這酒特製的,是什麼杯我就不知道了。”
說完後,她轉過身看著大家:“我說的對嗎?”
“不錯,不錯。”小小年紀竟有這樣的見識,很讓我意外。”
“那這樣可以讓我面試了嗎?”艾思喜出望外。
“不。”
那老闆的話一說出口,艾思原本面露喜色的臉一下子又黯淡了下去,這樣還不行嗎?
“你不用面試了,已經通過。”
“真的嗎?”
“是,但你只做兼職。”
“我知道了。”她也只能做兼職,只要有錢就可以了!
聖徽高中的二年A班因為安紀釋的到來變成了全校最有人氣的地方,下課總是有許多來自其他班級的女生成群成群地在門口,想一飽眼福,而送情書的更是不計其數,搞的二A班的門口每天都人聲鼎沸,老師們感到無可奈何。
但是身為這些混亂的主角——安紀釋似乎沒有一點覺悟,面對那些議論紛紛,他仿佛和沒有聽到看到一般,而面對前來送情書的女孩子他也是冷冰冰的沒有任何表情,而那些可憐的情書也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被安紀釋看都不看就丟到身後的垃圾桶裏。
天天如此,卻還是有人飛蛾撲火般接近這個超級大冰山,而今天也是不例外。
“快去。”
“快去快去。”
人群中響起一陣輕微的催促聲,然後一個長的很可愛的女生被推出了人群,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她的手上拿著一張粉紅色的信封,手緊張地都在顫抖。
幾乎是小跑的,她來到安紀釋的座位前,伸出手裏的信封,小臉漲的通紅:“那個……安同學……這個,這個是給你的!”說著,她低下頭,將信封送到安紀釋的面前,緊張地等著他的回答。
面對這麼可愛的小女生的情書,安紀釋和平時一樣,冷冷地抬起頭瞥了那張做的很精細的信封一眼,什麼話都沒有就接了過去。
那個女生以為他真的要收下,小臉上難以自持地露出喜色:“謝謝……”
但她的謝字還沒說完時,只見安紀釋那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抖,那封很漂亮的情書在空中劃過一個優美的弧線之後,就和其他的情書一樣落入了垃圾桶大人那無情的口中。
那女生竟站在當場傻住了,本來美麗的小臉變的雪一般蒼白,空氣中凝滯了三秒之後,傳來一聲低聲的哭泣。
所有人都愣住了,她竟然哭了!嬌小的背影微微顫抖著,儘管極力掩飾,但還是脆弱的難以控制。
但安紀釋卻和沒有看到一般,冷冷地低下頭,只丟下一句話:“你可以走了。”
空氣中氣氛僵硬的像被凍住一樣,圍觀的女生們都被嚇住了,大家都看著安紀釋,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全班只有坐在前面的艾思沒有回頭,仿佛所有的事情和她無關似的,只顧埋頭看她的書。
這時,人群中一個人走了出來,站到安紀釋的面前。
“安同學。”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竟然是幾天前被安紀釋當眾拒絕的林可柔!
“請問要怎樣你才可以接受我們給你的東西呢?”
這一句話驚醒了所有人,儘管大家不知道林可柔為什麼會說這種話,但卻問出了大家的心聲。那個可愛女生也停下哭泣,用還哽咽的聲音哀求道:“是啊……你要怎樣才肯看一眼呢……就一眼。”
和冰山一樣的安紀釋在聽到這句話之後才有了反應,他抬起頭,冷漠地眼神看在林可柔和那個女生,眼底隱著奇異的神色,良久,他才冷淡地開口:“除非……”
所有人都張大了眼睛盯著他,緊張地等著決定自己能否接近安紀釋的後文。
他看了看大家的反應,眼裏竟閃動著不明的神采,然後修長的手臂輕輕一抬,指向了一個地方:“除非這些東西通過了她的審核。”
聲音低沉富有磁性,冷漠間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戲謔。
安靜坐著看書的艾思就感覺脊背一陣發涼,那種被無數雙嫉妒的眼光盯著的熟悉感覺再一次出現在身上。她皺皺眉,放下手中的課本,然後轉頭,就看見在場的所有人全都盯著她看,目光中有驚訝,有妒忌,也有不甘。一看這架勢,艾思一下子明白發生了什麼,人群中,她看到那個英俊的像惡魔的身影,而那一雙修長白皙的手正指著她這個方向。
不對!確切來說,就是指著她!
仿佛是為了重申一遍給她聽一樣,安紀釋再一次開口,聲音不大卻讓全班同學包括在門外的人都聽了個清清楚楚:“只要她審核過的我就會看。”
在艾思的眼中看到他僵硬的嘴角微微上弧,勾起一抹冰冷到可怕的笑容。艾思的心一下涼到冰點,她知道,自己,又被他算計了!
該死的!艾思不禁在心裏罵了一聲。她到底招他還是惹他了,不就是不小心撞到他的車嗎,竟然這樣算計她!
“憑什麼這樣!”即使再冷靜艾思也忍不住叫出聲來,在他面前,她竟沒發克制自己的怒氣。但艾思的聲音很快被埋沒在嘈雜的喧鬧中,她只看見那雙不曾有過波動的深藍色眼底有一抹奇異的光芒閃過,但很快視線就被包圍上的人群擋住。
“喂,你們幹嘛……”看到這麼人湧上來,即使再冷靜艾思也不由地慌了。大家手裏都拿著大大小小的禮物,情書,擠到艾思的面前,雖然不服氣,但這可能是目前唯一一個接近安紀釋的辦法。
“請你們讓開。”被人群推閃,艾思極力平衡著自己嬌小的身體,試圖從人群中擠出來,但很顯然,她沒有成功。
“艾思,求求你。”這時,一個泫然欲泣的臉出現在她面前,剛才那個小女生拿著手裏的那封安紀釋丟掉的情書怯生生地對著艾思說:“求求你,幫我給安同學吧。”
“是啊,是啊,也幫幫我們吧。”人群裏一陣喧鬧。
“我……”本來要斷然拒絕的話卻在看到那個女生可憐兮兮的臉時被吞到了嘴裏。
看到她猶豫,立刻有人嚷嚷了起來:“該不會是你想獨霸安紀釋才不肯幫我們的吧?!”
“是啊,你這個小氣的女人。”
“就幫我們給一下對你也沒什麼損失吧!”
立刻有人附和著,頓時,無數質疑的話語從四面八方湧來。或憤怒或哀求或鄙夷的臉在眼睛所到之處移動著,艾思覺得腦袋都快要爆炸了。
一個聲音在心底咆哮:“安紀釋,你這個混蛋,給我記著!”
放學。
走在回家的路上,擺脫了那些花癡女的瘋狂糾纏,艾思終於可以松了一口氣,但一想到安紀釋她心裏就有氣,他倒是巧妙地將注意力轉移到自己的身上,都不知道安的什麼心。這麼一來,她就成了全校女生的公敵。
“這招可用的真好啊,安紀釋。”一邊踢著路邊的小石子,艾思咬牙切齒地說道:“這個仇我會報的,你等著!”
就在這時,她突然感覺身後有點不對勁,好象有人一直跟著她,從校門口一直到這裏。她住的這個地方很是偏僻,平時沒幾個人會和她同路,所以一旦有人跟在身後,艾思就會感覺到。
該不會是有人要跟蹤她吧?應該不會吧,自己有什麼好跟蹤的資本呢?艾思在心裏安慰自己,應該只是路過的人吧,馬上就會走了。
但是過了很久,那人卻沒有離開的意思,一直尾隨著,到了最後,艾思終於忍無可忍,猛的一轉身。
傍晚的殘陽中,那人栗色的短髮輕揚,修長的身材被對著夕陽的萬丈光芒,襯托出那倨傲的線條,那雙湛藍色的瞳孔裏有著海般深邃的目光,就那樣毫無顧及地深深望進她的眼底,冷漠的臉龐美麗到不可思異。
艾思的表情僵硬了三秒。
那一瞬間感覺腦袋裏一片空白。
很快她就回過神來,然後眼睛裏被一種近似於憤怒的神色所填滿。
“安紀釋!”她很少這樣大聲地連名帶姓地叫別人名字:“你跟蹤我!”
安紀釋淡淡地看了憤怒中的艾思一眼,沒有說話,而是逕自往前走去。
看他不回答,艾思更氣憤了,連著早上的情緒一併爆發出來:“我不就是欠了你錢嗎,我都說過我會還的,你還要怎樣?!人家女生拿情書給你關我什麼事,我和你又沒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要扯上我?”艾思沖到他的面前,正對著他,一字一句地問。
安紀釋這才停下腳步,但眼中任是一片冰冷:“我們是債主和債務人的關係。”
債主和債務人?看著他冷淡的反應,艾思也漸漸冷靜下來,大喊大叫不是她艾思的風格,特別對這種人更要冷靜對待。
“你有義務為我處理,這樣我會考慮減少你的債務。”他居高臨下到看著她,一如初次見面時那樣,盛氣淩人。
“用這種方式減免?我看不用。”儘管有點心動,但艾思還是很有骨氣地拒絕了,誰知道這狡猾的傢伙又會有什麼新招數:“現在我已經找到工作了,你的錢我很快就會還給你,請安大少爺下次不要用這麼下三濫的方式追債,我艾思不是那種欠債不還的人。”跟蹤,艾思心裏冷哼,真是個小氣的傢伙,為了追債連這招都想的出來。
聽到艾思的話,安紀釋那波瀾不驚的眼中也閃過一絲好笑的神色,然後他避開艾思擋在面前的身子,繼續往前走去。
“喂,你要幹嘛?”見他繼續往前走,艾思大驚,該不會是要到她家去找爸爸要錢吧?!
她急忙跑上前,想要拉住他,但是接下來,她便愣住了,只見他逕自朝她家附近的一棟房子走去,然後掏出鑰匙,開了門,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
“?”地一聲門關上了,只留下在原地發愣的艾思。
他,竟然是這戶房子的主人!前兩天她還好奇這位不聲不響地搬進來的新鄰居是誰,沒想到竟然是他!而自己剛才還懷疑他在跟蹤她!
老天!
她看著那緊閉著的大門,陷入了思考,他為什麼會獨自一人來這個偏僻的郊區居住,難道他真的和其他人說的那樣神秘嗎,還是另有隱情。
第一次,艾思對這個人好奇起來。
夜幕降臨,但酒吧裏的熱鬧才剛剛開始,而解百納這家遠近聞名的酒吧更是熱鬧非凡。
橙黃的燈光間,一個小小的身影費力地搬著一箱酒朝吧台挪去,濃密的頭髮間細密的汗珠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艾思,快點,將五號桌收拾一下。”
“知道了。”她迅速將酒擺到酒架上,擦了擦額間的汗,然後就朝五號桌走去。
“艾思,你把冰塊放哪去了,快過來給我拿一下。”
“艾思……”
“艾思……”
嬌小的身影不停地來回走動著,忙的氣都不能喘一下,這裏的事情剛剛做完,那裏又有事情要做。這裏的調酒試品酒都是酒界的新起之秀,自然看不起艾思這個年齡最小又是個學生的兼職品酒師,在老闆不在的時候,他們儼然把艾思當成服務生使喚了,什麼重活累活都讓她去做。
“艾思,你歇歇吧。”只是,貝斯走了過來,這這裏,只有貝斯還知道什麼是紳士風度,但他也忙著,沒辦法照顧到艾思。
“沒事。”艾思的手裏拿著冰塊,仰起小臉淡淡地一笑,笑容卻有些勉強。
要不是為了還那個冷冰冰的面癱男的錢,她才不受這個罪呢!
“艾思。”這時,吧台的人又開始叫她了:“十一號桌點了一杯B-52轟炸機,趕快送過去。”
“哦。”她應到,連忙跑了過去,不過只要一想到賺到錢就能徹底和那個傢伙劃清界限她心裏也就稍稍平衡了。
端著盤子,艾思低頭研究手裏的這杯B-52轟炸機,酒的色澤很漂亮,但喝起來卻味道刺激濃烈,她對調酒並不是特別擅長,但卻也知道不少,因為在法國時就有一個人特別喜歡調酒,在他的教導之下對調酒也略知一二。一想到過去,艾思原本冷淡的表情一下變的哀傷,即使過了這麼久了,她還是沒辦法克制這種思念的情緒。
“先生,你的酒。”走到十一號桌前,艾思還沉浸在過去思念裏,表情有點僵硬,機械地把酒擺到客人面前,然後拿著盤子就準備轉身,這時那人卻叫住了她:“等一下。”
艾思站住了腳,也意識到自己對客人的不禮貌,連忙禮貌地低頭問道:“請問先生有什麼吩咐……”
她的話還沒說完,一雙深藍色的眸子就這樣出現在她眼中,泛著那熟悉的冷漠。
“安紀釋?!”一個名字脫口而出。
他怎麼會在這裏?
“小姐,這是你們對客人的態度嗎?”仿佛沒有看見艾思的驚訝和隨之而來的不滿,他冷冷地開口。
他來這幹嘛,看她的笑話的嗎。看她為了還他的錢低聲下氣,狼狽不堪。
儘管憤怒,但驚訝的眼神很快就隱到了眼底,又恢復往常的淡漠:“對不起。請問先生還有什麼事嗎?”她儘量克制著不滿,平靜地問道,心裏一直有和聲音告訴自己,她和他只是服務生和客人的關係,要有禮貌!他就是來這裏看她的笑話的,不能中了他的計謀。
但安紀釋卻仿佛沒想要放過她:“你剛才端酒的時候分神了,把酒給灑出來了,你知道這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嗎?”
“對不起,我幫你擦擦。”要忍,忍!
“不需要了,請幫我換一杯。”他推開艾思的手,不容反抗的語氣讓艾思很是惱火。
“先生!”緊盯著那雙藍色的瞳孔,艾思用平靜到冷漠的聲音問:“你是來找茬的嗎?還是來看我笑話的。”
“小姐,我是來喝酒的。”
“喝酒?!艾思臉上閃過一絲諷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還是個學生吧,難道你不知道校規規定學生不能喝酒嗎?就算你喝酒,你為什麼要選擇這個酒吧,看我的笑話你覺得很好玩是嗎?”說到後面,艾思的聲音忍不住提高了一個八度,蒼白的小臉也變的通紅。
安紀釋皺了皺眉:“你的情緒過於激動了。”
“我……”被他這麼一提醒,艾思也發現,但是已經來不及了。聽見了這裏的爭吵,貝斯和另一個調酒師走了過來。
“艾思,怎麼了。”貝斯看了看艾思,又看了看安紀釋,擔憂地問。
“還能有什麼事。”另一個調酒師諷刺道:“闖禍了。”說著,他面向安紀釋,卻又是另一張嘴臉:“先生,對不起,這個服務生太不懂禮貌了,我們下去一定懲罰她,你有什麼事情請說。”
艾思冷冷地看著他,明明是他找茬!但正想說話,但卻被貝斯拉住了:“走吧,艾思,這裏沒你的事了。”
看著貝斯欲言又止的眼神,艾思也只好按奈住情緒,無奈地被拉走。
雖然老闆不在現場,但艾思也知道,自己闖禍了,個客人吵架,這是多麼大的事情,接下來准沒好果子吃!
天哪,她艾思招誰惹誰了,安紀釋,為什麼你一定要對付我呢!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5-26 10:59:57
第三章
夏日的聖徽學院。
陽光毫不留情地照射在合金的頂棚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寬闊的道路兩旁的樹木低垂著腦袋,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公告欄前卻一片黑壓壓的都是人,大家頂著烈日,好奇地看那貼在上面的東西,或好奇或興奮地高聲議論著。
寬大的公告欄乾淨的玻璃門後貼著一張放大了的照片,照片旁赫然用加粗的紅筆寫著幾個醒目的大字:
聖徽女學生公然在酒吧上班
照片上,一個穿著工作服的少女被用紅線圈了出來。低垂著眼簾,美麗的臉卻無比的清晰,顯然是二年A班因安紀釋而出名的艾思。照片下還寫著幾行小字,大概的意思就是身為高中生卻生活不檢點,去酒吧上班,給聖徽摸黑之類的。
人群裏頓時議論紛紛。
“她怎麼會去做這種事情?”
“真是玷污了我們聖徽。”
“果真是人不可貌像!”
“……”
……
同學們嘲笑著,發出一陣諷刺的笑聲,卻沒有一個人質疑,直到有一個人站了出來。
“你們知道什麼,這些都是假的!不許你們污蔑別人!”
一個聲音從人群中響起,尖銳的聲音壓過所有人的嘲諷。
那個人竟是蘇昔!她嬌小的身體擋在照片面前,小臉漲的通紅,眼裏是滿滿的怒氣。
同學們的聲音停了一下,又變本加厲地響起。
“你是艾思的朋友當然這樣說了。”
“照片怎麼可能做假,她就是在酒吧上班!”
“就是,她是酒吧女——”
“酒吧女——!!”
蘇昔急地快要哭出來了,她驚恐地看著那些鄙夷的眼神,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這時——“借過。”
一個淡然的聲音響起,人們紛紛回頭,然後人群竟奇跡般地閃到兩旁,露出了一小條過道。
蘇昔瞪大眼睛。
眼前站著一個少女,烏黑的長髮柔順地披在肩頭,美麗的面容上白皙的肌膚近乎透明,她嘴角微微上揚著,黑色的瞳孔裏眼神清澈透明,在炎熱的陽光下卻帶著一絲淡漠。
她穿過人群,然後走到了蘇昔面前,白色的連衣裙下擺輕輕地搖晃出優美的弧度。
艾思沒有說話,只是淡淡地看了公告欄一眼。
照片抓拍的很巧妙,除了主角艾思之外其他都顯得模模糊糊,讓人更看不清楚酒吧的樣子,再加上下面的那些文字,更讓人以為這是什麼特別的職業。
“艾思,我……”看著她的反應,蘇昔一著急,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一隻白皙的手伸了出來,在耀眼的陽光下有著玉般的光澤。在場的每個人都以為她會勃然大怒,然後一把撕掉那張照片。
但是——空中的手臂微微一停,然後抓住了蘇昔的手。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她拉著蘇昔,頭也不回地走出人群。
不解釋,也不慌張,這是什麼態度,所有的人都愣愣地看著她消失的背影,紛紛的議論聲也不覺地小了小來……
“艾思,你怎麼不解釋呢。”在學校一個僻靜陰涼的角落,蘇昔急忙問眼前這個依舊平靜的女孩。
“沒有什麼好解釋的,我的確在酒吧上班。”
“但是,你不是那種性質啊!”
“那也只是越解釋越糟。”艾思笑了笑,反過來安慰蘇昔:“我沒事的。”
“會是誰呢,會是誰這樣做!”因為激動,蘇昔小臉上的五官都氣地擠成了一團。
“是啊,會是誰呢……”
是誰……
艾思仰頭,烏黑的眸子望向不遠處透明的玻璃,淡漠的眼中閃過一絲憤怒的光芒。
除了那個怎麼都不放過她的傢伙,安紀釋,還會有誰!?想想也是,那麼多酒吧,他怎麼會偏偏選擇自己打工的酒吧,那麼多喝酒的時間,他偏偏在自己打工的時段,那不是故意的是什麼。原來只不過是自己太過於單純,他的目的不僅僅是無聊而想讓自己難堪而已,而是計畫好的想要報復!現在的他應該在某個角落看著自己狼狽的樣子嘲笑自己的無知和愚蠢吧!只是沒想到他一個大男生會這麼小心眼,竟然用這麼卑鄙的手段整她。
黃昏的落暮中。
擁擠的人群中,少女急急忙忙地穿過繁華的街道,拐進了有名的酒吧一條街。她濃密的長髮下冒著細密的汗珠,白皙的小臉因為太趕而兩頰通紅,淡漠的瞳孔裏也不禁閃過一絲焦急。
本來單車就壞了,她只能走路去上班,現在放學之後還要擺脫一群女生的尾追堵截,到了酒吧就要遲到了,然後今天又碰上照片事件。一件一件加起來讓她心煩不已。
而這一切又恰好和一個人有關係!一想到這個人的名字艾思就得心情不好,一向淡漠的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煩了。
拐了一個彎,眼前就是解百納酒吧。
看來今天也不例外地遲到了,那些傢伙的冷嘲熱諷是少不了的了。
艾思心煩地想著。
這時,一個聲音從背後響起。
“艾思嗎?”
艾思猛地停下匆忙的腳步。
這個聲音好溫柔,仿佛炎熱夏日的一陣清風,可以拂進心底。
她回頭。
在黃昏漫天噴薄的餘光中,少年額前細細碎碎的烏黑短髮輕輕被風揚起,露出一雙晶瑩剔透的雙瞳,流光溢彩的光芒凝聚,那如夜空般深邃的眼底盛滿了深深溫柔,如遠山一般清亮。
看到她轉身後的臉龐,絕美精緻的臉龐上立刻漾起了驚喜的笑容,?那間,仿佛整個天空的霞光都溫柔地凝聚在他身上,那柔和的目光望進那雙淡漠的瞳孔中,如最清澈純淨的泉水洗過心房。
“真的是你。”他輕聲歎息著,修長的身子朝她緩緩走來,亮若星辰的眼眸有溫柔的波光。
艾思微怔。眼前的少年好熟悉,但是……
“傻丫頭,不記得我了嗎?”他眼中閃過一絲難過,但眼神依舊溫柔地像冬日的陽光。
“你是……”
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閃過眼前。他總是有著柔和的眼神,陽光一樣的笑容,被人欺負時罩著她,經常給她買她愛吃的冰激淩,陪著小時候皮的要死的她一起到別人的葡萄園那去偷摘葡萄,然後在被人抓的時候總是替她挺身而出。
“牧希晨!”一個記憶裏溫暖的名字脫口而出。
“終於記起了嗎?”他欣喜地說道,壓抑了五年的思念積攢在眼底,化為點點喜悅的星光。
“牧希晨!真的是你?”笑容一下湧上艾思本來鬱悶的小臉。
當然記得了,他可是她小時候的保護傘,不管遇到什麼事情,他總是微笑著給她勇氣,鼓勵她勇往直前,他的笑容是最溫暖的陽光,陪著她一起度過那段快樂的童年時光。
“不是我還是誰!難道這世界上還有和我一樣的人?”他調侃著,一如從前一樣用寵溺的眼光看著這個從小就很愛護的少女。夜風輕輕揚起灰色的衣領一角,他的眼神仿佛讓夜色都溫暖起來。
“好久好久沒看到你了,有五年了吧!”
“不對。”
“啊?!”難道她記錯了?他搬家走的時候她明明是十二歲啊。
“是五年零三個月。”他好笑地看著她迷惑的小臉。那年因為父親工作的關係全家都搬到國外去,現在他父親的事業已經穩定,並準備回國發展,才給了他這個回來看她的機會。
“是啊,五年零三個月,你變的比以前帥了。”她由衷地讚美著他的轉變,是誰說女大十八變的,分明男大也十八變嘛!變的比自己還要好看了。
“我們的小艾思也變了,以前的你總是闖禍,現在也長大了啊!”他伸手揉了揉那被夜風給吹亂的發絲,笑容優雅的如皎潔的月色:“這麼久沒見,有沒有想我。”
“當然!”看到他,剛才一切的不愉快暫時地忘記了。
“別在門口說話,我們進去坐坐吧。”艾思連忙拉著他的手說,對於這個從小就很照顧她的大哥哥,她一直都很想念。
“你在酒吧裏打工?”
“恩。”
“沒想到我們的小艾思不僅變漂亮了,還變懂事了。”和艾思並肩進酒吧,他似乎比艾思還要高興,溫柔的眼底是難以掩飾的喜悅。
在酒吧裏一個幽靜的角落,艾思端來一杯果汁放到了牧希晨面前,然後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怎麼會在酒吧裏打工呢?”輕輕攪著杯子裏的冰塊,牧希晨疑惑地問道,女生一個人在這種地方打工會很累吧。
“沒什麼,只是很喜歡酒而已,喜歡這個環境。”聽到這個問題艾思巧妙地避開了:“那你呢?為什麼會在這裏,你不是和伯父出國了嗎?”
“出國了,又回來了。”看著艾思,牧希晨眼神是寵溺的溫和,他並沒有說他的回來其實就是為了見她這個一直忘不掉的小妹妹。
“你還在聖徽吧?”
聽到他問這個,艾思好奇地抬頭:“是啊,怎麼了?”
“我也轉到了聖徽,轉學手續都辦好了,明天就會去上課。”
平靜這個詞語似乎從來不屬於聖徽。
照片風波這件事情還沒過去,夏日的聖徽高中又因一個人的到來而再次沸騰。
三年A班的教室裏,所有的人都激動地看著講臺上那個陽光般的男生,聽他做著自我介紹。
講臺上。
他的聲音是那樣的溫柔,窗外的陽光靜靜地灑入,襯托出眼底的明媚,那英俊的臉龐上永遠都帶著那一抹淡淡的笑容,仿佛夏日的一陣清風,帶來一片清涼。自從進了教室的門之後他就不厭其煩地回答著老師和同學的各種問題,面對著大家的爭吵,他的臉上沒有一絲的不耐煩。在聖徽,家境好的同學不在少數,好脾氣的人也不在少數,但像牧希晨這樣家境又好,人又溫柔,品學兼優,又養眼到不行的就只有一個。
臺上的牧希晨介紹完畢了之後,教室裏響起一陣潮水般熱烈的掌聲,女生們熱淚盈眶地尖叫著,就連平素嚴肅的班主任都忍不住微笑鼓掌,縱容那翻天的掌聲響徹聖徽安靜的校園。
牧希晨轉學到聖徽高中的事情很快傳遍了全校,所有人都知道有這麼一個白馬王子一樣的少年,品學兼優,溫柔帥氣,還平易近人。
下課之後,有人說牧希晨剛剛轉到聖徽出現在二年A班的教室前。
聽到消息的人全都跑到了二年A班的教室前,想看看這一來學校就引起轟動的少年是什麼樣子,同時,他們還想看看這有史以來最受歡迎的兩大帥哥站在一起是什麼感覺,以及他出現在二年級的目的。
一個安紀釋,現在再加上一個牧希晨,聚集在二年A班門前的人流越來越多,人們爭先恐後地湧進教室,而被擠出去的人則在外面激動地要哭了。
頓時,班級裏喧鬧聲,尖叫聲,哭喊聲,響成一片。
只有兩個人還是安靜的。
安紀釋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修長完美的身子挺的僵直,窗外的陽光安靜地斜灑在他乾淨的白襯衫上,仿佛如光芒照射在棱角分明的冰面上,折射出璀璨的色彩,那從骨子裏散發出的冷漠氣質讓他美的更加囂張耀眼。
那一雙深藍色瞳孔漠然地看著前方那個嬌小的身影,絕美的臉上有冰冷的霧氣,抿的緊緊的雙唇洩露心裏的那一絲不滿的情緒。
那個剛剛走進教室的身影一下子就被人群給團團圍住,他修長的身子立在一群女生中,臉上依舊是那讓人如沐春風的溫柔笑容。
有女生拿著寫好的情書,親手準備的禮物緊張地送到他的面前,一雙雙眼睛期待地看著他。少女們臉上堆砌著著急和不安。
牧希晨看著周圍的女生,溫柔地一笑。
所有人窒息!
但是,他接下來的話卻讓人都驚呆了。
“對不起大家。”就連說道歉的話也是那樣彬彬有禮。
“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所以這些東西我不能收。”
………
女生們瞪大了眼睛,失望的表情不約而同地湧上那一雙雙眼睛。
“不過我們可以做朋友啊。”王子的聲音依舊溫柔地上面響起。
是啊!
這一句話就像有魔力一般,所有的人再次驚喜地抬頭。可以和王子做朋友啊!這樣她們也很滿足了。
“他喜歡的人是誰呢?她好幸運啊!”
“是我們學校的嗎?”
“不知道啊,不過肯定是一個大家閨秀!”
………
大家在小聲地猜測,希望這樣的幸福可以降臨到自己身上。
這時,牧希晨走出了人群的包圍,走到一個座位面前,然後微笑著低頭,聲音是那樣的柔和:“我來了。”
座位上,少女輕輕仰起頭,平素淡漠的臉上揚起淡淡的微笑:“歡迎來到聖徽。”
同學們都愣住。牧希晨來二年A班的目的就是艾思嗎?
難道……
“讓開。”
這時,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
女生們回頭,然後都恭敬地讓到兩邊,臉上帶著近乎癡迷的色彩。
眼前,一個美到讓人窒息的少年冷冷地站著,即使在人群中,他也顯得那樣孤獨,冰冷的氣息縈繞在四周,讓人無法靠近。
他的眼睛是濃郁的深藍,像海一般的顏色,嘴角緊繃著僵硬的弧線,卻不自覺地透出一抹淡淡的嘲諷。
女生即激動又緊張地看著他,他英俊,帥氣,神秘,但同時又無法靠近,只能遠遠地驚歎他的美麗。
安紀釋冷冷地看著眼前的牧希晨。
“你擋住我的路了。”他目不斜視,語氣僵硬的像在結冰。
周圍的女生低聲驚呼,一臉緊張地看著牧希晨,不知道他會怎麼樣做。該不會生氣了,然後一甩手走掉吧!千萬不要呀!
身邊的艾思皺起了眉頭。
他是刺蝟嗎?為什麼見誰都紮。她想站起身來頂他幾句,畢竟牧希晨是她最好的朋友,但是余光看到的那張臉龐上卻依舊是那謙遜溫和的笑容。
仿佛沒看到他那冷漠的目光,牧希晨淡淡一笑,側開了身。沒有生氣,也沒有不耐煩,他是最優雅的王子,永遠保持著最得體的風度。
他從他身邊經過,世界仿佛一下靜止下來,只有一片吸氣的聲音。
陽光慵懶地照進教室,停留在那兩個身影之上。一個是絕美冰冷,一個是溫和謙遜,仿佛是世間絕美的景色。
現在時下最熱門的話題莫過於兩個風格迥異的美少年了。
但全世界沒有關注美少年事件的女生也只有艾思了。
此時,她正走在去圖書館的路上,聽說那裏有一本她沒看過的關於酒的書。
午休的校園比平時都要安靜,寬闊的林蔭大道上樹影斑駁,風吹過樹梢,留下一片乾淨的沙沙聲。
艾思走過樹陰,讓中午的炙熱的陽光放肆地曬在身上,一點也不在乎白淨的皮膚被曬黑了。
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喧鬧聲。
在大道前方的大公告欄前一群人擠在一起。不是還在看著阼天照片的事情吧,淡淡地一笑,真是一群無聊的傢伙啊。
不過這個安紀釋可真會給她找麻煩,用這麼卑劣的手段。想到他,艾思的秀眉不禁蹙起,好好的心情也變糟。
她加快步伐向前走去,不想理會這群無聊的人們。
可是——“你們看,是艾思。”不知道是誰叫了一聲,面對著公告欄的人們全都轉過身來。
“真的,是艾思!”看到不遠處的人真的是艾思,她們竟都跑了過來,將她團團圍住。
艾思奇怪地皺起眉,她什麼時候成了這麼有名的人了?
“喂,這照片是你撕掉的吧。”其中一個女生一臉不爽地看著她,語氣不善。
照片?
艾思側過頭,見公告欄上一片空白,照片不知道消失去哪里。
難道還有人把它給撕了?艾思心裏不禁疑惑,是誰這麼想幫她,用這種方式。
見艾思不說話,那群女生以為她默認了,雙眉一挑,眼睛瞪的和銅鈴一樣圓:“你心虛了吧,酒吧女,沒想到聖徽還會出現這樣的敗類。”
看著圍上來的一群人,艾思黑色的瞳孔裏一片漠然:“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嗎。”
“和我沒關係?!”那女生冷笑:“你撕了我貼的海報,竟然說和我沒關係。”
海報是她們貼的?聽到她的話艾思一愣,難道不是安紀釋做的?
“海報是你們貼的?”艾思不相信地確認一遍。
“怎麼,丟人的事情被我們揭穿,想報復我們?”
原來真不是他做的,看來是她錯怪他了,艾思陷入了沉思,完全沒把身邊的人的話聽在耳裏。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5-26 11:00:06
見到艾思完全沒理會她們,那些女生更是怒火中燒,她用手戳著艾思的臉罵道:“不要在我面前裝清高,別以為你可以接近釋你就很了不起了,我告訴你,就你這樣的酒吧女還是趁早斷了這條念頭吧,癡心妄想,酒吧女……”
“酒吧女……”
“酒吧女……”
和她一起的女生都叫了起來。
但是,漸漸的,聲音卻小了下去,很快,就只剩下那個女孩一個人的罵聲,在安靜的校園裏那惡毒的話語顯得格外地刺耳。
“發生什麼事了。”一個聲音響起,伴隨著人群中抽氣的聲音。
“關你什麼事!”那女孩頭也不回地罵道。
“喂,不要說了啦——”她身邊有人拉了拉她的手,給她使眼色。
“拉什麼拉。”那個女孩依舊沒好氣地回道:“今天我非得教訓這個傢伙!”說著,她就準備挽起袖子。
但是她的手還沒伸出來,動作就僵持在半空中,她的眼前一晃,一個身影出現在她面前。
“請你尊重別人。”他微笑著淡淡地開口。
“牧希晨……”那女生一愣,臉色一下子變的驚慌。自己竟然在白馬王子面前那樣子講話!
“我……牧希晨學長……”她竟緊張地說不出話來,與剛才的態度完全不同!
“就是,牧希晨學長啊!我早上被人群擠出來了,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見到!”
“是啊!好開心!”
仿佛已經忘記要質問艾思照片那件事,人群中因為牧希晨的到來引起一陣騷動。
“牧希晨?”艾思驚訝地抬頭:“你怎麼會在這裏。”
聽見艾思的聲音,牧希晨回頭,笑容出現在嘴角:“有心電感應,我就來找你了。”
“找我?有事嗎?”
“沒事不能來找你嗎?”他笑著揉揉艾思的長髮,眼底有濃郁到化不開的溫柔。
同學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親昵的舉動。
然後他轉過身,面對著人群。
“希望大家不要為難艾思,以後,她由我來保護。”
每個人的嘴巴都驚訝地張大,幾乎都可以塞進一個雞蛋了,就連艾思也一樣。
牧希晨卻對艾思笑了笑:“走,我們找個地方說。”
“喂——”
她的輕聲抱怨被埋沒在掌心的溫暖中,他拉起她的手,穿過人群,在明媚的陽光中,他們的手緊緊地拉在一起。
午後耀眼的陽光中,艾思抬頭,少年的背影在光芒中像一雙柔和的手遮擋住頭頂的炙熱,留下一片舒適的陰涼……
女生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什麼!!
今天牧希晨說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現在又說艾思由他保護,難道艾思是他的……
喜歡的人??!!!!
班級裏鬧哄哄的一片,每到下課,同學們總是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閒話二三,而這閒聊的內容不外乎是兩個人,安紀釋和牧希晨,最近,這些閒聊中又多了一個人的名字,那就是艾思。
學校裏盛傳艾思是牧希晨的女朋友,雖然沒有得到證實,但從種種跡象上看,都可以證明這一點。為了這件事,女生不滿的不滿,不信的不信,什麼樣的情緒都有。
為了逃離這些無聊的議論,艾思一下課就到酒吧裏去。
解百納酒吧裏,艾思一人在酒窖裏整理著各種各樣的紅酒。也許是夏天的緣故,酒吧裏的客人多的不行,大家都開始忙碌起來,一天好幾天的工作都讓她整個人消瘦下去,不過這些工作也是有很大的收穫,畢竟在一群專業的調酒師中她還是學到不少東西的。
這些日子,安紀釋時不時都會來酒吧,不過她再也沒有和他吵過了,他總是一個人坐在一個偏僻的角落裏,那冷漠的樣子倒是吸引來不少女生的關注,也算間接為酒吧招攬顧客了。
“艾思。”
這時門外傳來一個服務生的叫聲。
她連忙放下手中的酒,跑了出去。
“貝斯不在,調酒師忙不過來,你就幫忙調酒吧。”吧台前,服務生小源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對艾思說到。
讓她調酒?艾思愣了一下,她並不是專業的調酒師,這樣對客人不好吧。
但沒等艾思反問,小源就將清單推到了艾思面前:“快點啊,別讓客人等著急了,一杯藍色香檳,一杯果汁,六號桌。”說著,她就端著盤子向客人走去。
艾思著看小源風風火火離開的背影,苦笑著,以前艾思並不是沒有調過酒,只是手法不純熟,現在沒辦法,只好試試了。
中型冰塊8塊、新鮮檸檬汁5毫升……艾思回想著藍色香檳需要的材料,對著架子上各種材料的標籤仔細地挑著。藍橙皮酒……20毫升,伏特加20毫升,冰涼的香檳酒,還有,她伸手到最高的地方,拿下最後一樣東西——甜檸檬糖漿20毫升。
藍色香檳並不難調,沒有特別繁複的手法,透過隔冰器把調好的酒倒進冰鎮過的酒杯裏,再倒進香檳酒至八分滿,然後加上帶梗的櫻桃做裝飾,一切就搞定了。
晶瑩杯子裏的酒搖曳著藍色的光芒,色澤高貴典雅,很受女性顧客的喜歡。
艾思放下酒,臉上露出了習慣性的笑容:“小姐,您的藍色香檳。”
說著就準備轉身。
“等等。”
身後的那位小姐突然叫住她。
怎麼了?艾思疑惑地轉身,卻看到一張不滿到憤怒的臉。
“這就是你們酒吧調出的酒嗎?”她纖纖玉手指著桌上的酒,一臉的嫌惡。
“對不起,請問這杯酒怎麼了?”艾思連忙彎腰道歉,卻完全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了?”她冷哼一聲:“這是誰調的酒,這麼簡單的酒竟然也調錯,把你們的調酒師叫出來。”她的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酒吧卻顯得格外刺耳,引來不少客人的側目。艾思顯然很明白調酒師將酒調錯會有什麼後果,這樣酒吧的名聲肯定會受到影響,但有時候常常不是調錯,而是不合客人的個人口味。
“小姐,您可以告訴我哪里調錯了嗎?”艾思希望能平靜地解決。
那個小姐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這個小小的服務生知道什麼,趕緊把調這杯酒的調酒師叫來。”
調這杯酒的就是她呀!艾思又不能直接說,情急之下就只好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嘗了一口。
就這麼一口,艾思的眉頭就皺起來了。
“甜檸檬糖漿……”沒有甜檸檬糖漿的味道!她竟然放錯了!
這怎麼可能?
“看來你也懂的一點嘛。”那個小姐透來一絲嘲諷的眼神:“連你這個服務生都知道,藍色香檳裏竟然沒有加甜檸檬糖漿,而是變成了鳳梨糖漿,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周圍的客人聽到她的話,都看了過來。
“解百納酒吧不是很有名嗎,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失誤啊。”
艾思站在當場,臉色一片蒼白,她竟然放了這種錯誤!怎麼辦?怎麼辦?!
聽到有人爭吵,酒吧的老闆很快就著急地出來了,這可是關係到酒吧名聲的問題。他擠入圍觀的人群,剛想問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卻不由地一愣:“龔小姐?”
“你好啊,我們又見面了。”看到酒吧的老闆,那個女子淡淡地一笑。
看到她,老闆立刻就明白事情不妙,她是這裏另一家酒吧的老闆,雖然不知道她來這裏的目的,但這次被發現酒調的不好她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她早就想找一個機會讓解百納的名聲受損。
但艾思怎麼會知道這些呢,她就這樣無辜成了商場中勾心鬥角的受害者。
“這酒是誰調的。”轉過身,老闆沉聲問到,眼神裏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人群中安靜了一下。解百納裏的調酒師都是最好的,是誰會出現這樣的錯誤呢?人們都顯得相當好奇。
這時,人群中一個聲音響起:“是我。”
人們把好奇的眼光全都集中到了那個聲音的來源地。
“是你?”
竟然是艾思。
可是她只是一個服務員啊,怎麼會去調酒呢?人們議論紛紛。
“難道解百納已經墮落到這種地步了。”見這杯酒是艾思調的,龔小姐的眼中也不禁閃過一抹驚奇的神色:“沒想到還讓一個服務生去調酒。”
“就是……”
人群中傳來附和聲。
艾思的嘴角繃地僵硬,眼神是無比的淡漠,但緊抓著盤子微顫的手還是反應出她心裏的緊張。
她怎麼可能將材料放錯,這絕對不可能!
除非,除非那瓶檸檬糖漿的標籤寫錯了!
老闆看了看四周,知道要是不採取解決的辦法,酒吧的名聲一定會遭到破壞。
“這位元艾小姐不是服務生,她是我們酒吧的品酒師,她也會調酒。”他沉聲解釋道:“但今天犯下這種錯誤也是不應該,我們會解雇她,我保證下次酒吧裏不會再犯這種錯誤。”
老闆的話才一說完,圍觀的客人立刻就議論起來,沒想到酒吧裏制度這麼嚴格,調錯一杯酒就被解雇,看來這酒吧還是以顧客為上帝,名副其實的好啊……
沒想到事情會這樣解決的龔小姐也愣了一下,發現自己好不容易逮到的機會就這樣消失,但又不好說什麼,也只好妥協:“好吧,那就解雇了這名所謂的品酒師……”
但是,卻沒有人注意到人群中艾思那個小小的身影,她黑色的瞳孔冷漠卻無法掩飾那一份深深的難過。沒想到就因為這件事情,她的工作就要失去,那麼以前辛苦換來的東西統統都會消失。
見事情都解決了,人們也都準備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去。
“等等。”
一個聲音卻又讓所有人的腳步停了下來。
人們好奇地轉身。
在並不太明亮的燈光中,一個栗色短髮的少年朝這裏緩緩走來,他穿著乾淨的白襯衣,雙手很隨意地插在口袋裏,冰藍的眼底一片波瀾不驚的淡漠,那俊美到另人窒息的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他走在人群中,身上有種特別的氣質,仿佛有種像薄霧般的東西籠罩在身上,冷漠的,高傲的,讓人試圖接近,又望而卻步。
安紀釋!
看到他,艾思不禁一愣,美麗的有點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他想幹什麼,一連好多天不找她麻煩,今天又受不了了嗎?
他走過艾思的身邊,卻沒有看她一眼。
“還有什麼事嗎?”見是客人,老闆只好客氣地問到。龔語也停下了腳步,好奇地看著他,這個少年身上有讓她看不懂的東西,像是一團霧氣,模模糊糊。
“要怎麼樣才可以不解雇這位小姐。”他冷冷地問。
老闆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他也不想解雇艾思,實在是逼不得以,要是有解決的辦法,他也樂見。
“這可以去問這位龔小姐,她是客人,一切由她決定。”
顯然沒有想到問題最後又回到自己的身上,龔小姐一臉的錯愕。
面對她,安紀釋的態度就更不好了:“你出題,我來調酒,要是讓你滿意的話,就不在追究。”
他的語氣更像是在要求,但沒想到她想了想之後很爽快地答應了:“好。”
要讓她滿意嗎,那可就是她說了算的,即使是好她不也可以說不好嗎。真是一個幼稚的小男生啊。
安紀釋冷冷地一笑:“出題吧。”
“好。”她嘴角一勾,淡淡地出口:“簡單一點吧,彩虹酒。”
“沒有附加要求。”
“沒有。”
“好。”說著,安紀釋走到吧台前,而身後的客人也全都跟了過去,這樣的好戲誰不愛看,何況主角還是這麼一個冰系優質美少年!
酒吧裏的調酒師也都放下手上的工作,想看看這個口出狂言的少年到底有什麼本事,敢在這種地方班門弄斧。
原地上,只有艾思一個人還站著,望著安紀釋的背影,眼中湧動著濃重的迷惑。
他這是在……幫她嗎……
他不是應該上來諷刺她幾句,然後欣賞她被解雇之後鬱悶的表情嗎?
她真的是越來越看不懂他了,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調彩虹酒說難不難,它是利用不同酒的酒精度數或濃縮度不同來調配的,只要能掌握各種酒的比重資料就能調出各種漂亮的彩虹酒,只要是專業一點的調酒師就能調製的出來。
本來以為他輸定的人們卻在他拿起酒杯的那一刻起改變了想法。那優雅純熟的手法,那行雲流水的動作,還有那絕美冰漠的臉龐,人們覺得,這已經不僅僅是調酒了,這根本是一種完美的藝術,一場無上的視覺盛宴!
當調好的酒被放到桌上時,整個酒吧一片駭人的寂靜,就連一旁的調酒師們都驚訝地目瞪口呆。
晶瑩剔透的杯子裏,米道麗的青綠色,黑草莓利口酒的紫紅色,杜林標的金黃色,野莓金酒的深紅色……絢麗的顏色層層疊疊,深淺搭配的完美無暇,就有如雨後彩虹般,色彩美麗的令人驚豔。層與層之間過度的那麼剛好卻又分明了然,數一數,竟然有十八層。
這竟是連專業調酒師都很難調出的十八彩虹!
良久之後,人們才從那夢幻一般的表演中驚醒,頓時,潮水的掌聲雷動,仿佛要掀翻整個酒吧的屋頂。
當然,人們是驚歎這酒的美麗,但一旁的調酒師則是驚歎他的技巧,那純熟的手法,和那專業的的動作,以及那調酒時展露的氣質,絕不是一般的調酒師能夠做到的!
但安紀釋似乎沒有注意到人們驚歎狂熱的眼神,他逕自穿過人群,走到已經看的呆住的龔小姐的面前,無比的冷漠地吐出兩個字:“結果。”
“啊?!”這才回過神來的龔小姐愣了一下,看了看四周,才知道自己剛才的想法有多麼愚蠢,她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場連說不滿意都很丟人的表演。她只好點點頭用自己都聽不到的聲音說:“滿意。”
看到她點頭,人群中的掌聲越來越大,女顧客都用一種近乎崇拜的眼神看著他那冷俊到冰點的臉。
全場,只有一個角落是安靜的。
艾思還是站在剛才那個地方,沒有鼓掌,沒有歡呼,也沒有絲毫為工作失而復得的高興。她只是安靜地站著,像一尊沒有生命的雕相,她黑色的瞳孔中有種迷茫的霧氣縈繞,淡漠的眼神看著安紀釋,仿佛可以插上翅膀,穿越過時間,空間,落到另一個人身上。
世界仿佛靜止下來。
沒有安紀釋了。
只有那的專注的目光,那優美的動作,那晶瑩杯口間浪漫的纏綿……
虛幻的像清晨的霧氣,她想抓都抓不住,清晰的記憶卻如同羅納河畔的風,拂過之後有清涼的感覺……
揚……
她心裏有個聲音在呼喊,不管多麼努力卻依舊無法忘卻的名字。
“艾思……艾思……”
有人走到她面前,喊她的名字。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她的視野,幻影消失,只留下現實的蒼白。
她抬起頭,用迷茫的眼睛望著眼前的人。
“恭喜你,沒有解雇你我也很高興。”酒吧老闆也很樂見這個結局,艾思是個很有培養潛炙的人,他一直很看好她。
但此時的艾思顯然心不在焉。
“剛才那個是你朋友吧,他很厲害啊,看看有沒有機會讓他來我們酒吧工作,我會……”
但他的話還沒說完,艾思卻跑了出去。
她看見那個身影走出了酒吧,背影孤獨而又僵硬。
她竟然在他身上看到那個人的影子!
“喂,安紀釋!”她沖到他面前,攔住了他離去的腳步。
他低頭,看著她那微紅的臉,問道:“有事嗎?”
“你的酒……為什麼會調的那麼好?”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怎麼問,話一出口就自然成了這樣。
昏暗的燈光下,安紀釋眼底有一抹光芒閃過,但很快就消失在那冰藍的海面上:“天生的。”他的回答簡短而又自信。
但艾思眼神卻一下子黯淡下來。也對,也許每個厲害的調酒師調酒時都會像這樣吧,讓每個觀眾都有這一種感覺,不管他是否熟悉。
也許,只是她太想念他了,才會把誰都看成是他吧。
她黯然地轉身,心口堵堵的。
這時,手臂卻被一隻冰冷的手抓住。
“你要去哪里。”
“啊?”她回頭,臉上是少有的迷茫。
“這個時候應該下班了吧。”安紀冷著臉問她。
“哦……好象是。”她茫然地回答,手上傳來他手的冰涼,竟能滲進心底。
“那你去換衣服,我開車帶你回去。”
寂靜的街道上,兩個身影安靜地走著,昏黃的燈光將他們的身影拖的很長很長,有夜晚的風輕輕地拂過,揚起烏黑的發絲幾屢。
兩人從酒吧裏出來之後就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走著,氣氛顯得有點怪怪的。
艾思仰頭看著他的側臉,可能是燈光的原因,那冷峻的線條中竟也有柔和的一部分。
想到自己和他既是同班同學也是鄰居,見面以來竟一直都是爭吵,只有今天這麼安靜,艾思就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聽到笑聲,安紀釋沒有表情的臉上終於有了疑惑這一神色。
夜色安靜地籠罩在她那張平素淡然的臉龐上,仿佛有淡淡的霧氣繚繞,一抹笑顏竟給她平添了幾分嫵媚,幾分可愛。
“笑什麼。”安紀釋不動聲色地轉過頭去,掩去眼底閃過的那一抹神色。
“沒什麼。”艾思頓了頓,將笑容隱去,誠摯地說:“謝謝你。”
………
似乎沒有跟上艾思說話的邏輯和態度的轉變,安紀釋轉過頭,一臉的迷茫。
迷茫的可愛……
不知道為什麼,可愛這個詞竟然會和安紀釋這個冷漠的傢伙湊在一起。
發現自己又想笑了,艾思連忙忍住:“我是說謝謝今天的事情。”她還懷疑他呢,看來真是自己小心眼了。
“不用謝,我只是怕你丟了工作就沒錢還給我。”似乎注意到自己的不對勁,安紀釋尷尬地扭頭,語氣有點僵硬,“你在等著,我去開車。”說完連忙急匆匆地跑開了。他擔心自己和這樣的女生待久了自己也會變的很神經。
看著他離去的身影,艾思的嘴角泛起一抹開心的笑容。
不過,笑過之後,艾思發現,自己真的很久很久沒有這樣笑過了。
自從揚離開她之後,她就再也不會開心地笑了吧。她曾一度懷疑,她的笑都在那段美麗的時光中用光了,耗光了。
抬頭,笑容凝固在嘴角,她仰望漆黑的夜空,手裏緊緊地抓著從口袋裏掏出的一個信封。
揚,現在你在哪里,在這個世界的某個城市和另一個女孩過著幸福的生活嗎?
離開我,你真的快樂嗎?
在她身上快一年的信封上,只有幾個工整的中文:“艾思收。”而那裏面,諾大的信紙上只有五個字——
我們分手吧……
他說她離開法國一個月之後會來找她,但她等了一個月後卻只等來這五個字。
五個字,就結束了他們一切美好的過去……
“艾思。”
一個聲音從身後響起,打斷了艾思憂傷的回憶。聽見有人,她連忙將手裏的東西塞進口袋裏,然後轉身。
一個柔和的身影印入眼簾。
“希晨?”艾思驚訝:“你怎麼會在這裏?”
牧希晨快步朝她走來,黑暗的夜中也能看見那溫暖如陽的微笑。
“路過這裏,順便想看看你回家了沒。”其實他不是路過,而是特地來找艾思。
“正準備要回呢。”艾思淺笑道。
“這麼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看著他溫柔凝視的眸子,艾思心裏不由一陣感動:“謝謝,不過我在等一個朋友。”
“有人和你一起回家嗎?”牧希晨眼底閃過一抹失望,但艾思卻沒有看見。
“恩。”艾思點點頭:“他去開車了。”
“那我就不送你了,你自己小心一點。”習慣性地揉揉艾思的頭,牧希晨的眼中有濃烈的溫柔:“我們的小艾思已經長大了。”
“我不是小艾思,你不是也只比我大一歲嗎!”艾思不滿地反駁道,自小就被他叫成小艾思,太不公平了!
看著艾思不滿地撅起鼻子,牧希晨忍不住笑出聲來。
溫暖的燈光輕柔地照在兩人身上,少女笑靨如花,少年溫柔深情,竟有著說不出的和諧。
沒人注意到,在黑暗的街角,一個身影猛然停下腳步,愣在當場。夜晚的風輕揚,風乾了他額前細密的汗珠,望著那兩個身影,他冰藍色的瞳孔冷漠如夜空中的繁星,美麗的雙唇勾起一抹弧度,竟泛著淡淡嘲諷的味道。
很快,他轉身走入黑暗中,背影顯得那樣僵硬。
夜中,隱約有引擎發動的聲音,很快就又消失於空曠的空氣中,世界,仿佛又回歸了寧靜……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5-26 11:01:04
第四章
聖徽高中二年A班。
窗旁的座位上,一個少女站起了身,風吹亂了她鬢間的長髮,美麗的臉龐上沒有一絲表情。
“你看,艾思。”有女生交頭接耳。
“她去幹嘛?”
只見艾思朝教室的後面走去,然後在一個座位前停下。
“她去找安紀釋!”
艾思從來沒主動去找過安紀釋,也沒和安紀釋主動說過一句話,但今天她破例了。
窗外的陽光照進來,在他們兩人身上畫出美麗的光圈,兩人冷漠的人湊在一起竟會都變的暴躁,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負負得正?
其實艾思現在心裏可不像臉上這麼淡然。昨天晚上,安紀釋讓她等他,結果她傻傻地等了好久好久也沒看到他的身影,她慌慌張張地跑到停車場一看,發現他的車根本不在,也就是說他早就走了!她的單車還沒修,那麼晚又沒有公車,她只好一個走回家。
安紀釋再一次成功地耍了她!
見她走過來,安紀釋站起了身。
“昨天你為什麼沒來?”
艾思一開口說話,全班同學的眼光都集中了過來。
“你一直在等我?”雖然是問句,但安紀釋的語氣依舊是冷冰冰的,薄薄的雙唇還挑釁似的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看他的反應,艾思對他最好一絲好感都蕩然無存。
“是,我以為你是個守信用的人,但沒想到你的行為太讓我失望。”
“你是在等我嗎?”安紀釋冷笑:“我看不是吧。”
艾思愕然,他這是什麼意思?!
“你……”
她張口想說什麼,卻被走過來的人打斷。
“艾思,你不覺得這種方式接近釋很遜嗎?”
艾思不用回頭,就知道是林可柔。她和自己有仇嗎,為什麼三番兩次地找碴?
“上次借著欠錢的事,這次又是什麼,哼,一直以為你人還不錯,沒想到竟也是這樣庸俗。”
林可柔的聲音軟軟嗲嗲的,這時卻透著幾分犀利。
誰都知道安紀釋討厭艾思,因為艾思欠了他的錢態度卻又傲慢,所以大家看到林可柔上前,沒有一個阻止。而安紀釋此時也是冷著一張臉,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件事和你無關。”艾思不想和她糾纏,上次的事情告訴自己不要多惹麻煩,特別是不要惹這樣的女生的麻煩。
但林可柔似乎沒準備放過她:“和我無關?我看是和每個人都有關吧!誰不知道你艾思腳踏兩條船,一邊攀著牧希晨學長,一邊還纏著釋不放,你不覺得你很不要臉嗎?”
聽到她的話,一旁旁觀的同學都開始議論紛紛,學校裏正在傳艾思是牧希晨的女朋友,難道是真的?看來這艾思真的是不要臉,上次的照片事件還沒平息,現在又纏上學校兩大帥哥,她未免也太可惡了吧。
沒有人注意到安紀釋的臉色一下變的烏雲密佈。
周圍同學的議論毫無阻礙地傳進艾思的耳裏,艾思冷漠的繃地緊緊地,卻無法遏制地蒼白。她不想解釋,卻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夠了!”這時,一個聲音突然響起,冷漠中隱隱透著怒氣。
全班刷地安靜下來。
艾思錯愕地回頭,看到說話的人,眼裏不覺閃過一絲訝異。
“這是我們兩個的事,與你們無關。”他的眼神如利劍一般掃過人群,空氣中的溫度仿佛一下子下降了好幾十度,人們膽戰心驚地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他淩厲的眼神掃了一遍,最後落到了林可柔身上,林可柔立刻覺得空氣中所有的壓力都壓到了自己身上,脊背一陣發涼,全身如墜冰窟。
“我警告你,不要無事生非!”
說著,他從她身旁走過去,人群自動地分開一條道路。
壓力一下撤除,她竟然嚇地癱扶在桌子上。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僵硬的如千年不化的冰山。艾思驚訝地瞪著那一雙大大的眼睛,眼底是深深的不解與迷茫。
他這又是在幫她嗎??
心底悄然生起一抹奇異的感覺,連聰明的她也說不清道不明。
放學的聖徽又是一副人流擁擠的景象,艾思好不容易擠過熙熙攘攘的人群,拐到了去酒吧的路上。
在十字交叉路口,一個修長的身影斜斜地倚在電線杆旁,漫天溫柔的霞光輕籠在他烏黑的短髮上,美麗的像從漫畫中走出的優質美少年。
仿佛感覺到熟悉的腳步,他站直了身子,微微側頭,臉上是眩目的微笑。
“牧希晨?”艾思驚訝地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牧希晨邁著優雅的腳步走了過來:“本來想到你班上去等你的,但是……”他尷尬地笑了笑,一副你明白的樣子。
看到他難得露出的無奈表情,艾思也忍不住“撲哧”一笑:“害怕那些人再次包圍你?”
牧希晨無奈地聳聳肩,不置可否。
“原來你也怕這些啊,我還以為……”
“我想你要去上班,會經過這裏,所以就在這裏等你。”
“等我?有什麼事嗎?”
“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有話想和你說,可以嗎?”
低頭,牧希晨看著她那雙眼睛不再和以前一樣亮晶晶閃著歡快的光芒,似乎總是有薄霧籠罩,淡漠的看不清在想些什麼。
“可是我……”艾思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你不是要打工嗎。”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
艾思一驚,轉身回頭。
“安紀釋!”竟然又是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他們身後:“你怎麼會在這裏?”
“回答我的問題。”仿佛沒有看到艾思身旁的牧希晨一樣,安紀釋的眼睛只是盯著艾思,目光像鋒利的冰條。
“那是我自己的事,似乎和你無關吧。”勇敢地迎上的目光,艾思的冷淡和他有的一拼。
“和我有關!你不去上班,怎麼還我錢。難道你和這個傢伙走就會賺到錢嗎?”
“錢的事情我自有辦法,不用你管。”
“艾思,你去酒吧打工是為了還他錢?”從他們的對話中聽出端倪的牧希晨終於忍不住上前。
“是。”沒等艾思回答,安紀釋就先替她說了。
“就為這個去酒吧打工嗎?”牧希晨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艾思你別去了。”
“這似乎不是你能決定的,牧希晨同學。”安紀釋終於將目光從艾思身上移到了他的臉上。冰冷中還帶著一絲嘲弄。
兩人之間氣氛十分不對。
“她欠你的錢我幫她還,這樣可以吧。”即使是溫柔的牧希晨此時也露出了不喜的神色,安紀釋的行為讓他十分不滿。
“牧希晨……”聽到他的話,艾思驚訝地抬頭:“你不用……”
“沒關係的。”看向艾思,牧希晨的眼光又恢復了剛才的柔和。
看到他們兩個的表情,安紀釋的眼神更冷了。
“你還?你是她什麼人?男朋友??!”安紀釋冷笑:“請你明白,欠我錢的是她,不是你。”
“夠了!”被安紀釋的話氣到,艾思沖著他吼道,黑色的瞳孔裏是忍無可忍的憤怒:“我會去的,不用你操心!”
說著,她轉過頭看著牧希晨:“對不起,我還是要去上班,你不用擔心我,我很好,要是有什麼事情回頭再說,好嗎?”
她的語氣很堅決,牧希晨看著她不禁愣了一下,良久,他輕輕點頭:“自己小心。”
漫天的霞光中,艾思的背影逐漸消失在悠長的小巷裏,絲綢一般的長發揚起動人的弧線,纖細的身影仿佛會隨時融化在虛無的空氣中一般……
沒有人發現,在柔和的餘光中,少年僵硬的嘴唇隱約勾起一道上弧的線條……
走在回家的路上,黑暗將那個小小的身影重重包圍。
她家本來就住在郊外,這麼晚了,更是沒有一個人影,長長的馬路上,只有她在孤獨地行走著。漆黑的夜空,雲遮月影,沒有一絲清亮的光芒。
今晚又是加班,下班時比平時還要晚了一個小時,夜已經深了,即使是白天的炎熱也被黑暗所軀趕,天地間安靜的可怕,只有幾聲風吟,試圖打破這寂寥的空虛。
快到家了,艾思疲憊的臉上也不禁露出了一絲喜色。想到她那小小的地下室裏,研究了這麼久的艾思米利終於有了眉目,心裏也小小地有了安慰。
她試了上百種不同的葡萄,進自己所能的收集材料,希望今天釀出的會是她那次喝到的艾思米利,也好了卻她的心願。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這麼執著,也許只是給自己一個徹底忘記他的藉口吧。
再拐一個彎就是她家了。
走過長長的籬笆,她卻下意識地抬頭。那棟兩層樓高的房子裏的燈還亮著。
那棟樓前的籬笆上,一個少年安靜地倚靠著,修長的身子被燈光斜照著,拉的長長的影子投在牆面上,絕美的臉上雙目微閉著,向是睡著了一樣。似乎聽到腳步聲,少年抬起頭,冰藍的眼底一抹波光隱過。
艾思微微一愣,這麼晚了,他怎麼會在這裏?
空曠的街道上,路燈泛著微弱的光芒,昏黃的燈暈上有喜光的小蟲子在前仆後繼地做著玩命的遊戲。
看到艾思,安紀釋站直了身子。
“今天怎麼沒讓你那位學長送你回來。”他語氣平淡地問,眼中卻有些許諷刺。
艾思微怔。他怎麼會問這個,那個學長,指的是牧希晨嗎?
“你不會是在這等我,然後就為了問這句話吧。”
“我不是在等你。”他頭一偏,冷冷地說:“只是在乘涼而已。”
這麼晚了他真的只是在乘涼嗎,這個謊也扯的太假了吧,誰會在門口乘涼呢?!
“那就好,如果沒什麼事情我就先回家了。”不去想這些無聊的問題,艾思才邁開步子,向家的方向走去。
但她卻突然感覺手臂上一緊,像是被什麼拉住一樣。
不用腦子想,她也知道是誰。
“牧希晨是你男朋友嗎?”看著艾思模糊的背影,安紀釋的聲音淡漠的仿佛透明的空氣。
艾思又是一愣,顯然沒想到他會問這個,難道他在這裏等她是為了問這個?他是什麼用意,想諷刺她,還是……被他耍多了,在回答他問題前艾思也不禁要多想一些。
見艾思遲遲沒有回答,安紀釋以為她默認了,那從未笑過的臉上竟泛開一抹冷冷的笑容,?那間,那笑容竟美的讓人心寒。
抓住手臂的手輕輕滑落,從手心傳來的溫度像眼神一般刺骨般冰涼。
“喜歡他這樣的人,你的眼光也不過如此。”
“我……”
沒想到他會這麼說,艾思一驚,回頭想解釋,但他的背影卻如一面無形的高牆,橫亙在他們之間,是無法越過的距離。
他的話是什麼意思?他一直不是都很討厭自己嗎,為什麼會突然在意那些流言蜚語?即使自己是跟牧希晨有什麼關係似乎也與他無關吧,他到底是在生什麼氣?!而自己呢,為什麼也會變的這麼反常,想要嘗試去解釋……
“砰——”
門重重地關上。
夜晚的風吹過,有種滲入骨髓的冰冷……
“回來啦,思思。”聽到開門聲,爸爸從客廳的椅子上站了起來,將手上的報紙放到了一邊,疲憊的臉上湧上了喜悅的笑容:“來來來,爸爸給你煮了你愛吃的米酒雞蛋。這麼晚你也該餓了吧。”
他一邊拿下艾思肩上的書包,一邊拉著艾思到桌子旁,桌子上還擺著一杯熱茶,看茶水的顏色就知道已經泡了不少記,很顯然,爸爸是為了等她回來一直撐著不去睡。
“來,思思,嘗嘗看好不好吃。”一碗熱氣騰騰的米酒雞蛋被端到了艾思面前:“可能有嗲涼了,你就湊合著吧,啊。”
艾思仰起頭,臉上漾起開心的笑容:“怎麼會,爸爸做的東西都是最好吃的!”
“我的乖女兒現在也學會拍馬屁了,好吃就多吃點啊,爸爸以後天天都給你煮。”
“不用了。”看到爸爸突然不安的表情,艾思連忙解釋道:“爸爸你也去休息吧,別等我等到那麼晚了,我都有吃晚飯,你放心好了。”從小到大她就和爸爸相依為命,現在她長大了,還要爸爸這樣操心,她實在是不孝的女兒。
“爸爸不累的。”看到體貼的好女兒,爸爸笑道:“可是,思思啊,你以後別去打工了,要錢爸爸給你,好嗎?”他一直就不想女兒這麼辛苦,陪著他走南闖北學習酒業知識,一直吃著苦頭,實在不忍心讓她小小年紀就這麼勞累。
知道爸爸的苦口婆心,艾思心頭一暖:“沒關係的,我在酒吧打工很輕鬆的,而且還學到不少東西,難道你懷疑你自己女兒的能力?”艾思的笑容甜甜地,一隻手拉著爸爸的手撒著嬌。
唉。
聽艾思這麼說,他也不好反駁什麼,女兒長大了,也該讓她自己去飛了。
“但不要讓自己太辛苦。”
“知道了。”艾思乖巧地答應著,一邊吃著晚裏的雞蛋,儘管有點涼了,但吃在嘴裏卻是那樣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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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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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5-26 11:01:15
吃完東西。
時針指向十二點。
但艾思卻沒有進自己的房間,而是向往常一樣朝酒窖走去。
上次的酒應該釀完了,不知道這次是否會成功。
小心翼翼地打開發酵桶的封口,她的心裏不禁有點小小緊張,就像等待著試卷發下來的小學生,既期待又害怕。
晶瑩的液體緩緩地流入高腳的玻璃杯中,在昏暗的燈光中閃動著紅寶石一般的光芒,頓時,一股誘人的芬芳散發到地下室小小的空間裏,吸一口仿佛都會醉倒。
她小心地拿起酒杯,輕輕搖晃著杯子,細細嗅聞搖晃後瞬間傾斜的香味,帶著露水的清甜味道讓艾思淡漠的臉上也浮出了一絲驚喜的笑容,然後她傾斜酒杯,含了一小口在口中。
當酒的味道滲透到每一個味蕾當中時,艾思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凝固。
心逐漸冷……
酒的口感很好,但卻依舊不是她想要的艾思米利,或者說,這酒根本就和她所喝過的艾思米利完全不同!
她,又一次失敗了。
凝視著杯裏美麗的液體,艾思的眼裏露出空洞的迷茫。不管她怎麼嘗試,酒裏似乎總是少了一樣什麼東西,讓它沒有了艾思米利那種特別的味道。
到底她少加了什麼?
杯子裏寶石般晶瑩的液體順著透明的水晶杯面翻轉著,在迷離的燈光下滲透著妖冶的紅光。仿佛在嘲笑著她的執著,譏諷著她的懦弱。
她的嘴角漸漸僵硬起來,拿著酒杯的手也不禁在微微發抖,過去的一切仿佛又再一次回到了眼前,她痛苦地閉上眼睛,卻無法將那些刻骨銘心的記憶抹去。
揚,你是在用這種方式讓你留在我心裏永遠揮灑不去嗎?既然如此,你怎麼忍心就這樣放開我的手,連理由都不說。還是,你只是想證明我比你脆弱,比你沒用,比你更無法放手……
傻瓜……她輕輕地閉上眼,遮住眼底迷蒙的霧氣。
艾思,你真是全世界最大最大的傻瓜!
即使分手了,你還是這樣沒有出息地,懦弱地,停留在他給你的幻景中……
但夢境再美,終究不是現實……
解百納酒吧。
橙黃色的燈光下,不分白天黑夜,酒吧裏總是有著許多來往的新老顧客,酒吧的名聲很好,不僅因為它的良好的服務,幽雅的環境,還因為它常常能推成出新。
吧台前,三盞水晶燈泛著柔和的光芒,有輕柔的音樂流淌,緩緩地滋潤人心。
幾個打扮入時的客人坐到吧台前的高腳椅前,把包包隨手就放到了一邊,“來一杯什麼?”其中一個轉過頭去問她的同伴。
“威士卡,還是上次喝的白蘭地?”
看來是老顧客,對酒吧裏的招牌都很熟悉。
“兩為小姐。”這時,吧台前的調酒師貝斯微笑著看著兩位顧客,禮貌地問:“要不要嘗試一下本吧的新口味?”
“有什麼新的調酒法嗎?”其中一個客人眼睛兩了起來。她們經常來這裏喝酒,自然知道貝斯是這裏很紅的調酒師。
“不是。”貝斯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是我們自己新釀的酒,口感還不錯,要不要嘗嘗。”
聽到貝斯都這樣推薦,那幾個客人都各點了一杯。
貝斯的確沒有誇張,每個人喝後都露出讚賞的表情。
“它是純手工釀造的,同時採用的材料也和普通的葡萄酒也不同。”貝斯看到大家的反應都不錯,則在一旁禮貌地解釋道:“儘管和存放時間長的酒無法相比,但是它在釀制時很注重酒的香氣和味道的濃淡。”
聽貝斯這麼一說,她們更是覺得不錯,連連點頭:“的確很好喝,從來沒喝過這麼自然的酒,沒想到你除了調酒之外竟然還會釀這麼好喝的酒!”
看到她們投來崇拜的目光,貝斯連忙擺擺手:“這不是我釀的?”
“這不是你釀的嗎?”她們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但很快又釋然:“哦,那應該是老闆釀的吧,怪不得……”
“也不是。”貝斯再次搖頭,看這她們臉上再次迷茫的神色,不禁失笑:“是她。”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在不遠處的沙發旁,一個少女禮貌地將酒杯放到了客人面前。她穿著白色的工作服,長長的頭髮用發帶高高地紮了起來,她低著頭,在昏暗的燈光下,仿佛有淡淡的霧氣悄悄籠罩,白皙的臉龐上是寧靜的美麗,漆黑的瞳孔有著淡漠的禮貌。
“艾思。”剛從酒窖裏出來的艾思就被老闆給叫住了,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老闆就不斷要求艾思將安紀釋給挖過來,但艾思向他解釋她和安紀釋的關係並不好,對這件事情無能為力,但老闆卻一直不相信。
這次不會又是這件事吧!艾思無力地轉頭。
“艾思,做的好啊!”沒想到她聽到的卻是這樣沒頭沒尾的一句話。
看到艾思一臉的迷茫,老闆那銳利的目光中也透出一絲讚賞:“客人都對你釀的酒很滿意,你那種特殊的新口味吸引了不少客人。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然對酒有這麼深的認識,不僅知道品酒,調酒,連釀酒也都有一套,前途無量啊。”
原來是說酒的事,艾思心裏小小地舒了一口氣。這酒就是她上次沒釀成功的酒,她本來想放棄的,但還是勸服自己堅持下來,她覺得那些酒口感還不錯,就帶到酒吧來讓大家嘗嘗,沒想到還獲得這麼大的好評。
“謝謝老闆。”艾思謙虛地應道。
看艾思並沒有特別熱切的反應,老闆心裏也不禁暗歎她的冷靜和謙虛,若不問,真猜不出這才是個十七歲少女。他拍拍艾思的肩膀笑著說:“我會給你提供一些需要的材料,還有不同的葡萄,就算是我給你的前期投資吧!做的好還會有一筆不少的獎勵。”說著,他平時那不苟言笑的臉上也不禁浮起一抹篤定的笑容。
果然,艾思那平淡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情緒的波動,她抬起頭,淡漠的眼底有了亮晶晶的神采,這是不是意味著她可以有更多機會調製出艾思米利,同時還可以更快地掙到錢還給那個傢伙?!
想到可以更早地和安積釋擺脫關係,不知道為什麼,艾思的心裏就有說不出的愉快,而那種愉快往往會不自覺地反映到臉上。
看到艾思的表情,老闆大力地拍著艾思的肩膀:“好好幹,記住你來面試時說過,這是一門藝術,就請以對待藝術的方式對待它吧!”
“我會的。”似乎有笑容綻放在嘴角,像春風一般融化了冷漠的一角,露出了曾經真實的一面。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老闆的嘴角不禁浮現出一絲老謀深算的笑容。
明明是一塊金子,何必要掩蓋自己的光芒……
由於老闆提供的便利,她上班的時間也縮短了,有更多時間可以在酒窖裏度過,用他們給她提供的材料繼續研究她的艾思米利。
傍晚。地窖裏唯一一扇窗透進來的光芒已經漸漸變的暗淡。在已有些年紀的地板上投下一道昏亮的暗影。小小的房間裏有酒香飄動。
纖細的手熟練地封上發酵桶的蓋子,然後吃力地將它拿起,放到角落的一排發酵桶旁。
站起身,看著自己一整天不出家門的成果,她淡漠的臉上也不禁浮起一絲近乎透明的微笑。
桌子上,一個袖珍型的空酒瓶安靜地立在黃昏的空氣中,瓶口上綁著的比酒瓶還要大好幾倍的蝴蝶結像一個美麗的少女,仰著豔麗的容姿默默地注視著眼前的少女。
她的目光停留在它的上面,笑容凝固在嘴角。什麼時候她才可以親手將它注滿她自己釀的艾思米利……是不是只要她釀成了只有他才會的艾思米利,自己就有了不再傻傻等待的理由……
等待……
她閉上眼,眼底有悲哀的光芒。
“那明年我會釀一大瓶,作為給艾思的生日禮物……”
……
“我們拉勾,不許騙我!”
“恩。”
一根白皙的手指和另一根修長的手指鄭重地勾在一起。
“尹聖揚絕不騙艾思!”
一句話,仿佛是化不開的承諾,深深地烙印在她小小的心裏,哪怕從此以後,心已冷,夢已醒,卻依舊無法忘卻。
揚,我會釀出它的,來證明我的堅強……
從酒窖裏走出時,艾思還是覺得有點恍惚。
太陽已經落山,噴薄的天邊大片大片的雲朵燃燒著最後的色彩,整個天空都有著玫瑰般的絢麗,夜晚的風輕柔地吹拂著,帶著夜晚獨有的氣息,悄然滲透進心底。
眼前是一片不大的葡萄園,晶瑩的果實隱藏在夜色之下,象徵著這一季不錯的收成。從她出生起,它就存在了,比她的年齡還要大,這也是她一直住在郊外的原因。
空氣中有著淡淡的葡萄清香,像特別的鎮定劑,深吸一口,眼底的哀傷漸漸退去,留下那一片保護自己的漠然。
黑暗靜靜地籠罩。
這時,隨著視線的轉移,一個身影出現在她的視野裏。
烏黑的發絲……白色的襯衣……
她驚怔!瞳孔猛然放大,淡漠游離的眼神突然有了焦點。
那個身影——修長的身段,溫柔的輪廓,仿佛一抹閃光點亮夜的柔情……
他的臉上是不是有溫柔的笑容,是不是有寵溺的目光,是不是有漂亮的容貌……她屏住呼吸,凝住神智,不敢眨眼,更不敢出聲,生怕這只是一場美麗的幻境。
她跌跌撞撞地向他跑去,眼睛卻一瞬不瞬地盯著看。夜晚的風因為她的過於急速,在她耳邊劃過劇烈的軌跡。然後,她伸出微顫的雙手,小心翼翼地搭上他的肩,生怕她一用力,幻相就會被捅破。
然後那個身影緩緩地轉身……
那個轉身是那樣的漫長,她感覺自己的呼吸停止了,心跳也停止了!
然後,下一秒——她單薄的身子踉蹌地後退了幾步,臉色一下子如紙般蒼白。
“不是……不是……”她失了魂似的輕喃,眼底的光芒一下被澆熄。
“我以為是你回來找我了……你為什麼不回來找我,你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嗎……”她喃喃自語著,強烈的失落和悲傷衝擊著她的感情,不覺中,有溫熱的液體滾過冰冷的臉頰,想止卻怎麼也無法止住。
看到她這個樣子,他那冰冷的眼中也不禁閃過一絲慌張。
“艾思。”他小聲地喊著她的名字,語氣是他自己沒有察覺的溫柔。
但她卻沒有反應,她就如同一個美麗的木偶,眼神空洞洞的,沒有一絲光芒,仿佛這裏的只是一個空殼。
“別哭了,別哭了。”他低聲地安慰著,伸出手去,小心地拭去她臉上的淚水。
他的手指是冰涼的冷,當指尖接觸到她那蒼白的肌膚時,一抹冰涼的寒意順著敏感的肌膚悄然滲入心底。
她猛地抬眼,對上他那僵冷的目光時,那空洞的眼中終於有了一絲波動。她像一隻受驚的小鹿一樣跳開,和他保持了一段距離,但眼中湧起的迷茫戒備和驚訝卻毫無保留地流露出來。
她竟然將安紀釋錯認成揚!
艾思突然感覺到不自然。自從上次之後,他們一直就沒講過話,在學校裏,他也沒有再來找過她碴,兩人一下子形同陌路,可是今天自己卻……
他一怔,立刻將那一抹不經意間表露的溫柔隱去。但那不怎麼自然的臉色卻洩露了他的情緒。他有那麼可怕嗎?
不知不覺中,兩人又都戴上了那偽裝的面具。 將自己失控的感情小心翼翼地收好,良久,艾思才淡淡開口:“你怎麼在這裏。”她的語氣是那樣的淡漠,但思緒卻又飄離。
“我見這裏有一個葡萄園就過來看看。”
是啊,艾思想起,安紀釋是自己的鄰居,過來轉轉是很正常的,況且他對酒似乎非常在行。
“你也喜歡釀酒?”
看了艾思一眼,安紀釋點點頭:“是。”
“那品酒呢?”不知為什麼,艾思突然急切地想知道他到底對這些瞭解多少。
“略知一二。”
艾思的腦海裏不禁回想起那天在酒吧裏他調酒的樣子,那麼專業,那麼認真。
調酒,品酒,釀酒,他竟然通通都會……
竟然和那個人一樣……
那個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現在腦海裏,仿佛可以與眼前的身影重疊。她已經兩次把他和他認錯了,上次在酒吧也是,她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已經思念過度了……
思念過度呵……自己還想將他徹底忘記!
看到她臉上再次出現那種迷茫的神色,安紀釋的眉頭皺了起來。
她的身影站在落暮的天空下。
潔白的裙角輕舞飛揚,在空中畫出一個個美麗的弧線。烏黑的發絲像精靈一般,輕巧地融入無盡的黑暗,灑下夜的芳香。
仿佛有冷漠的霧氣輕籠,她美麗的像純淨的公主,卻也脆弱的像隨時就會隨風消逝的泡沫……
“又在想什麼?”他主動走近她,完全不理她那猛然瞪大的眼睛。
“沒什麼。”他的淩厲的眼神仿佛要看穿她的想法,艾思連忙避開他的眼睛。
“喝酒嗎?”他的聲音不像剛才那麼冷漠。
“啊?”沒明白他的意圖,艾思皺著眉頭問道。
這時一瓶酒像變戲法一樣出現在面前,淡漠的聲音從上面響起:“你最喜歡喝的Tavel桃紅色葡萄酒。”
酒一出現,艾思的目光就被吸引住了,晶瑩剔透的色澤,誘人的芬芳,正是法國最好的桃紅葡萄酒,她曾經最愛喝的酒。但是,她卻沒有注意到安紀釋的話,沒有去想他怎麼會知道這是她愛喝的桃紅葡萄酒。
他又像變戲法一樣拿出了一個高腳杯,往裏倒了一些,然後遞到了艾思面前。
遲疑了一下,她還是接過了酒杯。
艾思坐在葡萄架旁,安紀釋倚在一旁。他們就這樣面對著,一杯接著一杯不停地喝著,儘管這種酒根本不是這樣的喝法,但他們卻誰都沒有開口。
氣氛沉默。
風輕輕地打著旋轉,拂起他的衣角,帶起她的發絲,卻帶不走著無聲的沉默。
良久,他突然開口,聲音如夜色一般低沉:“在想什麼?”
艾思一怔,抬起頭,望進他那幽藍色的眼底,但那裏卻只是一片漠然,沒有任何起伏。
她的嘴角勾起一絲好似微笑的弧線,然後轉眼抬頭望向漆黑的夜空,眼底湧上一抹不易察覺的溫柔。
“在想一個人,一個很久很久以前出現在我生命中的人……”
今晚的夜空中沒有月亮,深藍色巨大的綢緞上只有無數的星星眨著頑皮的眼睛。
她望向夜空的眼神漸漸變的迷蒙……那些星星好像他的眼睛,在黑夜中都有溫暖人心的力量。好幸福的從前,他就是這樣看著她,眼裏有寵溺的光芒。但是,為什麼看不清他的臉,看不清他溫暖的笑容……她感覺他離她好遠好遠,伸手也夠不著……
“揚……”她細碎的低語,出口的卻是含糊不清的話語。
“好想你……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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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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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5-26 11:02:15
第五章
眼前的一切好象都離她遠去,連神智都漸漸跑遠,她看不清那片深藍的天空,更看不清她身邊那個冷漠的少年臉上湧起的深深的傷痛和不解……
………
世界變的好明亮……
金秋和煦的風輕輕拂過,帶著羅納河畔特有的芬芳果香頑皮地滲入心田。
抬眼。
天高高的,藍藍的,純淨的如沒有雜質的寶石。
遠處是羅納河美麗的身影,隱約還可看見幾片帆影掠過,近處是層林盡染的葡萄園,幾條崎嶇陡峭的小徑蜿蜒盤旋在葡萄林中,沿著彎曲的路徑,可以看到羅納河畔古老小鎮班駁濃厚的歷史。
這就是她夢寐以求的法國,夢寐以求的威恩小鎮。她和爸爸來到這裏學習不到一個星期,就深深地迷上了這座迷人的中世紀城堡。
正值羅納河最熱鬧的時候,滿山遍野都是紮著五彩繽紛的頭巾的女孩,她們都是來自這附近的學生,來這裏摘葡萄體驗生活。
一邊摘著葡萄,艾思的小臉上綻開迷人的笑容,沒有頭巾的束縛,她一頭烏黑的長髮在和煦的風中輕舞飛揚,美麗的面容上有著少女的純真和可愛。她輕哼著不成調的歌曲,快樂的像一個不識人間煙火的精靈。
這時。
山坡下,一個少年抬起了頭,這個快樂的身影就這樣毫無預兆地撞進了他黑色的瞳孔中。
她和他有著一樣的黑髮黑眸。
少年柔和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隨即邁開了步子。
仿佛知道有人走到她面前,艾思抬起還帶著微笑的小臉,然後看到眼前的這個少年。
?那間,就像有一道陽光晃進眼中一樣,眼前一片眩目。
他穿著一間白色的襯衣,絕美的臉上帶著天使一般的微笑,那柔和的眼神,就仿佛是一陣輕風,帶進心底,有一分滲入心脾的舒適。
“你好。”一句純正的法語從口中而出。在深秋最清澈的陽光中,聲音純淨如最上好的葡萄酒,聽著就有點微熏的感覺。
艾思愣了一下,然後看到了他那黑玉般的瞳孔和清爽的短髮,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回答卻是用中文:“你是……中國人嗎?”
他也是愣了一下,然後臉上綻開更大的笑容:“你果然也是中國人。”
沒想到在這裏竟然能遇到老鄉!
“我叫尹聖揚。”他伸出了手,眼眸若夜空中的星辰:“可以交個朋友嗎?”
從他那絕美的外貌中驚醒,不知道為什麼,艾思預感,只要握手,他們就將成為最好的朋友。
“我叫艾思。”白皙的小手輕輕握住他那雙寬大的手:“法文名字是,艾思米利。”
“艾思米利?”他揚了揚那好看的眉毛,雙眸如清冽的泉水:“是那個雞尾酒傳說中的女主角,艾思米利嗎?”
艾思驚訝地揚起小臉,眼睛裏閃中著亮晶晶的光芒:“你知道?”這是第一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來自這個美麗的傳說。
“當然,那個勇敢聰明的美麗少女,艾思米利!”
他微笑著,看著眼前這個美麗的少女,眼底是溫暖的陽光。第一眼看到她,冥冥中竟有種命中註定的感覺。
空氣中仿佛彌漫起了-種甜蜜的氣息,帶著羅納河的濃重果香,講述著只屬於法國的浪漫情懷。
在這異國他鄉,在這靈山秀水中。
他們的十指輕輕相扣……
在艾思的眼中,那笑容幻化成全世界最美麗的風景,占滿了整個靈魂……
以後,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不管是夢境還是現實,有他的笑容作伴,就永遠不會寂寞……
………
“揚……”
“……揚……”
她低聲的呼喚,模糊不清。
但她的身子卻不停地顫抖著,夜晚微涼的風吹在她的身上,竟有鑽心的寒冷。
但夢中的她卻不知道,她只是叫著那個名字。
安紀釋的嘴角僵硬。
他注視著葡萄樹下蜷縮的少女,冷漠的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色彩。
他彎下身,將身上的襯衣脫了下來,披到了她單薄的身上。
“揚……”
仿佛感覺到溫度,她的小手一下抓住了他。
冰藍色的瞳孔中在聽到這個名字後有一抹深沉的光芒閃過。
他的臉色漸漸柔和下來,大手緊緊握住她的小手,將她顫抖的身子緊緊擁入懷中,眼神中竟有連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溫柔。
在他懷中,那緊鎖的眉頭也漸漸舒展開來。
薄薄的雙唇也勾一抹純真的微笑。
………
恍惚中,十六歲的她又回那年秋天……
那天的陽光就像許多個往常一樣,明媚,溫暖,和煦。
機場的大廳裏人來人往,陽光透過透明的玻璃靜靜地灑進大廳的大理石地面上,世界仿佛都是一片耀眼的璀璨。
人群中,大大的行李箱被擱在一旁,艾思安靜地站著,抬頭凝視著那張美麗的臉龐,似乎想要把他牢牢地刻在腦海裏。
“看了這麼久了還沒看夠啊。”尹聖揚刮了刮那翹起來的可愛的小鼻子,寵溺地說道。
“當然咯!要有好久都看不到了,現在我要努力加油地看,要不然到了那邊忘記了怎麼辦!”她不甘心地回答。
“快要忘記了就趕緊打個電話,我就立刻出現在你面前,這樣就好了吧。”
“真的嗎?”艾思的眼睛一下子變的亮晶晶的,但很快就黯淡下去:“我還是不想回去。”
“為什麼?”他明知顧問,溫柔的眼中竟也有一些邪惡的光芒。
“我不想看不到你嘛!”看到他眼底的光芒,艾思氣的大叫。握起的粉拳在他面前晃了晃,卻毫無威脅的力量。
要不是一年的學習時間到了,她必須要和爸爸國去,她才不願意離開他身邊呢!張的這麼好看,要是被那種身材又好臉蛋又漂亮的金髮美女搶走怎麼辦!
“不會的,我把這裏的事情處理完了之後就會回去看你。”仿佛看穿她心裏想什麼,尹聖揚輕聲安慰。然後他伸出手,將艾思面對他的身體轉了一個彎,讓她背對著他。
溫柔的手從背後輕輕地環住她,仿佛有暖和的陽光從身後滲透過來,包圍住她的身體,他的聲音如燦爛的晨光一般美好:“我會做你一輩子的影子,就像現在這樣,在你的身後。”
艾思微怔,回頭。
陽光斜斜地從窗外射進來,將他們的影子拉的很長,兩個身影那樣完美地重疊在一起。
“只要有光的地方,就會有的影子,你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一輩子也不分開。”
“真的嗎?”安心地靠在他的懷裏,她滿足地閉上眼睛,世界溫暖美好,卻不知道為什麼心卻有那麼一點不安。
“那你不可以喜歡別人。”她霸道地宣佈。
“不會的。”他淡淡地笑著,如這深秋最明媚的那道陽光,溫暖燦爛地填滿她的心房。
“不可以和比我好看的女孩子說話。”她還是不滿意。
“好。”
“不可以看身材好的美女。”
“好。”
………
她說的他都答應,只要她開心他就會照做。
但為什麼她還是會害怕。
廣播裏甜美的聲音用法英雙文一遍一遍催促乘客登機。
在他懷裏,艾思的身體一陣顫抖。
她到底在害怕什麼?
溫柔的手突然加大了力道,擁緊了她。她的頭緊貼著他的胸膛,隔著那薄薄的襯衫,能感覺到那有力的心跳。
好溫暖,好幸福……
“揚……”
好希望時間能就這樣停止,她要待在他身邊,哪里都不去。
但是。
可以嗎……
………
恍惚中,她的手擁緊那個身體,小腦袋深深埋進他的胸膛,生怕他就會這樣離開。
隨著她的無意識的動作,他的身體也變的僵硬起來。低頭,他看到懷中的少女不安地轉身,臉上已掛滿淚痕。
不知道在夢中看到什麼,會這樣哭泣。
他的眉頭一皺,伸手拭去淚水,然後他將她嬌小的身子抱了起來。
天地間很靜很靜,只有兩個相擁的身影,只有在這種時刻才卸下偽裝的身影……
夜晚。
風輕輕地吹著,呆著微涼的寒意。看來夏天快要過去,秋天快要來了。
艾嚴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著艾思回來。
今天是週末,艾思沒有去上課,這時候她應該在酒窖才對,但剛才他去酒窖時並沒有看見她。
這孩子啊。艾嚴喝了一口酒,眼裏充滿了憂鬱。他太瞭解自己的女兒了,自從去法國回來後兩個月,她整個人就變了,不再像以前那樣活潑可愛,變的不愛說話,什麼都藏在心裏,只會一個人待在酒窖裏做自己的事情。
即使她不說,他這個做爸爸的怎麼會不知道,已經有多久沒有看到她和聖揚那孩子通話了,這對他們來說是多麼奇怪,他們以前可是膩在一起一刻都離不開的。到底什麼時候艾思才能擺脫揚的陰影呢?
就在他苦惱的時候,門鈴響了。
這麼晚了會是誰呢?他站起身來,一臉疑惑,艾思從來都是會帶著鑰匙的。
門打開。
他看到一張陌生的臉孔。倨傲,冷漠,卻有種與生俱來的高傲氣質。
他不認識這個少年,卻認識他懷裏那個誰著了的少女。
“艾思。”他連忙讓開了道路:“請進。”然後關上門。
“謝謝。”他的回答禮貌,但語氣卻沒有起伏。
安紀釋猜他肯定是艾思的父親,但讓他奇怪的是,他看到自己的女兒被一個陌生的少年抱在懷中時,臉上竟沒有任何驚訝或憤怒的表情,而他也沒有要將艾思接過去的意思。
“這是她的房間。”艾嚴打開艾思的房間,示意安紀釋將艾思放到床上。
安紀釋沒有說話,聽從他的指揮,將艾思平放到床上,艾思似乎還沉浸在夢境中,不肯放開緊抓住她的手,他費了好半天的勁才將她的手從自己的手中抽了出來。他從來沒照顧過人,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做,只是胡亂地將被子一拉,披在她的身上。
而艾嚴則一直抱著手在一旁觀看,沒有任何要幫忙的意思。
客廳。
“今晚艾思去哪里了。”艾嚴的好脾氣在這裏表現的淋漓盡致。看眼前這個小夥子,雖然沒有什麼表情,但從優雅的行動舉止上可以看出不是一般的孩子
安紀釋的回答簡單乾淨:“葡萄園。”
“她怎麼會睡著呢?”艾嚴有點疑惑,而且還睡的那麼死。
“她喝了酒。”
艾嚴點點頭:“小夥子,你住在哪里,這麼晚了……”
“我就住在隔壁。”仿佛知道他要講什麼,安紀釋淡淡地說道。
“原來你就是新搬來的那位房主。”艾嚴那胖胖的臉上終於有了一點驚訝,沒想到這個從未露過面的神秘鄰居竟會是這麼一個小夥子。
他站起身來。
安紀釋以為他會趕讓他回去,於是也站起身,準備向門口走去。他本來就不喜歡和人接觸,更不喜歡和這種年齡的人接觸。
可是,艾思爸爸的話卻讓他停住了腳步。
“你會送艾思回來就應該是艾思的朋友吧,艾思這孩子以前是很活潑的,現在卻變的不愛講話,以後還希望你多多照顧她。”
安紀釋一愣。不問他是誰,也不好奇他的事情,卻讓順便找一個人讓他照顧自己的女兒?這個父親未免也……
他看著艾思爸爸一眼,沒有說話。
“你家就在附近,也不急著回去,你就在屋子裏轉轉吧,也順便照看照看艾思,可以嗎?”
作為長輩,艾嚴的態度是很和藹的,安紀釋再冷漠也不好拒絕,只能點點頭。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安紀釋眉頭緊蹙,不知道在想什麼,然後也轉身,朝艾思的房間走去。
艾嚴怎麼會不瞭解自己的女兒,從小從酒裏爬出來的她不是喝一點酒就能醉的人,可能太累了也是一方面的原因,但不管怎麼樣,她不會這麼沒有戒心,在外面不知不覺地睡著,只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在她旁邊的那個人,讓她內心裏沒有戒心。
這個冷漠的少年,會不會幫助她忘掉一些東西呢?他拭目以待。
艾思的房間可謂是樸素的沒有一點少女應有的情懷。就連唯一有顏色的東西也被她拿到了酒窖裏去了。白色的基調上沒有任何裝飾品,書架上滿滿的都是和酒有關的書籍。
寬闊的大床上,少女擁枕而睡,美麗的臉龐上還帶著點點淚痕,秀眉緊蹙著,仿佛有什麼悲傷的事情一直延續到夢境中,痛苦卻無法解救。
安紀釋安靜地站著,窗外的夜色深沉,有幾屢清風從縫隙中悄悄地漏了進來,帶起他額前栗色的發絲,冰藍似海的眼底有複雜的神色閃過。柔柔的燈光像輕紗一般灑下,卻無法籠進他的身體,他的四周,冷漠的仿佛有寒霜罩著,絕美的臉龐恍若暗夜的妖精,有冰寒的光芒繚繞,讓任何人都無法接近。
仿佛在夢中又遇到了什麼,床上,艾思低呼了一聲,轉了個身,小小的臉上滲滿了汗珠。
安紀釋猶豫了一下,還是向前走去。
就在他要到床頭的時候,他的手不小心碰到書架的一角。
嘩——
一陣淩亂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書架的一角,東西散落了一地。
他皺著眉頭彎腰,去撿起掉到地上的書,卻看到還有一個白色的小盒子。
那個白色的小盒子雕著精美的花紋,做工精細,顯然是裝著貴重的物品。
他修長的手指伸過去,拿起它,想放到原處。、
但是,蓋子一松,盒子竟然打開了。
高級的材料,繁複的花邊。
紅色的雪絨綢緞上,只有一張照片。
照片上,少女拿著一串果實飽滿的葡萄,她烏黑的發絲在清風下起舞,美麗的臉上洋溢著活潑甜美的笑容。而她的身邊,一個少年輕擁著他,黑玉般的瞳孔有著冬日的陽光般的溫柔,他低頭凝視著他懷中的少女,英俊到讓人心悸的臉上充滿著柔和的幸福,仿佛她是他眼中最珍愛最寶貴的唯一。
世界寂靜的可怕。
溫度驟然下降。
風似乎也害怕了,不再敢吹進屋子。
他冰冷的俊容上有不可遏制的寒氣,仿佛空氣都要被凍結。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5-26 11:02:25
良久,他眼底的怒氣才漸漸散去,只剩下一片冰冷。
然後他放下手裏的東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間……
清晨的郊外,一片潮濕的寂靜,陽光慵懶地照在翠綠的山野間,有朦朧的薄霧散去。
這時,一聲不低的尖叫聲傳來,在這優美的清晨顯得十分的突兀,接著,一個長髮少女一臉著急地推開大門,在金燦燦的陽光中,她烏黑的長髮仿佛有點點光芒閃動,白皙的小臉上也鍍上一片迷人的光暈。
該死的,即使是沉靜的艾思現在也不禁在心裏暗罵。自己昨晚竟然會累到在葡萄園裏睡著,而且還被安紀釋那個傢伙送回來。搞的自己不僅一大早被爸爸用曖昧要死的眼神看,而且忘記上鬧鐘而睡晚,而唯一能拯救自己的單車自從上次和安紀釋的車子相撞之後就一直沒拿去修,還癱瘓在院子的一角。
這下鐵定又要遲到了!艾思心裏悲戚地想著,一想到那個班主任因憤怒而扭曲的表情她就感到一陣頭疼。
諸事不順的艾思只靠自己的雙腳跑去上課。
這時,一聲鳴笛聲從身後響起,在安靜的公路上顯得十分尖銳,緊接著,急促的?車聲在傳來,一輛黑色的保時捷停到了艾思的身邊。
艾思轉頭,車窗緩緩拉下,看見了坐在車子裏面的安紀釋。
“上車。”他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平板。
聽著他略帶命令語氣的話,艾思本來要打招呼的心情都沒有了,沒有理他,逕自朝前走去。什麼嘛,大清早的就擺撲克臉給她看,又沒欠他什麼。
可是她還沒走幾步,車子就再一次停到她面前,這次是直接擋在她前面。
“上車。”他盯著她隱約有怒意的黑色眼瞳,深藍色的眼中有固執的光芒。
“為什麼。”艾思不知道他這大清早的為什麼要和她過不去,但她就是不爽他那種命令的語氣。
“如果你不想遲到的話。”他瞥了艾思一眼,僵硬的嘴角也勾起一抹貌似笑的弧度。
遲到!一個詞語在她的腦海裏閃過。天哪,她竟然把要遲到這件事情給忘記了,現在是幾點了?她慌亂之中抬起手,腕上的表顯示時間是七點五十分!
在門口的保安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黑色的保時捷就像風一樣呼嘯而入,穿過綠蔭大道,在寬闊的停車場上猛然停住,空曠的校園裏傳來一陣尖銳的?車聲。
馬上下車!這是艾思現在心裏唯一的想法,因為安靜的校園無情地告訴她,她已經很不幸地遲到了。
車才一停下,她就連忙伸手去打開車門,她可不想再晚一點,更不想和這個傢伙一同進教室,這無疑會使她再次成為眾矢之的。
但是,一個聲音卻制止住了她。
“等一下。”安紀釋冷漠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只見他一邊迅速地拔下鑰匙,一邊說道。
“幹嘛?”艾思不滿地問道,同時也從車子裏走了出來。
“你坐我的車來,謝謝都不說一聲就想先走?”他關上車門,走到艾思的面前,回答的理所應當。
“你這是什麼道理。”艾思淡漠的臉上也出現隱約的怒氣,她一邊往前走一邊抱怨著:“如果不是因為坐你的車,我才不會遲到!”她今天真是倒楣到家,以為坐他的車去就會避免遲到的危險,沒想到竟然半路堵車,那長長的車隊就像故意和她作對似的怎麼開也開不完,現在可好了,她整整遲到了二十分鐘!
“不坐我的車你也遲到。”安紀釋仿佛沒有看到她的滿面怒容,毫不留情地?述事實。
“我可以走路,都是你當時不讓我下車,要不然我就不會遲到!”
“在那個地方下車恐怕會更晚到吧。”
“你……”被他的話一堵,艾思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應什麼,只能狠狠地瞪他一眼,不再說話不知道為什麼一遇到他,她平時引以為傲的冷靜和淡漠都會消失不見,總是會無法遏制地想和他吵架。
見她被自己說的無話可說,安紀釋冷漠的嘴角竟也微微上揚。耀眼的陽光斜斜從走廊的一邊照過來,給那冰山一樣的臉上鍍上一抹柔和的色彩。
上課的校園裏安靜極了,悠長的走廊上一點多餘的聲音都沒有,只留下兩人的急速的腳步聲。
但實際上,教室裏並是他們想像的那樣安靜,老師在黑板上激情洋溢地講著新課的同時也注意到下面真正在聽的人並不多。因為他們的注意都在那個空著的座位上,座位的主人——安紀釋還沒到!
長的帥又神秘的人就是倍受關注,就連晚到都會被人大做文章,同學們竟然都為了猜測他為什麼遲到而在下面竊竊私語。就在老師不耐煩地忍不住要拍桌子時,全班突然一片安靜。
下一秒,她回頭,看見兩道身影從窗前閃過。接著,一個淡定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對不起,我們遲到了。”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往門口看去,臉上都是驚奇的神情。
象牙色的門框裏,艾思白皙的臉頰微紅,胸口起伏著,像是跑累的樣子,鬢角的發絲微亂,卻有種特別的美麗,她望向老師的淡漠的瞳孔裏些許的驚慌被巧妙地隱藏在低垂的睫毛之下。但大家的目光卻並不在她身上,而是望向她身邊的那個少年。
“安紀釋!”在短暫的沉默之後,教室裏傳來幾聲驚訝的低呼。
清晨的陽光從背後安靜地籠罩過來,包圍上他那修長的身段,絕美的容顏上是淡漠的神情,對同學們的熱情他完全無動於衷,深藍色的瞳孔裏不知道隱藏著什麼情緒。
“安紀釋竟然和艾思一起來上課!”
“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應該只是碰巧吧。”
“希望是碰巧!”
看到他和艾思一起到班上,又想起他們之前奇怪的種種,同學們的疑惑更大了,底下頓時一片沸騰。
班主任看到場面再一次變的混亂,故意大聲地咳嗽一聲,然後跺著步子走到艾思的面前,伸手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眼神變的嚴厲,她生平最討厭學生遲到,而這艾思轉學到這裏才短短一年竟然三番兩次遲到,簡直在挑戰她作為班主任的權威。
“艾思同學,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你第三次遲到了吧。”她緊緊盯著這個少女,這個女孩子讓人第一眼看起來就覺得很特別,當初她轉學到她班上時,她曾經對她報有很大的期望,但沒想到她除了性格冷靜之外竟一無是處。學習中等,家世中等,沒什麼特長,現在還成天遲到,真讓她失望!
面對老師的責備,艾思點點頭:“對不起。”其實她已經是第四次遲到,只是上一次是安紀釋轉學的那一天,他們怎麼可能注意到她這個小人物。
“那好,你也知道凡事不過三吧。”老師嚴厲地說道:“班級的紀律請你遵守,從今天起,請你為全班同學服務一個星期。”所謂的服務就是打掃衛生,這是班上的規定,凡是遲到超過三次,就要接受懲罰。
艾思咬咬牙,低下頭,打掃衛生,這就是她這麼不想遲到的原因。這樣就要佔用她打工的時間,而且其他的人也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況且她現在又莫名其妙地和身旁這個萬人迷扯上關係。
但是她有什麼辦法?解釋,還是辯解?!她本來就不喜歡引人注意。就在她想要點頭答應時,一個略帶僵硬的聲音卻在上面響起。
“定人罪也要先問問原因吧。”
艾思驚訝地抬起頭,卻只見到他側面的剪影,冰冷的輪廓在耀眼的陽光的晃動下變的有點模糊,讓人看不清他的意圖。
只見安紀釋慵懶地向前一步,擋在艾思的面前,高大的身影阻擋住了她所有的視線。
“安紀釋同學,別忘了你也一樣遲到了。”老師提醒他。
“我們遲到是有原因。”安紀釋平緩地說,語氣沒有一點變化。
“任何人做錯事都會用客觀原因推卸責任,我不希望我的學生是個推卸責任的人。”老師雖然不知道安紀釋的真正身份,但也知道不是一般人,可是在全班同學面前她不得不保持自己的威嚴。
“但有些原因是不可避免的。”安紀釋面對著老師,淡然地說:“我們按時來上課,但路上堵車,我們並沒有錯,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班上的這種規定是在體罰。”
被他這麼一問,老師頓時沒有話說了。艾思抬頭看著他那高大的背影,心裏不禁疑惑,冷漠寡言的安紀釋今天怎麼和換了一個人似的,說了這麼多話!
但安紀釋這話一出來,底下更是鬧成一片。
“什麼?!”有女生驚呼。
“難道說安紀釋真的是和艾思一起來上學的,他們還同乘一輛車,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該不會他們住在一起吧!”
“不是吧!不要啊!”
聽到班上又鬧起來,班主任也只好先放下這件事情:“你們進來吧,不要影響其他同學上課。”
“走吧。”安紀釋微微側臉,低聲對身後的艾思說到。在轉過臉的一瞬間,艾思幾乎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在那英俊的側臉上她好象看到一抹近乎於戲謔的表情。
頓時,一種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她似乎有種被算計的感覺。
二年A班。
當下課鈴聲響起之後,班上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變的熱鬧非凡,而是有點安靜的壓抑。女生們三三兩兩地湊在一塊,低聲地說著什麼,但目光卻沒有離開那個安靜看書的艾思。
老師拿著講義走出教室,接著安紀釋也走出了教室。
這時,班上終於再次沸騰起來,幾個女生推開椅子,朝艾思的位置走去。
仿佛聽到周圍的動靜,艾思平靜地合上書本,伸手揉了揉微微發酸的眼睛,然後慵懶地抬起頭,淡淡地看著走到面前的人們。
終於要忍不住了嗎?她心裏好笑地想著,剛才那種預感竟靈驗的可怕,就知道安紀釋是不會閑來無聊幫她的,那只可怕的老狐狸!
“有事嗎?”艾思主動地幫她們拉開序幕,免的她們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開場,也想趁早結束這種電視劇中時常發生的無聊場景。
見艾思主動發話,那女生雙眉一揚,也沒有什麼好顧忌:“你今天早上和安紀釋一起來的?”
果然是這個問題!艾思無奈地皺皺眉,這些人能不能有一點創意!
“是。”她不想隱瞞,安紀釋也沒有給她隱瞞的機會。
“你怎麼會和他一起來的?”見艾思承認,那些女生的臉憤怒地皺成一團:“是不是你碰巧遇到他,哭著喊著硬是要上他的車,然後安紀釋同學好心地處於人道主義,讓你上他的車?!”
要是換作一年前的艾思,真的會當場狂笑出來。這些人也太能想了吧,這種思維和那些作家有得一拼啊,竟然為她找這麼有趣的理由。不過好象事實正好相反吧!是安紀釋要強迫她上車的。
只是這樣說出去有人會相信嗎?!艾思無可奈何地想著,下意識地撅起了鼻子,她最討厭的就是解釋這些無聊到點的事情了。
看艾思沒有回答,那些人以為艾思是被她們說中而無話可說。於是一陣更嘈雜的聲音掀過人群,就連在一旁看好戲的人都不滿地發出聲音。
“果然如此!”一個女生怒道:“你很久以前就一直借著各種理由纏著安紀釋,我們還以為你安紀釋不理你,你就會慢慢收斂,沒想到你竟然變本加厲!”
那女生的聲音尖銳,眼睛惡狠狠地瞪著艾思,但艾思卻絲毫不為所動。窗外的風輕盈透過人群,揚在她耳邊烏黑的發絲,淡漠的瞳孔裏沒有她們所預見的驚慌,而是一片優雅的寧靜。
“我和安紀釋沒有任何關係,你們喜歡他也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我也從來沒有想要接近他,今天的事情只是一個巧合,我這樣說可清楚了吧。”她微微上揚的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對著圍過來所謂安紀釋的“親衛隊”平靜地解釋今天的事情。要是以前,她肯定會揮舞著小拳頭惡狠狠地宣佈她們是多麼的無聊,但她已經不是以前蠻撞的自己了。這樣說這些人以後就不會再處處針對她了吧。
但是艾思再次想錯了,因為那些人似乎根本不信她的說法!
“沒有關係,那你纏著安紀釋這怎麼說!”
上帝!這問題怎麼又繞回來了,她不是都說今天是巧合了嗎?
“這都不是關鍵。”這時,一個擠進了人群,嘲諷的聲音無比的熟悉。很快,那張嬌柔的臉就出現在艾思的面前。
林可柔瞥了一眼艾思淡漠的眼神,冷笑道:“關鍵是,艾思不是還和程凡學長玩曖昧嗎。”
這一句話更是激起千層浪。身後的人群中一下子變的吵鬧起來。
“對啊,她竟然腳踏兩條船!”
“竟然一邊勾搭程凡學長,一邊還想纏著安紀釋!”
“她竟然和學校裏兩大帥哥都有關係,這種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沒想到她竟然這麼太不要臉……”
“不要臉!”
………
本來只是小範圍的攻擊竟在林可柔的一句話之下變成了集體討伐。大家都鄙夷地看著艾思,指指點點,仿佛她是多麼惡毒的女人。人群憤怒地往前擠著,將艾思逼到牆角,四面八方的聲音像洪水一般將瘦弱的身影團團圍住,空氣因為人群的擁擠而變的稀薄,艾思感到一陣無力的暈眩。
“你不是說你是程凡學長的女朋友嗎?那你還糾纏著安紀釋。”似乎很滿意自己製造的效果,林可柔繼續煽風點火。
什麼,她竟然說自己是程凡學長的女朋友?!女生們更氣憤了,她們瞪大眼睛看著艾思,盡自己所能地諷刺艾思,她有什麼資格這樣說!程凡學長可是她們的夢想啊!
儘管性格再冷靜再平淡的艾思也不禁皺起了眉頭,眼裏正極力遏制自己隨時爆發出來的怒氣:“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了!”她最忍受不了別人污蔑她,特別程凡對象還是她的好朋友!
“你看,惱羞成怒了吧,沒想到艾思你也會這麼激動啊,程凡學長會有你這樣的女朋友真是悲哀啊。”見自己的目的達到,林可柔臉上滿是得意的笑容。
“住口!”
這時,一個冰冷無比的聲音從人群外響起,?那間,冷漠的氣息像暴風雪般蔓延,空氣仿佛要凍住,瞬間,所有的聲音都不約而同地止住,林可柔嬌美的臉上也像刷上了一層白霜般一片死白。
人群很自覺地分到兩旁,安紀釋一臉寒霜地穿過人群,冷冷的眼光過處,所有的人都識趣的閉上了嘴。終於得到喘氣機會的艾思趁機站直身子,扶著牆角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蒼白的小臉終於有了血色。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他緩步走到艾思面前才停下腳步,看著艾思還略微發白的臉,冰藍色的眼底有艾思看不清的東西。
“安紀釋。”林可柔有點害怕地看著他,仔細地斟酌著自己的用詞,她不笨,知道自己剛才的話得罪了他,連忙想解釋:“艾思她是程凡學長的女朋友,我們只是看不慣她腳踩兩條船……”
“住口。”
但顯然她再一次說了得罪安紀釋的話了,那原本面向艾思的臉緩緩地轉過來,淩厲的眼神冷冷地看著她。
“艾思是我的女朋友,以後我不想再聽到其他傳言。”他一字一句地說著,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全場?那間驚訝的氣氛,語氣平和的沒有一絲起伏,像在陳訴一件很普通的事實。
空氣瞬間僵住。
每個人都被這個消息驚訝的目瞪口呆,臉上都是一副怎麼可能的表情。這句話換成是其他人說他們都不會相信,但是這句話卻是安紀釋本人說的!說艾思是他的——
女朋友!!!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艾思不是程凡的女朋友嗎?!!
仿佛早就知道這句話會帶來的效果,安紀釋面無表情地看了看全場,淡淡地開口:“下節課是體育課,你們還要繼續待這裏嗎?”
他冰冷的眼神看到大家心頭一震,即使是驚訝,好奇或者憤怒,也不敢再待下去,不管艾思是不是他的女朋友,他們今天都已經惹到他了,再不走這位冰山指不定就爆發了。
很快,剛才還熱鬧非凡的教室下一刻就走的乾乾淨淨。
知道最後一個人消失在視線裏時,安紀釋才轉過身子,面對著還是一臉驚訝加不解加憤怒的艾思。
仿佛注意到他的目光,艾思安靜地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時,眼底只有隱約的憤怒。
“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仿佛不滿意她的態度,他冷淡地開口:“只是想幫你解圍。”
“單純想幫我解圍嗎?”艾思冷笑道,往日的冷靜在遇到他之後竟完全土崩瓦解:“開車帶我來上課,遲到,然後和老師離開教室,緊接著,大家就開始圍攻我,這一切多麼巧合啊,這就是你所謂的幫我解圍的鋪墊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不會聽不懂吧。那我問你,既然你想幫我解圍,那完全可以採取其他方式,只要你安紀釋說,他們那些人會不聽嗎?為何要採取這種方式,說我是你的……你的……”艾思咬咬呀,還是說出來:“說我是你的女朋友!你是想用這種方式證明什麼,還是覺得讓我當眾出糗很好玩?!”
艾思幾乎是咆哮出來的。把心裏的以後統統講出來後,卻發現安紀釋的表情變的更加冷漠,她心裏不由的一驚,但還是倔強地回視他。
安紀釋看著她憤怒的小臉,原本眼底那一點點光芒也漸漸熄滅,取而帶之的是化不開的冰冷,他低頭盯住艾思的眼睛,不讓她有任何可以逃離的空隙。
“做我的女朋友很丟臉嗎?”
他冷冷地問道,一如初遇的那次,眼中是高傲和嘲諷。
艾思一怔,想說些什麼,卻看到他嘴角肆意地勾起一抹冷酷的微笑,然後轉身,任憑那孤獨僵硬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視線裏。
站在原地,艾思恍然失神。
不知道為什麼,心竟有點空落落的,像失去了什麼。
溫暖的陽光安靜地從窗外照了進來,點點耀眼的金光灑在她嬌小的身影上,竟是那樣的孤獨。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5-26 11:03:25
第六章
不知道過了多久,口袋中的手機突然響起,輕微的振動搖醒了失神中的神智,她拿起手機,彩色的螢幕上閃著一個熟悉的名字。
程凡。
聖徽諾大的游泳館裏一陣人聲鼎沸,這裏永遠都是學校裏最熱鬧的地方之一。
走進游泳館的艾思一臉無奈地看著面前波光粼粼的游泳池,每次來帶這種地方她都很不明白這世界上怎麼會有人那麼喜歡游泳!同時也不明白,為什麼在聖徽,游泳會是必修課?!什麼都好的她就偏偏不喜歡游泳!
就在她苦著臉的時候,一個驚喜的聲音很突兀地出現在她的耳朵裏——
“艾思!”
緊接著一張可愛又熟悉的小臉出現在艾思面前,亮晶晶的眼睛裏是滿滿的驚喜。
“艾思,你也來上游泳課呀!”看到好友,蘇昔毫不掩飾自己的高興。
“是啊。”看著蘇昔誠摯的笑容,艾思不好的心情也消散了一點:“沒想到我們是同一個游泳班。”
“這就叫做有緣呀!你看除了你去法國的那兩年之外,我們從小到大都是在同一所學校,這不就是有緣嗎?”蘇昔揚起臉得意說道。
艾思看著她誇張的表情,淡淡地笑著,儘管她們並不經常聯繫,但是卻一直都是很鐵的好朋友。
“哦,對了!。”像想到什麼似的,蘇昔那張小臉突然冒起光芒:“告訴你哦,今天的游泳課特別值得期待!聽說今天老師邀請了一個神秘嘉賓前來指導我們游泳哦!”
說著,蘇昔的眼睛已經閃起了亮亮的光芒,一臉期待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一位大帥哥,還有,安紀釋也和我一起上課哦!我真的是太有眼福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流露出陶醉的表情,看的艾思哭笑不得,她這個好朋友啊,什麼都好,就是有點花癡呀!
“集合。”
老師的聲音之下,同學們很自覺地排成了佇列。但很明顯的是同學們的目光顯然不在老師的身上,而是在隊伍旁的一個人身上。
安紀釋安靜地站著,不管走到哪里,不管他的表情有多麼的冷漠,多麼的另人難以接近,他永遠都是人們目光的焦點,他身上那種冷漠的氣質就仿佛是罌粟花,帶著致命的吸引力。但不管同學如何看他,他似乎都不為所動,冷漠眼神始終沒有一絲一毫的偏離。
自從他從教室離開之後,他就沒有和艾思說過一句話,就連面對面碰見都是目不斜視。艾思不禁覺得好笑,這種人說的話有什麼可信。
“艾思是我的女朋友……”
這只不過是他無聊的時候說的話吧,只是為了戲弄她而已。
正在想著,老師重重地一咳,似乎為了引起同學們的注意力:“今天的課有點特別,我們請來了一位元同學,為我們演示游泳最標準的基本動作。”
老師的話果然很成功地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似乎很滿意這種效果,她微笑著往下說道:“這位同學被媒體稱為體育界的全能天才,而他在游泳方面則更是強中之強,他第一次得到游泳的世界級金牌時才十二歲,他還曾多次參加過世界最頂極的游泳錦標賽,都毫無懸念地奪得了冠軍,被業界譽為最有前途的游泳王子。”
老師的一番話說的同學們都露出無比驚訝的表情,人們都爭相四處望著,希望能看看這個傳說中的天才少年到底是什麼樣子,他們來聖徽這麼久了竟然不知道有這麼一個大人物!
“我們歡迎程凡同學!”
程凡?!
這個名字讓全場都轟動了,除了艾思和依舊一臉冷漠的安紀釋,每個人臉上都湧現出驚喜交加的表情。
“天哪!竟然是程凡學長!”有女生尖叫。
“原來報紙上說的那個天才少年就是他呀!”
“聽說他一向很低調,沒想到竟然會來我們學校,而且就在我們的身邊!”
“我第一眼見到程凡學長就覺得他與眾不同,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厲害!”
“廢話!這還用說嗎?!我們的程凡肯定厲害!”
“就是!!”
女生們的尖叫聲回蕩在游泳館的上空,每個人臉上都不可遏止地流露出崇拜的表情,想到自己竟然和這麼優秀的人在同一所學校,呼吸一樣的空氣,她們興奮的每個細胞都在舞蹈!
“老師你過獎了。”一個謙遜無比的聲音響起,仿佛融化的雪水,有著純淨的清澈,柔和地悄然滲入心底。
同學們窒息。
一個無比俊美的少年帶著那溫和的讓陽光都會妒忌的笑容來到人群前,那合身的泳衣剛好襯托了他那完美比例的身材。
看到程凡,一向嚴肅的老師臉上也不禁浮起滿意的笑容。
“程凡學長!”
“程凡學長!!”
看到程凡出現,底下的呼喊聲更是洶湧而來,少女們熱淚盈眶,像在看著他們未來的王子。知道他的光芒耀眼的一面,同學對他的崇拜之情已經不僅僅在他那如太陽神一般的外表上了。程凡溫柔地一笑,目光卻在一走近時就投射到一個人身上。
那個少女,在人群中儘管那麼不起眼,卻能隨時侵佔他所有的視線。
注意到他的目光,艾思也沖著他微笑,淡漠的臉上也不禁泛起一抹溫柔的色彩。不管別人怎麼看他,那個如神一般的少年,永遠都和以前一樣。
對於艾思來說漫長的游泳課因為程凡的加入變的生動有趣。但她卻沒有注意到,從始至終,遠遠站在一旁的安紀釋的不自然。
“沒想到程凡竟然變的這麼厲害啊。”趁著空閒的時間,蘇昔湊過來小聲地對艾思說著,語氣裏是滿滿的崇拜:“你不是和他很熟嗎,你等下把我介紹給他吧!”
她用哀求的眼神看著艾思,可憐兮兮地想博取同情。
“你不是認識他嗎?”由於他們都是艾思小時候的好朋友,所以多少還認識,只是不是很熟。
“那都是多小時候的事情了,他肯定不記得我了!”蘇昔一副西子捧心狀,樣子無比楚楚可憐:“況且他只對你一個人好,總是那麼和善,那麼溫柔,什麼事都擋在你面前!”想到小時候,蘇昔就無比妒忌,那時程凡就那麼有明星氣質,可是他卻只對艾思那麼好,對待別人雖然很溫和,但卻少了那份溫情。
有點好笑地看著好友,艾思的語氣有點無奈:“可以是可以,那也要看能不能介紹的了了。”
“什麼意思?!”
“這個意思。”艾思笑著用手一指。
只見下課鈴還沒響,不遠處的程凡已經被女生們團團圍住,她們尖叫著向程凡索要簽名,紅著小臉大聲地向他告白,就連老師也只能站在一旁一臉無奈地看著。
“什麼!!”蘇昔激動地大叫。
“她們什麼時候圍上去的!”
“就是你和我說話的那個時候。”艾思好心地提醒。
“真是太可惡了!竟然趁我不備!”蘇昔漂亮的大眼睛裏憤怒的都快噴出火來。
“快。”她一手拉過艾思的手,向程凡的方向走去:“我非要擠進去,我和她們可不一樣,我和程凡可是青梅竹馬的!”
在游泳池邊,艾思萬分無奈地看著擁擠的人群中同學們那近乎膜拜的表情,而被包圍的那個人永遠都是那麼和善的表情,在他那溫柔的臉上似乎永遠都看不到一絲一毫的不耐煩,自小他就是這樣,彬彬有禮,謙虛溫和,那英俊的臉上永遠都是晴天,永遠有無法忘卻的溫暖笑容。
看著他,仿佛自己也回到了小時候,那個天真無憂的日子裏。
但是,就在她陷入回憶裏的時候。
在光滑的游泳池邊。
瘋狂的人們推閃著,想擠入人群,和偶像來一次親密接觸。
這時,一個人影被擁擠的人流給擠了出來。她踉蹌了幾步,沒有注意到身後還有人。
直到感覺到牽著蘇昔的手往下一沉,艾思才注意到,大事不妙!
“蘇昔,小心!”一個聲音被淹沒在人群喧鬧的聲音中。
慌亂中,她什麼都來不及想,只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將那個即將要落水的身影往回一拉,卻沒有注意到,自己也處在光滑的游泳池邊!
那一瞬間,就感覺身子好象一下子懸空了,仿佛有千斤的重量壓在身上,然後重重地摔入那冰涼的水中。?那間,漫天透明的冰涼肆無忌憚地灌入鼻子,嘴巴,眼睛……滲入身體的每個呼吸的毛孔……侵佔每個微小的細胞……
她掙扎著,想用腳夠到池底,但她不知道,她所在的這個區域有兩米的水深,而她,根本不會游泳!
一次……
兩次……
三次……
每一次掙扎著浮起,她都感覺那滔天的池水已經吞沒她的虛弱的身體,力氣正一點一滴無情地流逝,消耗盡她所存無幾的意志……
“救命——”
她想喊,讓所有人知道她不是在開玩笑,她完全不會游泳,她很怕水!但每一次開口都會有水狠狠地倒灌進她的喉嚨,徹底地吞沒她到嘴邊的話語。
恍惚中,她看到人們開始緊張的表情……
恍惚中,她看到那個躍入池子中溫暖而又熟悉的身影……
恍惚中,她也看到,慌亂的人群中那個冰冷的身影卻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站著,站的那麼的僵硬筆直,仿佛整個世界崩塌了都與他無關……
世界安靜極了,所有的一切都像浸沒在冰冷的水中,一點聲音也沒有。
她感覺眼前一片無盡的黑暗,那蒼茫的顏色仿佛沒有盡頭,綿延橫亙,一直到看不見的天邊,她想呼吸,但吸進的卻不是空氣,而是冰涼水……
“艾思……艾思……醒醒啊……”
恍惚中,她似乎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她拔足狂奔,然後,眼前似乎出現隱約的光芒……
好熟悉的聲音呵!是誰呢?
終於,眼前慢慢有光芒滲入,從模糊的微亮變的耀眼的燦爛。然後,她終於睜開那千斤重的眼皮。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窗簾,白色的牆壁,還有坐在面前的這個穿著白衣的少年。他漂亮的眼睛裏充滿了擔憂,但在看到她睜開眼睛那一刻起,眼底那憂傷的光芒立刻被隨之而來的喜悅所掩蓋,仿佛明媚的陽光又回到他的臉上,是那樣的快樂,空氣中每一個塵埃走隨之而高興地跳躍。
“艾思,你醒了!”他抓住她的手漸漸恢復了溫度,不再像剛才那樣冷的嚇人:“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嚇死我了。”他滿足地說著,眼裏是無法掩飾的喜悅。
“這是哪里……”虛弱的聲音從嘴角溢出,帶著無力的歎息。
“你不記得了嗎?”看到她虛弱的臉龐,程凡的溫柔的眼神裏閃過一絲憂傷:“剛才你落水了,等把你救上來的時候你已經昏迷了。”
落水……意識仿佛飄到那個時候,那漫天的水像野獸般朝她撲來,拼命地湧入她的嘴中,她越是掙扎越是往下沉,越是往下沉她越是掙扎……
好可怕的感覺……她單薄的身體在被子裏蜷縮了一下,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沒事了……沒事了……”仿佛感受到她心裏的害怕,程凡輕輕地握住她冰涼的小手,聲音如薄霧一般輕柔:“沒想到你完全不會游泳,還掉到那麼深的水中,我卻竟然完全沒注意到你落水,對不起……”他輕聲地說著,語氣是深深的懺悔。
“程凡……”看到他望向自己那擔心和後悔的眼神,艾思心裏一緊,僵硬的嘴角不禁泛起一抹蒼白的笑容:“謝謝你……”
程凡一愣,隨後,那玉般晶瑩的黑眸中湧現出濃濃的溫柔:“傻丫頭,謝什麼呀。”
“是你救了我,沒有你,我可能現在還醒不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當然要謝謝你了。”艾思淡淡地笑著,眼中漸漸恢復了往日的冷靜,只是蒼白的皮膚還反映著她依舊虛弱的身體。
“跟我還這麼客氣嗎?”他笑著握住她的手,明眸如清亮的遠山:“要是再這麼客氣我就生氣了,知道了嗎?”
被他的話逗笑,艾思淡漠的臉上也不禁笑開,躺在軟軟的白枕頭裏的下腦袋輕輕地點了點,表示知道。
“你看你的手。”仿佛觸摸到什麼,程凡小心翼翼地拿起艾思的手,看到手心明顯的血痕,心疼地輕聲歎息道:“可能是剛才摔下去時擦到了,看你不小心的,難道都感覺不到疼嗎?莽莽撞撞地去救人,都不考慮自己。”
說著,他伸手拿起桌子上的棉簽,蘸了些藥水,然後俯下身子小心地擦著傷口,他的眉毛微蹙著,窗外的陽光悄悄地照進房間,覆上他那好看的眉毛,好看的眼睛,那眼中流露出的專注仿佛是一個鑒賞家在對待自己最珍愛的珠寶。
可是,很快,他那好看的眉毛就不滿地皺了起來,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怎麼了?”艾思輕聲地問道。
“你看你手上的繭子。”看到那本來白皙的小手上竟然長起了細小的繭子,程凡的語氣裏是無比的心疼:“何必要這麼折磨自己呢?你應該多多休息,不要再整天打工了。”他以為它手上的繭子都是因為去打工打出來的。
明白了他皺眉的原因,艾思淡淡一笑:“沒關係的,我不累。”
“怎麼會不累呢。”心疼地歎息著,程凡的語氣是溫柔的譴責:“你和安紀釋的那件事我會解決的,你不能再這樣折磨自己,要不然,我會心疼的。”
看著程凡真誠的眼神,艾思心頭一振:“我不想麻煩你的,你已經幫了我很多的忙。”
“我不介意的。”看到她眼底那一閃而過的光芒,程凡星辰般閃亮的眸子中是濃烈到化不開的溫柔:“哪怕你想要麻煩我一輩子,我都會覺得那是一種幸福。”
他的語氣柔和的像窗外透進的清風,仿佛可以滲透進心底,艾思一愣,連忙別開看著他的眼睛。
“但這是我自己闖下的事情,我想依靠自己完成這件事情。”她的聲音淡淡的,卻帶著無比的堅定,望向窗外的眼瞳中閃動著堅強的光芒,柔和的陽光投射在那張還略顯蒼白的臉龐上,仿佛聚集了無數美麗的彩暈,映襯出她那獨特的氣質,那種清冽純淨的氣質。那一瞬間,她竟然可以美的那樣驚心動魄,那樣與眾不同!
良久,程凡才將自己的目光從她那張臉上移開,然後他輕聲地歎息著:“艾思,你變了。”
“什麼?”一時間沒理解他的話,艾思扭過頭,淡然的明眸安靜地看著那張溫柔的臉,眼裏有是寧靜的水波。
“以前的你活潑可愛,就像一杯甜美可口的果汁,但現在的你卻冷靜大方,面對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思考,就像一杯濃郁芳香的……”
“葡萄酒。”艾思微笑著著程凡,輕聲地問:“是嗎?”
程凡點點頭。
“你需要別人去品,才能知道你內心的真實。”
“以前的我遇到困難總像鴕鳥一樣躲到別人的背後,幹壞事也好,被爸爸責?也罷,總讓你給我擋著,永遠不敢自己承擔責任。但是……”她的目光變的悠遠而漫長,那遙遠的神色仿佛穿越了重重時間和空間,回到過去:“但是後來,有一個人讓我明白,別人的庇護永遠只是暫時的,除了自己,沒有人可以幫助我一輩子,哭泣,逃避,自責,永遠無法解決問題,我要是不站起來,永遠只是一隻把頭埋進沙子裏的鴕鳥。”
“能讓一個人心智成長,那個人對你來說一定很特別吧。”有溫暖的光線輕吻他上揚的睫毛,那平靜的眼底溫柔如一潭湖水。
特別嗎……那個陽光一般溫柔的臉浮現在腦海中,對她來說,他到底是特別,還是重要……
艾思低垂著眼簾,沒有回答,思緒不知道飄到哪里,直到自己那一雙冰冷的小手上有溫熱傳來時,她才回神地抬頭。她的手再一次被包圍在程凡寬大的手心裏,他的笑容像畫,眼神像詩,然後他看著她的眼睛,聲音輕聲卻堅定:“不管你是以前的艾思,還是現在的艾思,只要你累了,倦了,我都願意做你的沙子,為了你,我願意等下去。”
看著他的眼神,艾思微怔,心裏?那間有暖流湧過。時間像流動的水,靜靜地流淌過兩人之間,仿佛承諾也有了實體,放著看的見的光芒。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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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言論
時間:
2015-5-26 11:03:33
這時。
門卻被推開了。
身後,那一道熟悉的目光讓她把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她回頭,看到了那個站在門口的身影……
傍晚金色的陽光投射在校醫室雪白的牆上,把他那修長的身影拉的長長的,他安靜地站在半掩的門口,手上捧著一束鮮豔的花束,絕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那一身白色的襯衣是那樣的乾淨,但穿在他的身上卻多了幾分孤獨。
仿佛注意到他注視著自己的目光,艾思驚訝地抬頭,對上了那雙冰藍色的瞳孔。四目相交,艾思感到心口猛的一跳,因為,在他的眼瞳中,她看到有一閃而逝的光芒,叫做緊張。但很快,他眼底又恢復了往日的冷漠,快到艾思幾乎認為那是自己的錯覺。
有人進來,一時間屋子裏沒有人說話顯得安靜極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安紀釋才邁著緩慢的腳步朝艾思走來,空曠的房間裏,他的腳步輕輕的,陽光安靜地籠罩在他俊美的臉上,像極了童話裏走向睡美人的王子。走到艾思面前,他停住了腳步,眼光漸漸落下,停到了他們相握的手上。
那一瞬間,艾思敢發誓他的眼神可以用來殺人了,不知道為什麼,她下意識地將手從程凡的手中抽了出來,扭開頭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安紀釋同學。”最後還是程凡打破僵局,他站起身來,禮貌地向安紀釋打招呼,臉上是優雅的笑容。
聽到他的聲音,安紀釋的目光終於從艾思身上移開,冷冷地看著程凡。就在艾思認為他一定不會回答時,他竟然開口了:“我有話要和她說。”
程凡一愣,很快明白他的意思,然後輕輕地點點頭:“注意休息。”他朝艾思輕聲地吩咐,然後拿起自己的東西,向門口走去,離開時,他轉過頭深深地看了艾思一眼,身影消失在門口。
安紀釋彎下腰將手中的花放到床邊的桌子上,這時艾思才注意到他帶來的這束花竟然是她最喜歡的勿忘我,紫色的花瓣上還帶著晶瑩的水珠,那美麗的顏色在窗外金色的陽光照耀下顯得格外安靜。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花香,有種安定人心的清甜味道。
艾思怔怔地看著那束勿忘我,有些走神,她記得以前,每當她生病或者不開心的時候,揚總是會送她一大束勿忘我,再給她倒上一杯她最愛喝的桃紅葡萄酒,只是人已經離開了,那些美好溫暖的記憶也只成了往事,而自己心裏的傷口卻還沒癒合。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勿忘我?”發覺自己又被埋葬在記憶的旋渦裏,艾思連忙找話題轉移自己的注意力。眼前這個冷漠的傢伙不知道為什麼總能挑起自己原本以為已經忘記的過去。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只是覺得好看,隨便買的。”安紀釋手裏的動作一滯,語氣僵硬地說道。
“哦,是嗎……”不知道為什麼,心裏竟然感覺有點失望,不過也是,誰還會知道自己喜歡什麼呢,因為那個人真正知道的人都已經忘記她了。”
“你在想什麼。”看著她有點哀傷的表情,安紀釋一句話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發現自己講了什麼,他那好看的眉毛也不禁擰成一個疙瘩。
艾思一愣,連忙低下頭掩飾去眼底的情緒,一邊在心裏責怪自己的不小心。
“你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嗎,有什麼就快點坐下說吧。”她低聲問道,故意不看他。
氣氛顯得有些怪異。
安紀釋並沒有坐下,而是用冷冷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床上少女的側臉,一臉的陰鬱。
“你就這麼不想看到我。”他冷冷地說道:“也是,剛剛的親密被我破壞了,能不記恨嗎。”他冷漠地看著艾思,語氣已經不像平時那樣冷淡,而是連他自己都意外的諷刺。
“程凡和我沒什麼,我們剛才只是在講話。”艾思急忙解釋,卻沒注意到自己語氣中反常的著急。
“只是說話要緊緊地握著手嗎?!”他毫不留情地反問:“果然和那些人講的一樣,你想做程凡的女朋友吧,不過也是,程凡的條件還算不錯,做他的女朋友應該很有面子。”
“那只是……”但艾思卻又發現自己根本找不出什麼可以證明的理由,著急地直皺眉頭:“我和程凡只是從小一起長大,他對我向對妹妹一樣,妹妹生病了來看看有什麼好奇怪的,這樣握握手也沒什麼不可以啊!況且……”
“況且什麼?”
“況且我……”
艾思突然抬頭,望進他那深藍色的眼眸,那裏少了往常的冰冷,卻多了幾分戲謔,猛然間,她發現他正以看好戲的心態看著自己,而自己竟然絲毫沒有感覺到,還在可笑地和他解釋這件事情。
眼中的激動漸漸消失在黑色的眸子中,只剩下一片往日的淡漠:“況且,程凡還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像某些人,明明看見了,卻還見死不救!”
安紀釋皺起了眉頭:“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不懂嗎?”
艾思的笑容恬靜而美好,陽光打在她柔和的側臉上,有種動人心魄的淡定。
“那麼多人去救你,似乎不差我一個吧。”他冷靜地應對。
“可是在我落水的時候,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除了你吧。”
她輕輕地閉上眼,長長的睫毛抖動著,不讓他看到自己眼底一樣的情緒:“你明明看到我落水了,明明發現我不會游泳,明明知道大家都沒有注意到,卻只是站著,無動於衷。”
安紀釋的表情僵住。
“難道我說的不對。”
“你……怎麼會知道。”
艾思嘲弄地笑笑,卻不說話。她怎麼會知道?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落水的那一刻竟會在人群中第一個看到他的身影,但他的行為卻讓她失望透頂,那時程凡被人群團團圍住,所有人都圍在程凡身邊,沒有注意到她,而只有他!只有他明明看到自己落水,但卻依舊沒有任何行動!
她不奢望這個傢伙會去救她,但起碼,他也該有些著急的情緒吧,畢竟這可能是一條命,但是,她錯了。
終於,艾思睜開了眼睛,用黑色瞳孔冷冷地瞅著他:“我怎麼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確是見死不救。”
“我……”安紀釋張開嘴想解釋些什麼,但很快卻又停住了。
“那又怎樣。”
良久,他才固執地問到,但那眼底一閃而過的光芒卻洩露了他真正的想法。
“那又怎樣?!”艾思淡淡地說,仿佛在說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情:“那你還有什麼資格在這裏責問我的事情,我要和誰在一起,和誰握手,喜歡誰,和你有關係嗎?”
安紀釋愣住,一時間找不到反駁她的話。
很快,他突然笑了起來,那冷漠的臉上從來沒有出現過的笑容是那樣的詭異,仿佛夜空的寒星,笑的沒有溫度,卻美的妖冶。
然後他把那張任何人看了都會無地自容的臉龐湊到艾思的面前,宛若星辰的眼底有她看不清的薄霧,他的聲音輕輕淡淡的,卻無比的清晰:“如果,我是你男朋友,那麼,我是不是就有資格管你的事情了?”
完全沒理會艾思那猛然睜大的眼睛,他依舊自顧往下說:“如果我是你男朋友,我就有資格管你和誰在一起,和誰握手,喜歡誰,是嗎?”
“你……”
在艾思驚訝的眼神中,安紀釋站直了身子,傍晚噴薄的光芒已經漸漸散去,但那美麗的霞色還殘留在天邊,窗戶上透明的玻璃反射著那柔和的顏色,雪白的房間被籠罩在一層橙色的光暈中。他站在黃昏的空氣中,以那漫天霞光作為背景,英俊的臉上有著驚心動魄的美麗。
近乎錯覺似的,艾思竟然在他那冰冷的眼底看到一絲叫做誠摯的情感。
然後,他緩緩地,仿佛宣誓一般,對著艾思說道:“那麼,就請你做我的女朋友。”
空氣窒住,風也停止了舞動的步伐。
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艾思就這樣望著他,這個仿佛一下子變了個人的安紀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秒,也許是一個小時,艾思突然大笑起來。她淡漠的臉龐上笑靨如花,在霞光中竟有種妖嬈的美麗。
他竟然想用這種方法來戲弄她,而她竟在那一瞬間有那麼一點相信!
“安紀釋,你太無聊了吧,耍人是不是也應該也要有點限度。”
她依舊笑著,眼中卻有了無法掩飾的慍怒。
“我沒有在耍你。”面對她的指責,安紀釋平靜的像不起波痕的湖水。
“不管你有沒有耍我,那都是不可能的,做你的女朋友嗎?不可能!”
“是嗎?”他淡淡地應道,英俊的臉上沒有一絲意外。
然後他緩緩地轉身,朝門口走去。
“我會讓這變成可能。”他的聲音有著無法否認的肯定:“讓你成為我的女朋友。”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那潔白的門口時,艾思依舊沒有反應過來。
空氣中彌漫著勿忘我的香氣,淡淡的清甜仿佛要被這壓抑的氣氛碾成碎片,消散在這燦爛的黃昏。
世界美麗的不真實。
而她卻怔怔地坐在那張白色的病床上,黑色的瞳孔盯著那半掩的木門,眼神有點渙散。
他為什麼那麼肯定,那麼自信?如果只是在耍她的話,為什麼心裏有著這麼深切的不安?
安紀釋,你到底想幹什麼?
艾思安慰自己,也許安紀釋只是隨便說說而已,不會真的去做。但是這次,她算是徹徹底底的想錯了!
他不僅去做了,而且做的讓人驚訝!
又是一個薄霧籠罩的清晨。
推開門,空氣中還殘留著夜露的水氣,微涼的輕風帶著淡淡晨霧的清香。太陽還沒升起,世界安靜的像酣睡中的少女,流露出她溫柔靜謐的一面。
艾思伸了伸懶腰,望著微微泛白的天際,心裏暗暗得意,這麼早,安紀釋總不可能也在門口等她吧!自從那天她身體恢復之後,安紀釋竟然真的履行他說過的話,實行起當“男朋友”應該做的一切,而目的就是要她答應做他的女朋友。於是,每天早晨,他都會在艾思門口等她,然後送她去上課,每天放學,安紀釋也完全不顧大家驚羨的眼神,和她一起走出教室,然後送她回家。一起吃飯,一起上課,一起學習,他就像她的影子,如影隨形。
無論她怎麼說,怎麼不理他,安紀釋都完全沒把她那殺人的眼神放在眼裏,一樣做著他想做的事情。
他肯定是故意的!艾思感發誓,他肯定是為了報復自己,才讓自己成為所有女生最想殺死的人!
不過今天,他還能在門口等到她嗎?!她昨晚可是特地沒有去地窖裏擺弄她的艾思米利,今天的鬧鐘也是在天還沒亮時就將自己給鬧醒,為的就是躲開他!
安紀釋,你就認輸吧,我才不信這麼早你也能起的來。想到這裏,艾思那淡漠的臉上也不禁綻開了得意的笑容。
但是,當她走出長長的籬笆牆時,那笑容很快就凝固在那張美麗的臉上。
在微曦的晨光中,那輛黑色的保時捷閃動著優雅的光芒,頂尖的設計加上完美的色澤搭配,那優美的車身流線讓它看起來像一個高貴的王子。車旁,一個白衣少年斜靠在車旁,晨風安靜地拂過他的臉頰,揚起他細碎的發絲,露出他美的讓人窒息的臉,那倨傲的輪廓在微亮的光芒中顯得那樣的完美。
如果撇開一切來講,這的確是一支很完美叫座的跑車廣告,每個人都會駐足流連去認真欣賞。但是——
艾思敢保證,自己在有一瞬間那聰明冷靜的大腦是一片空白的。震驚的表情絕對可以當做嚇人的面具來賣!
那個人竟然是——安紀釋!!!
在短暫的驚訝之後,艾思才明白過來自己要快點離開這個地方。她已經沒有時間去想這個傢伙怎麼這個時候也會出現在她家門口。
但是,當她再次邁開腳步時,他卻抬起了頭,冰藍色的瞳孔中一抹波光閃過,很快又恢復了往常的冷淡。
“你來了。”
聽他的語氣他好象已經等了很久了,難道這個傢伙是淩晨就在這裏等嗎,還是通宵?!
艾思甩甩腦袋,把那些混亂的思緒趕跑,然後裝作沒看見,繼續往前走。
“上車。”似乎知道她的意圖,安紀釋對著她說到,語氣是不容反抗的霸道。
艾思皺了皺眉,裝作沒聽見,還是沒有停下腳步。
身後,傳來關車門的聲音,然後傳來那特殊的引擎發動的聲音,緊接著,車子開起來,卻一直沒有超過她。
他竟然開著車跟著她!
她走的快,他就開的快,她走的慢,他也就開的慢,她停下,他也停下。
空曠的公路上,一人一車,像在做著走走停停的遊戲。
終於,艾思忍無可忍。她轉過身,美麗的臉上是冷淡的怒氣。
“你到底要幹嘛?!”
“去上課。”車窗裏,他的回答理所當然,手無聊地敲著名貴的方向盤,一臉冷淡。
“那你就去,跟著我幹什麼。”
“你上車。”
“不要!”
“那就繼續這樣,反正我不急。”
“為什麼一定要和我一起去上課呢!你很無聊知不知道。”
“我說過要你當我女朋友,那男朋友送女朋友去上課有什麼不對嗎?”即使是這樣戲謔的話從安紀釋的口中說出來也是那樣的冰冷,完全沒有開玩笑的感覺。
艾思感到一陣無力,每天早晨都要重複這樣的對話,他們像在玩貓捉老鼠的遊戲,而她感覺自己就是那只被捉的老鼠。
“如果你不上車,我就一直跟著,反正也算是陪你一起去上課。”
“你……”艾思感覺自己所有的智慧和冷靜在他面前都會變的很蒼白,這傢伙看起來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沒想到骨子裏竟然這麼奸詐!
“不過我想這樣開著車跟著你,到了學校你應該更引人注意吧。”安紀釋淡淡地說道,卻一語擊中中心。
被安紀釋的車跟著到學校,那她又要有很多麻煩了,倒不是她怕那些人什麼,只是她討厭被人注意,討厭被人煩著!
看著他一臉“你自己認真想想吧”的表情,艾思有種想殺人的衝動,他肯定是自己天生的剋星。良久,考慮再三的艾思咬咬牙,還是上了他的車。無論她怎麼做,這傢伙都會像陰魂一樣纏著自己,而她只能用影響最小的方式保護自己。
而她一上車就知道自己接下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他會和她在眾目睽睽之下一起下車,然後在全班的注意之下一起去班上,一次,兩次,三次,一連兩個星期他都是這麼做的。甚至有一次她堅持不坐他的車,結果又遲到了,在全班的目光之下和他走進教室,那一瞬間她感覺身體有千瘡百孔感覺。從那之後,她就警告自己一定不能在上課的時候和他一起進教室,那樣會死的很慘!
而連續好幾個星期艾思和安紀釋一起上課的消息很快就在學校裏傳開了,女生們在痛心之餘開始相信在之前安紀釋說艾思是他女朋友的事情。艾思一下成為眾人瘋狂妒忌的焦點,在私底下,也成為眾人攻擊的對象。但卻沒有知道,作為這件事情的女主角,艾思是多麼的苦惱,多麼的想擺脫那個人人喜歡的安紀釋!
放學。
艾思終於有這麼一次成功地擺脫安紀釋的糾纏,她就像做賊一樣偷偷地走出學校。
這時,卻有一個聲音喊住了她。
“艾思。”
艾思愣了一下,轉過身,一個熟悉的身影像一道最明媚的陽光一般晃進眼底。
“程凡,你怎麼在這裏?”不知道為什麼,見到程凡她的心情一下子就會變的很好,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也都暫時忘記。
“我在這裏等你很久了。”他的笑容依舊那麼溫暖,那俊美的臉上望像她的永遠是那雙清澈的眼眸,沒有負擔,沒有羈絆,給她的只是舒服和感動。
“等我嗎?有什麼事情。”艾思有點好奇,但心裏也隱約猜到了一些。
“最近我聽到很多關於你的傳聞,你和安紀釋怎麼了。”說到這個,程凡那明媚的眸子也不禁籠上一憂鬱的薄霧,關於她的事他都很擔心。
“我們沒什麼。”看到他擔心的表情,艾思連忙解釋道:“我和他是鄰居,所以偶爾會搭的順風車,大家見到幾次就傳開了,其實什麼事情都沒有。”
“是嗎,那就好。”聽她這麼說,程凡不禁舒了一口氣,他對艾思是毫無保留的信任。
看到程凡相信,艾思心裏也有點安心,她知道安紀釋是什麼性格,可不想給這個溫柔的大哥哥惹上什麼麻煩。
“其實我來找你還有一件事。”
“啊?!”
“我幫你在我爸爸的公司裏找到一個職務,相對來說輕鬆一些,我想你不要再去酒吧工作了,去那裏不僅能賺到薪水,而且也不會很累,好嗎?”
艾思一愣,隨即心裏泛起一陣深深的感動,原來他從來沒有把自己的事情忘記,總是這樣幫助自己,他說的相對輕鬆絕對是一般人得不到的好工作。
“謝謝你。”看著他溫柔的臉,艾思淡漠的臉上也揚起了真誠的微笑,對於她,心裏永遠是那樣的感動,她總是能自己帶來不一樣的溫暖。
“傻丫頭,謝什麼呢?”揉揉她的頭,程凡的聲音如輕風一樣好聽。
“可是。”再次抬起頭,艾思的眼底多了幾分堅定:“我還是在酒吧裏工作吧,我不想半途而費,而且我一直很喜歡釀酒,相信我一定不會讓自己累著的。”
其實她還有一個理由沒有說出來,那就是她不想再麻煩他了,上次他救了她的事情自己還不知道應該怎樣感謝他,這次不能在給他添麻煩。
“這樣嗎?”程凡的神色一黯,但很快又揚起了笑臉:“只要你開心就好,記得有什麼困難一定要和我說。”
“嗯!還有上次你下水救我的事情,我一直想對你說聲謝謝。”
“傻丫頭,那有什麼好謝的。”程凡寵溺地看著她,臉上是說不盡的溫柔。
“還是要謝謝呀!那我就先回去了!”
夕陽下,萬丈光芒。那嬌小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那美麗的餘輝中。
但程凡卻一直站著,深情的目光裏漸漸有了淡淡的失落。
“艾思,在你心裏我還是外人……”
一句話溶入在風裏漸漸消散,世界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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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言論
時間:
2015-5-26 11:04:37
第七章
時間一晃就一個星期過去了,好不容易挨到了週末,艾思長舒一口氣,終於可以擺脫那個大惡魔的糾纏,過幾天清閒日子了。
推開酒窖的門,裝滿各式各酒瓶的架子上已罩上一層薄薄的灰塵,艾思才發現自己已經有很久沒有到酒窖來了,這幾個星期,她都一直疲于應對安紀釋和那些煩心的事情,也很少想起要釀酒。
桌子上,幾個星期前的酒還存在酒瓶裏,色澤是晶瑩的亮麗,很是好看,看著那些無數個日子的心血結晶,艾思不禁有點失神。她什麼時候才能釀出真正的艾思米利,證明自己不需要他也可以努力勇敢快樂地生活?還是她心裏根本還是充滿了幻想,希望在這個生日能夠得到他曾經給過的承諾?
再過不久,就是她十八歲生日了吧,那份全世界獨一無二的禮物,艾思米利真的能夠送到她手中嗎?
叮鈴鈴——
突然,屋子裏的門鈴響起,把艾思從沉思中拉了回來,她抬眼看了看牆上的時鐘,八點五十,這麼晚了,是誰還來家裏呢?她皺了皺眉頭,走出了地下室。
她家住在郊區,周圍的房子也沒幾座,他們認識的人也不多,會上門來拜訪的更是寥寥無幾,況且現在又這麼晚了,不可能有人還會來她家,除非是……
除非是……他們認識的鄰居……
該不會是……?!!
事實很快證明了她那奇准無比的想法。當門打開時,映入眼簾的就是那一張冷俊無比的臉,夜晚的風趁機偷溜了進來,吹的她單薄的身子一陣惡寒。
“安紀釋?”她愣了一下,一個熟悉而可怕的名字脫口而出。
看到她吃驚地看著他卻絲毫沒有要讓他進去的意思,安紀釋不滿地皺皺眉:“難道這是你的待客之道嗎?”
聽到他這麼說,艾思依舊沒有讓他進去的跡象,長長的睫毛輕輕覆下,掩蓋去眼底的驚訝和不安,恢復了往常的冷淡:“你來幹什麼?”
“不可以嗎?”安紀釋挑挑眉,忍住想發飆的衝動。不知道為什麼,和她說話自己所有的冷漠都會消失,看她那冷漠的表情,他都有要暴走的想法,話也比平時多了不知多少倍。
“不可以。”艾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準備關門。
開玩笑!把他這種人引進來那她今晚還要做事情嗎?!
但是這時想關門卻已經太晚了,因為身後傳來了爸爸的聲音,讓她的動作生生凝住。
“思思,是誰呀?”爸爸聽見門鈴聲卻不見有人進來的動靜,就從房間出來了。
艾思的表情變的古怪而僵硬,然後很不情願地將要關上的門再次打開。那一瞬間,她怒火中燒地看到安紀釋那張冷漠的臉上竟閃過一抹得意!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則完全出乎艾思的預料,就連她那聰明的腦袋也根本沒反應過來這是怎麼一回事——
安紀釋竟然和爸爸很熟。
而且,安紀釋說明天要帶她去外面兜兜風!
笑話!這世界上有哪個父親會願意自己的女兒和異性出去玩?
但是——
“沒問題。”
爸爸竟然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面對艾思的反對,爸爸的卻是這樣回答的:
“思思啊,你應該出去走走了,別整天待在酒窖裏,這樣會把身體給弄壞的,爸爸也希望你變的開心一點啊。”爸爸語重心長地說道。她也應該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了,接受新的東西才是忘卻的最好辦法。“這天氣這麼好,外面的風景肯定很美,你也有一年沒有出去玩了,好好體會一下,爸爸很放心小釋的,他是個好孩子,會照顧好你的。”
這是什麼話?這話聽起來不應該是做爸爸的人才會說的吧!艾思無奈地看著爸爸,然後又看看面無表情的安紀釋,想知道他們到底有什麼陰謀。
就當她還想反駁些什麼時,安紀釋突然湊到她耳邊:“你不想在你爸爸面前和我吵架吧,那就快點答應。”
這話怎麼聽起來都像威脅,但當她抬頭時卻看到爸爸期待的眼神心一下就軟了下來,沒辦法下只好點頭答應。
“去玩玩多好。”笑容湧上爸爸那和藹的臉龐。
任何一個家長都希望自己的孩子開心快樂,自從那一件事之後,艾思就變的不愛說話,儘管她臉上總是裝出一副快樂的樣子,但作為她的父親,艾嚴怎麼會不明白她真正的情緒,所以他才更希望有一個人能打開她的心房,讓她變回從前的艾思。而眼前這個叫安紀釋的男生很有可能就是最適合的人。這點是他用四十年的閱歷看出來的。
“那既然要去,今晚就早點睡吧。”爸爸輕輕拍了拍安紀釋的肩膀:“我的女兒就麻煩你了。”
安積釋點點頭,走出了客廳,倨傲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那一扇小小的門中。
夜風涼涼的,輕輕拂過他那白色的襯衣,他的身影竟然美的像夜空中的星辰。那一瞬間,艾思發現自己真的看不透這個人。他在想什麼,有什麼目的,她想知道,努力地去瞭解,卻依舊沒有結果。
只是……
站在空蕩蕩的客廳中,艾思安靜地閉上眼睛,任思緒飄揚。
自己的不快樂真的這麼明顯嗎,以至於爸爸都擔心地要讓自己出去走走。
可是,出去走走真的有用嗎?能讓自己忘掉過去的一切?
如果真要忘記,那麼,心,可以嗎?那記憶呢,又允許嗎?
直到車開走的那一刻艾思才知道安紀釋要去的不只是一天,而是整整兩天,直到上課那天才會送她回來。
“你說什麼?!”車子急速地開過空曠的公路,帶起的風聲呼呼地在耳旁遊戲,將艾思的聲音巧妙地化解開來。
“到那裏住兩個晚上,我自會送你回來。”安紀釋英俊的臉上依舊是那一副冷淡的表情,語氣也只有冷淡的溫度,和昨天晚上那禮貌的樣子截然不同。
“不是只有一天嗎?”艾思感覺自己上了賊船,下不來了。
“我有說過嗎?”他修長的手指優美地滑過方向盤,反問句都說的那麼平板,沒有任何高低起伏。
他是沒說過,但他也沒說去兩天,還在那過夜啊!他竟然和她玩起了文字遊戲,把她耍的團團轉。她一定要想個理由下車。
“我什麼都沒帶。”艾思轉過身看著駕駛座上的他,黑玉般美麗的瞳孔裏是淡漠光澤:“讓我下車去拿。”
安紀釋沒有轉頭,聲音還是冷冷的,沒有給她任何空隙:“那裏什麼都有,不需要帶任何東西。”他怎麼會不懂這是她的計策。
“到底是什麼地方。”仿佛不滿他的態度,艾思蹙起秀眉,清晨的陽光暖暖地照在她清秀的臉上,仿佛一雙溫柔的手,風輕輕的,空氣甜甜的,真是一個晴朗的好天氣,讓她都忍不住想要安下心來沉入夢鄉。
“一個酒莊。”他的回答簡潔乾淨。
“酒莊?”她的大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喜悅飛上美麗的臉頰,使她整個看起來竟是那樣的可愛。
仿佛注意到自己的情緒太過於激動,艾思側過臉,不動聲色地掩去眼底的喜悅,很快又恢復了一貫的冷淡。
“怎麼會去酒莊。”
“那是我家的,想要過去看看,順便帶上你,沒有女伴不好。”安紀釋的回答理所應當,陽光低低的籠罩過來,掩蓋住了他深藍色的眼底那一抹真實的情緒。
原來是要她當他的女伴。艾思心裏小小地舒了一口氣,有錢人家總是喜歡搞這麼一套,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選上她,但這樣心裏也坦然了一些。
專屬清晨的晨霧漸漸散去,金色的陽光燦爛地籠罩在翠綠的青草上,有寶石般眩目的光澤。公路兩旁美麗的風景快速地向後閃去,風輕輕地吹著,路上一個行人也沒有,這金秋的清晨顯得格外的安靜澄澈。
不知道為什麼,艾思心裏突然有點小小的期待,這個坐落在山上的酒莊會是什麼樣子呢?是不是也像羅納河畔那樣有著大片大片的葡萄園,空氣中飄浮著香醇的酒香……
在繞過不知道多少道彎之後,車子終於停了下來。
下了車,走進這個被青山綠水環抱的大房子,艾思不禁感歎這比她見過所有的酒莊都要好看,中式的建築中完美的融入了歐式的風格,將中國傳統酒的濃烈醇厚和西方葡萄酒的優雅澄澈那樣一致地融合在一起。
才進酒莊的大門,立刻就有人迎了出來。
“釋少爺,您來了。”為首的一個像管家一樣的中年男人恭敬向他們問候,精瘦的臉上是誠摯的敬意。身後和他一起出來的那些人全都和他一樣恭敬地彎腰。
安紀釋點點頭,一邊向前走去,一邊伸手將車鑰匙遞給他,那個管家則彎下腰恭敬地接了過去。
“將車開到車庫。”
“是。”
“少爺,您早餐還沒吃吧,餐廳裏已經為您準備了早餐。”跟著安紀釋的腳步,那個管家低聲問道。
“不用了,你就讓林嫂帶她去吃就行了。”說著,他指了指身邊一直沒有說話的艾思。
“是。”
“那你呢?”聽他這麼一說,艾思皺起了眉頭,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裏,不是吧?
“我還有事。”說著,他就先步了客廳的一端。
艾思不滿地皺起眉頭,什麼態度嘛!帶她來卻把她一個人留下。
“艾思小姐。”這時,那群跟在後面的人中,一個中年女人走了出來,已有皺紋的臉上是親切的和藹:“這邊請。”
“你知道我的名字。”
“是,釋少爺提過您的名字。”
原來安紀釋早就料到她一定會來,那好,既然來了,就好好看看這裏到底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可不能白來一趟!這個美麗神秘的酒莊,我來了!
與其說艾思對這酒莊感興趣還不如說她對這裏的酒感興趣。作為一個品酒師,她對酒的敏感度是勝過一般人的。才踏入這個地方,她就感受到了這裏濃厚的酒的氛圍,空氣中纏綿的酒香,房間隨處可見的各色酒類,讓整個酒莊仿佛浸泡在一段醇香的歷史中。
而在踏入那大的驚人的酒窖中時,更是慶倖自己下了來這裏的決定。一走入那昏暗的酒窖就仿佛一下子進入了時光隧道,幾乎所有的酒架和酒全是老的各色各樣的酒整齊的擺放在酒架上。艾思瞪大眼睛,不肯錯過任何一樣有價值的東西。
“艾小姐,這邊請。”走到一排又一排的酒架中,一直陪著她的林嫂突然開口:“這裏是葡萄酒的儲藏室。”
“您怎麼知道我要找葡萄酒?”聽她這麼說,艾思那專注的臉上也禁浮起驚訝的神色,難道她會讀心術嗎?
看到艾思的表情,林嫂和藹地一笑:“釋少爺早就說過艾思小姐喜歡葡萄酒,所以要我帶你去酒窖時一定要先帶你去看葡萄酒。”
“安紀釋說的?”艾思挑了挑那好看的秀眉,明眸裏有隱隱的驚訝。
“是啊,少爺對您可真好,他前天就打電話來要我們好好準備了,說會帶艾思小姐來住兩天。”
原來他早就計畫好了!
沒有注意到艾思深鎖的眉頭,走在前面的林嫂繼續絮叨著:“他要我們打掃了這裏,把酒莊裏所有關於葡萄酒的資料都整理出來放到你的房間裏,可見他一定很喜歡您吧。”
“林嫂您誤會了,我和安紀釋不是那種關係。”聽她話中的曖昧,一向冷淡的不喜歡解釋的艾思也連忙解釋起來。喜歡她,又想怎麼整她才是真的吧。
“艾小姐不要不好意思。”林嫂推開一扇木門,看著艾思的臉上有曖昧的笑意:“少爺從來沒帶女孩子來,這次帶您來,而且還這麼隆重,不是喜歡您是什麼。”
“安紀釋第一次帶女孩子來?”艾思的心不禁漏跳了一拍,她開始不知道到底誰說的是真的誰說的是假的了。他不是說沒帶女伴不好嗎,既然要帶女伴,怎麼可能就帶這麼一次?
“當然了。”聽到艾思不相信她的話,林嫂裝作生氣地板起臉:“少爺一年前買下這裏以來,連人都沒帶一個來,更別說女孩子了,沒想到今天竟然帶您來了,這可把我們都樂壞了,大家都在想著少爺那麼優秀的人喜歡的女孩子會是什麼樣子的……”
“一年前買下這裏?”似乎沒有注意到林嫂後面絮叨了什麼,艾思突然好奇地問道:“這酒莊不是他家裏的產業嗎?”
“說到這話就長了。”聽到艾思這麼問,林嫂也停下手中的活,昏暗的燈光下,艾思看到她臉上竟有了感激的神色,語氣竟也變的恭敬起來:“如果不是釋少爺,這家酒莊現在可能早就不在了吧。”
“發生了什麼事了?”
“這家酒莊是我們祖上留下的,已經有很多年的歷史,但是由於我們一直注重釀酒和收藏,卻忽略了經營,導致這裏負債累累,別說將它經營下去,就連我們的生活都有了問題,幸虧一年前少爺把這裏買下了,要不然這裏早就被人房地廠收購,成了一片廢墟了。更讓我們感激的是,釋少爺不僅沒有責怪我們,而且還鼓勵我們的做法,並且將經營權交給我們,交我們如何經營管理,在短短一年之內,酒莊就蒸蒸日上。是少爺救了我們,也救了酒莊。”
安紀釋,他竟然有這麼人性的一面?聽著林嫂說起這段往事,艾思心裏不禁充滿了複雜的情緒,疑惑,不解,還有……感動……原來,他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樣讓人討厭嘛。
“儘管少爺看起來冷冷的,其實少爺是個好人啊,所以我們這些人也情願為少爺做事,大家都是發自內心的希望他好,看到少爺有喜歡的人我們都很高興啊!”看著艾思那若有所思的臉,林嫂很由衷地說道:“艾小姐很幸運,能被少爺喜歡上。”
“我真的不是安紀釋的女朋友。”沒想到話題繞來繞去還是在這裏,艾思連忙繼續解釋,然後巧妙地轉移話題:“安紀釋到底是幹什麼的,竟然有這個財力幫你們?”
他到底是何方神聖呢,和他同學這麼久,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身世背景,家裏是做什麼的,他也才是個高中生,竟然有錢買下這麼大的酒莊!
沉浸在思考中的艾思並沒有發現自己的改變,在以前,她是絕對不會對這些事情感興趣的,可是現在,心裏已經漸漸有了巨大的改變。
“艾小姐不知道嗎?”聽艾思這麼說,林嫂也感覺驚訝:“我們也很好奇少爺的身世,只是他從來沒提起過,我們也沒有問。”
“我都說了我不是他的女朋友,當然不知道了。”艾思沖林嫂微微一笑,淡淡地回答道。但不知道為什麼,心裏竟然有點空空的,原來對於他來說,她也只是和大家一樣,他的過去,身世,她一樣是一片空白。
這時,林嫂從酒架上拿下了一瓶酒,然後拿出了杯子遞到了艾思面前:“來,沒什麼好招待你的,這就當做見面禮吧,您嘗嘗吧。”
艾思緩過神來,看到她手中酒杯裏的葡萄酒,那清澈晶瑩的色澤,不喝就知道是好酒。接過高腳杯,輕輕搖晃,聞著那醇厚的芳香,然後輕輕地品一口,頓時,滲人心脾的醇香一下充滿所有的味蕾。
“南羅納的Tavel桃紅葡萄酒,應該有36年的歷史。”艾思很順口地說出品完酒後的結論。
“好厲害!”林嫂臉上立刻露出了驚詫的神色,眼裏是滿滿的讚揚:“太厲害了艾思小姐,完全正確,1971年產出法國南羅納的Tavel桃紅葡萄酒!”
被她表揚的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艾思淡淡地一笑:“這裏有很多這麼名貴的酒嗎?”
“當然有。”說到這個,林嫂也不禁得意起來:“這裏最珍貴的鎮莊之寶就是兩瓶1947的法國波爾多葡萄酒,全世界也只有這麼兩瓶,當初為了這酒,我們幾乎傾家蕩產。釋少爺特別珍愛這酒!”
艾思一愣:“安紀釋也喜歡法國波爾多葡萄酒?”
“是啊,寶貝的很呢,怎麼了嗎?”
“哦,沒事。”艾思勉強一笑,昏暗的燈光中,沒有人看見艾思那略顯蒼白的臉。
原來安紀釋也喜歡啊,真和那個人很像呢。那曾經也是他的最愛,能得到一瓶1947的法國波爾多葡萄酒一直都是他的願望,只是不知道現在的他實現了這個願望了沒有……
不過,這現在似乎已經和她再也沒有關係了吧……
他已離去,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中……
“艾小姐,這是您的房間。”
沒想到從酒窖裏走出來,已經是晚上了。艾思揉了揉了有些發酸的眼睛,感覺有點餓的頭重腳輕,如果不是到處都有僕人,估計她要在這座大的嚇人的豪華酒莊迷路了。林嫂很快就離開酒窖了,中午時,安紀釋也找人來催她吃飯,但當時的她正沉浸在酒的世界裏,想都不想就被她給拒絕了,而他派人送進來的食物也只是吃了一小口。
“艾小姐,釋少爺吩咐我們把晚飯送到房間去了,請您用餐。”門口的女僕有禮貌地說道,一邊打開了房間的門。
不和她一起吃飯嗎?艾思心想,這主人的傢伙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忙些什麼,連晚飯都沒有時間和和客人吃嗎?不過這樣更好,一個人就不用看他那張沒表情的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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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言論
時間:
2015-5-26 11:04:50
一邊想著,艾思一邊緩步走入房間,但當看到眼前的場景時艾思則一下子愣在了當場。
這是……
眼前哪里還是房間,簡直是一片花的海洋!簡潔的圓桌上,床前的櫃子上,窗前的書桌上,高高吊起的水晶花瓶裏,到處放滿了紫色的勿忘我,眼前,大片大片溫柔的紫光簇擁著秋日夜的寧靜,半開著窗子外有涼爽的夜風輕揚,像一雙溫柔的手優雅地帶起那薄紗的窗簾,那純白的簾角在深邃的夜色中悄悄舞動,在滲滿甜蜜芳香的空氣中劃過最悸動美麗的軌跡。
艾思瞪大那雙驚訝的眼睛,緩步向房間中心走去,那雕滿繁複花紋的圓桌上擺放著幾道精緻的餐點,而餐點中間,一瓶紅酒在燈光下晃動著令人心醉的光澤。
艾思眼中有驚訝的光芒閃過。
又是Tavel桃紅葡萄酒!在酒窖時給她的是Tavel,現在也是!
“這些是誰準備的。”艾思問站在身後的女僕。
“回艾小姐。”那個女僕眼裏閃著羡慕的光芒:“是釋少爺要我們準備的,他要我們在房間裏放幾瓶Tavel桃紅葡萄酒。我想小姐一定很喜歡吧,還有勿忘我,因為少爺平時是不喜歡花的。
等等!安紀釋怎麼知道自己很喜歡勿忘我?那次在葡萄園也是,他對自己說:
“你最喜歡喝的Tavel桃紅色葡萄酒。”
他怎麼會知道自己非常鍾愛Tavel桃紅色葡萄酒?
在他身上的疑團真是越來越多了,多到自己都忍不住想要問個究竟。
“安紀釋呢?”
“少爺在書房談事情。”
“等他談完了告訴他我在葡萄園裏。”
“是。”
………
夜晚的葡萄園總是別有一番特別的韻味。坐在葡萄園旁的台架上,仰望夜空,空氣中彌漫的是清新的葡萄香味,世界安靜極了,只有輕微的風聲悄然流過耳畔,如海邊的浪潮,忽遠忽近。
不知道為什麼,這樣安靜的日子裏竟然不會想起以前。看著天空中的星星,艾思無聊地晃著懸空的腳丫,下意識的,兩隻白皙的小腳在空中畫出心型的圈圈。
這時,身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艾思轉過身,墨玉般的黑眸裏有淡淡的碎光,像極了這滿天閃亮的星辰,淡漠的臉上美麗的令人心悸。
“你找我。”忽視自己那忽然漏跳一拍的心跳,安紀釋彎下那修長的身軀,坐到了艾,思旁邊:“有事嗎?”他的語氣淡淡的,平緩的沒有一絲起伏,黑暗也看不清臉上有什麼表情。
“沒事不能找你嗎?”不知道為什麼開口竟是這麼一句話,艾思就是不喜歡看他那冷冷的表情:“作為主人,竟然把客人丟在一旁不聞不問,這是你的待客之道?”
安紀釋皺皺眉,她是找自己來吵架的嗎?
“我中午不是讓人去找你了嗎?是你自己不來的。”
“我在看書啊,那些東西不是你準備的嗎,我當然不能辜負你的好意了,而且……”
艾思說到一半就沒往下說了。
“而且什麼?”
“沒什麼。”她低低地應了一句,發現自己竟然和他在吵這種很沒營養的話題。
氣氛有點沉悶,良久,艾思才幽幽地開口:“你怎麼之道我喜歡Tavel桃紅色葡萄酒,還有勿忘我?”
安紀釋一愣,然後扭過頭去,聲音悶悶的:“你自己說的。”
“我哪有說過。”艾思反駁。
“有。”安紀釋咬住這不放。
真的有嗎?艾思蹙起眉頭,眼睛亮亮的。好像上次在醫務室她有說過她喜歡勿忘我,但是酒呢?她從來沒說過啊!
“是你忘了你說過的,要不然我怎麼會知道。”安紀釋再次強調,語氣是固執的霸道。漫天細碎的星光灑在他完美的臉上,映出眼底一抹沉寂的色彩。
也許是吧,要不然他怎麼可能知道,她曾經的最愛呢?在此之前,這世界上只有揚一個人知道這些吧。
氣氛再度沉默。
清風輕輕地盤旋在他們之間,像溫宛可人的少女。艾思抬頭仰望天空,淡漠的眼裏有迷茫的神色。深邃的夜空中滿天都是閃亮的星辰,像鑲滿了碎鑽的絲綢,美麗的讓人心醉。
“你在想什麼。”突然,一向不主動說話的安紀釋竟然開口。
“沒什麼,只是在看星星。”艾思的臉依舊望著天幕,眼底有淡淡的薄霧籠罩,讓人看不清她那小小的腦袋裏在想些什麼。黑暗中,那白皙的小臉上流動著迷人的光彩,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一樣的夜色,一樣的少女心境。
這時,突然天邊一道銀色的光芒閃過,一顆流星帶著絢爛的光帶劃過深藍的天際。
安紀釋以為她會雙手合十,然後閉上眼睛默默許願。
但是——
“有流星劃過,你沒看見嗎?”
“看見了。”她那平淡的語氣裏沒有絲毫驚喜或惋惜。
“那你為什麼不許願?”女生不都愛來這一套嗎?難得的他那萬年不變的語調中也有了一絲驚訝的波動。
“為什麼要對流星許願。”艾思依舊出神地看著天空,思緒似乎飄的很遠很遠:“既然它是流星,就說明它的生命已經接近死亡,當它燃燒自己最後的光芒出現在我們面前時,它的生命就已經消逝了,我為什麼要對一個失去生命的星星許下心願呢?這種願望上帝會讓我實現嗎?”
安紀釋看著她那帶著憂傷的側臉,淡淡地說:“那要看什麼樣的願望了。”
“不管什麼樣的願望都不會實現,因為人的緣分是上天註定的。”
“曾有一個人告訴過我,每顆星星都有自己運行的軌道,兩顆曾經相遇的星星不管過多久都會遵循命運的軌道轉動,也許要過一千萬年,也許要過更久,但是它們始終會相遇,而人的命運也和星星一樣。在一千萬年前我們認識對方,在一千萬年後還是會遇到對方,不管這之間經過多少變遷波折,這些都不會改變,而這就是命中註定。”
艾思仰望天空的眼神是那樣的哀傷,她仿佛看到,那璀璨的星星都變成揚那溫柔的雙眸,正在神情地注視著她。
揚,如果下個一千萬年我還遇到了你,我一定會問你為什麼要離開我。
啪——
這時,頭上突然傳來的疼痛感讓她從哀傷中驚醒。
她一臉迷蒙地轉過頭,看到安紀釋那張沒有表情的臉。
“你幹嘛敲我?”
“白癡啊,一千萬年前,這世界上還沒有人,而一千萬年之後,世界可能都已經不存在了,何來相遇之說!真正要珍惜的是現在吧。我看你平時一副冷靜聰明的樣子,怎麼會相信這麼無聊的東西。”
艾思一愣,他這算是在誇獎嗎?
良久,當哀傷的感覺完全從腦海中退去時,艾思突然轉過頭來,明麗的雙眸看著安紀釋那英俊到完美的側臉。
“那你呢?”
“什麼?”安紀釋被她問的一頭霧水。
“你知道這麼多我的事情,但我卻對你一無所知,這不公平。”艾思沒有漏掉他臉上任何一個表情,看到他那迷茫的神色,淡漠的臉上也不禁泛起一抹頑皮的笑容,能這麼快從回憶中恢復,這是艾思沒有預料到的。
“你可是全校最神秘的人。你的過去,家庭,生世,都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你才十八歲,卻能買的下這麼大的一座酒莊,開著最上好的跑車,卻住在我家旁邊的那座小房子裏。明明很會關心別人,卻總是擺出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到底哪一個是真實的你呢?”
“你想知道我的過去?”安紀釋的語氣漸漸變的冰冷起來,臉上的神色也漸漸僵硬。
吹過的風仿佛也被這冰冷的氣息凍住了,僵硬地不能流動。
看出他情緒的變化,艾思心裏閃過一絲驚訝,他的過去怎麼了,有什麼難以提及的東西嗎?
但是好奇心還是占了上風:“是,我想知道。”
儘管知道他不開心,但是艾思看到他那轉過來的臉上那冷漠的表情心裏還是驚詫了一下。
他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你說過你的事情我沒有資格管,那麼,我的事情你也沒有資格管吧。”
“可是……”
“我的過去,你沒有權利知道,除非……”
“除非……你愛上我……”
兩天的酒莊之旅很快就結束了,那天晚上之後的那一天,安紀釋依帶艾思玩遍了整個酒莊附近的山嶺。艾思這才明白為什麼當初有房地產商寧可不要這麼好的酒莊而要這片地,因為這附近簡直就是一個大風景區。除了綿延不絕的葡萄園之外,還有溫泉,溪流,長滿不知名的花草的山谷,到最後,他們還找到了一個小瀑布!
在快樂的相處後,除了艾思自己之外,每個人都發現,她臉上的笑容變多了。
但回到學校後,不平靜的生活卻又開始了。
因為。
金秋的聖徽高中,迎來了她一年一度的學園祭。
而今年的學園祭正巧是聖徽建校三十年的日子,作為這坐有這輝煌歷史的學校的學生,每個人都覺得比過節還要重要。
寬闊的草坪上,五彩的氣球點綴著熱鬧的氣氛,各種顏色的花朵擺放在各處,在明媚的陽光下客人展示它們最嬌豔的笑容。
廣播裏播放著歡快的音樂,優美的音符跳躍在空氣中,更為節日的氣氛增添一抹快樂的色彩。
露天的會場上擺放著格式各樣的食物,色澤鮮豔的草莓,散發著果香的飲料,濃郁芳香的巧克力,還有女生們最愛的糕點,看起來就讓人食欲大增。
穿著美麗衣服的學生們三三兩兩地徜徉在華麗的桌子見,歡快地交談著,氣氛和諧而活潑。
“聽說今天舉辦的學園祭開幕式會邀請到一位神秘嘉賓。”
“是嗎?那個嘉賓來做什麼?”
“聖徽不是有調酒的傳統嗎,在每年的學園的開幕式上都會進行調酒比賽,而今年還請了人來進行花式表演,聽說這個傳統是因為聖徽的創辦者曾經很喜歡調酒才延續下來的。”
“而且啊,每年評出的最優秀的選手都可以將自己調的酒送給他愛慕的人,那樣他們的愛情就會受到全校同學的祝福。不知道今年這位幸運的人會是誰。”
“是啊,好期待!不知道今年會是哪個人會得到那杯酒!”
“好希望是我啊!”
“我也希望!”
在人群中,一個沉默的少女安靜地穿過人群,然後在一個陰涼的角落停下了腳步,她抬頭看著熱鬧的人群,眼神裏有一些無奈。
這個少女就是剛剛從酒莊回來的艾思。她本來不喜歡參加這種活動的,加上她也是來聖徽不久,不像其他同學那樣有熱情,但是今天安紀釋卻強調她一定要來,無奈之下,她只好來了,但她到了這裏卻怎麼也找不到他。現在她心裏正暗暗抱怨那個把她騙來的傢伙。
當她的眼神正在人群裏尋找那個身影時,一個聲音卻從身後響起。
“艾思。”溫柔的聲音,像極了今天耀眼的陽光,能深入人心。
艾思回頭,看到了端著果汁一臉笑容的少年。清晨的陽光安靜地滑過他那俊美的臉龐,
照在他藍白相間的制服襯衫上,襯托出了他乾淨優雅的氣質。
“程凡!”艾思淡漠的臉上終於有了笑容,在他面前,她總是能不自覺的放鬆。
“在找人嗎?”他體貼地問到,不管什麼時候,他總能瞭解她的想法,然後希望能給她幫助。
“哦,沒有。”艾思一筆帶過心裏的著急,她不想總是麻煩眼前這個和哥哥一樣關心自己的朋友。
“你怎麼會在這裏呢?”看到他竟然也和自己站在角落,艾思不禁有些好奇,他這樣的人一直都是人群中關注的焦點啊,在這麼盛大的學園祭上,他怎麼會在這裏呢?
程凡淡淡一笑:“今天沒什麼事情,剛才看到你一個人在這裏,就過來看看。”
聽到他的話,艾思不禁撲哧一笑:“你是怕你的追求者纏著你吧。”再看他有點無奈的表情,艾思就知道她猜對了:“看來當名人也不是很好嘛。”
程凡寵溺地揉揉她的頭,也不反駁她。他要怎麼說他是因為她才過來的呢?
“喝點東西吧。”說著,程凡將手中的果汁遞給艾思,味道還不錯。
艾思順從地接過他手中的果汁,揚起燦爛的笑臉,輕聲說道:“謝謝。”
這時,不遠處搭起的臺上傳來校長的致辭,宣佈學園祭正式開始,然後人群中發出一陣歡呼聲,說明象徵著聖徽學園祭開幕式的調酒大賽開始表演了。
每個同學都在為自己支援的選手熱情地?喊加油著,他們揮舞著手中的小彩旗又叫又跳,場面好不熱鬧。
艾思遠遠地看了看臺上的選手,大部分動作還很不專業,但能有這樣的水準對於還是高中生的他們來說已經是很不錯了,都是一群可塑之材。
“你小時候不是就很喜歡這些東西嗎?怎麼今天不參加。”看到艾思望向臺上的神情,程凡疑惑地問道。
“哦。”聽到他的聲音,艾思將目光收了回來:“我不喜歡參加比賽。”其實是她不喜歡出這個風頭,她太不喜歡出名了。”
“你還真的和小時候不一樣了。”程凡笑著調侃:“你小時候……”
他們就這樣聊起了他們小時候發生過的事情,時間悄悄地流逝,臺上正熱火朝天地進行比賽,沒人注意到他們那一片小小的安靜的空間。
當他們正聊的高興的時候。
突然——
喧鬧的人群一下都不說話了。
熱鬧的全場一片安靜。
艾思驚訝地抬頭。
臺上的比賽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結束了,選手們也全都走下臺。
長相甜美的主持人出現在臺上的一角,用激動到近乎顫抖的聲音宣佈:“接下來,邀請我們神秘嘉賓,來為我們表演花式調酒!”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注視著舞臺。
艾思感覺手心在微微出汗。
不知道為什麼,她也覺得自己變的緊張起來。
“這位神秘嘉賓是——”
帷幔緩緩落下,一個萬眾期待的身影終於出現在舞臺上。
伴隨著主持人的聲音,全場在短暫的寂靜之後,突然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掌聲。
“安紀釋——!!”
“天哪!是安紀釋!”
底下立刻沸騰了!
“沒想到他竟然也會調酒!”
“會被邀請,說明他的已經是大師級的人物了!”
“好厲害啊!!!”
仿佛沒有聽到周圍的尖叫聲,艾思緊緊地盯著臺上那個熟悉的身影。他依舊是一頭清爽的短髮,冷漠的表情,那一身與眾不同的白色襯衣勾勒出那倨傲的輪廓。站在舞臺上,他仿佛君主降臨,那舉手投足間都有令人折服的氣質。
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艾思依舊可以感覺到他今天有所不同,但是哪里不同,她卻說不出來。
伴隨著台下一片令人驚恐的尖叫聲,安紀釋開始調酒。在他的手中,那些調酒工具仿佛成了最神奇的魔術,那些樸實無華的材料,那些隨處可見的器材仿佛都被賦予了靈性,綻放著最絢爛的光彩,帶人走進一個神氣華麗的世界。所有人都覺得,他們不是在看一場調酒表演,而是在欣賞一門絕無僅有的藝術!
艾思安靜地站著,出神地看著舞臺上的那個身影,眼神卻陷入了一種迷茫。
在這熱烈的氣氛中,她卻感覺周圍都是虛擬的空氣,時間仿佛回到在酒吧裏的那次,那種奇特的感覺再次占滿心口。
他的每一個熟練的動作,每一個專注的眼神,每一個專業的姿勢,都讓她胸口發堵,無法遏制的,將他與那個記憶中的身影重疊在一起……
安紀釋,尹聖揚……兩個名字在腦海中徘徊,明明兩個完全沒有聯繫的人卻因為酒,被她緊緊地纏繞在一起!
而她卻不懂,這時她的心,到底在掙扎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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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
2015-5-26 11:05:52
第八章
當臺上的最後一個動作停下來時,全場的氣氛也達到最高潮,那來自四面八方的尖叫幾乎要掀翻整個晴朗的天空。女生們望著她們的釋少爺,激動得的熱淚盈眶,男生們的眼中也滿滿的是佩服和羡慕,老師們更是驚訝地看著他,感謝老天讓這麼優秀的學生轉來聖徽。這無疑是聖徽這麼多年調酒表演中最讓人滿意,最讓人發狂的一次!
毫無懷疑的,安紀釋成為了史上最優秀的調酒師!
而接下來,全場再一次安靜下來,所有的聲音都在一瞬間消失,仿佛一下進入了無聲的世界,每個人屏息凝神看著那個冷漠絕美的身影。
因為,接下來,按照慣例,他會將調好的酒送給一個他所喜歡的人,然後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冷漠的眼神掃過整個會場,然後,他優雅的端著手裏的酒杯,緩步走下舞臺。
他冰藍色的眼底像海一般深邃,冷漠的面容上是奪人心魄的俊美。
他仿佛高貴的王子,又如威嚴的君王。
人群如潮水般分開。
所有的女生激動地捂住嘴巴,在心裏暗暗祈禱著奇跡會降臨到自己身上。
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息。
他走過之處,身後的女生臉上都露出萬般失望的神色,而身前的那些則依舊是無比激動的眼神。
最後,在人群的盡頭,在所有人的窒息聲中,他停住了腳步。
在他面前,少女臉頰白皙,面容精緻,那雙淡漠的瞳孔裏仿佛罩著一層薄霧。而在她身後,那道英挺身影也是無法被人忽略。
安紀釋……艾思……還有,程凡……
陽光就那樣溫暖地照射過來,安靜地包圍著那三個身影,世界美麗的像夢境中一樣。
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安紀釋伸手拿過她手中的果汁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冰藍色的眼眸卻一直凝視著眼前的少女。
“難道你不知道她從不喝果汁嗎?”他的聲音輕輕的,淡淡的,細微的幾乎沒有人聽到。
而眼前的少年面色則瞬間蒼白。
然後,他伸出了右手,將手中那杯晶瑩的液體遞到艾思的面前,在那冷漠的眼底,竟隱藏著一絲緊張。
艾思微怔,眼裏有光芒閃過。
如果接過他的酒就代表著答應成為他的女朋友,在全校面前許下比語言還要有力的誓言。
但是如果不接……
………
“……做我的女朋友很丟臉嗎?”
“……如果你是我那朋友,我就有資格管你和誰在一起,和誰握手,喜歡誰,是嗎?那麼,就請你做我的女朋友。”
“我的過去,你沒有權利知道,除非……你愛上我……”
“……白癡啊,一千萬年前,這世界上還沒有人,而一千萬年之後,世界可能都已經不存在了,何來相遇之說!真正要珍惜的是現在吧……”
………
真正要珍惜的是現在……
她仰望著那張冰冷的俊容,思緒在過去和現實間穿梭。
良久,她眼中的薄霧漸漸散去。
然後,她伸出了手。
接過了那杯酒。
時間定格。
在所有人羡慕的目光中,她仰頭喝下。
惟獨的一次,她沒有品酒,而是在喝酒,那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一直流入心底,她不知道那是什麼味道,但卻知道那喝完之後的感覺。
輕鬆的,暢快的,如釋重負的。
抬頭,她著看著他眼底退去的緊張和湧上的淡淡欣喜,笑容燦爛如清晨中最絢爛的一道陽光。
她決定接受著一段感情,用他孩子氣的固執作為自己孤注一擲的籌碼。
沉浸在自己幸福世界裏的艾思沒有注意到,在她身後那個永遠守護著她的少年蒼白的臉色。
陽光靜靜打在他孤獨的身影上,眼神中是怎麼也無法掩飾的痛苦。
艾思,這就是我們之間的距離嗎?
但不管怎樣,我還是會一直站在你身後,等著你回頭。
只要你願意回頭……
通向停車場的林蔭大道上,兩個身影飛速穿過寬大的草坪,然後跑到一株大樹下才停下腳步。少女扶著身邊的少年,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鬢角的頭髮因跑的過快而顯得有點淩亂,白皙的兩頰也還留著未散去的紅暈。
那個少女就是剛剛從人群中有幸逃脫的艾思,而在她身邊,安紀釋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的“新女友”。
“體力不好還還跑這麼快。”
“喂!要是我不跑……那我還不給那些人給吃掉啊。”因為還有些喘,艾思說話還是斷斷續續的。開玩笑,今天的學園祭給人的震撼未免也太大了吧,那群人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仇敵似的,嫉妒的恨不得把她給吃了,她還好跑的快,要不然就要命喪當場了。
不過,眼前這個傢伙還真是會給她找麻煩啊,早知道就不來了。艾思盯著安紀釋那張冰冷的俊容,心裏暗自埋怨自己,卻也無法忽視很快湧上的一絲甜蜜。
“你在後悔今天來,是不是。”安紀釋的語氣有點僵硬。
這都能猜的出來?艾思眼裏閃過著佩服的光芒,這傢伙也很能從別人臉上看出別人的心思啊!
看到艾思一副承認的表情,安紀釋眉頭一下皺起來。
可是艾思卻突然笑了起來。
“你想說‘做我的女朋友很丟臉嗎’是嗎?”
她一臉“我說對了吧”的表情看著臉色有變的安紀釋,暗自發笑。讀心術不是就關他會,她也會的!
“你怎麼知道。”心裏想說的話被艾思一字不差地說出來,安紀釋多少也有些不滿。
“拜託,這臺詞你說過的啊,能不能換一句。”想起那天在醫務室裏說過的話,艾思突然覺得心裏暖暖的。
“那你的回答呢?”
“我說丟臉就可以不做你的女朋友嗎?”艾思瞪大眼睛看著他。
這句話讓安紀釋的表情變的更加僵硬。
“不可以。”
“那不就結了。反正也成事實,說什麼都沒用。”
“你就那麼不喜歡做我女朋友。”他依舊固執這個問題,緊緊看著艾思不放,不允許自己錯過她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那麼多人喜歡你,做你的女朋友天天被一群人煩著,有什麼好的。”艾思實話實說。
“你在吃醋。”她的話讓安紀釋松了一口起,但隨即又很不給面子地指出。
“是。”艾思的眼睛閃動著誠實的光芒,毫不避諱地看著他。有哪個女孩子喜歡被自己男朋友的追求者圍攻啊!
陽光下,安紀釋不自然地扭過頭,冷漠的臉上竟然泛起了紅暈。
良久,一句話突然從口中而出。
“我只喜歡你。”
艾思一愣,一種久違的感覺湧上心頭。這算是他給她的承諾嗎?曾經她也聽過有人給她過承諾,曾經她曾那樣執著的相信,但現實用最殘忍的方式證明了自己的幼稚,那麼,這次的“只喜歡”又能維繫多久呢?
安紀釋聽見她沒有回應,則轉過頭來,卻發現她有點失神。
“在想什麼。”他有恢復那冷冷的語氣。
“哦……沒什麼。”甩甩頭,丟掉腦海裏的那些擔憂,反正就是喜歡上了,就走一步是一步把,不去想以後。
“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不准想別的東西。”他霸道地宣佈。
“只能想你嗎?”真是個霸道的傢伙啊。
“是。”
“但是如果只想你的話,我會撞到電線杆的。”艾思的眼睛亮晶晶的,有頑皮的光芒。
“我會讓你先撞上我的。”
“那……”聽到這話,艾思突然笑了,美麗的小臉上是陽光透過樹葉投下的細碎光點:“你要好好鍛煉你的身體了,被我撞上會很疼的。”
安紀釋愣了兩秒鐘,突然冒出一句話:“你和以前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艾思故意問。
“以前你的話沒這麼多。”
“也沒這麼愛笑對不對。”艾思替他說了下面的話。
“也許,這才是真實的我吧。”
艾思再次揚起笑容。秋日涼爽的輕風輕輕帶起臉旁的碎發,她的笑容純淨的如清澈的細流。
時光仿佛倒退。
也許是你,我才想起曾經的我。
艾思在心裏輕聲地說。
活潑,快樂,什麼都不想……
謝謝你,釋……
自從學園祭那天之後,艾思一下子成為全校師生最嫉妒的對象。他們總是一起上課,一起下課,親密無間的樣子,而且偶爾也能在一向冷冰冰的安紀釋的臉上看到一些表情。雖然成了全校女生夢中情人的艾思卻意外的再也沒受到任何攻擊。女生雖然嫉妒她,但對她卻比以前客氣。後來艾思才知道,這就是安紀釋做的手腳,他宣佈說要是誰敢欺負他女朋友就不會輕易放過。
後來艾思問安紀釋為什麼這麼威脅別人時,安紀釋的回答是:
“你只能被我欺負。”
真是個霸道的男生啊!
霸道卻可愛,這也許才是他冷漠的外表下真實的世界吧!
艾思以為,生活可以這樣在和他打打鬧鬧中一直平靜卻幸福的過下去,享受那些笨拙的表達帶來的驚喜,然後將以前的事情都忘記。
但是現實卻總是事與願違。
她的平靜幸福的生活因為一個人的到來而徹底被打破了。
聖徽又新來了一個轉學生。
像聖徽這種出名的學校轉來一個轉學生並不足為奇,但是,但當人們知道這個中途轉來的學生的身份之後,所有人都不禁好奇,聖徽什麼時候有了這樣的魅力,能在安紀釋和程凡這樣光芒四射的人之後又迎來一位優秀到讓人嫉妒的新同學。
當然,艾思是不關心這些事情的,對於她來說,這些都是和她生活完全無關的事情,但是,她之所以會知道,是因為她的身邊有這麼一個喜歡打聽的小靈通。
“艾思,你真的不知道嗎?”蘇昔一臉惋惜地看著眼前那一臉平靜表情的艾思,覺得她要沒救了,自從成了安紀釋的女朋友之後,她似乎變的活潑起來,但是還是這麼關心“時事”!
“這和我沒有關係啊。”艾思拿過手裏的書,一臉的平靜。現在是午休時間,她可是只有二十分鐘時間來圖書館借書的,如果不是她保證二十分鐘內就馬上回去,安紀釋那個霸道的傢伙可能都要跟來。
想起安紀釋,艾思的嘴角也不自覺的牽動,揚起一個幸福的弧度。
“天!”聽到她不在乎的回答,蘇昔用手捂住額頭,做無力狀:“怎麼會沒關係呢!你也是聖徽的學生啊,而這件事可是聖徽的大事!”
“聽說啊,這個琳娜從美國轉來,她出身於財力雄厚的著名跨國集團,家世背景好到令人吃驚,氣質高貴,長相更是能讓所有的女生自慚形愧,除此之外,她年僅十五歲就自學到大學的水準,更是彈得一手好鋼琴,可謂是才女和美女的完美集合。”
“這麼厲害?”艾思漫不經心地問道。對於這些事情她並不在意,但為了不掃蘇昔的興致,就介面問道。
“那當然了!”蘇昔興奮地回答:“原來我也不相信會有這麼完美的人,後來我就一年級看了,結果——”蘇昔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後很滿意地看到艾思回過頭來詢問的表情。
“結果真是驚為天人!先不說她的才華,單是她的外表就讓我愣了好一陣,這現實中竟也有這麼好看的女孩子,上帝真是不公平。”蘇昔抱怨著,語氣卻是羡慕的:“可是最讓我驚訝的是,做為豪門的千金,她身上看不到一絲一毫小姐脾氣,對人更是和藹可親。你知道嗎,每個人都很喜歡她哦,我看那些男生看她的眼神都是迷戀的。真不知道這種女孩子會喜歡什麼樣的男生啊!”
看出蘇昔的失落,艾思淡淡的一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真命天子啊,不管她是優秀的還是平凡的,何況你長的這麼可愛。”
“真的嗎?”聽她這麼一說,蘇昔的大眼睛又變的亮亮的:“是啊,我們艾思有安紀釋呢!”
“不過真沒想到,最討厭他的你竟然會成為他的女朋友啊”
在寬敞的圖書館裏,艾思和蘇昔開心地聊著天。但是,艾思不知道,事情的開始就是在這一段短短的時間內。
學校的餐廳內,陽光慵懶地透過大大的落地窗照射在白色餐桌上繁複的花紋上,顯得異常的精美。餐廳裏很安靜,雖然是貴族學校,但這家全校最貴的餐廳也不是一般人能來的起的。
安紀釋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冰藍色的眼神望著窗外通向圖書館的小路,冷漠的眼底有些許的不耐煩。
看看手錶,時間也只過去了三分鐘,但他已經開始著急了,早知道剛才就應該陪著她一起去圖書館。
陽光安靜地照在他的身上,他的背影冷漠英俊,身後,幾道愛慕的眼光從不同的角落偷偷地望過來,卻沒有一個人敢過來搭訕,因為他身上散發出的冷漠讓人不敢靠近,而能在他身邊的永遠只有一個人,那個人就是艾思。
這時,突然安靜的餐廳裏傳來幾聲驚呼聲,除了安紀釋之外,每個人都朝門口的看去,然後每個人的目光都在看到那個人的一瞬間都變成驚豔和羡慕。
“是那個新學生,琳娜!”有人驚歎。
只見,在餐廳的門口,一個少女款款走入。在午後明媚的陽光中,她面容精緻如童話中走出的公主,白皙的皮膚如玉一般細膩,明亮的雙哞仿佛夜空中璀璨的星星,她那瀑布般及肩的捲髮被隨意的紮在腦後,兩條流蘇垂在耳畔,高貴中帶著幾許少女的可愛氣息。儘管她只穿著一身普通到極點的制服,但也無法掩蓋那出眾的高貴氣質。
她好象是來找人的,那溫柔的目光掃過整個餐廳,然後落到了一個身影上。然後在眾人驚訝加羡慕的目光中,她朝那個身影走去。
眾人窒息凝神!
因為那個人是——
可能是太過於著急,她的腳步快的像要跑起來,美麗的容顏上有著無法遏制的驚喜,然後她穿過整個大廳,在那人身後停了下來。
仿佛知道有人來到身後,安紀釋冷冷地轉過身。
“釋!”喜悅的笑容一下子湧上那張動人的臉上,她的聲音軟軟的帶著顫抖。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只見她上前一步,然後緊緊抱住了安紀釋!
“釋,好想你!”
每個人這時的想法都不一樣,所有人都猜安紀釋一定會推開她,因為他的以他性格覺得討厭女生投懷送抱,哪怕是這樣的美女。
但是——
所有人都再次想錯!
而此時,沒有人見過安紀釋有過這麼豐富的面部表情,先是冷漠,然後是驚訝,再接著是深深的不解,還有一抹大家都沒注意到的溫柔!
“你怎麼會來這裏。”安紀釋的聲音淡淡的,卻不像對待其他那樣的冷漠。
“我來看你啊,想你了也不行哦!”鬆開抱住他的手,琳娜的笑容甜美可人。她頑皮地眨眨眼,將安紀釋眼底那一閃而過的光芒收入眼中。
沒有人知道他們說了什麼。但是在那秋日午後溫暖的陽光下兩人那親密的擁抱中都看出了一絲端倪。
大家想起了不在場的艾思。
這真是一個令所有人都驚訝到掉下巴的場景。
王子,灰姑娘,還有,白雪公主,到底是誰和誰?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5-26 11:05:58
下午的課間休息。
艾思穿過走廊,一個人走著。
今天中午去餐廳吃飯,為什麼總是感覺大家看她的目光都怪怪的。好象發生過什麼和她有關的事情一樣,但她問安紀釋,他卻說自己多想。
在樓梯口的轉角,當艾思準備拐彎時,一個聲音卻喊住了她。
“艾思。”
她停下腳步,然後疑惑地回頭,發現喊她的人竟是林可柔。
艾思看著她,表情淡淡的:“有事嗎?”自從她和安紀釋交往之後,她就再也沒來找過自己麻煩。
“雖然認為你沒有資格做安紀釋的女朋友,但是你畢竟是他的選擇。”林可柔看著艾思,冒出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你不是想要對我說這個吧。”艾思冷靜地看著她。
“女生有時候不能這麼聰明。”這時的林可柔不像平時那樣矯揉造作:“我只是想說,小心琳娜。”
“為什麼?”
琳娜?艾思蹙眉,早上蘇昔對她說的那個女生,不過她並不認識,為什麼要小心。
“我把話帶到了,信不信由你。”林可柔轉身不去看她。她下午也在餐廳,看到了那一切,不知道為什麼竟然跑來警告艾思。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艾思突然覺得她並不像看起來那麼討厭。
只是,她的話在暗示什麼呢?
自從那天林可柔和她說了那些話之後,學校裏開始流傳起許多風言風語。艾思也感覺大家說這些話題的時候刻意地避開她,但是她還是多少聽到了一些。說安紀釋其實有了未婚妻,而這個未婚妻就是轉學到聖徽的琳娜。但傳言畢竟是傳言,艾思並沒有將它放在心上,對於自己喜歡的人的信任她還是有的,她不是那種會為空穴來風的事情吃醋的女生。
天氣漸漸轉涼。
對於怕冷的人來說,陽光正一天天開始變的重要。
從圖書館裏出來,微涼的風迎面吹來,艾思不禁瑟縮了一下腦袋。看來不能在穿短袖了,要不然非得感冒。
穿過長長的走廊,艾思想到還在教室等著她的安紀釋,不禁加快了腳步,晚點回去他又要不高興了。
“你說的是真的嗎,琳娜是安紀釋的未婚妻?”
走廊的一頭的草坪上傳來一個聲音,讓艾思的腳步停下來。
“當然是真的了!”另一個聲音肯定地說道。
“是啊,要不然你說像琳娜那麼優秀的人為什麼哪都不去,偏偏在半學期都快過去的時候轉來聖徽這種學校。她完全可以念的起比這裏好十倍的學校吧。”
“是有道理,但是,安紀釋不是喜歡艾思嗎?”
“誰知道,但是我聽說有人看到他們在餐廳擁抱呢!”
………
聽到那頭傳來一陣抽氣的聲音,艾思剛剛心裏那抹濃重的不安也漸漸退去,不禁有些好笑。在餐廳擁抱嗎?從早上六點起她陪著釋去晨跑起,到晚上睡覺前,安紀釋那個傢伙都和自己在一起,在餐廳吃飯也一定是兩個人,真不知道他們是在什麼時候在餐廳擁抱。這些話也只能給大家娛樂娛樂了吧。
艾思笑著搖搖頭,想起安紀釋這時可能已經抓狂了,就連忙朝前急走。這時,她沒有發現,前面正有一個人匆匆地走來,當艾思注意到時,已經來不及了。
啪——
她和那人撞了個滿懷,手上的書散落了一地。
“對不起,對不起——”上面傳來一個歉疚的聲音,連連道歉。艾思抬頭,一雙黑玉般清澈的眼眸印入眼簾,美麗的讓自己都驚訝的臉上盛滿了內疚。
看到她這麼內疚,艾思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她沖那個女生淡淡一笑:“沒關係,是我自己不小心。”
“我來幫你撿。”她連忙彎下腰,將地上的書撿起來。
“給你。”她將書遞給艾思,帶著真誠的笑容禮貌地說,拿著書的手指白皙修長,十分好看,連艾思看了都不禁羡慕。
“謝謝。”艾思朝她點點頭。
“那我先走了。”說著,她朝艾思笑了笑然後朝前走去,似乎有什麼急事。
這時,艾思看到地上有一個東西亮閃閃的。
“那個,請等一下。”下一刻,艾思叫住她:“這是你的吧。”
她愣了一下,然後接過艾思手上的東西。
“謝謝。”她的笑容美麗的像雨過後晴空的彩虹,絢爛的奪目。
在陽光下,那個象徵著聖徽學生的胸卡上,一個名字如她本人一樣美麗——琳娜。
看著她離去時美麗的背影,一種不好的感覺湧上心頭,如果是這樣的女孩子,哪個男生都無法拒絕吧……
黑色的保時捷在高速公路飛速地行駛,從半開的車窗吹過來的風讓艾思忍不住打個寒戰,但她自己卻沒有發覺,知道安紀釋伸手過來,將她的車窗關上時,她反應過來。
“笨蛋,冷了都不知道嗎?”安紀釋一邊把著方向盤,一邊將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
“喂,危險啊。”艾思小小聲抱怨道。
“那能怎麼辦,看你冷著。”安紀釋冷冷瞪了她一眼,將脫下的衣服給她蓋上。
艾思淡淡地一笑,心裏的不安悄悄退去,不禁悄悄感動起來,這就是他表達關心的方式,笨拙但可愛。
“還有。”他緊緊地盯著艾思的微笑的臉,聲音很低但很霸道:“我都說了,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不准想除我之外的事情。”
艾思看著他英俊的臉龐,冷漠的線條中竟帶著難以掩蓋的高傲的氣質,他是那樣優秀,那樣的特別,站在人群之中永遠都是眾人注目的焦點,真不知道他到底看上自己哪點,難道說越是優秀的男生越喜歡平凡的女生?
見她沒有回答,安紀釋的表情又變的僵硬。
“我說的聽見了嗎,不准……”
“就算不和你在一起時我也沒想和你無關的事情。”
艾思打斷他,淡漠的瞳孔有不易察覺的溫柔。
安紀釋一愣,然後扭過頭去不看她,但不自然地牽動著的嘴角和眼底驀然湧現的溫柔卻透露了他內心的喜悅。
“喂。”氣氛沉默了一會兒,他突然說道:“你的生日快到了吧。”
“呃?”艾思仰頭想了想:“還有一個月吧,不算快到。”
“是二十一天。”安紀釋立刻糾正她。
“咦,你怎麼知道?”艾思驚訝地問。她從來沒說過的!
“那是……”安紀釋猶豫了一下然後說:“是伯父說的。”
“爸爸?”艾思突然明白了什麼:“原來如此!我就知道你為什麼以前都能那麼準時知道我幾點起床,原來都是爸爸搞的鬼!”
“只是想要送禮物給你。”
“咦。”聽他這麼說,艾思一下驚喜地看著他:“真的嗎?是什麼?”
“到時候就知道了。”
“說嘛,我好奇死了……”
“不說……”
“說嘛,我好想知道。”
“不要!”
………
一時間,冰冷的車裏變的熱鬧,灑下一路的“歡聲笑語”……
空曠郊外的白色房子裏,安紀釋停完車,走到大門前。
當他準備拿鑰匙開門時,眼底有一抹濃烈的光芒閃過。
門虛掩著,沒鎖。說明已經有人來過。
除了艾思和有他的鑰匙之外沒有其他人有他家的鑰匙,那麼,會是誰呢?
他推開門,按下門口的開關,房子裏的燈光一下子被打開,在短暫的暈眩之後,他看到,客廳的長沙發上,一個少女站了起來。湖藍色的蕾絲連衣裙襯托出婀娜的身段,月光般皎潔的面容上有恬靜的笑容,看見他,那雙漂亮的眼睛裏閃動著喜悅的光芒。
艾思家裏。
“回來了啊。”聽到門口的開門聲,爸爸立刻從客廳走了出來。
“爸,好想你。”放下書包,艾思靠到爸爸懷裏笑著撒嬌。
“和小釋出去還會想爸爸啊。”爸爸語氣有點酸酸的。不過他還是很高興女兒終於放下心結。
“當然會想了。”艾思調皮地眨著眼睛。
“哦,對了。”像起了什麼,爸爸一邊向廚房走去,一邊說道:“我用新釀的酒燉了一鍋雞湯,你端過去給小釋喝吧。”
寬闊的大廳裏,風揚起白色的紗窗飄動。
安紀釋走到少女的面前,冰藍色的眼眸凝視著她,良久,才淡淡地開口:“你怎麼來了。”
“這麼久沒見,你就想說這些話嗎?”少女仰望著安紀釋那張淡漠的臉,眼裏有一些失望。
見他沒有回答,她輕聲地歎息著,然後將頭靠到了他的肩上,安紀釋身子變的僵硬,卻沒有躲開,任她靠著。
“你一句話也不說就走了,電話也不打,手機也不接,發郵件你也不回,真有你的風格啊。沒辦法,想你了,我就只好來找你,你該不會不歡迎吧。”
看著她仰起的小臉上期待的目光,安紀釋輕皺眉頭:“你該不是真的想我了吧。”
“當然了。”聽到他的話,那張美麗的小臉生氣的都要皺了起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從來都沒有分開過,結果你一聲不響地走掉了,說都不和我說一聲,一年來也都不和我聯繫,你說我怎麼會不擔心你!”
良久,他才歎了一口氣,表情也漸漸緩和:“我在這裏很好,聽話,你回去吧。”
“不要。”她在他的懷裏撒嬌:“為什麼要我回去?是因為學校裏的事情嗎?”
安紀釋沒回答。
“我並沒有和大家說我是你未婚妻啊,所以也不能怪我。況且,有像我這麼優秀的未婚妻也不丟你臉吧……”
這時,站在門口的少女雙手一抖,碗裏的湯灑到了手上,從肌膚上傳來的疼痛感讓她臉色一陣發白。
未婚妻……
傳言是真的嗎?如果不是真的,釋會讓一個不相干的女孩子靠自己這麼近嗎?
但是,儘管懷疑,心還是想要選擇相信。
她邁開步子,出門外走進了客廳。在明亮的燈光下,她看到少女把頭從釋的肩上抬起,美麗的大眼睛裏有警惕的光芒。
“釋。”她輕聲喊他的名字。
聽到這個聲音,那個冰冷的身影一陣僵硬,然後迅速地推開懷中的女孩子。
轉過身,安紀釋看到艾思走進屋子,明亮的燈光打在她的臉上,像紙一般蒼白。
他上前一步,想說些什麼,卻被她打斷——
“這是爸爸給你燉的湯。”艾思將手上的晚放到桌子上,極力壓抑的聲音還是無法遏制的顫抖。
然後她抬起頭來,眼神裏有艱澀的光芒:“這位是琳娜同學吧。”
“你們認識?”安紀釋看了看一旁的琳娜,然後眼神又回到艾思的身上,語氣裏有一絲驚訝。
艾思低垂下眼簾,讓眼裏那湧過的情緒掩藏,聲音淡淡的:“見過一面。不知道她是你的……”
“她不是我的未婚妻。”安紀釋打斷她的話,急急地回答道。
“那是什麼呢?”再次抬頭,艾思眼裏已有了希望。她希望聽到他的解釋,哪怕是假的,騙她的,她也願意相信。
但是……
他卻沒有回答。眼裏滿是複雜的光芒。
為什麼不回答呢?是默認了嗎?還是連解釋都不想解釋了。
“……小心琳娜……”
“……但是我聽說有人看到他們在餐廳擁抱呢……”
“她是安紀釋的未婚妻……”
………
想起了林可柔對她說過的話,想起了學校裏的傳言,還想起了自己那可笑的相信,她眼裏的光芒漸漸消失,像風中的火焰,一點一點的失去了色澤。
“既然不是你的未婚妻,那你為什麼不說你們之間的關係呢?”
“艾思,她不是我的未婚妻,我只能這樣說。”他的話顯得那樣蒼白無力。
這就是他的解釋嗎,不是未婚妻,那是什麼?
罷了。
心痛的想要裂開一樣,艾思輕歎了一口氣,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你把湯喝了吧,別辜負我爸爸的一番好意。”說著,她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夜晚的風吹過,有股刻骨的涼意,艾思蜷縮著肩,感覺心裏空蕩蕩的。
難道他們的愛情就是這樣脆弱嗎?像冬日的雪花,根本無法經受任何考驗。
下意識的,艾思拿起手裏的電話,她想找人說話,想有一個依靠,可以傾訴心裏的不安,要不然,她怕自己會瘋掉。
“喂。”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像溫柔的雙手,將她安靜的包圍。
“怎麼了。”坐在夜晚曠野的田埂上,程凡脫下衣服披到了艾思身上,眼裏是深深的擔憂。她從來沒見過艾思那樣無助的聲音,當他接到她的電話時,就立刻心急如焚地開車趕了過來。
儘管披著衣服,艾思的身子還是冷冰冰的。那張小臉上一直蒼白著,沒有任何血色。在黑暗中,她整個人虛幻的像隨時要消失的薄霧一般。程凡心疼地伸手揉住她,希望能給她更多一點溫度。
“和安紀釋吵架了。”良久,他輕聲地問。
聽到這個名字,艾思單薄的身子一顫,猛然抬起的眼中那湧出的淚水讓程凡心裏一陣絞痛。然後她一句話沒講,倒在程凡的肩上痛哭起來,奪眶而出的眼淚把那一身潔白的襯衫濡濕了一片。
夜風輕輕的,像在嗚咽低泣。
她的世界一片蒼白。
艾思的內心遠遠不及外表看起來那麼堅強,揚的離去更是讓她脆弱的情感近乎崩潰。當她下定決心接受新的一段感情時,命運又想給她開什麼樣的玩笑?愛上他又要註定痛苦嗎?
看著懷裏哭的不能自己的少女,程凡突然發覺她是真的愛上安紀釋了,她已經遠離自己的世界太遠太遠了。
但是,他又能怎麼做呢?伸手,他只能緊緊地揉住她單薄的身體,給她一個能依靠的肩膀。
漆黑的夜空中,雲遮月影。
世界很安靜,安靜的只能聽見風那連綿的哭泣。
無盡的夜幕低垂,悄悄地將那兩個依偎在一起的身影籠罩。
在黑暗中,少年脊背挺的僵硬,冰藍色的雙瞳裏一片冷漠的死寂。
他緊緊地握住手指,卻依舊無法遏制地顫抖著,胸口翻騰的怒氣全化成一腔鑽心的疼痛。
良久,他緩緩收回邁出的腳。
然後,轉身步入黑暗中,孤獨的身影消失在夜色的寧靜……
“是因為學校裏的傳言嗎?”看她漸漸不哭了,程凡才低頭柔聲地問,眼裏湧動著深深的憐惜。
艾思搖搖頭,因哭的太急,聲音還有些哽咽:“不是傳言,是事實。”
“有時候很多事情都是誤會,也許他有什麼難言之隱,我想你最好問清楚。”
“如果他不說呢?”
“不說就更說明有難言之隱了,不是嗎?”程凡的聲音柔柔的,仿佛一道暖流滲入心底。艾思抬頭,望進他那溫柔的眼底,那裏有太多太多她承受不起的寵溺和等待。
良久,艾思才緩緩地低下頭,不去看他的眼睛。
風是冰冷的,即使在他身邊,還是感覺不到暖和。
空氣中有凝滯的氣息。
“程凡。”她的聲音輕的像要消散一般:“對不起……”
程凡的心裏一驚,瞪大眼睛看著她那張低垂的側臉,無法忽視心裏那湧起的不安。
“傻丫頭,說什麼對不起。”他的聲音輕顫。
“真的對不起,一直是我太過於自私了,一直都像鴕鳥一樣,一受傷,就像躲在你的背後,小時候這樣,長大了依然這樣……卻從來不知道你的感受。”
“別瞎想,其實我很高興的,你能在痛苦的時候想起我我真的很高興,說明在你心裏我並不是沒有位置。”仿佛知道她要說什麼,他的寬大的手握住了她的小手:“所以,能讓我當你的避風港我就滿足了,起碼你累了,倦了,就能想起我,回頭看我,我會一直站在你的身後,只要看著你快樂就可以。”
“不要……”艾思的聲音有些不忍,但眼裏的決絕還是讓他一下子慌亂起來。
想讓她別說下去,但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不要再站在我的身後了……走出我的世界吧……”她的眼底有薄薄的霧氣:“不要再當我的避風港,你真的很好很好,但我不想虧欠你,因為我不能給你任何東西,因為……”
她站起身來,烏黑的長髮在風中飛揚,眼睛亮如星辰。
“因為,我的心已經給了別人……以前我還不確定,我在猶豫,在掙扎,但現在我知道了,我一直把你當作哥哥,我愛的人是他,看他和別的人在一起我會嫉妒,會心痛……”
“曾經我也愛過一個人,耗盡心力的,很愛很愛他,但他卻離開我了,一個理由也沒有留下。我常常在想為什麼他不給我理由,但現在,我卻無法向他要到理由了。所以,這次,無論是誤會也好,事實也罷,我都要向釋要個理由,這次的愛情,我不想再錯過了,我要緊緊的抓住,哪怕是遍體鱗傷……”
“謝謝你程凡……我們還是朋友吧……”
絕望一點一點地沒上眼底,就連是遠遠看著也不可以嗎?
輕風吹。他靜靜地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時,就只看見她的背影。
“是朋友也可以啊……”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5-26 11:07:06
第九章
諾大的房間卻沒有開燈。
黑暗中,風從窗子毫無阻礙地吹進來,帶來一陣刻骨涼意。
門口傳來一陣開門聲。
沙發上的人馬上站了起來,美目中有忽閃的光芒。
很快,在猛然亮起的燈光中,她看見一臉冰冷的安紀釋,那冰藍色的眼底有隱隱的怒氣。
“你是故意的。”安紀釋的語氣冰冷,就像這窗外的夜風。
“釋,你在說什麼啊。”她美麗的臉上笑容嫵媚動人。
“別叫我釋。”他冷冰冰地看著他。
“那我要怎麼叫你?”她眨著美目,聲音軟軟的。
“你自己知道。”他走進她,凝視著她的臉,語氣充滿了危險:“你故意讓艾思認為你是我的未婚妻吧。”
琳娜皺起了眉,她太瞭解他了,這是他生氣的預兆。但她還是不怕死地應到:“是又怎麼樣!”
“你,過分了。”他一字一句地說。眼神中的森冷讓空氣都凝滯。
琳娜不自主地倒退了兩步,放大的眼裏充滿了驚恐與不解。
“你……從小到大,你都沒有凶過我,今天你竟然為她凶我!”
看著他面帶怒氣的臉。良久,她突然笑起來,那美麗的臉上的笑容不像往常的溫宛,而是帶著幾分震怒:“你愛上她了?你愛上艾思了是不是。”
她以為他會否認,因為要讓他承認愛一個人是一件多麼難的事情,特別是那件事發生之後,他對愛這個詞語完全嗤之以鼻。
但是。
她卻想錯了——
“是,我是愛上她了。”他的話讓琳娜的臉一下變的蒼白:“所以,你以後不要再這樣做了,否則,我真的會生氣。”
“愛上她了……”那樣的笑容像凝滯在她臉上的面具一樣,她的聲音帶著不可思議:“你竟然愛上艾思?!哥!難道,你忘了大哥是怎麼死的嗎?!”
一句話,像千斤重錘,狠狠地達在他的心口上,那張冰冷的臉瞬間變的慘白。
看到他的反應,琳娜的笑裏滲出難忍的痛苦,她的每一句話都仿佛在泣血:“你記得對不對,我們都記得,那是我們一輩子的痛苦。是因為什麼,剝奪了我們本來快樂的時光,你也記得吧!”
“住口!”安紀釋蒼白的臉上是無法遏制的怒氣:“這一切都和艾思無關!”
“無關嗎?”她臉上笑容妖冶的放肆:“與她無關的話,那揚是為了什麼留在法國不肯回家?與她無關的話,那揚是為了什麼去找艾思米利的材料而耽誤了病情的治療的?與她無關的話,那揚為什麼連死都不能安息?!”
“他死了,他念念不忘的艾思來看過他,惦記過他嗎?她沒有!!她在世界的另一個角落活的好好的,她一點也不知道自己給別人帶來什麼樣的痛苦!”
淚水,像海潮一般奪眶而出,劃過她那美麗的臉頰,印出了那白的透明的肌膚。她的眼裏湧動著深深的痛苦,還有,恨!
“以前揚最疼愛的人是我,可是她一出現,他就不要我了,她不僅搶走揚對我的愛,她還搶走他的生命!我不可以原諒!”
“艾思不知情,是大哥讓我不要告訴她的。”安紀釋扭頭不忍去看她,這是他從小就最疼愛的小妹,讓他無法狠下心來責怪她,揚的死她也是受害者,因為他知道琳娜從小就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大哥有著更勝於親情的感情。
“哥,不要騙你自己了,其實你心裏也是認為是她害的對不對,要不然你不會這麼刻意地接近她,不管怎麼說,揚的死就是由她造成的,沒有艾思,他的病情就不會耽誤,現在就能和我們生活快樂的在一起。”
安紀釋愣住。
他承認接近艾思是刻意的,他想看看這個讓大哥那麼動心,臨前都念念不忘的女子到底是什麼樣子,他承認一開始時對她帶著敵意,認為因為如果不是她,大哥也不會死,他也承認,他以為她是個絕情的女孩子,離開之後可以一樣快樂的生活。但是,當他走進她的世界時,他發現一切全錯了。當在葡萄園裏他聽見她在夢中流著淚喊著揚的名字時,他便發現這個女子冷漠的背後真實,脆弱的一面,同時,他也發現,自己已經和揚一樣無法自拔地愛上她了。
“何必再做那麼多假設呢。琳娜,清醒吧,大哥他最期望的就是讓大家快樂地活下去。”
“快樂地生活下去?是讓艾思一個人快樂的生活下去吧。”琳娜表情因陷入痛苦的記憶而變的瘋狂:“我不會這麼做的,我不會!”
“你想幹什麼!”察覺到琳娜的瘋狂,安紀釋冷漠的臉色連變,語氣也不禁變的僵硬起來。
“現在我是你的未婚妻,我要讓她嘗嘗失去最愛的人的滋味!”
“你認為我會允許你傷害艾思嗎!”他緊盯著她的臉,聲音森冷:“艾思是我的,誰也不能傷害!哪怕是你,琳娜,也不可能!”
“你想怎麼做?”仿佛猜到了他的反應,琳娜一臉鎮定:“告訴她事實嗎?說我不是你未婚妻,而是你的妹妹?你以為她不會懷疑嗎?一個妹妹為什麼會冒充自己哥哥的未婚妻,然後我再去告訴她我的中文名姓尹,你說她會怎樣?”
她抬頭,美麗的眼睛望著他,像暗夜的精靈。
風輕揚,白色的紗窗舞動,卻失去那一絲柔美的痕跡。
看到他越發蒼白的臉,她眼中也閃過一絲不忍,她扭過去不去看他,口中的話卻沒停:“以她的聰明猜出我們的關係不難吧,或者她猜不出我也可以告訴她,你、我和揚的關係,那時,你還有留在她身邊的理由嗎?!”
安紀釋嘴角透出寒氣,脊背挺的筆直,有一股涼意漸漸湧上心頭。
他在恐懼,因為他太清楚這會有什麼後果了。如果艾思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就會知道揚的事情,那麼,那時,他就沒有任何理由留在她身邊。
而如果她知道深愛的揚已經死會怎樣傷心?一想到她會傷心,他的心就痛的像要被絞碎一樣。他絕不允許!絕不允許她有一絲一毫的難過!所以他會隱瞞下去,直到她忘記了揚為止。
但是,他卻忽略了一點,其實,內心深處,他是妒忌揚的,妒忌他在艾思心裏留下的位置,他想取代,用留在她身邊的每一分每一秒,取代他在她心裏的位置,他要他心裏只有他一個。
明亮的燈光下,空氣仿佛被抽幹般令人窒息。
夜色仿佛可以透出窗戶溶進來,一點一滴侵蝕著光明的溫暖。
良久,安紀釋的聲音才響起,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顯得又冷有硬,失去了任何情感的波動,像沒有生命的金屬。
“如果恨的話,就沖我來吧,不管是誰傷害她,我都會讓她付出一樣的代價。”
清晨。有薄霧安靜地籠罩,一切看起來還都那麼不真實。
艾思推開門,淡漠的臉上有下好決心的堅定神色。
昨天她想了一個晚上,她還是決定當面問清楚。不管怎樣,在沒有他親口承認時,她還是選擇相信他,畢竟信任是愛情維繫的關鍵。
當她才邁出門口時,院子裏站裏著的一個身影讓她的腳步生生凝住。
仿佛聽到腳步聲,那個人轉過身,看到艾思,疲憊的眼中閃過一抹冷光。清晨的微光籠罩在那張美麗的臉上,竟然是琳娜!
自從昨天晚上和安紀釋吵了一架之後,她就跑了出來。為了能在安紀釋之前碰到艾思,她就在艾思門口站了一夜,果然等到了早起的艾思。
“有事嗎?”艾思語氣是冷淡的。之前遇到她的好感在知道她可能是安紀釋的未婚妻之後變的蕩然無存。
“請你離釋遠一點。”她開門見山地說。
就知道她會這麼說,艾思的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黑玉般的瞳孔裏平靜如寧靜的湖面。
“我的事情似乎和你無關。”
“為什麼無關?”琳娜冷笑,強忍著那股充斥在心頭的恨意,冷冷地說:“我是釋的未婚妻,有女的去煩他,我能不管嗎?”
“你不是他的未婚妻,釋說你不是。”她的反駁簡潔有力。
“是,我不是。”琳娜看著她,竟然承認了:“我們還沒有訂婚,但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早就有了婚約。”
“如果你想挑玻璃間,那麼,昨天你就成功了,今天,請你不要做這些無聊的事情。”對於這些勾心鬥角,艾思真的沒有興趣,也不想和她在說下去,於是選擇向前走去。
“你了解釋嗎?”
但是,下一句話卻又讓她停下了腳步。
“你知道釋的過去嗎?你知道他的身世背景嗎?”琳娜慢慢地走到艾思面前,那一雙同樣黑色的瞳孔盯著她的臉龐,然後很滿意地找到那浮起的不安。
“你不知道吧,他一定沒有和你講起他的任何過去,你問他,但他卻沒說對不對。”
她的話正擊中她的痛處,想起那次在酒莊問起他的過去時他那突然陰沉的臉色,艾思就感到心頭一痛。如果說他們之間還有什麼隔閡的話,那麼他對她隱瞞的過去就是唯一的裂痕。而她卻正巧妙地抓住了這個裂痕。
“他連他的過去都不原告訴你,你還確定他是喜歡你的嗎?你對他一無所知,你還有什麼資格這麼相信他對你說過的話?”
她的話紮在她心口,針針見血。
“是,我承認我不是他的未婚妻,但是馬上就會是了。因為他馬上就要和我一起回美國舉辦訂婚儀式。”
“既然我連他都不相信了,我憑什麼相信你。”按奈住心中越來越強烈的不安,艾思語氣淡淡地問。
“事實,事實會讓你相信。”她的笑容在艾思看來是那麼刺眼,笑靨如花,卻帶著深深的殘忍:“如果你不相信的話,那就多等幾個小時,今天上午的飛機,他就會和我一起回美國參加訂婚宴會。”
寬大的房間裏,厚厚的布簾將清晨的光線阻隔在窗外,屋內顯得一片沉悶的昏暗。
這時,一個刺耳的鈴聲突然響起,頓時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床上的人轉了個身,伸手拿過床頭上的手機,英俊的臉上滿是被吵醒的陰鬱神情。
彩色的液晶屏上閃動著一個陌生的號碼,但當看到這個號碼時,那雙冰藍深邃的瞳孔裏閃過一道淩厲的光芒,原本疲乏的臉也瞬間變的清醒起來。
一向冷漠果斷的他這時也突然猶豫起來,良久,他才按下了接聽鍵。
他沒說話,但電話那頭卻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你終於肯接電話了。”
安紀釋沉默了片刻之後,才開口:“媽。”對於他母親,從小就沒有太多印象,語氣裏很是禮貌。
“小釋啊,媽媽吵醒你了嗎?”似乎聽出安紀釋語氣中的睡意,她語氣中有歉意。
“沒有。媽,您有事嗎?”母親沒事是不會打電話來的,今天聽她的語氣,安紀釋也猜到有什麼事發生。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短暫的沉默,安紀釋修長的手指輕敲著光華的原木桌面,深邃的眼眸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爸爸……”母親頓了頓,有些猶豫:“要你馬上回去。”
聽到父親這個名字,安紀釋眼中閃過一抹凝重的色彩,然後沉聲問道:“回去幹什麼?”
“我也不知道。”釋的母親知道安紀釋對父親的抵觸情緒,也知道他不想回美國,但是——
“你父親說,如果你不回去,那麼……”
“那怎麼樣?”安紀釋的眼裏一凜,深藍的雙眸中有光芒閃過。
“唉。”母親輕歎了一口氣:“小釋,你知道你父親的手段吧,你在中國做什麼,他是一清二楚,媽媽不希望你和你哥哥一樣。”
是,安紀釋太清楚自己的父親了,自己做的任何一件事都不可能逃的過他的眼睛。如果他不回去講清楚,那麼,最後連累的就會是他最在乎的人!
艾思,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到她!
“還有,小釋,你父親說了,要你在十六個小時內回來,否則……後果自負……”
電話那頭再次沉默,母親知道他在思考權衡,沒有打擾他。
良久,安紀釋才緩緩地說道:“好……”
母親如釋重負地歎了一口氣,掛了電話。
空氣中氣氛緊繃的像要裂開。
安紀釋臉色鐵青,握在手裏的手機都幾乎要因為他的怒氣而被生生捏碎。
他的嘴角僵硬地抿著,透露出一絲殘忍的氣息。
他太清楚自己的父親,他一向是說到做到的。十六個小時,正好是這裏做飛機到美國的時間。如果見不到他,他可是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哥哥那件事情就讓他清楚地看到父親冷血的一面。
但是,他有選擇嗎?
即使逃離,他也一樣會被抓住把柄,乖乖地服從,否則,自己最在乎的人就要受到傷害。
哥,難道我們真的就逃離不了這種命運嗎?!
他緊鎖著雙眉,下一秒,邁開大步走出房間,背影僵硬而冰冷。
寬敞明亮的教室裏一片安靜,只有老師講課和同學們記筆記的聲音。
風輕吹,透過半開的窗戶,掀起窗旁桌子上的課本,今天講的內容上卻是一片空白,而課本的主人正扭頭緊緊盯著身後那個空位,美麗的眼睛裏一片深沉的焦慮。
他果然沒來!
今天早晨當琳娜離開之後,她就跑到安紀釋的家裏,但當她打開了緊鎖的門時,諾大的房間裏一個人也沒有,但車庫的車子卻已經被開走了。
這是他們在一起之後第一次沒有和她一起去上課,他消失的徹徹底底,就聯手機也不接。不安的感覺占滿整個心臟,她覺得自己害怕的的快要瘋掉了。
安紀釋,你到底在哪里?我快出現啊,告訴我琳娜的話是騙人的!
這時。
手裏緊握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彩色的螢幕上閃動著幾個字——
安紀釋來電。
幾乎在同時,艾思整個人像觸電了一樣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後在全班人驚訝的眼光中奪門而出,直到跑到樓梯的轉角處,她才用顫抖的手按下了接聽鍵。
“釋嗎?”她的聲音緊張的都有些發顫,語氣是那麼的期待。
“是。”
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回應,艾思眼裏的緊張漸漸退去,蒼白的笑容湧上臉龐。
“你現在在哪里,怎麼沒來上課……哦,對了,一定是堵車對不對,你要快點來哦,要不然又要挨老師罵了。”艾思激動地有些語無倫次,她不知道自己在掩飾什麼,只是覺得心裏有不安感覺伸起,她只能這樣解釋,讓自己安下心來。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短暫的沉默。
就在艾思心緊張的快要跳出來時,他突然開口,聲音低低的:“我現在在飛機上。”
安紀釋安靜座在機艙裏,飛機快要起飛了,身邊的人來來往往,機艙廣播裏放著甜美的聲音,但這一切都和他無關,現在他的世界裏只有那個偽裝冷漠但卻脆弱的身影。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5-26 11:07:15
他上了最快一班到美國的飛機,十六小時很快就要過去,他一分一秒都沒辦法拖延,因為他無法猜到如果自己不赴約,母親會做出什麼事來。
在飛機上嗎……
艾思的心一下沉到海底,但卻依舊想拼命抓住一根浮木。
“別開玩笑了釋,你怎麼早想乘飛機去哪里啊?”
去哪都行,但不要告訴她是美國。
但是,事實往往與願違——
“去美國。”他的話讓她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琳娜的話不禁在耳畔響起,今天上午的飛機,他就會和我一起回美國參加訂婚宴會……
“釋,你去美國做什麼?!”
她著急的聲音讓安紀釋一陣慌亂,強忍住想立刻下飛機的衝動,他柔聲說道:“我去美國做些事情,馬上就會回來。”他無法向她解釋他去美國做什麼,因為他不想讓她著急,只能這樣說。
“你要去做什麼?”但他含糊的解釋更讓艾思感到一陣心慌:“不要去好不好,釋,你回來好不好!”她哀求道,從來沒有過的恐懼湧上心口,堵的她想哭,她在害怕,害怕他會真離開她,就像揚一樣一去不回。
她哀求的聲音讓安紀釋的心痛的要裂開。
這時,機艙裏傳來要求關閉手機和電子產品的聲音,空姐走到安紀釋的身邊有禮貌的要求他關掉手機,萬般無奈之下,他只好留下與句話,便匆匆關機——
“對不起……”
一句話讓艾思眼底最後一絲光芒徹底的熄滅。她緊握手機的手緩緩從耳畔垂了下來,空氣中傳來的一陣忙音像一雙無形的手死死地扼住心臟,她感覺心痛的快要窒息了。
仰頭,有透明的液體從那一雙無神的眼中流出,像洪水一般傾瀉過蒼白的面容,她單薄的身子軟綿綿地順著牆壁滑了下去,整個人癱在了地板上,然後,她用雙手緊緊地抱住膝蓋,單薄的身子顫抖地縮成一團。
釋說馬上就會回來。馬上是多久,一天,一年,還是永遠?當初,揚也說他馬上就會去看她,但是這個馬上就是永久,他就這樣徹底地在她的世界中消失了,怎麼找也找不著。
她想起那段時間,她手到那封只寫著五個字的信時,她發了瘋似的滿世界尋找那個曾經最愛的身影,她朝天空哭著大喊尹聖揚這個名字,每天都朝他的郵箱裏一封一封地發給他的郵件,她每天都要打上百個電話,然後聽著那一句“對不起,您撥的號碼是空號”無聲地哭泣。
難道,她還要再將這種刻骨銘心的恐懼再經歷一回嗎?
安紀釋,你回答啊!
艾思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她只知道自己在黃昏中沿著公路一直漫無目的地走著,回到家時,就已經是晚上。
站在家門口的籬笆前,她回望,那座白色的房子裏一片駭人的漆黑,他是真的走了,無論怎麼打電話都不通。
夜晚的風很涼,帶著秋寒的濕氣輕輕地打在身上,身體裏傳來的寒冷讓混亂的腦袋也稍稍有點清醒。她轉過身,看著籬笆牆內半掩的門,努力地深吸一口氣,將眼底那無盡的悲傷一點一點地隱藏。
她不能讓爸爸擔心。
推開門,屋裏的燈一如往常的明亮,沉浸在悲傷中的艾思並沒有發現有什麼和往常不同。
餐桌前,父女兩人都格外地安靜。艾思看著一桌的好菜,卻沒有一點胃口,正當她準備放下筷子不吃時,她看到爸爸碗裏的飯也是動都沒動。
“爸……”仿佛也感覺到不對的氣氛,艾思壓住心中的不安,輕聲地叫道。
聽到艾思的聲音,爸爸抬頭,那臉上的慌亂讓艾思臉色連變。
“怎麼了,爸爸。”艾思手輕輕地顫抖,一整天的疲憊悲傷痛苦此時都通通在腦海裏翻滾作祟。
“思思,我……”在艾思的目光下,爸爸欲言又止已長滿皺紋的臉上竟佈滿了密密的虛汗。他握著筷子的手在輕顫,顯得局促不安。
“發生什麼事了嗎。”艾思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但發白的雙唇還是洩露了內心的恐懼。
“我……把店給……搞砸了……”
“怎麼會這樣?說清楚,會有解決的辦法。”艾思克制著自己的情緒,輕聲安慰爸爸。
“他們說我們釀的酒裏有品質問題,把我們的店封了,還有一個顧客因為喝了我們的酒生病住院了,要我們付一大筆醫藥費。”
怎麼可能!他們的酒絕對不可能有品質問題!一定有什麼內情!
艾思咬緊牙,臉色發白,良久,她才出聲:“沒關係,我們還有葡萄園,不夠還有房子。”
“沒有用的……”爸爸慌亂地看著艾思,眼裏滿是歲月的滄桑,僅僅一天,他仿佛老了好幾歲:“店裏不知道為什麼一下虧損了好幾十萬,葡萄園早就被拿去抵了,可是還是不夠,現在把房子都抵上了,可是……這樣……我們住哪里……”
艾思驚怔!
“那葡萄園是你媽媽最喜歡的地方,竟然被我拿去……拿去……抵債,我對不起你媽媽啊!對不起她啊……”
爸爸蒼老的聲音回蕩在靜謐的空間裏,佈滿皺紋的臉上老淚縱橫。
空氣冷的像要凝固。
風悄無聲息地吹進空曠的客廳,帶來刻骨的寒意,從頭一直滲入最脆弱的心臟。
心,一下墜入深淵……
美國。
紐約郊外的一棟巨大的豪宅外,一輛黑色轎車停了下來,門口有穿著制服的警衛連忙小跑過去,彎腰恭敬地打開車門。
一個少年邁下車,栗色的短髮在風中輕揚,白色的襯衣勾勒出完美的身材,絕美到讓人窒息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他抬頭看了看這棟大到讓人害怕的房子,冰藍色的眼底劃過一抹冷峻到危險的神色。
為了能夠在約定的時間內回來,安紀釋幾乎是馬不停蹄地往回趕,才一下飛機,他就被母親派來的人找到,立刻送到這裏。現在,那張冷漠的臉上都有無法掩飾的疲憊。
闊別一年之後,再次回到這裏,安紀釋的心裏卻只是冰冷的,他終於徹底地明白了當初揚為什麼會選擇放棄這亞洲最大的跨國集團繼承人的地位逃到法國去,因為這裏沒有夢想,只有無數的勾心鬥角。
邁開步子走進大門,通往客廳的寬闊道路上,出來迎接的下人沿著大路站成兩排,一看見他就彎腰齊聲高喊:“恭迎二少爺。”
同樣受過一樣的接待,但這裏給人的感覺卻是冰冷的,仿佛沒有看到一樣,安紀釋面無表情地向前走去,目不斜視。所到之處,那森冷的感覺都讓所有人都心虛地低下頭。
“恭迎二少爺回來。”在路的盡頭,一個中年管家迎了上來,一副諂媚的嘴臉:“夫人正在書房等你。”
安紀釋看都沒看他,逕自向前走去。
他討厭這座房子裏的一切,不想多做任何逗留,就想快點離開。在這裏,他沒有任何快樂的回憶,童年只有無盡頭的嚴苛教育。
小時候,他的地位並不不像現在這麼高,因為按東方人的傳統觀念來說,他並不是正統的繼承人,當時,他的母親只是父親的情人之一,只有她生下的兩個孩子他和琳娜能夠住進這裏,她是沒有資格住入這裏的。作為繼子,他們總是被人欺負,而當他們被所有人欺負的時候,只有一個人站出來保護他們,那個人就是家族正統的繼承人,他們的大哥——尹聖揚。
記憶中的大哥總是那樣親切,不管他們做錯了什麼事情總是站在他們的面前替他們擋著,面對嚴厲到近乎無情的父親,他總是把所有的過錯攬到自己身上,替他們接受所有的懲罰。雖然揚僅僅比他大一歲,但是在沒有父親母親關心的童年,他就是神的存在。
而這個存在卻在那一年被打破了,揚為了追求自己的夢想不管父親的反對,隻身一人到了法國,無法想像的是,他竟然可以在父親的眼下躲藏起來,不讓任何一個人找到,而在他消失了但三年之後,他再次看到揚時,卻已是一個生命垂危的病人。
曾經,自己恨過害揚離開的調酒,也恨過揚愛上的那個女孩。知道現在他才明白,這些才是他心裏最珍貴的東西,而真正害死揚的,是這些冷漠無情的爭鬥。
沉浸在回憶中安紀釋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地走到書房。
在那高大的落地窗旁的軟椅上,一個美貌的婦人神態平和地半躺著看書,身邊的桌子上一杯咖啡還冒著熱氣。她體態勻稱豐滿,微施脂粉的臉上有著美國傳統女子的性感和華貴之美,從她的臉依舊可以看出,她年輕時候是個怎樣吸引人的金髮女郎。
看到安紀釋走了進來,她藍色的瞳孔裏浮現出笑意,連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小釋,你回來了!”她的中文很好,光聽聲音,完全不知道她會是一個美國人。
安紀釋看著她,輕輕點頭。儘管童年時對這位不在自己身邊的母親他沒有什麼記憶,但畢竟身體裏流著她的血液,總是有說不出的親切感。
“媽。”他恭敬地喊道。
“好,好。”母親笑著走近他:“回來就好。”
母親是在一年多前才來到這裏,由於揚的母親也在揚死後便和父親離婚,然後就離開了這個家,銷聲匿跡了,由於她是已經成為正統繼承人的自己的生母,所以父親才把她接了回來,給了她名分。
“小釋啊。”對於自己的兒子,她心裏一直有內疚:“我不希望你重蹈你大哥當年的覆轍,你還是聽從你父親的安排吧。”
“媽,這件事我自己會處理,你就別管了。”提到揚,安紀釋的神色變的黯淡,良久,他才將頭扭向窗外,聲音淡淡的:“我會在這裏等父親的回來。”
窗外,是一大片綠意黯然的草地,那是他們家族的高爾夫球場,儘管天氣轉涼,那還是那麼的美麗。但是,這些對於安紀釋來說只不過是巨大的鳥籠,在這裏只有窒息,沒有快樂。
但此時,遠在中國的艾思並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她只知道自己累的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事情來的太過於突然,突然到艾思都完全措手不及。
在學校裏,安紀釋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一連好幾個星期沒來上課,同學門開始竊竊私語,起初還是小心地避開艾思,但後來就毫不避諱了,每個人都用同情的眼神看著她,議論她。儘管艾思表面上總是一副冷漠的樣子,可是每到深夜她卻常常失眠,她一遍又一遍地打他的電話,但得到的總是已經關機的聲音。
安紀釋依舊沒有任何回應,像真的在這世界上消失了一樣,但每每在夢裏,她還是會想他想到從夢中驚醒,然後淚流滿面。
而這段時間,爸爸也像一下老了十幾歲,頭上的白髮也漸漸增多,為了爸爸減輕一些負擔,艾思每天都在為生計而不停地奔波著,從白天到夜晚,沒有一時一刻有停過。
事情直到那天才似乎出現了一點轉機。
那天放學後,艾思失神地走出教室,因為這麼多天的勞累和神傷,她的皮膚顯得那樣的蒼白,那一雙美麗的大眼睛也完全失去原有的光澤。
就在她拐出教學樓的那轉角時,一個不注意就撞到一個人身上。
“……對不起。”頭上傳來的疼痛讓艾思回過神來,連聲道歉。可是當她抬起頭時,卻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程凡?”
陽光很溫暖的照在他身上,他臉上的神情依舊柔和明亮,但眼中卻帶了幾分擔憂:“艾思,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看到她蒼白的臉色,他好看的眉毛緊緊地皺了起來。
“我……沒事……”艾思努力地擠出一個笑容,但眼底的疲憊卻清楚地顯示她在說謊。
“難道……”程凡想起這段時間校園裏流傳的關於她和安紀釋的流言,心裏有些緊張起來,難道流言是真的?
“你和安紀釋之間……怎麼了嗎?”
雖然每天腦海裏都在想著這個人,但是今天聽到程凡說起這個名字時,心裏還會猛地抽痛一下。她抬起頭。怔怔地看著程凡的臉,眼裏是深深的疲憊和哀傷。
“釋,去美國了。”就在程凡以為她不會說的時候,艾思開口,聲音有些飄忽:“然後就再也聯繫不上了。”
傍晚的陽光灑在她的臉上,她白皙的肌膚白的近乎透明。
程凡愣了一下,仿佛知道她在擔憂什麼似的溫柔地打斷她:“傻丫頭,想什麼呢你。”
艾思微怔,看著他漾起的笑容,有些不解。
“你不要瞎難過了,他只是去了美國,可能有些特別的事情所以暫時不能和你聯繫吧。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信任,所以不要輕易地放棄一段感情,知道嗎?”
“可是……”
“沒有‘可是’!”程凡拍拍她的肩膀鼓勵她:“你不是不想再當把頭埋進沙子裏的鴕鳥了嗎,那就要做回勇敢的自己。給喜歡的人信任,也是一種勇敢。”
望著程凡鼓勵的眼神,艾思的唇角泛起一抹微笑:“謝謝你,程凡。”
“不要再說謝謝了,朋友之間就應該相互鼓勵相互幫助,不是嗎?作為你的朋友,我很開心能夠看到你快樂地活下去,艾思就應該是艾思,那個遇到什麼事情都很冷靜淡雅的女孩子。”
艾思笑著點點頭,心裏變地舒服了一些,有這樣的朋友真是她的運氣呀!
這時,程凡像想起什麼似的,從包裏拿出一樣東西。
“很早就想給你了,一直沒有機會,今天剛好遇上了,就給你吧。”
“什麼東西?”
只見他拿出一張紙,遞到艾思面前:“要是你有時間那就去試試這個吧。
“品酒師大賽?”艾思好奇地瞪大眼睛:“你怎麼會有這個?”
“說來話長,是我爸爸朋友的一家公司辦的,我無意中知道,想你也許會有興趣,所以就想給你看看。”其實他想要是艾思能通過,就不用再去酒吧打工了。
艾思感激地接過那張單子,目光往下移,下面寫了參賽的流程,還有參賽的獎勵。這下艾思不禁心動了,因為,如果得到最後的第一名,不僅可以進入到這家主辦的酒業公司成為專業的品酒師,而且還可以得到一筆獎金。而這筆獎金正好足夠支付家裏那筆欠款!
“說是比賽還不如說是這家公司用這種方法招優秀的品酒師,你對酒那麼有研究,這種才華可不要浪費了。”
仿佛在茫茫海洋中抓到救命草,艾思連忙急切地問道:“要什麼參賽資格嗎?”
“不用。”程凡笑著搖頭,“拿著這張邀請函去,你就可以參加比賽了,不過以後的過程還需要你自己的努力,因為這是一家酒界的大公司,所以這次去參加的人都是深藏不露的,你自己要小心啊!”
“謝謝我就不說了。”艾思的臉上有感激的光芒:“我會努力的!”
看著手裏的邀請涵,她眼中流露出一絲希望,也許這會是一次很好的機會,幫助自己渡過這個難關。
深夜。
艾思的房間裏還亮著燈光。
窗前小小的桌子上幾十本書壘的和小山一樣高,認真一看,變會發現全和酒有關。清冷的夜風透過紗簾吹進屋子,帶陣陣涼意。艾思從書堆裏抬起頭,揉了揉有點發酸的雙眼,感到有點暈眩,看了看眼前的手錶,發現自己已經持續了整整五個小時沒動。
這時,門口傳開敲門聲,然後爸爸端著一碗湯走了進來。
“爸。”艾思轉頭,疲憊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蒼白的笑容,夜風拂起額前的發絲,露出那眼底的隱藏不住的哀傷。
自從得知自己通過了初選和複選,艾思就變的更加勤奮,除了每天去打工之外,每天都泡在酒窖和房間裏學習,夜夜都熬到淩晨,才短短的兩個星期,她就已經瘦了一大圈,本來就單薄的身體變的更差了,面色總是慘白的可怕。
“思思啊,休息一下吧。”爸爸心疼地看著艾思,臉上露出難過的神色。
“沒事。”艾思回答著,用勺子攪動著碗裏的湯,頓時,誘人的香味飄散到空氣中,發覺自己有點餓的艾思忍不住讚歎道:“好香啊!”
聽她這麼說,爸爸的臉上浮現出滿足的笑容:“喜歡就好,喜歡就好啊。”
“思思啊,你不要這麼辛苦自己了。”看到桌子上那一大堆的課本,爸爸已佈滿皺紋的臉上滿是心疼的神色,“就算不看這些東西,憑你的能力也是能過的。”艾思是他的女兒,他還不瞭解,她並不是真正要看這些書,只是她想利用這些忙碌去逼迫自己不去想一些事情。
艾思低垂著眼簾,長長的睫毛輕輕地抖動著,良久,聲音才輕輕地出來:“其實那些人都很厲害的,要是我不多知道一些知識就可能會得不到那一筆獎金了。況且,後天就是正式的比賽了,我更是要抓緊時間。”當她完全將那一抹情緒隱藏到眼底時,她仰起頭,浮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所以,爸爸,你不要擔心我,就算累,也只有兩天不到了。”
“唉……”爸爸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眼神裏是深深的自責:“都怪爸爸不好,害你這麼辛苦,就連後天是你的生日都不能……”
“爸……”艾思微笑著打斷爸爸:“你別這麼說,這個家也是我的,我有責任這麼做啊!況且,您能記得我的生日就是給我的最好禮物,那天晚上,只要我們好好坐下吃頓飯就行,我就很開心了。”
夜色沉靜,只有少女貼心的話語在靜靜地傾訴著,良久,爸爸才點點頭,為了掩飾眼裏閃動著的淚花,他轉過身朝門口走去。在昏暗的燈光中,他的背影是那樣蒼老,自從媽媽去世之後,她再也沒見過這樣的爸爸……
不過是不是真的造化弄人呢?決賽的那天真好是她十八歲的生日,那個揚承諾自己的日子。
還有釋,他也答應自己要給她一份禮物。
但是,這兩份禮物,她還能收的到嗎?
望向窗外的雙眸湧上一抹哀傷的色彩,那一瞬間,仿佛整個夜色都變的悲傷起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5-26 11:07:46
第十章
這時,在地球西半球的紐約,正值早晨。
金色的曙光透過大大的落地窗射入,各種名貴的傢俱都籠罩在一片耀眼的光芒中,寬大的臥室裏顯得一片明亮。
房間裏寂靜極了,只有牆上時鐘指標走過的滴答聲回蕩。
風透過開著的窗子滑進屋子,卻帶不起一絲漣漪。
因為,空氣是凝滯的。
落地窗前,安紀釋的背影是冰冷的,仿佛周身有淡淡的霧氣籠罩。窗外,湖水湛藍如洗,草地綠的鮮豔,他冰藍色瞳孔靜靜地看著那些迷人的景色,心裏卻不知在想什麼。
良久,安紀釋突然轉過身,朝門外走去。儘管他是被軟禁起來了,但是他只是不能出這個家門,在房子裏他還是自由的。
沿著長長的走廊,精美的雕刻和繁複的花紋讓這座大房子裏的奢華表現的淋漓盡致。每個轉角處都是一片壯觀的天地,似乎怎麼走都走不到盡頭。
在繞了不知道多少個彎之後,安紀釋終於在一個房間前停下腳步,看著緊閉著的門,他那冷漠的眼裏也不禁閃過一抹複雜的色彩,良久,他才伸出手推開門。
和這棟奢華的大房子其他地方不同的是,這裏的一切都顯得簡約,以白色為主基調的房間裏除了幾件必備的傢俱之外就只有一個巨大的酒櫃,它幾乎要占滿整個房間的一半。酒櫃上擺著形形色色的酒,如果是一個酒的收藏家見到之後,一定會為之瘋狂。
站在房子中間,安紀釋的神色裏帶著幾分肅穆。想起最近一次來這裏也是一年前,在他離開家的最後一個晚上,現在房間裏的擺設依舊沒變,可見還是有人每天打掃的。
應該是琳娜那個傢伙吧,只要她在,她就不會允許下人進來,就連打掃這種平時下人幹的活她這個千金大小姐也願意親手幹。
對於他們兩兄妹來說,這個房間的主人是特別的存在。在那段孤獨的童年裏,對他來說,他亦兄亦父,更特別是琳娜,尹聖揚已經不僅僅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更是一種依賴和支持。
走進酒櫃,他看到上面擺放著一張照片,上面是揚和揚的母親。
看到這張照片,安紀釋的眼中閃過一絲傷痛,他知道揚特別不喜歡照相,除了這張之外,另一張就是在艾思家看到的那張合影。
看到這張照片時,不知道為什麼,安紀釋突然想把它拿出來。
他打開酒櫃的玻璃窗子,伸手去拿。
這時,他的手突然僵在了半空中,良久,他緩緩移開那個相框時,看到了封鎖在那裏一年的秘密——
一個小小的白色信封和一個錄音筆。
拆開那個給自己的白色信封,安紀釋看到那上面熟悉的筆跡寫著:
釋,在適當的時候幫我轉交給艾思。
聖揚
安紀釋的眼中閃過一抹驚訝。
大哥……
想起在揚在世的最後那一段時間內對自己交代的事,安紀釋心裏一陣黯痛,對於這個和自己最親近的同父異母的大哥,他心裏是敬重和崇拜。
即使這樣,他也曾經一度不理解為什麼大哥會這麼喜歡一個女孩,知道她所有的喜好,瞭解她所有的習慣。於是當他把艾思米利交給自己並託付他替照顧這個叫艾思的女孩時,他的心裏並不情願,甚至有一些恨意,恨她忘記了揚。
接近艾思是刻意的,但愛上艾思就是無意。直到接觸了她,他才發現這個少女對他竟然有這樣致命的吸引力,她的笑容,她的冷漠,都那樣深刻影響著自己的情緒。當在艾思的身上看到對揚的思念,他發現自己開始嫉妒自己最敬重的人。
但不管是什麼樣的感情,他都要帶著揚的囑託好好守護艾思。
合上信封,安紀釋那深藍的眼眸望向窗外那無盡的虛空,思緒突然飄的很遠很遠……
艾思,一定要等我回來……
同時。
在地球的另一端,正埋頭寫字的艾思筆尖突然一顫。她猛然抬頭,望進窗外那漆黑的夜空,仿佛可以穿越時間和空間,感受到那雙注視著自己的冰藍色眼眸。
良久,她的嘴角不禁泛起一抹嘲諷的笑容,整個人透明的仿佛要隨時消散在著無盡的夜色中。
安紀釋,你到底在哪里……
你都消失在我的世界裏了,我要怎麼去信任你……
走出房間時,天已經黑了。安紀釋冰藍色的眼眸望著窗外的夜色,紐約的夜是低沉灰暗的,不像中國的天空,總有星星閃爍。
寬闊的長廊外,有女僕站在雕花的柱子前向安紀釋彎腰,恭敬地說道:“二少爺,老爺回來了,在客廳等您。”
這座房子裏的每個人都知道,這條長廊到那間房間是這裏的禁地,除了小姐和二少爺之外沒有人可以進去,所以即使有事情,他們也不敢逾越。
安紀釋點點頭,表示知道。
然後,他回頭看了一眼那扇緊閉著的門,便朝大廳走去。
哥,如果你在天有靈的話,就請保佑我今天能順利地離開這裏,然後代替你去照顧你最愛的女孩……
………
豪華的大廳裏燈火通明,巨大的水晶燈放射著炙熱的光芒,使整個房子看起來亮如白晝。
從寬敞的偏廳過道一直到大廳的正中央,因為主人的吩咐,所以一個人也沒有。
一切都靜極了,仿佛掉一根針都會聽的見。
直到——
門外的過道上傳來了一個腳步聲。
仿佛帶來一道冰冷的光芒,安紀釋緩緩走進了大廳。他穿著他慣愛的白色襯衫,栗色的頭髮因為沒有打理而顯得有點亂,微蓬起的發絲間現出了一抹不羈的色彩。他那絕美的臉上是極了他的父親的冷漠。
無法否認的是,除去他那雙藍色的眼瞳和栗色的短髮外,他是最像他的父親的,就連那不搭理人的性格也像是驚人的翻版。
“父親。”安紀釋走到他父親的面前,禮貌而疏遠地問候。
他的父親抬起頭,傳統的中國人的那一雙黑色的眼睛中射出一道銳利的光芒。
“你找我。”
他的眼神銳利的讓任何人都無法直視,但安紀釋卻淡然地對望上,冰藍色眼底沒有一絲波動。
“是的,父親。”
他很早就派人去找父親,說有事希望談談,今天終於見到了。
“希望你講的話值得讓我捨棄掉今天的董事會議。”
他的眼裏沒有任何一個父親看到孩子應該有的激動,神情顯得過於冷淡,但安紀釋似乎已經習慣了。
“我想回去。”他開門見山地說道,他瞭解自己的父親,直接更容易通過。
“你才剛回來。”他臉上波瀾不驚。
“我回來的原因您應該知道吧。”看著他過於冷淡的表情,安紀釋依舊禮貌地反問道:“母親說是您要我回來。”
“她說的沒錯。”放下手中的茶杯,父親銳利的瞳孔望著安紀釋,依然沒有什麼表情:“你也該回來了。”
“可是我必須回去,理由您應該知道吧。”他不認為自己做的事情能瞞的住自己的父親,這世界上估計還沒有能瞞的住他的事情。
“你要去找那個女孩子嗎?”父親的神色嚴厲,額角的青筋突起,安紀釋知道他已經動怒了。
面對父親的咄咄逼人,安紀釋的臉上竟浮一絲笑容!他看著父親,聲音緩緩的:“您希望我跟著您學習,然後繼承您的事業吧。”
聽到他的話,他父親那冷漠的眼中竟也閃過了一抹光芒,但他的語氣依舊是冷淡的:“你想說什麼就直說。”
“是。”安紀釋有禮貌地欠欠身:“如果,您允許我走的話,我保證一定會回來學習,然後證明我的實力給您看,您要讓我接管公司我也會盡力去做。
“但是——”
他淡淡的眼神掃過他那張冷漠的臉,語氣裏有一絲的決絕:“但是,如果您現在不讓我走的話,我想您可能要費一些力氣讓我做這些事情。如果不是我自願的,我也不會去做好。”
父親的眼中沒預兆地燃起一團怒火,他“騰”地從床上坐起,和挺拔的身高擋在他面前,那威嚴的臉上有讓人無法直視的銳利:“你敢威脅我。”
“沒有,父親。”安紀釋看著他,臉色平靜地說出最後一句話:“如果你不想看到我也和大哥一樣的話,就請讓我走。”
空氣凝滯!
冰冷的風穿過空曠的大廳,那些奢華的裝飾帶不起一絲溫度。
兩到目光相互對望著。
短短的幾秒鐘,卻仿佛過了一個世紀。
他那張威嚴的臉仿佛一下子變的蒼老。
安紀釋的眼力閃過一絲內疚。他知道大哥是父親心裏永遠的痛。但是,除了這之外,他沒有任何辦法。
“你,走吧。”重新坐到椅子上,他揮了揮手,話裏有一絲疲憊:“別忘了你的承諾。”
“我會的。”朝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安紀釋轉身朝門外走去。
看著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他的眼中也不禁湧上一抹作為父親才有的悲傷和慈愛。一年前,是他的專制害了他的兒子,現在,希望一切還可以挽回……
清晨。
“爸,你回去吧,再補補眠。”站在家門口,艾思笑著對爸爸說道。今天是她過最後一關的日子,為了今天能發揮的更好,昨天晚上她一直看書看到天亮,而身體一直不好的爸爸竟然也陪自己到天亮,看得她不禁心疼。
“我沒事,思思啊,今天要好好發揮,沒通過也不要緊的。”
“爸!”艾思笑道:“您對您的女兒就這麼沒信心嗎?我以前在法國可是號稱品酒天才少女呢!”她撅起小鼻子,臉上是滿滿的得意。
看到她誇張的表情,爸爸也不禁笑了。
“別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要早點回來,我會給你準備好吃的幫你慶祝。”
“YES!遵命!”艾思揚起燦爛的笑容,?那間,仿佛所有的陽光都聚集到她臉上,美麗動人。
今天是她第十八個生日,但對她來說有更特別的意義。
艾思抬頭仰望明亮的天際,不知道命運會給她帶來怎樣的驚喜,或者又是一場玩笑。
到了比賽的場地時,已經是早晨九點多了。
休息室裏,一片熱鬧,所有參賽者都在聚在一起聊著天,他們大部分都是從專業的學校裏畢業出來,或者是有了多年的品酒經歷的,面對這樣的場合似乎顯得絲毫不緊張。他們湊在一塊都在談論一些他們以前的經歷,或者在品酒方面有過什麼樣的成績,相互驚歎著對方的閱歷和能力。
在休息室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艾思安靜地坐著,靜悄悄的仿佛她不是這當中的一分子。她美麗眼眸掃過全場,發現除了她之外竟然全都是成年人。他們臉上都有那種屬於品酒師的特質,那種長年和酒打交道的韻味和優雅。
就像貝斯說的那樣,與其說這是比賽還不如說這是招聘的面試,在裏面有主考官出試題讓你回答,然後評出最優秀的人作為冠軍。搞這樣大型的比賽公司也是為了宣傳搞噱頭。
她突然發現自己有些緊張,面對這些人,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勝算,也許她對這筆獎金的渴求讓她自己增添了心理壓力吧。
和參賽間相通的門被打開,裏面的工作人員急忙探出頭來大聲通知:“大家準備,一號進場!”
這時一個長髮的年輕人站起來,信心百倍地走進去,走進那扇門之前,還向他的同伴打了一個V字行的手勢。
不知為什麼,艾思也突然覺得心裏更緊張了,她索性閉上眼睛不去看那些人的臉。
進去的人一個個陸續出來了,可是大家都發現,每個出來的人臉色都不像進去時那麼自信,這時,緊張的情緒才漸漸籠罩在休息室裏。
“十八號上場,十九號請準備!”
一個聲音在休息室裏響起,艾思睜開眼睛,從椅子上站起來,淡漠的瞳孔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緊張。
“你看,是個小女孩!”
“哇,這比賽也有這麼小的女生呀!”
“現在的人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休息室裏傳來一陣驚歎聲,更多的其實是為了緩解這緊張的氣氛。
艾思在眾人的目光中走入參賽間。
參賽間很大,在台的正中央放著所有品酒要用的東西,然後台旁還放著許多調酒和釀酒要用的東西。而在台下坐著幾十號人,台前的椅子上,坐著四位評審,其中有一位艾思認得,是國內很出名的一個品酒專家——林苑。她年僅二十八歲時就得到了MasterofWine的榮譽稱號,並且出版過許多和葡萄酒有關的著作,可謂是葡萄酒界的大師!而坐在她身邊的另一位似乎就是上一屆調酒師大賽的優勝者。
台旁,有攝影師在拍攝,還有幾家報紙的媒體在做著訪問,這家公司是酒界很有名的大公司,在酒方面,哪怕是辦一個小活動都能吸引這麼多人的關注。而台下的那些人似乎都不是觀眾,更像是企業內部的員工,可見公司對這次的活動的重視程度。
“下面這位就是十八號的參賽者,十七歲的艾思!”
“看來這位還是個高中生啊!能通過層層選拔然後得到最後的參賽資格,可見這位小女生還是很有培養前途的!”
臺上,主持人熱烈地在做著解說。
“那麼我們來看看,評審要對她出什麼題呢!”
“好,主評審林苑小姐拿起了話筒,我來聽聽她出的題!”
林苑看著艾思,面帶微笑。她對這個名字一直都有印象,除了她初賽和復賽時的良好成績之外,她極小的年齡也是她關注她的原因之一,一個這麼小的女孩子竟然對酒有這麼深的研究可算的上是天才了!
“你在個人資料中寫到你會調酒和釀酒。”
“略知一二。”艾思謙虛地回答道。
“那好,請你現場調一杯酒,然後講解一些酒的調發和來歷,可以嗎?”
沒有想到明明是品酒的比賽竟然要調酒,艾思明顯愣了一下,很快她就回過神來,想必那些出去之後愁眉苦臉的人可能就是因為多寫了一些自己不會的東西而別揭穿吧。
艾思點點頭:“請問要調什麼酒?”
“那就要看你的運氣了。”林苑笑了笑。
然後一旁的工作人員示意艾思在電腦前選擇一個按扭,選中的就是她要調的酒,公平公開。
艾思上前,從容地一按,只見大螢幕上出現了結果:Margarita。
然後在眾人的目光下,艾思拿起準備齊全的酒具,開始調配起來,不一會兒,一杯色澤漂亮的雞尾酒就出現在大家面前。
“Margarita,中文名為瑪格麗特,它的原料是龍舌蘭酒,白柑橘香甜酒,萊姆汁。”艾思的淡定的聲音響起:“作法是將製作鹽口雞尾酒杯,用8分滿冰塊冰搖杯,倒入配料,搖至外部結霜,然後倒入鹽口杯,置於杯墊上。”
看到低下的評委都露出讚賞的神色,然後交頭接耳不知在說些什麼,艾思緊張的情緒也稍微放鬆了下來,也知道自己已經成功了一半。
“這款酒的創作者是洛杉磯的簡。杜雷薩,他是1949年全美雞尾酒大賽冠軍。在1926年,他和戀人瑪格麗特外出打獵,她不幸中流彈身亡。簡。杜雷薩從此鬱鬱寡歡,為紀念愛人,他將自已的獲獎作品以她的名字命名……”
直到故事結束,會場裏才響起一陣讚賞的掌聲,大家看著這個才是高中生的少女,暗暗驚奇!林苑的臉上不禁露出誇獎的神色,她滿意地點點頭,讚歎到:“除了調酒的手法還不是特別純熟之外,其他的都很好,特別是連這個來歷都能瞭解,可見你是下了不少工夫的。”
聽到她的話,艾思心裏悄悄地松了一口氣。不過她之所以能知道這麼清楚,還要多虧了一個人,因為揚就曾經很喜歡這種酒,也告訴過她這酒的來歷。
想到揚,艾思的神色不禁一黯。
“好,下面就是對品酒能力的測試了。”
主持人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抬頭,看見工作人員將一個小桌子推了上來,上面放著三個酒杯。
“這三個酒杯裏分別裝著三種不同的酒,是剛剛從酒瓶裏倒出來的,它們沒有任何標誌,下面就要請十八號選手依靠自己的品嘗,判斷酒的年份、釀造所用葡萄的品種以及產地。”
“這雖然有點難,但這是作為專業的品酒師必備的能力之一,正確的答案現在已經送到各位評審的手中了,下面就來看看這位可愛的十八號選手——艾思,有什麼樣的表現!”
艾思看著這些酒,心裏不知道為什麼有些緊張,她按下心裏的不安,然後在大家期待的眼光中上前,拿起了第一杯酒。
在經過了細細的品嘗之後,艾思才緩緩而謹慎地開口:“這酒釀造的時間不長,是2003年產于皮埃蒙特地區紅酒的紅酒,這種紅酒所用的葡萄品種是Barbera,既巴貝拉,這種品種的葡萄體量飽滿,單寧含量低、酸含量高,釀出的酒呈深沉的寶石紅色。”
說完之後,她神色緊張地看著評委,心裏暗暗祈禱著會正確。
“不知道艾思的結果是不是正確的呢?如果正確了,她就可以進行下一杯的品定,如果不正確,那麼她就只好被淘汰出局了,真是殘酷啊!”
“完全沒有任何提示,標籤,就要單憑舌頭和鼻子來品出酒的材料,年份,產地,這樣的艱難任務不知道年僅十七歲的艾思能不能完成呢?!”
主持人在台旁煽動氣氛。
“好,那麼現在請評委揭曉答案!”
這時,一邊的一個中年評委拿起了話筒:“答案是——”他還很幽默地故意停頓了一下,吊足了人們的胃口:“正確的!”
底下頓時響起一陣掌聲!
艾思淡漠的臉上也不禁泛起一抹開心的笑容。
可是,心裏還是隱約很是不安。
她的手心在出汗。
“好,她拿起了第二杯酒。”
“不知道這杯酒她能不能繼續順利品出呢?!”
“請大家期待吧!”
………
“這杯酒是……”艾思再次抬起頭,眼中再一次輕鬆了一點,因為這種酒她並不陌生,接過主持人手中的話筒,她小心著自己的措辭:“是A。O。C紅酒,這種酒是來自法國羅納河流域的Syrah,席拉葡萄品種釀成的,這種葡萄具有豐滿、芳香色深的特點,色彩鮮豔,抗氧化性好,單甯重而芳香,所以釀成的酒也就醇厚芳香。”
“好,這次是來自世界著名葡萄酒區的A。O。C紅酒,不知道對不對呢?”
“看評委的表情,啊——!!又一次答對了!”
主持人誇張地叫道。
“哇——”
“很厲害啊!”
底下的人也不禁都發出了歎息的聲音,因為目前為止只有不到幾個人能品出第二道酒!而她這個小女孩竟然能帶來這樣的驚喜。
看著臺上一直淡定的艾思,每個評委眼中都露出了驚訝,顯然大家都沒想到她會走到這麼一步。
“只要她能品出接下來的一杯,那麼冠軍就很有希望了。”
“對!”
“好,看艾思信心滿滿的樣子,接下來的最後一杯也應該沒有問題吧!”
耳邊聽著主持人的聲音,艾思的笑容突然變的有些僵硬。
頭頂上耀眼的燈光打著,眼前一片刺目的明亮。
望著下面所有期待的眼神,她感覺有冷汗冒在緊握的手心裏。
你到底在害怕什麼?!艾思在心裏問自己。
快點啊!拿起杯子,就剩下最後一杯了,馬上就要結束了!她在心裏催促。
然後,終於,她走了過去,拿起了第三杯。
桃紅色的光芒在晶瑩的杯裏閃動著迷人的色澤,那可愛的色澤就像一個頑皮的少女,在剔透的玻璃壁上優雅地畫出美麗的弧線。在舉起杯子的那一刻,鼻子就補捕捉到那一股迎面而來的濃郁芳香。
艾思一愣,手竟在微微顫抖。
這突然湧上心頭的恐懼感此時正一點點消磨掉她的冷靜。
仿佛電影裏的慢鏡頭一般,她緩緩地將酒杯放到嘴邊,輕輕地抿了一口。
當那酒特別醇厚的味道滲透到每一個味蕾中時——
她的身子頓時僵在了當場。
那淡漠的眼中?那間仿佛有無數的感情湧上來,驚詫的,訝異的,不可置信的,那些波濤洶湧般肆虐的情緒仿佛可以將一切溺死在其中……
這是……
在全場期待的目光中——
“啪——”
手裏一松,伴隨著清脆的聲音,晶瑩的杯子摔成了一地碎片。那杯子裏的酒在空中滑過美麗的弧線,然後四濺在舞臺中央,空氣中頓時彌漫起一股濃郁的酒香。
全場頓時寂靜無聲。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站在寬大的臺上,燈光炙熱的打在那張瞬間慘白的臉上,神情是那樣的無措。
仿佛那一瞬間,她的腦海裏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還在臺上,也不知道自己還在比賽,她只知道自己嘴裏的芳香,那種濃郁的,特別的,讓她終身難忘的味道。
那是她尋找了一年,嘗試卻無法做出的——
艾思米利!
“哦,可能是艾思小姐有些緊張,把酒給灑了!”
全場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主持人,他先是一愣,然後就立刻開始打圓場。
“只是一個意外啊!不過,沒關係,艾思已經品過酒了,我們來看看她能不能品出這種酒。”
被他這麼一圓場,底下的人也漸漸從驚訝中恢復過來,不過選手當場把酒杯摔壞,這還是第一次見過,因為這對於一個品酒師來說是一件相當失禮的事。
主持人這時走到艾思的面前,想要拿出話筒給她,可是卻被她眼中的眼神嚇到了。
那是一種怎樣的眼神,那淡漠的瞳孔中沒有任何情緒,空白的像一段沒有字元的白紙。
“艾思!”
“艾思!”
叫了兩遍,艾思才慢慢地回過神來。淡漠的瞳孔安靜地看著台下。
評委們皺起眉頭,擔心地看著她,畢竟是一個難得一見的好苗子。
“請問這次是什麼酒,只要品出來,你很可能就成為今天的冠軍!”主持人繼續說著帶動氣氛的話。
艾思接過話筒。
在大家都以為她會說出正確的答案時,她卻——
“對不起,這杯酒我品不出……”
她的聲音淡淡的,沒有一絲漣漪。心像死了一樣。
這酒她品了這麼久,卻從來沒有品出來過。現在,更是不可能!
“嘩——”底下一下子喧嘩起來,人們驚奇的看著艾思,開始議論紛紛。即使品不出來也可以說出一些吧,這樣什麼都不說直接說品不出的人還從沒見過!
顯然主持人也愣住了,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林苑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答案,眉頭不禁皺了起來。然後,她抬起頭來,眼睛緊緊地盯著艾思:“在品酒界,沒有一種酒是品不出來的。”
“對不起……”艾思的聲音輕輕的,在巨大的舞臺上,她那弱小的身體仿佛像要消失一樣:“我……放棄……”
她選擇放棄,因為這酒是她永遠不可能品的酒!
林苑眼中的希望漸漸消散,然後她點點頭,點頭表示可以叫下一位選手進場。
沒想到,好不容易看上的一名有潛質的選手也就這樣被淘汰了。
艾思一句話都沒說,直接往後台走去。
她的步履輕輕地,踏在還彌漫著艾思米利的空氣中,感覺頭腦裏一陣暈眩。她的嘴角浮起一抹蒼白的微笑,整個人像丟了靈魂一樣。
沒想到一年之後,在她生日這一天收到她夢寐以求的“禮物”,卻是在這樣的場景!
命運,真的很喜歡捉弄著無知的她!
……
比賽已經結束了,結果已經出來了,但艾思卻沒有心思去羡慕是誰得到了冠軍,拿到了那一筆豐厚的獎金。她只是安靜地坐在休息室裏,像被人遺忘在角落的空氣。
直到所有的人員都已經走光了,她還依舊坐著,美麗的臉龐上籠罩了深深的哀傷,淡如晨霧的思緒輕輕地飄揚……
“未來的品酒大師,我相信你一定品不出這是什麼酒,更品不出它的配方。”他的聲音柔和的像冬日的暖陽,卻在此時像烙鐵一般灼傷她的心臟。
“那明年我會釀一大瓶,作為給艾思的生日禮物。”
……
“以你的名字命名的,在我心中全世界唯一的艾思米利。”
……
“尹聖揚絕不騙艾思!”
一根白皙的手指和另一根修長的手指鄭重地勾在一起。
仿佛心也連在了一起……
命運也連在了一起……
一生都連到了一起……
……
“揚,你的確沒有騙我,但卻用這種方式來證明我們之間的不可能嗎?”
晶瑩的淚水緩緩地滾過蒼白的臉頰,她的笑容裏是無窮無盡的悲傷。
“你說艾思米利是屬於我的,現在卻在這種地方出現,難道你連最後一絲希望都不肯給我嗎……”
良久,她突然站起身來,朝門外走去。
只要找到這個有艾思米利的人,她就能知道揚的下落,她就想知道一個答案,就想見上他一面,不管多麼困難!
“小姐,您請回吧,這是公司的規定,沒有允許是不能讓人進去的。”門口的保安有禮貌地將艾思擋在了門口。
“我真的有急事,請您讓我進去好嗎?”艾思毫不懈怠地哀求道。
“對不起,我已經說過了,林苑小姐不在公司裏。”見艾思不聽勸,保安也開始不耐煩起來。開玩笑,林苑是公司請來的特別來賓,哪是誰想見就能見的。
見艾思沒用,艾思只好退到角落去。她一定要知道艾思米利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她就不信林苑不出公司的門,只要她一出來,就跟上去,也許還有一點機會。
哪怕是一點點機會,她也不可以放棄!
在高大的寫字樓下,艾思的身影小小地縮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她淡漠的瞳孔緊緊地看著大門,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出來的身影。
知道今天,她終於知道自己從來沒有遺忘過,僅僅靠她自己根本不可能將那些過去從記憶裏完全抹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邊來去匆匆的人經過,車輛來來往往,在她眼中都仿佛不存在。秋日的陽光並不刺眼,暖暖地照在她身上,她卻沒有來由的覺得眼前一片暈眩。
感覺腳下突然一陣發軟,她整個人一下子往後倒去。
這時——
“艾思!”
一個聲音從身後響起,然後,她整個人被一隻有力的手臂扶住。
在短暫的暈眩之後,眼前終於漸漸清晰,當她看清來的人時,淡漠的眸子中還是閃過一絲驚訝。
“牧希晨!怎麼會是你?”
牧希晨擔心地看著她發白的小臉,良久才開口回答:“我想到今天是你比賽的日子,所以我就過來看看,沒想到你……”
“我沒事。”艾思勉強地笑著,掩飾去眼中的疲憊。
“比賽應該已經結束了,你怎麼會在這裏?”很顯然,牧希晨並不相信她的話,因為她的語氣已經洩露了她現在的累。
“我想進去,但是保安不肯。”見瞞不過他,艾思也只好承認。
“去這裏幹什麼?”牧希晨皺眉。
“我想見一個人,有很重要的事情!”艾思的眼睛還是緊緊地看著大門,進進出出的人當中卻沒有她想找的人。
“如果……”看著艾思固執的眼神,牧希晨歎了一口氣:“那就讓我這個朋友來幫你吧。”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5-26 11:09:10
第十一章
只見牧希晨走到保安面前低聲地說了幾句話,那保安的臉色一下變的諂媚,很快,那保安就走到艾思的面前:“對不起,艾小姐,剛才得罪了,您請。”
艾思一愣,一臉佩服地看著牧希晨:“你怎麼做到的?”
牧希晨笑了笑:“那你就別問了,我們快進去吧。”
推開接待室那厚重的門,當裏面的林苑看到來者是艾思時不禁有些驚訝。
“您好。”艾思朝她禮貌地問好,但身旁那緊握的雙手卻洩露出她此時的緊張。
“請問有事嗎?”見到艾思竟然能進到這裏,又看到艾思身邊站著一個男生,她大概也知道艾思是有事,於是她放下手中的資料走到艾思面前:“我馬上就要走了,有什麼事你就快說吧。”
艾思愣了一下,咬咬牙:“我想知道我最後品的那瓶酒是哪里來的。”
“就是為了這個來找我?”林苑看著面前的小女孩,覺得有點好笑。很顯然她是理解錯了艾思的意思:“你已經落選了,知道這些似乎沒什麼意義吧。”
“有!”艾思上前,臉上泛起的固執和嚴肅讓她身後的牧希晨都嚇了一跳。
不管以前活潑的艾思還是後來冷淡的艾思都不是現在這個樣子,激動,嚴肅,還帶著幾抹堅決。
看到艾思臉上的表情,林苑不禁皺起了眉頭,良久,她走到桌前,淡淡地說:“也罷,反正比賽也結束了,講給你聽也無妨。”
“你最後一杯酒是加本力酒,用產於法國的熟透的赤霞珠釀成的。”
這其實是一杯很好品出的酒,只要是稍有知識的品酒師都能品的出,但當時艾思竟然放棄了!這讓她對艾思原本很好的印象一下子變差,一個會說品不出酒的品酒師絕對不是優秀的品酒師,況且還是面對這麼簡單的酒!
但是,沒想到的是,艾思的反應竟然會這麼大——
“怎麼可能!”
艾思上前一步,漆黑的瞳孔裏充滿了不可置信,原本的冷靜淡漠全部不見了看到她這樣,牧希晨連忙用那寬大的手按住她的肩膀,用眼神示意她,艾思這才平靜了一點。
“怎麼了,你認為我在騙你?”看到艾思激動的樣子,林苑以為艾思想用這種方式逃避她品不出酒的事實,而心裏更是不痛快,她看著艾思的眼神慢慢變的失望,然後拿起手中的一份資料丟到艾思面前:“如果認為我在騙你的話,那你自己看看這個吧。
資料上是主辦方給各位評委的酒的,而在十八號選手艾思的那一欄清晰地寫道第三個杯子裏裝的是——
產於法國波爾多地區的加本力酒!
艾思拿著資料的手開始不能自己地顫抖!
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的臉色變的越發蒼白。牧希晨一臉緊張地看著她,卻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她。
一種令她自己都難以置信的想法出現在腦海中。
如果說,這第三杯酒真的是加本力的話,那麼她喝到的是什麼?難道說——
“有人把酒給掉包了!”
“艾思……”
聽到她那一語驚人的話,牧希晨也忍不住上前拉住艾思,儘管他不懂品酒,但從他們剛才的對話中也不難聽出。
林苑的臉色變的更加難看了。
“你沒有順利通過比賽,但你不能用這種方式……”
“請您聽我說。”艾思急急地打斷了她的話:“如果是熟透的赤霞珠釀成的加本力酒,那麼酒的顏色一定是很深的紫紅,而且,這種酒經常有一種薄荷或雪松的氣味。但是,我喝的那杯酒卻完全不一樣,它的顏色是法國羅納河畔特有的粉紅色!”
“你這麼說沒有任何證據。”儘管被她這麼一說,林苑心裏也開始疑惑,因為以艾思一下就能說出這麼多的能力來看,她是不可能品不出那酒的。但是作為一個知名的品酒師,她是不會只聽一家之言的。
“要證據的話。”艾思哪著資料的手抖的厲害,但語氣卻是無比的篤定:“比賽的時候應該有錄像和監視,只要調出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事實往往是讓人出忽預料的,當看到錄影中拉近的清晰鏡頭時,林苑也不得不承認那不可能是資料中所說的加本力酒。但是,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疑雲籠罩在他們心頭。
“你就是當時負責這部分的負責人?”林苑嚴肅地問著前面這個工作人員。她生平最恨的就是不公正,同時她又是這次品酒大賽的評委,她認為自己有必要弄清楚這一件事情,同時,她也承認自己很喜歡這個叫艾思的女孩,希望能替她討回公道。
“是。”儘管林苑並不是公司內的人,但是鑒於她是出名的品酒師,他也不敢造次。
“那麼,我問你,十八號選手的第三杯酒到底是什麼酒。”
“確實是加本力酒。”那個人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不可能。”以她這麼多年的品酒經驗林苑怎麼可能不知道,那種顏色根本就是加本力酒的顏色。
“確實是啊!”看著林苑篤定的表情,那個人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你們準備室也有監控設備吧,我想看看留下的影相。”不想多說廢話,她索性把心裏的想法說出來,她懷疑有人將酒掉包了!
………
在經過了多次協商之後,他們終於看到了那卷影相。
然而,當艾思看到那上面突然出現的一個身影時,她的原本蒼白的臉色變的更加可怕,腳上一軟,如果不是扶著牆,就幾乎站不住。
看到林苑那越發嚴肅的表情,那個工作人員緊張的額頭上冷汗直冒:“我……我真的……真的不知道……”
“你是責任人卻說你不知道?!”林苑冷哼一聲,指著不該在畫面上的人影:“那麼我問你,這個女孩是怎麼進來這裏的?她手上拿的那瓶酒又是什麼?”
“我真的不知道她是怎麼進去的。”他的聲音在顫抖,這件事要是讓公司上面知道的話,那他非被炒魷魚不可!
“這個女孩是被介紹進來的,她說她對這次比賽很感興趣,所以在後臺參觀參觀。因為她的後臺很硬,所以我就答應了,沒想到……”
“這就是你們比賽所標榜的公正嗎?”林苑的聲音冷冰冰地:“我會像媒體曝光這件事。”
“不要啊!”那個人臉色發白,他知道這會是一個什麼後果,一家公司的名譽就要因此掃地,而他就是罪魁禍首。
“算了……”
這時一個淡淡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艾思?”看道是艾思說話,林苑有些驚訝:“這件事可是關係到你可不可以得到冠軍啊!”這個孩子該不會真的善良到為了別人而甘願受到不平等的待遇吧!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麼,艾思美麗的臉上浮起一個近乎透明的笑容:“這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難道你來問我這件事不是為了能夠得到一個公平的機會?”
公平的機會?命運有給過她這樣一個東西嗎?
“我來只是為了找一件很重要的東西,現在我知道這個東西在哪里了,所以比賽怎麼樣對我來說已經無所謂了。”
“牧希晨,謝謝你今天又幫了我。”仿佛知道他也會說些什麼,艾思轉過身去,對著他:“我想一個人回去。”
然後,她在大家驚訝的眼光中,緩緩地走出房間。她的背影像有霧氣籠罩,讓人看不清她的心,她的想法,她的一切……
“艾思……”看著艾思走出房間的背影,牧希晨欲言又止。她到底怎麼了。既然是工作人員的問題,她完全可以重新得到機會的,那她為什麼又突然放棄?他望著空蕩蕩的門口,眼裏充滿了不解和擔心。
走在回家的路上,世界被噴薄的晚霞映的通紅。萬物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音,黃昏的風吹來,帶著滲入心底的涼意,她的身影單薄的像隨時都會消失一樣。
艾思米利……
她的腦海有無數清晰的畫面飛閃而過,像無數炸彈在靈魂深出爆炸。
最後,畫面停在那個人臉上。
她的小手握的緊緊的,細長的手指仿佛要陷進肌膚中去,從身體上傳來的疼痛感卻無法將她從回憶的旋渦中拉出。
那個人,她絕對不會認錯!
那樣美麗的身影,天使一般的臉龐,曾經讓她都暗暗自卑過的高貴氣質。
她是——
早已經去美國和安紀釋訂婚的琳娜!
她為什麼還會出現在這裏?為什麼手上會有艾思米利?為什麼要做這些事情?
一夜之間的巨額負債、突如其來的訂婚儀式、被調包的第三杯酒、監控帶中毫無顧忌的身影……
太多太多的迷團盤旋在腦海中,像糾纏在一起的亂麻,和著所有疑惑的過去一起,一點一點地拼湊相纏。
她感覺到了那宿命的味道,那些過去所有的事情都仿佛都有著千絲萬屢的關係,而那些複雜的接連正在她面前一點一點地展開令她恐懼的真實!
突然——
在馬路的中央。身旁是那棟白色的小洋樓,身後是空曠無人的馬路。那個身影就這樣毫無預兆地晃進了她的視線。
她停下了腳步,愣愣地看著那向她走來身影,突然感覺到害怕。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個身影終於在她面前停下了腳步。那張美麗如天使般的臉在她的視線中被拼湊的完整。
“我等你很久了。”她開口,聲音像天籟一般好聽。
但是,這在艾思的耳裏卻如同驚雷!她全身一僵,長長的睫毛猛地揚起。
果然!
這一切都是她事先安排好的!以她的身份地位,她想要不讓她得到冠軍怎麼會留下錄影作為證據!她,根本就是在享受她從希望到絕望的一點一點痛苦的過程!
“你都猜到了?”琳娜黑色的眼瞳裏有清冷的光芒,嘴角在笑,臉上卻絲毫沒有笑意。
艾思感到害怕,她想逃,不想繼續聽她說下去,但是,腳卻像被定在了地上了一樣,無論怎麼動都動不了。
風安靜地吹著,夕陽的光芒穿梭在兩人之間,在她們的身邊打下美麗的光圈。她們美麗的容顏映襯在豔紅的天幕下,美麗的竟然能讓整個世界都黯然失色!
“你猜到了是我讓你家欠下鉅款,你猜到了是我讓你失去了冠軍,你也猜到了是我故意讓你找到證據,是嗎?”她以緩慢的語速說出了艾思心裏的猜想,看到艾思臉上的吃驚,她的笑容美麗的如同天際豔麗的晚霞。
“只是你在好奇為什麼我會出現在這裏,而不是和釋在美國,你好奇,為什麼我手上會有屬於你艾思米利……”
震驚,瘋狂地湧現在她那黑墨般的瞳孔裏,仿佛是肆虐的暴風雨,侵襲著她已經脆弱的神經。艾思的身體不能自己地顫抖起來,然後眼前一晃,向後連連倒退了兩步。
為什麼……她會知道……艾思米利……
難道揚連這個都告訴她了嗎……
她和揚到底是什麼關係,和釋呢?到底她是在玩弄誰的感情?!
她沉痛地閉上雙眸,再次睜開時,眼裏恢復了往常的冷漠。
空氣是冷冷的,光芒灑在身上,卻冷的沒有任何溫度。她緊抓著衣角,向前都了兩步,逼迫自己靠進她。
“你……和他們究竟是什麼關係?”她的聲音冷冷的,卻下意識地刻意避開了那兩個人的名字。
“怎麼,我可以理解成你這是在為他們兩個擔心嗎?”琳娜毫不躲避地看著艾思的眼神:“你在擔心我在玩弄他們兩個的感情,周旋在兩個人之間?”
艾思緊咬住嘴唇,沒有說話。她承認,她在害怕,那種害怕他們兩人中任何一個受到傷害的感覺已經超過了自己心裏的痛。
從前到現在,尹聖揚,安紀釋兩個,就沒有一刻離開過自己的心底。
“那好。”對艾思的恨意化作眼裏的一片冰冷,看著艾思痛苦的深情,琳娜忽略到心底的不忍,繼續說道:“那麼就讓我來揭曉你的第一個疑問吧。”
“我為什麼不和釋在美國。”她一字一句緩緩地說著,像在講述一個美麗動人的童話故事:“那是因為……”
她美麗的眼睛緊緊地盯著艾思猛然瞪大的瞳孔,將那雙修長的手拿到了眼前,當她放下手時,艾思發現她已經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那是因為……”她緩緩地伸出了手,那白皙的手上放著兩片黑色的隱形鏡片,夕陽的光芒斜斜打過來,透明的鏡片上閃動著黯淡的光芒,仿佛在嘲笑,在諷刺。
艾思驚訝地抬頭,將視線從她的手中移到琳娜的臉上,那雙美麗的眼眸已經不是原來的黑色。在慢慢變暗的天色中,她清晰地看到,那深邃的瞳孔中閃動著的光芒是——藍色!
“你是……”一個念頭在腦海中浮現,她失聲問道,話說到一半卻停住。
“你猜的沒錯,我是中美混血兒,為了瞞住他口中聰明的你,我不惜染掉了我最喜歡的栗色頭髮,再把眼睛變成了黑色。”
“你是釋的……”
“妹妹。”琳娜眼中露出嘲弄,語氣冰冷如寒冬的冰針:“我是釋最疼愛的妹妹。”
難怪,她說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難怪她靠在釋身上,釋卻不抗拒,難怪……
點點滴滴的細節飛閃過腦海,零散的記憶拼湊起一片完整的畫面,那點點零星的畫面中,她看到釋當時的那張欲言又止的臉,心在隱隱刺痛。
“她不是我的未婚妻。”釋是這樣解釋的,但自己卻選擇不相信他。
“但是為什麼你要冒充釋的未婚妻?不會僅僅是想戲弄我吧。”如果她只是釋的妹妹的話,就更沒有任何理由討厭她,不是嗎?
“就是為了戲弄你。”
“為什麼。”看到她臉上毫不掩飾的恨意,艾思的聲音顫抖著,心在一點一點凍結住。
“因為,我討厭你!”她冷冷地說。
艾思怔住,因為她聽出了那話中的恨意。但她卻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恨自己。
“接下來,我就來回答你的第二個疑問,我為什麼會有艾思米利。”
艾思感覺全身一陣發冷,仿佛有寒冬二月的風刮來,吹的她直打冷戰。她緊緊抓住衣角的手骨泛白,仿佛耗金了全身的力氣才制止了自己忍不住的顫抖。
這是她最害怕也是最想聽到的答案——
琳娜的聲音仿佛陷入了很遠很遠的過去,語氣也逐漸平緩下來。
“因為我也姓尹,因為我身上流著一半和他相同的血液,因為——”
空氣仿佛僵住。
風不再流動,凝滯在蒼白的眼角。
世界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因為,我是尹聖揚同父異母的妹妹……”
………
琳娜是揚的妹妹!
艾思的雙瞳猛然放大。
那麼,釋和揚就是兄弟……
回憶,像潮水一般席捲而來……
她應該早該猜到的才對。
………
“難道你不知道她從不喝果汁嗎?”他的聲音輕輕的,淡淡的,細微的幾乎沒有人聽到。
………
“你怎麼之道我喜歡Tavel桃紅色葡萄酒,還有勿忘我?”
“你自己說的……”
………
難怪他知道她喜歡勿忘我,知道她喜歡Tavel桃紅色葡萄酒,知道所有只有揚才知道的事情!
但是,她應該感到高興才對的,這麼美麗的女孩子不是她的情敵,只是他的妹妹而已,那麼一切奇怪的事情都可以有合理的解釋……
可是……
艾思痛苦地揪住已經皺的不成樣子的衣角。
心裏還是那麼慌張,前所未有的慌張,仿佛宇宙即將要覆滅一般的恐懼感像滔天的浪潮一樣襲擊著脆弱的心臟,她感到痛苦不堪。
………
“艾思,她不是我的未婚妻,我只能這樣說。”安紀釋的回答顯得那樣蒼白無力。
………
他為什麼不解釋,只要他告訴她琳娜與他的關係,一切事情都不會發生。釋,到底在掩飾著什麼?
“我恨你,是因為——”
琳娜逼近她,聲音輕柔地從那雙豐潤的雙唇中流出,仿佛是全世界最可怕的詛咒,瞬間侵蝕著那已破損不堪的心靈。
“你,害死了揚!”
………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5-26 11:09:19
心,好象被一雙手狠狠地撕開,揉成碎片,散落一地,但她卻不感覺到痛,全身的血液像在那一瞬間凝固住,呼吸沒有了,心跳停止了,仿佛所有的感覺都已經麻木了,神經都死亡了。天地之間頓時充斥著一大片一大片灰暗的蒼白。
她在說笑吧!
她輕聲地對自己說:“揚只是不要我了,離開我了。”
“揚是離開你了。”她繼續逼進她,眼裏晶瑩的淚花閃動著瘋狂的恨意:“以後,不管你怎麼想見到他,想聽到他的聲音,想看他笑,想和他撒嬌,都不可能了。他徹底地走出了你的世界,變成了空氣……不,空氣你還可以感覺的到,但是,這個世界上,無論你走到哪里,你都再也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了。”
“是你害死了揚。你聽到了嗎?艾思,是你害死了揚!”
“如果不是你,揚他不會不回家,如果不是你,揚不會耽誤病情的治療,如果不是你,揚就不會死。”
“如果不是你,我現在還可以和他在一起快樂的生活。”她的眼睛裏蓄滿淚水,她也是受害者,因為心痛的比任何人都厲害,所以,恨意也任何人都深沉。
“就是因為一句你喜歡,揚用生命去換來了那瓶艾思米利,今天你摔碎的那杯酒,就是揚的生命!”
“所以,我恨你!”
恨你……
不要再說了!!她不想再聽!!這都是騙人的話!!
艾思想捂住耳朵,但卻發現整個世界都是那些冰冷的話語,像一張巨大的無形的網籠罩下來,前面,後面,左面,右面,統統都是——
是你害死了揚……
……害死了揚……
………
儘管天際還充斥著夕陽的光芒,但她的視野裏已經退滅了光亮,只剩下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
她無神地走著,不知前方的道路。
心,仿佛被掏空了,空蕩蕩地……
揚……已經死了嗎?去了一個無論她怎麼哀嚎怎麼叫喊怎麼傷心他都聽不到的世界了嗎?
原本她還以為,他只是離開了她的世界,也許某一天命運眷顧,她還可以在別人的世界裏,偶爾駐足觀望一下他熟悉的容顏。
但是,老天卻沒有給這個機會。
她的心在哭泣——
如果可以,尹聖揚,我再也不要艾思米利了,不要你愛我,不要你記住我,我寧可我們是陌生人,只要你活著!
………
她仿佛無神地走在路上,眼神裏一片空洞。
腦海中,琳娜的聲音像風一樣充滿在四面八方,她後面說的話更像是纏繞著的是永遠也走不出的噩夢……
………
“你知道嗎,艾思,不僅僅是我恨你,哥比我更恨你。”
她的笑容美麗如盛開的罌粟,帶著危險致命的氣息。
“為了報復你,他不惜放棄掉自己身份,改掉他的名字,住又矮又小的房子,上令他厭惡的學,為的就是接近你。讓你愛上他,然後再狠狠地甩掉你,讓你也嘗嘗被人放棄的滋味。”
“他成功了!以他的身份地位外貌和家世,你這種虛榮無知的女人怎麼可能不愛上他。現在,你感覺怎麼樣,被你喜歡的人欺騙了是不是很難過?”
“你撒謊!”她眼底的恨意很話裏的可怕讓神智漸漸回到那混亂的大腦裏。她竭力反駁琳娜的話,不想讓釋的地位在心裏動搖。
但是——
琳娜淡定冰冷的笑讓她再一次害怕。
“我沒撒謊。”冰藍色的眼底透著寒冷的光芒:“如果不是刻意接近你,他為什麼會那麼正好出現在你的班上,他為什麼有那麼大的酒莊不住,而住在這樣的破房子裏?”
“你以為我大張旗鼓做的一切釋不知道嗎?收購你的葡萄園,抵押你的房子,讓你家的酒店破產,這些對我們來說很簡單,但是卻不可能瞞的住釋,那麼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這些都是釋默許的……”
“為了報復你,默許的……”
她的長髮在刺骨的風中肆意地舞動。那一瞬間,艾思仿佛能從她冷漠的臉上看到初見釋初次遇見時的神情……
……
那時的他,也是冷冷地看著一臉狼狽的艾思,那種居高臨下的眼神仿佛要看穿她的一切,唇角繃的緊緊的,不願意說一句話。
………
在酒吧裏——
面對一臉無措的艾思,他聲音冷冷地替她解圍。
“要怎麼樣才可以不解雇這位小姐。”
………
在全班同學面前,他聲稱她是他的女朋友。
在寬闊的校醫室裏,他那樣固執地要求她做他的女朋友。
………
在下班回家的路上。
他抓住她手臂的手輕輕滑落,從手心傳來的溫度像眼神一般刺骨般冰涼。
“喜歡他這樣的人,你的眼光也不過如此。”
那時他的背影如一面無形的高牆,橫亙在他們之間,是無法越過的距離。
………
一切的一切,都在無聲地證實琳娜說的事實。
艾思的心在絞痛。為什麼說她的眼光是“不過如此”,他是在諷刺她在離開了揚之後又愛上別人嗎?
“你們住手——!”
直到有熟悉的聲音在耳邊大喊時,艾思才從那些可怕的噩夢中驚醒,當她抬起頭,透過迷茫的視線看著前方時,她才知道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地到家了。
“啪——”又是一聲巨響,這一次,還有巨大的玻璃被丟出窗戶,砸在她的面前,細小的碎玻璃渣滓飛濺到她白皙的臉上,空氣中立刻蔓延出淡淡的血腥氣息。
發生什麼事情了!
艾思心裏大驚,顧不得已經虛弱的要癱下的身子需要休息,就連忙朝院子裏沖。
轟——
在一陣沉悶的聲音之後,他們家的大門被撞開,一個人影跌跌撞撞地跑出,身後還跟著一群人。
“你們這是違法的……”
他的話才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了,因為他看到站在不遠處一臉蒼白的少女。
落幕的天際下,她的小說握的緊緊的,臉上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思思……”
看到突然出現的艾思,爸爸驚慌失措。他連忙跑到艾思面前,將她往院子外推:“你快走,這裏爸爸處理就可以了。”
“爸,發生了什麼事。”克制住那顫抖的聲音,艾思淡漠的眼瞳安靜地看著爸爸那著急的臉。
“來不及說了,我們……”
“好啊,小的總算來了。”這時,一個囂張的聲音出現在門口,一群長相猥瑣的男人站在門口冷笑著看他們。
“你們快點給我滾出這裏。”
“憑什麼!”艾思的脊背挺地筆直筆直,淡漠的瞳孔毫不畏懼地看著那些人。
“憑什麼?!”仿佛聽到什麼很好笑的笑話,那群人一陣大笑:“你們的房子抵押給了尹氏名下的房地產公司,釋少爺說要是你們還錢就放過你們一馬,但是現在你們又不還錢,你說我們憑什麼?”說罷,又是一陣囂張的大笑。
艾思心在顫抖。
琳娜的話在腦海裏迴響——
“你以為我大張旗鼓做的一切釋不知道嗎?收購你的葡萄園,抵押你的房子,讓你家的酒店破產,這些對我們來說很簡單,但是卻不可能瞞的住釋,那麼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這些都是釋默許的……”
難道這些真的是……
“你們還不滾!”
這時,一個彪悍的身體走了過來,揚起的長滿粗繭的手在她臉上投下一片可怕的陰影。
“思思!”
那長滿膘的手有多麼大的力氣,僅是輕輕一推,就將他們推了出去。
艾思就感覺沒有任何力氣的雙腿在堅硬的地板上踉蹌著後退,視線突然變的顛倒起來,然後,她單薄的身體就這樣重重地,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有巨大的疼痛感從手臂上傳來,清晰的感覺那樣深入到每一個神經。
艾思茫然地低下頭。
平坦的地板上,幾塊被摔成碎片的玻璃深深的沒入到她的手臂中,那些還殘留在外面的鋒利的棱角折射著冰冷的光芒,灼傷了整個昏暗的世界。
接著,大片大片的血液緩緩地淌在白皙的肌膚上,那樣鮮紅的顏色仿佛可以燃燒天邊噴薄的晚霞。
恍惚中,她聽到了爸爸著急的喊聲,叫著“思思……思思……”
她想回答,張開口卻沒有任何聲音……
天地間的顏色暗淡下來,變成一大片一大片的空白,思維要停止了,心跳要停止了,世界,也要停止了……
好漫長無際的夢境……
天地間沒有一絲聲音,寂靜的像在上演一部無聲電影。夢裏的她跋涉在沒有盡頭的世界裏,眼前身後都是一片白茫茫的大霧,天地間彌漫著壓抑的氣息,她看不到前進的方向,也迷失了退後的道路。
她艱難地往前走著,恐懼充斥在心口。
這時,一個淡淡的身影突然閃過眼前,仿佛波濤中抓到救命草一般,她連忙快步跟著上去。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終於轉過身來,朦朧的霧氣中,她看到他清遠如雪山一般的面容,熟悉的笑容像可以驅散霧氣的陽光,他額前的碎發在輕輕飄揚著,拂起深邃的眼底那一片濃郁的深情。
看到那張臉龐,她陡然睜大眼睛,瞳孔裏湧出大片大片的驚喜。
揚……
她無聲地喊著那個熟悉的名字。
你終於來看我了……我好想你,無論怎麼努力都忘不了你……
在漫天湧現的的光點中,他是童話中最優雅的王子,向他深愛的公主張開懷抱,那修長的手臂間仿佛有五彩的光帶纏繞,絢爛如夢幻一般
全身的血液一下子沸騰起來,那夜夜出現在夢境的臉龐拼湊成她的世界裏最珍貴的回憶。
她朝他狂奔而去。
“艾思……”
“我會做你一輩子的影子,就像現在這樣,在你的身後……”
“只要有光的地方,就會有的影子,你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一輩子也不分開。”
……
你騙人!她哭道。
你說一輩子也不分開,你卻私自放開我的手,去了另一個世界……
現在,我要做你的影子,永遠跟著你,不再離開……
她哭著,想抓住他的手。
可是下一秒——
那個身影卻憑空消失了,像美麗的泡沫般破滅,幻化到空氣中消失不見。
“揚……”她大聲地喊著,卻沒有回答。
這時,眼前突然出現另一個身影。他站在她面前,英俊的臉是冷漠的表情。
沒有揚!這世界上只剩下釋,那個在總是冷冰冰的,卻總是在自己需要他的時候出現的釋……
那個不善於表達,卻很關心自己的安紀釋!
“釋!”
她驚喜地跑上去。
但是他卻不理她,逕自向前走去。
“釋!你要去哪里……你別走啊……”
她大喊著,想抓住他。
但是他卻轉過身,伸出手,冷冷的,沒有一點猶豫地——推開她!!
身後,是萬丈深淵。
她的身子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墜入無盡的虛空中。
她驚惶地尖叫著,卻發生發不出聲音。抬頭,她看到那一張漸漸離視線遠去的臉上是復仇後的神情。那深藍色的眼底有仇恨的光芒,仿佛一直在說,我討厭你,我恨你……
……釋……
為什麼你接近我只是為了復仇,為什麼你是揚的弟弟,我們之間,真的有跨不過的距離嗎……
淚水,在夢中濡濕了細長的睫毛。她的睡顏上是無盡的悲傷。
恍惚中,有一雙冰涼的手劃過蒼白的臉頰,輕輕地抹去眼角的液滴,那淡淡的涼意悄悄地滲入心底。
“艾思……艾思……”
潔白的病房裏,白色的窗簾輕輕地舞動著柔和的舞蹈。
床頭旁的桌子上,淡紫色的勿忘我安靜地盛開,幽幽的芳香揉碎在空氣中,仿佛是最哀傷的旋律。
坐在床頭上的安紀釋低聲喚著她的名字,聲音卻無法抑制地顫抖。
他很害怕,害怕她會就這樣不再醒過來。
儘管醫生已經告訴過他只是勞累過度加上營養不良導致她暈倒。但一想起當時她暈倒在地上時那蒼白的睡顏,心就痛的像要死掉一樣。
都是他的錯,丟下她一個人跑到美國去。
如果他還在她身邊,她也許就不會這麼辛苦。不知道在去美國的那段時間裏,她給自己打了多少個電話,但被軟禁的他卻完全不知道,直到下了飛機,趕到她家時,卻看見了她暈倒的那一幕。
她變的那樣脆弱,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沉睡中的她終於卸下那些冷漠堅強的偽裝,變的那樣的無助,不知道夢境中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有透明的液體滑出緊閉的眼睛,濡濕了如扇子般的睫毛。
他伸手去擦拭掉那些溫熱的液體,心疼的相被刀絞。
如果從今以後可以保護她,那麼失去自由也是值得的吧。
這時。
忽然,細長的睫毛微微抖動,她像受驚的小鹿一樣猛然睜開眼睛。
狂喜湧上那淡漠的藍色瞳孔,但很快,那眼神就被一種恐懼所取代。
她黑玉一般的眼裏沒有見到他的欣喜,只有無盡的悲傷。
“艾思……”
他痛苦地抓緊她的手,不知道為什麼心突然開始慌張起來。
聽到聲音,艾思扭過頭來。他那張略帶疲憊的臉印入眼裏,那樣熟悉的輪廓卻不自覺地同夢境裏那張臉重合在一起。他是憤怒的,仇恨的,那種眼神像鋒利的刀鋒一般,劃過心臟,痛的鮮血淋漓。
“你為什麼……回來……”
回來看她的笑話嗎,體會報復後的快感嗎?揚為什麼會死,他為什麼要來接近她,她為什麼又會愛上他,這一切仿佛都是一場可怕的笑話,命運卻將它們聯繫在了一起。
風悄然拂起白色窗簾的一角,外面的陽光都變的陰鬱暗淡,世界一片灰色濛濛。
她冰冷的小手掙脫開他的束縛,眼裏的光芒漸漸冷卻。
“為什麼不告訴我?”她想冷靜地問,語氣卻不自覺地顫抖,蜷縮在被子裏的身子一陣陣發冷,仿佛有寒氣從四面八方湧來,滲透進心底。
安紀釋一愣。他以為她在問為什麼不告訴她去美國的事。
他該怎麼解釋,應該實話實說嗎?那樣她是不是會更擔心。
“為什麼不告訴我?”艾思重複了一遍。放在被子裏的手緊緊揪住身下的被單,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
“我覺得,沒有必要。”
安紀釋凝視著她蒼白的臉,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痛苦,他想伸出手去握住她忍不住顫抖的手,但是,她卻像觸電一樣,反射了回去。
看著她警惕的眼神,安紀釋心裏一緊,臉色開始慌張起來。
“思思,你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是一個不善於表達的人,即使感覺到不對勁,卻無法說出來。
卻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艾思愣愣地看著他,眼神卻是渙散的。良久良久,好象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艾思才緩緩地開口:
“揚,真的死了嗎?”
她的聲音輕輕的,滲透在陽光裏有化不開的憂傷。
那只是一場噩夢,她好希望夢醒後一切就恢復往常。他在世界的某個角落幸福地過著他的生活,而她則將回憶封鎖在心裏,勇敢地愛上另一個走進她生命中的人。
但是,一切都錯了。
空氣中,無數灰塵安靜的舞蹈。
那花瓣尖上低垂的水珠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像美人魚哭泣的淚滴,無聲地述說著失去摯愛的心。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5-26 11:09:43
第十二章
午後明媚耀眼陽光中。
安紀釋緩緩地站起身子,瞬間發白的臉色沒有一絲血色。他的脊背挺的僵硬,嘴唇被咬的發青。
“你,怎麼知道的。”
原來她那麼絕望的神情是因為知道揚的死,原來她已經知道一切了。
看著他驟變的臉色,俊美的臉上竟有一絲絕望的光芒,她的聲音輕輕的:
“你打算瞞我多久,揚的死,還有,你是揚弟弟的事實。”
安紀釋修長的身子晃了晃,在背後漫天璀璨陽光的包圍中,他竟感到全身血液因寒冷而在凝固。
是,他想瞞著一輩子,因為不想看到她傷心哭泣的樣子,因為不想沒有留在她身邊的理由。
因為,害怕被她當成他的替代品。
她那麼愛哥哥,那麼,在她心中,他算什麼?
“你是因為揚才接近我的嗎?”
儘管已經知道了所有,但心裏還是存在一絲絲小小的幻想,如果他說不是,她也願意像傻瓜一樣相信,相信他們之間開始只是偶然。
但是——
他的回答卻很殘忍地打破她最後的希望——
“是。”
背對著陽光,艾思看到他臉上的神情,心痛的像要裂開。這就是所謂的報復嗎?果然,很難受很難受。那種被喜歡的人欺騙的感覺果真比死掉還要難受呢!
她想哭,卻流不出眼淚來。仰起臉,她看到他緩緩地俯下身,栗色的短髮垂到耳前,宛若星辰一般的眼裏有淡淡的溫柔。
是她的錯覺嗎?他輕輕握住她的手,動作溫柔的像在呵護一件最心愛的珍品。
這次,她的手沒有逃開,而是呆呆地讓他抓住,那冰冷的手心裏竟然也有一絲溫暖。
“我是因為哥才接近你的,但是,我……喜歡上了你了。”
艾思驚訝地瞪大眼睛,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解。
“我可以代替他來照顧你,可以嗎?”
艾思嘴唇發白,心在劇烈地跳動。
他的話……是真的嗎?
難道又是他的手段,他那麼恨自己,怎麼可能喜歡自己!
“難道在你心中,我永遠都無法替代我哥的位置嗎?”
看到她沒有回答,安紀釋有點堅定的心又開始慌張起來。
“永遠都不可能嗎?”
“哪怕我願意改變……都不……可能嗎?”
他感到窒息。呼吸停止了,心跳也停止了,世界好安靜。他好希望看到她點頭,聽到她肯定的回答。
看著他深藍色的眼底近乎瘋狂的神情,她感到害怕,心很痛很痛,痛的她嘴唇白的沒有一絲顏色。
然後,良久,她緩緩地搖搖頭,聲音輕的快要消失在空氣裏——
“不……”
花瓣上的水珠滴落,在光滑的桌面上摔的粉身碎骨。飛濺起的液體反射著耀眼的光芒,閃動這個秋天最後的溫暖。
空氣凝滯住!
那一句話仿佛是千斤重錘,狠狠地打在心口上,他感覺胸口有血氣在翻湧,強烈的暈眩讓身體幾乎站不住。
這樣也不行嗎?
原來,自己也會這麼妒忌一個人,而那個人卻是自己最敬愛的哥哥!他不允許艾思忘了揚,卻又那麼強烈地希望自己能在她心裏有一席之地!其實,其實自己一切不過是可笑的,他犧牲了自由,卻依舊換不回在她心裏的一點位置!
他的身子在空中晃了晃,沒有血色的臉上突然浮出一抹笑容。那冷漠的氣息中,他笑的那樣妖冶,那樣迷人,笑的艾思心都涼了。
然後,他伸手,從衣帶裏拿出一樣東西,放在了床頭上,然後,轉身踏著虛浮的腳步,走向門口。他的背影僵硬而冷漠,像迷失了道路的小孩,孤獨的讓人忍不住想要放聲哭泣。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大片大片的淚水終於從眼眶中瘋狂地湧出,她抓著被單,沒有表情,只有大片大片的眼淚劃過臉頰,心痛的像死去了一般……
釋,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代替別人,因為,每個人都是特別的。在我心裏,安紀釋永遠是安紀釋,不會是任何人的替身。
你明白嗎?
釋,難道你就這樣走出了我的生命嗎?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突然轉過慘白的臉,像失去靈魂的玩偶一樣,用無神的眼光看著床頭上那個釋留下的東西。
白色的床單上,一支錄音筆安靜地躺著,紫色的勿忘我花紋是那樣的美麗,和桌子上的花朵安靜地對視。
不知道為什麼,艾思突然停止了哭泣。眼淚停留在蒼白的臉頰,映著一天絢爛的光輝,折射出奪目的光華。
空氣裏有宿命的氣息……
她愣愣地看著它,然後緩緩地伸出手去,拿起它。
在半開著窗的簾子前,她一身雪白色的裙子,站在暮色的黃昏中。風透過窗子,輕揚起她潔白的裙角,夕陽的光芒柔和地打在她嬌小的身上,在落幕的黃昏中,她顯得那樣的單薄無助。
她低頭看著手中的紫色錄音筆,沒有色彩的眼裏突然充滿了柔和的光芒。
良久,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她伸手,緩緩按下“播放”鍵。
風風輕輕的,帶出了那一段開頭時的空白。
她的手在顫抖。
終於,那個聲音出現了,柔和的,溫暖的,熟悉的,那些曾經的溫暖,感動,快樂,幸福,一切的一切,都在?那間湧上心頭……
“……嘿,思思,聽到這些話的時候,我們應該已經有很久沒見過面了吧!這很久也許是一個月,也許是一年,也許是一輩子。我託付釋把這段錄音在適當的時候交給你,並讓他代替我去照顧你時,也是想了很久很久,後來,我終於想通了,與其讓你為我的死而傷心,還不如讓你晚些知道,畢竟時間可以磨平一些感情,也許在你有其他愛的人的時候,你就不會那麼傷心了吧。”
“笨蛋……”剛剛停止住的淚水又忍不住傾瀉過臉龐,她不能自己地痛哭起:“尹聖揚……你……這個大笨蛋!”她用抽泣到顫抖的聲音罵道。
“罵我了吧!我就知道,以你的脾氣你不罵我是笨蛋才怪呢!”他寵溺的聲音從錄音筆裏傳來,像溫柔的手輕拂她的臉頰:“看來我的做法又讓你難過了,但是思思,就原諒我這一次好嗎?我發誓,這會這輩子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好不好?對不起,思思,我不僅沒有實現當初回去看你的諾言,你應該很生氣吧,看到你一遍一遍給我打電話,看著手機上你的名字我總是忍不住想要接你的電話,但是我害怕要是一聽到你的聲音我就會忍不住去見你,那樣,一切都前功盡棄了,所以我只能關掉手機,只能說要和你分手。我只是想讓你少傷心一點,哪怕是一點點,我也願意付出一切。”
艾思扶著窗臺,聲音已經嘶啞了。身體沿著光滑的牆壁癱軟到地上,小小的身子劇烈地顫抖著,眼裏是大片大片的空白。
“我從小就生活在家世龐大的財團裏,作為家族的長子,我從小就知道自己的責任,我和其他同齡的孩子不同,我要繼承家業,要學會一切別人不會的知識。在我父親的教育下,我每天都不停地學習著不同的課程,從管理到經濟,從鋼琴到禮儀。我一直不停地麻痹自己,告訴自己,你和別人不同,你有責任,有義務。於是,從小,我就躲在自己的烏龜殼裏,把自己的喜好暗暗隱藏,我的世界裏就是一片蒼白,沒有任何精彩和美麗可言。但是,直到遇到你,我才知道,人生也許是不可以這樣度過的。”
“在羅納河畔的那片葡萄園裏,我第一次見到你,從那麼多人當中,我一眼就看到了你,你總是那麼無憂無慮,不管是工作,還是學習,你總是快樂的像沒有煩惱的精靈。開始我並不理解你的快樂,看著你的笑容,我迷惑過,苦惱過,但是,後來我知道了,你是個超級的單細胞,你做你想做的事情,追求你想要的理想,所以你沒有煩惱。和你在一起,我發現我也漸漸找回了所有失去的色彩,人生開始慢慢變的繽紛起來。”
“和你相遇也有兩年多了,但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能清楚地記得。也許對於你來說,這一切都沒有什麼,但是對我來說,那些都是最珍貴的回憶。你品酒時專注的眼神,你看我調酒時崇拜的目光,你不理我時生氣的樣子,還有你穿梭在葡萄林間活潑的身影,所有關於你的一切,都讓我感動生命的美好。”
“我想命運是公平的,它總要讓人失去些什麼,然後也會給些什麼。儘管它讓我的童年黯淡無光,讓我這麼早面對死亡,但我依舊感到慶倖,因為命運讓我在有生之年遇見你,讓我明白了這世界上除了責任之外還有很多事情值得去追求,比如說夢想,比如說快樂,比如說,你。”
“笨蛋揚!我寧你不要遇見我……不要愛我……寧可你是拋棄我……只要你可以活在這個世界上,我什麼都不要了,只要你活著!”艾思悲戚地慟哭著,哭地天昏地暗。
“你現在一定在想著寧可要我活著,其他什麼都可以不要是不是?呵呵,你真是個傻瓜,如果老天再給我一次機會,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我還是會選擇遇見你,哪怕代價是失去其他一切,因為,遇見你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事!”
“你還記得在法國的時候,我和你說過的話嗎,每顆星星都有自己運行的軌道,兩顆曾經相遇的星星不管過多久都會遵循命運的軌道轉動,也許要過一千萬年,也許要過更久,但是它們始終會相遇,而人的命運也和星星一樣。在一千萬年前我們認識對方,在一千萬年後還是會遇到對方,不管這之間經過多少變遷波折,這些都不會改變,而這就是命中註定。我想,我們一千萬年前一定遇見過,要不然我不會在那麼多人當中一眼就看到你,那麼,在一千萬年以後,我們還是會再相遇的,無論經歷多少輪回,無論時世如何變遷,無論你在世界的哪個角落,無論你變的多醜或多老,我都會找到你,然後抓住你的手,再也不放開。”
“但是我想這輩子不可以了,所以我讓釋代替我去照顧你。他是和我一樣的人,我想,在這世界上,只有你可以給他帶來笑容,也只有他才能代替我照顧你。我想我已經給不起你承諾,但我想因為你是艾思,所以你會理解我私自的安排,我希望你敞開心胸去接受愛你的人,希望看到你的笑容。我會在世界的一個小腳落偷偷地監視你,如果你快樂,我在這裏也會快樂的。”
“……現在我住在美國最好的醫院裏,所有的東西都是最好的,但是總是感覺缺少了什麼,可能是還不習慣你不在我身邊的原因吧。閉上眼睛,眼前總是有你的影子在晃啊晃,呵,可能是又困了吧,最近總是時不時的犯困……”
“也許是覺得累了吧,我們明天再繼續吧,我會祈求上帝讓我在夢中遇見你……”
他的聲音漸漸消失,最後只剩下一片空白。
“揚……揚……”
“……揚……”
她整個人蜷縮到了牆角,死死地抓著手中的錄音筆,撕心裂肺地大喊著那個名字,但是,除了風嗚咽地吹過白色紗簾後的低泣外,她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錄音筆的金屬邊緣因為太過於用力而嵌入到她的肌膚中,恍惚中有鮮血從白皙的手心中流出,那鮮紅的液體映襯著白色的衣袖,在黃昏的光芒下有著觸目驚心的妖冶。
“你不要走……揚……求求你……求求你回來吧,我不要你死……”她的哭的快要崩潰了,胸口劇烈起伏著,已經無法完整地說出話來,只是死死地拽住錄音筆,仿佛那是他伸出來溫暖的手……
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眼前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空白,無數的畫面鋪天蓋地而來。
揚沖她微笑的臉……
揚看著她溫柔的雙眼……
揚安靜地俯下身,替她穿上鞋子……
揚用修長的手指戳了戳她那翹起的小鼻子,然後對她說:“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思思,我喜歡你……”
他的聲音輕輕的,柔柔的,像冬日的暖陽。
夕陽的光輝鋪滿了整個天際,在大片大片絢麗的晚霞的映照下,她美麗如精靈一般的臉上是潮濕的淚痕,她的聲音都快哭啞了,已經不能自己地抽泣著。
這時。
病房的門被推開,一個人沖了進來。
她走到艾思面前,輕輕擁住艾思顫抖的身子,臉上也掛滿了淚痕。
“艾思,你不要再哭了!”琳娜死命地晃著她的肩膀,大聲在她耳邊喊道。
“是我嫉妒你,我以前總覺得是你害死了揚,你在揚死後還可以那樣快樂的生活,而我卻要承受痛苦,所以才會討厭你。自從揚死了之後,我就想要報復你。我也想看到你難受的樣子,看你失去心愛的東西悲慘的樣子!所以我從美國來到這裏,把艾思米利從我哥那偷出來,就是想看看你喝到艾思米利的反應,但是我看到了,卻不是我想的那個樣子!
她躲在門外聽了好久好久,她聽到了揚的錄音,聽到艾思悲戚的失聲痛苦,才發現艾思其實和自己一樣痛苦,自己根本沒有資格去責怪她。
艾思一樣愛著揚,愛的那麼深切,那麼無助!
聽到她的話,艾思緩緩地轉過頭,但眼神裏還是一片空白。
“揚死了,但他希望我們都快樂,不要難過,所以他才會想盡辦法讓你少傷心一點,所以你不要再哭,看你哭……我也很想哭!”琳娜淚眼模糊地盯著艾思的臉,恨意已經消減了,對她,現在只有同情和後悔。
“你比我幸福多了,你還有我哥哥,對,你還有釋的!他一直都很喜歡你,為了你,他不惜犧牲自己最重視的自由,答應爸爸繼承家業,也許以前因為揚,他對你存在芥蒂,但後來,他是真的喜歡你!”
釋……
一個名字劃過空白的腦海,她那死一般的眼裏終於有了一絲波動。
看她有了反應,琳娜連忙加大了聲音:“釋啊!安紀釋!難道你忘記了還有他嗎?!”
釋……仿佛這個字有魔力一般,她漸漸地止住了哭泣,一個孤獨冷漠的身影出現在眼前,那個總是冷著一張臉,卻有著那麼可愛的一面的釋!
對呵,她還有釋。
即使失去了所有,她還有釋!
風劇烈的吹過她的臉,在夕陽的最後的餘輝中,她的嘴唇白到泛青。
“釋……他在哪里?”突然好想見他,只有見到他,心裏才會安心。
見她說話了,琳娜臉上也泛起笑容,但很快又黯淡下去:“我也不知道,要是他想躲著我們,我是找不到的。”
躲著她……為什麼?這時,他離開時僵硬的背影出現在腦海中,心猛的一痛,震醒了死去一般的神經。
她誤解了他,把他給氣走了。
她還要向他道歉呢,只是,他會原諒她嗎?
“釋……我該怎麼辦,釋才會出來?”她沖著琳娜著急地問道。
“你別著急,我會儘量幫你找他的。”沒有辦法,琳娜只好先這樣安慰她。
“是嗎……謝謝你了……”聽到琳娜的話,艾思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安靜的笑容,仿佛疲了,倦了,她微笑著,然後身體軟軟地靠到琳娜的肩上。
漫天的光芒斜斜照在她的身上,她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安靜地抖動著,笑容裏變的安心……
雪白的房間裏。
病床上被子疊的整整齊齊,床頭花瓶裏的花被拿了出來,花瓣因時間有些久而顯得有些萎蔫,但花的主人似乎還是很愛惜它,小心翼翼地將它們包起來準備帶走。
陽光金燦燦地照進窗子,整個房間浸沒在一片美麗的光暈中。雪白的天花板反射著潔淨的光芒,安靜地述說著生命的感動。
艾思坐在床沿上,安靜地看著窗外。
今天是她出院的日子,爸爸去辦出院手續了,但她等的人卻還沒來。
窗外的天很藍,潔白的雲朵漂浮在陽光之下,仿佛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外衣。
這些天,她想了很多很多,關於釋,關於揚。等到她心裏平靜下來時,她終於想明白了。她不可能忘了揚,卻也不可能忘了釋,因為愛上了就是愛上了,心不可能欺騙自己。
她握緊手中的錄音筆,眼前不禁又浮現出釋離去時的背影,就在這裏,她誤解了他,現在,她一定要請求他原諒自己。
風很安靜地吹起白色的窗簾,她的心裏一片寧靜,臉上浮起一抹幸福的微笑,這麼久了,這是她第一次舒心的笑容。
這時。
口袋裏傳來一陣振動。
艾思連忙掏出手機,螢幕上閃動著一個陌生的號碼。
手機的鈴聲柔和地迴響在空曠的房間裏。
她疑惑地拿到耳邊,然後按下接聽鍵——
“喂。”
她的聲音恢復了以前的淡定,但還是有些嘶啞,大概是哭的太多了的緣故。
電話那頭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然後才傳來一個聲音。
艾思的臉色微微地變了變,抓住錄音筆的手緊了緊。
良久,仿佛面對著對方一樣,她點了點頭,輕聲回答道:“知道了……”
風,揚起她瀑布般的長髮,發間有甜美的芳香溢散到空氣中。
她站起來,在窗外灑進的萬到金色的光芒中,緩緩地走向雪白的門口……
咖啡廳裏。
柔和的音樂安靜地流動在醇香的空氣中。
在一個偏僻的角落裏,有著繁複花紋的桌子上兩杯咖啡冒著熱氣。
艾思繞過雕著美麗圖案的羅馬柱,看到了坐在桌邊的金髮女人。
仿佛聽見腳步聲,她輕輕地抬頭,眼神裏有淡淡的笑意。
“伯母好。”艾思連忙彎腰,禮貌地問好。
“請坐吧。”她微笑著招呼艾思,中文發音純正的讓艾思都感到驚訝。
“儘管我是美國人,但我的丈夫,也就是釋的父親是中國人,所以我會說中文。”仿佛看出了艾思的好奇,她和藹地給艾思解釋。
一句話就將艾思的緊張感消除了。在來之前,她心裏一直是忐忑不安的,她不知道這個美麗的女人千里迢迢從美國來找她做什麼。但是,現在,面對面看,她並不像想像中那樣。
她很美,即使到了中年,歲月也沒有在那張臉上留下多少痕跡,長長的頭髮披在肩頭,把她婉約高貴的氣質顯露的淋漓盡致。
艾思想,釋和琳娜那驚人的美貌應該就是從她的身上遺傳來的吧。
“請問,您找我來有什麼事嗎?”艾思禮貌地詢問。
似乎對艾思的坦率很欣賞,釋的母親微笑著點點頭,淡淡地回答道:
“我是有些話想和你說,但其實在電話裏也可以講,我會來這裏是因為我一直想看看釋喜歡的女孩子究竟是什麼樣,結果今天一看……”
她故意停頓了一下,看到艾思臉上略微緊張的神色,微微一笑:“今天一看,覺得釋很有眼光。”
艾思頓時松了一口氣,淡漠的瞳孔裏也有淡淡的喜色。
“你很漂亮,也很聰明。”她歎道:“難怪釋那麼喜歡你,為了你,竟然肯以自己的自由作為代價。”
對於釋的這種做法,作為母親的她也感到驚訝,沒有想到一向排斥繼承家業這件事的釋竟然會為了回去見艾思而主動答應,自從他大哥死了之後,他從來沒有對個人這麼上心,她以為釋會一直和他父親對抗下去,沒想到……
但聽到她的話,艾思神色一黯。
“來中國其實是他私自逃出來的,小釋這次回到美國之後被他父親軟禁起來,他父親要逼他繼承家業,去進行他規劃的人生。雖然小釋從小不是和我生活在一起,但是我是她的母親,我瞭解他是一個多麼討厭這些事情的人,他和他的哥哥一樣喜歡自由。但是,小釋卻為了回來見你,主動答應他父親繼承家業。”
聽到這裏,她心裏不禁一陣抽痛,原來釋為自己做過這麼多事情,而自己只會一味地誤解他,所有的解釋都要從別人嘴裏聽到才願意相信,自己……自己應該毫無保留地相信他才對,因為在這個世界上,釋是最愛她的人了!
“伯母,您能找的到釋嗎?”她一直打釋的手機卻一直打不通,琳娜也沒法找到他,想要是他的母親可能會知道吧。她想找到釋,和他道歉,告訴他自己真實的想法。
“你也不知道小釋在哪里?”聽到她的話,釋的母親臉上也閃過一抹驚訝的神色:“他不是來找你了嗎?”
“我……”艾思的眼光一下子黯淡下去,咖啡廳暗淡的光線斜斜地打在她低垂的臉上,長長的睫毛在眼簾下投下憂傷的暗影。
釋的母親歎了一口氣:“他可能是為了躲他父親才會躲起來的吧。要是小釋想躲起來,除了他父親,沒有人能找的到。”
“我一定要找到釋!”艾思猛然抬起頭來,淡漠的瞳孔裏有堅定的光芒:“伯母,你幫幫我好嗎?哪怕是去找釋的父親也好,我一定要找到他!”
看著艾思眼裏堅定的光芒,她愣了一下,良久,她才歎了一口氣:“艾思,你很喜歡小釋對不對。”
沉默了一下,艾思堅定地點點頭,沒有說話,但眼神已經表明心裏最真實的想法。
“但是,即使你很喜歡他也沒用,即使你很漂亮,很聰明,釋的父親也不會接受你的。”看著她,她淡淡地說道。
“你和揚的事我也曾耳聞,雖然我不瞭解具體的事情,但我卻知道,釋的父親非常不喜歡你,因為他一直認為是你害死了他最優秀的兒子。”
艾思的手心在冒汗。
“不可否認當我知道釋喜歡的就是你的時候,我也不贊成,作為母親,我不希望自己兒子喜歡的女孩子心裏其實喜歡著別人,而且那個人是他最敬愛的哥哥。”
艾思的頭埋的低低的,心口發堵,白皙的指尖在桌子底下微微地顫抖著。
“但是,知道我瞭解你之後,才發現你也許不是我想像中的那種女孩。昨天我見了琳娜,她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作為她的母親,我對她對你家做的事情表示道歉。”
她語氣裏歉意讓艾思怔住,她呆呆地抬起頭,嘴唇動了動,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但是,艾思,小釋的父親不會這麼輕易接受你的,而且小釋也答應了他要回去,如果他想的話,你也許會永遠見不到他。”
永遠見不到!
心猛地一跳。
“我要怎麼做?!”艾思頓時慌了,所有的理智和冷靜在聽到可能永遠見不到釋的那一個都不見了。
“我要怎麼做才能見到釋?!只要我可以做的我都願意去做!求求您告訴我好嗎?!”
“求求您……”
看到艾思眼裏瘋狂的神色,她也驚呆了。
良久,她從身邊的包包裏拿出一樣東西放到了艾思的眼前。
“也許這樣是最好的辦法。”
眼前是一份英國品酒學校的入學邀請書。
“找不到他就只能讓他去找你,如果你離開了,他一定會去找你的。”
“我知道你喜歡品酒,這是在在方面的最高學府,如果你能夠變的更優秀,也許釋的父親會更接受你。釋的父親不是一個壞人,但他卻對自己或對身邊的人都很嚴格,如果你達到了他的要求,也許他會漸漸接受你。”
窗外的陽光明媚耀眼。
釋的母親站起身子,美麗的臉上有淡淡的溫柔。
“如果你見到釋,就請讓他回家好嗎?這世界上,他肯聽的也許也只有你講的話了。這也是做母親的一點私心。”
下意識地,艾思點點頭。
咖啡廳裏的音樂依舊柔和地飄浮在醇香的空氣中。
杯子裏的咖啡已經涼了,不再冒著熱氣。
光滑的液體上反射著陽光的光芒,安靜看著時間的悄然流逝。
艾思安靜地坐著,愣愣地看著桌子上的東西,再也沒有說話。
機場。
那天的陽光出奇的明媚。艾思把行李箱放到一邊,然後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兩個人。
“答應不說謝謝的,但還是想謝謝你。”艾思看著牧希晨,由衷地說道:“我們很高興能有你這樣的好朋友。”
陽光璀璨地照耀在透明的玻璃上,反射出點點光芒,像極了他溫暖的眼神。聽到她的話,牧希晨笑了。
“既然這樣,我就大方地接受了你的感謝吧。雖然我不知道你要去法國的具體原因,但是還是希望你能好好努力,別忘了你說你不想再做一隻鴕鳥了!”
“希望,再次見到你的時候,我會看到一個不一樣的艾思!”
“我會加油的。”不管是為了自己的夢想,還是為了釋,她都會很堅強努力地走下去。
“到了那裏記得給我們電話。”牧希晨還是那麼溫柔,臉上總是那麼暖和的笑容。
“恩。”艾思點頭,笑容淡淡的。
“還有我呀!”一邊的蘇昔大大咧咧地拍著艾思的肩膀:“記得要給我發郵件!”
“我會的。”
“你就努力去追求你的夢想,我也要去追求我的幸福了!”說著,她朝牧希晨的方向努努嘴,眼裏有可愛的光點。
很顯然,牧希晨並不知道兩個小妮子在講些什麼。這時,廣播裏響起了催促登機的聲音。
“去吧,別慢了。”
“恩,那我走了。”
“再見,艾思,我會想你的!”
蘇昔的聲音迴響在身後,還有牧希晨那溫柔的眼神注視著她。艾思轉過身,告別了兩個最好的朋友,再次踏上了去法國的旅程……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5-26 11:10:05
尾聲
一個月後。
法國羅納河畔的葡萄園裏。微風輕輕吹拂著,空氣裏彌漫著醇厚的香氣。
純淨明亮的天空下。
一群群戴著五彩頭巾的少女唱著歡快的歌曲在山坡上採摘成熟的葡萄。
陽光明媚極了,金燦燦的光芒籠罩著整個視野,遠遠望去,遠處層疊的山林,宛若玉帶般的羅納河,近處翠綠的葡萄園,晶瑩剔透的果實,一切一切都仿佛被鍍上了一層美麗眩目的光層。
少女不禁放下手的籃子,抬頭仰望。
天是那樣的藍,那樣的高,純淨的空氣中有無數的光點在輕快地舞動,跳著美麗的舞蹈。
她烏黑的發絲飛舞。
沒有頭巾的束縛,它們快樂的像自由的精靈,在這燦爛的陽光中閃動著墨玉般的光澤。
她拒絕了去英國讀書的機會,卻選擇來到這裏,因為在這裏她一樣可以做到最好,成為全世界都著名的品酒大師!
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在酒莊裏跟著老師學習,閒暇時來葡萄園裏幫忙,每天過著忙碌卻快樂的生活。
這裏有她的夢想,她的希望,還有她最美好溫暖的回憶。
她閉上眼睛,白色的衣裙飛揚,嬌小的背影那樣的美麗,仿佛要融化在這一整個世界的光芒中……
這時——
“艾思米利——”
“艾思——米利——!”有人用法文大喊她的名字。
她睜開美麗的大眼睛,黑色的瞳孔裏閃耀著疑惑的光芒。她轉頭,看見有人用手指著山下,一臉興奮地沖她喊道:“快看!快看啊!”
看什麼呢,值得他們這麼激動?某位大明星來這裏拍攝寫真?巴特維爾酒莊的老闆帶著新釀的葡萄酒給大家免費品嘗?還是……法國總統來參觀巡查?!!!
艾思好奇地回身。
在漫天溫暖耀眼的陽光中。風輕輕的帶著微熏的氣息撲面而來。翠綠色的山林上有閃亮的金點在跳躍。
她的視線裏是一片絢爛的金色。在那條通往山上的曲徑上,出現一個英俊的身影。
栗色的短髮,天空一樣藍色的瞳孔。他穿著白色的襯衫,修長的身材是那樣完美。他俊美的臉上是淡漠的神情,冰冷的線條襯托出那高貴的貴族氣質。倨傲的輪廓仿佛要揉碎這滿世界的陽光。
道路兩旁的少女都停下了手中工作,一雙雙美麗的眼睛裏有愛慕的光芒。
少女們興奮地低聲議論,即使是浪漫奔放的性格在此時也變的害羞嬌柔。
而他的腳步卻沒有停下來。然後,在眾人驚歎羡慕的目光中,他目不斜視地往前走,直到一個黑髮少女的面前他才停下腳步,低頭凝視著她。
艾思愣愣地看著他,美麗的臉上似乎陷入了一種呆滯的狀態。她就這樣望著他,望進他深邃的眼裏,望進他冰冷的心裏。
良久良久,她突然抬起手。
在所有人都以為她要來一個熱情的擁抱時——
她的眼裏突然閃過一道光芒,揮起的手狠狠地打到了少年的身上。接著她往後退了一步,似乎害怕他報復。
“喂!安紀釋,你怎麼又來了!”
她大聲地朝他喊道,美麗的臉上是憤怒的光芒。她怎麼能不憤怒?
在來法國之前,無論她怎麼努力都無法找到安紀釋的下落,結果就當她一個人垂頭喪氣內疚自責地來到法國第二天,這個傢伙竟然出現在她上課的地方!原來這傢伙對她的行動瞭解的這麼詳細,故意躲起來不讓她找到估計是想要讓她內疚自責吧!
這個傢伙!太可怕了,簡直把自己耍的團團轉!
“你這個月都來幾次了?難道從美國到這裏的飛機票很便宜嗎?”艾思大聲地指責著他的行為。什麼嘛,一個月竟然來了五次,平均一個星期來了一次還不止!
“不貴。”他很誠實地回答道。
“你……!!”艾思狠狠地瞪著他,就算不貴你也不能來這麼多次啊!”
“你不喜歡我來?”安紀釋的臉色僵了僵,嘴唇抿的緊緊的,冰冷的眼底有不滿的光芒。
“……不是……”艾思頓了頓。
“那為什麼。”他臉上有危險的神色。
“因為……要是你再這樣不學習從美國跑來,要是你爸爸生氣了不讓我們見面了怎麼辦?”艾思可是對那天他母親說的話記憶猶新。
安紀釋怔了怔,然後嘴角不自覺地牽動。冰冷的臉上竟然有一點紅暈。
看著他艾思不禁笑了,自從他走進自己的生命後,她的世界開始變的和以前一樣快樂明媚。
“你這次來做什麼?”她皺著眉頭看著他。上次來說說是想逛逛新教皇堡,上上次來說是想喝她剛剛釀出來的酒,再上上次來是……這次不知道他又有什麼藉口。
安紀釋看著她沒有說話,只是將一直別在身後的手拿了出來。
就像變戲法一般,眼前出現了一瓶酒,在陽光下,那透明的玻璃瓶中的液體閃動著美麗的光澤。
艾思驚怔!
那一瞬間的世界仿佛是寂靜無聲,所有人都消失不見了,眼前裏只有那個凝視著自己的人和他手上的那瓶酒。
“我答應給你的生日禮物。”
安紀釋的聲音響起。
眼眶竟然在那麼一瞬間濕潤了,有溫熱的液體大片大片地滑過臉頰。
他冰冷的手撫上她的臉,僵硬卻溫柔地替她抹去淚水。
“本來是想要在你生日那天送給你的,想告訴你哥的事情,可是卻錯過了。”
那一?那,他的眼神是那樣的溫柔:“沒想到琳娜卻找到了酒的地方,把它倒去了一大半。”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收下吧。”這份遲到的禮物。
“不介意……不介意……”艾思的聲音有些顫抖,伸出去接過艾思米利的手同樣在顫抖。
這是揚的承諾,同樣是釋的承諾,這兩份承諾現在就在她手中,被她牢牢地握住,再也不會放開。
天,很藍很藍,就像他迷人的眼眸。
艾思抬起頭,看著他,臉上的眼淚被輕風風乾,浮現出感動的笑容。
“讓我代替我哥來照顧你,可以嗎。”面對著她的笑容,他仿佛承諾一般說出這句話。
在他們有著誤會的時候,他說過一樣的話,但被她回絕,現在,他希望能聽到她肯定的答案。
但是——
“不。”
風輕輕吹過,帶出她堅定的回答。
他的脊背一下變的僵硬,看著她的眼神裏無法掩飾地露出一絲絕望。
手裏緊緊地握著艾思米利,艾思的眼神是那樣的淡定,就像她的回答一樣——
“你不可以代替揚。”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可以代替另一個人,哪怕他們是兄弟也不可以。”
她伸出另一隻手,握住他冰冷的大手。
“對我來說,安紀釋就是安紀釋,他不是尹聖揚的替身,所以他不用去代替誰。在一開始,我喜歡的就是安紀釋,不是因為任何人,所以,以後,我還是會喜歡安紀釋。”
她明白了,揚是她的夢想,因為太過於美麗所以遙不可及,就像艾思米利一樣,正是因為她永遠無法品出無法釀出,所以才不能忘記。現在,就讓她把這份回憶珍藏起來,而把心交給另一個人吧!
安紀釋冰冷的手在顫抖,在漫天耀眼的陽光中,他冰藍色的眼底也有潮濕的霧氣。
“你在說什麼……”仿佛沒聽清她說的話,他不相信地問了一遍,聲音飄散在風裏,帶著尾留的顫音。
“我,喜歡的是你,安紀釋,所以,請你不要做揚的替身好嗎?”
艾思望著他,認真地說道,眼淚卻再一次不自覺地流下。
他眼裏是難以置信的光芒。
突然,眼前微笑著流淚的臉消失了。
艾思轉過身去,在他還沒反應過時,對著藍天,對著空曠的山林,對著飄浮著醇香的空氣大喊:
“我喜歡的是你,安紀釋——”
“艾思喜歡——安——紀——釋——!!”
雲淡淡的,風輕輕的。
在璀璨的陽光下。
她的聲音那麼堅定,那麼響亮,駕著這羅納河畔的和風,承諾的誓言在空中迴響。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
一雙雙驚訝的眼睛看著山坡上那個白色衣服的女孩,在明媚的陽光中,她的臉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珠,兩頰卻帶著迷人的紅暈。她白色的裙角飛揚,美麗的像從童話中走出的精靈。
安紀釋愣住了,看著艾思的背影,絕美的臉上交織著複雜的神色,有驚訝,有喜悅,還有——幸福!
艾思似乎還沒喊夠,她深吸了一口氣,想在自己覺得丟臉之前把想說的話都通通說完,反正在這裏,也只有一個人聽的懂她說的中文。
這時——
手上突然傳來一個力道,她的身子被拉了回來。
眼前的景色消失不見了,被一張俊美到另人嫉妒的臉所取代。
“釋……”
在所有人驚羨的目光中,安紀釋俯下身,在她開口之前,深深地,深深地吻住了她……
那一天的陽光仿佛是那一年中最耀眼燦爛的。
在羅納河畔的山坡上。少年高貴如童話中的王子。少女美麗如童話中的公主。
藍藍的天空下。清風飛揚。少年擁吻著少女。他們的呼吸交織在一起,心跳連接在一起。
空氣中滲透著醇香的愛戀,濃郁的香味像最上好的紅酒。
艾思米利的光芒在閃動,在另一個世界,是不是有一雙溫柔的眼睛在見證他們的愛情……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5-26 11:10:24
番外 (一)緋紅戀人
金燦燦的陽光。
純淨如寶石般剔透的天空。
層林盡染的葡萄園梯田上,金秋和煦的風輕輕拂過,帶著羅納河畔特有的芬芳果香。
“我叫尹聖揚。”
隱藏著晶瑩果實的葡萄架前,少女聽到了一個聲音,溫暖如春天的陽光,清澈的仿若高山的溪流。
艾思放下手中的籃子,驚訝地抬起頭,在清晨璀璨明亮的光點中,她看到一個黑髮黑眸的少年朝她微笑,俊美的臉上那溫和的笑容是藍色天幕中最純淨的雲朵,在雲端輕柔地包圍著她小小的身體。
“可以交個朋友嗎?”隔著低矮的葡萄架,他將修長的手指伸到了她的面前,陽光落在他白色襯衫整齊翻折的袖口上,反射出一縷縷跳耀的碎芒,他黑玉般的眼眸中,是讓人無法拒絕的溫柔色彩。
“我叫艾思。”被那炫目的笑容所迷惑,她伸出白皙的小手輕輕握住他那雙寬大的手:“法文名字是,艾思米利。”
那一刻,他們第一次在羅納河畔的葡萄園中相遇,他溫柔如同降臨世間的天使,而她,快樂如同不識人間煙火的精靈。
清風和煦地吹拂,世界若水晶般剔透明亮。
他們的手緊緊相握,仿佛有甜蜜的氣息順著空氣無盡蔓延。
直到很多年很多年以後,她才明白,這一種沒有重逢的相遇,叫做命中註定。
夜晚。
法國羅納河畔的威恩小鎮。
遠處,點點的帆影在夜色中游曳,近處,五彩斑斕的燈光首尾相連,點亮了黑暗的深沉。在那片霓虹燈閃爍的繁華中,有一處酒吧顯得格外的熱鬧。
這時,在一群金髮碧眼的人群中兩個嬌小的身影費力地從人流中擠出,站在酒吧的門前,兩雙眼睛閃閃發光。
“就是這裏啦!”留著長長金髮的法國少女開心地說道:“全威恩城最出名的酒吧!”
在她身邊,站著一個美麗的東方少女,長長的黑色捲髮,白皙的精緻面容,笑起來像一個可愛的洋娃娃。她明亮的黑眸撇了撇酒吧上閃爍的霓虹彩燈,用流利的法語問道:“你說的天才調酒師就在這家酒吧?”
“當然!”金髮少女得意地回答自己的朋友:“你放心吧,這家酒吧有我的熟人哦,他一定會讓你進去的,再說你現在這個樣子,別人一定看不出你只有十五歲的!”
那是!塗著粉色唇蜜的嘴角微微上揚,她的黑眸亮如天上的繁星。精心燙過的長捲髮,成熟的紫色挽帶連衣裙,還有這一雙銀色高跟鞋,沒有人會以為她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女孩啦!
她優雅地伸手攏了攏被風吹散的黑色小捲髮,漆黑的眼瞳中帶著淡淡的笑意。尹聖揚,誰都不能阻止我去酒吧看你啦!你讓我向喜歡的人告白,那麼,我就來了!
哈哈,等著我的真情告白吧!
想著,她稍稍平復了一下緊張的心情,然後佯裝很鎮定很自然地踩著銀色小高跟鞋走入了酒吧。
吧台前。
幾盞水晶燈發出柔柔的光芒,年輕的調酒師在忙碌著,那些酒杯與材料在他們的手中仿佛魔術一般變出了層出不窮的花樣。而在那些調酒師當中,有一個少年顯得格外的顯眼。他穿著白色的調酒師服,齊額的細碎短髮在燈光下如同反射著光澤的墨玉,那一雙漆黑如夜色的瞳孔盈滿了淡淡柔光。
“咦,你怎麼在調提亞麗?”
看到尹聖揚手中在忙什麼,一個調酒師好奇地湊過來,面帶古怪地問。
相處了一段時間,這個調酒師也知道,尹聖揚從來不調提亞麗這種酒的,因為這酒在當地有一種特別的意思。
聽到他問,尹聖揚神秘地笑著點頭,卻沒有停下手上的活。幾種果汁和酒在他的手中被調成奇異的緋紅色,仿若天邊的彩霞一般美麗。
那個調酒師驚訝地挑眉:“你要給誰調這酒?”不知道哪個女生這麼好福氣,竟然會得到這杯酒。
尹聖揚輕柔地笑了,眼角卻捕捉到了酒吧角落裏那個嬌小熟悉的身影。
“你馬上就會知道了。”他高深莫測地應道。
手中的草莓被他鏤空削成桃心狀,放入了酒杯中,隨著緋紅色液體的注入,漂浮在了冰塊的上面,煞是好看。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優雅,那麼小心,從那個側面看他,有一種扣人心弦的美麗。
吧台前的少女們看到他那完美到無懈可擊的動作,全都圍到了他面前,癡迷地看著他,眼中有崇拜的神情。
這時,一個聲音卻在她身邊出現。
“我要一杯B-52轟炸機。”
那幾個金髮少女一怔,發現身旁突然冒出了一個黑髮少女,她動作輕盈地跳上了高腳椅,不動聲色地將她們全擠到了一旁去。
大家似乎都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東方少女嚇了一跳,用古怪的眼神看著她。黑色的捲髮,白皙如花瓣潔白的面容,儘管裝扮的很成熟,但是那雙澄澈透亮的眼眸洩露了她真實的年齡——她也不過十五六歲吧,可是怎麼會在酒吧中出現呢?!
仿佛沒有注意到大家的奇怪的眼光,她亮晶晶的雙眼盯著面前滿面笑容的尹聖揚,十分鄭重地重複了一遍:“我要一杯B-52轟炸機。”
什麼嘛,雖然臉上是歡快的笑容,但是艾思心裏卻嘀咕成一片,這個尹聖揚臉上竟然一點驚訝的神情都沒有,她可是費盡了千辛萬苦才進來的呀!就算他再神機妙算,起碼也要表示出那麼一點點驚喜的神情吧!
尹聖揚伸出手親昵地揉了揉她的頭髮,微卷的長髮在手中有一種蓬鬆而柔軟的感覺,但是他還是更喜歡她長長的直發,烏黑瑩亮,像有星星璀璨的光澤。
“你不可以喝這種酒。”尹聖揚早就發現了她的存在,臉上雖然依舊是那種淡淡的笑容,但眼底卻多了一抹似水的溫柔。
“為什麼!”艾思不滿地撅起鼻子,用眼睛瞪他:“你歧視我。”
“因為你還小,這種酒太烈,對你身體不好。”尹聖揚毫不介意地柔聲說道。
“什麼,我從小喝酒長大的耶。”艾思氣憤地反駁道
“可是這畢竟不是葡萄酒。”尹聖揚溫柔地反駁,輕柔的光芒打在他清洌的眼底,反射出那一抹寵溺的神采。
艾思的怒火在他柔和的注視中被滅的乾乾淨淨,每一次他都是這樣不戰而勝,而她,永遠都是他笑容下的手下敗將。
哼!奸詐小人!
可是,她偷偷瞥眼,他調酒時的樣子真的好帥氣喲!
隨著最後一片檸檬放入,尹聖揚手中的酒終於調好,他小心地將手中的高腳杯放到了艾思的面前,笑容帶著一絲蠱惑:“你可以品品這杯酒。”
透明的高腳杯中盛滿了誘人的緋紅色液體,幾片檸檬被精心地插在杯角,在如水晶般剔透的冰塊上漂浮著一個可愛的草莓。
好漂亮的酒,艾思有些心動,但是卻依舊固執地說道:“我不要喝和果汁一樣的東西!”
“這可不是果汁,是我特地為你調的酒。”
原來尹聖揚剛才是在為這個女孩調酒!艾思身旁的少女嫉妒地瞪大眼睛,而那幾位調酒師則驚訝地看著艾思。
這個酒……可不是一般的酒呀!
“原來你早就知道我要來了?”似乎沒有注意到一旁幾位的神情,艾思的眼中只有天使般的尹聖揚。
“嗯。”揚點頭:“試著品品看吧,看看裏面都有什麼。”揚繼續哄道,語氣溫柔的像午後的暖風,拂進每一人的心底,帶著微醺的醉意。
“好吧。”艾思看起來不情願地拿起酒,在尹聖揚期待的目光中輕抿了一口。
艾思皺起眉頭,這是她在品酒時特有的可愛神情。
“10毫升的金酒,10毫升的白蘭地,少量的檸檬汁,用搖混法搖勻,然後再加入……芭樂汁!是嗎?!”艾思放下酒杯,得意地向尹聖揚邀功,還順便拿起那粒雕工細緻的草莓往嘴裏一丟,興高采烈地吃起來。
尹聖揚眯起好看的眼睛,笑容變得更加愉悅起來。橙黃的燈光打在他俊朗的臉龐上,艾思感覺到他望向自己的目光變得灼熱起來。
“八九不離十。”尹聖揚微笑著說道,拿過那杯酒,對著剛才她碰過的地方,毫不避諱地喝起來。
這時,一旁的人終於忍不住插了進來。
“揚,這位是……”那個調酒師好奇地看著眼前這個可愛的少女,疑惑地問道。他從來沒有見到尹聖揚對哪個女孩這麼殷勤過,又是調酒又是哄騙的,硬是讓她喝了這杯提亞麗,這個女孩看起來對酒很有研究的樣子,難道她不知道這杯酒代表的含義嗎?
“我是他的……”艾思想回答,但是話卻被尹聖揚搶過去了。
“女朋友。”尹聖揚笑著答道。
咦——!!
艾思猛然瞪大那雙大眼睛。
空氣凝滯住三秒。
“我什麼時候成你的女朋友了呀?”她還沒告白呀,怎麼就已經自動升級了?
“剛剛。”尹聖揚寵溺地戳了戳她因為驚訝而撅起的鼻子,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該不會不知道這杯酒是什麼意思吧?”
看著艾思一臉迷惑的樣子,一旁的法國少女聲音都提高了一個八度。真想不到尹聖揚這樣的優質美少年竟然會用這種辦法來達到目的,他隨便勾勾手,可是就有大片大片的美女蜂擁而至。
“這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嗎?”看著一旁大家那曖昧的笑容,還有尹聖揚和平時不太一樣的眼神,艾思心裏產生了一些不好的預感。可是她只對品酒小有研究,對調酒,可是一竅不通呀!
“這杯酒叫提亞麗。”那個調酒師解釋道:“在當地是一種很有名的雞尾酒,它還有一種名字叫做緋紅戀人。”
緋紅戀人……
艾思的心在撲撲地跳,在揚那溫柔的目光的注視下,她明白了自己被——
“你被告白了哦!”調酒師笑道:“這酒就是用做告白用的,而且你還吃下了那顆象徵著‘LOVE’的草莓,表示你接受了。”
一片紅霞飄上了那潔白的臉頰,在昏黃的燈光下,她的面容暈紅如同那緋紅色的液體一般。
燈光柔和。
優雅的音樂彌漫在空氣中。
緋紅色的液體輕晃著晶瑩的色澤。
尹聖揚的笑容恍若最上好的葡萄酒,帶著醉人心意的愛戀芳香。
他伸出了手,寵溺地摸了摸她蓬鬆的捲髮,白色的襯衫在空中劃過柔雅的弧線。
“我喜歡你。”
這句話是用中文說出來的,清洌的嗓音有著一絲很難分辨出顫抖。
沒有人知道這句話的含義,但是艾思卻聽到了,那溫潤的聲音仿若一根琴弦緊緊地扣住了她戰慄不已的心。她呆坐在當場,又是驚喜,又是茫然,一時間古靈精怪的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你不回答我就當作你答應了,反正大家都看見你也喝下那杯緋紅戀人,你賴不掉了。”揚輕聲笑道,他凝視著她,燦若星辰的溫眸中帶著柔柔的光。
可是艾思還是愣著,難以相信自己被告白了。
看著艾思傻傻的小臉,尹聖揚輕聲地歎息著,然後捧起艾思美麗的臉頰,在她潔白若雪的額頭,輕輕地印下了一個吻。
一個柔軟如羽毛般的吻。
卻像最灼熱的火焰一般燃燒進她顫抖的心底。
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酒香,仿佛那一段愛戀醇香。
那一天,是他們相遇的第一百天。
那是她準備突擊告白的一天。
他吻了她,在一個安靜卻熱鬧的酒吧。
他的吻,印在了她的額頭,卻那樣深刻地在生命的最深處打下了最深刻的烙印。
那樣短暫的絢爛卻在生命中綻放成永恆的紀念……
在漫長的時間之後,她的世界裏再也少不了這麼一個名字——
尹聖揚。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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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
2015-5-26 11:10:39
番外(二)銀色浪漫
……揚……
黑暗中,少女輕聲地呢喃著這麼一個名字。
夜色中,風透過半開的窗子吹入房間,白色的紗簾在空中揚起優美的舞步。
有一點冷。
寬大的床上,少女淡薄的身子打了一個寒戰,扇子般的睫毛輕顫,然後猛然睜開。
夢境如潮水般退去。
房間裏靜悄悄的,只有鬧鐘的秒針發出清脆的行走聲。
原來剛才的……只是夢呵……
艾思從床上坐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發現自己竟然就這樣睡著了。她低下頭,看著手心裏的手機,明亮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淡淡的憂鬱。
等了四天了,他依舊沒有一點回音。
這是他們相戀一年多來從來沒有發生過的情況。
是因為過度的想念,所以才會夢到他麼?
想到這裏,她美麗的臉上不禁浮起一絲苦笑,從法國回來已經半個月了,他的電話卻越來越少,短信也很少有回,到了最近,已經幾乎無法聯繫上他。
黑暗中,桌子上透明的酒瓶反射出淡淡的柔光,她覺得全身發冷,便緊緊地抱住了白色的枕頭,恍然間,竟是那樣想念起揚的懷抱來,溫暖,輕柔,依偎著那寬闊的胸膛,還能聽到那令人安心的心跳聲。
揚,你在幹什麼呢……
她輕聲地問,但是空曠的夜色中卻無人能夠回答。
…………
法國。
黃昏的天幕被晚霞渲染成一片絢爛的緋紅,投射在玻璃上的耀眼餘暉折射入雪白的房間,給一切都鍍上了一層炫目的光點。
醫院。
在寬大桌子前,尹聖揚靠在椅子上,金色的夕陽光芒傾灑在他烏黑的碎發上,閃耀著迷人的金燦,被金色的光暈籠罩著,他的背影看起來像隨時都會消散的美麗泡沫。
他手托著下顎,長長的睫毛輕顫,像要睡去。這時,辦公室的們被打開,輕微的聲響吵醒了他,修長的身子從椅子上站起來,朝來人點頭示意,笑容溫文有禮。
“打擾您了,教授,您通知我來有什麼事嗎?”
凱恩斯教授拉過椅子做到了他的對面,然後從口袋中拿出了一疊紙張:“你的檢驗報告出來了。”
“哦,謝謝。”他微笑著接過,臉上卻沒有一絲的不安或擔憂。
“你必須馬上回到美國進行長期治療,並且要開始安排手術。”凱恩斯教授嚴肅地說道:“你的病情不能再拖下去了。”
尹聖揚平靜地流覽了一下檢驗報告上的內容,然後抬起眼,禮貌地說道:“還是繼續用藥物控制吧,麻煩您給我開一個月的藥。”
“你還要吃藥?!”凱恩斯教授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優雅的少年,他平靜的讓人吃驚,仿佛身負重病的是別人一樣。
“繼續吃藥最多只能挨過一小段時間,況且你的身體對藥物已經有免疫了。”
“但是就算治療的話,最多也撐不過一年吧。”尹聖揚微笑,在他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悲傷,橙紅色的光芒斜斜地籠罩在他俊美的臉上,眉宇間隱藏著一絲堅定。
“但是總比藥物控制要來的強,你至少可以多活一段時間。”
“多活一段時間又有什麼用呢?”尹聖揚平靜地反問。早在一年多前他就知道自己的病情,所以才會勇敢地逃出那個牢籠,為了追尋自己的夢想。在病床上多活那麼一段時間又有什麼意義,他不希望自己的人生,在經歷了十幾載之後,只有一片慘澹的空白。
凱恩斯教授怔住。他從未見過有人竟然能如此坦然地面對自己的死亡,而且,還是這樣一個年輕優秀的少年。
“你認真考慮一下,至少,你還可以多一些時間。”
尹聖揚淡淡地搖頭:“教授,如果犧牲一切只能延續那麼一點生命的話,那我寧可把那些時間拿去做一些更有價值的事情。”
“還有比生命更有價值的事嗎?”
“有。”尹聖揚微笑,溫柔且堅定的目光轉向窗外,在那裏,落幕的天空中,有鳥兒在自由的飛翔,有浮雲朵朵被渲染成璀璨的金紅,有晚風拂過留下的輕盈的足跡。
“比如說……”他聲音輕的仿佛在自言自語:“自由,比如說,夢想……”
比如說——她!
一張美麗的笑顏出現在他眼前,那麼燦爛,那麼純淨,仿若世界上最清澈珍貴的葡萄酒,帶著他深愛的那一股醇厚芳香,雋永地彌漫在記憶深處,致死都不可能消散。
為了她,做什麼都值得!
夜幕降臨,晚風輕輕地吹拂著,拂起耳畔的碎發輕揚。額前的黑髮下,一雙墨玉般的眼眸隱隱露出一絲疲憊。
從醫院回來之後,他就馬不停蹄地趕往這裏,雖然很累,但是他一刻也不敢耽擱,因為他心裏清楚,自己所剩的時間不多了。
長長的小路盡頭,出現一座大房子,他深吸了一口氣,把眼中的疲憊隱去,然後面帶笑容地推開門。
“洛叔,麥麥,我來了。”
“哇——”
隨著一個清脆的咋呼聲,一個大約十來歲的小女孩旋風般從屋子裏沖了出來,逕自撲向尹聖揚的懷中。
“聖揚哥哥!你來了啊!”她興奮地大喊,然後轉身朝屋子裏嚷道:“叔叔,聖揚哥哥來了!你快出來呀!”
“來了來了。”內屋中,一個大叔走了出來,淩亂的黑色長髮下,有一張英俊的臉。看到尹聖揚,他咧開大大的笑容,伸出粗糙的手大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終於想起來看我們了。”
尹聖揚歉然地笑了笑。洛叔是法籍華人,他和他的侄女麥芒一起在法國生活了很久,是他來法國最早認識的人。
“最近有些事,所以沒空過來。”
“思思走了很久了吧。”
“嗯。”尹聖揚點頭,卻故意低下頭,不想他發現自己眼中那無法掩飾的哀傷。
“來,麥麥,哥哥給你帶了吃的。”
“好哇!”看到食物,小麥芒的眼中發出亮晶晶的光芒,蹬了蹬腳下的小皮靴,笑臉興奮的紅撲撲的。
“我要的東西都有了嗎?”隱藏好自己的情緒之後,尹聖揚才抬起頭來問道。
“有是有了,但是——你真的要去嗎?”洛叔面帶憂色地看著他:“那種葡萄非常不好找,而且在那麼高的山上,不僅缺氧,而且地勢陡峭,你隨時都可能出危險。”幾個月前,他就要洛叔幫他買一些登山的工具,他要去的地方是一個荒蕪人煙的山脈,在兩千米的山上終年都是積雪,一般人的身子,都是經受不起那樣的勞累的。
“不會的。”尹聖揚笑著安慰道:“我一定會順利找到那種葡萄的,您不用擔心。”
“你要拿那種葡萄釀酒?”
“是。”
“可是你不是已經釀過了?”艾思米利這種酒,曾經在尹聖揚手中成功的釀出,據說艾思非常喜歡這種酒,但是這種酒必不可少的材料卻十分難得。
“我需要更多。”尹聖揚如實地說,因為那種葡萄就是釀制艾思米利的唯一材料,沒有這種葡萄,他就無法完成給艾思的承諾給她那件特別的生日禮物——艾思米利。
“思思知道這件事情嗎?”
“不知道,也請您保密。”
看到他黑眸中透出一股請求,洛叔只好無聲地答應。
“聖揚哥哥,為什麼不讓思思姐姐知道呀。”一旁,小麥芒拉了拉他的衣角,嘴裏含著尹聖揚送他的棒棒糖含糊地問道。
“因為哥哥想給思思姐姐一個驚喜,所以麥麥也別說,可以嗎?”尹聖揚彎下修長的身子,俊美的臉上帶著眩人心神的微笑。
“好的。”在食物的誘惑下,小麥芒乖巧地點點頭,單純的小臉上有著一絲羡慕:“思思姐姐好幸福啊!聖揚哥哥這麼愛她!”
尹聖揚淡淡地笑,眼中卻閃過一絲清如夜風的憂傷:“她不幸福。”
“為什麼呢?”小麥芒含著糖果,不解地仰頭。
尹聖揚卻沒有解釋,只是微笑著摸摸她的頭,直起了身子。
小小的庭院裏,夜色籠罩。
清冷的月光灑落在他肩頭的白色襯衫上,他優雅的背影仿佛被一層薄薄的霧氣所包圍,朦朧間哀傷的如夢如幻。
她不幸福呵。
他在心底暗歎。
因為,她愛上了一個無法再愛她的人……
艾思……
他攤開手心,懸在頸間細繩下的小小酒瓶折射著清亮的月光,有銀色的光點在指尖浪漫纏繞,那些舞動的色彩美麗的如夢如幻,仿佛記憶中她一張綻放著笑臉的容顏,她送他這個小禮物時,眼中有著閃閃發亮的光芒……
那一天,是他們認識的第一百天,她燙著可愛的小捲髮,踩著一雙平時從來不穿的銀色高跟鞋,偷偷地混進他打工的酒吧,想要向他告白,結果還是被他搶先了一步。
“明明是我先要告白的,你怎麼可以搶先!”
從酒吧出來,走在羅納河畔的河岸上,她小臉紅撲撲地看著他,一雙靈動清澈的大眼睛,如同山澗的一灣清泉,風帶起她的裙角飛揚,在空中舞動出最優雅的舞步,那時的她,美麗如一只迎風怒放的紫色百合。
“你現在可以再告白一次,我不會介意的。”尹聖揚看著她笑道,月色的光與影交界之中,他優雅地站立著,任憑純白的衣角翻飛,如同童話中走出的王子,高貴,溫柔,迷人。
“可以嗎?”她頑皮地眨著眼,面容像梔子花瓣一般潔白。
“可以,我在等著。”
“那好,你聽好了哦!”她揚起臉,深吸了一口氣,面對著他,然後大聲地說道:“我艾思不是你的小妹妹啦!我要做你的女朋友!還有——尹聖揚——我喜歡你!你不可以拒絕我!”
霸道而可愛的告白,這正是她艾思最大的特色之一。
然後她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禮物,墊起腳尖,將它掛到了他的脖子上。那是一個用水晶做成的袖珍酒瓶,上面用彩帶打著一個小小的蝴蝶結,在月光下,反射出的點點星芒美麗如她閃亮的眼睛。
“記得要把它帶在身上一輩子哦,我把我對你的喜歡都裝進去送給你了,你記得也要把你的喜歡給我!”
一個小小的酒瓶,對他來說,卻比世界上任何寶石都要珍貴。那一夜,他就暗暗發誓要給她所想要的承諾。
但是……
他直到現在才知道自己根本無法給她承諾,因為,他沒有她要的一輩子……
現在的他,能給的也只有這麼一瓶屬於她的艾思米利,能給的,只有這麼一份沒有結局的醇香愛戀……
月光下。
小酒瓶被放進胸口,冰冷的觸感順著肌膚滲透入心底,帶著一股如同冰棱般的寒意。
夜色中,仿佛有什麼在眼前一點一滴消散了,那是他怎麼也抓不住的銀色浪漫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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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5-26 11:10:59
番外(三)郁藍思念
當下課鈴聲響起時,聖徽高中門外的大路上被人潮所擁擠。
站在人群中,茫然地看著身邊來來往往的人群,艾思卻感覺從未有過的孤獨,她將手伸入衣袋中,握住了冰冷的手機,那指尖流過的觸感那樣直接地淌入心底,讓她的心一陣抽痛。
揚,已經有一個月沒有和她聯繫,每次打他的電話,都是轉到語音信箱。
越是找不到他,她越是害怕,每一天都不斷地打他的電話,給他留言,然後就是盯著手機發呆,一刻也不敢離開,在心裏祈禱著下一秒會是他打來的電話。
可是他仿佛這個世界上蒸發了一般,怎麼也找不到了。
站在公車站牌前,艾思茫然地看著前方。
“你該不會真的把他留在了德國了吧?”在公車站前,兩個少女的聊天不經意地鑽入了她的耳朵裏。
“那又怎麼樣,他答應過我他馬上就會回來的。”
“你傻瓜呀!他當時當然這麼安慰你了,你們相隔這麼遠,他又那麼優秀,肯定有一堆美女圍著他繞,指不准他就被哪個身材外貌都比你好的人拐走啦!”
“不會的……”那個反駁的聲音明顯沒有剛才那麼理直氣壯了。
“我也希望不會,可是你看他都多久沒有和你聯繫了,這不是移情別戀的表現麼,你知道距離產生美感,但距離也產生陌生感的……”
…………
那個對話聲越來越遠,但艾思的身子卻僵在當場。
那些話,真真切切地道出了她一直忽略不敢去想的念頭。
是這樣嗎……
揚也是這樣嗎……
一半的理智要自己給於他足夠的信任,而另一半卻在無法遏制地恐懼,
心一點一點地在緊縮,那些糾纏的情緒化成了漫天的巨網,正迅速地向她聚攏而來。
眼前的公車一輛一輛的呼嘯而過,帶起的氣流飛揚起她校服的裙角。在漸漸低沉的暮色中,她單薄的身子在輕輕地顫抖。
他不會這樣的,因為他答應過自己的。
…………
那一天,在人來人往的機場裏,陽光透過透明的玻璃靜靜地灑進大廳的大理石地面上,世界仿佛都是一片耀眼的璀璨。
在絢爛的光芒中,有一雙溫柔的手從背後輕輕地環住她,仿佛有暖和的陽光從身後滲透過來,包圍住她的身體,他的聲音如燦爛的晨光一般美好:
“我會做你一輩子的影子,就像現在這樣,在你的身後。”
艾思微怔,回頭。
陽光斜斜地從窗外射進來,將他們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兩個身影在大理石的地板上那樣完美地重疊在一起。
“只要有光的地方,就會有的影子,你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一輩子也不分開。”
…………
只有有光的地方,就會有的影子……
可是他們都忘了,如果她的世界沒有了光呢,那麼他是不是就會離開,是不是就不會再陪伴在她身邊……
夜幕降臨,路上的行人漸漸稀少。
她無助地蜷縮在公車牌下,將臉深深埋入膝蓋中,嬌小的身軀因恐懼而劇烈地顫抖起來。她沒有哭,但是卻有大片大片冰冷的液體滾過蒼白的臉頰,那些低落在地面的淚滴濺起無數的灰塵在黑暗中舞蹈。
夜色中,思念化成千絲萬縷的哀傷隨風起舞,隨風蔓延,隨風而逝……
美國。
華麗的歐式大廳。
一陣風帶著一絲寒冷的涼意透過半開的窗子吹入。
啪——
修長的手指突然一陣輕顫,手中的酒杯沒有拿穩,落入地面,摔成了一地晶瑩的碎片。
尹聖揚愣在了當場,俊美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大少爺,怎麼了?”門外的女僕聽到了聲音,連忙沖了進來,緊張地問道。
當她們看到地上的玻璃碎片時,連忙恭聲說道:“我們來收拾就好了。”說著,就準備彎腰去撿。
“慢著。”尹聖揚淡淡地開口:“我自己來就好了。”
“可是大少爺您……”女僕擔心地看著他,從法國回來後,大少爺的身體就越來越不好了,這樣下去,能行嗎?
“我沒事。”仿佛能猜透別人的想法,尹聖揚淡淡地一笑,柔聲說道:“你們出去吧,我自己可以來。”
“是。”儘管心疼這麼溫柔親切的大少爺,但是她們還是沒有辦法去違抗他的要求,只能默默地退出了房間。
地面上,玻璃碎片安靜地反射著午後耀眼的陽光。
那些一道道七彩的碎芒晃入柔光的眸中,竟如一根根綿針一般紮入柔軟的心底。
尹聖揚痛苦地蹙起眉。
思思,是你在傷心嗎,所以我才會感覺這麼疼痛。
可是,對不起,我再也不能在你身邊安慰你了。
他扶著光潔桌面的邊緣,絕美的臉上漾出一片苦澀的笑容。他的身體越來越不行了,就蹲下了這麼一會就已經感覺到眼前一片發黑。
但是,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他想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
桌子上,透明的酒瓶中,粉紅色的液體安靜地晃動著陽光的璀璨。他還是成功地找到了那種葡萄,然後釀出了艾思米利。不管因為這而付出了多少辛苦,都是值得的,因為,思思,我沒有騙你。
可是,我不能再陪著你了。
對不起,請你原諒……
透過那澄澈的艾思米利,他仿佛看到那張美麗的容顏,那個仿佛任何時候都無憂無慮,天真可愛的艾思……
視野裏的一切都仿佛漸行漸遠,大段大段的記憶湧入眼前的空白。那一瞬間,他感覺到生命在一點一滴地流逝,身子仿佛落入了一片片軟綿綿的雲朵中。恍惚中好像聽見身邊驚慌失措的叫聲,聽見來回奔走的淩亂的腳步聲,還有許許多多嘈雜的罵聲,他蹙起眉頭,第一次放縱自己不想去理,任憑思緒從身體抽離,飄向那片純真無瑕的記憶……
……
“哇——葡萄酒!”空曠的葡萄園中傳來一個高分貝的驚喜聲。
當迷茫的霧氣漸漸消散時,他看到眼前被一片靜謐的夜色所籠罩,面前,少女月光般皎潔美好的面容上閃動著喜悅的色彩,星空般漆黑的眼瞳中是貪婪的神情。
“照例,先說出這是什麼酒,才允許你喝。”尹聖揚寵溺地輕點她翹起的鼻尖,將手中的酒遞到她的面前。
“每次你都要考我,不過,你難不倒我的!”她得意地昂起頭,自信滿滿的宣佈。
她仔細品著酒,然後觀察著酒瓶裏液體的色澤,臉上漸漸露出驚訝的神色。
“天哪,揚,你哪來的這麼貴的酒?!”
“品出來了麼?”
“當然!美利納柏穀星之光赤霞珠紅葡萄酒!1996年產自美國加州,酒體複雜,丹寧柔順,採用76%赤霞珠外還調配了梅洛、佛朗和小緯度葡萄,口感柔順充滿濃郁的黑醋栗,香草橡木、巧克力等味道,對不對?!”
“果然識貨。”尹聖揚笑著表揚她,然後打開酒蓋,一股醇厚的芳香飄溢而出。
“說,你從哪里來的。”艾思美美地喝了一口,眯起眼湊進他,滿足的像一隻慵懶的貓:“這種酒很貴很貴的,你不可能買的起的!”
“上次去參加宴會那個主人送的。”
“哇,出手這麼大方。”艾思皺眉:“說,是不是暗戀你的千金小姐送你的。”
“你呀——”尹聖揚懲罰性地敲敲她的頭:“想像力是越來越豐富了,是老主人為了感謝我才送我的,那你是不是想說他想讓我當他的女婿才會送呢?”
“好啊,你都承認了!”
“那你現在還在喝著把你男朋友買掉的酒。”他笑著摟緊她,讓她調整一個最舒適的姿勢靠他的身上。
“唔……”她滿足地歎息了一聲,頑皮地回答:“要是不喝那我不是更虧了嗎?人財兩空耶!”
“你呀,得了便宜還賣乖!”
他無奈卻寵溺的語氣讓艾思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突然緊緊地挽住了他的手臂,然後在他耳邊輕輕地低喃道:“揚……”
“嗯?”
“你是我的魔術師。”
她幸福地笑著,他是她的魔術師,總是能看穿她的心思,像變魔術一般滿足她一個又一個願望。
“你要一輩子當我的魔術師哦……”
“好。”他低頭輕吻她彌香的發梢,她花瓣似的額頭,她晨霧般美好的面容。
“我會一輩子都做你的專屬魔術師……”
風輕輕地吹著。
夜色寧靜而浪漫。
那一夜,天空在星光的映襯下變成一片夢幻般的鬱藍色。
……
鬱藍色的天空,那是他思念的顏色。
可是當那最後一絲色彩都退盡之後,剩下的就是一大片一大片灰色的慘白。
神智漸漸地回到了腦子裏,他緩緩地睜開眼睛,看到了雪白的天花板,看到了名貴的織錦窗簾,看到了蓋在身上柔軟的被子,還看到了那幾閃動著喜悅神色的眼睛。
“醒了,終於醒了!”一個貴婦人終於放下心口的大石,激動地說道。
尹聖揚臉上浮起一絲柔和的笑容,輕聲地喊道:“媽,我沒事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啊。”她和藹地看著尹聖揚,嗓音都有些哽咽。
“釋,娜娜,你們都來啦。”
那個栗色短髮的少年冷漠的臉上也不禁泛起欣喜的笑容,緊繃的心終於可松了一下。而他身旁的那個同樣的栗發藍眸的少女小嘴卻一扁,豆大的淚珠啪啦啪啦地往下掉。
“傻丫頭,怎麼哭了。”他笑著伸出手,把她拉到床邊:“這麼大了還哭,像什麼樣子。”
“……大……哥……我還以為……”她哭的聲音都發顫了,只能斷斷續續地說著。
“放心吧,大哥沒事的。”他溫柔地摸摸她的頭,柔聲安慰道:“快把眼淚擦擦,別讓別人嘲笑你不像尹家的大小姐。”
“嗯,大哥你下次不能再這麼嚇我了,否則,我以後都不理你了!”
“好了好了,大哥答應你就是了。”
安慰完了大家之後,尹聖揚讓大家都離開,獨獨留下了尹紀釋。
“我昏迷了多少天?”躺在病床上,他輕聲地問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
“三天兩夜。”尹紀釋回答。
尹聖揚的母親是一個賢慧的中國女人,而尹紀釋的母親則是一個美豔的美國人,所以混血兒的他天生有一雙藍色的眼睛與一頭栗色的頭髮。與尹聖揚溫柔的性格相反,釋的性格十分冷淡,只有在看著自己尊敬的大哥時,他那沒有表情的俊美的臉上才會有恭敬的神色。
“真是一次比一次久了。”尹聖揚苦笑道。
“哥,你接受手術吧。”一向不喜歡多說話的釋也忍不住勸道。
“來不及了。”尹聖揚搖搖頭:“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從法國回來之後,他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他已經能感覺到生命力在一點點流逝,像沙漏一般,怎麼也阻止不住了。
“哥……”
他還想說什麼,卻被尹聖揚阻止了。
“不說這些了,你陪我回去一趟。”
“你剛剛才醒來!”釋冷淡的臉上也出現慌張的神色,他清楚這個大哥的性格,看起來溫柔,其實卻很固執。
“沒關係。”尹聖揚淡笑著:“我的酒還在那裏,而且我擔心這次不回去看看,下次可能就沒有機會了。”
“可是……”釋欲言又止,看著尹聖揚眼中那一閃而過的哀傷,他只好妥協:“是。”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5-26 11:11:23
番外(四)灰白纏綿
尹宅。
在奢侈豪華的城堡中,這間佈置簡約的房間是一個例外。
白色的天花,白色的牆壁,還有白色的傢俱。身穿著白色襯衣的尹聖揚仿佛要與這一切融為一體。
站在巨大的酒櫃前,他修長的指尖緩緩拂過透明光滑的瓶壁,手指間劃過的弧線充滿了深深的眷戀。
艾思米利。
這是他唯一能給她的東西了。
“沒有什麼要問我嗎?”背對著釋,他淡淡地問。
從法國回來這麼久,對自己他一定會有很多疑惑吧。
尹紀釋眼中閃過一抹柔和的光芒,即使不用看他,也能猜出自己心裏所想,不愧是他的大哥啊。
“在法國這段時間,你快樂嗎?”
“嗯。”想都沒想,尹聖揚便點頭:“這是我人生中過的最快樂的一段時間。”因為有夢想,有笑聲,還有,她。
“這趟法國之行讓我明白了很多東西,讓我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責任,還有很多很多東西值得我們去追求。”
“可是為了那個女孩子做了這麼多,值得嗎?”如果他早一點回來,也許身體就不是現在這樣。
說實話,尹紀釋很討厭那個叫艾思的女孩,就是因為她,他敬愛的大哥才會到現在這個地步的。
“值不值得,等你自己見到她時再去判斷吧。”
尹聖揚轉身,漆黑的瞳孔裏面是深海一般的平靜。
陽光透過落地穿安靜地灑入,在他們之間,劃開一道明亮的光帶。在耀眼的光芒兩頭,連個同樣穿著白衣的少年沉靜地對望。
他們身上流淌著相同的血液,只要這樣的一個眼神,他便明白哥哥想說什麼。
“你要我去見艾思?”
“對,帶著這瓶酒去見她。”
釋握緊手心,去見那個女孩嗎,以什麼樣的姿態?
“不要拒絕好嗎?”尹聖揚苦笑道:“就算是大哥最後一次求你。”
“哥……”尹聖揚的話讓他心底苦澀成一片。
“替我去看看她,照顧她吧。我的離開對她的傷害肯定很大,我只希望能通過我的努力把這種傷害降到最小。還有,父親知道這件事之後,可能不會放過她的,適當的時候,幫我保護她好嗎?”
面對自己最敬愛的大哥,他能拒絕嗎?
“就算是在幫我報答她,報答她給我帶來這麼多快樂。”
良久,尹紀釋才淡然開口:“她是個什麼樣的女孩?”為什麼能讓一向沉靜的大哥這樣神魂顛倒。
聽到他這麼問,尹聖揚的嘴角微微上揚,臉上漾開一抹欣慰的笑容。
“她很可愛,很善良,很好相處。她很特別,最喜歡的東西是葡萄酒,最討厭的是果汁,最喜歡的花是勿忘我,最喜歡的酒是法國Tavel桃紅色葡萄酒,最喜歡的顏色是白色,所以天天穿白色的連衣裙……”
說著說著,尹聖揚才發現自己說了太多,停頓了一下,他淡然一笑:“算了,還是你自己去看吧,我想,你一定會喜歡她的。”
“希望她不會讓我失望。”
“不會的。”他搖頭:“好了,你先出去吧,我做些事情然後會和你一起去醫院。”
“是。”
看到釋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尹聖揚緩緩轉過身,望著桌子上的艾思米利,眼中有濃烈的光芒。
然後他走到書桌前,拿出了白色的信紙和信封。
思思,對不起,我能為你做的,只有這麼多了……
請你,原諒我……
還有,請你相信——
我愛你……
十幾天之後。
黃昏。
夕陽的光芒斜斜地打在籬笆牆上,反射出瑰麗的光芒,整個世界籠罩在一片橙黃的光輝中。
艾思從學校回來,她推開籬笆牆的門,想要進去。
這時,一個聲音喊住了她。
“小姐,您的信。”
她驚訝地回頭,看到郵遞員手中遞過一張白色的信封。
“是美國來的。”
信……她不記得她在美國有要寄信的朋友。
她接過那封薄薄的信封,在漫天絢爛的過分的晚霞中,她看到了信封上那熟悉的字跡。
轟——
一片狼狽的慘白滾過美麗的臉頰。
這是……
那一瞬間,風似乎停止了,雲仿佛凝滯了。
全身的血液仿佛?那間被凍結住。
世界寂靜的仿佛死去一般。
她淡薄的身影在霞色殘陽中,久久,久久無法動彈。
美國。
安靜的病房裏。
尹聖揚看著手中的手機,神情有一些掙扎,白色的房間裏,他絕美的臉上是一片虛弱的蒼白。
他知道艾思打了很多很多的電話,但他不敢接,他害怕自己一接一切就都會前功盡棄。為了不讓自己一時忍不住而接了電話,他甚至把手機放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但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很想聽聽她的聲音,心裏有一種預感,如果今天不聽,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大概是太過於想念了吧,他無奈地笑,然後他輕顫的指尖按下了播放鍵,那裏面,有無數通艾思留下的留言。
時間靜靜地在眼前流淌,帶出了那一絲讓人心慌的沙沙聲。
然後……
“滴——”的一聲,空氣中終於出現了那個聲音,那個曾經無數個日夜牽動著所有心弦,分秒思念的聲音——
“喂,揚嗎?你三天沒有接我電話了哦,你快說,你跑去哪里了?哼哼,不會真的看上法國的美女了吧?如果是這樣,你就死定了!不過,你真的能找到比我還優秀的美女嗎?我很懷疑呀!哈哈!聽到了記得給我回個電話哦,否則……嘿嘿,家法伺候!”
…………
“揚,你快接我電話吧,我好想你,真的。今天這裏天氣特別好,郊外到處都是綠油油的稻田,好多情侶都去放風箏了。我本來想和你一起去的,可惜你不在。不過沒關係,下次吧,下次我們一起去好不好?我都買好風箏了哦,你快點回來,我在家等你,我會一直等你的……”
“不要等我……”柔和的聲音發著抖,語氣間的破碎被風輕輕一吹,就消融在窗外的空氣中。
思思,我不值得你等我,那些美好,將不再屬於我。
…………
“揚,已經十天了,我從來沒有這麼久都沒有聽到你的聲音過。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所以你生氣了故意不接我的電話的。你說嘛,你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麼,我好改啊!你快點接我電話好不好。求求你……”
…………
尹聖揚拿著手機的手指輕顫,臉色白如透明的紙張,艾思哀求的語氣像一把尖刀般狠狠地紮在胸口,讓他痛的透不過氣來。
他放在“停止”鍵上的手指動了動,但還是沒有捨得按下去。
手機裏,繼續播放著一通通她的留言:
“揚,你真的不要我了嗎?今天放學的時候,我聽到別人說把男朋友丟在外面是不明智的,我好害怕,害怕你喜歡上別人。於是我一個人蹲在公車站牌下大哭,很好笑是不是。你怎麼可能不要我呢,你答應過我,你一定會回來的,你答應過我你會喜歡我一輩子的。可是,揚,你究竟在哪里,在幹什麼呢……”
…………
“揚,已經一個月了,你答應過我的時間已經到了,可是你為什麼還沒有回來,你真的在騙我嗎,還是有什麼苦衷。我覺得好累,愛你好累,可是我卻樂此不疲,我想我是中毒了,中了你一輩子也解不了的毒了,如果你不想再愛我了,那麼請告訴我好嗎……只要你告訴我,我不會死抓住不放的,你要自由,我給你……”
…………
修長的手指緊緊拽住雪白的床單,關節因為太過用力而全部泛白。
“傻瓜……”
他低啞地喃道。
“對不起,思思,我不是不愛你了,而是無法再愛你了……”
大片大片的空白湧出黑色的瞳孔,他臉上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嘴唇也被咬成一片青紫。
悲傷到極致,醞釀成一種絕望,絕望到極致,沒有哭泣,只有笑容。
那一瞬間,那透明到幾乎要消散的肌膚間,有無數的灰白色的光芒在繚繞纏綿,寧靜的笑容在他絕美的臉上大片片地蕩漾開來,仿佛像七月紛揚的飛雪,在極致的絢爛之後便是灰飛煙滅,消散世間的悲哀……
啪——
安靜的房間裏,一個金屬落地的聲音回蕩開來。
在陽光照射的光潔地面,那部手機從無力的手心裏重重地摔落。
但它的主人已經無法去撿起它。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窗外,靜靜地笑,讓目光靜靜地穿越過時間與空間的束縛,去靜靜地端詳著那人世間最後一抹翩躚的光影。
如果可以,上帝啊,請你告訴我,一個死人,要怎麼去愛人……
落日的光芒中。
長長的籬笆牆前。
少女手中白色信紙被一陣清風吹開。
在一天一地炫目的光芒中,那五個字在七彩的空氣劃出一片灰白色的纏綿——
我們,分手吧……
……我們分手吧……
她終於知道
那些被掩埋在時光記憶裏的思念
在手心只能幻化成無聲無息的從前
那些懷念雋永的語言
那些彩色斑斕的昨天
還有
我們灰白色的纏綿
是我們
永遠無法觸及的眷戀
…………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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