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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伊颻]大亨豪華婚禮(豪門婚禮之五)(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6-8 11:25:20     標題: [伊颻]大亨豪華婚禮(豪門婚禮之五)(全文完)

大亨豪華婚禮(豪門婚禮 5) 作者:伊颻

在教堂裡結婚不稀奇──
像公主一樣,
在城堡裡舉行婚禮才勁爆!
高級蕾絲禮服不夠看──
穿上鑽石禮服,
戴上鑽石頭紗才夢幻!
搭乘豪華禮車太平凡──
坐上直升機,
憑空而降才厲害!
最重要的是,
准新郎是個貨真價實的貴族!
當小小護士碰上現代溫沙公爵,
新版灰姑娘的故事,
即將華麗展開!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6-8 11:25:38

楔子

  美麗的羅曼湖是大不列顛最大的淡水湖,但一向寧靜的湖泊,今日卻被鼎沸人聲打擾,湖邊的雄偉古堡也一反常態的死沉,顯得熱鬧極了。

  因為,今日是舉世知名的房地產大亨的婚禮。

  一向行事低調的他,這回卻大方的公佈喜訊,當然會引來各國狗仔隊的覬覦,他們都想要混進古堡裡拍攝婚禮的照片,也順道弄清楚這個各國名媛都想擄獲的鑽石單身漢,究竟會辦出多麼奢華的世紀婚禮。

  但是,像他這樣有著皇家血統的貴族,和同樣身份不凡的新娘的婚禮,怎麼可能讓閒雜人等進入城堡內觀禮。

  這時,天空呼嘯的雜音引起眾人抬頭張望,只見一架直升機快速飛向城堡,降落在空曠的中庭。

  古味濃厚的城堡,已經在這塊土地上矗立數百年了,經過一番精巧的裝飾後,華麗得讓人咋舌。

  外傳此次婚禮為本世紀最讓人驚歎的婚禮,果然是名副其實,其奢華的程度不僅令人讚歎連連,也展現了男主人雄厚的財力,和他對新娘的寵愛。

  率先跨下直升機的,是一身白色燕尾服的新郎,神清氣爽的他一現身,立即引起女性們的歎息聲。但他對精心打扮的名媛們視而不見,只是仰首凝望,拾手迎接他的新娘。但新娘似乎畏於高度,遲遲不肯跨下直升機。

  新郎歎口氣,索性伸長雙臂,握著新娘的腰,將她抱下來。他故意讓新娘貼緊著自己緩緩下滑,將新婚的熱情發揮到最高點。

  「終於來了,還以為新娘要逃婚呢!」在中庭圍觀的賓客有人這麼開玩笑。

  新郎淡笑著睨了眼開玩笑的人,傾身靠向頭罩薄紗的新娘,輕聲在她耳邊低語,在退開前還不忘在新娘頰上附上一個溫柔的吻,他盛滿溫柔的眼當場迷醉許多傾慕他的仕女。

  管風琴的樂聲響起,盛裝出席的賓客們被請入內廳,新人們被迫暫時分開,新郎在進入廳內時順道與受邀的賓客寒暄。

  而看來有些不安的新娘則被請人休息室,至今大家仍舊不見新娘的廬山真面目,不過看新郎已經在聖壇前等待新娘到來的模樣,婚禮似乎是要立即舉行了。

  婚禮樂聲隨即響起,這樣的步調似乎有些急促,但賓客明白,新郎只是迫不及待地想將新娘娶進門罷了。

  大家都在期待親眼看見,能將這男人擄獲的,究竟是怎樣的女人……

  隨著樂聲,新娘緊張地扶著身邊的人走進禮堂。她知道將她交給新郎的人應該是她的父親,但她的父親……她心裡慌張的顧不得與父親的糾葛,握緊父親的手。

  這是真實的嗎?她真的要結婚了嗎?為什麼她覺得這一切都像是一場夢?

  她呆站在原地,直到她的手被握緊,她才回過神。抬眼望著身邊的男人,他淡淡對她挑眉,暗示她要專心。

  她轉頭看著前方,神父的嘴唇在動,但她聽不見他在說什麼。

  忽然她身邊的男人握住她的肩頭,轉過她的身子,讓兩人面對面。

  「你願意嫁給我嗎?」他用最深情的表情、最低沉誘人的聲音這麼問她。

  「我……我……我……」

  她知道全世界的女人被他這麼問,一定都會點頭,可是她的喉嚨卻干的發不出一點聲音。

  老天爺,救救她吧!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6-8 11:26:00

第一章

  噴射客機在空中平穩的飛行,一位空姐優雅的在機艙裡走動,手中端著的托盤上放著香檳,走到乘客席,將香檳放在桌上。

  「您好,克萊德先生,這是你要的香檳。」空姐的聲音如黃鶯出谷般美妙,卻引不起她注目的男人一絲理會,倒是座上另一名黑髮男子對她拋了個媚眼,而她的回應則是一記冷眼,接著轉身走開。

  還真不賞臉啊!趙品新對自己扮個鬼臉,舉手將琥珀色的香檳倒入高腳杯中,自己捧起一杯,另一杯遞放在閉眼休息的男人桌邊,「克萊德先生,台灣已經快到了,再過半個小時就要開始降落。」

  「知道了。」閉眼小憩的男人淡淡哼了一聲。

  趙品新眼睛轉動著,天生長舌的他,忍不住的又打擾他的老闆,「克萊德先生,台灣這筆土地案件,已經完成了九成八,只要等最後一塊土地拿下,我們的案子就能開始了。」

  閉著雙眼的男人睜開一眼,露出碧色的眼瞳,以及他末加掩飾的不悅,「這個計畫案為什麼被拖延?應該是去年底結束的案子,不是嗎?」

  「的確是如此,不過因為這塊用地中,有一個地主堅決不肯賣地,無論我們出多高的價錢,她就是拒絕我們;而你又堅持不讓我們用不正當的手段,所以就只能一直和她這麼耗著。」趙品新眼中浮起惡作劇的光彩,「或許你要去見見她?」

  上面的人只知道下命令,就讓他們這些下面的人累得跟狗一樣,這回如果可以的話,不妨讓他的大老闆親自去試試,他就會明白這個案子被拖延,實在是不得已的事。

  「難道連這種事情也得要我出動嗎?」碧眼男子惱怒地坐直身體,拿起香檳輕啜。

  「呃……也不是這樣,只是你不瞭解她……」趙品新想要解釋。這件事大家都很想告訴老闆,可是沒人成功過。

  果然碧眼男子揮揮手,「好了,別說了,我不想再讓這個計畫拖延下去,這只是浪費時間。聽著,趕緊把那個人擺平,我要這個計畫在我還在台灣時,就定案下來,瞭解嗎?」

  「是。」趙品新嘴裡雖是應和,眼底卻盛滿算計的笑意。

  他們真的已經沒轍了,老闆不懂他們的苦啊!為了雪恥,不願被老闆認為「無能」,他一定要把老闆送到那個女人面前,讓他們兩個人過招!



  飛機降落在中正機場,一出機場大門,艾尼斯,克萊德便對兜頭灑下的烈陽皺眉。

  已經是十二月了,怎麼還這麼熱?果然是南島國家。

  他皺著眉拉拉領帶,已經感覺襯衫有些濕意了。

  習慣蘇格蘭高地的陰涼,這種過高的溫度讓他很痛苦,就連身邊美艷女子頻頻對他送秋波,他也視而不見,只是站在候車處等待他的手下找到他的座車。

  「這位先生,你在等車嗎?要不要坐我的車呢?」剛才的美艷女子仍舊不肯放棄,要自己的司機將加長賓士車停在他面前,降下車窗對他提出邀請。

  「不用了,謝謝。」艾尼斯白她一眼,紳士風度讓他沒說出「我對阿姨沒興趣」這幾個字。

  「不用客氣,就坐進來吧!」美艷女子仍不放棄。

  「不用了。」他不耐煩的栘開視線。

  「別客氣了……」

  艾尼斯忍無可忍,垂眼瞪著死不放棄的女人,冷冷送出話:「小姐,你的車子不走,我的車子沒辦法停過來。」

  美艷女子一臉錯愕,「啊?哼!」她氣呼呼縮回窗裡,大聲喚司機把車子開走。

  下一秒,他的座車在他面前停定,趙品新陪笑著從副駕駛座跳下車,「克萊德先生,讓你久等了,司機把車子停在另一頭,所以……」

  艾尼斯擺擺手,「別說了,先上車吧!」他渴望車內的空調能解除他的燥熱。

  坐上車,他揉揉眉心,「我覺得有點不舒服。」

  「大概是天氣太熱了,你不習慣吧?我們剛到台灣的時候,也是熱得受不了,而且那時候還是酷夏呢!」趙品新細心的將空調溫度調至最低、風速開到最大,瞬間,車內一片涼爽。

  「那還真難為你了。」艾尼斯斜瞟他一眼,語帶嘲諷。

  「哪裡哪裡……」見心情不佳的老闆面露不悅之色,趙品新趕緊轉移話題:「我們現在先到公司,我已經安排了一個會議,先將手中的一點公事處理完,然後立刻去找那位土地所有人,好嗎?」

  「可以。」艾尼斯用力點頭,望著車窗外似乎還在冒煙的街頭,他皺著眉開口:「冷氣可以再開強一點嗎?」

  「你要不要把外套脫掉?」趙品新有點同情這位很更的老闆。如果他脫掉身上厚重的外套,應該就沒這麼熱了吧?

  個性壓抑又一板一眼的男人沒讓他失望,搖頭拒絕他的提議。

  「不用了。」



  「……所以本公司今年度的基本盈餘絕對可以達成,如無意外的話,應該還有一些額外的收入……克萊德先生,你怎麼了?」

  「水。」艾尼斯抬手搖了搖空空如也的水杯。

  坐在艾尼斯身邊的趙品新,立即替快被熱昏的老闆加水,「請繼續報告。」

  「……」

  艾尼斯其實根本沒在聽台上的人說些什麼,這些東西他手上的報表都已經寫清楚了,沒必要再解釋一次,這根本就是在浪費時間。

  好煩哪!他一直覺得很熱,台灣這是什麼鬼天氣!

  他拾眼看著台上滔滔不絕的男人,突然覺得一陣頭昏,他拍拍身旁的趙品新,「我不太舒服。」

  他討厭台灣!每次來身體都會出狀況,他八成跟台灣犯沖!

  「該不會是中暑了吧?你確定不要脫掉西裝外套?」趙品新再度好心的勸他把書他頭昏腦賬的元兇除去,但他就是頑固的不肯照做。

  「不用。」艾尼斯搖搖頭,煩躁的歎口氣,阻止台上的人繼續發言,「這個會議沒有必要繼續下去,把所有的內容轉為文件呈上來即可。」他起身,卻一陣搖搖欲墜,他的手下們因為他突然的動作發出驚呼。

  「克萊德先生?」

  「我不太舒服。」有點想吐。

  「我懂了,走吧!」趙品新點點頭,交代了人處理其他事情,就立即帶走水土不服的艾尼斯。

  「我們要去哪裡?」坐上車子,艾尼斯發現他們並非是要回飯店休息,眉心又皺了起來。

  有時候,他覺得他這個助理總是笑的讓人心裡發毛,要不是他是男人,他還真要擔心自己會被賣進艷窟。

  但是,看在他工作能力一流的份上,他只好容忍這男人詭異的笑容了。

  「我要帶你去醫院。」趙品新從前座回頭給他簡短的答案,外加一記讓人心裡發毛的笑容。

  「帶我去看醫生?我只是中暑,休息一下就好。」他不太喜歡進醫院,無論是世界各國的哪間醫院,他都不想進去。

  「還是去一趟吧!」趙品新眼裡有著不懷好意的算計。

  艾尼斯原本想拒絕,但又覺得頭痛欲裂,再加上還有許多要事要處理,於是便決定先解決這個問題再說。「既然你這麼說,那就去吧!」

  車子在擁擠的街道上行進,艾尼斯感覺熱氣從柏油路上升起,形成一波波熱氣,他看了覺得頭更痛了。

  「台灣有很多人在十二月時中暑吧?」他突然這麼問。他以為台灣也和南國一樣,四季都是這麼炎熱。

  「呃,不常見。」趙品新微笑應道。

  其實只因今年是暖冬,這幾天又剛好特別熱,氣溫就和盛夏差不多,才會讓他的老闆吃足苦頭。

  雖然老闆只要脫掉外套就可以解決問題,但不巧的是,這位老闆非常的死腦筋,似乎不太懂得脫衣排熱的道理。正巧,這樣子正合他意,可以讓他的計畫更順利。

  「你的意思是,我是異類?」

  艾尼斯的視線從窗外轉回車裡,碧眸不悅地瞪著他這個常常不知道在笑什麼的屬下。

  趙品新回他一抹詭異的笑容,正巧已經到了醫院門口,原本要呈報老闆的話就被打斷了。

  「這邊請。」趙品新替他掛了號,送他進急診室。

  「這間醫院規模不小。」

  在與劇烈頭痛對抗之際,艾尼斯仍不忘打量忙碌的急診室,對來回穿梭的醫護人員皺眉頭,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讓他的頭痛更劇烈。

  「在台灣算是知名的醫療中心。」

  「我只是有一點中暑,不需要到這種大醫院掛急診吧?」這個助理未免太慎重其事了,而且他平常做事沒這麼細心的,他直覺這其中有鬼!

  可是要怎麼拒絕他的「好意」?他的確是想把身體不適的問題解決掉,不得已只得讓他這個地頭蛇拉著走了。

  「相信我,非常有必要。」走在前頭的趙品新回過頭對他眨眨眼,等到艾尼斯看不見他時,才露出惡魔般的笑容。

  「既然你這麼說的話……」艾尼斯咕噥著被安排坐在一張椅子裡,兩眼直盯著一個衝進來的男人,他手上有著長長的撕裂傷,走過的路線拖著一條長長的血跡……艾尼斯又一陣頭昏,他猜想是因為中暑的關係。

  「小姐……」趙品新喚了定過他面前的一位護士。

  嬌小的護士敷衍的瞄他一眼,又匆匆忙忙的走開。

  「你在這裡等一下。」

  「噢。」趙品新嘟嘴退回來,瞪著那位不理他的小護士皺眉。

  一會後,同一位護士轉了回來,這回趙品新直接把她拉到艾尼斯面前。

  基於護士的天職是奉獻犧牲、愛護病人……她歎口氣,不得不來看看這位阿度仔病人是怎麼回事。

  「什麼問題?」康裴琳皺著眉打量直冒汗的男人。嗯,挺帥的嘛!一雙綠色的眼睛看起來很迷人,她都想要挑眉對他挑情了;他的鼻子不像一些外國人過度的高挺,高度、弧度都很順眼;不過他的嘴巴正不悅的抿著……怎樣?他們病人可以擺臭臉鬧脾氣,他們醫護人員就活該要受罪?

  他們今天從一大早就忙個不停了,先是高速公路大車禍,再來是建築工程意外,事情還沒處理完,接著又是古惑仔械鬥……

  「中暑。」趙品新忍著笑意接受週遭人訝異的注視。

  康裴琳以為自己聽錯了,順著他的視線看到坐在一旁的男人,她先上下打量眉頭皺得死緊的男人一會,才笑了起來,「噢,穿這麼多當然中暑了,你,把衣服脫掉!」

  「啊?」艾尼斯見那護士笑不可抑地對自己比著手勢,直覺的揣緊西裝衣領。

  她看起來就是會讓人眼睛一亮的中國娃娃,有著一雙鳳眼、小巧的鼻,和一張嘟起來很可愛的小嘴,不過她凶悍的表情和動作,真的和她的外表不配。

  「脫啊!難道要我幫你?」

  康裴琳哪管自己的長相和個性差多少,難得有這麼好笑的人物出現,而且長得還挺順眼的,她當然不會放過機會,玩玩他羅!

  眼見護士一步步走向自己,艾尼斯連連揮手,「不、不用了。」台灣的女人都這麼開放嗎?居然要脫他的衣服?不行!

  唷!他還以為她是誰的衣服都脫啊?他也先看看自己夠不夠格吧!她對外國人沒興趣,因為她的英文很爛,光是溝通就成問題了,所以雖然她很對外國男人的胃口,不過──

  敬謝不敏!

  她俐落的把艾尼斯拉起,飛快除去他的西裝外套,見他裡面還穿了件背心,她不禁歎息。

  扯掉背心,只剩下白襯衫之後,她順手把人往一旁的病床推去──

  「躺平、腳抬高,把這個喝下去。」她繞到另一邊取了杯涼水遞給他。

  「我……」他以為東方女人都比較含蓄,可是他眼前這個,根本就是想把他扒光的野獸!

  康裴琳上下打量他,覺得病人的狀況顯然不佳,「來點冰塊好了。」

  她飛快繞走,回來時手中拿著一個冰水袋,可卻因為急診室裡的慌亂,被人撞了一下之後,水袋應聲脫手,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最後落在她原本的目標身上。

  好冰啊!艾尼斯還來不及反應,就感到一陣寒意兜頭罩下。

  他抓下砸在頭上的冰水袋,裡頭的冰水和冰塊全都從未鎖緊的封口落在他身上,現在,他再也不覺得台灣的天氣炙熱難耐了。

  「護士小姐,你這是殺人嘛!」他咬牙瞪著吐舌朝這裡走來的護士。

  啊?這個外國人會說國語啊?康裴琳趕緊奔過來,「不是不是,我不是故意的。」她回頭瞪著剛才絆了她一下的實習醫師,「喂,你這小醫師怎麼這麼笨手笨腳的?」

  「我……」實習醫師被護士罵,也只能摸摸鼻子,誰叫護士一個比一個還凶?還是少惹她們比較好。

  「我說……」康裴琳不耐煩的視線回到病床上,順道瞄到一直陪侍在旁的男人,「咦,你不是那個財團的走狗嗎?」

  「呃,我有姓有名,我叫趙品新。」原來進入世界知名企業工作,最後仍逃不過當「走狗」的命運,真是悲哀。

  康裴琳不開心的沉了臉,抓起一旁的毛巾塞給現在反而瑟瑟發抖的中暑病患,「我管你是誰,我已經跟你說過,不要再來煩我了,你還想怎樣?」

  「請你相信我們的誠意,我們是正派經營的公司,想要在台灣進行一件大案子,這對經濟萎靡的台灣可是有很大的幫助啊!」

  康裴琳百般無聊地翻個白眼,「我沒這麼有愛心,我自己餓不死就好了,台灣經濟若靠我一個人就救得起來,那我大概可以冠上個『台灣之母』的稱號了吧?」

  唉,她怎麼又來了?

  趙品新對她東扯西扯的功力實在敬佩,可是他是吃人頭路的,不能就這樣放

  棄,尤其當老闆就在身邊,他當然還要……再讓老闆看看這個女人的猙獰面目。

  他偷瞄病床上的艾尼斯,發現他的大老闆也在對這位護士小姐猛皺眉頭,不過他不知道是因為兜頭淋下的冷水,還是因為她的伶牙俐齒。

  老闆最討厭要嘴皮子的人了,這樣老闆應該可以瞭解他們這些下面的人難做事了,只是……最後倒楣的還不是他們?老闆才不可能這麼有愛心,自己處理這件事。

  「可是康小姐,你週遭的土地都已經賣給我們了,你留著又如何?沒有人會買的。」

  仗著他們財團的名聲,沒有人敢跟他們作對,而且那塊地也已經失去作用了,誰也不會想動。

  康裴琳歪頭想了想,然後無所謂地聳聳肩,「反正我又用不上那塊地,就不能放著嗎?」

  趙品新洩氣了,他想撞牆。「為什麼跟你永遠說不通?」

  「不是說不通,是我不想賣土地。」康裴琳雙手一攤,擺明著跟他作對。

  她才覺得這個公司的人莫名其妙,她不想賣地也不行?那不等於是惡霸強逼人了?

  她最看不順眼的,就是這種人了,所以她……不賣就是不賣!

  就說她是怪脾氣吧!她偏偏就是喜歡跟這種用錢財壓人的臭生意人唱反調,她想看看她能讓這些生意人跳腳到何種程度,最好是讓他們跪地求饒,到時看她心情如何,再決定要不要給他們一條生路。

  趙品新在艾尼斯的眼神示意下,不得不繼續說:「康小姐,我已經出比市價還高兩倍的價錢跟你買地了,你還不滿意?好,那三倍的價錢,有了這筆錢,你自己就可以開一家醫院,不用再這麼辛苦地工作了。」

  這些話他對她說過好幾次了,為了老闆,他不得不再次配合演出。

  康裴琳笑了,「誰說我工作是為了生活?本小姐我最不缺的就是錢,工作純粹是為了……」突地,醫師的叫罵聲響起,她皺眉瞪了那醫師一眼,又道:「對啊!我為什麼要待在這種地方折磨自己呢?」

  一你要不要再考慮看看?」難道說希望再現?趙品新亮了雙眼。

  艾尼斯聽著兩人的對話,只覺得他已經用盡耐心,這個女人,還不如掐死她比較快。

  她若不是跟他的公司有仇,就是心理變態!

  這樣的女人也能當護士,他為台灣的病患擔憂。

  至於康裴琳,她怕自己在急診室打這個多嘴的男人會被炒魷魚,所以她很努力的在保持好心情,別像上回一樣,拿手術刀追殺他們公司的人。

  「我現在在上班,你不要佔用我的時間。」她丟下濕淋淋的中暑病患轉身離開。看他精神似乎不錯,應該是她剛才的那袋冰水讓他暑氣全消了。

  「可是我老闆非常希望能夠跟你好好溝通,你要不要再給他一次機會?」趙品新哀求的聲音留住她的腳步。

  「溝通?」不就是跟她喊價,拿錢砸她嗎?

  「是啊!」

  「你家老闆就是那個某某集團的總裁嗎?不是上次你帶來的台灣負責人吧?那種小人物我還看不上眼唷!」她雙手盤在胸前,俏麗的臉蛋上滿是嫌惡。

  趙品新張口結舌地看向艾尼斯,他很訝異他的大老闆沒有抓狂。

  不過艾尼斯也不願意聽下去了,他覺得這個女人實在欠修理!

  「亞洲區總裁你都看不上眼,你的架子還真大。」

  高大的碧眼帥哥突然說起國語,引起不少人側目。

  康裴琳也不例外,她賞給他一記狠瞪,「你不是中暑了嗎?乖乖躺著,沒你的事,插什麼嘴!」她一掌就把身高一百八的男人推躺回床上。

  而被推躺在床上的男人掙扎著起身,臉上滿是被污辱的羞憤。他先揮開趙品新伸過來攙扶的手,再咧咧嘴瞪著有眼不識泰山的笨女人。

  「因為我就是那個你『願意』見的人。」這樣說夠清楚了吧?

  康裴琳一愣,接著狠狠瞪著兩個男人,突然有種被耍的感覺。

  這些傢伙,果然不是好東西!

  她瞇了瞇眼,惡意地開口:「你是說,你就是那位大總裁啊?唉,我真是瞎了眼!」

  但一向直來直往的外國人,不太懂中國人的虛偽,艾尼斯滿意的抬抬下巴,露出他天生的傲然,「知道就好。」

  他真的不懂!康裴琳苦笑,突然覺得自己的捉弄很無聊,她看向一旁苦笑的趙品新,「他連我在嘲弄他都不懂,你居然在這種蠢蛋手下做事?」

  就算艾尼斯之前再不明白,現在也全懂了。

  「小姐,你這張嘴有哪天能不造口業嗎?」原本想要跟她好好談,現在沒什麼好談的了,他一定要把土地拿到手,而且是無所不用其極!

  對商人有著天生厭惡感的康裴琳,毫無歉意的聳聳肩,「碰到像你這種人,很難不造口業。」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6-8 11:27:04

第二章

  碰到像他這種人?

  他這種人又怎樣了?他也是個正正當當的生意人,不作奸犯科,也不靠骯髒手段達成目的,這樣的好名聲還能被人嫌棄?還有沒有天理啊!

  「哈……啾!」

  艾尼斯低咒著抓起一堆面紙,努力將源源不絕的鼻水擰盡,但這幾天來,他的鼻子像是裝了個壞掉的水龍頭,鼻水流個不停。

  都是那女人害的!

  那天把他淋了一身濕,他的暑氣早就消了,她還不滿意,硬把他留下來,說得讓醫師看過才行,結果一待就是半個小時,一身冰水的他再被醫院裡超強的冷氣包圍,短短半個小時之內,他馬上由中暑轉為感冒。

  難怪趙品新硬要把他帶到那間醫院,原來就是希望他能親自見識那女人的「威力」。他早該明白,會堅持不肯賣土地的人,一定是個怪人,而她不但怪,還是個變態!

  但是,無論如何,事情還是要解決。

  該如何處理那個女人?如果真的情非得已,或許他該運用一些方式,讓她就範了。他為這個投資案投入太多的金錢,不可能抽腿,他非得讓她願意讓出土地才行!

  他按下電話內線鍵,用重重的鼻音說話:「趙,你進來。」

  趙品新立即進來,正巧看見他用面紙擤著已經發紅的鼻頭,忍不住咧嘴一笑,「克萊德先生,你的狀況好多了嗎?還要不要再去醫院看看?」

  碧眼怒瞪看笑話的員工,他在考慮是否要開除這傢伙……不,那樣太便宜他了,還不如讓他去跟那個可惡的女人周旋。

  「我還敢去嗎?只不過是中暑就被搞成重感冒,要是再去,誰知道會不會被橫著抬出來!」艾尼斯沒好氣的冷哼。

  「不會啦!台灣的醫療水準還是不錯的,只是那位比較特別,嗯……你知道我說的是誰。」他想老闆一定對康裴琳印象深刻。

  這下他們這些工作人員辦事不力之嫌,應該可以洗脫了吧?那女人是真的很難搞。

  「她為什麼不肯賣土地?就因為看商人不順眼?」他記得那天那女人是這樣說的。

  「沒查過,不知道。」他們都以為錢可以擺平一切,不過對那女人而言,還真是徹底的失效。

  她不要錢,也不要他們在市區知名大廈提供的一個單位住屋,也不要他們哀求,總而言之,她就是不賣。

  艾尼斯怒瞪說話一點愧意都沒有的屬下,「我付你薪水是做什麼的?」

  噢,懂了。「我立刻去查。」趙品新點點頭,要轉身出去,但又想到一件事,「還有一件事,克萊德先生。」

  「嗯?」濃濃的鼻音連艾尼斯自己都受不了。

  「昨天你到醫院一遊,不巧被眼尖的記者發現,今天立即上了本地的報紙。題外話──你的照片拍得很好看;但重點是──我擔心有個人會迫不及待的想要來找你……」

  突地,秘書悅耳的聲音從擴音器傳出,稟報某人的駕臨,兩個男人因為這個消息而同時變臉。

  「唉啊!說人人到呢!」

  「你還真是烏鴉嘴!」艾尼斯猛地躍起,急匆匆地尋找他的外套租錢包,「說我出去了,別讓他進來。」

  「可是秘書已經讓他進來了,而且他是這件合作案的大股東,你不能不見他吧?萬一他生氣了,不只是康小姐難搞,他也會添麻煩。」趙品新當然也不想和那位「嬌客」接洽,他努力的將艾尼斯留住。

  他的話提醒了艾尼斯,他的確是有責任「安撫」那個人。歎了口氣,他把抓在手中的逃亡工具全都歸位,頹然跌回座位裡。

  「我知道了,讓他進來吧!」見趙品新轉身,他又趕緊喚人:「你別走,就在這裡待著。」

  「可是我還有其他工作。」剛才老闆才交代要他去查查康小姐的事。

  艾尼斯怒眉用力一挑,「如果你的老闆被人強暴,你就什麼工作都不用做了。」

  趙品新眨眨眼,「我明白了。」他走到門邊拉開門,正巧看著來者闖進來。

  高大的身形配上合身的西裝,光是背影就已經很吸引女人了;再加上他長了一張脂粉味極重的臉,更是讓女人為他瘋狂。不過這個男人的性向有問題,從小到大只對男性有興趣,也幸好董父還算開通,只要求他出精子找女人生個孫子傳宗接代,至於董雨霖想要怎麼玩,董父都沒有意見。

  這也因此造成了與董父是生意上好夥伴的艾尼斯,被董雨霖纏到怕。

  「親愛的,你來了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董雨霖朝著桌後的艾尼斯奔去,對於艾尼斯驚恐的逃避動作視而不見。

  「我想待會就去拜訪你。」

  艾尼斯對於這位「愛慕者」始終避之唯恐不及,但偏偏董雨霖對他的抗拒視而不見,總是想辦法靠近他。

  聽說他們這次的合作案,也是董雨霖極力向他父親爭取,才得到和心上人合作的機會。

  董雨霖毫不在乎自己的性向問題,大方的坐在桌邊,對艾尼斯眨眨眼,「待會我們一起去吃中餐吧!」

  「我先看看我的時間……」艾尼斯努力裝忙。這小子只要不順心,就會要脾氣,很多工作都是被他這麼一鬧就亂了調的。

  這個男人除了外表之外,一切都是女人啊!董雨霖跟那天那個小護士,都被他列入黑名單當中。

  「唉唷……你難得來台灣,我一定要好好照顧你嘛!」董雨霖用膝蓋推推他的大腿,外加嗲聲嗲氣的暗示。

  「呵呵……」艾尼斯閃身避開他的勾引。

  他已經跟這傢伙說了好幾次,他對男人不感興趣,董雨霖卻還能睜著一雙無辜大眼對他說:「我只想愛你,如果你不愛我,我也是心甘情願的……」

  該死的!這男人還真是不懂什麼叫「拒絕」。

  發現他的鼻音很重,董雨霖憂心的皺起了眉頭,左左右右看著他的臉,「你感冒了?這幾天台灣天氣這麼暖和,你應該不會感冒……是在你的高地時感冒的嗎?」

  艾尼斯面無表情地閃躲頻頻抹上他臉的手,拳頭握得更緊了,「在台灣,被一個瘋護士整的。」

  「護士?哪家的,我去幫你處理一下!」

  敢碰他的男人?找死!

  「哼!」他若真的出動,那還得了?

  董雨霖見他不肯開口,立即轉向一旁看戲的人,「趙品新,你說!」

  「噢,就是不肯把地賣給我們的那個護士啦!你不也見識過她?」趙品新不理會艾尼斯警告的瞪視,開心的把頭號仇人出賣。

  依董雨霖任性的脾氣,加上他家在建築事業上建立起的灰色勢力,他大概會撂幾個流氓兄弟去會會那個凶女人。

  雖然老闆不會喜歡這麼做,可是不嚇嚇那女人,她一定不知輕重,事情也永遠都辦不成。

  話說他們英國佬,做事情一板一眼的,還是台灣人做事比較迅速,嗯,他想董雨霖一定馬上就會去撂人了,那個小護士只能自求多福了。

  果不其然,董雨霖雙眼一瞪,「她啊!哼!別生氣,我幫你去教訓她唷!」說話的同時,他還不忘拍拍艾尼斯的肩,幫愛慕的男人壓壓驚。

  「我沒有生氣,只想趕快把地買下來,把事情解決,我就可以回英國了。」艾尼斯責備地瞪向趙品新,警告他太多嘴了。這傢伙工作效率很好,但就是不知何時該閉嘴。

  「放心,讓我去處理吧!保證一定拿得到土地。不過你要答應我,如果我拿到土地,你要陪我吃飯唷!」董雨霖嘟唇對他撒嬌。

  「只是吃飯?」趙品新在一旁狐疑地問道。看這傢伙一臉邪惡,怎麼看都不覺得這麼單純,說不定是想下藥迷姦,來個「先上車後補票」。

  「噢,如果他還想做其他的,我當然願意奉陪羅!」董雨霖對艾尼斯眨眨眼,「不然,你要不要現在先付一點頭期款?」他伸手要挑艾尼斯的下巴,被皺著眉的艾尼斯一把拍開。

  「趙,我們待會是不是還有事?」他必須立刻離開,不然他會把這個男……

  不,「女人」活活打死!

  接到示意的趙品新立刻會意,「對,馬上就要離開。董先生,不好意思,我家老闆還要準備一點工作,不陪你聊天羅。」他走上前輕輕推開董雨霖,解救快抓狂的老闆。

  董雨霖來回瞪著他們兩人,懷疑他們是串通好的,不過後來他還是妥協了,「好吧!那你等我的電話唷!我走了,拜!」臨去之前,他又拋給心上人一記媚眼。

  等關上門,兩個男人同時鬆了口氣。

  「我的天,沒想到我不只有女人緣,也有男人緣。」艾尼斯趴在桌上喘息。台灣真是他的惡夢,只要一踏上這塊土地,一定惡事纏身。

  他想要立刻離開!

  「趙,你馬上去找那個女人,無論是下跪還是賣身,反正你在這個星期裡,一定要把土地買下來!」艾尼斯趴在桌上,只露出一雙殺氣騰騰的碧眼,說明了他的認真。

  「啊?我去賣身?那還得看她看不看得上我咧……」

  「去辦!」狂吼聲伴著濃濃的鼻音和狂流的鼻水,艾尼斯氣憤的抓來面紙,用力拭著發疼的鼻尖。

  在蘇格蘭被稱為野獸的他,現在卻成了病貓,這都要怪那個康裴琳。

  誰說護士是白衣天使的?她根本就是白衣惡魔!



  「下班羅!」

  康裴琳對同事眨眨眼,帶著愉悅的心情離開急診室。

  今天算是清閒的一天,除了一個割腕自殺者,和一個不小心從樓梯跌下來的老伯伯,就沒有什麼病人了。

  「裴琳,裴琳。」身後有人呼喚著她。

  她轉身,看見急診室的實習醫師提著一袋東西追上她。

  「咦?周醫師,有事嗎?」她對文淨書生型的小醫生微笑。這個醫師是少數幾個沒被她罵過的實習醫師。

  周醫師凝望著她,緊張的推推細框眼鏡,在她和另一位護士的注視下,把手中的提袋遞上前,「這個是我媽媽昨天從南部上來看我時,順便帶上來的水果,你帶一些回去吧!」

  「楊桃?我不喜歡吃楊桃耶!你還是留給其他同事吧!」康裴琳笑著看向身邊一同下班的同事。

  周醫師聞言,臉上難掩失落之情。「啊?這樣啊……好吧……拜。」他把楊桃塞給一旁笑不可抑的護士,轉身回到急診室。

  「傻裴琳!你在做什麼啊!」同事笑彎了腰。這個不解風情的笨蛋!

  「我是真的不喜歡吃楊桃啊!怎麼了?」康裴琳眨眨雙眼,一臉無辜。

  「哎,周醫師對你有意思啦!你拒絕了他的楊桃,就等於拒絕了他,沒瞧他就像求歡被拒的小公狗,垂頭喪氣地離開?」

  「什麼求歡被拒的小公狗!?你有沒有比較好聽的說法?」康裴琳皺眉頭,「周醫師真的喜歡我?可是我沒感覺啊!」

  「天哪!全急診室的人都知道,就只有你傻呼呼的不知道!」

  「有這回事嗎?」她輕掩粉唇,一臉無辜。

  「哎,不想理你了。人家周醫師也是個有為青年,長相、身材都不差,家世也不錯,你自己考慮考慮,我話就說到這裡,拜啦!」同事拎著意外之禮,揚長而去。

  「咦……」

  康裴琳愣愣地站在原地,還沒想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周醫師對她有興趣?她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她若有所思的騎著機車,回到那塊眾人口中所說的「黃金之地」。

  那裡是她的家,但現在四周都被工程圍籬給圍住了,晚上只有她家還有燈光,她感覺自己像是住在廢墟裡。而且她又是一個人住著上百坪的房子,說實話,還真的有點怕怕的。

  才擔心的左顧右盼,幾道晃蕩的人影就將她包圍住了。

  「請問是康裴琳小姐嗎?」粗嘎且帶著檳榔味的聲音傳來。

  「我是。你們終於來了。」她皺著眉頭,想得到是誰找來的人。沒想到那傢伙看來像是正人君子,卻找得到這種類型的人來圍事,要不然就是他身邊那只姓趙的哈巴狗替他找的人。

  她這幾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識過,就這幾個小混混,她才不會放在眼裡。

  她小心地把手伸進口袋裡,把防身噴霧劑握緊,隨時都可以給這幾個傢伙難看!

  上次她動用防身噴霧劑,是碰上色狼,她手中的防身噴霧讓色狼尖叫著逃開,這次……她也會給他們同樣的待遇。

  「你知道我們要來?」幾個人面面相覷,他們以為這件事神不知鬼不覺,怎麼會走漏風聲的?

  康裴琳秀眉一挑,「當然了,一定是那個王八蛋叫你們來的,對吧?告訴你們,你們想怎樣就怎樣,我是不會向他低頭的!」

  她都已經撐了幾年,現在也絕對不會妥協,管這些人想要做什麼,都別想得到好處!

  她連遺囑都已經寫好了,如果她有個萬一,這塊土地就會捐給慈善機構,而且還規定幾年之內不得出售,氣死那些財團惡霸!

  「哦?那我們就試試看羅!」幾個男人面露凶光,舉步向前……

  真的要來?好吧!就拚了!

  康裴琳咬牙抽出口袋裡的防身噴霧器,用力按下去──

  「看招!」

  咦,感覺不太對勁……辛辣的感覺在康裴琳臉上泛開,她的眼睛登時痛得睜不

  開,皮膚也刺痛發燙。

  「哇──」她尖叫著拋下噴霧劑,蹲在地上搗著冒淚不止的雙眼,哪還顧得了那幾個男人。

  「怎麼會這樣?」幾個大男人也被防身噴霧嗆得受不了而節節退步。

  「哇!好嗆!我的眼睛好痛。」該死!她居然沒注意到噴頭,噴到自己了。怎麼辦?怎麼辦?好痛,好難過。「救……救救我。」

  「嘖嘖,閃人了、閃人了。」男人們什麼事都沒興致做了。

  「喂,別跑啊!我要是瞎了,要你們賠償!」她看不見了,得到醫院去,不然她眼睛真的會瞎掉!

  她的怒吼留住男人的腳步。「我們賠?那……好吧……」救她就是,不然看她挺可憐的。

  只是……他們原先不是來修理人的嗎?怎麼會變成這樣?



  哎,頭好痛……

  艾尼斯壓著太陽穴,努力壓下快把頭脹破的痛楚。

  他以為只是一點小感冒,沒想到前幾天的陽光普照不見了,這幾天又變得陰冷,他實在很難適應台灣多變的天氣。

  坐在前座的趙品新回頭看他,勉強擠出一絲同情,「克萊德先生,你要不要再去醫院看看?你的感冒好像更嚴重了。」

  「我頭好痛,我看還是去找間診所看一下吧!」原本想逞強,但一陣陣的抽痛讓他難以忍受。

  「那我們去醫院?」趙品新很明白他現在有強烈的醫院恐懼症,對他有點同情,但卻又忍不住露出笑意。

  這個老闆其實是很有威嚴的,不過這回這位英國紳士卻在台灣落難,慘得很。

  艾尼斯用力揮手,「一般診所就好了,只是小感冒,不用那麼麻煩。」話講完,他又忍不住再補上一句:「我可不想再碰到那個女煞星。」

  「明白了,那就找一間診所就好了。」趙品新吩咐司機開向一家他比較熟的診所。

  兩人才跨進診所,尖叫聲讓兩個人的腳步暫停在空中,對望一眼後,才找椅子坐下。

  「在生孩子嗎?叫得真慘。」艾尼斯覺得那尖叫聲讓他的頭更痛了。

  趙品新才要開口說什麼,另一串尖叫聲又再度響起──

  「唉啊──好痛,醫生你不要亂弄啦!」女人高八度的尖叫從裡頭響起,外面的人都為之驚悚。

  「小姐,你不要喊這麼大聲,外面的病人會以為我們裡面在做什麼。」醫生也抱怨著。

  「可是真的很痛嘛!」女人抽泣的聲音接著響起。

  「小姐,我已經很努力地幫你洗了,你能不能安靜一點,讓我做事?」醫生不耐煩了。

  「痛嘛……」女人哀哀啜泣。

  「裡面的人在做什麼?」艾尼斯等的有點煩了。

  「不知道,大概是摔車……」

  趙品新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一個嬌小的女人從診療室裡出來,那身影越看越熟悉……

  好不容易才讓醫生把眼睛沖洗乾淨,不再疼痛的康裴琳緩步走著,她的眼睛好像被刨出來又再裝回去似的,痛死了。

  都是那幾個男人,如果不是他們想找她麻煩,她也不會受這種苦了,但追溯源頭,還是要怪那個財團的混蛋,以前他們還不會用這種骯髒手段,結果大老闆一來,居然就開始亂來了。

  那個男人真糟糕!

  她努力眨著雙眼,希望能把眼睛的刺痛眨去,拾眼望去,她疑惑地望著那兩個很熟悉的身影……

  「嗄!你們?!」她指著剛才嘴裡正在咒罵著的男人,一雙紅通通的眼瞪得好大。

  「是你啊!你怎麼搞得這麼慘?」艾尼斯打量她發紅的眼,和也同樣紅通通的臉,非常沒有同情心的咧嘴大笑。

  他知道在這種時候發笑,很沒有紳士風度,不過想起之前被她修理的慘狀,他覺得她是罪有應得。不知道是誰幹的?還是她自作孽?

  艾尼斯還在懷疑,康裴琳已經怒氣沖沖地衝向他,抓著他的衣角狂吼:「你、你你你……都是你幹的!」

  光這樣是不夠的,她還重重補上一拳,不過他的腹部好像鐵塊,讓她的拳頭發疼。

  「我?我做了什麼?」艾尼斯摸摸腹部,碧眸冷冷瞪著侵犯他的女人。

  康裴琳要把人證找出來,但放眼一看,小診所裡只有寥寥數名病人,哪還有送她過來的那幾個男人的身影?

  他們居然落跑了?!嘖!

  沒有人證又怎樣?她照罵!「男人要敢做敢當,你有膽叫人來扁我,就不要不敢承認!我回去要找律師告你,要把你告到連褲子都沒得穿!」

  「小姐,你誤會了吧?我什麼都沒做,你能告我什麼?」艾尼斯雙手抱胸,滿臉怒火。

  真是太污辱人了,他才不會用那種骯髒手段傷害人。

  「不是你幹的,還會有誰?」

  「是嗎?那就來告吧!」他強忍頭痛,對她勾勾手指。

  「呃……」康裴琳看著他不怒而威的模樣,心裡反倒有點發毛。

  「小姐,我發誓我絕對不會做那種事……唉啊!一定是他!」艾尼斯的腦海閃過一個人的臉,轉頭與趙品新對望,兩人心裡都有了答案。

  「誰?」康裴琳一臉茫然。

  「你等等,我先求證。」艾尼斯揮揮手要她安靜。掏出行動電話撥了號碼,才一接通,他就被對方過度欣喜的尖叫聲嚇了一跳。

  「董雨霖,你是不是找人去修理康小姐?思……對,我們很不巧的碰上了……你還笑?這樣會讓我們惹上官司的,你到底有沒有長腦袋?」

  還真的是董雨霖幹的好事,他要怎麼向人家交代?想也知道董雨霖會把過錯全推給他。

  「那是誰?是誰?」康裴琳耳聞找到害她眼睛差點瞎掉的兇手,想要搶過手機,不料她的身高與艾尼斯有段差距,跳啊跳的,就是搶不到手機。

  跳累了,康裴琳只好轉向一旁猛搖頭的趙品新,「到底是誰?」

  「你上次有見過,就是那位很男性化的大小姐。」上次他們見面,差點大打出手。

  「噢,那個GaY啊……手機給我!」終於搶到手機了,「喂,你這個不男不女的傢伙,我是哪裡又得罪你了?找人打我?你準備收律師信吧!」說完,她惡狠狠的先結束通話,然後粗魯的將手機塞回給艾尼斯。

  「你們是一夥的,全都不是好東西!我還是離你們遠一點好了……」她搖搖頭,決定先搬到朋友那裡住。

  「喂,康小姐,康小姐……」趙品新追出去喚人,卻只看見她坐上計程車揚長而去。

  「這下好了。」艾尼斯靠在門邊,頭痛讓他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

  「那是情人間的爭風吃醋,與公事無關。」趙品新把事情撇得很乾淨,擺明了他不會處理此事。

  但他的老闆當然不會放過他了。

  艾尼斯已經想見將來會有多少麻煩,他拍拍趙品新的肩,露出一絲詭笑,「你再撇清啊……」

  不知為何,趙品新突然打起寒顫,他覺得這個老闆有時候還真會讓人起雞皮疙。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6-8 11:27:26

第三章

  「我的當事人因為董先生手下的恐嚇,眼睛受了傷害,一個月無法工作,心靈上也受了驚嚇,現在對男人都有恐懼感……這些都是董先生造成的,如果無法和解,我們只有訴諸法律了。」女律師推推厚框眼鏡,冷冰冰的與她對面的人對望。

  「我明白,這是我們理虧,所以康小姐如果想要求償,我們會盡力滿足康小姐的要求。」另一方的律師用不卑不亢的口氣回應。

  「理她做什麼?我們還怕會被她告垮嗎?我家有的是錢。」董雨霖在一旁不滿的叫囂。

  「你還說!」犀利的責罵來自於他座位旁一直沒開口的艾尼斯。他快被這個笨蛋給氣死了。

  「你凶我做什麼?你居然為了她凶我?哼!」董雨霖委屈的癟癟嘴,眼眶裡已經有淚水在打轉。

  康裴琳看不下去了,「還真是『大小姐』啊!」她對艾尼斯挑眉,「他對你有興趣啊?」

  艾尼斯默默瞪著她,直到她被他的殺氣壓得心驚,才吐吐舌栘開視線。

  沒想到這個碧眼男人生氣時還挺凶的!

  「談正經事。我們有誠意解決事情,請問康小姐有什麼要求?」艾尼斯口氣不太好,他頭痛不斷,高燒也一直沒辦法退,再加上這兩個人一直找他麻煩,他實在無法心平氣和地處理事情。

  唷,口氣這麼槽,還敢說有誠意。康裴琳用力翻了個白眼。「如果不是為了土地,你們會這麼低聲下氣嗎?」

  「老實說,不會。」艾尼斯承認。

  康裴琳聞言,氣得拍桌,「生意人!」她就是討厭他們的現實。

  「請問你對生意人到底有什麼偏見?」艾尼斯很好奇,如果是一般人跟她買地,說不定她早點頭答應了。

  她聳聳肩,「我就是很討厭你們!」

  「討厭是吧?我現在就讓你更討厭……」董雨霖作勢起身,卻被艾尼斯的冷眼瞪回座位裡。

  「你還想參與這個企畫案吧?還是,你要我跟你父親討論你適不適任這個問題?」艾尼斯對他的耐心已經用盡了。

  「我……」董雨霖嘟著嘴還想抗辯。

  「不想的話,你就給我閉嘴!」再也無法忍受這個不男不女的傢伙,艾尼斯的碧眼發出強烈的殺氣。

  「我看你還是閉嘴吧!」趙品新上前壓住董雨霖的肩,一臉正經的警告他,艾尼斯不是在開玩笑。

  平時常捋虎鬚的趙品新深知老闆的個性,當他的碧綠眼睛顏色變深時,大家還是別惹他比較好。

  他能在艾尼斯手下做事,就是因為他懂得看人臉色,他這個老闆,平時個性壓抑,但當壓力到達一定的限度後,抓狂的模樣就會到達生人迴避的程度。

  康裴琳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冷冰冰的外國人,也會有那種氣勢,而且,感覺還挺有魅力的……

  停停停!他是商人,別亂想了!

  艾尼斯緩了緩情緒,繼續面對難纏的女人,「康小姐,對於本公司員工惡意的行為,本人致上十二萬分的歉意,當然,如果你對我們有任何的要求,本公司會盡力達成的,如何?」

  「真的嗎?」八成又是生意人的謊話。

  「當然,我很抱歉是因為我間接造成你的傷害。你的眼睛還好吧?」碧眼認真的凝望她仍舊紅通通的雙眼,也順道看了她臉上發紅的肌膚。

  她把自己搞的真慘。

  艾尼斯溫暖的詢問,反而讓專程來找麻煩的康裴琳愧疚了。

  她努努嘴,頭一重播緩語氣:「你還算有誠意。」不過懲罰還是必要的。「我的眼睛不舒服,醫生說,我起碼要休息一個月,所以,我請假的薪水你們付,還有,我需要一個人負責我的生活起居。」

  她就是故意刁難,怎麼樣?

  「我們可以請專人二十四小時負責。」艾尼斯一口答應。這還在他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

  艾尼斯的退步並末讓康裴琳滿足,她惡劣的想測試他的承受度。

  「噢不不不……」她阻止律師說話,拚命擺手,「我比較喜歡『高級』的服務。」

  捉弄的眼神一閃而逝,她卻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經被艾尼斯捉住了。

  「什麼意思?」雖然不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不過他已經有了被她惡整的心理準備。

  台灣的女人真不好搞,口是心非是她們的基本配備。

  帶笑的眼繞啊轉的,最後停在癟著嘴的董雨霖身上,她笑著用指尖點點他,「我看是該讓這位貴公子瞭解,什麼叫低聲下氣了。就讓他當我的傭人吧!為期一個月。」

  她不負責任的隨便訂下期限,反正現在她是老大,所有人都要看她臉色,她就是要惡整那個超「娘」的男人!

  「我不要!」董雨霖尖叫著躍起,他揪著艾尼斯的袖子猛搖,「你不會讓她這樣欺負我吧?我不要、不要!」

  艾尼斯的反應是一拳把人打飛出去,董雨霖撞在牆上,發出痛苦的哀嚎聲。

  康裴琳目瞪口呆地望著董雨霖超過一八O的身高,居然被打飛黏在牆上,再看看自己不過一六O的個頭,他可能一拳就會把她打死……她不禁開始為自己的性命擔憂。

  「你自找的。」艾尼斯一點都不同情董雨霖,他是自作孽不可活。「既然康小姐這麼希望的話,那麼也只好請你勉強接受了。」

  董雨霖能撐多久?一天就算謝天謝地了,他會暗暗向老天祈禱這位愛惡整人的小姐會就此罷手,否則他還真不知道要怎麼安撫她了。

  啊?他怎麼這麼說?董雨霖嘟著嘴,哭了起來。

  「我不要……嗚……你這個惡婆娘,我咒你一輩子找不到老公!」

  惡婆娘!?

  康裴琳猛地將手中的茶杯順手砸出去,幸好她砸人的技術不佳,茶杯應聲落地,只有裡面的溫水灑到大家而已。

  「我是惡婆娘?我有你這個『娘』壞嗎?你找男人打我耶!哪個有水準的人會做這種事?」吼完,她也累了,癱在椅子裡思考一會,連連揮手,「算了,我才不要你天天在我面前礙眼,換個人,就你吧!」

  眾人隨著她的手指看過去……每個人都傻眼了!

  「我?」艾尼斯的碧眸瞪得大大的,怎麼也想不到她會把歪腦筋動到他身上。

  「對,就你了。」康裴琳滿意的靠著椅背,微笑看著這個總是一本正經的外國人張口結舌的模樣。

  他平常的樣子太冷、太壓抑了,應該多流露一點自己的本性,不然活得太痛苦了。不過……他要不要壓抑是他的事,她關心個什麼勁?

  艾尼斯很努力的讓自己盡快恢復冷靜,也很努力的在適應康裴琳無厘頭的思考邏輯。

  她就是以玩弄他為樂嗎?她真的以為她把他吃得死死的?他如果這麼容易就被一個小女孩打敗,又怎麼可能在人吃人的商界生存?她太低估他了,而她輕視他的下場,就是要接受他的「教育」。

  「康小姐,我是來台灣工作的,我還有很多公事要處理,恐怕沒有時間陪你。」艾尼斯回復冷靜後,斂起眼神,淡然地回話。

  「如果你把我服侍得開心了,說不定我會考慮把土地賣給你。」她笑靨如花,開心的逗弄著這個大男人。他心裡一定氣得牙癢癢的吧?呵呵。

  艾尼斯向後靠躺在椅子裡,瞇起雙眼打量她笑吟吟的臉。

  這算是她的挑戰嗎?如果是這樣,他當然要接受戰帖了,他最喜歡挑戰不可能了。

  他笑覷著得意洋洋的女孩,自信滿滿接下這個任務,「是這樣的嗎?看來我也只有答應你了。」

  董雨霖聽了,感動得含淚牽著他的手:心疼他為自己去受苦,「你真的要去服侍這個惡婆娘?不要啦!」

  「我有選擇嗎?」艾尼斯摔開他的手,很想把他掐死。要不是他胡來,又怎麼會惹出這些事?

  「你真的要這麼犧牲?」連趙品新也皺了眉頭。太犧牲了吧?

  「哼哼……」艾尼斯對他露出意味深遠的微笑。

  她想佔他便宜?小心被他連本帶利一次討回來!

  一男一女對望凝笑,各懷鬼胎,氣氛詭異極了。



  「康小姐,可以起床了,早餐已經上桌了。」愉悅的呼喊聲喚醒還在賴床的人。

  康裴琳嗅嗅飄進房內的香味……是培根的味道。不用為早餐吃什麼而傷腦筋真是件好事啊!再加上有個全職的高級傭人,更是好上加好!

  梳洗之後,她來到廚房,微笑著享用早餐,印象裡無味的西式早餐,今天卻美味極了。「哇!這早餐是哪買的?」

  「我自己做的。」坐在她對面的艾尼斯對她微笑。

  「你做的?騙人!你是大老闆耶!」他應該是讓人伺候的,不是嗎?基本上,當昨晚這個男人出現在她家門口時,她還真的嚇壞了。她以為他會毀約,打死不肯出現,結果……

  他還真稱職!

  「廚藝是我的興趣。」別人的休閒可能是打打球、聊聊天,他則是喜歡下廚,正巧這一套能擄獲不少女人的心,應該對眼前這個女人也很受用。

  「味道還真不錯。」一大早有美食入口,還有俊男相伴,康裴琳心情大好,「你怎麼會說中國話?」而且還字正腔圓。

  「我以前很喜歡一個中國女孩子,為了她,我努力學習中國的一切。」艾尼斯吞下煎蛋時,淡淡說道。

  嗅……「男人,果然是需要色慾做動力。」康裴琳用一種「我瞭解」的眼神對著他頻頻點頭。

  被取笑的艾尼斯撇撇嘴角,並不打算告訴她,他只是隨便唬她的。

  他會學中國話,完全是因為他覺得這種語言很困難,想要挑戰而已,就一如他碰上困難時,會想辦法征服,沒想到後來經商,還真的用上了。

  「今天你要做什麼?」她的眼睛好得很,根本不用休養一個月,這是誰都知道的事,就連公司的律師都覺得他會答應簽下合約,根本就是瘋子的行徑。

  「嗯?」忙著吃早餐,康裴琳用眼神詢問他。

  「總不可能真的因為防身噴霧劑讓你睜不開眼吧?你還能把紅蘿蔔絲挑出來,可見視力很好。」艾尼斯指著被她從煎蛋裡挑出來的紅蘿蔔,覺得好氣又好笑。

  這個偏食的女孩,還虧他切的這麼認真,她居然不賞臉。

  「呵呵,被你發現了。我要去醫院。」反正約都簽了,他就是得乖乖聽話,不然她就拿著合約告死他!

  「好,我陪你去。」艾尼斯一口答應。

  他的乾脆讓康裴琳不解,「你真的肯無怨無悔地當我的傭人一個月?」他不像是唯唯諾諾的人,真的就因為這塊土地?

  「嗯。」艾尼斯點頭。

  「這位先生,你能不能多話一點?」好像要他說話,得求他才行似的。

  「你能不能別說話,乖乖吃東西?」不想說話就不說,她幹嘛非得從他嘴裡挖話?

  唷,生氣啦?「有哪個傭人會這樣對僱主說話?」

  「對不起。」艾尼斯立刻道歉。

  康裴琳凝望著他,突然笑開了,「要你卑躬屈膝,感覺很痛苦吧?」她是太惡劣了點,可是能這樣修理一個向來高高在上的人,感覺真是太棒了!

  望著她甜美的笑容,艾尼斯暗暗咬牙,把被她激起的怒意強壓下,否則他會一拳打死她。

  「這也是一種修行。」最後,他勉強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



  又是下雨天,整個人濕淋淋的,不舒服極了,而且還得騎著機車上班,真是老天爺給的折磨!

  她也很訝異自己的老爺機車,居然載得動她和艾尼斯兩個人,他可是身高超過一八O的大個子呢!

  站在急診室門口,她上下打量著沉默依舊的他。雖然她已經幫他買了最大號的雨衣,不過他的褲子還是全都濕透了。她承認這樣對他很殘忍,還是讓他自由活動吧!起碼可以先換下這身濕衣。

  「你不必陪我當班,這裡很無趣。」

  「如果你需要有人買買中餐、買買飲料,我可以幫忙。」艾尼斯聳聳肩,沒有因為她的仁慈而欣喜若狂。

  「你總還有工作要做吧?」

  「趙會送過來,我留下來陪你。」他淡然應道,也十分堅決的告知他會恪守職位。

  康裴琳被他的固執打敗了。「好吧!那你自己找個位子坐,我要去忙了。」

  「嗯。」他在靠門邊的座位坐下。

  康裴琳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他,「你的鼻音還是很重,感冒還沒好?」

  「還沒。」回想起來,他根本沒看到醫生,這幾天又忙,再加上台灣的天氣又突然轉冷,他的感冒要好很困難。

  「好吧!待會我請醫師開點藥給你。」知道害他感冒的元兇是自己,康裴琳勉強的發揮一點同情心。

  「謝謝你。」艾尼斯露出難得的真心微笑。

  她趕緊搖頭,「我是怕我們要親近相處,萬一你把感冒傳給我,那我不是倒楣了?」

  她真是……艾尼斯哭笑不得的看著她投入工作。

  滂沱大雨讓交通意外事故不斷,救護車載來一個個車禍的傷者,她忙得根本沒空再搭理他。也因此,艾尼斯才能專心的觀察她。

  她工作的時候好認真,比她平時傲慢的模樣還要讓人印象深刻,而且,她也沒有虐待病人。

  看樣子他真的是特例。而這一切就只因為他是商人?

  一陣冷風吹來,下半身濕透的他打了個哆嗦,頭更痛了。

  趙品新走進來看見的,就是他抱著頭猛揉的模樣。他是被康裴琳整得頭痛嗎?

  「克萊德先生,我把需要由你裁決的工作帶過來了,還有這個,是康小姐的資料。」他遞上厚厚的文件。

  「你在開心什麼?」艾尼斯怒瞪暗笑的他。

  「沒什麼,只是很想問你,為什麼願意這麼做?」

  「因為我看你的臉看膩了。」艾尼斯沒好氣的沖了回去。

  他也不願渾身濕透地坐在這裡,還吹冷風,只是……有所必要。無論是她的那塊土地,或是他喜歡挑戰不可能的個性,都讓他這麼自虐。

  嘖嘖嘖,火氣不小嘛!趙品新咧咧嘴,知道老闆的心情不好,立刻要退場了。

  「那我先離開了,有什麼事請隨時吩咐我。」

  「不如把我的頭砍掉吧……」艾尼斯抱著頭低吟。他知道自己很自虐,明明有堆事情等著他做,他卻跟在一個女孩子的身後跑。

  他拿起趙品新放在最上層的紙張,上頭是康裴琳的資料。

  二十四歲,護專畢業,做過不少工作,不過時間都很短;從母姓,父親為……

  噢,他終於知道為什麼她這麼討厭生意人了!

  應該是她父親的緣故吧。她父親明明還在世,她卻寧可說自己是孤身一人。

  原來她是「他」的女兒啊……

  抬眼看著在急診室裡穿梭的身影,冷峻的臉浮上淡淡笑容。

  現在他不會在意她的怪脾氣了,因為她任性得有理。

  在她休息之前,他正好可以利用時間處理一些公事。

  只是……這個位置好冷!他揣緊衣領,還是抵擋不住寒意而瑟瑟發抖。

  還是換個地方吧!坐在門口讓冷風吹,實在不是個好主意。

  他才換到不灌風的位子,又有另一個傷患送了進來,急診室繼續忙碌……

  「快快快,這個是刀傷,流血嚴重。」先接過傷患的康裴琳,趕緊用紗布壓住不斷冒血的傷口。

  「叫警察,有人要殺我啊!」病床上的傷者瘋狂的大喊,旁邊的醫護人員幾乎快要壓不住拚命掙扎的他。

  「有必要嗎?」大家面面相覷。

  當眾人還愣著時,又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帶著西瓜刀衝進來,「你這個沒良心的人,你該死!」

  「嘩,這是什麼跟什麼?」有人忙著打電話報警,有人則是先求自保,找掩蔽物躲避。

  眾人閃躲之時,只剩一人堅持的站在原地。

  「喂!這裡是醫院,你要殺人出去殺!」康裴琳望著亮霍霍的刀,也是心驚肉跳,但是她又不可能讓病人就這樣被活活砍死,也只能擋在前面了。

  「你給我走開!我要殺他!」一臉古惑仔樣的年輕人拿著西瓜刀亂揮。

  「不行!他是我的病人。」康裴琳雖然全身發抖,還是固執的猛搖頭。

  「天,她還真有種。」有人在一陣沉默中發出驚呼。

  「你再不讓開,我連你一起砍!」前來尋仇的古惑仔大聲叫囂,刀尖已經揮到康裴琳面前了。

  「你……你來啊你!」老天爺,我才二十四歲,我救過幾個人,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康裴琳,你讓開,他是真的會砍!」艾尼斯不能讓她白白送死,也站了出來。

  他的行動讓康裴琳吃驚,她望著他,無助的解釋:「我不能棄我的病人於不顧。」

  「我知道。」艾尼斯的聲音比她冷靜多了。他對古惑仔抬手,一字一字慢慢的說:「先生,請你冷靜,先把刀子放下來,你們有什麼深仇大恨再慢慢說。」

  沒想到除了多事的護士,又冒出一個會講中國話的高大老外,古惑仔愣了一下,「不關你的事,你這老外閃開!」

  「我不會讓開的,我不會讓你傷害任何人。」艾尼斯堅決的這麼說,同時把康裴琳往身後推。

  這個男人好有氣魄唷!

  古惑仔這下很尷尬,不知該砍還是不砍,但這麼多人看著他,不砍不就太丟臉了?

  「那、那我就砍下去了!」他咬牙舉起刀向前劈去──

  這樣還得了?他可是大老闆,不能受傷的。康裴琳焦急著想從後頭把他推開,「艾尼斯,你不用這樣……」

  但她的手並沒有抓到人,艾尼斯的身體向前傾倒──他,被砍了!

  康裴琳全身發冷,突然覺得自己剛才的逞強,是天下第一的愚蠢行為!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6-8 11:27:46

第四章

  哎……頭好痛,身體也好痛……

  努力掙扎,卻怎麼也睜不開雙眼,想說話也開不了口、想移動身體也沒辦法。

  突地,一陣清涼掠過額頭,痛苦的他終於感受到一絲舒服,他滿足的微笑。

  「會笑啦?你到底醒了沒?」清脆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剛才失去力氣的他,不知哪來的神力,猛地撐起眼皮。

  身邊的女孩笑容可掬,有一瞬間他沒認出她來,因為他從來沒見她笑得這麼真心、甜美過,他的心跳有點加速,是因為身體不舒服吧……不,他很清楚是她的笑容讓他印象深刻,如果能天天看到她的笑容,一定很幸福。

  「我怎麼了?」他的聲音啞了。

  「你昏倒了。」還好只是發高燒、體力不濟昏倒,而不是被那個古惑仔砍倒的,不然她怎麼賠人家一個總裁?

  「怎麼可能?」他道,聲音依舊難聽。

  「真的,而且是因為感冒發燒。」

  「不可能!」艾尼斯掙扎著要下床。

  他可是來自蘇格蘭的硬漢哪!居然在台灣這個亞熱帶國家病倒,這話要是傳回蘇格蘭,會讓人笑掉大牙的。

  康裴琳笑著把他壓回床上,「男人不要這麼好面子,你昏倒是事實,如果不相信的話,可以看看我們急診室的錄影帶。」難得有機會可以看這個大漢躺在床上無法動彈,真的很好笑。

  不過,如果不是前幾日她淋他一身濕,又故意讓他在急診室吹冷氣,他也不會感冒了。

  所以她願意請假,在家裡照顧他羅!

  只是原本是要他來做傭人的,沒想到到頭來卻變成她在照顧他,還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還錄影存證?

  「不用了。」他不想讓自己的病情加重。「我的頭還昏昏沉沈的。」

  康裴琳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咧嘴大笑,「還很痛,對吧?發燒了怎麼不去看醫生?居然昏倒了,害大家都傻眼。」

  更好笑的還是他昏倒時,居然把那個持刀的古惑仔給壓住,警察趕到時,正巧將人逮捕。

  不過把他弄回來可就是大工程了,她請了比較空閒的周醫師幫她把人送回來,兩個人把他送上床時,都累的要斷氣了,然後周醫師再替他換下濕衣。

  周醫師對於她家多了個男人這件事,有滿肚子的疑問,可是她並不想多作解釋,就算周醫師可能真的對她有興趣,她也不認為自己需要解釋。

  說到這件事,艾尼斯就忍不住抱怨:「我原本要去,但是因為你,所以沒看成。」

  先是感冒,接著又碰上她,又緊接著來當她的傭人,他根本無暇去找醫生,再加上今天淋了雨又吹冷風……

  他縱使有再多的抱怨,現在她這樣照顧他,他的怨言也全都被她的悉心照料給消除了。

  他的話讓康裴琳啞口無言。「噢……」她默默轉身,拿起回來時順道帶回的熱粥和藥,「先吃點東西,再把藥吃下去吧!再休息一兩天就沒事了。」

  她的溫柔讓艾尼斯感到訝異。

  「你能保證這不是毒藥嗎?你不會覺得除去一個生意人,等於是為世界除害?」他的聲音沙啞,卻變成另一種溫柔如絲的感覺。

  「你是什麼意思?」捧著水杯的手停在半空中,康裴琳的臉色突然轉為沉凝,原本帶著暖意的聲音也變冷了。

  「你這塊地原本屬於一位台灣的富商,卻在你成年時,過繼到你的名下,一直現在。那個富商就是你的親生父親,我說的沒錯吧?」這種故事很常見──富商花名在外,還留下多情種。但這只不過是讓孩子痛苦罷了,他眼前不正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康裴琳呆愣一會,收回原本想否認一切的打算。

  這個男人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才這麼說的,更何況她也不曾否認過自己的身世。

  她扯出虛偽的微笑,先粗魯的把藥和水讓他吞下,才開口:「你調查得可真清楚。那你知不知道我是他情婦生的孩子,又正巧是一個無用的女孩,根本進不了他家大門,而且他還毀了我母親的一輩子!」

  「所以你討厭商人?」

  「不,我母親會成為他的情婦,是因為他把我外公的公司搶走,害我外公憂憤而死!」

  她聽過太多關於父親的惡言惡語了,所以她討厭他。在電視上看到他,她總是急著轉台,因為看了只會讓自己痛苦。

  艾尼斯覺得她的想法太偏頗了。「但商人也有分好壞,你不也說了嗎?你外公也是商人。」而且他也是啊!

  「我寧可他不是。」她粗率地回嘴,「父親如此對待我們母女,我母親還對他死心場地。而且,最後他還避不見面,讓我母親痛苦的死去!你們這些長得人模人樣的生意人,不拈花惹草就不行嗎?」

  「他真的是這樣嗎?」他微笑的留住許多話沒有告訴她,因為她現在什麼話都聽不進去。

  就算他說,這塊地早就是都市計畫的中心位置,而她父親是有意將這塊土地給她,讓她可以過好生活,她也不會信吧?

  「是!」康裴琳很用力的點頭。

  「可是我不是,我不會處處留情,我也沒空這麼做。」他很自動的向她解釋。

  斜睨他一眼,康裴琳撇撇嘴角,「噢,這與我無關。」

  她還真不容易說服。還在生病的艾尼斯累了,「也對。我一個病人,跟你這個健康的人吵架,一定會輸。」

  「你……我看你滾回你的地方去好了,這裡不歡迎你!」她已經玩膩了,她是不是該聯絡他的那只跟屁蟲,把人給領回去?

  「你忘了我們還有合約?」艾尼斯閉著眼,用微弱的聲音回嘴。

  呵,要是有機會看見她跳腳抓狂的樣子,他會很開心的──因為那應該代表他吸引了她吧?他會很努力的達成這個目標的。

  「我可以終止。」她待會打電話給律師問清楚好了。

  「我有權要求合約繼續。」艾尼斯睜開一眼等著看她憤怒的表情。她生氣的樣子真的很好玩。

  「你……」坐在床邊的康裴琳,用力扭著毛巾洩恨。

  「我需要專業人士照顧。」生病的人總是比較愛要脾氣,不管是多成熟、多壓抑的人,都難以例外,而且他特別期待由她照料。

  「有沒有搞錯啊?」她考慮現在就用毛巾把他悶死。

  「我感冒是誰害的?」他的喉嚨很痛,不想再跟她爭辯,可是難得她願意說這麼多話,他又捨不得停了。

  「呃……」他非得提這件事不可嗎?真討厭!

  「等我病好了,再繼續當你的傭人,這樣可以吧?」艾尼靳給自己找個更舒服的姿勢躺好,又可以把她看得更清楚。她長得很可愛,以西方人看來,她像是未成年少女。

  不是替她的怪脾氣找借口,他依舊覺得她很怪異,但是現在的他已經可以理解她,對她也多了更多的好感了。

  還繼續?康裴琳想殺人了。他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她不想再玩下去了啦!

  「你是故意為難我的?」這個男人突然變得和她認為的不太一樣,八成是燒壞腦袋了。

  艾尼靳已經體力不濟地閉上雙眼。「我只是覺得,你是個好護士。」

  他真心的讚美讓康裴琳愣了愣,他可能不知道,這句話讓她很感動。「這是我從小的心願,也是我真正做長久的工作。」

  艾尼斯聞言又勉強睜開雙眼,「但是,為什麼你對我這麼壞?這樣有違護士的職責。」

  這個男人!

  「你怎麼變得多話了?」她生氣的用毛巾打他。難道他不知道他的命就在她手裡嗎?她可以把他掐死!

  「呵呵……」艾尼斯真的快虛脫了,再加上感冒藥的藥效發作,半昏迷的他只發出勉強的乾笑,可是他又忍不住想要和她說話,就像是被她吸引了……

  看著他沒有血色的臉,康裴琳也覺得自己好可笑,她居然跟一個需要休息的病人鬥了老半天的嘴,而且一點內容都沒有。

  她雖然不在意自己的身世,卻不代表她喜歡被人查底細,可是她卻沒辦法對他生氣,或許是因為他臥病在床,她實在不忍心對個病人又打又罵。

  同事常開玩笑說,以後她的丈夫可能會抗議,她對病人比對丈夫溫柔。

  或許吧!她就是情不自禁地對病人好,包括這個她不喜歡的人。

  更何況,今天那個古惑仔拿刀要砍過來時,只有他挺身擋在她面前,那時候他看起來真的很有魅力。

  要不是他,或許她已經被砍死了,她也算是欠他一個人情。

  「睡覺吧!」指尖輕輕滑過蒼白的臉頰,在他看來堅毅又頑固的下巴上多停留了一會,細嫩的指尖感覺著那冒出的鬍髭。

  這個男人一定很有女人緣,因為他實在太會擄獲女人的心了,她真擔心連她都--哎,別胡思亂想了,他正是她最討厭的一種人,就算他喜歡她,她也不要他呢!

  心裡這麼想著,可收回手指時,她卻有那麼一點點的依依不捨。

  快走開吧!免得真的一個不小心,對他有了什麼感覺,她會想一頭撞死的!

  她起身離開,卻不知床上的人睜開雙眼,凝看她的背影,當他再閉上雙眼時,薄唇已彎成開心的弧度。

  原來台灣不是真的這麼糟嘛!

  如果兇惡的小護士對他多點愛心,他就願意對她多付出一點。他可不是隨隨便便就對人認真的,更別提為人做牛做馬了,這一切,他以後會連本帶利地要她還他的!



  今天又是艷陽天,台灣今年的天氣好反常,已經十二月中了,還熱到讓人流汗;前幾天如果不下雨的話,有點涼涼的感覺倒還不錯,不過聽說這兩天又要下雨了:….

  趙品新把車子停好,走在陽光下時,腦中淨想著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他照例又帶著待處理的文件來到急診室,一進門,他就和警衛及護士們打招呼──他在這裡已經混得很熟了。

  坐進老位子,他身邊有個在這邊比他更資深、混得更熟的人──他的老闆。

  「已經一個禮拜了,你還沒打算放棄啊?」他都已經煩了。

  「我放棄了,誰要來接這個工作?董雨霖,還是你?」艾尼斯接過他手中的公文袋,平靜的覦他一眼。

  「我就跳過吧!至於董雨霖,他和她可能會拿刀互砍,不是好主意。」趙品新指的是正在急診室忙碌穿梭的康裴琳。

  「後天是耶誕節。」艾尼斯突然出聲,他的聲音還帶著一點鼻音,不過已經比前兩天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狀況好太多了。

  「是啊!所以?」

  「她晚上有空。」艾尼斯也望著康裴琳來回忙碌的身影,淡漠的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一抹微笑。

  「所以?」趙品新轉頭看他,發現他臉上的笑容,呆住了。他跟在老闆身邊也好幾年了,從來沒看過老闆這樣笑過。

  「幫我預約一家餐廳。」艾尼斯在康裴琳轉頭看向這邊時,收起笑容,低頭整理手上的文件。

  他想隱藏什麼,卻不知身旁的趙品新早已看得一清二楚。

  「你真的對她有興趣?」這可就出乎他的意料了,當初他以為老闆是為了「挑戰」,所以才答應康裴琳那種莫名其妙的合約,而且當初老闆超討厭康裴琳那個「衰神」的,不是嗎?但現在老闆似乎真的對那個凶蠻的女人起了興趣。

  呵呵,有好戲看了。

  艾尼斯的碧眼帶著警告掃向他,「你管太多了。」

  「是。我立刻去辦。」既然老闆吩咐,他當然就算肝腦塗地也要達成任務,只是……「你確定你喜歡這種凶女人?眼光還真獨到!」

  「如果這個可以稱之為『凶』,你家常常河東獅吼的那只又怎麼算?」艾尼斯懶洋洋的把話堵回去。

  喲!他家的河東獅還真有名啊!「啊?呵呵……這你也知道啊?我去辦事、去辦事……」痛處被狠狠踹了一腳,趙品新搗著傷處,趕緊落跑。

  「你好。」

  溫文的聲音響起,原本以為可以專心做事的艾尼斯只好再抬頭──

  是那位常對康裴琳獻慇勤的年輕醫師。

  「有事嗎?」

  周醫師摩摩蹭蹭了一會,才支支吾吾地開口:「請問,你和裴琳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你天天在這裡陪她?」

  這個外國人長相出色、一身傲氣,還有個人每天必恭必敬的向他請安、送東西,但裴琳卻把他當僕人使喚,他真的搞不懂他們之間的關係。

  他用試探性的方式去問,裴琳又不肯說,他只好來問問這個外國人了。

  艾尼斯挑眉,好笑地瞅著他,「你為什麼不問她?」

  「呃,因為她不想告訴我,就連你是誰她都不願意說。」周醫師沮喪的垂首。他真的很喜歡裴琳,可是她好像一點反應都沒有。

  「如果她不願意說,我們就應該尊重她。」艾尼斯淡言道,他不想介入他人的感情事件。

  「可是我……」周醫師想想也對,他的確是問錯人了。「那……她應該沒有男朋友吧?」

  艾尼斯不耐煩了,「你認識她應該比我還久。」

  意思是,他又問錯人了。

  這樣啊?「嗅……那你是隨時隨地都跟著她嗎?」

  真忌妒這個男人,雖然裴琳對他好像也是冷冰冰的,可是照大家聽到的推敲起來,這個男人好像是住在裴琳家耶!

  「幾乎。」這樣吞吞吐吐的男人,當然沒辦法吸引裴琳的注意了。

  「那、那……如果耶誕節我想約她吃飯,你也要跟?」

  噢!他懂了。艾尼斯放下手中的文件,轉頭正眼看著這個小醫師,對他搖搖頭,「約她吃飯是不可能的事。」

  周醫師深受打擊。「為什麼?」

  「因為她已經有約了。」

  「噢。」周醫師沉默了一會,還不死心,又繼續追問:「跟誰?」

  「我。」



  包包重重地摔在椅子上,發出一聲巨響,艾尼斯抬起頭看她,「什麼事?」她怎麼這麼粗魯,東西非用摔的不可嗎?

  他一臉莫名的模樣,讓專程來找人吵架的康裴琳火氣更大了。「艾尼斯先生,請問我什麼時候跟你有約了?」

  艾尼斯回過神,好整以暇地收拾身邊的文件,直到站在他身邊的康裴琳不耐煩的用腳尖點著地面,準備罵人,他才緩緩開口:「你搞錯了,艾尼斯是我的名字,我的姓是克萊德。」

  她以為他要說什麼,結果竟是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我管你姓什麼、叫什麼!你怎麼跟周醫師說,我跟你耶誕節有約了?」

  「我現在正要開口。」他起身,碧眼閃著光芒,唇邊掛著捉弄的笑容,「如果那時我不這麼說,他就會開口約你了,而你大概會因為我的邀約,而勉強自己答應他。」

  哇!他怎麼這麼瞭解她?康裴琳呆愣了片刻。

  不對、不對,她是來吵架,不是來被他說服的。她雙手在空中揮了揮,「那不是重點!重點是,你以為你是誰啊,可以這樣替我作主?」

  艾尼斯等她發洩完後,才靜靜開口:「對不起,是我自作主張,請你原諒我。我現在正式提出邀請:裴琳,耶誕節晚上,你願意和我共進晚餐嗎?」

  「不要!」她如果會答應,又何必跟他發脾氣?

  艾尼斯失望的垂眼,「我一個人在台灣過節很寂寞。」

  「去街上找個女人不好嗎?」康裴琳惡聲回嘴。

  「我又不隨便。」艾尼斯皺眉。

  他們在急診室門口爭執,引起不少人注目,康裴琳咬著下唇壓抑怒火,等呼吸平穩些後,她才再度開口:「我很生氣。」

  「我知道,很抱歉做了那麼糟糕的事,對不起。」他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以前他才沒必要為女人這樣。

  記得第一次看到她,就是在這間急診室裡,那時他就注意到她了。雖然工作時的她凶巴巴的,和她清純甜美的外表實在不搭,可是他就是被吸引了……

  「道歉也沒有用,我不會再跟你說話了。」康裴琳孩子氣的別開臉,不肯再看他。

  「你是認真的?」艾尼斯不敢笑出聲,她的表情好可愛。

  「你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希望你不要不跟我說話。」

  「我就是不跟你說話!」說完,她拿起包包轉身離開,把他留在急診室裡。

  艾尼斯望著她的背影,歎息著跌坐回椅子裡,思索著該怎麼做才能讓她別再這麼氣他。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6-8 11:28:07

第五章
  
  「下班了?」一看見康裴琳換好衣服走出來,艾尼斯立刻站起來,而且今天與過去大不相同,平常他身邊總是堆滿文件,今天他卻把東西全收拾得乾乾淨淨,就像是在等人,隨時可以離開。

  「哼!」和他嘔氣的康裴琳翻了一記白眼。

  艾尼斯有點氣餒了,她這模樣,他們怎麼可能一起出去吃晚餐?他還在擔心的同時,周醫師出現了,而且還喜上眉梢地站在康裴琳身邊。

  「不好意思,我們要一起去吃飯,裴琳希望你不要跟去。」周醫師有點同情他,卻又開心能雀屏中選。

  他以為今年又要度過寂寞的耶誕節,沒想到裴琳剛才自己來約他。

  艾尼斯愣了片刻,變冷的碧眸看向康裴琳,「你要他這樣傳話的?」

  她用力點了點頭。

  他歎了口氣。早知道她任性,脾氣又大,他活該惹火她。「我已經預約了餐廳,你真的不跟我去?」他再嘗試最後一次。

  康裴琳用力搖頭,還故意用雙手攬住周醫師。

  一向喜歡罵他的她,這幾天真的一句話都不跟他說。他知道她的氣還沒消,所以耐心等待,甚至也不意外她會使出這招來氣他。

  「你們有餐廳吃飯嗎?」

  「呃……」周醫師摸摸鼻子苦笑,裴琳約的太突然了,還來不及訂。

  「今天餐廳大概都被訂滿了。你總不能帶她去吃路邊攤吧?這是我訂的餐廳,就讓給你們吧!祝你們玩的開心。」艾尼斯遞上名片,眼神卻無法不控訴康裴琳。她以為這樣做,他就會被擊敗?沒這麼簡單。

  「那你呢?」周醫師一臉感激的接過名片。

  「我不喜歡被忽視,更不喜歡輸,不過我還有紳士風度,所以我退出,讓你們開心過節吧!」艾尼斯眼底忍不住閃過一絲寂寞。他的自尊心受了打擊,只是他不會讓人看見的。

  「謝謝!你實在太好了!」周醫師牽著康裴琳的手掠過他。

  「再見。祝你玩的愉快。」艾尼斯說的雲淡風清,眼神卻緊緊抓住她。

  康裴琳離去前覷了他一眼,很訝異他竟然就這樣放過她。

  她以為他會為難她,會破壞她和周醫師的約會,可是他就這麼紳士地退開,不但微笑望著她,還對她揮揮手道別。

  坐上車的她,霎時感覺若有所失。

  習慣了和他鬥嘴的互動模式,身邊周醫師有點冷的笑話,讓她覺得車裡好悶、

  好擠。

  「你那位外國朋友……」周醫師的這句話終於吸引她的注意。

  「怎樣?」她故作不在乎,耳朵卻拉的很長。

  「他看起來似乎很失望。」

  「會嗎?我倒覺得他不痛不癢。」她是不是做的太過火了?連他也知道她在玩什麼把戲,她覺得自己好卑劣!

  「哪個男人被拒絕了不會難過?」同是男人,又受了艾尼斯的好處,周醫師替他說好話。

  「他臉皮那麼厚,沒事的。」

  真的是這樣嗎?

  他可是出身高貴的天之驕子,恐怕沒有被人這樣使喚過吧?可是他卻沒有一聲怨言,還百般容忍,尤其是這幾天,他耐心十足,光是問她要吃什麼,就耗費許多心力,見她不肯說話,他就一件一件的問,問到她點頭為止……哪個男人有這樣的耐心?

  還有,他剛才說什麼?退出?這是什麼意思?她不喜歡他說那句話時的表情。

  帶著惴惴難安的心,她和周醫師來到餐廳──是她最喜歡的義大利餐廳,她的愧疚感更深了。

  「你想吃什麼呢?」周醫師還沉浸在能與她共進晚餐的喜悅裡,沒發現到佳人的情緒紊亂。

  「我想吃……」她一點胃口都沒有,「先讓我打通電話好嗎?我想向艾尼斯道歉。」

  「噢,好。」周醫師愣愣地點了頭。

  「打不通……」打了三通,都沒有回應,她煩躁地歎息,後來又想到另一個人可以幫她。「喂,趙品新,我問你,你老闆人呢?」

  「呃……」喲!這麼快就來找人啦!

  「說話啊!吞吞吐吐的幹嘛。」

  「老闆現在正前往機場。」應該已經快到了。

  機場?「他要去哪?」

  「回蘇格蘭羅!」正與妻於在家裡共進晚餐的趙品新,語氣很敷衍。他正忙著吃飯呢!哪有空理她。

  「啊?」回蘇格蘭?他連再見都沒說就走了?這樣不行!

  她望著似乎嗅到不安氣息的周醫師,一臉愧意。她根本不該利用他的。「對不起,我必須要見他一面,你就……」

  「我知道了,你去吧!」周醫師點點頭,笑容黯淡許多。

  「嗯。」無暇再說什麼,她起身快步走出餐廳,攔了計程車揚長而去。

  她才不會讓艾尼斯就這樣離開,他們還有事情未了啊!



  飛快跑進機場大廳,她焦急地四處搜尋那高挺的身影,最後,在上樓的手扶梯上找到了他。

  「艾尼斯!」她大叫的追上去,推開擋住她去路的人,來到他身邊。

  「你怎麼來了?」艾尼斯的碧眼因為她的出現而發亮。他以為她正和周醫師共進耶誕節晚餐,怎麼會跑來這裡?

  「你……你……」她急著想說話,卻因為跑的上氣不接下氣,怎麼也擠不出話,只能抓著他身上的大衣不斷喘息。

  「不急,我的飛機還沒到,有話慢慢說。」艾尼斯把她抱在懷裡,輕拍她起伏的背,耐心安撫她。

  她想說什麼?他暗暗期待著。

  終於乎順呼吸,康裴琳抓著他的衣領,要他把上半身壓低,她好看清楚他的臉。「你真的要回蘇格蘭?」

  「對。」他笑著晃晃手中的機票。

  原來趙品新不是在開玩笑,這也不是什麼欲擒故縱的把戲,他是真的要走!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有要趕你走,我真的、真的不是……」平常罵他罵的順口,臨到要解釋的時候,舌頭卻罷了工,連話都講不完整。

  她討厭自己這個樣子,也不要讓他以為她喜歡他。可是,一聽到他要走的消息,她馬上就慌了、亂了,想到他可能不再來台灣,她更覺得好不捨。

  管他的!都已經追到這裡了,臉早就丟光了,還差再多講幾句話嗎?

  「不是怎樣?」艾尼斯仍舊保持與她貼近著臉的距離,並在她思索時,趁機欣賞她漂亮的臉蛋,和她身上淡淡的香味……突然間,他不想離開了。

  定下神,康裴琳深深吸口氣,冷靜的告訴他,她心裡的感覺:「我其實不生氣了,只是拉不下臉。你不要走好不好?」不要因為她的任性就離開,這樣她會討厭自己的。

  艾尼斯溫柔一笑,放肆的吻了她的額,然後一宇一字告訴她:「我不想走,但是我必須離開。」

  「我們之間還有合約耶!你不能不守信,生意人都應該要守承諾的。」懊悔只有一瞬間,現在她又再度露出那副蠻纏的模樣了。

  笑容點亮了艾尼斯的臉,他的碧眸好燦爛,「你之前沒這麼喜歡我,不是嗎?」是什麼讓她改變的?他很想知道。

  「沒錯,可是現在我不希望你走。」如果這是他的招數,那她也認栽了,行吧?

  「為什麼?」他以為她需要更多的時間,才能消氣。

  「因為我……我……」

  他的班機已經在要求登機,他的時間不多了。「康裴琳,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彆扭?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他耐心的凝視讓她心安不少。「好,我就說了。我……喜歡你繼續當我的傭人。」

  「什麼?」傭人!?

  她用力點頭。「我喜歡你幫我煮飯做菜,媽媽去世之後,我就沒吃過那麼有味道的菜了。」

  我還喜歡你陪我回家,以前一個人的時候,都很怕晚上回到那只有我一戶的地方,可是我現在都不用怕了;我也喜歡你幫我打掃家裡,雖然最後我還是得自己打掃一次,可是可以邊做邊罵你的感覺,讓我不再覺得寂寞了。」

  「裴琳……」艾尼斯歎息。她能不能對自己誠實一點?

  他的歎息讓她害怕。他還是不原諒她今天的幼稚行為嗎?她急得抓著他的外套猛搖,「我都已經拉下臉跟你說這些了,你能不能不要走?」

  「對不起,我真的得回去。」如果她早認清她不是這麼討厭他,或許事情會大大不同,不過現在……

  「嗚……」她低著頭,小手緊抓著他的外套,倔強的不肯放他走。

  艾尼斯看著她的頭頂,輕歎一口氣,「看你這樣,我也不想回去了。」

  「那就不要回去啊!」

  望著她急切的表情,艾尼斯的碧眸閃過算計的光彩。「給我一個吻,我就保證我一定會再回來履行我們的合約。」

  「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他認真的點點頭,趁她還在傻笑時,勾起她的下巴,給她一個甜蜜之吻。

  他感覺到她輕微的掙扎,卻仍執意品嚐她的甜美,直到她乖乖地待在他懷裡,他才轉而溫柔,輕輕哄誘她的舌與他交纏。

  康裴琳被他吻的昏頭,只能隨著他火熱的吻而輕吟,完全忘了自己是在大庭廣眾之下。

  艾尼斯知道自己非得撒開不可,否則不知會出什麼事。歎息著擁緊她嬌小的身子,他說:「我真的得走了,你打電話給趙品新,要他來接你回家。」

  「不用啦!」她在他懷裡輕喘著氣。今天過節,趙晶新也得陪他妻子吧?

  「你說你不喜歡一個人回家,不是嗎?跟他說,在我還沒回來的這些天,他每

  天都要載你上下班,還要幫你買三餐。」

  「這樣好嗎?」習慣虐待他了,換成別人代勞,她反而不自在。

  「當然好。我定了,拜。」在她唇上壓上重重一吻,他揮揮手,快速通了關。

  「拜。」康裴琳無奈的對著他的背影揮揮手,隨後又甜蜜地笑了。

  這就是愛情吧?呵!



  趙品新臨危受命地趕到機場接人,原本還以為會接到炸彈一顆,沒想到竟是一個笑靨如花的美嬌娘。真不知道老闆是怎麼擺平她的?

  不過看她的表情,老闆以後應該有好日子過了吧?

  「你笑什麼?」康裴琳斜眼瞪著開車的他。

  「沒什麼,只是沒想到你們兩個會看對眼。」光是聽她報告老闆的命令,他就知道事情大條了。

  「誰教他還挺具『功能性』的,使喚起來很方便,棄之可惜。」看向窗外,她口是心非。

  「哈哈!如果他知道你這樣說他,那張臉大概會更臭了。」趙品新忍不住放聲大笑。老闆要她完完全全的順服,做個乖女人,恐怕還得再加把勁,她可不是這麼容易掌握的女人。

  「他真的會回來嗎?不會不回來?」雖然艾尼斯保證過他會回來,可是她怕自己的期望還是會落空。

  「他當然會回來了。這次是因為他母親騎馬摔傷,要開刀,所以他要趕回去採視。如果沒事的話,他應該很快就可以回來了。」

  咦,怎麼跟她想的不一樣?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他不是心碎離開的?」她以為是自己傷了他的自尊心,結果卻是他剛好要回去?

  好糗!她掩著發燙的雙頰,發出痛苦的呻吟。

  趙品新的爆笑聲響起,「小姐,你想太多了。」

  他的笑聲讓她更加羞於見人,「我想也是……」

  原來他原本就要回來,卻還放任她跟白癡一樣,在他面前可憐兮兮的求他不要走,而且還……

  「該死!那男人騙了我一個吻!」



  一抬頭,就看見趙品新站在門口等她,就如同過去這數天一樣。但他就是和簽了契約的那個人不一樣。

  他是笑的很燦爛,但也很虛應,不像艾尼斯,笑容好親切、好溫暖;他是會滿足她的口欲,但是總拿五星級飯店的東西來打發她,不像艾尼斯會願意親自為她下廚;他也會準時來接她上下班,可是才把她送到門口,車子就絕塵而去……

  本來嘛!人家是有老婆的人,又不像艾尼斯這麼閒,可以天天陪著她。

  閒?他也不閒吧?他在急診室等她時,身邊總是堆滿文件,手機也常常不離手,但和她在一起時,她卻都沒有感覺到他的忙碌……

  是他刻意隱藏的吧?

  他還真是個體貼的男人呢!

  她開始想念他了。

  在趙品新面前站定,她彆扭的開口:「喂,他到底什麼時候才回來?」

  趙品新當然知道她問的是誰。「呃,快了吧!」

  「嗅。」她總是只得到這樣的答案。

  「今天晚上要吃哪家的菜?」把下午的點心交到她手上,趙品新順道先問她晚餐要吃什麼。

  他連自家的嬌妻都沒這樣照顧,但誰教她是老闆要追的女人?他可得服務周到,工作才有保障。

  「不知道,吃大飯店的便當吃膩了。」

  「那你想吃什麼?」要他去買路邊攤也行,但她大小姐得出點主意。

  「家常菜。」

  「噢……像我家老闆做的那種?」這他可就沒辦法了。

  康裴琳洩氣的搖搖頭,「講了也沒用,他又不在。」

  「是啊、是啊!」趙品新笑得詭異,但康裴琳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

  「喂,又有病患送進來了,快快快……」急診室又忙碌起來。

  「我要去忙了。」丟下這句話,康裴琳便轉身回到工作崗位。

  「你去忙,我也要去忙了。」

  他離開混亂的急診室,外頭有個男人靠在欄杆上等著他。「我的任務終於可以結束了!唉……我老婆都要以為我有外遇了。」他應該算是功成身退了吧?

  「幸苦你了。」艾尼斯微笑著對他點點頭。他剛才已經看到裴琳了,除了有點愁眉不展外,她看起來很好。

  「鑰匙交給你,你自己解決吧!」把康裴琳家的鑰匙交回他手上,趙品新鬆了一口氣。

  「謝謝你這幾天照顧她。」艾尼斯衷心的對這個屬下道謝。因為這件事其實是屬於他的私事,但趙品新還是認命地接受。

  「知道就好。」趙品新從鼻子哼氣。

  「什麼?」艾尼斯挑眉瞪著他。

  「沒什麼,我說,我該回家安撫我老婆了。」走了兩步,趙品新回頭看著他,「她說她想吃你做的菜,她真的很想你。」

  艾尼斯笑開了,他可以想見裴琳說這句話時的表情,一定是又倔強、又可憐兮兮的。

  她的強悍或許只是為了證明自己很獨立,但她總是會不經意地露出需要人關愛的一面,尤其是他們認識越久,這種感覺就越明顯,可他喜歡這樣的感覺。

  往裡頭張望,他只看見晃動的人影,沒辦法看見她……

  還要等到晚上,他覺得有點久,或許是頭一回感受到相思之苦吧。但在蘇格蘭他卻刻意不打電話回來,因為趙品新會向他報告她的情況,而他也希望讓她感受一下他不在身邊的感覺。

  他對她應該是挺重要的吧?光是對他的廚藝念念不忘,就很足夠了。

  「你們中國人不是說:要掌握一個男人,就要先掌握他的胃?這句話原來也可以用在女人身上。」

  原來逮住她的,不是他的外貌或是金錢,而是他的廚藝。

  「對她特別有用吧!」再走兩步,趙品新又回頭看他,反正事情都做這麼多了,他就做整套的吧!「走,我載你去超市買菜。」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6-8 11:28:26

第六章

  唉,又是疲憊的一天。

  今天一整天都很混亂,因為有同事請假,又正巧發生公安意外,大家全都沒辦法休息,因此她下班時,同事都還在工作。

  她已經虛脫,沒辦法再做下去了。偏偏今天趙品新又有事,沒辦法接送,她只得搭同事的便車回家。

  走在陰暗的工程圍籬邊,她又再度感覺到恐怖的氣氛,這種感覺從艾尼斯離開之後,就一直深深困擾著她。

  現在她才發現,從前她不是不怕,而是因為沒有依靠,所以非得勇敢不可。但艾尼斯養成了她依賴的習慣,她覺得自己很難再找回過去那種一切靠自己的勇敢了。

  冷風灌進衣裡,她瑟縮地把外套攏緊,風聲呼呼,吹得她心裡發毛,於是她加快了腳步,朝家裡奔去……

  腳步在家門口猛地煞住。

  她家裡的廚房怎麼有燈光?是小偷嗎?

  怎麼辦?是要打電話報案,還是先叫人來陪她抓賊?怎麼辦、怎麼辦?

  咦?那道身影好像是個外國人,他的髮色是黑的,可是皮膚很白……

  那不是艾尼斯嗎?他他他,他怎麼……

  「你又騙我!」她尖叫著衝進屋裡,對著手中正拿著大碗在做事的男人又揮拳、又腳踢的。

  艾尼斯瞪大雙眼看著她突然衝出來,小心翼翼地護著手中的碗,雙手沒空的他,只能挨打了。「小心點,我手中的東西是我們的晚餐耶!」

  康裴琳哪聽得見他的話,她早就氣壞了,拳腳不斷。「趙品新說你『快』回來了,而不是『已經』回來了。這是怎麼回事?你又騙我,就跟之前騙我你不回來一樣,對不對?」

  「小姐,我從來沒說我不回來。」等她終於停手之後,他一臉無辜的繼續攪拌。

  「啊?呃……」好像是。

  「是你以為我不回來的。」

  「可是你沒有解釋。」

  「如果我解釋了,會得到你的吻,和你的挽留嗎?」他眨著無辜的碧色雙眼,反問她。

  「哼!」就算他說的很對,她也不會承認。

  兩人陷入沉默的僵局中,屋裡只有攪拌食物的聲音。

  「裴琳,我知道你在生氣,所以我必須用點小手段,否則怎麼能讓你注意到我?」艾尼斯等待她先消化一些怒火後,才道。

  還要什麼小手段?她又不需要他做些什麼事!「你已經夠……」

  「什麼?」快逼出她的真心話了,再來、再來!快說啊!

  唉唷!他實在很討厭,為什麼硬要逼她說那些話?她又不是那種什麼都可以講出口的人。

  抬眼看見他期待的眼神,她放棄繼續隱藏心事,坦率的說出心中的感覺:「你已經夠吸引人了啦!」這樣他該滿意了吧?

  「是嗎?」艾尼斯輕哼一聲,低頭攪拌碗裡的食材,笑容卻忍不住的把他的唇拉成圓弧形。

  「別得了便宜還賣乖!」重重一掌拍在他手臂上,看見了他燦爛的笑容,她的彆扭似乎都不存在了。

  「你在做什麼?」她打量著他準備的食材。末下鍋之前,她看不出是什麼菜色。

  「你最喜歡吃的。」把攪拌過久的食材倒進平底鍋裡,艾尼斯笑咪咪的看著她快流口水的模樣。

  「你知道我喜歡吃什麼?」這個男人有這麼細心嗎?或許吧!他知道她不喜歡紅蘿蔔,嘴裡會碎碎念她挑食什麼的,但他的菜色裡卻從此不再出現過紅蘿蔔。

  她完全敗在他的細心和記憶力之下,不,還有他的美食之下了。

  「當然了,只要看盤中物的數量多寡,就能清楚了。」艾尼斯對她眨眨眼,「你不知道你很好掌握嗎?」

  「現在知道了。」她悶悶地這麼說。被人說很好掌握,不是件值得驕傲的事。

  艾尼斯笑著給她熱情的擁吻,把她吻昏了才鬆開她,「先去梳洗,等你下樓,菜就上桌了。」

  「好。」飄飄然的踏了幾層台階,她又轉身看他,吞吞吐吐好一會,才逼出自己心裡的話:「我很高興你回來了。」

  他回給她一抹深情的微笑,「我也是。」



  剛成為情人的兩人共進晚餐,康裴琳緊張的不知所措,刀叉、碗盤、杯子,沒有不弄到地上的。

  艾尼斯冷靜的安撫她,才漸漸讓她拋開羞澀,恢復到之前的熟絡。

  「……所以她的腿要休養很久,有很長的時間離不開輪椅了。」艾尼斯說起母親墜馬的事件,幸好只是腿骨斷裂,比他當初想像的狀況好太多了。

  「嘖嘖嘖,那你就這樣跑回來?真不孝!」康裴琳取笑他。

  「誰叫這裡還有一個讓我掛心的人?」艾尼斯對她舉杯致意。

  他的電眼讓康裴琳不知所措,視線慌張的亂飄。「你在說誰啊?」

  「我在台灣,還有認識哪個女人?」她還是這樣扭扭捏捏的,感覺真不過癮。不過他不也就是被她這種個性吸引的?

  「有,那個姓董的『娘』。」康裴琳不懷好意的挑挑眉,試圖讓氣氛輕鬆些。

  艾尼斯倒回椅背,一臉反胃,「別提他,我不想倒胃口。」

  康裴琳吐吐舌,知道他對董雨霖的感覺。

  不過……既然話題都談開了,她就順道問問那個擺在她心裡有段時間的疑問吧。

  「艾尼斯,你沒有女朋友?」她握緊手中的叉子,緊張的心臟猛跳。

  她問這句話可能會有不好的結果,可是在他們要更進一步之前,她一定要知道啊!

  「沒有。」他回答的斬釘截鐵。

  「沒有妻子?」

  艾尼斯笑了起來,「你想太多了。」

  「我不相信生意人說的話。」

  「我知道,但是我不一樣。」所以他才能坐在她家裡陪她一塊用餐,還讓她拷問。

  「我希望你是。」或許他就是要來填補她身邊空缺的那個人,只是很不巧的,他正好是個商人。

  艾尼斯很懷疑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誰,但不管如何,他還是向她交代他的過去吧!

  「過去我曾經交往過幾個女朋友,其中一位還論及婚嫁,但是最後我們解除婚約了,不過我們到現在仍是好朋友,就這樣,你可以在一些商業雜誌上找到關於我的報導。

  別人以為我們身處名流圈中,美女穿梭不息,但真正合意的,卻少之又少。」更何況他年紀輕輕就接下母親的事業,忙的沒有空亂來,女友也通常因他疏於照顧而離開,但這回他已經簽定了合約,他會好好呵護這段他意料之外的感情。



  很訝異他會這麼坦率的交代自己的過去,康裴琳反倒覺得自己的不信任很小人。

  「我並不瞭解你,只知道你是個跨國集團的大老闆,是蘇格蘭人,很會做菜,個性很壓抑。」

  「我會很壓抑嗎?」看樣子,她還不是很認識他。

  「不肯脫外套而熱到中暑的人,可難得一見。」她對他眨眨眼。

  艾尼斯發出痛苦的呻吟,「忘了那件事吧!」在她開懷的笑聲中,他收起笑容,認真的凝視她,「裴琳,我想要認真的跟你交往,你願意嗎?」

  他的表情和聲音都太認真了,康裴琳無法讓自己以微笑帶過。「不是為了土地?」這是她心裡的疙瘩。

  「與土地無關。」艾尼斯堅決的搖頭。

  「那我要你答應絕不動這塊土地的主意,你會怎麼做?」她知道自己是在為難他,但她忍不住想這麼做。她想知道他有多喜歡她,是否會願意為她犧牲。

  「我還是需要這塊土地,只要你開出條件,我都答應你。」艾尼斯知道她會為難他,但他有自信能滿足她的條件。

  愛我一輩子!

  康裴琳的腦袋突然閃過這個可怕的點子,但她怕他給不起。抬眼看著他認真的等待,在說與不說之間,她慌張的拿起一直沒有沾口的酒杯,一口氣喝盡。

  「你的酒量好嗎?」艾尼斯挑眉看著她。她到底想開出什麼條件,讓她這麼難以啟齒。

  她搖頭,「一杯醉。」

  「那你還這樣猛喝。」他根本不該倒酒的。這下可好了,她待會恐怕就會變成醉美人。

  「這不是氣泡果汁嗎?」好好喝,再來一點吧!

  她作勢要再倒酒,艾尼斯卻先一步把酒瓶抽走,「這是香檳。」後勁很強的。

  「噢,很好喝耶,再來一杯!」她對他招招手。沒什麼酒精味,而且還甜甜的,很棒!

  「不行,我可不會讓你醉到連晚點的事都做不了。」艾尼斯乾脆直接把香檳放到一旁,不讓她沾手。

  「晚點還有什麼事?」康裴琳一臉狐疑,他們還有什麼活動嗎?

  「哼哼……」艾尼斯但笑不語。

  「你在算計我。」康裴琳又叫又笑,她看得出他的笑容裡帶著邪惡,而且,他凝睇著她的眼神也帶著奇怪的情緒,讓她又緊張、又期待。

  「沒有,吃飯。」艾尼斯才不會讓她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他不想嚇壞她。

  「艾尼斯……」她有點頭昏,眼前也模糊了。原來香檳真的會醉人啊。

  「你喜歡這道菜嗎?這是我新學的,猜想你可能會喜歡。」艾尼斯看著她猛眨雙眼的可愛模樣,知道酒精開始起作用了。

  「嗯,好吃!好好吃……」她連湯匙都還沒送入口中,就拚命稱讚,最後湯匙還從她無力的手中掉落,砸在桌上。

  艾尼斯搖搖頭,起身扶住搖搖欲墜的她,「你醉了,我送你上床。」

  「上床?我們要上床。」康裴琳直接靠躺在他懷裡,發現自己一點力氣都不用出就會移動,她覺得好玩的咯咯發笑。

  「對,你真聰明,男人灌女人酒,原本就有邪念。」艾尼斯索性把她打橫抱起,送她上樓。

  「啊,這麼說,我中你的計了?你好壞……」嬌小的拳頭亂揮,有打中他的下巴,也有打到自己的。

  「男人如果面對自己心儀的女人而不起邪念,那他就是白癡了。」沒有帶她回房,艾尼斯把她帶進他房裡,將她放在床上,他坐在床沿。

  「你才不白癡,你很聰明。」她總是被他要得團團轉,而且從外頭到骨子裡,全被他摸透透了,如果他不聰明的話,她不就等於沒智商了?

  「對,所以我要你。」指尖從她粉色的唇向下滑,緩緩來到她衣服的前襟。

  「噢……」她點點頭,對他這句話沒什麼反應。

  「沒有意見?」艾尼斯的碧眸瞅著她,指尖靈活的解開她襟前的蝴蝶結。

  「應該要有嗎?」她打了個不文雅的大呵欠。

  艾尼斯笑著輕拍她的臉頰,「別睡著了,你睡死了,我跟誰愛愛?」

  「跟……」她對著他傻笑。

  凝望著被他解放的女性軀體,他的呼吸因為長期的壓抑而急促。

  「唔──」康裴琳恍恍惚惚的睜開眼,當看見他發亮的雙眼時,什麼都忘了。

  「你好美。」艾尼斯垂眼看著她,那白皙細緻的頸項,讓他想在上頭留下幾個印子,宣示他的所有權。

  他的眼帶著熾熱的溫度向下,停駐在她高聳的胸前,他忍不住伸手去碰觸那粉紅色的蓓蕾……

  「不要……」

  他的手一碰到康裴琳,她便嚶嚀的扭動身子想躲開,艾尼斯索性把她壓進柔軟的床墊裡,讓她沒辦法逃。

  「你很美,讓我嘗嘗,可以嗎?」艾尼斯低頭含住她的乳尖,舌頭在上頭輕輕搓揉、捲動,感覺到她馬上就繃挺起來。

  「艾尼斯……」康裴琳的身子一緊,一串嬌吟從口中逸出,他的唇舌撩撥的她全身幾乎要著火了。

  艾尼斯忘情的啜吸著香甜的乳房,雙手隨著他的吸吮揉捏,把她的雙乳擠壓的又紅又脹。

  「不……」康裴琳在半醉之中,慾望被漸漸挑起,微啟的唇不斷地喘息。

  「你不喜歡嗎?」艾尼斯用牙齒咬住她堅硬如石的乳峰,舌頭一遍遍的舔洗、圈繞……

  「我……」一陣灼熱從她腿間泛開,她嚶嚀一聲,閉上眼掩住自己的不安。

  艾尼斯的喘息聲越來越沈,他抬眼盯著她紼紅的雙頰,雙手來到她腿間,「張開腿,我想碰你。」他低聲哄她。

  「你要做什麼?」感覺到他的手,康裴琳倏地睜大雙眼,緊張的併攏雙腿。

  「疼你。」艾尼斯嘴裡輕柔的安撫她,雙手卻強硬地將她的膝蓋分開,讓她羞怯的女性私密處大開。

  「啊……別這樣!」她驚呼著撐起上身,想推開他。

  「別動,讓我來。」艾尼斯把她推回床上,手指同時鑽進她的私處,壓住她鼓起的小核。

  「啊──」一陣雷殛般的強烈感覺沖刷著她的全身,康裴琳尖叫著挺起上身,不斷地喘息。

  「喜歡這樣嗎?」艾尼斯貼著她耳邊,用低嘎的聲音問她。「還是這樣?」他的手指掐住敏感的小核,邪氣地搓弄。

  「你在對我做什麼?快停手!」康裴琳弓起身子,抵抗他帶來的邪惡感覺,可發紅的身子卻證明她的情慾已被挑起。

  「可是我不想停。」艾尼斯加重動作,手指在她的私處翻弄,中指來到濕漉漉的小穴口揉弄。

  「我……」她喘了幾口氣,再也說不出話。

  他怎麼可以碰她那麼私密的地方?不行、不行!可是……

  她的身體被愉悅的感覺佔滿,她無法自已的輕吟著。

  「喜歡吧?」艾尼斯凝望她由慌張轉而為沉醉的表情,額上的汗珠悄悄的開始聚集,身體也逐漸發燙、緊繃。

  他的手指被她泌出的女性蜜汁沾濕,隨著他的撥弄,快感迅速的擴散至她腿間的每一處。

  「要我進去嗎?」艾尼斯在她耳邊輕呵:「要嗎?」

  「嗯……」康裴琳不知道他要什麼,她的腦筋已經被他攪的一片混亂,只能胡亂的點著頭。

  艾尼斯深吸一口氣,手指撥開濕熱的花辦,中指緩緩朝她窄小的穴孔擠進去——

  「哎唷,好痛!」康裴琳感覺到他的手指進入,那種裂開的感覺讓她不舒服的且皺眉頭。

  「噓,忍耐一會,你太小了,才會感覺到痛。」艾尼斯並未因為她的驚呼而停止,手指緩慢而堅定的進入她。

  「啊──」康裴琳痛得弓起身體。

  「我會輕輕的。」艾尼斯微微抽出手指,拇指安撫的撥弄她發紅的小核,解除她的痛苦,「還痛嗎?」

  「不了。」康裴琳搖頭,鬆了口氣。

  「看著我的手。」艾尼斯緩緩抽動手指,她濕熱的甬道包裹著他的手指,他強忍想要把自己的灼熱埋進她體內的慾望。

  康裴琳睜大眼,看著他的手指在她私處進出,她發現其實感覺沒有那麼難受,還有一波波騷癢從他碰觸的地方散開。

  「不痛了,對不對?」艾尼斯壓抑著自己的慾望,凝望她驚奇的表情,他加快抽撤的動作,感覺到她的痙攣,他又加快撥弄她蜜核的速度,直到康裴琳尖叫著抓著他的手,渾身不斷地顫抖,他才停下,看著她愛慾交織的激情模樣……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6-8 11:28:43

第七章

  康裴琳在激情之中,怎麼也控制不住自己全身的抽搐,好一會後她才回過神來,當她一睜開眼,就看見艾尼斯正笑睨著自己。

  她嚶嚀一聲,羞惱的撇開臉,扭身想逃開。

  「別走。」艾尼斯的手指還停留在她濕熱的幽穴中,另一手將她壓倒在床上,「我要親你。」

  「親?噢。」她乖乖等著,剛才的激情讓她一陣激動,再加上酒精麻痺,現在她全身虛軟,只能任他擺佈。反正只是親一親,不要緊的。

  艾尼斯看著她的表情,知道她誤會了。

  他笑著撥開她的大腿,低頭在她的私處舔吮。

  咦?他在……他怎麼可以親那裡?康裴琳又開始扭動身體,「艾尼斯,你不能親我那裡!」

  「為什麼不能?」他抬頭對她眨眨眼,「躺著別動。」

  他低頭含住她的蜜核,舌頭在上頭摩擦,惹來康裴琳一陣驚呼,才剛平息的激情又緩緩燃起。

  「艾尼斯,我、我好難過……」隨著他手指、舌頭的擺動,她急促的吟哦聲不斷刺激著艾尼斯。

  「你要我怎麼幫你?」他的聲音因為強忍著慾望而沙啞。

  「我……不知道……」她擺動著頭,雙腿敞開,向他索求更多。

  「你願意讓我進去嗎?」艾尼斯撤出手指,飛快地扯掉自己身上的衣物,把自己的慾望抵在她不斷收縮的穴口。

  「會很痛嗎?」康裴琳擔心的問。她知道第一次會痛……

  「大概會。」艾尼斯說的非常保守,怕會把她給嚇走。

  「那……先試試吧!」康裴琳思索好一會之後,終於擠出一句話來。

  艾尼斯差點笑出聲。

  她以為是在買東西,還可以先試用嗎?難道她不知道,如果做了,就無法回頭了?

  「那就先試試吧!」他腰間的慾望聚集點卻已經忍不住,蠢蠢欲動的要貫穿她從未讓人侵入過的地域。

  他屏息,扶著他的粗挺,微微挺腰,刺進她的穴洞中──

  「啊……」被撐開的感覺伴隨著撕裂的痛楚,讓她忍不住滑下兩行淚水,「不要了,好痛!」

  艾尼斯在她的低呼聲中,勉強打住。

  「待會就不痛了。」他強忍著慾望無法紆解的痛苦,吻著她的淚,安撫著她。

  「你很難過嗎?」她抬手輕撫他汗濕的臉,對他的忍耐有一絲感激和心疼。

  「對,因為渴望得到你而痛苦。」他嘎啞的低語。

  康裴琳被他的深情感動,她勇敢的對他笑著?「那麼,我就把自己交給你了,記得,要很溫柔唷。」

  艾尼斯低笑著點點頭,「一定。」

  他握住她的手,壓在她的頭頂,然後不斷地吻著她,在她窒息等待時,挺腰穿破她薄薄的屏障,在她的呼痛聲中,讓她成為了真正的女人。

  「別動,痛苦一下就過去了。」艾尼斯壓著她,碩長的男性依舊停在她體內,他騰出一手輕撥她的蜜核,要她接受他。

  艾尼斯的男性被她柔軟的肉壁夾緊,他感受到一陣陣的痙攣,讓他幾乎發狂。他極力咬牙忍耐著,但終究還是抗拒不了自己的慾望。

  「裴琳,對不起,我再也忍不住了。」

  他吻住康裴琳的唇,吞下她的痛呼聲,然後一次次狂野擺動腰臀,在她的蜜徑中進出,每一次衝刺都比前一次更加深入,直抵她的花心最深處。

  「啊──艾……」康裴琳不斷地嬌喘,劇烈的抽動不斷衝擊著她,從一次次的承受痛苦,到她完全接受他碩大的慾望。

  在一陣抽搐後,她感覺到一股酸麻從她的下體泛開,她驚訝的發現,剛才那種舒服的感覺又回來了,不自覺地她隨著他的抽動開始款擺身軀。

  「喜歡了嗎?」艾尼斯發現她已經習慣了他的侵入,眼中閃著喜悅,腰間穿刺的速度更加迅速。

  「嗯……再給我……給我……」

  「你停不下來了,嗯?」艾尼斯笑著把她翻過身,雙手捧起她的腰臀,男性又從後頭重新戳入她的蜜穴。

  「啊──」她停止不了叫喊,那一波波快感讓她興奮不已,可是她看不見艾尼斯……

  她反手要去碰觸他,卻被艾尼斯阻止。

  「下次我保證讓你碰我,但這次不行。」因為他想延長這場歡快。

  和她做愛的感覺好棒,前所未有的快感讓他就要迷失在激情的天堂,他停不下律動,想要永遠這麼佔有著她。

  在一串抽撤之後,他低吼一聲,顫抖著就要解放,卻在射出之前將男性抽出,把他的男性菁華灑在她的後庭……

  在他釋放之時,康裴琳也同時到達巔峰,她顫抖著撲倒在床上:艾尼斯的身體一陣抽搐後,也頹然壓倒在她身上。

  許久之後,艾尼斯才移動身體,睡到一旁,否則他會壓扁這個小女人。

  鼻尖依舊嗅得到性愛過後的?昧氣味,他拉過被子蓋住兩人,卻發現他的小女人已經睡著了。

  「累壞了吧?」還是醉死了?

  不管答案為何,他終於得到她了。

  他帶笑的唇在她汗濕的臉頰印下一吻後,閉上雙眼。

  今夜他擁著她入眠,可他卻貪心的渴望永遠……



  到了中午休息時間,康裴琳原本以為情人會出現,沒料到竟是他的左右手在等她。

  「怎麼是你來?」接過趙品新送上的便當,她的失望掛在臉上。

  「老闆臨時有個視訊會議,沒辦法過來,他要我代他道歉,而且保證晚餐一定陪你吃。」

  「嗯。」她坐下,卻沒有胃口吃飯。「我問你,艾尼斯有沒有說他什麼時候要回蘇格蘭?」

  她一直不敢問艾尼斯這件事,怕他給的答案會讓她傷心難過,可是他們那紙荒謬的合約就快結束了,她怕他們的感情也會跟著結束。

  「你們的合約結束之後。」趙品新給了她最不好的答案。

  「噢……」果然沒錯,「那……」那我呢?

  她看著趙品新,問題還是無法說出口。

  趙品新當然懂她在意的是什麼,他安撫的微微一笑,「你可以跟他一起走。」

  「才不要。」他的話讓她心臟狂跳。

  她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可是這根本就只是個夢想而已,她是不可能的……

  「這是很多女人都渴求不到的,你不要?」這個女人怎麼這麼扭扭捏捏?想要就說出口嘛!她不知道老闆已經在煩惱要怎麼帶她走了嗎?

  他們兩個人都這麼壓抑,是很費神的。

  「他又沒開口,我不想倒貼他。」她孩子氣的撇開臉。

  艾尼斯什麼也沒說,是以為時間到了,他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原本,在和他成為情人時,她很堅信艾尼斯對她的真情,但現在,她的信心在動搖了。

  「台灣女人的通病就是太不主動了。如果他是你的真愛,為什麼你不能去追求?」她難道不知道這種矜持,讓女人們錯失多少的好機會?

  「他真的愛我嗎?我懷疑。」他會不知道期限快到了?他完完全全沒和她談論這件事,不就等於他一點都不在乎她嗎?

  大家都知道了她和艾尼斯的戀情,也都很祝福她,同事還笑說她釣到一隻金龜婿,可別把艾尼斯放走。

  她也想啊!艾尼斯是有生以來,第一個讓她感覺這麼強烈的男人,只是有些事情不是她能控制的,她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而已。

  趙品新開口想替老闆辯解,卻又不得不把話吞回去。他可不想壞了老闆的計畫。

  「他是愛你的。」最後他只給了她沒什麼誠意的安慰。

  「你的話一點誠意都沒有。」康裴琳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我看我還是早點跟他分手吧!免得到時難過。」

  「啊?」她要分手?

  「你先別跟他說這件事,我會自己跟他談的。」康裴琳想起他是艾尼斯的左右手,一定會把話傳給艾尼斯。

  「我知道了。便當給你,我先回去了。」對她,他當然得這麼說。

  等康裴琳一離開,他立即抓起手機打回公司。

  「喂,幫我接給老闆……我不管他現在在幹嘛,馬上接給他,跟他說,是跟他的女人有關!」



  雖然艾尼斯一如往常的溫柔,但氣氛就是有點不一樣。

  今晚艾尼斯沒有下廚,他們現在正在一間五星級飯店的餐廳,放眼望去,有不少名流淑媛在場,她總覺得自己與這種場合格格不入。

  艾尼斯在說一些瑣碎的事情,但她根本沒在聽,只是猜想那個大嘴巴趙品新一定把那件事告訴他了!

  算了!別再撐了,他們就到此結束吧。

  「艾尼斯,我們是不是該談談了?」她的雙手在膝上悄悄絞緊。

  「是該了。」艾尼斯也斂起笑容,認真的點頭,「你說的很對,我們應該要結束這段關係了。反正一開始就是個錯誤,再這樣下去,也只是錯更久罷了。」

  中午接到趙品新的電話,他才知道,原來他的暗中準備,竟然讓她以為他不要她了!

  這怎麼可能?這個傻女孩!他只擔心她不會答應跟他一起英國,怎麼可能會放棄她呢?

  為了給她一個驚喜,他盡快的安排了這一切,求婚的戒指現在就在他口袋裡,等到最適當的時機,他就要要求她成為他的妻子。

  她真不應該,居然以為他只是為了土地和合約,才和她在一起。也不想想,如果他不願意,自然有其他方法治她,哪裡需要犧牲自己?

  「對啊……」雖然這已經在自己的預期裡,但是真的聽到他這麼說,她難免還是會感到難過。

  他真的一點都不留戀?唉,早就知道他的心不在她身上,他只不過是被逼的。

  算了算了,反正他離開之後,就會忘了她,所以長痛不如短痛,早點說清楚會比較好,她也不要他再勉強自己,待在她身邊了。

  只是,原本以為他是真心喜歡她,現在這樣子,真讓她感覺有點難過。

  「那就這樣吧!不用再管什麼合約了,我們就在這裡說再見,你在我那裡的東西,請趙品新幫你取回就好了。」她已經快要忍不住淚水了,她得趕緊離開。

  「等會,我還有件事。」艾尼斯喚住要起身的她。原本以為這是很有趣的事,但是看著她泫然欲泣的模樣,他的心也揪了起來。

  「什麼事?」她看著他,又有點期待了。

  「這是你的土地買賣書,我還是需要那塊土地,我加了三倍的價錢,如果你願意的話……」艾尼斯拿出合約遞給她,還「體貼」的奉上筆,等著她簽名。

  果然!自始王終,他滿腦袋想的都是她的土地! 「賣賣賣,我賣、我賣。」她看也不看合約內容,咬牙籤下一張又一張的合約,然後發洩似的把合約丟還給他。「如果這是你要的,希望你開心!」

  艾尼斯開心的仔細檢查每一張合約,確定都簽好了之後,他才微笑看著已經忍不住落淚的她。「裴琳,為什麼你願意賣給我?」

  「因為你要啊!」他知道她愛他,他也知道她會給他,還問這些做什麼!

  「之前你就不願意賣,是什麼讓你改變了?」艾尼斯看著她幾乎開始抽泣,雙手在膝上握緊的模樣,心中泛起陣陣心疼。但戲還是得演完,因為他現在已經騎虎難下了。

  「我只是累了,也順道讓你了了心願。而且,你都已經這麼盡心盡力的在照顧我了,我也該有些回報吧?」她笑的很勉強,眼神不再與他接觸。

  「就只是這樣?沒有別的原因?」艾尼斯苦笑著追問她。

  她現在一定傷心得要命,他卻又拚命地留住她,讓她連哭泣都沒辦法,真是為難她了。

  「對!」康裴琳答的咬牙切齒。

  「裴琳,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愛上我了?」明明知道答案,卻從沒聽她說過,他渴望聽到她承認,但現在他這麼問,只是在她的傷口上灑鹽。

  對不起,裴琳,我會補償你的。

  「沒有。」她人財兩失了,他還要她親口說出來?她如果說出來,就真的是腦袋壞掉了。

  可是,就算她被這樣重重傷害,心裡還是沒辦法怪他,她這樣不也等於是腦袋壞掉了?

  還是她根本就沒長腦袋,所以才會被他吃得死死的?如果她有警覺,就不會明知他是有目的的接近她,還傻傻的愛上他……

  「真的?」艾尼斯臉上卻不見一絲難過。他知道她是愛他的,她眼眶裡的淚水不就是證明了?

  她再也待不下去了!

  康裴琳起身,「對,我要走了。」

  「裴琳,不要走。」艾尼斯握住她的手腕,再度留住她。

  他當然不會讓她離開,否則這一切不就都白費了。

  「你還想怎樣?」康裴琳怒目瞪著他,她必須用憤怒來掩飾她的痛苦,否則她會在他面前崩潰!

  艾尼斯凝望她一會,隨即在眾人的驚呼聲中下跪,並從口袋裡取出一個絨布盒子,裡頭放著一隻閃亮的鑽石戒指。

  他含笑望著呆住的康裴琳,溫柔的嗓音緩緩說出他練習好多遍的話──

  「裴琳,我愛你,請你嫁給我。」

  「什……什麼!?」康裴琳瞪著他,突然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現在是在演哪出戲,她怎麼看不懂?

  「你剛才已經簽下了婚前協議書,還有結婚證書,你不能反悔羅!」艾尼斯對她挑挑眉,碧眼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啊?」康裴琳還在發呆,她只覺得自己好像跳進了另一個世界,而跪在她面前舉著戒指的男人,是她不認識的人。

  她的耳朵沒有問題,她現在都還聽得見旁邊的人聲,所以剛才她應該不是幻聽,那……他說他愛她,還向她求婚……

  喔,她真的要昏倒了。

  「裴琳,我愛你,我非得離開台灣不可,但是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定,做我的妻子,好嗎?」艾尼斯在等待她恢復冷靜的同時,柔情攻勢仍舊不斷。

  康裴琳猛搖頭,「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求婚?」

  他們不過認識一個多月,雖然已經變成情人,但這種速度已經讓她覺得太快了;現在他直接從戀愛跳到結婚,甚至前一刻還讓她以為他們要分手了,這樣的情況讓她傻眼。

  他又在要她嗎?她已經把土地給他了,他沒有必要再這樣演下去了吧?

  「我說了,因為我愛你,我發現一個月的時間,已經足以讓我知道,你就是我這輩子要的女人。所以嫁給我,好嗎?」不管她要傻多久,他都願意等她,只要她肯點頭就好。

  「我……對不起!」她沒辦法接受,她還處在受驚嚇的階段。

  對不起?她拒絕他了?艾尼斯失落的輕掩碧眸,「裴琳,是不是我不夠好?」

  「不是,是我自己……」她沒有勇氣接受這樣的結果。

  「嫁給他吧!」一旁有人開始鼓噪。

  「對啊對啊!嫁給他吧!如果有這樣的男人向我求婚,我一定馬上答應。」

  「這樣的男人,你還有什麼不滿?」

  艾尼斯見自己是受人擁護的,揚揚眉繼續展開攻勢,「為什麼不要?你是愛我的。」只要她點頭,他跪破膝蓋也是值得的。

  「我是怕我配不上你。」她幽幽說出自卑的話。

  她不是很清楚他的身份到底有多高貴,可是光是他總裁的身份,就足以讓她望而卻步。

  「傻瓜!是我配不上純潔又有愛心的你。但只有你才能讓我有愛人的感覺,除了你,我誰都不想愛。」他輕輕執起她的手,將璀璨的鑽石套進她的手指。「嫁給我,好嗎?」

  有哪個女人能拒絕得了這樣的求婚方式?

  管他的!她也就獨身一人,還怕跟著他去闖嗎?只要有愛就夠了。

  「好……」她如果不答應,一定會後侮一輩子的。

  艾尼斯總算安心了。他起身擁住她,在眾人的祝福聲中,吻住他心愛的女人。

  從這一刻起,這輩子,他們只屬於彼此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6-8 11:29:00

第八章
  
  過去她沒見識過什麼叫富豪生活,但現在她知道了。

  飛機是坐頭等艙,就連在蘇格蘭的交通公具,都是直升機,她漸漸瞭解她要嫁的人,財力有多麼雄厚了。

  但即使她已經要嫁給他了,她卻覺得自己越來越不認識這個叫艾尼斯,克萊德的男人了。

  在直升機上,她無聊地翻閱財經雜誌時,發現了她的末婚夫竟然還被雜誌專訪!

  她不敢置信的拿雜誌來比對身邊的男人,終於很確定雜誌上那位被喻為蘇格蘭之虎的男人,就是她的未婚夫。雜誌上頭說他繼承了家業,成為蘇富比雜誌全球前一百的房地產大富翁,而且還擁有爵位,住在蘇格蘭的古堡裡……

  古堡?她以為那是在童話故事裡才找得到,沒想到她現在正要住進去……突地,直升機因一陣風而搖擺,她直覺的抓住身邊的艾尼斯。

  「別怕。」艾尼斯拍拍她的手安撫她。

  知道她離鄉背井會擔心、害怕,他能做的,只有陪著她;當她寂寞想家時,抱著她、提醒她,他就在身邊。

  「好荒涼的土地。」住慣了擁擠吵雜的台灣,康裴琳望著下頭的荒野,擔憂起自己的將來。

  可是,她已經下定決心跟著他,她沒有選擇了。

  「待會你就會見到我母親,還有我的弟妹,他們都為了你回來,你一定會喜歡他們的。」艾尼斯握握她的手。

  在帶她來之前,他已經告訴她許多關於他家人的事,他還告訴她許多有關於他家的歷史,不過她懷疑他把許多會讓她覺得望塵莫及的事省略了,因為他很清楚她對豪門的感覺。

  「嗯。」除了點頭之外,她還能做什麼?這是她的選擇,她就要勇敢面對。

  前方出現一座城堡,她知道這就是她未來的家了。

  下了直升機,她一邊打量四周,一邊讓艾尼斯牽著她走進屋內,其間還不小心被腳下的石頭絆了好幾回,若不是艾尼斯扶著她,她早就撲倒在地了。

  跨進屋裡,她看見一個坐著輪椅的貴婦,由年輕男孩推著迎上前來,後面還跟著一位貌美的年輕女孩。

  「歡迎你。」艾尼斯的母親莉莎對她伸出雙手。

  「謝謝……」

  「這就是我們未來的大嫂嗎?歡迎你。」艾尼斯的妹妹康妮上前給她一個擁抱。

  「別太熱情,會嚇壞她的。」艾尼斯仍舊小心翼翼地注意康裴琳的表情,怕她不習慣西方人的打招呼方式。

  康妮吐吐舌退到二芳,接著是艾尼斯的弟弟亞恩斯上前與她握手。

  「你好。」簡短握手之後,亞恩斯便退開了。

  「這個跟你比較像。」康裴琳覷了艾尼斯一眼,眼中終於有了笑意。

  「為什麼?」艾尼斯一臉納悶,他們兩兄弟一個長得像父親、一個像母親,哪裡像了?

  「跟你一樣都很壓抑。」這兩個男人都是標準的英國人,超更的。

  艾尼斯也笑了,「你是他的大嫂,他總不能抓著你猛親吧?我會扁人的!」他可沒忽略亞恩斯眼中的驚艷。

  「也對。」

  望著裝潢豪華的室內,康裴琳仍舊被沉重的不適應感壓得喘不過氣。她以為她夠勇敢,但她似乎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或許你覺得這裡很可怕,或許你因為語言不通而覺得寂寞,但你會越來越習慣這裡的,而且我答應你,只要你想回台灣,我一定會讓你回去。」艾尼斯細心的注意到她的心思,帶著她熟悉環境時,還一再的告訴她,她隨時可以回台灣。

  「我知道。」康裴琳打量只有在電影裡才看得到的古董裝潢,漸漸對這個古堡有了興趣。

  她想,這棟古堡可以讓她探險,起碼不會無聊了。

  「看樣子,他們已經開始準備了。」艾尼斯感覺到懷中的她漸漸放鬆,為她擔憂的心情也減輕許多。

  「準備什麼?」

  「我們的婚禮就在這裡舉行,明天就請設計師來替你訂作禮服。我要辦一個盛大的豪華婚禮,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娶了你。」

  其實,堡中有些地方已經裝修過,有些物品也更換過了,他萬能的母親就連腳受傷了,都還能做這些事,可以看得出來她很急著替他辦婚事。

  他也很急,想趕緊讓她冠上男爵夫人的名號,讓大家都知道,這個可愛的東方女人是他的妻子。

  「就在城堡裡……」康裴琳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真是夢幻啊!這不就是女孩們的願望嗎?嫁給一個溫柔多金的男人,還在城堡裡舉行婚禮,她還能要求什麼?

  「艾尼斯,很高興我遇見你。」她彎起粉唇,甜甜微笑。

  「康裴琳,我更高興我愛上你。」他彎身封住她的唇,溫柔的點燃愛苗……



  只不過是一個小時的航程,她就從荒野中回到都市,她有點無法適應這種太過強烈的改變。

  隨著艾尼斯回到蘇格蘭已經一個月了,她仍舊無法適應早上起來被寒意凍到全身發抖的感覺,因為城堡是石砌的,所以在冬天裡更加寒意逼人,在台灣習慣不穿鞋的她,常常把腳凍傷。

  艾尼斯很努力的在陪她適應,不太願意離開蘇格蘭;他的家人也很照顧她,甚至替她從台灣請來廚師,就怕她想念台灣的美食。

  「我們蘇格蘭不是只有荒原,也有城市的。」艾尼斯扶著她的腰,定進宴會廳,他們的相偕出席,立刻引起不少人的注目。

  「我現在知道了,可是,為什麼我要來這種地方?」發覺到大家的目光,康裴琳不自在的想退縮,艾尼斯立刻溫柔的把她摟緊。

  「你是我未來的妻子,當然要把你介紹給大家認識了。」好心情的艾尼斯對許多舊識打招呼,也小心地不讓康裴琳受到太多打擾,因為他知道她會怯場。

  「不用這樣吧?」還介紹?她連英語都不會講幾句,能做什麼?

  她突然覺得,艾尼斯應該娶一個和他門當戶對的女人,而不是她。

  「當然要了。」艾尼斯笑吻她的臉頰,「不用緊張,你很美,他們忌妒我忌妒得要死。」

  「我知道我很美,只是不習慣這種場合。以後我可以不用出現嗎?」就算是待在急診室,也比待在這裡來得自在。

  「我盡量,好嗎?而且,我也希望你隨時陪在我的身邊。」艾尼斯歎息著對她這麼說,閃亮的碧眸很認真。

  康裴琳卻忍不住笑了,「以前覺得你冷冰冰的,現在你哪天能不說甜言蜜語?」

  「是你把我融化的,你就得負責。」要把他再送回冰櫃,是不可能的了。

  「克萊德先生。」身後有人出聲喚他。

  艾尼斯帶著康裴琳一道轉身,對上一個東方人。

  「梁先生。」艾尼斯一點都不意外這個人的出現,只是微微頷首。

  梁至文垂眼看著嬌小的人兒,嚴肅的臉露出一抹微笑,「好久不見了,裴琳。」

  康裴琳傻眼了,「你怎麼會在這裡……」她轉頭看著未婚夫,兩人相視一眼她就明白了,他們認識!「你怎麼可以這樣?」

  他明知道她討厭這個男人,還叫她來!

  她不想跟他見面啊!

  「這麼久了,也該和你父親和解了吧?」他原本就和她父親認識,只是因為裴琳的關係,他又和他聯絡得更勤了。

  她對她的父親懷有怨對,而她並不瞭解,這其中是有誤解的。

  「你管太多了。」康裴琳推開他,眼中有著憤怒。

  他以為娶她,就可以替她作決定嗎?不可能!

  「裴琳,你還恨我?」梁至文滿臉失落。他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她們母女了,她的母親已經不在人世,他來不及補償,但是裴琳還來得及啊!

  他很高興是艾尼斯照顧她,艾尼斯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對!」康裴琳毫不遲疑的用力點頭。

  「我過去有很多的不是,但起碼你結婚時,我要看著你出嫁。」很悲哀,這是身為父親的他,唯一能做的。

  「你邀他來參加婚禮?」她想殺人了。

  「他是你父親啊!而且他很愛你的。」艾尼斯想要解釋,但裴琳不給他機會,揮手阻止他開口。

  愛?她從小到大,唯一沒感覺到的,就是父愛!

  「我說了,我不認識他。至於你,我也不要嫁了,我要回去。」她掙脫他的手,不肯再與他站在一起。

  「裴琳……」梁至文和艾尼斯都對著她歎息。

  「這位漂亮的女孩是誰啊?」女主人發現這裡的氣氛不對勁,趕緊走了過來。

  「是我的未婚妻,」艾尼斯望著一臉倔強的康裴琳,微微一笑,「也是梁先生的女兒。」

  「是嗎?我怎麼不知道梁先生有個女兒?」女主人一臉驚訝。

  「現在知道了。」艾尼斯猜想自己回去之後,下場會很慘,但這件事非要解決不可,裴琳要明白這一點。

  「唷……真可愛的女孩,我帶你去跟大家認識認識,嗯?」女主人握起康裴琳的手,溫柔的笑容梢梢打散她臉上的寒霜。

  「麻煩你了,夫人。」艾尼斯頷首致意,心裡對她很感激。

  在宴會上繞了一圈,女主人將她介紹給每個人認識,現在,她已經在這個社交圈出名了,而明天的報紙上,一定會有她和艾尼斯的合照。

  當康裴琳被送回兩個男人身邊時,俏臉又沉凝了。

  梁至文試著與她和解,「可以讓我彌補你嗎?」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她向後退,撞到正巧經過的Waiter,引起一陣混亂,但她卻仍執意繼續向後退,雙眼瞪著在她眼中已成同一陣線的兩個男人。「我要回去了!」

  艾尼斯立刻跟過去,「我們現在就回去。」她要去哪,他就陪她去。

  她冷漠的搖頭,「我說的是回台灣。我自己一個人。」

  「裴琳?」艾尼靳從她眼裡看得出來,裴琳的愛已經被憎恨所蒙蔽。

  「是因為我?」粱至文懊悔極了,是他破壞了女兒的婚姻,如果他知道會傷害到她與艾尼斯的感情,他寧可躲在某個角落看著他們恩恩愛愛就好了。

  「沒錯,就是因為你!」康裴琳盛滿恨意的眼怒瞪著他。

  是他害母親家破人亡,是他害母親一輩子都痛苦,是他害她從小就沒有父親!

  艾尼斯望著深受打擊的粱至文,安慰的拍拍他的肩,「我先送她回去,再致電給你。」

  「我們走吧!」他對康裴琳伸出手,她卻不肯讓他碰,他露出苦笑。

  他才不在乎有多少人盯著他們竊竊私語,他只在乎裴琳,他應該更小心一點處理這件事,是他書她受傷的。

  「你不跟我走,要怎麼回家?」他的手掌依舊停在空中等著她。

  「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我的家在台灣。」她排斥的撇開臉不看他。

  「那你也得先跟我回『我家』,難道你今晚想流落街頭?」艾尼斯已經有主意了,只要把她關在家裡,她是走不了的。

  他相信只要留住她,她是會回心轉意的,因為她還是愛他的,只是需要時間平復心情而已。



  聽完翻譯說的話,康妮難掩吃驚的瞪大雙眼,怒瞪放出這個如炸彈般消息的康裴琳,「你要解除婚姻?婚禮都已經快舉行了,你不會到現在才發現,你不愛我哥哥吧?」

  難怪他們昨晚早早就回來了,艾尼斯的臉色又好難看,而且一夜末眠,今早看到他時,他手裡還捧著只酒瓶,原來是小倆口吵架了。

  可是事情有嚴重到裴琳要離開的地步嗎?

  莉莎看著裴琳忿忿的表情,猜想是自己兒子有不對之處,「是不是艾尼斯做了什麼讓你生氣的事?」

  莉莎的不護短,讓康裴琳很感動,但他這些對她很好的家人們,並不能讓她決定留下。

  「你應該很清楚。」她剛才已經聽見艾尼斯的怒吼聲,她想別人也聽見了。

  「他並沒有惡意,純粹只想替你解決心中的一件往事。」莉莎對於得透過翻譯對話很不耐煩,但如今也只有這種方式。

  艾尼斯很細心的照顧著裴琳,怕她沒辦法和他們溝通,還從公司調了名翻譯住在家裡,以讓裴琳有需要時,隨時都可以使用,但裴琳似乎沒發覺到艾尼斯的用心。

  「但他卻忘了問我,我想不想解決。」她知道艾尼斯的打算,但是她不願意原諒他。

  「無論如何,請你記得,艾尼斯是愛你的。我生的孩子我瞭解,他滿腦子只想著你,生意也不管了,全丟給他的屬下解決,他只想守在你身邊,因為怕你覺得寂寞和不習慣,而吵著要回台灣。」莉莎只能盡力的替艾尼斯說話,但效果如何她無法得知。

  莉莎的話讓康裴琳愣了愣。「他還真瞭解我。」

  她回想,自己的確問過艾尼斯,他為何不用到別的地方巡視,畢竟他家大業大,可是他的回答是:事情由別人做就行了,他這輩子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守護著她。

  她還記得當時心裡的悸動,甚至還感動的落了淚,但現在呢?怒火把所有東西都燒燬了……

  怎麼會這樣呢?

  「你真的要離開?那艾尼斯呢?」康妮挑眉問她。

  「我原本就不應該來的,這不是我該待的地方,我應該待在急診室裡救病患,而不是來這種……」

  「鳥不生蛋的地方。」坐在角落一直沒開口的亞恩斯總算開口了,而他切中要害的話,讓康裴琳錯愕。

  「亞恩斯!」莉莎責備地瞪著小兒子。

  「她就是這個意思,我從她眼裡看到的就是這樣。她不喜歡這裡,就算她嫁給艾尼斯,還是會吵著要離開的,還不如現在就放她走。」亞恩斯雙眼直視進康裴琳眼裡,那雙與艾尼斯神似的碧眸,逼得她不住閃躲。

  「這樣艾尼斯太可憐了吧?他很愛她耶!」康妮不滿的叫著。

  她看過艾尼斯曾經交往過的女人,沒有一個能讓他這樣付出,甚至要訂下終身,可是裴琳居然不要他了!?氣死人、氣死人!

  「我沒要求他要愛我。」康裴琳不負責任的喊道。

  「你非走不可?」莉莎難過的歎息,她覺得康裴琳和自己的兒子是真心相愛的,難道就因為誤會,所以要分道揚鑣?這是否太不值得了?

  「是的。」她已經受夠這裡了!

  「那你自己去告訴他吧!」莉莎要康妮推她離開。

  「當然。」康裴琳苦笑看著他們離開。

  她傷了他們的心了吧?



  站在書房門口,她看見的是躺在沙發上,手裡抓著空酒瓶把玩的男人。

  「你是清醒的嗎?」免得她說了老半天,才發現是在對牛彈琴。

  艾尼斯撇撇嘴角,「我千杯不醉。」

  「那好,我來告訴你我的回答,我還是要走。」昨晚他們在直升機上大吵,把駕駛嚇壞了,最後他用去程一半的時間把他們送回來,像是怕發生機上喋血事件一般。

  她說了再說,只有一個目的──她要離開。但艾尼斯就是不肯,還威脅要把她關在城堡裡,直到她點頭嫁給他為止,甚至到老死他也不會放她走,他這樣的蠻橫只讓她更生氣。

  他以前的溫文體貼都到哪去了?現在留下的,只有他不曾改變的頑固。但擁有全世界的他卻不明白,要留住她,是不可能的。

  「不行!我不會讓你離開!」艾尼斯猛地躍起,碧眼狂亂地瞪著她。現在的他只想把她留住,冷靜與理智早就不翼而飛。

  「我們還沒有結婚,你沒有任何理由可以留住我。」

  她已經打包好,隨時都可以離開。只是短暫的戀情她也是用心去愛的,現在分離,她的心也會疼痛。

  或許將來她會後悔,但她現在只想逃離這裡、逃離他。

  越接近幸福,她反而越害怕,親生父親的事情其實只是引爆點,真正的問題是她根本就害怕成為他的妻子,那條無形的繩索在漸漸收緊,讓她無法呼吸……

  「你以為你走得了?這座城堡是我的,你連門口都走不出去,更別想離開!」艾尼斯嘶吼著走向她,抓著她的肩頭猛搖。

  「你這麼做就犯法了。」他瘋了不成?她從沒見過他這種激動的樣子,他的壓抑這時候怎麼不見了?

  「我都要失去你了,還擔心什麼犯不犯法!」只是一時嘔氣,她又何必輕言離別?他明白她的意思,不是暫別,是永不再見。他不接受這樣的結果!

  只要留住她,等她氣消了,他們就會和以前一樣的恩愛,他當然不能放她走。

  「不要!我討厭這裡!」康裴琳抬手用力推拒他,但艾尼斯的身體沒有栘動,反倒是她向後退了兩步,背撞在牆上才停住。

  艾尼斯愣住了。「討厭這裡?為什麼?」

  「我討厭這裡的干冷空氣、我討厭這裡的空曠寂靜、我討厭這裡的語言不通、我討厭這裡的飲食不同、我討厭你總是這麼小心翼翼地保護我、我討厭……我討厭……」她大聲的哭喊,直到哽咽的再也說不下去為止。

  她的淚水總算讓艾尼斯冷靜下來,他抹把臉,勾起嘴角,笑容萬分苦澀。「帶你來,是錯誤的嗎?」

  該讓她走嗎?他不也不習慣台灣的混亂和悶熱,他在台灣也想家,她當然也會了。

  「我也有錯,我不應該被愛情沖昏頭,沒有經過深思熟慮就跟你走,這是我的不對。」康裴琳抹著淚水道。

  事情不能全都怪在他頭上,現在她選擇離開,只希望傷害不會太大。

  「我不管誰對誰錯!你愛我嗎?告訴我,你愛不愛我?」艾尼斯輕撫她帶淚的臉頰,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要她給答案。

  「這不是重點。」她移開視線,逃避他追索的眼。

  「當然是!只要有愛,什麼都可以克服的。」她想放棄了,但他不會。

  「我沒你這麼樂觀。」他不是這麼放不下的人,更何況多得是女人願意愛他,他何必如此?

  「你真的決心要走?」艾尼斯眼神突然沉凝下來。

  她用力點頭。「東西已經收好了,在等車子來。」

  「好,你就看看是否真的走得了!」他突然將她扛上肩,快步走向她的房間。

  「艾尼斯,你想做什麼?快放我下來!救命啊,救命!」他瘋了,真的瘋了!康裴琳一路尖叫,希望有人來解救她。

  「沒人會來救你的。」艾尼斯把她丟在床上,看見房間裡真的已經收拾好兩隻行李箱,他憤怒的低咒。

  他向門口退去,指著正從床上爬起來的她,「乖乖在這裡待著,哪都別去!」

  「艾尼斯!」康裴琳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把門關上,追過去時,正巧聽見鎖門聲。

  該死的男人,居然幽禁她!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6-8 11:29:30

第九章
  
  「小姐,用晚餐了。」傭人端進晚餐,小心翼翼地看著情緒不太好的「未來女主人」。

  他們都知道少爺與她吵架的事情,當然也知道她被軟禁的事情,但他們這些下人只能裝聾作啞。

  不過,這位東方小姐前兩天趁著她另一位同事送餐時,偷跑出去,造成堡內一片混亂,結果是少爺把小姐撲倒在地,然後在小姐憤怒的尖叫聲中,被扛回房間裡鎖住。

  所以,她送餐點過來也都小心翼翼地,害怕萬一不小心讓小姐逃了出去,她拿什麼來賠給少爺?

  「艾尼斯人呢?」康裴琳看了看食盤,卻一點食慾都沒有。

  「到城裡去了,晚上就會回來。」傭人已經往門口退,而且很注意她的舉動,很怕她會突然衝向門口。

  「那夫人和小姐她們呢?」

  「都到美國去了,只剩二少爺在。」她指的是不回學校,卻在家裡晃的亞恩斯。

  「嗯……」他們大概是打算眼不見為淨。

  「這個我不想吃,你收定吧!」她指指才端進來的餐盤。

  「小姐,你今天都沒吃東西呢!少爺知道又要不開心了。」傭人已經可以想見待會艾尼斯回來時,會是怎樣的臉色。

  「你出去吧!」她已經聽膩了艾尼斯會怎樣又怎樣的話了。他在他的城堡裡或許是老大,但是並不代表她就必須聽他的。

  她來到陽台邊,放眼望去,暮色已盡,黑夜即將到來,她已經看這風景太多天了,一點意思都沒有。這裡沒有霓虹燈,也沒有川流不息的車子,就連車燈都難得看見,只有一大片遙遠不見對岸的湖水,整天在她眼前蕩漾……

  等她年老了,這裡或許是個不錯的養老之處,但現在她是被人軟禁,心情可是大大的不同。

  誰會想到,她滿心歡喜的到蘇格蘭來要嫁人,結果卻落得變成囚犯,而且還沒經過審判,就入監服刑了。

  不行!這樣癡癡地等待屠龍王子來救她,還不如自己殺出去!

  門鎖住了,大不了她從這裡溜下去……

  彎身向下看,她打了個冷顫,挺高的,摔下去不死也剩半條命。那該怎麼辦呢?

  艾尼斯不在,城堡裡也沒幾個人,她根本就不用擔心會被抓回來。上次她離門口只有一點點距離,艾尼斯那一撲,害她身上好多地方都擦傷了。真是粗魯,他不知道自己的體重有多重嗎?

  乾脆再故計重施吧!艾尼斯不在,或許機會會更多。

  她走回房裡打內線電話,是剛才那位元送餐的傭人接的。

  「對不起,我肚子餓了,能不能麻煩你把剛才的餐點送回來?」

  「好的,小姐。」

  須臾──

  「小姐,你的晚餐……啊──」傭人才推開門,手中的餐盤便被打翻,她還愣著,肩頭又被人撞了一下,接著就看見一道人影從身邊竄出門外,不用想也知道是發生什麼事了。

  「快快,小姐跑了,快點攔人啊!」城堡裡僅剩的幾個人在偌大的城堡裡尋找她的身影,但她再怎麼躲,最終的目的也只有一個──外面。

  城堡的出口只有兩個,一個是正門,一個則是廚房的後門。後門由廚師看住了,只要前門也守住,她就插翅難飛了。

  在車庫裡開車要衝出去的康裴琳,見他們幾人擋在門口,氣惱的大吼:「你們別追了,你們要跟艾尼斯一起犯罪嗎?別管我了!」

  「小姐,現在天色已經黑了,你一個人在外面很危險的,還可以再和少爺談,不用這樣逃跑啊!」有人這麼勸她。

  「我現在不走,就沒機會了!幫我開門,不然我就直接撞上去!我死了,你們會有好下場嗎?開門!」沒錯,再不走就沒機會了。不管誰攔在她面前,她都不會停止!

  她咬著牙踩下油門,車子呼嘯地衝向前,幾個擋在門口的人手忙腳亂的開門,眼睜睜看著她開瘧車子,因為他們都深信她會讓她的威脅成真,大家都對這個東方女孩的凶悍印象深刻。

  「快打電話給少爺吧!他一定會很著急。」大家急著去打電話,卻沒人想到要去追蹤康裴琳的去向,等到艾尼斯在電話另一頭狂吼時,他們才想起這件事,但佳人早巳不見芳蹤。



  「她往哪個方向走?」艾尼斯躍下直升機,就對著管家狂吼。

  「朝湖那邊去了。」

  艾尼斯忍不住發出咒罵:「笨蛋!要逃也往城裡逃,她往湖邊逃,萬一車子墜湖呢?趕緊派人出去找!」

  天黑了,她又不熟這裡崎嶇的路,他真擔心她會出事。

  什麼時候不好逃,她幹嘛選這種黑漆漆的晚上逃?她不懂得什麼叫危險嗎?

  「知道了。」管家才要轉身去打電話,卻見艾尼斯朝車庫走去,「少爺,你要去哪裡啊?」

  「當然是去找她。」他不可能待在家裡等人把她找回來,他現在根本一刻都待不住!

  跑車呼嘯衝出城堡門外,馬路上滿是碎石,卻仍阻止不了艾尼斯加快速度朝湖邊而去。

  他順著湖邊尋找,希望她仍在那,若她開往山上,她可能無法開過婉蜒的山路,而他不敢去想像後果。

  他緊張的全身發抖,握緊方向盤的雙手因用力過度而泛白,一雙眼警覺地搜尋著其他光線……

  在那邊!在湖邊有燈光!

  他加足馬力向前衝,越來越近時,他很確定在湖邊的就是他的車!裴琳一定就在那裡!

  「裴琳!裴琳!」他衝到車邊,車頭已經泡在湖水裡,車裡卻空無一人,他驚恐地四處張望──

  「我在這裡……」

  微弱的聲音在一旁響起,他什麼都看不見,只能朝聲音出處奔去。

  「你還好嗎?」艾尼斯在樹下找到她。感覺她全身都濕透了,他趕緊抱起她回到車上,用車裡微弱的小燈檢視她;她的臉色慘白的嚇人。

  「我看不見路,撞到樹又掉進湖裡,我以為我會被淹死……」被嚇壞的康裴琳緊緊抱著他,全身都在發抖。

  在出意外時,她腦中唯一閃過的念頭,就是她要橫死異鄉了!當水開始湧進車裡時,她還以為自己會被淹死,幸好後來水沒有再升高,她才敢推開車門,手腳並用的爬到樹邊躲著。

  在黑暗裡,她好怕沒人來找她,她伯艾尼斯生氣了會真的不理她,就讓她在這裡被黑暗裡的莫名聲音給嚇壞。

  感謝老天爺讓艾尼斯沒有放棄她!

  「別怕,現在沒事了,思?」艾尼斯擁緊她,試圖用溫熱的吻溫暖她的冰冷。

  「對不起,我只想要逃走,車子就……」驚慌失措的康裴琳緊緊抓著他,嘴裡喃喃解釋著。

  她只想逃,可是她卻哪裡都去不了,最後還是期待著艾尼斯出現解救她,這算哪門子的逃亡?

  艾尼斯吻去她的話語。

  「別管車子,我先帶你回去。」她的身子太冰了,再下去恐怕會失溫。還沒到春天,他們當地人都受不了這樣的折磨,更何況是她?

  「嗯,我好冷。」身上的冰水再加上蘇格蘭冬天的寒意,她覺得全身都麻痺了。

  「我們馬上就回家了。」艾尼斯跳上駕駛座,迅速地駛回城堡。

  「家……」康裴琳凍成紫色的唇勉強擠出這個字。此時,這個字聽起來特別的溫暖,而身邊的艾尼斯也讓她不再害怕。



  康裴琳覺得自己被當成豬在養了。大碗裡還有一半的熱湯,可是她的胃卻已經很滿,再也塞不下任何東西了。

  「我吃不下了。」她撒嬌著把大碗推給身邊的人。

  難得的陽光,讓大家都從室內跑出來接受日光浴,習慣太陽的康裴琳原本還想賴床,卻被艾尼斯連被帶人一道抱了出來。

  在花園裡,她喝湯、他看雜誌。

  艾尼斯皺眉接過她硬塞來的碗,看了看裡頭的東西後直搖頭,「吃這麼少,難怪瘦巴巴的,隨便泡點水就生病。」

  「什麼話?你怎麼不想想那時的氣溫幾度?我差點就要變成冰棒了。」康裴琳嘟著嘴嚷道。

  「知道就好,以後不會再做這種蠢事了吧?」艾尼斯把碗放到一邊,低頭吻她。

  「我……」在他的細吻間,她的回答很模糊。

  這樣對艾尼斯而言不夠,他垂眼瞪著她,表情與聲音同樣冰冷,「答應我,你不會再逃跑。」

  他不想再在外頭漫無目的地尋找她,這次他運氣好,安全的把她找回來,但下次呢?他不敢再去想。

  「我……」這回康裴琳根本語塞了。

  艾尼斯抬起她的下巴,要她看著他,口氣嚴厲又含著寵溺:「你還不答應我?你還要我再經歷一次那種驚嚇?你以為我的心臟有多強壯?」

  「好嘛!答應你就是。」

  就看在他說的話很好聽的份上,她答應就是。可是……這樣好像還不夠耶,艾尼斯仍舊瞪著她……好吧,只好把藏在心裡幾天的話說出來:「對不起,我太不應該了,可是你也不該軟禁我嘛!不然我怎麼會發了瘋似的亂衝?」怪來怪去,還是怪他就對了。

  「誰教你一直喊著要走,我怕你一走就永遠不回頭,所以只能這麼做……對不起。」

  再多的原因也敵不過害她驚惶逃跑的愧疚,艾尼斯又用一個個溫柔的吻,撫平她憤怒的瞪視。

  「那我現在的活動範圍在哪裡?」城堡是很大,但她應該也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吧?不過湖邊就算了,她現在對那個湖有很深的恐懼感。

  艾尼靳把她壓平在石椅上,一個個吻從她的眉眼、鼻尖、粉唇,向下來到她的頸間,越吻越熱情,若不是怕她著涼了,他想把裹著她的被子拉開吻個夠。

  他陶醉在她的香味之中,直到康裴琳不耐煩的推推他,他才退開,緩緩宣佈:「還是在城堡裡。」

  「艾尼斯!」她根本就還是被軟禁嘛!

  他舉起雙手討饒,「別吼,等我們結婚之後,你想去哪裡都行。」現在的他,有嚴重的不安全感。

  「結婚真的這麼重要?我還是可以逃跑、避不見面啊!」真不懂他這顆腦袋是怎麼運作的?

  「你敢?」艾尼斯瞇起雙眸,臉上沒有了笑意,那殺氣騰騰的模樣,顯示他又生氣了。但腦筋轉動之後,他又放輕鬆了。

  「你不是這樣的人,如果你不愛我,就不會嫁給我。」他高傲的揚著下巴,居高臨下地看著躺在石椅上的康裴琳。

  嗯……他說的好像也很有道理。

  「好吧!這點我承認就是了。」如果他連這點都沒想到,那他就不可能會是商場上戰無不勝的大老闆了。「只是要留下來,真的要很有勇氣,當初我以為有愛、有你就夠了,可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這樣的環境並不是我能適應的。」

  「還是這麼討厭蘇格蘭?」艾尼斯一臉無奈。如果她要的是財富或是關愛,那都不成問題,但她要的是離開這裡,那他該怎麼辦?

  「一點點。」天氣就冷的夠討人厭了。

  「我該怎麼辦呢……」艾尼斯苦思著解決方式。或許他們可以妥協,半年住台灣、半年住蘇格蘭,這樣她會願意嗎?

  「你為我花費太多的心力了。」看著他因為深思而凝重的側臉,康裴琳難掩愧疚的抬手輕撫他的臉頰。

  每個女人都想要她,只有她笨到要逃離他,她到底是哪裡不對勁?他可以選擇更溫順、更貼心的女人,偏偏他看中她,一個不情願的新娘,真是委屈他了。

  「你值得。」艾尼斯把她的手握在掌心溫熱,又遞到唇邊,輕輕吻著。

  他喃喃的情話讓康裴琳幾乎落淚,她只忙著與他嘔氣,而忘了他是多麼溫柔的人了。擺著這樣的好男人不享受,她跑什麼跑?他答應過,當她要回台灣時,他會欣然送她回家的,她根本沒什麼好怕的!

  愛情真的是一切嗎?

  對現在深陷愛河的她而言,是的!他的溫柔就是一切,他的寬容就是她要的,她的掙扎只是一點點的恐婚,再加上一點對環境的不適應,她會為了他克服這一切的。

  「既然你都願意容忍我這麼多了,我也可以為你愛這塊土地。」算是下定決心了吧?她再給自己一次機會喜歡他的家。

  兩個人在一起,沒有天生合拍的,兩人都需要做出犧牲,這也是一種愛的表現。這是她母親生前告訴她的,她還記得母親說這句話時的溫柔神情,她到現在都還是很想知道,母親是為誰而犧牲的。

  她的話讓艾尼斯雙眼一亮,「可以嗎?」

  她很認真的點頭,「我願意試。」

  「只是試而已?要用破斧沉舟的心情來下決定。」艾尼斯瞪著她,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

  「這麼認真啊?」她又遲疑了。她想她應該是婚前恐懼症吧?

  「當然!我只有一顆心,萬一這顆被嚇壞了,我就沒辦法再愛你了,這樣不行!」艾尼斯把她的手心貼在他胸口,「我的心,是為你而跳動的。」

  他的眼、他的話語、他的聲音都是害她全身酥麻的主因。哎,他都說的出這樣的話,她還能怎麼樣呢?「我懂了,我會努力的。」

  「不如我們現在先來努力另一件事吧……」調皮躍進碧色眼眸,艾尼斯伸手拉開包裹著她的厚重棉被。

  「你別拉被子,我會冷。」康裴琳尖叫著和他搶棉被。呼,好冷好冷,他要害她感冒好不了嗎?

  「那我就進去陪你羅……」艾尼斯把兩人都裹在厚重的被子裡,手開始不規矩地在她身上游栘。

  康裴琳當然也懂他想做什麼,可是……「艾尼斯,我們在戶外耶!」城堡雖然很大,但難免有人走過,被看到不就糗死了?

  「他們懂的,他們懂我有多想要你。」艾尼斯溫柔的推高她的睡衣裙擺,把灼熱的慾望推向她的柔軟。

  「艾尼斯……」銷魂的呻吟在他深入時,無法自己的吟揚,在猶帶冷風的蘇格蘭高地空氣中飄散開……



  她一直很想知道蘇格蘭男人穿的格子裙裡,到底還有沒有再穿東西?

  康裴琳歪頭看著穿著家族傳統服飾的亞恩斯朝她走過來,這個被她拋在腦後許久的疑問又蹦了出來。

  她也很想知道,艾尼斯是不是也換穿這種傳統服飾?不好意思開口問,那就等下回艾尼斯穿上這種服飾時,再偷偷去掀看看羅!

  亞恩斯一路走過來,就看見坐在花園裡,正用奇異的眼神盯著他看的康裴琳。

  她看起來很健康,臉上也恢復紅潤,畢竟有艾尼斯三天兩頭陪她「做運動」,拚命冒汗的情況下,感冒當然就痊癒得快了。

  身體是恢復了,她的心靈呢?她已經有十足的把握,確定自己要留下了嗎?

  他很擔心她會在聖壇前演出逃婚記,他怕艾尼斯撐不過她第二次逃跑,所以還要再試試她,希望這回她會篤定的留下來,這樣就省事多了。

  他對平時就在她附近待命的翻譯招招手,等著翻譯過來。

  「你看起來很健康。」他示意翻譯替他轉達。

  「謝謝,你看起來也很帥。」康裴琳的目光仍在他的短裙上。她知道這種服飾叫蘇格蘭呢,叫成裙子是不禮貌的,不過這東西實在吸引人;要不是他將是她的小叔,她還真想現在就來掀掀看。

  「既然你的身體都恢復健康了,我有件事想要找你談談。」亞恩斯很努力的忽視她的視線,他不想動腦筋去猜測她現在在想什麼。

  「請說。」康裴琳有點緊張了,亞恩斯的表情看起來很認真,這時的他就像是她剛認識的那個艾尼斯,冷冰冰的,讓她不自在。

  「你還想要離開嗎?」

  亞恩斯的單刀直入讓她傻眼。

  「我……」她遲疑著,那個「不」字留在她口中沒有說出來。

  她遲疑了,為什麼?那天她不是已經作決定了嗎?

  「我知道了。」亞恩斯對她頷首,帶著神秘的微笑退開。

  如果事情完美無缺,她就不會這麼猶豫不決,看樣子艾尼斯還是沒有十足的把握唷!

  看來他這哥哥真的是完完全全栽在這個女孩手裡了,否則以艾尼斯的智慧,怎麼會沒發覺她還有一點點的不確定?他八成只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他知道了?康裴琳一臉茫然地看著他踱步走遠。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要怎麼做,他卻跟她說他知道?

  她舉步追上他,「請問,你的意思是?」他不能丟下一個謎團就跑掉啊!她覺得這個男孩怪怪的。

  「你準備好了嗎?」

  亞恩斯難得牽起一絲微笑,對她挑挑眉。

  她看著神似艾尼斯的臉,突然覺得全身一股寒意,艾尼斯不曾給她這種感覺,這個沉默的男孩比較讓她毛骨悚然。

  「準備什麼?」

  「離開啊!」亞恩斯瞪著她的表情,簡直是把她當笨蛋了。

  康裴琳愣了幾秒鐘,「是艾尼斯要我走的嗎?」

  他搖搖頭,「不是,是你自己想走。」

  有嗎?她眨著雙眼,滿臉狐疑,她已經答應艾尼斯不逃了啊!

  「可是我……」

  「直升機再過半個小時就可以準備好,會直接送你到機場,當你到達機場,我們家的專機將立刻載你起飛,不用怕艾尼斯會攔你。他人不在,又有我幫你,你不走?」亞恩斯雙手抱胸看著她的表情,像是在等她叩首謝恩。

  「你為什麼要幫我?」是幫嗎?她覺得亞恩斯怪怪的……她又沒說要走,他在忙什麼?

  「因為我知道你是想回台灣的,不是嗎?」

  「是沒錯啦……可是艾尼斯怎麼辦?」她在努力接受蘇格蘭的一切時,還是想念台灣的,雖然才離開不過短短幾十天,她卻已經患了嚴重的思鄉病了。

  「不怎麼辦,他死不了。」

  他的話讓康裴琳想起前幾天艾尼斯說過的話──

  「當然!我只有一顆心,萬一這顆被嚇壞了,我就沒辦法再愛你了,這樣不行!」

  他那時的表情好認真,她擔心如果她跑了,他會如何。

  「你為什麼要幫我?」怎麼看都覺得這小子在要詐。

  「我不喜歡助紂為虐,我早就應該幫你的,而不是在你差點喪命之後才幫。」

  「是啊!」哼哼,還真是馬後炮,為什麼當初她想逃時他不幫,只會在旁看熱鬧?

  「現在還為時不晚吧?」亞恩斯微笑道。「你要離開嗎?現在作決定時間剛剛好,晚了我就不保證你走得了羅!難道你不想回台灣看看你的朋友?反正我們家的專機隨時準備迎接你回來。」

  亞恩斯的確說中了她的心事,她想念台灣!

  「那就……走吧!」心裡縱有愧意,她還是敵不過思鄉之愁。她只是回去幾天,她會在婚禮之前趕回來的,她會留紙條告訴艾尼斯,讓他安心的。

  當直升機起飛時,她可以看見城堡的整體輪廓和四周的風景,她已經很熟悉這一切了,現在要離開,她倒有點……

  不知要怎麼形容那種心情,反正就是怪怪的,好像是有什麼東西留住她,叫她不要離開。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6-8 11:29:51

第十章

  醫院急診室的一角,一群人正趁著閒暇時間圍聚,而且還不時傳出驚歎聲。路過的人被吸引,往人群裡探看,發現不過就是個女孩,又聳聳肩走開。

  「所以,你是逃回來的羅?」有人這麼問。

  「什麼逃回來的,我只是先回來探親而已。」康裴琳瞪大雙眼解釋著。當她回來時,急診室的同事們全都跟見鬼了似的瞪著她。

  只不過是離開幾十天,她是變醜還是怎麼了,為什麼他們這麼驚訝?

  「裴琳,你老實說,是不是那個外國人對你不好?不然你怎麼會這麼快就跑回來?」護士長雖然在一旁假裝忙碌,但該聽的一個字都沒漏掉,還忍不住發問。

  「呃……」他們為什麼一定要用「逃」這個字?她可是大剌剌地坐直升機,再搭專機飛回來的耶!

  「他是不是個空有外殼的假富翁?」有人這麼猜測。

  她搖頭,「他很富有,我們住在城堡裡。」城堡每年花在維修上的費用相當可觀,當她聽艾尼斯報個粗略數位時,還呆怔了好一陣子。

  「城堡唷……好棒唷……」女孩們聞言,全都露出夢幻的表情。

  是很棒,但是蘇格蘭的冬風是會刺骨的。「可是好冷唷!也不像在台灣,要吃消夜,只要走出去路口就有便利商店或是小吃攤,連要進城都得坐直升機。」

  「直升機!?」大家都忍不住狂吼。

  「康裴琳,你現在馬上回去!」護士長看不下去,氣呼呼的作勢要拎住她的衣領。

  她則趕緊縮在老同事的身後,一雙大眼無辜的看著大家臉色各異,但都不算是好看的表情。「做什麼?」

  「這樣的男人你不嫁,是瞎了狗眼啦?」另一個同事也開罵了。

  「我沒說我不嫁啊!只是還不太習慣,就先回來嘛……」

  「他知道嗎?」

  「我走的時候他是不知道……」在大家如針刺的瞪視下,她縮了縮脖子,小聲的辯解:「可是我有留字條給他了。」

  亞恩斯再三保證會交給艾尼斯的,他應該會明白的。

  「你現在要擔心的,應該是他改變主意不想娶你了。」有人冷冰冰的落井下石,外帶一點妒忌的酸味。

  「為什麼?」艾尼斯大不了就是罵罵她,還會怎樣?他知道她就是這樣的嘛……呃,應該是這樣的吧?

  她的反問讓眾人絕倒。「小姐,你這樣等於是逃婚耶!」臨結婚了還回國探親,虧她想得到。

  「我沒有。」她又不是不嫁,她許下承諾會嫁給艾尼斯,而且還會愛他的。想著艾尼斯,她臉上露出新嫁娘的嬌羞。

  「你有!」冰冷如蘇格蘭冷風的聲音,切斷了她的笑容。

  她皺著眉抬頭,「誰啊?我們在聊天,你插什麼……嘴……」她目瞪口呆地看著如地獄使者般駭人的艾尼斯就站在不遠處,不知他聽到了多少?他看起來「非常」生氣,她慘了。「呵呵,你怎麼來了?」

  「我能不來嗎?」艾尼斯排開人群來到她身邊,大手握住她的手臂,不讓她有機會逃脫,「馬上跟我回去!」

  「為什麼?」她昨晚才到的耶!「是不是亞恩斯沒有把字條交給你?我就知道那小子不懷好意,這一切都是他策畫的。」

  艾尼斯閉著眼深呼吸,才壓下破口大罵的衝動,再睜開眼時,看見她一臉無辜,火氣又升了上來。「他有把紙條給我,但是……你問我為什麼?明天就是你的婚禮了,新郎、新娘卻還在這裡,這就是為什麼!」

  他看起來快崩潰了,週遭人都識相的退遠一點,保持不會受傷書,又可以觀戰的安全距離。

  康裴琳掩唇驚呼:「明天?唉……啊……」是她記錯時間了,她還以為是下個禮拜,難怪他快殺人了。她又給他惹麻煩了。

  「對不起。」她只想得到這三個字。

  「說對不起就沒事了嗎?知道你又跑掉時,我的心跳都快停止了,你知不知道?」也顧不得憐香惜玉,艾尼斯忘了什麼叫忍耐,抓著她猛搖。

  「你還不是活得好好的。」好嘛!她理虧嘛!那又怎樣?

  「你……你說謊!你說你不會離開!」所以他才安心的放她一個人在家,誰知道他才跨出家門,她就接著開溜了。當他回家,發現她大搖大擺地坐著直升機離開時,他差點想掐死他一臉無辜的弟弟。

  「我……我就是說謊,怎樣?這樣你就會討厭我了吧?那正好,婚別結了,我們現在分道揚鑣,各過各的,你連贍養費都省下了。」康裴琳賭氣的吼回去。

  還沒嫁他就這麼凶,嫁了他以後還得了?而且他有幽禁人的惡習,說不定會把她關進地牢裡。

  「我管你說不說謊,反正我都要把你帶回去!明天就要結婚了,這個婚禮是不可能會停止的!」

  康裴琳一愣,心裡起了委屈。「噢!原來你是為了面子才要我的,如果不是為了面子,你一定早就不要我了吧?」他們這些有錢人就愛顧面子,可她偏愛毀人面子,怎樣?

  「你……不可理喻!」他又不是隨隨便便就想娶一個女孩子的!

  「是又如何?你又不是現在才知道。」康裴琳雙手抱胸,思索著解決之道。

  她不是不想嫁他,而且沒知會他就逃跑,也是她的不對;記錯婚禮時間,她更該死,不過他今天對她也太粗魯了,她不討點債回來,心理不平衡。

  「婚非結不可?」

  「對!」艾尼斯堅決的點點頭。

  「好,那我們現在就把話先說好,這邊有一群人證,以後你想賴也賴不掉。」

  「想做什麼?」艾尼斯也和她一樣雙手抱胸,看起來更有商人要討價還價的氣勢。

  「以後我們半年住蘇格蘭、半年住台灣,你答不答應?不答應,你現在就滾回你的荒涼草原,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他總不能要求她一輩子都待在那邊吧?她會發瘋的耶!

  「這樣不行。」她天真的腦袋以為事情都可以用她這種一半一半法來解決?婚姻這種複雜的事情根本不可能。

  這樣不行?他就用這四個字打發她?

  他毫不考慮的拒絕,惹火了康裴琳。

  「是誰說『既然你都願意容忍我這麼多了,我也可以為你愛這塊土地』的?」

  「我啊!」康裴琳理直氣壯的回嘴。反正就是在吵架,何必認真?

  她的蠻橫連旁邊觀戰的同事都看不下去了。「裴琳啊!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如果不喜歡他,就別嫁了,別為難他。」

  「對啊!就看在他千里迢迢飛回來找你的份上,你也該感動一下吧?」還凶巴巴的罵人家,當心把帥富翁給罵跑,哭也來不及。

  這樣說也沒錯啦!可是她和艾尼斯都拉不下臉……好吧!是她不應該,不再吼他就是了。

  兩人突然都安靜了下來,艾尼斯看著她,眼神裡有著無奈外加包容,還有更多的愛。

  「裴琳,大家都這麼說,你能不能也聽進一點意見?我不在乎婚禮舉不舉行,我在乎的是你,沒有你在身邊,我的生活就沒有意義。在飛機上,我不斷看著時間,想著在台灣的你是不是睡了、是不是吃飯了……我討厭我這樣,可是一碰上你,我就沒轍了。」

  他不在乎被人取笑有了女人就昏頭,這輩子或許他只有這次的機會可以反常,他寧可享受這種不正常。

  康裴琳被他的溫柔攻勢打敗了,她對他這招總是沒有抵抗力。她順從的投入他的懷抱,享受滿是愛意的擁抱,這可是她一個人獨享的唷!

  「我懂了。謝謝你忍受我的任性,就連我這樣子無理取鬧,你都還能忍受,如果我不乖乖愛你,會被亂拳打死吧?」

  「誰敢欺負你!」艾尼斯瞇起碧眼,殺氣騰騰地掃看眾人一圈。

  圍觀的人接收到殺氣,一哄而散。

  「其實我還沒離開,就已經開始想你了。亞恩斯送我出門時,我還考慮著要不要放棄,但是直升機都在等了,我不好意思不走,也來不及打電話給你……」

  都是亞恩斯一直催,她才會亂了方寸,真不知道那時她是著了什麼魔,現在想起來,都覺得自己很可笑。

  「我還在想,你是怎麼說動他幫你找直升機的。」他一聽說她跑了,什麼也沒問就直飛台灣,很多事到現在都還沒弄懂。

  「他沒跟你說嗎?是他安排的,外加慫恿我。」

  就算艾尼斯想要殺人,他仍舊只是壓抑的抿抿嘴角而已。「那小子……」

  難怪亞恩斯一直在偷笑,而且這麼快就調得到飛機,原來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他的心機還真深,要讓你確定自己到底想不想要我。我看他也別再唸書了,他這種心眼,還是跟著我做生意吧!一定能拐到不少人。」

  「生意人!」康裴琳冷哼。

  「沒錯,我是生意人,也是唯一讓你覺得滿意的生意人,對不對?」艾尼斯挑高她的下巴,薄唇輕輕摩擦她的粉唇。

  「對。」康裴琳覺得自己快癱了。他只是輕輕這樣挑逗她,她就快站不住腳,她怎麼還會想放過這樣的「性感尤物」?

  就跟著他回去吧!這樣的男人,她還奢求什麼?他去哪,她就跟著去吧!

  「我們不想打擾你們卿卿我我,不過,我們要忙了,你們找別的地方親熱去吧!」護理長道。

  艾尼斯這才想起他們在哪,收回浪漫,他輕啄一下她的唇。「回飛機上再說!」他下令飛機保持引擎發動,因為他們隨時都可能要起飛。

  「這麼快就要回去啦?」康裴琳被他帶著往門口走去。

  「再晚,明天我們的婚禮可能會開天窗,這不太好,畢竟來的人都不太平常。」

  不太平常?疑惑一閃而過,因為許多人向她道別,她被分神了。

  「好吧……那我要走羅!有空一定會回來看你們。」她對大家揮揮手,跨出急診室。

  被送上車子,還沒坐定,才跟著她坐進來的艾尼斯便封住她的唇,激烈狂吻。



  「沒想到你連禮服都帶了。」剛穿上禮服的康裴琳一臉驚訝。

  「要出門前,正好設計師把修改好的禮服送過來,就順便一起帶來了。」艾尼斯放下公司的報告,笑看她一臉的開懷。總算沒辜負他重金禮聘名牌設計師設計禮服。

  「嗅……那化妝師呢?」她看向在一旁捧著化妝箱等她的小姐。

  「擔心同樣的事,所以只好把她綁上飛機。」

  康裴琳懂了。「艾尼斯,你真的很怕我不嫁給你,對吧?」她笑著偎向他,也不管身著百萬禮服就往他身上蹭。

  「沒有。」艾尼斯做作地垂眼看報告,試圖做到美女坐懷而不亂。

  「別假了,就承認了吧!」康裴琳忍不住笑他的緊張兮兮。

  「讓化妝師化妝,我們已經快到了,再拖下去,下飛機時恐怕你還不能見人。」艾尼斯輕輕把她推開,臉頰上有淡淡的紅暈。

  呵呵,他也會不好意思啊?康裴琳見他已經害羞,不好再逼他。「可是你們西方人不是說,在到達聖壇之前,新娘被新郎看見的話,會不幸福嗎?」

  「我相信只要我們在一起就是幸福,你說呢?」艾尼斯見她要換下禮服,便起身幫助她,好讓她化妝。

  「對啊!」康裴琳摟著他的腰,仰首索求他的吻。

  「快化妝吧!」艾尼斯可不賞臉,把她放在椅子上坐好,「還有,我不怕你不嫁給我,因為我們現在已經在蘇格蘭了,你不嫁,用綁的我也會把你綁上聖壇。」

  康裴琳狂笑不已。所以說起來,他原本還是擔心她不嫁就是了。

  下了飛機,康裴琳還有點無法適應,立即又被送上直升機,她知道他們是要回城堡,但……「我們會不會太趕了?」

  「遲到了不好。」艾尼斯看著手錶,因為擔心而皺起眉頭。

  「婚禮上到底有些什麼人,你居然會緊張。」她好奇的追問。

  「也沒什麼,就是一些世界知名的商人,還有一些英國皇室的成員。」

  康裴琳聞言雙眼一亮,「皇室?有沒有威廉王子?」

  「都要嫁人了還在想王子?」艾尼斯好笑的替她撫順落下的髮絲,親匿的動作不管有沒有別人在場,總是做的這麼順。

  「是人都會作夢嘛!不過你面子還真大,連皇室都能請來充場面。」看樣子,她嫁的這個男人還真有點來頭。

  「畢竟我也是男爵,和皇室關係不錯,他們會出席也是應該的。」

  「男……男什麼?」康裴琳結巴了。

  「男爵。從我父親那裡繼承來的。」他沒跟她說嗎?看她驚訝的樣子,大概是沒有。

  康裴琳突然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天哪!我到底嫁了什麼人?這是童話故事嗎?」她是不是還在作夢?她忍不住捏捏自己的臉頰。

  「不,這是事實,而且就發生在你身上。」艾尼斯輕輕把她的手撥開,免得她把臉上的妝捏掉了。在他看來,她怎樣都美,不過,他希望他們的婚禮是最完美的。

  「那我不就成了灰姑娘?」一個普通的外國女孩嫁給英國的貴族,在古代的話,是於法不容的呢!

  艾尼斯放聲朗笑,和她在一起之後,他比較懂得放縱情緒了。「你沒有苦毒你的後母,而且你還是身價上億的小富婆。」見她瞪大眼,他用力點頭,「對啊!你賣給我那塊土地賺來的。」

  「艾尼斯,你應該是只有在我身上才這麼大方吧?不然你怎麼做生意?」決定將士地賣給他之後,她就不再過問那些事。

  「當然了,僅有你可以佔我的便宜。而且那土地是你父親故意送給你的,他知道那塊地很值錢。」

  「是嗎?」聽他說了不少她父親的事,卻與她所聽到的大不相同。但艾尼斯的分析也沒錯,他說,她母親的家人都很恨父親,所以說的話難免都會加油添醋。

  他並不會逼她去見她父親,但希望她能放下上一輩的恩怨。她不知道該怎麼做,畢竟從小就與父親沒有感情。

  艾尼斯知道她的心裡依舊抗拒,也不逼她,反正他有的是時間。

  「我們到了。」當直升機降落在城堡中庭,他替她放下頭紗時,欣喜溢於言表。總算可以把美嬌娘娶回家了。

  「等一下、等一下。」康裴琳在他要下飛機之前拉住他,「你是說,有皇室的成員在場?」

  「是啊!」

  至於她在一夕之間成為蘇格蘭的社交名媛這件事,他則刻意隱瞞,因為他可不想嚇壞她。

  記者嘛!總是極盡所能的誇張事情。

  他們兩個家族的聯姻,也成為英國重要的一樁新聞,而梁家那邊的家族也顧及皇室和他,不敢否認裴琳的存在,還虛假的說,他們從不知道有這個可愛的親戚存在,期待著來參加婚禮,認識這個親人……真虛偽!

  皇室……她沒心理準備耶!但看他得意洋洋的模樣,她猜想他一定是把場面弄得很盛大。

  「我會緊張……我不夠格嫁給你吧?男爵耶!這是在電影裡才有的人物吧?我還是不要嫁好了。」

  艾尼斯聞言,長聲一歎,怎麼又來了?他只是想娶個妻子,為什麼這麼困難?

  「來吧!」他對她伸出手。

  「不要……」等她心理建設好以後再嫁好了。

  艾尼斯歎口氣,伸手把人「抓」下來。

  看著她驚慌的模樣,他咧嘴一笑,故意讓她貼緊著自己,緩緩向下滑,直到落到地面為止,那曖昧的動作讓不少覬覦他的女性恨得咬牙切齒。

  「你不會知道我有多想要你,如果可以,我想不管他們,就在這裡要了你。」他在她耳邊引誘著她。

  「你……」緊貼著他的康裴琳,感覺到他有一個部位特別的突出,她瞪大了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誰說他壓抑的?他越來越放蕩了!

  「不過還是等會再說吧!待會見。」艾尼斯隔著以鑽石作為點綴的頭紗,給了她輕如微風的一吻,不過他眼神裡的深情,卻像火似地要把她燃燒。

  西方傳統,將新娘交給新郎的,是新娘的父親,那現在要送她上聖壇的人是……

  她望進一雙期待又有點不安的表情……

  是梁至文!

  艾尼斯還是讓他來了?難怪在飛機上時,他說了些關於她父親的話,原來是為了這個。

  他現在的表情,不正是父親嫁女兒時,那種可憐兮兮的捨不得嗎?看著他那副模樣,再怎麼樣,她也無法再對他生氣了。

  隔著頭紗,她牽起嘴角給他一抹微笑。

  梁至文似乎發覺了,也回她不確定的微笑。

  當她緊張的握緊他的手時,粱王文安撫的反握住她的手,瞬間給了她力量。

  當康裴琳走在紅地毯上時,她緊張得幾度踩到裙腳而差點跌倒。

  哪些人是皇室?哪些又是能夠控制全世界商業的人?透著白紗,她看著朦朧的外頭,忍不住在心底猜測。

  總算走到聖壇前,她的手被交到艾尼斯手裡,他凝望著她,悄悄握緊她的手。

  這一刻,她很確定她這輩子再也逃不了了,因為他總是有辦法把她掌握在手心裡,雖然表面上看似她佔了上風,但他總是有另一種方式逮住她。

  就認了,不然還能怎麼辦?

  台上的神父開始說著祝禱詞,她一句都聽不懂,她身邊的男人握住她的肩頭轉動她,讓兩人面對面。

  「你願意嫁給我嗎?」艾尼斯用最深情的表情,和最低沉誘人的聲音這麼問她。

  「我……我……我……」她知道全世界的女人在他面前被這麼問,一定都會點頭,可是她卻緊張的發不出一點聲音。

  賓客間已經有些騷動,原本就聽說艾尼斯為了追求這個女人歷盡千辛萬苦,還特地把她從台灣逮回來結婚,而她,總不會在聖壇前反悔吧?那艾尼斯的臉可就丟光了。

  對於她的遲疑,艾尼斯一點都不意外。

  他的手掌握住她的腰,深邃的碧眸滿是溫柔,「好嗎?嫁給我。」

  她深吸一口氣,作下這輩子最重大的決定:「我願……意……」

  「不許娶她!」門口突然傳來瘋狂的尖叫聲,打斷了婚禮。

  賓客們都回頭看著打斷婚禮的人。這個男人是來搶新娘的嗎?

  「董雨霖,你來湊什麼熱鬧?」氣壞了的康裴琳掀開頭紗,瞪著來鬧場的人。

  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全被他嚇跑了啦!

  「你……你你你……」董雨霖直衝過來,目標是康裴琳。

  艾尼斯當然知道這一點,趕緊站在她面前,以免康裴琳遭殃。

  他怒瞪後頭追過來的趙品新,「怎麼會讓人進來?」就知道他會鬧事,才要求他父親關著他,誰知道他還是出現了。

  「對不起,老闆,我攔不住他。」趙品新歎息自己身材不比董雨霖高大,剛才攔人時還被扁了幾拳。

  「我怎樣?」董雨霖瞪著他。

  「把他拖出去,不然你就滾蛋。」艾尼斯淡淡下令,但語氣堅定,絕不是在開玩笑。

  「是。」趙品新和另外兩名警衛努力揪著董雨霖,要把他拖出去。

  「你這女人,居然搶我的男人!」董雨霖氣呼呼的大吼。

  賓客們看這幕看到傻眼。他們以為他是來搶新娘的,誰知竟是來搶新郎的。怪哉!

  「你搞清楚一點,他又不喜歡男人,你閃遠一點啦!別害我嫁不掉!」康裴琳也顧不得場面,沒氣質的潑婦罵街。

  「我掐死你!」董雨霖也不甘示弱,和她比嗆。

  「喂喂喂,不能這樣啦!」趙品新努力拉住這匹性別認知有問題的野獸。

  「我跟你拚了……」康裴琳也不客氣的從艾尼斯身後衝出來要開打。

  「等等,你穿著禮服,不適合動手。」艾尼斯拉住她,把她放回身後。

  「那怎麼辦?他這樣鬧……」完美的婚禮有缺陷了啦!她氣癟了嘴。

  「這個由我來就好!」語畢,艾尼斯回身重重給了董雨霖一拳,把這個程咬金打昏在地上。

  趙品新反應快,迅速的把人拖走,艾尼斯滿意的點點頭,帶著微笑對神父點頭示意,「請繼續。」

  神父有些無法接受暴力就在他面前發生,傻了片刻,艾尼斯喚了數聲後他才回魂,讓婚禮繼續進行。

  「呃……康裴琳小姐,請問你願意嫁給克萊德先生嗎?」

  「我願意!」這回她毫不猶豫的大喊。

  「總算……」在艾尼斯的唇覆上她的同時,心滿意足的喃道。

  「裴琳,我真的愛你。」他怕她不記得,再一次的告訴她。

  「我知道、我知道。」她笑著閉上眼,與他唇舌親匿交纏。

  不管以後究竟要住在哪裡,重要的是,她是愛他的,走到哪裡,她的心裡都只有他一個男人。

  在神父宣佈婚禮完成後,眾人一陣歡呼,美麗的世紀婚禮果然不同凡響,除了奢華之外,還能看見斯文的艾尼斯,為了捍衛他的嬌妻而動干戈,長途跋涉至此也算值回票價了。而且他們也總算見到新娘的廬山真面目了──是個很可愛的東方女孩,不過似乎凶了點……

  聖壇前的愛侶熱情擁吻,忘了時間,也忘了賓客,在他們眼裡,只有彼此最重要!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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