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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墨香]盜王之劫(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7-1 16:01:21     標題: [墨香]盜王之劫(全文完)

墨香-盜王之劫

都說自古紅顏多禍水,他就是最好的例子!
想他瀟灑風流、行俠仗義,還贏得了「盜俠」的美名
多少女人投懷送抱,他卻偏偏被縣太爺的女兒吸引
而且當他對人家神魂顛倒的時候
那位聰明又美麗的姑娘正盤算著把他緝捕到案!
罷了罷了,人說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風流
為了看她斷案時認真的神情、靈動的眼眸
他願意主動送上門讓她好好「拷問」一番
而若是她答應永遠留在他的身邊
他甚至連自己的宏圖偉業、千秋大計都可以放棄!
只是她雖然才智過人,卻忽略了一點──
有時候,與其知道每件事情的真相
還不如什麼也不曉得,日子才能繼續過下去……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7-1 16:01:35

楔子

  盜者,盜國者王。

  懷平城,與這個國家任何一座縣城一樣,高高的城牆內,富人的窮奢極欲與窮人的悲辛疾苦形成巨大的反差,用沉默而殘忍的表情告誡著世人——亂世即將來臨。

  廖宛甄坐在馬車裡,聽著車輪壓過青石板發出的「吱吱咯咯」的聲響,時不時掀開紗簾向外張望著。她今年十九歲,隨父親廖吉前往懷平城赴任。

  初到懷平城,一進城門,宛甄便見到街邊有賣兒賣女的,馬車裡的她不禁探出頭去多望了幾眼,看著那被賣的孩子面帶淚痕,那雙爹娘臉上盡是苦痛,便讓車伕停了下來,下了馬車,塞了些銀子給那一家,那一家人連連磕頭拜謝,聲聲喚著「女菩薩」。

  此時的宛甄未曾察覺,她的一舉一動都被閣樓上的男子捕捉在眼裡。

  春光十里,碧藍的蒼穹下,宛甄穿著一件鵝黃色的小襖,淡粉的羅裙,戴著小小的珠花簪,那模樣稱不上驚艷,只是讓人看了無比的舒服。

  宛甄轉身回到馬車上,一陣風吹過,撩起了她的長髮,淡淡的散著桂花的香氣,一片淡黃色花瓣也隨著這陣風落進了閣樓上男子的酒杯中,那男子癡癡地端起酒杯,放在唇邊,正欲飲下之時,坐在男子對面的友人「啪」地合上了手中的烏扇,點在杯子邊上。

  「怎麼了?」男子抬眼詢問自己的友人。

  「杯子裡有花瓣飄了進去。」

  「哦。」男子低頭望去,一片淡黃色的小小花瓣浮在酒上,正如剛才看見的那個女孩,楚楚可人的樣子。男子的內心忽然被觸動了一下,只覺得這落入杯中的小花瓣,彷彿是落入他懷中的廖宛甄,嘴邊不由得泛起了笑意,端起酒杯,將那杯酒連同花瓣一飲而盡,清冽醉人。

  男子是南淮一帶有名的義賊,綽號「如風」。與他對飲的友人名叫洛天,常年隱居在陰山,因善製藥,號稱「藥王」。

  「怎麼,你看上她了?」洛天搖了搖頭,露出了挑逗的神情,明明天不熱,卻扇起了扇子。

  「看上誰?」如風明知故問。

  「剛才的那位『女菩薩』啊。別瞞我了,你一臉癡呆相的望著入家,傻子都看出你在思春。」

  「洛兄,您又諷刺我。」如風莞爾,又為自己斟滿了酒杯。

  「剛剛那是新任知縣的馬車吧?這麼說,那姑娘應該就是知縣千金?」洛天輕搖扇子,推測道。

  「廖宛甄。」如風端起酒杯,念出了宛甄的名字。

  洛天一愣,「你認得她?」

  「何止認得,」如風玩味地道,「我可是看著她長大的呢。」

  「哦?」

  「別小看她只是個女子,論智謀,她不輸你我。當年我的小僕貓柳就是栽在了她手裡,被關進了大牢,雖然不久便被放了出來,但那場牢獄之災卻讓貓柳刻骨銘心哪!在那之後,我仔細調查過她,」如風望著窗外宛甄的馬車經過的那條路,如數家珍地道:「她父親廖吉是個窩囊廢,原本只是鄉裡的小官,空有官銜,卻無治世之能,如今當上知縣,全靠他女兒的經世致用之才。」

  聽到此處,洛天忍不住冷哼了一聲。「兄弟,她是官,你是賊,她太聰明對你沒什麼好處吧?」

  「正巧今晚是個機會試一試她,看看她這些年是否依然聰敏過人。」如風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笑容。

  「總之,夜明珠的那八百兩訂金我是交了,今晚不要出什麼差錯的好。」洛天喝了一口酒,不知為什麼,他心裡有一絲不祥的預感。

  「我盜俠如風並非浪得虛名。」

  「哼,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你還是多加小心吧。」

  此次洛天遠道從陰山到南淮來,就是為了南淮首富夏家的傳世家寶夜明珠。洛天本不是什麼愛收藏奇珍異寶之人,只是這夜明珠不僅是一件寶物,在藥書上也有記載,說是將夜明珠放於枕下能驅除噩夢、還能治頭痛。

  下個月就是洛風愛妻的生日,洛風想將此物送給最心愛的女人。

  倘若沒有看見如風望著那個「女菩薩」的表情,他對如風可是信賴有加。正如如風自己所言,南淮一帶赫赫有名的義俠又怎會輕易失手?如風行俠多年,將他視為眼中釘的人中倒也有幾個頂尖的,高手過招,如風從未失手。只是這次有些不同,自古紅顏多誤事,其中不確定的因素太多。洛天只能祈求天命。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7-1 16:02:33

第一章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一路顛簸總算到了縣衙門,廖吉下了轎,伸了個懶腰;一路上他喝了三壺黃酒,一邊往院子裡走,一邊打著酒嗝。

  宛甄也跟著進了府裡,她的娘親過世得早,她儼然已是這個家的女主人,絲毫沒有大小姐傭懶驕縱的性子,反而精明灑脫,家中的大事小情,都由宛甄親自打理,樣樣過目。

  馬車上的東西還沒卸完,便有人找上了縣衙門。來者是懷平城第一富豪夏府的家僕,表明有急事請知縣走一趟夏府。

  宛甄聽後心裡犯著嘀咕:「有事不是應當來縣衙辦的嗎?想不到懷平城的第一富豪架子還不小。」

  宛甄雖然嘴裡嘀咕著,卻依然轉身回到房間,換了一襲青色的男裝,與爹爹一同前往夏府。

  一進夏府的大門,廖吉和宛甄一時之間都看傻了。這夏府可是比十個縣衙還要大啊!亭台樓閣,水榭樓台,秀山明水,畫意斑斕,無不透著奢靡之氣。

  宛甄頓時警惕起來,與廖吉耳語道:「這一方富甲能有這樣的氣派,定是不會把知縣放在眼裡的,估計頭幾任的知縣烏紗帽都戴不長久,也是與這夏老爺有關,老爹您仕途險惡啊。」

  廖吉呵呵一笑,搖了搖頭,抓過宛甄的手,放在掌心輕輕拍著,「女兒莫怕,烏紗帽乃身外之物,只要你一直陪在爹爹身邊就好。」

  宛甄聽了之後露出甜甜的微笑。「宛甄當然會一直陪在爹爹身旁。」

  「廖大人,您可聽說過『盜俠如風』這號人物?」到了夏府大堂落坐,幾句寒暄之後,夏老爺單刀直入切進正題。

  「盜俠如風?」廖吉搔了搔頭,「廖某剛剛赴任,初到懷平,未曾聞這個盜俠什麼……如風之事,還望夏老爺賜敦。」

  聽到此處,宛甄端起茶碗,心中莫名的激動了一下,羽睫一掀,瞳眸倏地一亮,透出一絲精明。

  夏老爺從懷中掏出一張紙,展開遞到廖吉眼前:「您看,這是方才在我書房裡發現的。」

  宛甄從廖吉手中接過紙,讀了起來:「今夜子初三刻,吾輩將取走夏府至寶夜明珠。如風敬上。」

  「這夜明珠,乃是先皇賜予我夏家祖輩之寶物,絕不能讓此等江湖小賊盜走!廖大人乃是新官上任,或許這懷平城的規矩你還不懂,但是有一點,我希望廖大人知道,懷平的前幾任知縣皆不滿三個月便辭了官,廖大人,夏某希望您能做得久一點。」

  廖吉就算再糊塗,也聽出了夏老爺話中的威脅——若丟了夜明珠,你的烏紗帽也不保了。廖吉皺著眉頭撓了撓腦袋,「哎呀這可難辦了。」

  宛甄放下茶碗,氣定神閒地開口道:「區區一個江湖小賊,也能擾得懷平城雞飛狗跳的。」說到「雞」、「狗」二字時,宛甄故意加了重音,斜眼看著夏老爺。對於威脅,宛甄素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種小事實在不必勞煩爹爹親自出馬,有我廖宛甄就夠了。」

  「宛甄,休得無禮。」廖吉低斥了一聲。

  「這位是?」夏老爺起初看見男裝扮相的宛甄,還以為是廖吉的漂亮隨從,直到她落坐,才又重新打量了宛甄,只見「他」膚如凝脂、眉目如畫,一雙鳳眼透著靈氣與不羈。想不到如此窩囊的父親,竟會有這麼個漂亮的兒子,只是太過陰柔,缺乏男子應有的陽剛之氣。看年紀,宛甄也不過十八、九歲,小毛孩子,真是口無遮攔。

  「犬子宛甄。」聽了宛甄的話,廖吉不由得嚇出了一身的冷汗,這牛皮吹得太大,萬一失手可真是吃不了兜著走,於是便一邊拭汗,一邊點頭哈腰地陪禮,「小孩子年輕氣盛,失禮失禮。」

  「宛甄,是你嗎?」就在這時,一個身著白色雲如意緞衫的少年跑了進來,那少年和宛甄年紀相仿,淺笑間難掩欣喜之情。

  宛甄嘴裡一口茶差點噴丁出來,真是冤家路窄。「夏雲澤!你怎麼在這兒?」

  「澤兒,你們認識?」夏老爺也愣了一下。

  「爹爹,您當初曾送孩兒去『峒籬書院』讀書,宛甄正是孩兒的師弟啊。一晃兩年過去了,前天我聽說廖伯伯當上咱們懷平城的新知縣,還不信呢,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就又見到了你。宛甄,你可知這些年,我有多想你啊。」

  宛甄被雲澤那不懷好意的眸子望著,不由得背後發毛。兩年前,她在峒籬書院讀書時也是女扮男裝,在一群學生裡夏雲澤聰明過人,她當時便對他格外留神,卻還是在一次更衣時,不小心被他逮個正著。

  自從知道了宛甄的女子身分,雲澤便對她展開了追求,害她早早地休了學,逃難似地離開了峒籬書院。

  「嗯哼,」宛甄學著男子的樣子清了清嗓子,「雲澤兄,辦案要緊,我們還是擇日再敘吧。」

  「對,辦案。」夏雲澤笑了起來,露出淺淺的酒窩,帶著統褲子弟的流氣,「聽聞怪盜貓柳就是宛甄抓住的,真不愧是我的好師弟,太厲害了。」

  「我的好師弟」這五個字聽在宛甄耳裡,又是一個寒顫——誰是他的啊?

  隨後,宛甄被夏老爺一路引著見識了這名為夜明珠的寶物,當然,夏雲澤也一路陰魂不散地跟在後面,讓宛甄厭煩透頂卻又甩不開。

  這寶物多年來一直由夫人照看,在夫人的臥房裡,由一個九層的匣子裝著,每一層的匣子都有一把鎖,九把鎖對應九把鑰匙,分別用銀項圈拴著,掛在夏老爺九個孩子的脖子上。而這九層匣子均由金屬製成,重有千斤,要八個成年男子合力才能搬動。

  一層一層的打開匣子,夏夫人從中取出放有夜明珠的錦盒,錦盒一開,籠罩著白光的寶石呈現在眾人面前。

  「這便是御賜的夜明珠啊?真漂亮!」宛甄拿起那寶物,放在手中細細端詳。

  正當宛甄沉浸在夜明珠的美麗中時,夏雲澤忽然湊到了宛甄耳邊,小聲道:「你若嫁我,它便是你的。」

  宛甄忍住胃中一陣翻騰,將夜明珠還給了夏夫人。

  當晚,廖吉從衙門調了人,加上夏家的家丁百餘人,將夏府圍得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夜明珠被重新鎖上,箱子由夏夫人和宛甄共同看守,夏家的少爺小姐們也都重新將鑰匙掛回脖子上,各回各的房間,除了夏雲澤。

  「萬事俱備,老夫就不信那如風還能隔空取物,從我這夏府偷走夜明珠。」夏老爺得意道。

  為了方便宛甄辦案,應宛甄的要求,屋門是開著的,這樣宛甄可以從屋外一眼望到屋裡的箱子。

  站在房間門口,宛甄用餘光瞥了一眼夏雲澤,見他竟明目張膽、毫無顧忌地癡癡望著自己,心中頓時一陣怒火竄了上來。

  早在抓住貓柳之前,她便聽說過盜俠如風的名號。傳聞如風作案手法出神入化,專挑貪官惡豪家中之世間珍寶下手,得手後便高價轉賣給喜藏奇珍異寶的富紳名士,再用所得之錢周濟窮人,雖為「盜」,但卻實為俠義之士。

  宛甄一直想跟他較量較量,看看到底是他的手段高明,還是她的才智過人?所以今天她絕不能分心,因為她等這一天,已經等很久了。

  「雲澤兄既然知道宛甄是女兒身,我們大可以師兄妹相稱,不必再偽裝什麼了。宛甄在此便也挑明直說,小女正在辦案,還望雲澤兄放掉這些兒女私情,公事為重。」

  「你不必這麼與我劃清界限,宛甄妹妹,我見過你的胴體,你可知多少個夜裡,我都在想著當時的情景呢。」

  「不要臉的東西!」宛甄氣得直髮抖,但她自知此時不宜節外生枝,便沉下心來,冷哼一聲,「你這般頑劣之徒,本姑娘對你沒興趣!」

  宛甄剛要走,便被夏雲澤抓住手腕一把抓進懷裡,「你以為懷平第一富豪家的公子,想得到一個女人,能有多難呢?你以為你父親能平白無故當上懷平知縣,又是誰在暗中扶了他一把呢?」

  「難道……」

  「哼哼,現在明白了?」雲澤邪笑,手指輕撫過宛甄的臉。「這次我看你還怎麼逃!」

  「宛甄,到這邊來。」廖吉見到這情景,嚇了一跳,急忙將女兒喚了過去。

  雲澤嘿了一聲收了手,宛甄一把甩開他,跑到了爹爹身邊。

  「那惡棍欺負你了?」

  「沒事的。」宛甄回頭瞪了雲澤一眼。不管他先前動了什麼手腳,父親現在已經是知縣,其他的,此刻她不願多想。

  ***

  子初三刻。夏府依舊燈火通明。

  沒有雲澤的打擾,宛甄漸漸地進入了辦案的狀態,一趟又一趟地檢查著周圍的環境,觀察著身邊的人。更夫所報的時辰,夜漏滴答滴答的聲音,聽在宛甄耳裡,除了有一股緊繃的壓力外,竟還有一種興奮刺激的感覺。

  「還有一刻,那賊就要來了。」夏老爺緊張地大聲道:「難道咱們只能這樣坐以待斃,就沒有什麼主動出擊之法嗎?」

  「夏老爺請稍安勿躁,您越是慌就越是中了這賊的詭計。」廖吉自知不是如風的對手,此時正喝茶賞月,順便保護他的寶貝女兒不被夏雲澤欺負。

  宛甄走到院落裡,望著滿天的星斗,越發覺得事情有些蹊蹺。不經意間,她柔軟的唇邊露出一絲微笑,「如風,這次你插翅難逃了。」

  子初三刻鐘聲一響,所有人的眼睛齊刷刷地望向屋裡的箱子。

  忽然,院牆上,一個黑影從人們身後閃過,伴隨著大笑的聲音:「哈哈哈,這夜明珠是在下的了!」

  「爹爹!快帶人去追!」宛甄大喊道。

  「此乃調虎離山之計,不能去追。」廖吉品了口茶,悠悠地放下茶碗,懶洋洋地道。

  「所以才讓你這個閒人去追!」宛甄心一急,不顧長幼尊卑,一把奪過老爹的茶碗,「就算是調虎離山,必定也是同伙!」

  「哎呀呀,我的茶啊!」廖吉無奈,只得帶著人追去,一邊去還一邊抱怨:「竟說老爹是閒人!你被人欺負的時候,還不是要靠我這老爹,真是白養了這個閨女。」

  宛甄以迅雷之勢衝進屋裡,只見夏夫人坐在臥楊上一邊痛哭流涕,一邊責罵著夏老爺,「都怪你,全都怪你!」

  宛甄隨即向箱子望去,奇怪的是箱子的鎖完好無損地鎖著,並未見被誰打開,便問:「這鎖不是好好地鎖著,怎麼會失竊?」

  「老爺想了個瞞天過海之計,把一顆假的夜明珠放在這箱子裡,真的則……」

  「藏在繡花枕頭裡?」宛甄打斷了夫人的哭號。

  「你怎麼會知道?」夫人瞪大了眼睛,「這事只有老爺和我知道啊!」

  「剛才夫人每每聽到更聲,目光便望向枕頭一次,只要稍加留心,誰都能看出那枕頭裡藏有寶貝。」宛甄冷冷地開口。

  夏老爺私下動了這些手腳,分明不把爹爹和她看在眼裡啊!

  「可是剛剛子初三刻的更聲一響,我再去看的時候發現……」夫人哭著抱過枕頭,只見枕頭上被掏了一個大洞,裡面的夜明珠早就沒了。

  「當」地一聲輕響,夏老爺忽然長吁了一口氣,隨即大笑道:「哈哈哈哈,已是子正之時,那賊不會再來了。哈哈哈哈,這一回,可是我夏某贏了啊!」

  見眾人錯愕不解的目光,夏老爺大笑道:「我早就料到這如風本事不小,而夫人又不擅長藏著心思,便將假的讓夫人放在枕頭裡,真的則在箱中,不信夫人可以開箱驗貨。」

  箱子再度被一層一層地打開,只見夜明珠穩穩噹噹地置於錦盒之中,夫人終於破涕為笑,「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轉而,又將箱子鎖好。

  「時候已經不早了,大家回去歇息吧。明日,夏某要好好慶祝,想不到我這個生意人竟然贏過了大名鼎鼎的如風!哈哈哈,想盜我夏某的寶物,他還嫩了點兒!」夏老爺得意非常。

  宛甄卻一點也笑不出來。她湊近了夫人身邊,道:「夫人身上,有一股桂花香呢。」

  「什麼?」夫人聞了聞自己的袖子,有些詫異地望向宛甄。

  「那是我今天拿過真的夜明珠之時,在夜明珠上抹了一點點我特製的香膏,如果我沒猜錯,現在夜明珠正是在夫人身上。」

  「哎呀,宛甄小弟,事已至此,你還嘀咕些什麼啊,我夏某已經贏了那個如風了,你和你那個沒用的爹爹也快些回去休息吧!」夏老爺不耐煩地道。

  「子初三刻還沒有過,談什麼贏了盜俠如風?」宛甄厲聲道。

  「什麼?」屋子裡的人頓時驚呆了。

  「夫人,把真的夜明珠交出來吧,或者,應該叫你『如風』更合適呢。」宛甄說。

  「老爺!」夏夫人雙眼合淚,一臉委屈地向夏老爺求助。

  「你在胡說些什麼?」夏老爺立即將夫人護在身後,怒視著宛甄。

  「夏老爺,這正是您家的寶物吧?就在剛才,『夫人』將袖中的假夜明珠與箱中的真夜明珠掉了包,不信老爺可以再次開箱。」宛甄冷笑,一把抓過夫人的袖子,另一隻手伸入袖口,從中取出一顆璀璨如白畫的寶石。「那個更夫恐怕是和如風串通好的,或許如風在夜漏上也做了手腳。他正是利用了老爺剛愎自用、好大喜功的性格,讓老爺誤以為自己贏了,說出真相。」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這麼說本老爺!」宛甄一番話,氣得夏老爺鬍子都歪了。

  「若是夏老爺打算明天宴請賓客,那就算到時候發現夜明珠被人掉了包,老爺您也只能啞巴吃黃連。畢竟說出去,就會有損您的顏面,所以呢,您只得稱沒丟,拿假的唬弄外人,但是天知地知你知。若真如此,如風可就真的贏了啊。」

  這一番話,說得夏老爺一哆嗉,要是這樣可真就糟了。

  正當宛甄手持夜明珠與夏老爺爭辯之時,忽覺頸上一涼,一把匕首抵住了她的喉嚨,緊接著,一條有力的手臂攬住了她的胸口。

  「你們若是敢靠近,我現在就殺了她。」突然,男子低沉的聲音從「夏夫人」的口中發出。

  「休想帶著我夏家的夜明珠逃!」夏老爺白了臉,根本不管宛甄死活,強行讓下人圍住如風,不給他任何逃跑的機會。

  「喂!按他說的做!不要靠過來啊!」宛甄感覺到了脖子上的刺痛,大叫道。

  「你這小子若是死了,就算是因公殉職!」夏老爺惡狠狠地開口。「誰也不能搶走我的夜明珠!」

  在那一瞬間,宛甄只覺得夏老爺的眼中泛著紅光,一雙眼只看得見夜明珠,卻看不見人命。

  才到懷平城,接連見識了夏老爺的蠻橫無理、夏雲澤的胡攪蠻纏,宛甄只覺得夏家的嘴臉思心到了極點,胸中一股怒火頓時竄了上來,怒喝道:「不就是一顆夜明珠,我廖宛甄既然能為你夏家保住它,也能毀了它!」

  說時遲那時快,宛甄一把抓住夜明珠狠狠地往地上一捧。

  「啪」地一聲重響,夜明珠碎成了幾瓣!而屋子裡也因為她的行為亂成了一團。

  不僅夏老爺,就連身後挾持她的如風,也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

  「啊!啊!我的夜明珠啊!」夏老爺發出鬼哭神號的吼叫聲。

  如風趁亂一把攬過宛甄的腰,衝出了房間,跳上了圍牆。他一路飛簷走壁,果真人如其名,即使懷中抱著宛甄,也能疾行如風。

  幾番周折總算逃出了夏府,如風東躍西竄,最後鑽入了一條小巷。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7-1 16:05:14

第二章

  夜巷裡靜得彷彿連老鼠的窸窣聲都可以聽清。

  「喂,你快點放我下來!」宛甄掄起拳頭捶打如風的胸膛。

  「老實一點!」如風伸手在宛甄胸口一點,封住了她的穴位。

  宛甄身子一軟倒在了如風懷裡,雖然意識清醒,身上卻一點力氣也用不上,一動都不能動,甚至連大聲呼救都喊不出來了,只能用一雙大眼睛充滿敵意地瞪著如風。

  她眼睜睜地看著如風抱著自己轉進了一條胡同,穿過一扇小門,進了一座院子,院子裡有石桌草棚,衣架上晾著花花綠綠的女子衣裳。

  穿過院子,如風推開一扇門,沿著門內的木梯往下走了一段,進到了一間地下室,將宛甄放在床上,又一點腳尖飛到門邊,將門從內側鎖上了。一時間,屋裡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宛甄平躺在床上,聽著如風摘掉假髮、揭開假面、脫去夏夫人的那身衣服時發出的窸窸窣窣的聲音。一陣窸窸窣窣聲過後,如風漸漸地靠近了她——她不知道如風要對她做什麼,只聽得見自己撲通撲通的劇烈心跳聲。

  如風坐在宛甄身邊,伸出手,摸到了宛甄的頭髮,感覺到宛甄的身子因為生氣而微微顫動了一下;他並沒有住手,而是繼續摸了下去,撫上宛甄光滑的臉蛋。

  因為害怕,宛甄閉上了眼睛。

  如風的指尖繼續向下,摸到了宛甄的脖頸、鎖骨、胸口……宛甄的心跳得好厲害,他的指尖從她柔軟的乳上滑過,隔著衣物,隱隱的摩擦著她的乳尖,讓她的身子又是一抖……

  如風的指尖在宛甄倒數第二根肋骨的位置停了下來,輕輕一點,解開了宛甄的啞穴。

  雖然宛甄還是不能動,但是可以講話了。

  「你是個姑娘?」如風的聲音帶著淡淡笑意。

  「明知故問。」宛甄知道自己此時貿然呼救,還會被如風封住聲音,既然如風願意與她講話,就不如跟他談上幾句,說不定還能從他口中多套出些消息。

  「你是怎麼知道我買通了更夫,還在夏家的夜漏上動了手腳的?」

  「小女子略通天相之學,看看星星,便知是幾時幾刻了。」

  「哦——」如風拉長了聲音,玩味似地道:「真不愧是我如風看中的女人。」

  此言一出,宛甄雲時間繃緊了臉,失望透頂。「你要做什麼?」

  「做什麼?你摔碎了我的夜明珠,我還沒有與你算帳呢。我一早便拿了別人的訂錢,共是八百兩,這筆銀子,你要拿什麼來還我?」如風的手指纏上宛甄的一縷頭髮,輕佻地玩弄著。

  「給你一個提示好了,與其將我賣入這間妓院,不如將我賣給夏家大公子夏雲澤。賣給妓院,你定是賣不到八百兩的——我就不信哪個嫖客吃了熊心豹子瞻,敢嫖知縣的千金。」

  「哈哈哈,你竟猜出了這裡是一間妓院。」

  「難道不是嗎?此處正是妓院的酒窖。」宛甄的小鼻子嗅了嗅,空氣中瀰漫著酒味,「這也正是你沒有點燈的原因,除了不想讓我看到你的臉以外,這裡也很容易失火。這家不起爐灶,卻陳了這麼多的酒,再加上院中晾著的女子衣物大小不一,款式卻相差無幾,可見是很多位女子換著穿的,所以,這裡一定是一家妓院。」

  「你和夏雲澤又是什麼關係?」聽著宛甄的分析,讓如風心中一癢一癢的。世間女子他見得多了,卻沒有哪個女子讓他產生過這種想要「生吞活剝」的慾望,以至於當他聽見夏雲澤的名字時,心中不免泛起一陣醋意。

  「他有錢,你要錢,他要我,我想活命,僅此而已。」宛甄的聲音冷冰冰的,透著一絲鄙夷。

  「為了保命,你寧願嫁他?」醋意繼續氾濫著。

  「嫁不嫁他,與你何干?」

  宛甄語音末落,如風便跳上了床,跨坐在宛甄身上,俯下身,霸道地吻上了宛甄的嘴唇。

  對於如風突如其來的吻,宛甄有點出乎預料。出乎預料的不是如風吻她的動作,而是這個吻所帶給她的感覺——並不討厭。

  真的很奇怪。

  對於一個初次見面就如此輕薄的男人,難道她不應詨充滿仇視的嗎?

  宛甄生平第一次被男人親吻,如風健壯有力的大手握著她的肩膀,掌心的熾熱透過衣物,滲進她微涼的皮膚。他的吻無疑是霸道的,輾轉地吮吸著她甜美柔軟的嘴唇,輕易地撬開貝齒,勾住她意欲躲閃的小舌,品嚐著她口中的芳津。

  「住……住手……」這樣的一吻,吻得宛甄似魂魄都要出竅一般。趁著還有一絲意識尚存,宛甄咬了如風的舌頭,如風吃痛,微微起身,宛甄的嘴唇已是有些麻木了。

  「住手?你分明是很喜歡的啊。」如風邪笑道,不待宛甄作答,又吻了上去,這一次比上一吻更加的深入,他一隻手扣緊宛甄的後腦,不給她絲毫躲閃的機會,另一隻手則沿著她的臂膀向下,揉上了她的酥胸。

  「不……」宛甄含糊地抗議,感到一陣恐慌。

  一吻終了,本因被點穴而無法動彈的宛甄卻一把推開如風,從床上跳下來,一邊大口呼吸著,一邊拭著自己的嘴唇。

  完全的黑暗中,兩個人只能透過聲音來判斷對方的位置。

  「果然被我猜中了,想不到你真的會移穴。」如風道。「你方才裝作被點穴的樣子,是想讓我把你綁架到我的老巢,好給你摸清我底細的機會吧?」

  如風猜得沒錯,宛甄確實有這個打算,但她沒有想到如風竟會如此多疑,而且此時敵人對她有了非分之想,讓她心生厭惡,無心戀棧,剛才從床上跳下來之後的幾步,已經讓她摸到了牆壁,辨別出了方位,她在黑暗中屏住呼吸,只要一有機會,她便會奪門而出。

  雖然此次沒有摸清如風的老巢,但是知道了這家妓院和他有關,只要讓她成功跑出去,她便會徹底清查這家妓院,封了如風的一個窩點。

  「宛甄,不要以為你不出聲,我就看不見你。這樣的黑夜對於我如風來講,和白晝沒什麼兩樣。」

  「啊!」宛甄尚未察覺如風何時靠近她的,便被如風一把抓住了手腕。

  宛甄俯身一口咬住如風的手,如風吃痛鬆開,另一隻手則從宛甄頭上打算抓住她,宛甄抬手一擋,極為輕敏地從如風腋下鑽了過去,跑到了房間的另一端,離通向出口的樓梯僅有三步之遙的地方。

  一陣微風拂過,宛甄知道是如風又到了她身邊,急忙三步並兩步的登上樓梯,卻被如風抓住了腰帶,在腰帶的牽扯下轉了一圈,從樓梯上跌了下來,直摔進如風懷中。因為腰帶被如風扯動,連帶衣襟也敞了開來,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胸脯。

  「不要考驗我的忍耐力。」如風的聲音很是低壓,壓抑著濃濃的慾火。

  「放開我!」宛甄憤怒地顫抖著,試圖推開他。

  如風扯過宛甄的褲帶,「唰啦」地一聲,宛甄的褲子被生生地撕碎。如風一手握著宛甄的腰肢,三兩下剝去了宛甄下身的衣服。

  「放手!」宛甄自知玩火上身,無奈如風的力道實在比她高出太多,情急之際,她靈光一閃,伸手向旁邊摸去,果然摸到了一罈酒。

  如風霸道地吻上了宛甄的脖頸,牙齒在宛甄細滑柔嫩的皮膚上滑過,就好像真的要吃了她似的。

  宛甄嚇壞了,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高高地舉起一罈酒,一把向如風的頭上砸了過去。

  「砰」地一聲,酒罈碎了,冰冷的烈酒淋了宛甄一身,順著她的軀體流下,甚至滲進了她下半身的敏感處,引起一陣火辣辣的疼。

  殊不知這樣的她,有多麼的誘人犯罪。

  這一罈酒砸下去,如風腦中一根名為理智的弦徹底的崩斷。

  他一把將宛甄丟上了床,雙手抓住她的腳踝,用力地將她的兩腿分開,情難自禁地吻上女子最私密的地方。

  從未有過的刺激感受,讓宛甄的身子向上劇烈地彈起,美酒的甘洌、處女的芳香融合在一起,讓如風如此地貪戀,靈巧的舌尖舔舐搜尋著酒香,不依不饒地踩躪著漸漸堅硬起來的花核,未經人事的少女哪裡受得起這樣的刺激,很快便達到了高潮,身子不受控制地按著性愛的節奏緊緊地弓起又重重地落下,抓著如風頭髮的手指失去了力道。

  「啊……好難受……如風,不要……」宛甄噙著眼淚,扭動著腰肢,只希望可以快點從這種痛苦中解脫。

  「難受?應該是『好舒服』吧!」如風放開宛甄,下了床。

  宛甄如同沙袋一樣癱軟在床上,哆嗦著身子,只聽如風又拎過來了一罈酒,拍掉封泥,撕開蠟紙,將整整一罈酒倒在了她身上。

  好冷!

  宛甄一個哆嗦,被酒嗆得直咳嗽。

  如風褪去自己的衣物,又將宛甄身上最後一件衣物褪去,抓起衣帶捆上了宛甄的手,而後又重新分開了宛甄的雙腿,從花瓣到花核,一層一層細細地品嚐著,似是發現了盛酒的好容器,恨不能將烈酒灌進花穴。

  「不……快住手!不要啊……」宛甄無力地搖晃著腦袋。她的腿被如風用一種奇怪的姿勢壓在身子兩邊,整個人都彷彿要斷成了兩截一般。

  如風發覺每一次自己的舌尖掠過身下人的花核,宛甄都會拚命地試圖並緊雙腿,越發奮力地抵抗著,叫起來的聲音也越發地高亢失控。

  真的好想看見她更加失控的樣子——

  懷著一股興奮的心態,他反覆撥弄著那滾燙敏感的一點,感受著身下人顫抖的小小身子,一股灼熱的快意自他的腹部竄了上來。

  宛甄細細的抽噎著,「求求你,住手……好難受……」快感一波接著一波,彷彿將她抵到了浪尖,蜜汁也不斷的從花穴中湧出。

  如風的舌尖順著宛甄細滑的肌膚向上,舔舐過腰側的敏感帶,宛甄不由得扭動著腰肢躲向一旁,如風並沒有阻止,而是任舌尖在少女年輕可愛的胴體上貪戀地行走。烈酒的芳醇未乾,黑暗中瑟瑟發抖的宛甄,就彷彿是被蛇纏住的小兔子一樣無助。

  摒棄了視覺,如風完全是靠肌膚相親來辨別宛甄雙乳的形狀。他將臉靠在一側的胸房上,如此的豐腴而又柔軟,舌尖繞上了另一側的乳尖,感受著黑暗中,那一點漸漸在他的挑逗下變得硬挺。

  「啊……」宛甄下意識地呻吟著,方才下身的挑逗和對胸乳的刺激,讓她下腹湧起一種異樣的感覺。

  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呢?她竟然會想更多……

  這一切的挑逗都如隔靴搔癢一般,她知道她想要什麼,花穴在黑暗中不受控制地一張一合讓宛甄在慶幸這種黑暗的同時,也有些厭惡這黑暗了。

  如果如風看到了,一定會嘲笑她的吧。但是如果他能發現她正處在難耐的邊緣,或許就會給她了。

  為什麼她會有如此羞恥的想法?

  宛甄無助的哭了起來,卻又不由自主地用下身的花瓣蹭著如風放在她雙腿中間的膝蓋。

  感覺到了宛甄在抽泣,如風輕輕地親了親她的臉蛋,舔掉了那和著酒水的淚水。「我從來只知道你聰明,卻沒想到你竟然如此會挑逗男人。夜明珠是我給你的訂錢,我不會將你給讓給任何人,做我的女人吧。」

  「怎麼可能?唔……」宛甄話音未落,乳尖便被如風吻住了,一陣陣的酥麻湧了上來。

  「只有你自己知道你想要什麼啊,宛甄。」如風低沉性感的聲音在黑暗中有著難以抵抗的魅力,他一邊用雙手撥弄著宛甄的乳尖,濡濕的舌尖一邊在宛甄的身子中間舔出一條線,一路到肚臍,最後停在小腹處打轉。

  「你休想讓我……嗯……就這麼屈服!」

  「不肯講真話嗎?明明聲音已經這麼淫蕩了。」

  「你住口!我堂堂知縣的千金,又豈會與你等雞鳴狗盜之輩同流合污!」

  「那好。」如風冷哼一聲,從宛甄身上離開,留下宛甄在黑暗中獨自詫異,「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你……」

  「你既然連移穴都會,那條綁住你手腕的腰帶也根本對你起不了什麼作用吧?」如風的聲音中帶著些嘲諷。

  宛甄用手指勾了一下衣帶,這樣的綁法對於她來講,很容易就能解開。為什麼剛才她都沒有試著去解開呢?難道她就這麼沉醉在他的親密中,完全失去理智?

  如風下了床,將方才散亂的頭髮束好。「我很喜歡你,今天的酒喝得盡興,什麼時候想好了要做我的女人,便來找我吧。如果是你的話,想找到我並不是件難事。」

  語畢,如風已走到了門邊,門被他從內側推開了,月朗星稀,一陣風吹遙酒窖,他高高束起的烏黑長髮飄揚開來,月光映著他略顯削瘦的側臉,星眸劍眉,清秀而不失剛毅,身材修長勻稱,臂膀寬闊,黑色的錦帶束腰,線條緊實,一雙長腿,也難怪他能行走如疾風……眼中光波流轉,宛甄竟一時失神,看入了迷。

  本以為這種色胚定是生相猥瑣不堪入目,沒想到這個如風竟然有如此好看的皮囊。

  如風,你是故意讓我看清你的容貌嗎?你不覺得這將會是你最大的失策嗎?

  酒窖中,飄散出一陣淡淡的桂花香。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7-1 16:05:26

第三章

  如風與宛甄一番癡纏的妓院名日「風月樓」,妓院老闆花名「狐孤婆」,字「狐影」,曾是懷平名妓。

  二十多年前,狐影因美貌蠱人之能,讓無數風流才俊神魂顛倒,無不以一睹其紅顏為幸。因狐影酷愛收藏世間奇珍異寶,故懷平富紳官吏紛紛以翡翠、紅珊瑚、瑪瑙等寶物相贈,除此之外,狐影還曾改嫁三次,雖情路坎坷,未曾如意,卻讓狐影著實累積了不小的財富。

  十多年前的一天,狐影不辭而別,在芳華漸逝之時攜金銀珠寶千餘斛離開了懷平,遂無音訊。起初很多人都懷疑她已被前夫所殺,明珠千斛也是被殺她的人搶去,直至去年,狐影化名「狐孤婆」重新出現在懷平,並買下了當年她曾賣笑過的風月樓,以及懷平最大的當銹同興號。只是十多年過去了,今時今日,懷平已無人能認出她的樣貌,甚至根本沒有人能記起這個過了季的風塵女子,唯有她的富有,依然足以讓懷平為之一驚。

  與狐孤婆同時出現在懷平城的,還有江湖義賊如風。

  如風來到同興號時,狐孤婆正在院中撫琴,見如風一身酒氣衣衫不整的樣子,對於昨夜之事,心裡已經有數。一曲終了後,她指尖在弦上輕輕一畫、一止,餘音未盡之時,狐孤婆便道:「不凶正欲找你。」

  如風點頭,穿過堂口,一路進了院子,只見被稱作「不凶」的人正在喝悶酒,一頭花發,三分醉意,歪歪斜斜,混混沌沌。或許連他的親生女兒都不曾知道,這看似糊塗的老頭,實則精明得很。

  「不凶」乃是此人的綽號,此人名吉、姓廖,正是宛甄的父親。

  拾眼見到如風,廖吉「騰」地從亭中飛起,轉眼站到如風面前,一把扼住如風的咽喉,單手便將他從地上舉起。「說!你小子對我家宛甄做了什麼?」

  如風的腿亂瞪著,臉憋得通紅,依然不改嘻皮笑臉,「岳父大人莫生氣嘛。」

  「嗯?」廖吉的眼中頓露殺意,手上的力道加深。

  「我錯了我錯了!」如風見狀也慌了,這老頭莫非真是要殺他?連忙解釋道:「令千金依然是處子之身,我可什麼都沒做!」

  「此話當真?」

  「我若說謊,天打五雷轟!」

  廖吉將如風扔到了地上,如風「咳咳」地乾嘔了一陣,才從地上爬了起來,連忙陪笑地給廖吉斟酒。「宛甄可有婚約在先?」

  「沒有。」廖吉白了他一眼,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那也輪不到你小子打她的主意!」

  「廖伯伯這十二年來對我如風恩重如山,自然也知道我的為人,若能將宛甄許配給我,我定不會負了宛甄。」

  「什麼是『負』?」廖吉從盤中拿出另一個酒杯,置於對面,為如風斟滿。「我廖吉行將就木之軀,願捨命與你共除惡黨、懲國賊,成也好,敗也罷,不枉此生。但宛甄還年幼,又是個女子,對於女子,最大的『負』不是離開她,而是害她陷入險境,去承擔她本不該承擔的、男人的責任。我為官糊塗,怕朝廷找我的麻煩,為父可不得不清醒。你若真心對她,便忘了她,不要再騷擾她。只有我知道你和狐孤婆是什麼人,這就夠了。」

  廖吉走後,如風回到自己的房間。他知道廖吉那醉老頭的話句句在理,只是昨夜肌膚之親的觸感彷彿還未散去,如此溫潤香醇,軟玉旖旎。

  宛甄斷案時的冰冷睿智,生氣時的決絕果敢,救濟窮人時的純潔善良,一幕幕在他的腦海中盤旋迴盪,以及昨夜黑暗中,那扭動著的纖細身子,顫抖著的豐滿雙乳,嚶嚶誘人的呻吟聲……

  如風不知自己究竟是何時竟變成了這樣的一個慾望動物,僅僅是想著宛甄,就能高潮個五、六次。廖吉和宛甄永遠都不會知道,昨夜在黑暗中,他是如何喪失了理性地將宛甄壓在身下,又是如何煎熬著一點點的拾回理性,沒有更進一步。

  他不想把宛甄讓給任何人,但是正如廖吉所言,他沒有任何資格承諾給宛甄一個幸福……

  宛甄忽然一個寒顫,一陣令人生厭的感覺襲來。今日的浴盆中加了格外多的香料,宛甄只想洗淨身上的酒氣,如果可以的話,最好連昨夜的記憶也洗掉。

  想不到在那種情況下,她還能全身而還,保持貞操。難道那盜俠陽氣不足,只會在床上瞎折騰,真刀真槍卻不行?

  宛甄的嘴角不由得扯出一絲微笑,不禁好奇倘若做到最後,會是什麼滋味?

  舀起清水沖淨身子,宛甄換上了乾淨的女裝。一襲白裙,鵝黃色的小襖,襯著她剛剛出浴粉嘟嘟的臉。離開浴房,她到書房裡拿了一本書,便坐在閣樓的窗前,一邊翻著,一邊任由春風吹乾自己的頭髮。

  殊不知大禍即將臨頭。忽然下人來報,「小姐,有一位明月姑娘要找您,已經到了堂口。」

  「明月?」宛甄不由愣了一下,「我不認得叫明月的人啊。」

  「姊姊!」宛甄話音未落,一個嬌俏可人的姑娘便不請自來地從丫鬟身後跳到了宛甄面前,一雙篛水雙瞳間,一顆紅色的硃砂痣,讓宛甄不由得有些恍惚。

  這個人……在哪裡見過呢?

  「姊姊剛到懷平就不記得我這個鄉下親戚了?」明月坐到宛甄旁邊,一把挽過宛甄的胳膊,好不親暱,「我是明月啊,你臨走前,我們還見過面的,當時我還送了你一支海棠簪子,你說過要好好收著的。」

  宛甄望向妝奩,確有一支鑲著海棠形狀的琉璃花髮簪,恍惚間,曾經的記憶似乎也回到了腦中。「原來是你啊。變得這麼漂亮,我都認不出來了,還以為是哪個仙女兒從天上來的呢。」

  「姊姊真愛說笑。」

  「什麼風把你吹到這兒來了?」

  「自然是思念姊姊羅。」明月撒嬌似地握住宛甄的手,「今日剛進城門,便聽說了姊姊昨晚的英勇事跡。姊姊可真厲害,一來懷平便與如風交手……姊姊快快給我講講吧,當時是個什麼情況?」

  宛甄將事情大致跟明月講了一遍,一直講到自己被如風擄走——自然是省去了酒窖那一段,只說如風見沒人追他了,便將她放了。

  「哦——」明月曖昧地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宛甄一扭預,不覺一片紅霞早已染了雙頰。

  「姊姊常說要找一個和自己智慧相當的夫君,看來這個如風似是擄獲了姊姊的美人心呢。」

  「小孩子竟胡說!」宛甄一記粉拳打了上去。

  「姊姊莫打。姊姊不覺得這個如風好是溫柔嗎?」

  「溫柔?他盜了夜明珠,讓整座懷平城徹夜不寧,哪裡溫柔?」

  「你想啊,」明月俏皮地站起身,在屋子裡揹著手走動著,十足教書先生的樣子。「按照如風的設計,這故事的結尾,必是他盜走了真寶貝,夏老爺自以為自己破了案,錯把假的當真的,這樣他也就不會怪你和你爹爹了。如風既得了手,又不會連累你們,可謂俠骨柔情,用心良苦。」

  「此話也不無道理。」

  「姊姊,你可有見到那如風的樣貌?」明月又湊上前來,一雙大眼睛緊盯著宛甄。

  「見到了。」

  「很英俊的吧?」

  宛甄見她一副小女孩的花癡樣,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還算可以啦。」

  「姊姊在說謊,一定很帥!因為姊姊你臉紅了,姊姊你是喜歡他的吧?」

  「別亂講!」宛甄一把摀任了明月的嘴,此話若是被下人聽去,傳到老爹耳裡,可是天大的麻煩。

  「姊姊若是喜歡他,明月便不與姊姊爭;倘若姊姊不喜歡他,便帶明月去見見他吧,明月也想認識這位盜俠呢。」明月壓低了聲音,眼睛裡透著令人捉摸不透的光。

  「我怎麼可能知道他在哪兒?」

  「姊姊有秘制的桂花香,又有敏於常人的嗅覺,找到如風應該不難。若是姊姊覺得自己不方便見他,只要告訴我他在哪兒,我單獨見他便是。我久聞盜俠如風的大名,這一次來,一定要見他一面的。只是……若姊姊喜歡他,明月便不見他了……」明月忽然垂頭喪氣地道,一雙眼睛汪著水,彷彿要哭出來一般。「明月自知是爭不過姊姊的,只能遠遠看著,希望姊姊能與如風有情人終成眷屬……」

  「什麼亂七八糟的啊!」宛甄氣礙直跳腳,「我幾時喜歡那個混蛋了?誰要和他成什麼眷屬啊?我帶你去便是了!」

  隨即,宛甄梳好了頭髮,帶著明月,嗅著空氣中自己所制的獨特的桂花香,一路找到了同興號。

  宛甄出門後不久,廖吉回到家中,擔心地問下人,「宛甄還沒回來?」

  「早就回來了。」下人道,

  「那怎麼不來見我?」

  「又和一個叫做明月的姑娘出去了。」

  「明月?」廖吉端茶喝了一大口。

  「說是小姐的表妹。」

  「哼,」廖吉笑了起來,「你定是聽錯了,宛甄根本沒有表妹。」

  「說是在小姐來懷平之前,送過小姐海棠簪子的。」宛甄房間的侍女插話道。

  「那簪子你應該有印象,是我買給宛甄的啊。」廖吉的眼珠轉了轉,「算了,她愛玩便玩吧。」

  廖吉一路在後花園瞎逛,看似氣定神閒,心中卻緊張得很,見四下無人,便掏出了一直帶在身邊的鳥哨,吹了起來。

  同興號的狐孤婆聽到了鳥哨聲,那聲音說的是,「小心和宛甄同去的女子」。

  狐孤婆回了一句,「知道了」,便見宛甄和明月正一前一後進了當舖大門。

  明月一笑,眼睛便彎成了兩個很好看的小月亮,直奔狐孤婆而去,嚷道:「我們要找如風。」

  「喂!」宛甄萬萬沒想到明月會如此直接且沒禮貌,急忙想要阻止。

  狐孤婆見到明月,先是愣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略帶悲傷的情緒,雖轉瞬即逝,但還是被宛甄捕捉到了——狐孤婆在哪裡見過明月嗎?

  「這裡是當舖,沒有你要找的人。」那抹悲傷的情緒劃過,狐孤婆冷冷地答道。

  明月邪邪地一笑,在宛甄措手不及之時,一把匕首抵住了宛甄的咽喉。「讓我見如風。我給你十個數的時間。一、二……」

  宛甄吃了一驚,萬萬沒有想到方才還一副天真無邪樣子的明月會突然發狠。她咽了一口唾沫,深吸一口氣,連續兩天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可一點也不好笑。

  「五、六、七……」

  狐孤婆望著明月,搖著頭,「你不會這樣做的。」

  明月依然殘忍地笑著,「八、九……十!」

  「狐孤婆,為什麼不來通知我?」就在明月的刀尖刺進宛甄的皮膚的一瞬間,如風一把抓住明月的手腕。

  明月用另一隻手在宛甄頸上一劈,宛甄便暈了過去,倒在了地上。在她倒下的一瞬間,她聽見明月親暱地對如風說,「如風哥哥,還記得我嗎?你不辭而別,人家很是思念你呢。」

  她,認得如風?

  可是明月究竟是誰呢?

  腦海中明月送她出發到懷平城的畫面漸漸破碎,那根海棠簪子也根本不是她送的。宛甄忽然明白了,自己中了招,她根本沒有見過明月,明月更不可能是她的表妹,而是不知道用什麼江湖怪招迷惑了她,利用她找到如風。

  如風哥哥,還記得我嗎?你不辭而別,人家很是思念你呢。

  明月?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昏迷前聽到的兩句話一直在宛甄耳畔迴響,她心中忽然有一種很痛的感覺……

  ***

  醒來時,宛甄發覺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透過繡著銀百合的紫色紗帳,她環顧四周,這裡的陳設富麗堂皇,且處處充滿了女人情趣。忽見狐孤婆正坐在房間一隅繡花,宛甄嚇了一跳。

  「你醒了。」見宛甄正欲下床,狐孤婆放下手中的活計去扶她。

  宛甄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點。

  明月是誰?加風和明月又是什麼關係?

  忽然一個踉蹌,宛甄險些跌倒,幸虧被狐孤婆及時扶住,也就在這時,宛甄又發現了一件驚天的事——狐孤婆的脈象,並不是女人的脈象!

  一種恐懼感向宛甄襲來,「多謝您了,我要回去了。」她不顧狐孤婆的挽留,匆匆向屋外跑去。

  出了狐孤婆的房間,是一道錯綜複雜、長長的迴廊。

  這裡就是如風的老巢了吧?宛甄不由得心想。

  她走著走著,忽然聽見從一間房間中傳出了如風的聲音。

  宛甄心想,若是明月和如風在說情話,那真是不聽也罷,卻又管不住自己的腳步,還是湊上了前去。

  「你很喜歡被這樣對待吧?」如風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瘩啞,「你千里迢迢來找我,就是因為除了我以外,沒有人能夠滿足得了你吧?」

  斷斷續續的,是明月的呻吟聲。「如風,給我……啊啊……再用力一點……」

  這對姦夫淫婦!宛甄氣得火冒三丈,轉身跑開,一邊跑著,淚水不覺地充盈了眼眶。

  然而宛甄只是聽見了聲音,事實上,此刻在房間內,如風穿戴整齊,正坐在椅子上。

  聽見宛甄跑開的聲音,他瞪圓了眼睛望著明月,「你對她做了什麼?」

  明月雙手捧著茶碗,細細地吹著杯中的茶葉,「我讓她聽見了你和我交合的聲音。」宛甄實在太好騙了,一點小把戲就能耍得她團團轉。明月說著,挑逗地望向如風:「怎麼樣?要不要與我真刀實槍試上一試?」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7-1 16:05:40

第四章

  宛甄回到縣衙時,天已經漸漸暗了。在門口抹淨了滿臉的淚痕,宛甄紅著眼睛,跌跌撞撞地進了衙門。不能去想,不能去想!稍有不慎,眼淚又會流出來,爹爹若看見,定會擔心。

  「小姐,您終於回來了,老爺在大堂等候您多時了。」丫鬟竟是一直在門口等她一樣,一見到她,竟急切得險些要給她跪下。

  「出了什麼事?」

  丫鬟隨即壓低聲音道,「大事不好呢!小姐,夏公子來了,下了聘禮,老爺已經收下了,吩咐我們去找您呢,說是要將小姐嫁到夏家去。」

  這個消息對於宛甄來講無疑是青天霹靂一般,「不會的,爹爹不會答應的!」

  宛甄一路跑進客堂,只見裡面燈火通明,廖吉與夏老爺各坐一邊,地上擺著七八個大紅的箱子,箱蓋開著,裡面盡是金銀珠寶。

  夏雲澤也在,見到宛甄,急忙起身迎上來,「宛甄,你終於回來了,害我等得好苦。」

  「不關你的事!」宛甄瞪了他一眼,直衝著自己的父親疾步上前。

  「爹爹,女兒不嫁!」宛甄一指夏雲澤,吼道:「這個無恥之徒的德行爹爹您也看見了,這樣的人,爹爹讓女兒嫁給他,豈不是害了您的親骨肉?」

  「你這丫頭,竟然口出狂言,難道我家澤兒配不上你不成?」夏老爺自知雲澤紈褲秉性,只是聽見宛甄這樣罵自己的兒子,還是氣得不輕,鬍子都要氣歪了。

  「夏老爺莫生氣,宛甄被我驕慣壞了,回頭廖某自會勸她。」廖吉連忙給夏老爺敬茶。

  「這個月初八,夏家會用八抬大轎來接你。今日廖大人收了聘禮,你休想再抵賴!」夏雲澤湊到宛甄耳邊,不懷好意地說,「你放心,我自會好好待你的。」

  宛甄恨恨地咬著牙,第一次體會到,當內心深處憎惡著一個人,是不屑與其爭吵的。

  而這樁荒唐婚事的始作俑者廖吉,沒有理夏雲澤。

  夏雲澤自討沒趣,便告別了自己未來的岳父,大笑而去。夏老爺大腹便便,臨走前氣哄哄地甩了恿袖子,囑咐廖吉好好勸勸宛甄。

  客堂裡靜了下來。「雲澤……也不是不好。」

  半晌,廖吉打破了平靜。

  宛甄不語。「你也到了該嫁人的年紀了。」

  廖吉又勸。「我是不會嫁的,要嫁,爹爹你自己嫁。」

  「宛甄!為父果真是慣壞了你!」宛甄沒想到父親竟忽然嚴厲起來,睜著一雙圓圓的大眼睛望著他。

  「你今早一身酒氣的回到家,你不要以為為父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

  「昨晚……昨晚什麼也沒有……」宛甄想要狡辯,自己卻先羞紅了臉。她依然是處子之身,只是昨晚那一場貪歡,也絕對稱不上什麼都沒有。

  「你被盜俠擄去、徹夜未歸一事已經在懷平城傳開了,再加上你早上回來時衣服不整、一身酒氣,就算真的什麼也沒有,眾口鑠金,你管得住刖人的嘴嗎?剛剛你還對夏老爺和雲澤如此出言不遜,你真該感激雲澤不嫌棄你才是!」

  宛甄越聽越覺得委屈,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想要憋住不哭,到頭來卻功虧一簣,蹲下身,「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廖吉見女兒如此傷心,便不再罵了,低下身來將女兒摟在懷裡,安慰道:「你娘死得早,爹爹沒有再娶,甚至連個妾都沒有納,這天底下的知縣,有哪一個比爹爹更孤寂?別的知縣都兒女成群,而爹爹只有你這麼一個寶貝女兒。為什麼?因為爹爹覺得有你就夠了啊。果然我的宛甄不負爹爹,你比他們的兒女加起來都要好!可是如果你就這樣跟了那個如風,過著居無定所,連爹爹都找不到你的日子,你可讓爹爹怎麼活啊?」

  「爹爹……」宛甄自愧對不住爹爹,便伏在父親的懷裡,哭得更凶了。「可是女兒就是不喜歡那個夏雲澤啊!」

  「雲澤雖然頑劣,可他也確是對你有情育義。在遇到你之前,他可是成天花街柳巷的閒逛,遇到你之後便再也不去了,甚至這兩年沒有見到你,他也對你唸唸不忘,沒有碰過別的女人。一個公子哥能為你做到這樣,還不夠專情嗎?」廖吉柔聲細語地安慰著,「再說,日久生情,你現在不喜歡他,或許漸漸的就喜歡上他了呢。」

  「那我要是嫁了他三年五年的還不喜歡他,怎麼辦啊?」

  「要是那樣,你就回來,爹爹養你,你做爹爹的師爺。」廖吉刮了宛甄的小鼻子一下。

  宛甄聽見「師爺」兩個字,立即破涕為笑。她可是一直以爹爹的「師爺」自居,只可惜自己是個女子,只能在心裡想想。

  或許嫁給雲澤並非一個壞主意……

  入夜,宛甄躺在床上,如風站在酒窖門口的樣子又出現在她腦海中,害得她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著,最後索性從床上坐起來,點了燈。

  「小姐,怎麼還不睡啊?」一旁的丫鬟迷迷糊糊的起來問。

  「快起來,幫我梳妝打扮。」宛甄打水洗臉,只穿了一件薄如蟬翼的紫紗,又找了一件斗篷披在外面。

  「大半夜的,小姐這是要去哪兒?」丫鬟揉了揉眼睛,起身幫她梳頭。

  「你莫要管了,爹爹若是問起,也不必替我保密,我明天一早便回來。」宛甄自己對著鏡子用極快的速度擦脂抹粉。雖是夜晚,妝卻上得無比順手。

  如果人生注定是要任由命運擺佈,那也要先了卻自己的心願,再聽從命運的安排。

  ***

  如風素來淺眠,睡覺對於他來說無非是閉閉眼睛,所以聽見窗外有聲音,他立即從床上坐起,抄起放在一邊的長斂,警惕道:「什麼人?」

  「如風,是我。」宛甄提著燈籠,落落地站在門口。

  如風推開門,宛甄此時的樣子是他從來沒見過的,彷彿只在黑夜中盛開的花朵一般,無比妖嬈,卻又無比哀傷,帶著一種稍縱即逝的艷姿美態。

  宛甄見到如風,便踮著腳,伸出雙臂摟住了如風的脖子,撲到了如風懷裡。「你說過,當我想好了要做你的女人時,便來找你。我想好了,我要你做我的第一個男人。」

  如風一怔,將宛甄帶到房間裡,按過她的燈籠,熄滅,放到一邊,又將房門關好。

  回過頭去看宛甄時,她站在月色中,輕輕地扯下斗篷,厚重的斗篷滑落到腳下,光滑的肌膚,凹凸有致的胴體,襯著那張海棠花一般美麗的面容。

  所有的言語都是多餘的,讓人只想用身體去體會,肆意貪歡,隨性而為,因為天一亮,這一切都將不復存在。

  「可是……」

  宛甄伸手摀任了他的嘴,「什麼都別說,抱我吧。」

  「我不能……就這樣胡裡糊塗地抱你。」

  「哈哈哈……」宛甄笑了起來,笑中帶著苦意,「我要嫁給雲澤了。」

  如風心裡一空,彷彿走在夜裡,跌下了懸崖一般,但是一想到今日廖吉所言,也只能將自己的感情深深地藏起來。「也好,祝賀你啊。」

  「我想將自己的處子之身獻給你。」宛甄低著頭,說著說著,眼淚便又如珍珠般滴落了下來。

  「既然在漫長的生命裡不會再遇見你,請在今晚讓我成為一個女人吧。求求你,如風,我們來做那一天沒有做完的事吧。」她一邊說著,一邊將手放到了如風的手上。

  體溫相透,宛甄未曾察覺的是,如風也和她一樣,心如刀絞。

  「我不能這樣做。」如風撿起了宛甄的斗篷重新披在她身上,小心翼翼地裹好她冰涼的身子,細細地幫她繫好帶子。

  「是因為明月?」

  看見如風驚詫的表情,宛甄覺得自己猜對了。

  如風想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為了她好,但是當一個規規矩矩的大家閨秀在一個男人面前寬衣解帶時,任何藉口都是多餘的。宛甄這樣想也好,這樣……就真的能一刀兩斷了吧?

  「沒錯。明月是我的髮妻,那天見到她,又重新燃起了我對她的愛意,我不能負了她。」如風扯謊道。

  「那你所說的愛我,都是騙我的了?」

  「逗逗你而已,想不剄你還當真了。哈哈哈。」

  如果可以不相見,如果可以不相識,如果可以不相戀,如果不是那天的春意太美……

  知縣的千金和盜賊,本就是殊途。

  「打擾了。」宛甄說著,推門而出,衝進了夜色裡。

  宛甄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跑回衙門的,狼狽的她並沒有發覺如風一路保護著她,直到她平安的回到家,依然戀戀不捨的望著她的背影,在門外徘徊了很久很久……

  ***

  「你怎麼會在這兒?」宛甄一回到自己的閨房,便看見了一張極為惱人的瞼。

  「姊姊,我可是特意來看你的啊。看,還給你帶了好酒呢。」明月穿著一身大紅的衣裳,坐在窗邊的桌子上,無比的輕盈歡快,眉間的紅痣妖艷似火。

  「快滾!上次你利用我的帳我還沒有跟你算,現在沒心情跟你玩!」宛甄沒好氣地說。

  「姊姊何必這麼絕情。」明月跳下桌子,走到宛甄身邊,伸出手指勾了下宛甄的斗篷,酸酸地道:「喲,穿成這個樣子,該不會是去會如風了吧?」

  「少管閒事!你快給我滾出去,滾啊!」宛甄一把抓起桌子上的茶壺砸向了明月,「啪」地一聲,茶壺摔個了粉碎。

  「好凶的姊姊,人家是來幫你的啊。」明月向後一跳,又坐回到桌子上,晃悠著兩條修長的小腿。

  「我馬上就要嫁人,不會再去找如風了。你贏了,如風從始至終都只愛你一個人,你還想怎樣?」

  「咦?」明月一歪頭,一臉事不關己的純真表情,「姊姊莫要說笑,如風怎麼可能喜歡我呢,而且我正是為了不讓姊姊上夏家的花轎才來找姊姊的啊。」

  「你到底想怎樣?」宛甄只見紅光一閃,回過神來時,明月已經在她身後了。這身手,絕非一般的女子!

  明月捋起宛甄的一縷秀髮,放在唇邊輕輕地吻了吻,「姊姊只要按我說的做便好。我早說過,我是來幫姊姊的。」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7-1 16:08:28

第五章

  富甲一方的夏家娶了知縣的千金,這簡直是懷平十年一過的大喜事。

  這一天,懷平的大街小巷張燈結彩,鑼鼓喧天。

  夏家的轎子早早地停在了縣衙門口,一大串爆竹聲後,新娘被人背了出來,送上了轎子。

  滿城的歡慶,舖天蓋地的紅色,震耳欲聾的喜樂,極盡排場的喜宴,騎著駿馬、英俊富有的新郎,轎子裡身分顯赫、聰明美麗的新娘,羨煞旁人的姻緣。

  風月樓的酒窖裡,如風開了一罈又一罈的酒,直到爛醉到地上,不省人事。來酒窖取酒的龜公一不小心絆在了如風身上,見這人臉色慘白,氣息微弱,嚇了一大跳,趕緊匆匆跑去報告狐孤婆。

  「哎呦,這個酒味夠大的了。不能因為這酒錢我不與你算,便這樣沒完沒了的喝啊。」狐孤婆帶著四個龜公,捏著鼻子下了酒窖,「快去找個平板車,把他拉回同興號再說……等等,要不先去找個郎中,看看他還能不能救活,要是死了,就不白費那個力氣了,在院子把他埋了得了。真是的,一天到晚就會給人家添麻煩,要不是我心腸好……」

  狐孤婆念叨著,卻也沒真心怪如風。

  最終如風被人抬上了平板車,拉回了同興號,幾個人七手八腳一直把他抬進了浴房,燒了熱水,放瞭解酒的草藥,扒去了被如風吐得髒兮兮的衣服,將他整個人扔進了浴盆中。

  「泡半個時辰,他自然就會醒了。你們回去吧。」狐孤婆打發走四個幫忙的龜公,自己坐在浴桶旁,試了試水溫,又拿木盆舀了些溫水澆在如風頭上。「你呀,也夠傻的了。就算宛甄出嫁了,也不能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啊。」

  如風不知道狐孤婆走後,自己又在浴桶裡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時,忽然感覺到有女人在吻他,他恍惚地睜開眼,大概自己真是喝醉了,眼前竟然出現了宛甄那一雙讓人流連的杏眼,濕淋淋的髮絲纏繞在雙臂上,她只穿了一件單衣,伏在他胸口,與他共浴一處,一臉的意亂情迷。如風只覺自己對宛甄的思念已經達到頂峰,再不宣洩,他就要發瘋了。

  他不由自主地吻了上去,熟悉的香甜充溢著他的口腔,是宛甄的味道沒錯。

  如風緊扣住夢中人的後腦,發瘋似地吮吸著那兩片柔軟的唇瓣,舌尖掠過對方的牙齒,勾住意欲躲閃的小舌,探入口腔更深處,同時向下撫摸著夢中人的身體,雙腿抵在對方的雙腿之間,將夢中人的腿分開,長長的胳膊緊緊地攬住對方,摩挲著對方的後背,在她的腰間打轉,一路向下,扣住那柔軟翹挺的臀部,那富有彈性的手感一把點燃了他的慾火,小腹一陣燥熱,胯下的堅挺高高地頂了起來,摩擦著佳人的下腹。

  如風全然不知自己在做什麼,只以為這是自己的春夢。既然夢中人已經嫁給別的男人,那麼留給他這可憐人的一抹幻影,總可以供他為所欲為了吧?

  如風搖搖晃晃地從浴桶中邁了出來,一把將水中的美人抱出來,抱到了浴房旁的臥榻上。

  離開了溫熱的浴桶,懷中人打了個小小的寒顫,一雙大眼睛可憐兮兮的望著如風,偏偏還滿臉的潮紅,讓人著實抓心撓肝了一番。

  如風扯過毯子將宛甄三兩下擦乾,順便扯掉了宛甄的衣物,一雙大手揉上了她豐腆的雙乳,指尖用極快的速度震動著乳尖,一陣陣的快感從如風手中傳遞到宛甄身上,她不由得發出低吟聲,沒有阻止如風,也沒有迎合,只是像個小動物一樣咬著毯子的一角,乳尖卻本能的在如風手中變得堅硬。

  「好敏感的身子啊……想讓我一直討好你?抱歉了,那是對我心愛的女人做的事,而不是你這個幻影。」如風略顯傷感地癡癡地笑了笑,「你不是要我將上次沒有做完的事做完嗎?你可不要後悔啊。」

  語畢,他便將手從宛甄身上移開,站在一邊,解開了自己的衣物,露出了強壯結實的身體,褪下自己的褲子,那碩大的慾望彈跳了出來,身下人明顯被嚇了一跳。

  沒有更多的撫慰,如風扯過夢中人的大腿,用極其粗暴的方式將其大大地分開。

  「不!不要!」想不到夢中人竟然也知道害怕反抗,面對如風氣勢洶洶的「凶器」,宛甄開始掙紮起來。

  哼,這夢還真是真實啊。

  如風冷笑,低頭看著那細小的花穴,小小的,帶著未經人事的誘人色澤。

  雖是在夢中,他依然有些於心不忍,碩大的慾望在花穴口比了幾下,還是不忍心長驅直入。

  每當那炙熱的部位碰觸到宛甄敏感的女性私密處,究甄都會亂蹬著雙腳,嚇得直搖頭。

  「不行的,放不進去的!這樣的尺寸,太恐怖了……」

  即便是宛甄的幻影,如風還是心疼她的,所以遲遲沒有動作。但轉念一想,真正的宛甄正躺在另一個男人的臂彎裡,便心如刀絞,不覺一股怒火衝上心頭,便一個挺身,將自己埋入那緊窒的小穴內。

  「啊——」身下人一聲慘叫,疼得眉頭糾在一起,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好疼!不要了!如風……」

  好緊!這夢的感覺還真不錯。只是……如風看著自己剛剛放進去一寸,身下人便疼得哭成個淚人,不由得煩躁起來。怎麼作個夢還這麼麻煩?

  「我不要了!」身下人抽噎道:「你出去!我不要了!」說著,一雙小手便推起了如風的胸口。

  不料那軟軟的拳頭捶在如風的小腹和胸口,又讓如風的堅挺變得更粗大了幾分。如風咬牙忍了半晌,希望她能適應,但她還是哭,他卻憋得下腹都快爆炸了,不覺緊握住宛甄的腰,又往裡頂了一頂,放進去大概三分之一。

  「啊——好痛好痛——都說不要了,你怎麼還進來了?!」宛甄哭得更凶了,花穴因為緊張而收縮著,溫熱緊致得銷魂。

  這真的是夢嗎?或者他已經醒了,身下的人就是宛甄?如風忽然糊塗了。

  照理講,不可能。新娘已經嫁出去,婚禮按部就班地進行著,再加上他之前那樣地傷透了宛甄的心,她怎會再來?

  果然是夢——

  既然是夢,他就無須顧忌太多。

  宛甄,我是如此的恨你,恨你太美麗、太機智,恨你那天在酒窖裡砸了我的腦袋,恨你竟然窮追不捨的找到了同興號,更恨你那一晚宛若曇花一般的在我面前寬衣解帶、恨你不停地在我腦海裡徘徊,怎麼也抹不去……

  他好恨,恨得心如火燒,卻又知道所有的恨都源自那刻入骨髓的愛。他好愛、好愛宛甄,所以更恨她嫁做他人妻。

  帶著這樣夾雜著劇烈恨意的愛,如風狠狠地一挺身,將剩下的部分全部挺進了宛甄的花穴,一衝到底。

  「啊——」劇烈的刺激險些讓宛甄暈過去。

  她的慘嚎讓如風心疼了一下,但想起這不過是一場夢,他又無所顧忌地動了起來,抽出了那「凶器」的一部分,再狠狠的刺進去。

  「啊……不要!好痛!不要動……我求求你……」身下人搖晃著腦袋,一雙小手在如風黝黑壯碩的胳膊上亂抓著。

  此時的如風只想自己快活,誰要管夢中人的感受,一下接著一下,飛快地抽動著,一下比一下更重的撞擊至她的最深處,在她的小穴裡橫衝直撞著,尋找敏感的那一點。

  「放開我!好難受……」宛甄哭道。

  忽然,如風刺到一處,宛甄不由得「啊!」地一聲驚呼。

  「原來是這裡啊。」如風的臉上浮現了笑容,調整了姿勢一陣猛插,每一下都正中宛甄的敏感點,每一下都引起身下人一陣小小的痙攣。

  「啊啊——」痛感在麻木中漸漸消失了,宛甄只覺得自己整個身體都被舖天蓋地的巨大快感所充斥著,身體也不由得隨著如風的節奏上下擺動。

  「不行了!我受不了了……啊……」快感一波接著一波,在如風的衝刺下,她很快便達到高潮,一股蜜汁被如風的男性堵在花穴裡,隨著它的抽動潤澤著花穴的內壁,發出淫靡的聲音。

  「這就不行了嗎?我可才剛剛開始啊。」如風居高臨下地說,用一隻手撥弄起宛甄的雙乳,刺激著敏感的紅珠,另一隻手則探進了宛甄的嘴裡,在小嘴裡攪動著,沾了一手的唾液,在半空中拉出一條銀線,畫過她的腰肢、小腹,一直到花核處。

  僅僅是花穴的刺激便讓宛甄招架不住,已經高潮過一次的身體變得格外敏感,如風只是碰觸到她的肌膚,她便戰慄不止了。

  察覺到如風想要對自己敏感的花核下手,宛甄連忙伸手去抓住如風的大手,「不要……我不行了……」

  如風見她不聽話,重重地一挺身,頂得宛甄一聲尖叫。

  「上一次只用這裡,我們玩得很開心;這一次不碰它,難道你不覺得缺點什麼嗎?」如風一邊笑著,一邊挑逗起宛甄的花核。

  「啊……」宛甄慌了起來,開始劇烈地掙扎,使勁地扣著如風的手,想讓他從自己的敏感處移開。「不能……不能一起來的……」

  「為什麼不能?」

  「會……會更快……更快到高潮……」宛甄慘兮兮的說。

  如風笑了一下,將宛甄漸漸併攏的雙腿分得更開,俯下身去吻她的嘴唇,壓在酥胸上,感受著那敏感而堅挺的乳尖在自己的胸口蹭著,一邊緊握住宛甄的腰讓她動彈不得,一邊用指尖不依不饒地震動著花核,同時加大了抽插的力道,更快更猛烈地蹂躪著身下的人。

  宛甄感覺到花穴處不斷分泌著蜜液,高潮一浪高過一浪,屢屢將她逼到極點,又將她的身體開發出新的敏感帶和極限。

  她奮力地抵著如風鋼鐵般的胸膛,想要躲開他的刺激。「住手!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啊啊……」

  宛甄的雙乳上下起伏地蹭著如風的身子,身下早已是濡濕一片。

  「乖乖告訴我,你高潮多少次了?」如風蹭著宛甄的臉蛋溫柔地問道,動作卻依舊霸道,絲毫沒有減緩的跡象。

  「嗯……七……八……六次……啊……我不知道,求求你……」宛甄搖晃著腦袋,語無倫次。

  「可是我連一次都沒有。如果你不讓我高潮的話,我是不會停下來的。」如風低下頭,含住了宛甄的耳朵,往裡面吹著氣。

  「唔……」宛甄連忙躲閃。現在的她,只要有一點點刺激,都會失控的尖吟出來。

  「勾引我。」如風舔舐著宛甄的耳廓,舌尖在耳窩裡打轉,巨大的、濡濕的攪動聲撞擊著宛甄的鼓膜。

  「嗯……」宛甄回吻著如風的臉頰,吃力地抬起早已因為高潮而酸脹的雙腿纏住了他的腰,雙手攬住他的脖子,用盡最後的力氣撫摸著他的後背。

  「我愛你,宛甄。」如風的聲音帶著一種悲涼。春夢過後了無痕,可他的愛怎麼辦?

  「嗯啊……你快一點……」宛甄喘著粗氣說。

  宛甄的本意是讓如風快點高潮,卻被如風會錯了意,以為是要他加快速度,便拋開了心裡的哀傷,盡情享受起這場春夢帶來的快意。

  他將宛甄整個翻過去,巨大的摩擦刺激得宛甄又是一陣驚呼。

  扯過枕頭塞在宛甄的身下,從後面進入的姿勢可以讓他更深的進入。他抬起宛甄的臀部,扶著她的腰,一次又一次將那巨大的堅挺送入她的花穴內,動作之劇烈,連臥榻都跟著晃動了起來。

  這姿勢讓宛甄感到害羞,卻又有一點興奮,抗拒了幾下後,便不知不覺沉溺在如風帶來的快感中。

  最後,如風的堅挺終於釋放在宛甄的體內。宛甄已是筋疲力竭,只能躺在床上哆哆嗉嗉地嗚咽著。

  如風緊緊抱著她,等待夢境過去,再面對痛苦的現實。

  但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身下的溫暖依舊,他方才漸漸清醒過來,望著面前的人兒,又看看四周,如此的清晰,這分明不是夢。

  他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很疼,再次確認了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為什麼?為什麼宛甄會出現在這裡?那麼夏家的新娘又是誰?

  如風抱起宛甄,懷中人輕巧得就像是一隻小貓。他將她抱到浴盆中,小心翼翼幫她洗乾淨身子,輕輕地喚著她的名字,「宛甄?」

  宛甄此時已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就連睜開眼睛也分外吃力。

  如風繼續問道:「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嗯?」宛甄愣了一下,忽然露出了驚訝的神色,「為什麼?」那軟軟的嗓音刺激得如風又一次勃起。

  如風猜到一定是明月搞的鬼,情況十分不妙。

  但是他同時明白的是,他不能離開宛甄,絕對不能再讓宛甄從他身邊消失了。

  想到這裡,他甚至有一點慶幸自己和宛甄被明月陷害,雖然不知道明月那傢伙下一步會做出什麼,但是只要宛甄在他身邊,縱然是萬世劫難,他也甘之如飴。

  如風扶著宛甄的腰,引著她一點點的坐在自己的慾望上,宛甄伏在如風胸口,難耐的感覺讓她微蹙著眉頭。「嗯……不要了……」

  「乖,從今往後,我便是你的相公,你要乖乖聽話才是。」語畢,便上下搖動起來。

  「啊……」宛甄此時已經沒有力氣了,但是從身體深處湧上來的快感又讓她無法抑制地發出聲音,並且一聲比一聲色情,一聲比一聲更像是來自身體的更深處。

  嬌吟聲、肉體互相撞擊的聲響、以及如風粗濃的喘息交織在一起,化成一幕格外誘人的景象,讓如風有些把持不住。

  血脈賁張之時,他也顧不得宛甄的身體吃不吃得消。

  她的小穴緊緊地裹著他的堅挺,銷魂的感覺就算是讓他做神仙他也不要。

  他再度用力,每一次都將宛甄高高地頂起,又抓著她的腰,讓她重重地坐進深處。

  「要壞了……要壞了啊!不行了……」宛甄搖著頭,炸裂般的快感讓她神智不清,小穴不斷地配合著如風一張一縮,分泌出更多的蜜汁。

  「舒服嗎?」如風問道,用嘴合住了宛甄胸前一側晃動著無比誘人的乳珠,又用手抓住另一側,給予同樣的刺激。

  「啊……」上下夾擊的快感讓宛甄哭了出來,卻不可否認的點著頭,「嗯……好……好舒服……」

  「叫相公啊。」如風笑道。

  「啊……相、相公!啊啊……」伴著一聲尖叫,宛甄的頭向後仰去,花穴中噴薄而出的熱潮將她帶到了高潮的頂端,如風又一次釋放在宛甄體內。

  「還沒完哦!」如風將臉伏在宛甄的雙乳間,心願達成,讓他格外地興奮,開懷地笑著道:「不過看你這麼累,便讓你休息一下,待會兒再繼續。」

  撫摸著宛甄的身子溫存了半晌,他將宛甄抱出了浴盆,裹好了毯子,一路抱回了自己的房裡。

  舖好被褥,放下床帳,如風鑽進了被窩,從背後摟著宛甄,「我又有感覺了啊,娘子。」

  「嗯……放過我吧!我真的不行了……」

  「說謊的孩子要被懲罰的啊,剛剛還說舒服得不得了呢。」如風嗅著宛甄的頭髮,舌尖在她的肩胛骨之間靈巧地來回滑動著,氣息吹在她的後頸上。

  宛甄癢得直躲閃,「不要啦,好癢。」

  「乖乖聽話哦。」如風的手一路向下,在宛甄的雪乳和小腹上揉捏了一陣,又伸到了密叢之中,挑逗著濡濕的花核。

  「都說不要了。你……你欺負人!」敏感地帶被挑逗,宛甄難耐地扭動著身體。

  如風扶著宛甄豐滿柔軟的臀部,那觸感讓他胯間的堅挺興奮不已。

  一想到朝思暮想的人兒就在自己懷裡,而自己卻只滿足了兩次,不由得有些抓心撓肝,可對方一遍又一遍的喊著「不要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吃不消。

  「這次我會很溫柔的。」如風撥開臀瓣,從宛甄身後抵著花穴,因為之前已經有過兩次,所以這一次的進入並不難,但是對於宛甄來講,入口處已被如風蹂躪得紅腫難耐,就算對方再怎麼溫柔,也依然火燎燎地痛著。

  「不要進來!不要嘛!」宛甄嘟著嘴道。

  「乖啦。」如風吻著她的後背,又是一陣安撫。不料安撫了半晌,宛甄卻漸漸發出了鼾聲。

  這個小東西竟然敢睡著?如風一個挺身,將堅挺連根沒入。

  他懷裡的人立刻睜開了眼睛,罵道:「你真討厭,我都睡了!」

  「你睡了,可相公精神還好著呢。」如風笑道,抓著宛甄的胸部,又開始抽送起來。

  「啊啊……」身體的不適讓宛甄緊皺著眉頭,可是一想到如風正在極力的討好她、溫柔的哄著她,即使疼痛,也足以讓她幸福感爆滿。

  「還痛嗎?」如風柔聲問道。

  雖然疼痛,但是,她還是想要讓這個男人感受到自己的心意。

  宛甄想著,往前動了動身子,讓如風的堅挺從自己體內抽了出來,而後又轉過身,面對著如風,將腿跨在如風腰上,道:「不用在乎我的,我只想讓你快樂。」

  這一句話,實在是世間最好的春藥。如風的堅挺脹大到了不能再大,瘋一般吻著宛甄的唇,想要一次又一次地確定,自己究竟有多麼沉迷於這個女子。他再度刺入花穴,將花穴撐到了宛甄無法想像的程度,每一次都一衝到底,讓宛甄目眩神迷。

  如風不記得自己究竟又要了宛甄多少次,只記得到最後,宛甄已經連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出,只能發出斷斷續續的呻吟。

  抱著宛甄睡著的時候,他依然捨不得從宛甄體內抽幽,保持著相連的姿勢,留戀地撫摸著宛甄已經濡濕成一片的大腿內側。

  她終於是他的了,能在宛甄身上留下這樣的痕跡的人,只有他。

  ***

  宛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渾身酸痛地睜開眼時,發覺如風已經醒來,正撐著胳膊望著她的側臉。

  「你醒了?」如風用手戳了戳她的小臉,將她的身子轉過來面向自己,攬入懷中,下巴輕輕地蹭著她的額頭。

  宛甄閉上眼睛,雖然身體上的疲憊讓她吃不消,但是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依然讓她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喜歡這個男人。她在心中對自己說。

  兩個人吻著彼此,又在床上愛撫纏綿了一陣,而後才打水,洗臉。

  宛甄剛一下床的時候,腿一軟,險些跌在地上。如風見狀將她抱回床上,勸她在同興號多歇息幾天。

  狐孤婆煲了粥,如風端到了房裡,一口一口的喂宛甄。看著宛甄的唇邊帶著米粒,如風不由得湊上前去將它舔掉,兩個人的嘴唇一碰到一起,就像又黏住了一般,縱情的熱吻著,誰也不想先分開。

  如風把粥放到了一邊,將宛甄放倒在床上,戀戀不捨的將宛甄的整個身子舔了一遍,每一個細節都沒有錯過,而後看著宛甄滿臉潮紅地仰面躺著,身上不著一縷,盡被他的唾液濡濕。

  「好想一口把你吃下去。」如風咬了咬宛甄的臉蛋,舌尖下移,咬住了宛甄胸口的紅櫻桃。

  「嗯……」宛甄的敏感處,永遠都是如風的死穴,只要稍加調教,她便能夠與他達到完美的契合。這樣的感覺,沒有幾個男人能夠抵抗。

  「再叫我一次相公。」

  「相公……」

  「我的好娘子。」

  剛剛穿到一半的衣服,又被盡數脫下,兩個人就像是無法自理的孩子一般,很難從床上下來,只能糾纏在一起,一同墜入到萬劫不復的極樂之地。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7-1 16:08:43

第六章

  「如風,起來了嗎?」狐孤婆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如風躡手躡腳地從床上走下,一路撿著衣服,披在身上,推開門,探出腦袋問道:「什麼事?」

  「明月來了。」狐孤婆壓低聲音道。

  此刻宛甄正沉沉地睡著,呼吸平穩,絲毫沒有被狐孤婆驚動的樣子,一張小臉紅撲撲的,還伴隨著極其可愛的細細鼾聲,如風見狀便安下心來,推門出去,與狐孤婆一道來到庭院中。

  只見明月穿著大紅的喜袍,一臉血漬,極盡可怖,本人卻似無事游春一般,伏在亭子裡的石桌上,用胳膊拄著下巴,歪著腦袋哼著小曲。

  「果然是你做的好事,竟還有臉來這裡!」如風沒好氣地吼道。

  「哥哥好凶。」明月嘟著嘴。「我是來將這身喜袍還給新娘子的啊。」明月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來,就在光天化日下的庭院中脫起了衣服。

  眼看著喜袍被她撥開,露出潔白的脖頸和肩膀,如風趕緊示意狐孤婆找來衣服給她披上。

  「這上面的血漬是怎麼回事?」如風捨起喜袍,問明月。

  「我把夏雲澤殺了。」明月冷冷地道,卻依然是一臉頑童般的表情。「昨天宛甄之所以能脫身來找你,可是因為我代她坐上夏家的花轎,你們小夫妻可要感謝我才是啊!哈哈哈,明月也能當新娘子了。」

  「你這個瘋婆子!你又用愚人蠱蠱惑了宛甄!」

  「哈哈哈,宛甄姊姊還真是單純,竟然連著兩次中計。」明月一抬眼,笑得無比邪魅,「只是我不懂,為什麼偏偏你不會中計?而且,你還知道這種秘術的名字叫『愚人蠱』,既然你認得這種秘術,想必你也知道我的身分了吧?能夠使用『愚人蠱』的人必須受過特殊的訓練,同時,能夠抵禦它的人也要受過特殊的訓練。你並不是一個平凡的江湖小賊,你到底是誰?」她一點點的湊近如風,在他耳邊吹著氣。

  如風一把抓住明月纖幼的脖子,指尖用力,「你為什麼要殺夏雲澤?」

  「他和你搶宛甄姊姊,你不恨他嗎?」

  「你這樣會害了宛甄。」

  「我就是想要看你亂了陣腳,這樣你才能露出你的狐狸尾巴。」

  「我只是一個江湖小賊,哪來什麼狐狸尾巴?你莫要逼我,否則我真的會殺了你!」

  如風的手指越來越緊,明月的臉漸漸漲紅,卻不掙扎。「那就殺了我吧。」她平靜地說。

  看著她的瞳眸中漸漸失去了光采,如風鬆開了手。

  明月倒在地上,嘴角扯出一抹得意的神色,「捨不得殺我嗎?你不是喜歡宛甄嗎?還是說更喜歡我呢?」

  「夏雲澤被害的事情,不許告訴宛甄。」如風厲聲道。

  「什麼事?」一個清清泠泠的聲音從如風背後傳來。

  如風一回頭,只見宛甄撐著虛弱的身子,穿著一身單薄的衣裳,臉色慘白地站在他身後,長髮隨風飄揚在空中,目光堅定從容。

  「宛甄,你怎麼起來了?」如風趕緊過去攙扶住她,她身上帶著不正常的熱度,「你發燒了?」

  宛甄一把推開如風,走到了明月跟前,看著地上的血衣,問明月:「你殺了夏雲澤?」

  「沒錯,我殺了他。但是所有人都以為是你下的毒手,現在整個懷平城都在找你,你爹爹也被夏老爺囚禁了,即使你帶我去,也無法解釋你昨晚去了哪裡,除非你敢承認你跟一個盜賊偷歡……哈哈哈!」明月仰天大笑道。

  「我還是那個問題,你到底想怎樣?」宛甄問,「是想害死我嗎?」

  「不,與你無關。」明月凝視著如風,「我只是想找回屬於我自己的東西。」

  「明月,你與如風之間的事,確實與我無關,但是無論如何,殺人償命,就算全懷平城的人都說我不守婦道,我今天也要將你捉拿歸案!」宛甄冷冷地道:「跟我回衙門,我還能看在你是自首的份上,從輕發落。」

  「我不許你回去!」如風抓住了宛甄的手腕。

  宛甄回眸,眼睛紅紅的,彷彿有著無盡的恨意在燃燒,她朝如風怒吼道:「我不管你們兩個之間怎麼樣,但是你們不能害了我的爹爹!現在夏雲澤死了,爹爹被夏家囚禁,以夏老爺的為人,定會虐待爹爹!你不讓我回去,是想讓我爹爹被人害死嗎?明月,跟我走!」

  「明月不能跟你走!」如風道。

  宛甄的心頓時涼透了,她望著如風,喃喃地問:「你果然還是護著她!她到底是什麼人,竟然會『愚人蠱』!而你又是什麼人?我第一次中了愚人蠱時,狐孤婆照顧我,我摸到了『她』的脈,那不是一個女人的脈象,『她』並不是十二年前失蹤的名妓狐影,而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男人……雲澤雖然頑劣,但是罪不至死,這樣一個年少的女孩子,竟會如此狠心,視人命如草芥!」

  「年少……我可是從十歲就殺人了啊。」明月小聲附和。

  「你們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到底要做什麼?倘若我沒有遇到你,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雲澤不會死,我爹爹不會被夏家囚禁!」

  「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但是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不用。」宛甄面色一冷,和如風針鋒相對道:「我宛甄幾時需要你告訴我?不用你說,我自會查清的。」

  如風心亂如麻,面對渾身充滿傲氣與倔強的宛甄,他只想將她緊緊摟在懷中,永遠不放開,但現在他真的不能,只能強迫自己以不在乎的語氣開口道:「要查你自己去查,今日你是帶不走明月的。」

  宛甄的目光游移了一下,咬了咬嘴唇,生性好勝的她絕不允許自己在男人面前低頭。「好,我就查給你看!若我查出了你和明月的身分,你便要將明月交給我處置!」

  「可以。」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昨晚還那樣百般嬌媚、千般溫柔,一覺醒來便翻臉不認人了。「宛甄,既然你這麼喜歡炫耀自己的智慧,我便成全你,只是你不要後悔。」

  有時候,與其知道真相,還不如什麼也不曉得會更幸福。這麼多年來,如風一直隱瞞著的事情,卻因為宛甄的出現,而有了鬆動的跡象。他雖不滿,但下意識裡還是有一點佩服她。

  這樣的智慧,這樣的美貌,這樣的敢愛敢恨,這樣的不可一世……怎不教他心醉神迷?

  「來人,把明月關起來,我要讓這瘋娑子當我和宛甄的賭注。狐孤婆,找個丫鬟為宛甄更衣,然後送她回縣衙。」如風下令道。

  如風沒有告訴宛甄的是,區區一個夏家,怎麼可能會傷到她父親那樣的人!

  ***

  夏家一大家子人都在衙門候著,把廖吉看得死死的。廖吉的官帽被扔到了一邊,他跪在地上直哆嗦。

  忽然有人來報,宛甄回來了。

  「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還敢回來?真是活膩了!」

  「夏老爺,宛甄理解您痛失愛子之心,只是我根本就沒有殺死夏雲澤的理由,這件事是誣陷。」宛甄一路進了大堂。

  「你說是誣陷?那你昨晚去了哪裡?又是誰做的?」

  「我中了愚人蠱,整夜都在同興號。」

  「那你說,究竟是誰對我家雲澤痛下殺手?」

  「一個叫做明月的女子。」宛甄對答,眼中絲毫沒有躲閃和恐慌。

  夏老爺死死盯著她半晌,見她始終鎮定,心裡也起了疑惑,便問:「那她現在人在哪裡?」他要為兒子報仇,但也得找對仇人,否則怎慰兒子在天之靈?

  「我會盡快抓住她的,還望夏老爺能多給我些時間。以及,我需要衙門配合我調查。」

  「如果我不答應呢?」自從宛甄來到懷平城,夏老爺先是失去了祖傳家寶,緊接著又痛失愛子,他無法不憎恨著面前這個目無尊長的黃毛小丫頭。

  「老夫願以項上人頭做抵,若宛甄三日之內未能捉到真凶,夏老爺盡管取下我這顆腦袋!」廖吉開口了。

  夏老爺見狀,輕笑道,「好,我便信你廖家父女一次,但是時間,我只給一天。明日此時,若你不能帶真凶來見我,我連你父女二人一起殺!」

  宛甄頷首。雖然時間緊迫,而她目前毫無頭緒,但與生俱來的自信與傲氣讓她怎麼也不肯認輸,反而湧起了源源不斷的鬥志。

  夏者爺離開後,宛甄便走出大堂,她沒有多少時間,要盡快查清一切。

  突然,一個英俊挺拔的黑色身影擋在她面前。

  「如風?你來這裡做什麼?」

  「來做你的護衛。」

  「別給我添亂。」宛甄沒有理他,也沒有拒絕,自顧自的向停屍房走去。

  「切,傲氣的大小姐。」如風雙手抱胸,跟在她後面。

  來到停屍房,掀開屍布,一股腥臭迎面撲來,傷口已經被人簡單處理過了,但仍是十分駭人。宛甄仔細檢查了夏雲澤的屍體,夏雲澤身上共中十七刀,凶器是一柄長七寸的短刀,其中有十六刀分佈在腹部、肩膀、腿部等不是要害的地方,唯有最後的一刀,直插咽喉。

  「好殘忍的手法。」宛甄不由感歎。

  「你父親根本就不會有事,你也不會有事的。我會保護你們父女平安,你大可以不必如此拚命。」如風繞到了宛甄身後,想從後面抱住她。

  「不用你操心。」宛甄一回身,一把刀直逼在如風的眼前,「我也沒空和你說笑。」

  宛甄離開了停屍房,如風依然像影子一樣跟著她。

  「娘子,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如風問。

  「誰是你娘子?不要亂叫!」宛甄厲聲道。

  「喂,別下了床就翻臉呀。」如風小跑到宛甄面前,「我想帶你遠走高飛,帶上你爹爹。」

  「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能耐,」宛甄一甩頭,繞開了如風,「這樁命案我不得不查。」

  說著,宛甄來到了昨晚案發的地點,夏雲澤的婚房。

  如風一想到若不是明月用愚人蠱蠱惑了宛甄,宛甄就要在這裡和別的男人行房,便從內心深處湧起一股慶幸之情,夏雲澤死不足惜。

  「這裡有人動過嗎?」

  「按照知縣老爺的意思,沒有人動過。」旁邊的守衛說。

  果然知女莫如父。想必爹爹早已猜到她會來破案了吧。

  屋裡一直拖到門檻上的血跡表明夏雲澤最後咽氣的時候是在門口。

  進到房間裡,只見那繡著龍鳳的紗帳上亦有濺出的血跡,宛甄坐在床上,腦海中浮現出夏雲澤一臉花癡樣的撲到明月身上,被明月抓住刺下了第一刀的樣子。

  但是夏雲澤在這裡並沒有死……宛甄幻想著自己就是明月,在刺傷夏雲澤後,站起身來,轉到雲澤身後,掀開了紅色的蓋頭,丟在地上。

  這時的夏雲澤想要大聲呼救,又被明月刺了第二刀。

  宛甄在婚房裡來來回回走著,看四周的佈置、血痕的落點,還有那些被扯落的小擺飾……然後,她在櫃子下面發現了一條長長的、扭成繩狀的血布。

  「挨了這麼多刀,夏雲澤不可能沒有呼救,那為什麼他呼救,卻沒有下人來呢?」宛甄一邊看著布繩,邊疑惑說道。

  「大概跟這個有關吧。」如風不知何時坐在了床上,手中拿著一個小箱子,打開箱子,裡面盡是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這是什麼?」宛甄看了一看,不解地問道。

  「都是要用在你身上的啊。」如風邪笑道。

  宛甄的身子一顫,驚愕地看著如風,「要……要怎麼用?」

  「估計他是對下人下了命令,無論聽見什麼聲音都不要進來,可能也包括,無論聽見什麼聲音,也不要往房間裡看。他就是打算虐待你整整一夜,以發洩你之前對他的種種冷淡……你可知道你這種傲慢的態度,是很容易激起男人的虐待欲的。」

  「不要再講了,好噁心。」宛甄的臉紅了起來。

  「所以這種人渣死了也罷。」如風繼續道,「明月殺了他,也算是除了一個禍害。」

  「那明月又算什麼?」宛甄指了指地上的布繩,「她把受傷的雲澤綁起來,一刀一刀的刺上去,卻又不讓他死去,而是一直保持著意識,直到最後才將雲澤鬆綁,看著雲澤一步步的爬到門口,再刺穿他的喉嚨。在你眼裡,明月還算是個女人嗎?夜叉都要比她仁慈。」

  隨後,宛甄離開了夏家,在胡同裡七轉八拐,路人見到她,皆對她指手畫腳,「看,殺人凶手!」但是因為看見她身後那個人高馬大的「護衛」如風,又不敢太大聲。

  「喂,娘子,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去找『百曉生』。」

  走著走著,來到了一家算卦攤子,宛甄拿了一錠銀子放在那算命的「瞎子」面前,「你可知道愚人蠱?」

  「哇,宛甄,你太厲害了,你剛到懷平,就認得這號人物。」如風感歎道。

  那瞎子摸起銀子,放在嘴裡咬了一咬,確定了是真的,方才搋回懷裡。「蠱術早在三十年前就被朝廷禁止了,那時善於用蠱的鬼族上下七百多人都被朝廷殺了,朝廷頒布律例禁止民間用蠱,愚人蠱自然早已失傳。」

  「哦?」宛甄若有所思的捻著一絡頭髮,將它纏在指尖,又鬆開。民間不可用的東西,那什麼地方可以用呢?朝廷禁止民間用蠱,卻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那麼會使用愚人蠱的明月,其來歷便有跡可尋了。甚至是能抵抗愚人蠱的如風……他的身世恐怕也不簡單。

  宛甄又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遞過去,「你可知道盜俠如風的來頭?」

  「哈哈!」那瞎子笑了起來,「您身邊的這位就是久負盛名的盜俠,您大可問他,何必繞著圈兒問我呢?」

  「讓你說你就說!」

  「在下不知。」瞎子將銀錠放回了宛甄面前。

  「那告辭了。」宛甄收起銀子,原路返回。「今天就調查到這裡。」

  「你放棄了?」

  「時候不早了,我肚子也餓了,要不要一起去吃些東西?」宛甄笑了起來,「現在就斷定我放棄,你也太沉不住氣了吧?」

  酒樓裡,一壺好酒、半斤牛肉、兩碗陽春麵——

  如風看著孩子般不顧形像吃得熱火朝天的宛甄,覺得自己許久都沒有這麼開心過了。

  我究竟是有多愛你啊?如風抿心自問。竟然就這樣讓你肆無忌憚地調查我的事,只為了欣賞你辦案時的美麗。

  如風癡癡地看著她,宛甄卻只顧著填飽肚子,待轉回衙門便打發走了如風。

  宛甄挑燈在厚重的書卷中翻找著,這世上沒有百分百的秘密,尤其她已經猜出如風和明月的來歷不簡單,那麼要找出真相,還會困難嗎?

  熬了大半夜,就在天將亮時,她忽然眼睛一亮,終於找到她想要的東西了。

  「果然如此啊!爹爹一直在騙我……」宛甄埋首書卷中苦笑了起來,「總算可以結案了。」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7-1 16:09:32

第七章

  「嗯……不行……」睡夢中的女子,嘴裡喃喃地嚷著。

  「這只好勝的小貓,連睡覺都不安分。」這略微低沉的嗓音,是……狐孤婆?!

  快點醒過來!宛甄對自己說,可是腦子昏昏沉沉的,怎麼也睜不開眼睛,大概是昨天累壞了吧。

  「這些香料可以讓她睡得更香,身體也會更快的恢復。」語畢,狐孤婆扶起她,將一個鼻煙盒靠近她。

  不要,這是什麼奇怪的東西?不要靠近我!

  宛甄想要掙扎,卻還是被迫吸入鼻煙盒裡的東西。

  意識像是飄離了自己的身體,她在自己的夢境裡;夢裡她抱著如風,兩個人置身山澗,水霧縈繞,纏綿熱吻,好不逍遙。忽然,懷中一空,如風消失了。

  她喚著如風的名字,卻看見了鮮血汩汩,順著河水從上游流淌下來,溯游而上,宛甄看見如風被亂箭射死,倒在水中。

  眼淚如決堤之水,她伏到如風身上,喚著如風的名字。這時,她一回頭,發現河岸兩邊的山崖上盡是手持弓箭的朝廷官兵,將她緊緊的包圍。

  「沒有了如風,宛甄也不願久活……」睡夢中的人囈語道。

  如風抓住了宛甄伸出的手,輕輕地喚了一聲,「宛甄。」

  宛甄緩緩睜開眼睛,看見如風正抱著她,幸福感由心而生,一把抱住如風,低低哭了起來。

  「不要離開我,如風……我知道你是誰了,我全知道了……你是十二年前被亂臣追至南淮河,大難不死的太子殿下!」

  「果然還是我的宛甄最聰明啊。」如風低下頭,一點一點地吻乾了她的眼淚。昨晚她叫他離開,他當時是走了,但沒多久又回到縣衙,躲在暗處守護著她,看她翻找著舊書卷,他便知道自己的秘密守不住了。

  待到她呢喃自語著「總算可以結案了」,他知道她已經清楚了一切,包括他的身世,還有廖吉的偽裝。

  宛甄實在是很聰明,他們這麼多人隱瞞了如此久的事,她卻能在短短時間內查個一清二萣,他著實佩服她的能耐。不過她知道太多,對她的生命也有危險,因此他當機立斷,暗中點了她的昏穴,並通知廖吉,大家一起撤離懷平城。

  然後他抱她回到同興號,狐孤婆準備好馬車,讓宛甄歇息。他一直陪著她,狐孤婆則和廖吉輪流趕車,準備返回他們的大本營。

  宛甄靠在如風懷中,淚猶未乾。

  「十二年前,叛黨企圖殺了皇后和你,另立太子,皇后聞訊,帶著你一路逃難至此處。狐孤婆是曾伺候皇后的公公,十二年前也與皇后一同逃了出來。這些年來,你一直偷盜,用盜來的東西周濟百姓,同時暗中組建軍隊,近兩年,你名聲大振,是為了讓朝廷注意到你,明月就是朝廷派來的人。」

  「你可知我為何想要朝廷注意到我?他們不知道我的存在豈不是更好?」

  「因為你要轉移他們的注意力,以為你只是一個手中沒有一兵一卒的小角色,但是實際上,你的軍隊已經籌備完成。而且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在貓柳手中。」

  「你還記得貓柳?」

  「當然,兩年前我以為她是來我家偷東西,抓住了她,實際上,她是來我家傳話給我爹爹。我查了大牢的名簿,她僅被關了兩天,便被我父親放了。」

  「你又怎麼知道明月是朝廷的人?」

  「愚人蠱三十年前便被朝廷禁了,若還有人能用,便一定是為朝廷所用,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麼愚人蠱對你不起作用,因為既然是朝廷在用,朝廷也一定會訓練皇子皇孫們抵禦這種蠱。而且,用蠱絕非名正言順之事,所以我猜,明月應該是朝廷的某個秘密組織派來的。」

  「御門庭。」如風道,「明月所在的組織名日『御門庭』,直屬朝廷,只聽令於天子,雖然只有七十人,但是各個都是頂尖的高手。他們殺人不需要任何罪名,也不需要參照任何律例,只要天子要殺這個人,他們就連嬰兒都不會放過。御門庭每年都會新加入十人,同時從御門庭的舊成員中淘汰十人,被淘汰的十人會被直接斬首,所以在御門庭中只信奉一個準則:成王敗寇,強者生存。」

  「明月很可憐呢。」宛甄幽幽地道。

  「想不到你會同情她。」

  「夏雲澤的婚房裡少了一面鏡子。」

  「嗯?」如風不解其意。

  「像夏家這樣的大戶,妝奩旁邊沒有放鏡子,實在是件奇怪的事,這是其一。明月會愚人蠱,明明可以對雲澤使用,讓雲澤誤以為是我傷了他,不必要了雲澤的性命,還能讓雲澤作為證人指責我,豈不是更好,這是其二。明月從夏家出來,並不是收起血衣,而是選擇穿著那身大紅的衣衫,冒著被發現的危險,一路來到同興號,這是其三。最後讓夏雲澤致命的那一刀,是斜著插進咽喉的,沒有人會這樣拿刀,據我推測,明月是手持著刀,站在離雲澤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將刀扔出去,丟在雲澤身上的,而那把刀飛出去的地方,正是妝台旁邊。我們可以想像這樣一個場景,那個姑娘用了愚人蠱,讓雲澤誤以為是我一刀一刀地刺在他身上,她濺得滿身是血,她感受到了殺人的快感,但是她依然覺得內心深處是空虛的。她本不打算殺夏雲澤,想讓夏雲澤指證我,於是,她放了他,讓夏雲澤爬到門口去呼救,這時她一回頭,看見了鏡子裡的自己,穿著大紅的喜袍,如此的美麗,她渴望一段愛情,渴望一個沒有腥風血雨的洞房花燭之夜,渴望得到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男人,但是她知道這一切都不是她所能奢求的,她唯一的下場就是在御門庭中被新來的庭眾殺死。這時,她無比的悲傷,以至於夏雲澤的呼救聲在她耳裡無比的刺耳,她將刀順手扔了出去,殺死了夏雲澤,而後,依然不肯脫下喜袍,哪怕那只是一個表面的形式,她也希望自己能做一次新娘,於是她穿著帶血的喜袍來找你……」

  「對於明月來說,死是她的宿命,你莫要管太多,更不需要同情。」

  「可是你在同情她。」宛甄一語中的。

  「我沒有。」如風側過身攬過宛甄,「我愛的人只有你一個,不要多想。」

  靠在如風身上,宛甄漸漸平靜了下來。如風對她真的很溫柔,她本不該再胡思亂想,只是「明月」這兩個字,她依然無法釋懷。

  宛甄聽見車輪的聲響,察覺到兩人正在馬車上,好奇問道:「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去鬼家堡,我們在那裡成親。」

  「鬼家堡?那裡不是三十年前就被朝廷一把火燒了嗎?」

  「鬼家堡的人,豈是一把火就能燒死呢?」如風冷笑,「那個瞎子的話不可盡信,你到了便明白了。」

  「我爹爹呢?」

  「乖女兒,還惦記著爹爹呀。爹爹以為你眼裡只有如風,都忘了爹爹了。」廖吉撩開馬車前的小窗,只見他拿著一壺酒,與狐孤婆並肩坐著一同趕車。

  「爹爹,換我來趕車吧,」如風道,「您也累了。」

  「哈哈哈,你這小子,我還沒承認你,你便先叫了『爹爹』。」廖吉又仰頭喝了一口酒,臉上畫過一道憂傷的神色,隨即將酒壺遞給如風,「你這毛頭小賊,竟盜走了我的寶貝女兒。來,為父敬你一杯!」

  如風接過酒杯,喝了一大口,甘洌入喉。

  「盜者,盜國者王。」那一夜的馬車車廂中,宛甄緩緩地說了這樣的話,如風永遠都忘不掉,那美妙的聲音伴著車輪聲,在車廂裡迴響時的情景。

  宛甄抬眼,溫良而堅定,「宛甄不要成為你的負擔。懇請盜王帶上宛甄一同,盜天下,濟蒼生。」

  聞言,如風想起了廖吉的話。

  「什麼是『負』?」

  「對於女子,最大的『負』,不是離開她,而是害她陷入險境,去承擔她本不該承擔的、男人的責任。」

  他深愛宛甄,絕不希望她涉險,只是情到深處,又豈是理智所能掌控?他只能抱緊她,暗自立誓,哪怕豁出性命,也要保護好她,讓她永遠快樂、幸福。

  ***

  若不是有如風一路帶領,宛甄斷然不會找到這個地方。

  鬼家堡的人在寨子周圍建了林子,林中機關密佈,非鬼家堡的客人不得入內,縱使是朝廷,也不敢貿然派兵前往此處。

  穿過陰森森的樹林,宛甄本以為那鬼堡必然也是可怖的,但是山重水復後,還當真柳暗花明起來,一片茂密葦美的桃花林間,漸漸露出了一道白色的高牆。院門大敞著,門前站著一個青襖白裙的小姑娘,十二三歲光景,梳著好看的雙平髻,戴著金絲白玉的小花。

  「別看她這個樣子,她比我的年紀還大哩。」如風與宛甄耳語道。

  「太子!」那孩童見到如風,飛一般地撲過來,跪在地上,「太子總算來接貓柳了。」

  「我不是來接你,我是有事找鬼堡堡主。」如風道。

  「啊?不接我走嗎?」貓柳閃著一雙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如風。

  「怎麼了?難道鬼無量欺負你?」

  「哼,他是個大壞蛋!」

  「太子殿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快快請進。」一個比如風還要高出一個頭的莽漢在眾人的簇擁下,從院子中走了出來。

  「這位是?」宛甄問。

  「此人正是鬼堡堡主鬼無量。」如風答道,隨即與鬼家堡堡主寒喧了起來,並向他介紹了宛甄。

  「我認得你!」貓柳見到宛甄大喊道,「那個抓我的壞婆娘!」

  「你說誰是壞婆娘!」宛甄揪住貓柳的小辮子,「你這小毛賊,怎麼這麼多年,一點兒個子都不長?」

  「嗚嗚嗚,壞婆娘欺負我。」貓柳哭了起來。

  鬼無量長臂一揮,將貓柳抱了起來,放在肩上,就像放一隻小貓一般。

  「廖姑娘,這你可戳到了這小傢伙的痛處,她就是不長個子,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皇族一直都有拿活人做陪葬的習俗,這個小丫頭在二十年前被選來做活祭品,吞下了一種劇毒的丹藥,那種丹藥可以讓人死後身體不腐爛,但是這個小丫頭不僅沒腐爛,甚至還漸漸的回過氣來,皇族視其為奇跡,便當做吉祥之物養在深宮。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她還是被當做活祭品時的樣子,絲毫都沒有長大的跡象。」

  「想必她吃了不少苦吧。」宛甄有些心痛地道。

  「不會的,皇后娘娘對我很好,多虧了她,我才從宮裡逃出來。所以我一輩子都會跟著太子殿下。」

  「我早就說過,要哥哥開個方子治這怪症。」一個男子爽朗的聲音從院內響起,一同出來迎接的,是兩對年輕的情侶。

  講話的是自命為「毒王」的洛海,身後跟著他的妻子楚瀛。她見到如風,行了一個禮,「楚瀛見過太子,太子殿下萬吉。」

  「貓柳的病症我研究過,只是貓柳本人的體質異於常人,即使通了藥理,也不敢輕易開方啊。」講話的人是洛海的哥哥,被稱作「藥王」的洛天。洛天的五官與洛海極為相似,不同的是,洛天身上帶著一種壓人的氣勢,洛海則會笑嘻嘻地露出兩個酒窩,十分親人。

  「時候不早了,我們快去準備一下吧。」洛天的夫人李淺韻其人端莊大方,見到宛甄也十分自來熟的樣子,一把抓過宛甄的手,叫上楚瀛和貓柳,一併來到了女賓們所住的院子,那兒從嫁衣到鳳冠霞帔、胭脂水粉、金銀首飾,一應俱全。

  「這是?」

  「你的終身大事啊。」淺韻笑著,脫下了宛甄身上的衣裳,帶著她去沐浴濯發。

  宛甄穿著單衣,渾身暖暖地從浴房回到新娘的房間,又被貓柳和楚瀛拉著穿了嫁衣,淺韻則為她塗上困脂水粉、畫眉點絛。

  「好一個美人胚子,水靈靈的真好看。」淺韻道,楚瀛笑著附和。

  「才不好看哩,醜八怪,當年抓我去坐牢的壞婆娘!」貓柳嘟著嘴說。

  「當心我對你不客氣喲。」宛甄抓過她的小辮子,用力的一揪。「年紀一大把了還裝小孩兒,真不知羞!」

  「瘋婆娘,快鬆手!」

  「宛甄,你莫要跟她計較,她呀。因為自己一直心愛的如風娶了你,醋勁才大呢。」楚瀛與淺韻相視而笑。

  或許宛甄從見到如風第一面時:心裡就幻想著這一天,穿上嫁衣,與子攜手。只是她從不敢奢求這一天真的會來到。

  鬼家堡的大堂裡,張燈結彩,四處都洋溢著喜慶的紅色。

  如風被洛天、洛海兩兄弟圍著,眸子亮晶晶的,笑得十分溫暖。

  在一旁與狐孤婆一同喝酒聊天的廖吉也似許久沒有這般開心,渾身漾著喜

  不久,新娘宛甄被攙了出來,與如風並立。

  舖天蓋地的喜悅湧上宛甄心頭,隨著「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的喊聲,人們的起哄聲、祝酒聲,讓她的心情愈發開懷到極點。

  她刻意忘卻眼前的危境——鬼無量、狐孤婆、廖吉、貓柳、洛天、洛海、淺韻、楚瀛……如果對手是御門庭七十眾的話,最後活下去的能有幾人?

  她不敢想,只願把握住眼前的幸福,讓此刻的婚禮成為自己生命中最美麗的一景。

  ***

  御門庭,水牢——

  鞭子劈下來,在空氣中發出「啪」地一聲巨響,落下處是一個瘦弱的女子,死咬著嘴唇,緊鎖著雙眉,沒有求饒,甚至連痛楚的呻吟聲也憋在了唇邊。

  幾近休克之時,一桶涼水澆在了明月頭上,明月咳了許久,吐了一口血水。

  「我把你派去懷平這麼久,你居然還沒能殺死宇如風,是不是看上了那小子,捨不得下手啊?」問話的是個陰陽怪氣的公公,將明月綁了起來,拿鞭子狠狠地抽著。

  「咳……咳……」明月早就料到自己難逃此劫,只是沒想到劫難來得這麼快。原來御門庭的人一直不信任她,暗中派人監視她,當她發現如風離開懷平時,正準備追蹤下去,卻被自己人暗算,等她再度醒來,已經被關進地牢。對方不給她任何解釋的機會,上手就是一頓鞭子,打得她昏昏沉沉時,一桶涼水澆下,水滲進傷口裡。火燎燎地疼著。

  「曹公公真會說笑,明月怎麼可能會看上那樣的人呢?」一個穿著深紫色華服的中年女子走進御門庭的水牢,示意身邊的丫鬟將明月扶了起來。「曹公公,我早就跟您說過,讓您不要隨便動明月,您怎麼又打她呢?您看您把她打得,都要把她打死了。」

  「太后,您太寵她了,這樣會亂了御門庭的規矩的。」

  「明月,暗殺宇如風一事進展得如何了?」

  明月抬起頭,強忍著身上的疼痛,向太后稟報道:「太后有所不知,當年東宮第二高手胡公公化名『狐孤婆』,幾乎寸步不離地跟著宇如風,再加上與胡公公同門的『黑雲不凶』也是宇如風的座上客,宇如風有兩大高手掩護,明月實在沒有機會下手。」

  「這我知道。」太后將「知道」二字拖長了聲音。「胡公公本名胡問舟,綽號『疾風問舟』;那個綽號叫『黑雲不凶』的,原本叫做廖吉。這兩個人在三十年前可是南淮一帶頂尖的高手。」

  「那這個胡問舟,又怎麼突然當起公公來了呢?」太后旁邊的女官好奇地問道。

  「他為什麼當起公公,我不知道,但是這個人仗著一副好皮囊,以及在房事上很有一手,即使是當了公公,也還常與後宮女眷廝混在一起,把後宮搞得烏煙瘴氣。當時皇后還是夕鶴娘娘,夕鶴的兒子宇如風則是當朝太子,說起來都不怕人笑話,太子一次重病,竟查出太子並非龍種,而是太監的兒子。」

  那女官忍不住笑了出來,「太后娘娘真是說笑,太監怎麼會生孩子啊?」

  「哈哈哈,」太后笑了起來,「所以啊,先皇龍顏大怒,下令廢了皇后、殺死太子,這個胡問舟倒也真的有些能耐,竟帶著他那賤命的妻兒一路南逃,最後夕鶴被俘,太子宇如風卻不知所蹤。」

  「太后娘娘,」女官又問道,「既然現在宇如風又重出江湖,縱容他一日即是養虎一日,後患無窮,為何不派御門庭其他高手去殺他,而是派了最弱的明月呢?」

  「因為我知道,明月不會負了我的重望。」

  「啊?」明月抬起頭,身上的疼痛已經漸漸深入骨骼一般,痛得她又要暈過去了。

  「算起來,明月你加入御門庭也有五年多了,這五年來若不是我,你早就死在其他庭眾手上了,現在就是你報恩的時候。」

  「太后知過之恩,明月自當湧泉相報。」

  「明月,我給你七天的時間,你可以提出任何條件,這個遊戲我玩厭了,我要你七日之內就殺了宇如風,否則你自己提頭來見我!」太后惡狠狠地說,轉而又溫柔地道:「能做到嗎?」

  明月吃力地點了點頭,「但須武王左玄河左大人相助。」

  「好,我這就派人去請他。」

  「為什麼您會那麼偏愛明月?」離開水牢後,曹公公問太后。

  「偏愛?看著她與那個女人越長越像,我恨不能將她千刀萬剮!只是比千刀萬剮更殘忍的,還是讓她去殺宇如風啊!哈哈哈哈……」太后笑了起來,「這件事必須是明月親自動手,才有意思呢。」

  「太后英明!」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7-1 16:12:10

第八章

  洞房花燭夜,讓如風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宛甄居然主動在他面前緩慢地寬衣解帶,憑著自己略顯幼稚的理解,極盡她這個年紀的女子柔媚之能事。

  如風見狀不由得有些憋笑道:「喂,你還好嗎?不用這麼勉強的。」

  宛甄本打算拋開所有的羞恥心,只盼取悅於他,卻被他嘲笑,不免有些賭氣,嘟著嘴道:「少瞧不起人了。」

  「不如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吧。」如風坐到桌邊,為自己斟了一杯酒,放在唇邊淺酌。

  「遊戲?」宛甄眨了眨眼睛,被如風引著,坐在如風的懷中。

  如風從懷中掏出一個精緻的困脂盒,「用這個。」

  「這是什麼?」宛甄接過困脂盒,打開後,裡面是淺綠色的藥膏,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一股清清涼涼的味道。

  「此藥名為『青夙』,洛天給我的,說是洞房花燭的秘藥,」如風伸手摸到了宛甄的私處:「塗在這裡的。」

  「啊啊啊,你亂摸什麼?」宛甄本能地打掉他的手,羞得面若紅霞。

  「難道你現在就想認輸?明明剛才還那麼有把握的。」如風一邊說著,一邊從宛甄的腰際吻到了肩胛骨。

  「嗯……」宛甄覺得背後好癢,卻又好舒服,不由得發出輕柔地一聲呻吟,緊接著躲開道:「哼,誰要認輸!」

  「在這裡,塗上這個,你會變得很興奮的,而我只用手指,碰你這裡。」如風伸出修長的、骨節突出的手指,從放在宛甄手中的胭脂盒中剜出一些「青夙」,黏在指尖。

  宛甄見狀,吞了一口口水。

  「看看是你先讓我射出來,還是我先讓你喊停。」如風另一隻手在宛甄的腰間來回輕撫,宛甄怕癢,不由得來回躲閃扭動著。

  「我、我才不陪你玩這種變態遊戲呢。」

  「一向好勝的廖宛甄居然會在這種事情上認輸?也難怪了,宛甄你毫無經驗可言呢,每次都在我身下一邊哭一邊求饒。」見宛甄不答應,如風將手指上的「青夙」塗在宛甄胸口粉嫩的兩顆茱萸上,輕輕地用手指捻著。

  清清涼涼的感覺從敏感的乳尖傳來,帶著一點點的刺痛感,鬧得人麻癢難忍,卻又不由得想要更多。

  「誰……誰說的!我可是下足了功夫的,這一次……求饒的一定是你!」宛甄說完便有些心虛的咬住了嘴唇,樣子實在是讓如風想要好好地欺負她一番。

  「那就試試看吧。」語畢,如風再一次將指尖伸向胭脂盒,比上一次挖出了更多的「青夙」,在燭光下泛著油膩膩地淫靡的光。

  「坐過來。」如風輕吻宛甄的手背,將她帶到了扶椅上。

  宛甄這時才發現原來房間中放著一把椅子,這把椅子和別的椅子不同,彷彿是特別訂製的,比起普通的扶椅要高出一截,也寬出一部分,椅背向後傾斜著,扶手繞了很大的一圈,向後彎曲,剛好可以卡住掛在上面的小腿,讓人在不借助外力的情況下,根本沒辦法挪動雙腿,只能大大地敞開著。而且整個椅子都被軟軟的墊子包著,一看就是另有圖謀。

  「好奇怪的椅子……早知道你有準備,就不陪你玩了!」宛甄嚇得想逃,卻被如風攔住,抱到了椅子上。

  「我不喜歡你不乖哦。腿開大一點。」如風哄著她。

  宛甄靠在椅背上,雙腿被放在椅子奇怪的環形扶手上,動彈不得,私密處暴露無遺,在燭光下泛著水嫩嫩的粉色。

  如風小心翼翼地將「青夙」塗抹在宛甄的花瓣上。

  「嗯……」一股快意瞬間由宛甄的花瓣處竄到小腹,那清清涼涼的藥膏讓她整個身子都變得酥軟起來,纖自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曲起,就連腳趾也舒服得蜷起來,在如風不依不饒地蹂躪下躲閃掙扎地扭動著身體,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聲甜膩的低吟。

  宛甄那無法自抑的反應,將如風的慾火揭揚到最高處,他對著那藏匿在草叢中的小小花核揉捻了起來。

  「啊……」被塗上「青夙」的地方,漸漸由冰涼的感覺,變得灼熱而麻癢,不僅僅是私處,方才塗在乳尖的那兩處也是一樣,讓宛甄不由自主地一次次嚶嚀出聲,身子在藥物的作用下難耐地報動著,直到全身上下都泛起一股酥軟麻癢的感覺。

  「洞房花燭夜,娘子要拿出些誠意呀。怎麼這麼快就不行了?」如風見狀,又沾了些「青夙」塗在蜜穴的入口處,輕輕地探入,將內壁周圍也塗上了厚厚的一層,又揉搓進出了一番,再探入一指,兩指合力來回在她細嫩的肉壁上摩挲滑動。

  「你……你……真討厭!」宛甄真的是有些受不住了,卻又躲不開,嘗試著併攏雙腿也根本不可能,只能任由如風撩動,身軀竄過一波又一波的悸顫。

  「就是惹你討厭,才能讓你喜歡啊。」

  「去死吧!嗯啊……」一股熱液從宛甄的花穴處湧出。

  「你可以用嘴巴和舌頭挑逗我了哦。」如風站起身,將自己的下身湊到宛甄面前。

  宛甄望了望他,失魂地伸出兩隻小手,隔著衣物伸手去構如風腿間碩大的男根,輕輕撫摸著。

  「嗯……」如風不由得低吟,頭一次看到宛甄這個樣子,讓他有些把持不住。

  宛甄見狀,心想自己也還是不錯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微笑,隨即褪掉了如風的褲子,但是下一秒,便如同見到妖魔一般,小小的臉龐緊繃了起來。

  「怎麼了?」如風的男根彈跳了出來,因為興奮而脹大,堅硬的上揚,青紫色的筋暴露無遺。

  「好、好大……」宛甄嚇了一跳。

  「不大怎麼滿足你啊。」如風笑道,狠狠地捏著宛甄的乳尖,宛甄的身子頓時彈跳了一下。「快含住!」

  「啊……可是這樣……嗯啊……」宛甄猶豫之時,如風的手指也未曾停下來,他彎曲著手指,在宛甄的蜜穴裡滑動打轉,刺激著那敏厭的一點。「不能……不能放進嘴裡的啊!嘴巴……會被撐壞……」

  聽見宛甄的抱怨,如風著實如百爪撓心一般,從心裡覺得這個女子實在是可愛非常,不由得又加了一根手指,三根手指並用,刺得宛甄話不成句。

  「你再不抓緊,我就要贏了啊。」如風道。

  「唔啊……」宛甄柔軟的小穴因為感受到刺激,一下接一下地緊緊收縮著,彷彿在引誘著別人刺探進來。「別……別講大話!」死到臨頭還嘴硬,大概就是這樣吧。

  語畢,宛甄忍受著下體的燥熱,張開了自己的櫻桃小口,一點點地含住了如風的男根,努力的吞咽著,小小的舌頭嘗試著攪動吮吸,直到將全部的碩大艱難地放入口中,前端抵著喉嚨,引得她一陣乾嘔,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把牙齒收起來呀,小笨蛋,你想讓你的相公絕後嗎?」如風被深深的勾起了慾火,只是宛甄還完全不懂該怎麼讓他更快樂,他只好自己扣住她的後腦,一個挺入,然後抓緊了她的頭髮,將她的臉湊到自己的男根處。

  「唔……唔……」宛甄緊緊地皺著眉,「青夙」的發作已經愈發難忍,不消片刻,在如風高明的挑逗下,下體那敏感的灼熱處泛起動情的熱潮,花蜜溢出,小小花心充血挺立著。

  「動啊,寶貝,用你的小舌頭挑逗我。」輕淺的喘息加上軟嫩的嚶嚀嗓音,聽在如風的耳中,讓他渾身熱氣在下腹難耐的燃燒起來。

  「晤嗯……」宛甄吃力地舔著如風的男根,唾液不受控制地順著唇邊流下來。

  「你裡面很軟呢。」如風笑道,揉捏起宛甄的乳尖。

  「住手!我輸了!受不了了!下面好難受!」宛甄吐出如風的男根,小腹一股熱浪襲來,一陣一陣的湧出蜜汁。花核和乳尖的刺痛讓她有些吃不消,她覺得自己已經到極限了,可那蜜穴卻還是在一張一弛地渴望著更大的東西來填滿它。

  「含住!怎麼可以中途退出。」如風霸道地說,隨後加大了手指的力道,繼續予以刺激。

  宛甄已經在崩潰邊緣了,全身顫抖到極致,她希望能有最後的刺激讓她發洩出去,可是如風卻遲遲不進來。

  「嗯……不要……」宛甄扭著身體嬌吟著。

  「那你說,你要怎麼辦?」如風見狀,態度立即冷了下來。

  「什麼怎麼辦?」宛甄睜著楚楚可憐的大眼望著如風。

  「今晚就這樣結束了?」

  「可是你不是還……」宛甄看著他那充血勃起的一處。

  「唉,你要是實在難過,就不必管我啦。你是被嬌生慣養大的,就算洞房花燭夜不讓相公盡興,作為相公可是也要容你慣你,好好待你,否則我還沒被朝廷殺死,就先被你爹爹千刀萬剮,棄屍荒野了。」

  「不,我……我真的……想讓你開心……」說著說著,宛甄覺得自己簡直委屈極了,便哭了起來。「但是……我……嗚嗚……」

  「乖,你怎麼哭了?」如風撫摸著她的小腦袋,把她抱在懷裡,安慰道。

  「我好喜歡好喜歡你,但我就是不知道怎麼才能讓你開心,怎麼做都好像只有我自己在享受一樣……」宛甄越哭越傷心。

  「哈哈,我的宛甄,你真是太可愛了!」如風笑出了聲,一口含住宛甄胸口那誘人蓓蕾,恨不能將這可人的小東西吞下去。

  「嗯啊……」此舉惹得宛甄又是一陣呻吟。

  「來,躺下來,照我說的做。」如風拍了拍她嫩白的臀部,示意她身子向前。

  「嗯。」宛甄躺在那張椅子上,兩腿依然架在扶手上。

  藉著燭光,宛甄能清晰地看見如風寬闊的肩膀、腰部強韌的線條以及那雙修長的大腿,而自己濕潤柔軟的穴口,正被他腰下的堅硬頂住。

  「嗯,給我……」宛甄不受控制的央求著,動彈不得地看著他往前壓進,分身慢慢沒入,穴口顫抖著被撐開。

  「啊啊……」她再也忍不住地大喊出聲。

  如風低下頭來吻她,所有的尖叫嘶喊全被他溫柔的唇瓣吞噬殆盡,宛甄本能地回應著,感受著闖進她體內的熾鐵,將她刺癢難耐的窄窒花穴漸漸撐開到極致。

  「自己摸這裡。」如風引著宛甄的小手,讓它放在她的胸口。「再用力一點,要好好揉捏。」

  「嗯啊……」宛甄放棄自尊地以本能迎合著,用手大力的揉著自己的胸,卻始終離釋放還有一步之遙。極度的急躁和羞辱感讓她忍不住啜泣起來。

  如風低下頭,又開始玩弄宛甄的柁核。

  「不要!」

  「我不喜歡你拒絕我。」語畢,他便在宛甄徹底分開的腿間無阻力地抽插著,一手揉搓玩弄她的花核,一邊加大了力道與節奏,每一下都連根沒入,一口氣一衝到底。

  頂點被撞擊的感覺讓宛甄尖叫出來,聽在如風耳裡卻彷彿是鼓勵一般,越發的興致昂然,也越發的急火猛攻。

  「啊啊……相公……」

  宛甄只覺得自己的意識不斷的被剝離,也不知如風弄了多久,只覺得自己已經崩潰了,只能任由如風擺佈,跟著他的節奏晃動,恍惚間,感到下體一陣溫熱,如風終於發洩在她的身體裡。

  如風抱著她、親著她,安撫了一會兒,咬著她的耳朵道,「這一回,全用上了哦。」說著,又拿出「青夙」,將它全部塗在宛甄的小穴中。

  「不要!」宛甄哆嗉著,體力早已透支。

  「都說了不能拒絕,看來要懲罰你了。」

  「什麼……什麼懲罰?」宛甄身上已是汗津津的,黑色的長髮纏繞在屑上,襯得白皙的肌膚越發的美麗。

  「像這樣。」如風說著,擒住宛甄的小手,並將之舉高壓制在她的頭上,扯過一旁的一段綢子,將她的雙手綁在椅子上,

  一路親吻向下,靈活的舌尖在宛甄敏感的胸口滑弄,另一隻大手則是掌住了一隻豐盈細細撫弄著,對那充滿掌心的沉甸厭覺愛不釋手。

  「啊……好難受……」

  「青夙」的藥性引得體內流竄著一股火焰一般,那感覺嚇得宛甄連忙搖著頭急促喘息。

  「你明明挺享受的嘛……別嘴硬啊。」如風笑道,對著那豐腴就是一口。

  「啊——」宛甄慘叫了一聲。

  「求我。宛甄,求我進去。」

  「嗯……」蜜穴處剛剛經過他一次發洩,已經有些腫痛了,可是塗了「青夙」之後,那感覺又實在難忍,宛甄頓時陷入了兩難。

  「求我!」

  「求求你……給我……」宛甄無力地屈服了。

  「告訴我你想要。」

  「想要……相公,我想要……」宛甄閉著眼睛,難耐地扭著身子,口中已是喘息不止。

  如風俯下身,將宛甄整個壓倒,用力吻住她已經紅腫的小嘴,趁她來不及反應時,靈活的舌尖竄入她口中,糾纏住她香甜的小舌,爾後,他撐開她虛軟的雙腿,腰桿使力,將胯下的堅挺再度刺入她溫熱的花徑中,強悍的搗進她的體內深處。

  「啊——」宛甄驚呼一聲,猛地痙攣,下身彈跳般拱起,一股痛楚由她的下腹間蔓延開來,令她渾身僵直緊繃,直覺想逃開,卻無處躲閃,只能讓身子在如風的猛攻下顫抖。

  如風有力的大掌毫不客氣地覆上宛甄高聳的胸部,拇指來來回回地挑逗著粉紅色的細嫩蓓蕾。「好敏感的反應!喜歡嗎?」

  「喜……喜歡……」宛甄輕柔的聲音讓人背上一陣酥麻,真是可愛至極。灼燙慾望被緊緊箝住,銷魂的感覺讓如風徹底失去了理智,在宛甄體內劇烈地抽送著。

  「喜歡就叫出來啊。」動作適度加強,又是一輪猛攻,如風此刻已經顧不得宛甄如何了,自己完全沉浸在享受之中。

  「相……相公!啊……」宛甄急促喘息著,卻說不出話來,只能本能地發出一些單音節,跟著如風律動的節奏叫個不停。

  在宛甄體內肆意頂撞的硬物脹到最大的時候,如風突然停止了,然後他深吸了一口氣,將她的臀部又抬起了一點,這樣能夠進入得更深入。

  再次刺入時,那樣的深度讓宛甄發出了一聲高亢的呻吟,蠕動著身子,急忙地躲閃,「不要!」

  「第二次會比第一次更容易射出來一些,所以再忍一忍。」比起宛甄支離破碎、斷斷續續的慘叫,如風的聲音除了變得有些低啞以外,清晰流暢一點都不受影響。

  「啊啊……不行……好……好難受……」

  「僅僅是想著你,我就能射上七八次呢。每次和你做,你卻剛開始就受不了了,你讓相公多難過啊。」

  「可是……好難過……啊……」逐漸加快的抽送,帶來了深沉的快感,宛甄扭動著身子,直覺地弓起迎向如風,享受著全身上下流竄的歡愉的熱流。

  她知道自己喜歡這個男人,無論他對她做什麼,她都好喜歡。

  「我的宛甄真是太可愛了。」如風用力扣緊宛甄圓潤的臀瓣,在她緊窄濕熱的花徑中猛烈摩擦,抽插的速度隨著逐漸爆開的快感而增加,擺動的動作亦毫無保留餘地的加大。

  「唔……」宛甄的身子已經敏感到不行,高潮了不知道多少次,可惜她的體力實在不濟,只能搖晃著腦袋,希望如風能快點放過她。

  「你這只小淫貓!」驀地,如風在一次深猛的貫入後,感到背部竄起一陣強烈的酥麻快意,他身子一僵,炙燙的慾望便傾瀉而出地射進她的體內。

  之後,如風滿意地退出宛甄的身子,將鼻端埋在她的頸項邊,輕撫著一身香汗、猶在高潮餘韻中顫抖的宛甄。「宛甄,我愛你,無論是三生劫難,縱然是萬世地獄,我也要和你在一起,不離不棄。」

  之後,如風用毯子將她包起,抱到床上時,宛甄已是連回應的力氣都沒有了。

  ***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7-1 16:12:18

  第二天一早,狐孤婆收到一封飛鴿傳書,上頭寫道御門庭已與左玄天聯手,主謀正是不久前從如風手上逃出去的明月。

  「想不到那個明月會出此下策。」洛天說的時候,如風並沒有認真在聽,看見如風心不在焉的樣子,洛天忍不住嘲弄道:「莫非是『青夙』令太子昨夜過於勞頓,以至於今日如此困乏?」

  「哈哈哈!」洛海在一邊搭話,「哥哥好大膽子,居然敢拿太子妃試藥,還來回訪問診。」

  「不得胡說!」洛天一把鐵扇敲在洛海頭上。

  洛海痛得慘叫一聲,直揉自己的腦袋。「喂喂,打壞了我,你可罪孽深重啊!」

  「不是已經壞了嗎?現在就是個草囊而已,怎麼打都無所謂吧。」洛天厲色道:「明明都是有妻室的人了,還不正經!」

  「鬼兄可否知道左玄天其人?」如風沉思了半晌,問道。

  一直默不作聲的鬼無量點點頭。

  此時他所養的一隻名叫紅丸的貓跳上了他的膝蓋。

  一個如此嚴肅、樣貌可怖之人膝上趴著一隻小貓,未免讓人覺得有些彆扭。

  「左玄天本是江湖人士,江湖中有個規矩,當代第一高手可掌武王令,一統江湖。左玄天便是這一代的武王。他武功蓋世,謀略深遠,從未吃過敗仗,只是做了朝廷的走狗,為虎作倀。太子可知當今那個狗皇上登基即位之後,貪戀美色,驕奢淫逸,揮霍無度,朝中上行下效,奸臣當道,擾得百姓不得安生。江湖人士對此不滿已久,早就想奪回武王令,號令江湖,殺進京城取了狗皇帝的性命。」

  「沒有武王令就不行嗎?」洛海問道。

  「沒有武王令,有哪個門派能讓其他門派信服?動動你的菜瓜腦袋想一想吧!」洛天白了洛海一眼。「沒有武王令,即是名不正,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即是此理。」

  「凡事皆有例外。」鬼無量道,輕撫著愛貓紅丸,「太子可聽說過『小武王』行天一?」

  「小武王?」如風挑眉。

  「江湖之外,真有一人武藝能在左玄天之上,因左玄天年紀較長,所以人們習慣將行天一稱為『小武王』,左玄天則尊為武王。三年前,行天一與左玄天論劍,打了七天七夜,最終左玄天敗於行天一出神入化的劍術之下,左玄天本欲交出武王令,卻被行天一拒絕了。」

  「想不到還有這樣的事!左玄天那個朝廷走狗,我們逼他交出武王令還來不及,卻有人將送上門的好事往外推,著實可惡。」洛天忿忿地說。

  「這行天一定是個清心寡慾,無聊至極之人。」洛海搖著扇子,嗤之以鼻。

  「行天一現在人在哪裡?在做什麼?」如風問。

  「雲遊四海。」鬼無量答道。

  「那我們豈不是想找也找不著他?」洛海道。

  「也不盡然。」鬼無量說著站起身來,紅丸從他膝上跳下,伸了個懶腰,又蜷在了一旁的軟墊上。

  鬼無量從一旁的書架上拿出一幅地圖捲軸,在桌上攤開,「說不定現在是咱們找他的最好時機。」

  「願聞其詳。」如風道。

  「太子可知一種名叫溪鳳的鳥?」

  「這鳥與那個行天一又有什麼關係?」

  「行天一有個愛好,就是酷愛觀鳥,多年來行走江湖,正是由於此項愛好。」

  「那他不應該叫『小武王』,應該叫『小鳥王』才是。哈哈哈。」洛海說著,自己將自己逗笑了,緊接著又慘遭洛天一記鐵扇敲在頭上。

  「溪鳳這種鳥,其求偶的樣子翩翩如鳳凰,聲音了亮清澈,乃世間極美之樂。可惜雌鳥七年交配,雄鳥八年交配,上一次大規模交配的時間是五十六年前,言外之意……」

  「今年,又到了觀看它們起舞鳴啼的求偶之姿的時候了。」

  「而且,這種鳥只在一處交配,正是離我這鬼王堡不遠處的蒼四山。」鬼無量說此話時不無得意。

  「哈哈,這麼說那個行天一一定會來蒼四山。」洛天笑著一合扇子,「啪」地打在掌心。

  「沒錯,我已派貓柳去一探究竟。據她所言,兩個月前,有一個頭上戴著鳥羽做的花翎的少年隻身一人在蒼四山的破廟住下,如無意外,他就是行天一。」

  「那我們速速去見他吧!」洛海激動地道。

  「只是他生性隱逸,不知道會不會答應幫我們。」如風皺著眉頭,沉思道,「不請他的話,以我們四人再加上『黑雲不凶』與『疾風問舟』的實力,也打不過那個左玄天嗎?」

  「左玄天不會隻身應戰,定會召集各大門派的高手。」

  「事先聲明哦,楚瀛剛有身孕,我可不能死的,讓我制毒毒他們可以,讓我去和他們打,我武藝一般的,我可不去!」洛海嘟著嘴,急忙與其他人撇清關係。

  「我們未必要正面贏他們。」洛天道,「太子莫說我們不君子,只是現在敵強我弱,我們少損失一些總是有好處的。狐孤婆現在不是妓院老鵠嗎?讓他挑幾個貌美的姑娘怎麼樣?」

  「哎,我友情提供春藥!」洛海急忙自告奮勇。

  「你們兄弟兩個不要鬧了,我們用這種手段贏了,怎麼可能讓天下人信服呢?」鬼無量冷哼一聲,氣勢壓人,「太子怎麼看?」

  「去請行天一,我親自去。」如風起身,篤定地說:「成敗與否,既然難得能見到他,總要試試。」

  「由我去請吧。」宛甄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

  「宛甄,」如風一驚,迎了上去,「你何時來了?」

  「怎麼,怪我偷聽不成?」宛甄俏皮的說。

  「太子妃盡管與淺韻她們在鬼王堡歇著便好,如果此時離開這裡,恐怕會有危險。」洛天起身道。由於之前快要到手的夜明珠被宛甄打碎,洛天對宛甄的態度雖然算不上不好,但是也很難對她產生信任,總覺得這個丫頭沒有自己夫人穩健溫柔,遲早會惹禍。

  「哥哥不必擔心,既然宛甄要去,便讓她去,我和如風護著她。護花使者這種差事,我洛海可是任由差遣。」

  ***

  這一天,行天一一覺睡醒,便聽見窗外清脆悅耳的鳥鳴,心情不由得舒暢異常,伸了個懶腰,從行囊中掏出一個木質的長筒來,湊到院子裡,將長筒放在一隻眼睛上,閉上另一隻,透過長筒看,即使鳥兒在高高的樹上,每一根鳥羽亦能看清。

  這長筒對行天一來講來之不易,他十幾年前得到了兩顆晶瑩剔透的石頭,一個磨了六年零三個月,一個磨了九年又九個月,一凸一凹,疊在一起,方能看見遠方。

  長筒下移,一個恍若仙子般的曼妙身影閃入了他的視野。見那女子似乎是找自己有事,行天一拿開長筒,收好。「閣下可是『小武王』行天一?」那女子開口,聲音煞是好聽。

  「我是行天一,不是『小武王』。」

  「小女廖宛甄久聞閣下大名……」

  「鳥兒都被你嚇跑了。」行天一態度冷淡地說。

  宛甄打量著他,只見他似乎年紀並不大,中等的身材,細瘦的腰,白衣勝雪,長髮披肩,頭上還掛著用幾根顏色斑斕的鳥羽做成的花翎,眉目生得清秀,手卻十分粗壯,看來是個習武之人。只是若是不看他的手,他那輕靈的樣子,真的會讓人以為他是個女孩。

  這麼年輕的人,真的會連左玄天都不是他的對手嗎?

  好在她早有準備,宛甄心想。昨夜在鬼王堡,她讓洛海連夜研製出一種香料,只要將那種香料藏在身上,必要的時候微微鬆開一下蓋子,鳥類便會被這種味道吸引而飛過來,但是要小心不能用多了,否則會招致群鳥攻擊的災禍。

  「你喜歡的小鳥,沒有被我嚇走哦。」宛甄說著,悄悄擰開了盛放香料的小瓶,一隻黃色的小雀聞到了香氣,繞著她盤旋了一圈,落在她的肩上。

  對面的行天一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這一幕,「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聽聞當年那個打敗了武王左玄天的『小武王』酷愛觀鳥,特意遠道而來,告訴他這個吸引鳥的方法,只是,我只想告訴他一個,不能隨便逢人便說的。」

  「我就是『小武王』!左玄天那個老傢伙正是我的手下敗將!」

  宛甄在見行天一之前,肚子裡打了無數說服他的腹稿,不料他卻如此容易上鉤。果然還是個小孩子。

  「你真是說大話,看你年紀這樣小,怎麼都不是能打敗左玄天的樣子。」宛甄挑眉,露出懷疑的神色,「就算你贏了,想必也是要了花招,或是在左玄天狀態極差,無心應戰的時候,僥倖贏了他。」

  「這種事情,我沒有必要說謊。」行天一有些委屈地道。

  「除非……」宛甄羽睫一掀,一絲靈光從眸中掠過,「你能和左玄天再打一仗。」

  「那算了。」行天一的情緒頓時蔫了下來,「想不到姑娘還是想騙我和左玄天打。你能找到我,可見你絕非尋常,不管你身後指使的那位大人是誰,我都不會再和師叔過招的。」

  「師叔?左玄天是你師叔?」

  「不需要你管。」行天一轉身要離開。

  宛甄一路不依不饒地跟著,「我猜的果然沒錯,你不可能贏得過左玄天,打算臨陣脫逃了嗎?之前那一次贏,想必也是左玄天諒你年幼,又是同一師門,才對你手下留情,不料卻被你窮追猛打,才輸了你的!」

  行天一回到破廟裡,剛想在自己的舖蓋上坐下,卻被宛甄搶了先。

  宛甄一屁股坐在行天一的被褥上,道:「你若不解釋,我便不走!」

  「好難纏的姑娘,討厭死了。」行天一厭惡地道。

  這破廟裡,只有這麼一處是乾淨的,其餘的地方皆是灰土和瓦礫,行天一心想自己就只有這麼一件舖蓋、一條毯子,若是她真的不走,他的麻煩可就大了,便坐在她旁邊,開始講起了他的故事。

  「左玄天一直都是師門的驕傲,而我卻是扶不起的阿斗。我只喜歡觀鳥,一待能待上一整天,常常跑去山裡和鳥一起玩,而無心練劍。師父將我逐出師門,怕像我這樣的無用之才污了師門的名聲。臨別之時,我又去了那個常常觀鳥的後山,在那裡,我看見了我有生之年的第一隻溪鳳,美麗得不可方物。我循著那溪鳳去,來到河邊,當時正值退潮,河水水位下降後,河床邊露出一個巖洞,那溪鳳一路飛進了巖洞,我亦跟著走了進去,在那裡,我看見了兩塊晶瑩的石頭,隔著石頭著東西,東西的大小會發生變化,我想這或許就是天意,倘若我將這兩塊石頭稍加打磨,一定可以看見更遠處的鳥,看得更清、更仔細。於是我沒有回家,留在山中,打磨起石頭,每天早起開始打磨,日落就爬到樹上與鳥同棲,餓了就摘些野果,喝了就直接喝那溪水。」

  宛甄不由心想,這少年果然異於常人,世間有幾人能撩得住那樣的寂寞,每天在深山中只做一件事。

  「我本以為,自己不出一年就能將石頭打磨好,但是,這石頭質地極其堅硬,想要將它磨出平滑的凹凸兩面豈是易事,我一直在打磨,一直在打磨,等我大功告成的時候,十六年已逝。這時我忽然想下山看看我的師父和師兄弟們,卻忘記了自己多年不修邊幅的打磨石頭,早已面目全非,衣冠邁遢,誰還認得我?我一進師門,便被師弟們攔在了門外,有人出手要傷我,我只是輕輕地抓了他的手,他便慘叫了一聲,胳膊就這麼斷了。我想要道歉,已經遲了,師弟們以為我是別的門派來挑戰的,一窩蜂地攻了上來,只是我發現,我已與十六年前不同,大概是因為每天都要聽鳥的聲音,捕捉鳥的動作,使得我耳目變得靈敏許多,無論他們多少人攻過來,每一招、每一式,我全部都可以預測,即使從我身後悄然無聲的進攻,只要他動了,我也能捕捉到其間產生的風聲。人,還是沒有鳥敏捷啊!對我來說,人的行動太容易感覺到了。不知不覺,我身邊已經倒下了很多人,我知道自己犯了錯,想趁被師父發現之前溜走,不巧的是,左玄天出現了,他一眼就認出了我。我向他解釋他也不聽,扔來了一把劍,要親自收拾我。我知道他劍法高,這次逃不掉了,不料他連出手十招,我都接下了。待我出手時,我竟然一刀便砍斷了他的劍。那把劍比起那兩塊晶石,簡直如同泥巴一般柔軟。隨後,左玄天拿出一塊令牌要給我,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只覺得自己有愧於師門,見已沒人敢攔我,便匆匆地跑掉了。後來,來找我的人不計其數,皆問我為何不要武王令,我才想起來,可能當時左玄天要給我的,就是那個被稱作武王令的東西。」

  「那東西對於像你這樣的人來講,或許如同廢鐵一般……」宛甄在聽過行天一的故事後,喃喃地道:「但你可知因為那塊廢鐵,你已害了多少黎民苔生的性命?」

  「我不想知道,我是個無用的人,從始至終,都不想讓自己變得有用。姑娘請回吧,時候已經不早,你在這裡待久了,那些暗藏在林中保護你的人也太辛苦了。」

  「既然這樣,我便告辭了。」

  「姑娘且慢。」宛甄剛一轉身,卻又被行天一叫住,「下山的石道,姑娘還是不要走了,有人埋伏在那裡,意圖不軌。」

  「謝謝你。」宛甄定睛看著他,雖然有些氣不過自己也沒能請到他,但是卻不由得心生欽羨。好一個超塵脫俗、神仙般的人啊。

  「哦,對了。」臨走的時候,宛甄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預感讓她不得不依賴起身後這個陌生的少年,「我懷中有一瓶香,只要輕輕擰開蓋子,便會有鳥兒聞香而來,我剛才就是用它把鳥引來的。如果你願意幫我一個小忙,我就將它送給你。」

  「多小的忙算小?」

  「送我下山,去鬼王堡。」

  「不。」行天一拒絕,「我那個師叔就在這條路上,我不想見他。」

  宛甄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看來今天難以全身而退了。

  「我見你是個有緣人,不如這樣吧。」行天一望著宛甄放在他面前的那一小瓶香,雖說不想幫忙,卻又實在想要,便耍了個滑頭,從行囊中翻出一本鳥譜。「你若能只翻一次,就翻出溪鳳鳥所在的那一頁,我這次就護送你平安下山。」

  宛甄伸出手,「能否借我仔細觀察一下,我只看外面,不會隨便翻動的。」

  行天一將鳥譜遞到她手上,宛甄四外圈兒的瞧了下,忽然笑了,「小弟弟,姊姊不陪你玩了,這本圖譜,我就收下了。」語畢,便急忙向後退了幾步,與行天一拉開距離。

  「喂!你還我!」

  行天一剛要上去搶,宛甄立即做出要撕了它的樣子,「小弟弟,少跟姊姊耍滑,姊姊吃的就是這飯碗,溪鳳根本沒在這本圖譜上。你若追來,我就撕了它哦。」

  「你怎麼知道溪鳳不在上面的?」

  「這本圖譜想必是你自己畫的吧?你這麼喜歡溪鳳,溪鳳在你眼中定是百鳥之王,既然是百鳥之王,則要嘛在第一頁,要嘛在最後一頁。這本圖冊前面已經髒了,後面的紙卻很新,說明你知道自己還不能算是見過全天下的鳥,所以並沒有用完。這個本子第一頁與封面之間有一個空隙,說明這裡曾經有一頁畫著溪鳳,但是卻被你撕去了,因為你覺得之前畫得不好,打算這一次好好觀察一下溪鳳,再將它畫出來,對嗎?」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快把它還我!」行天一惱羞成怒道,卻又不敢靠近她,怕她真撕了畫冊。

  宛甄看著他乾著急的樣子,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圖冊,然後將它搋進懷裡,「你自己想法子搶回去羅!」

  語畢,宛甄跑出了行天一的住處。她本以為,自己一和行天一分開,如風、洛天他們便會來迎她,可是外面的樹林裡靜悄悄的,一點聲音也沒有。

  他們該不會出事了吧?宛甄不由得心跳加速。

  行天一說過,來時的石道已經不能走了,只能繞開,於是她小心翼翼的踏上了一條陌生的路。

  她一路擔著小心,一腳深一腳淺地下山,不久,繡花鞋便被藏在草下的石頭磕破了,腳也磨出血來。天色越來越暗,卻絲毫不見鬼家堡的影子。

  「如風一定是出事了!否則不會不來接我的。」宛甄想到這裡,忽然有些想哭,又趕緊收起眼淚,抹了把臉。她要堅強!

  「宛甄!」爹爹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似是在找她。

  宛甄喜從心來,趕緊應聲道:「爹爹!我在這兒!」

  「啊!找到啦!狐孤婆,快過來,我聽見宛甄的聲音了!」廖吉開心地喊著,在山丘後,漸漸冒出一個黑色的腦袋尖兒,而後越來越大,只見他正拄著拐棍,艱難地爬著坡,身後跟著貓柳,扶著快要吃不消的狐孤婆。

  「如風沒有和你們在一起嗎?」宛甄問道。

  「他不是一直盯著你嗎?」

  「我離開行天一住的破廟後,便不見他了。」

  「我問問。」狐孤婆從懷中掏出一個鳥哨,吹了起來。

  半晌,沒有回音。

  「哎呀,他一個大男人怎麼會有事,咱們先回去吧。天一晚,我肚子都餓了。」貓柳抱怨道。

  就在這時,狐孤婆忽然一怔,不講話了。

  「狐孤婆,你倒是講句話啊。我們先回去嘛,好不好?」貓柳嘟著嘴問。

  只見狐孤婆身子向前,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背後插著一支利箭。

  「貓柳,快帶著宛甄逃!」廖吉吼道。

  樹叢間,人影攬動,宛甄只覺得一片天昏地暗,手腕被貓柳一把抓住,隨即被貓柳撞倒,滾下山坡。

  「爹爹!」終於停了下來之後,宛甄從地上爬起來,失魂落魄地道。

  貓柳摀任她的嘴,宛甄這才發現,她們落在了一個小山崖下,而敵人正在她們的頭上走來走去,四處找著她們。

  聽著頭上的腳步聲漸漸遠了,貓柳道:「我們挺不了多久的,我把他們引開,你趁機快走!」語畢,飛一樣的向左跑去。

  敵人見狀,喝道:「在那裡!」

  緊接著,是貓柳的一聲慘叫。

  宛甄心如刀絞,聽著上面已是沒有人了,她從崖下爬了出來,一抬眼,一雙黑色的官靴走到了她眼前。

  「原來躲在這裡啊,太子妃。」那雙鞋的主人,左玄天道。

  ***

  話分兩頭。

  如風一行人分散開來伏在山林中,如風本擔心自家娘子如此貌美,會不會被小武王輕薄,直到在暗中窺見行天一,方知自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那行天一生得貌美如女子,跟宛甄站在一起宛如一雙姊妹,而且還說自家娘子擋了他觀鳥,這種傢伙恐怕將來只會愛上只雌鳥,女人之美色是入不了他的眼的。「如風哥哥。」如風正在心中掂量著,忽然覺得身後一涼,明月不知何時站在了那裡。「明月?」

  「如風哥哥,跟我來。」明月穿著一件白色衣衫,外面罩著一件赤紅的薄紗,襯著她眉心的紅痣,愈發鮮艷得詭異。

  「我憑什麼要跟你走?」

  明月苦笑了一下,黑色的血液從她的唇邊流下,隨即身子一軟,暈了過去。

  如風趕緊扶住她,企圖把她喚醒,「明月!明月!」見她依然緊閉著雙眼,脈象微弱,不禁有些擔心,便將她抱起,去找藏在不遠處的洛天去了。

  ***

  鬼王堡內—

  「你休想用愚人蠱蠱惑我們去騙我們的夫君。」楚瀛和淺韻背靠背站在院中,周圍已被七、八個御門庭的人包圍。「這裡是鬼家堡,在這裡用蠱,你們還真是班門弄斧。」

  「既然軟的不行,我們只能硬來了,還請兩位夫人跟我們走一趟!」御門庭領頭的人大喊了一聲,「上!」

  情急之時,只見一道黑光飛過,擋在了淺韻和楚瀛面前,來者身長八尺,身形魁梧,不怒自威,「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進來的,但是你們絕對不可能活著出去!」

  語畢,院中的石板忽然下沉,鬼無量抱住淺韻和楚瀛騰空一躍跳到了屋簷上,成百上千個黑影從地下竄了出來,將御門庭的人拖進了石板下。

  「這是什麼東西?」

  「快逃!」

  「啊……」

  御門庭人的掙扎哀嚎聲四起。石板關閉,院子裡又恢復了方才的平靜,連一絲血跡都沒有留下。

  淺韻和楚瀛不可思議的望著眼前的這一切,「剛才的那些是什麼?」

  「幻象罷了。我鬼家的規矩,是不見血的。」

  「這麼說他們還沒死?」楚瀛問道。

  「現在尚且活著,不過接下來他們會看見更加可怖的幻象,直到把膽嚇破,精神崩潰而自盡。讓我的貴客受驚的人,就是這樣的下場。」

  「還不如直接被殺了要痛快一些啊。」淺韻呆怔怔地,還未從剛才的事件中回過神來。

  「這麼說,前朝大除巫蠱乏術時燒了鬼家堡,鬼家堡上下七百餘人死於非命,也僅僅是鬼家設下給朝廷看的一個幻象?」楚瀛皺著眉頭問道。這是她有生之年第一次接觸蠱術,一旦想到這裡,這一切都太可怕了。

  「誰知道呢?」鬼王笑了,「或許那才是真的,現在的這一切,不過是我這個未亡人,自我安慰的幻象罷了。」

  淺韻和楚瀛的後背一陣發涼,淺韻趕緊把楚瀛叫到一邊耳語道:「你不問又沒人把你當啞巴!幹嘛要揭人家傷疤!」

  「我好奇嘛。」

  「現在的問題是,有人出賣了我們。」鬼王繼續說,「他們在沒人帶領的情況下,是絕對不可能看見鬼城的,更不可能找到鬼家堡來。」

  「不是我。」楚瀛趕緊澄清。

  「沒問你你便不用答啦。」淺韻瞪她,「又沒人懷疑你。真是的,你性子怎麼跟洛海越來越像?」

  「你怎麼不說自己跟洛天越來越像呢?一天到晚嘮哩嘮叨,彷彿什麼都是我的不是!」楚瀛反駁道。

  「恐怕是我不小心把他們帶進來的。」這時,院門口,洛海扶著身受重傷的洛天走了進來。

  「相公!」兩個女人迎了過去。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淺韻問道。

  眾人七手八腳安頓好了重傷的洛天,洛海在屋外細細說道:「我們幾個隨宛甄上山,找到行天一後,計劃分頭保護宛甄。我和哥哥在一起,如風獨自一人,廖吉也是自己一個人一組,貓柳和狐孤婆在一起,這樣有敵人靠近,我們也能彼此照應。宛甄和行天一進了廟裡細談,我和哥哥正在那裡聚精會神的盯著,這時,如風抱著一個紅衣女子找到了我們,說那女子是極為重要之人,讓哥哥先回堡裡為那女子療傷,留我在原地即可。我問如風那女子是誰,如風也不說。哥哥走後不久,我越想越覺得蹊蹺,我與哥哥雖然相處得不怎樣,但是哥哥如果受傷,我身上也會痛。我覺得自己胸口悶悶的,便急忙往鬼家堡的方向趕,果然在鬼城城門處,看見了受傷的哥哥。」

  屋子裡,淺韻心疼地為洛天檢查傷口,幾顆救急的還魂藥丸下肚,洛天便沉沉的睡下了。淺韻為他蓋好被子,心中不免有些後悔插手此事。

  她從屋裡出來時,聽見了洛海的話,便接話道:「如此說來,那幾個御門庭的人,正是那女子引來的?」

  「正是。」

  「我們捨命陪著這個太子建功立業,為什麼他連這麼大的隱患都不告訴我們?」從淺韻的聲音中能聽出些許怒氣。

  「不好了,不好了!」貓柳一路跑了進來,三兩下竟如同一隻小貓一樣,竄到了鬼無量盾上,騎在他脖子上,抱著他的腦袋瑟瑟發抖。

  「喂,你快下來。」鬼無量十分無語。

  「嗚嗚嗚,不下去。嚇死我了。」

  「怎麼了?」見貓柳如此狼狽,眾人紛紛問道。

  「狐孤婆死了!廖伯伯……廖伯伯被抓了……我想引開他們讓宛甄逃跑,卻被人打暈了,等我醒過來時,發現了這個。」貓柳一邊哭著,一邊掏出一塊巾帕,上面寫著—

  三天以內,讓宇如風一人來普鄂山。廖宛甄和廖吉在我們手上。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7-1 16:12:37

第九章

  如風的意識漸漸恢復,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再平凡不過的酒家,而此時正是午後,窗外人來人外,車水馬龍的聲音傳了進來,有些吵耳。

  「明月?」一抬眼,如風便見到明月正在他身邊坐著,大概是不想惹人注目,換了一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粗布衣裳。「哼,為什麼不殺我?難道這不是殺我的最好時機嗎?」

  「為什麼要救我?」明月問。「我殺了夏雲澤後,你把我放了,我裝病,你又急忙為我找大夫。你在擔心我?我能看得出,你只愛廖宛甄一人,你對我,並不是出於愛.或許可以說,你有些恨我,但是你卻對我如此之好,好渦所有我遇見過的人……」

  兩行淚水從明月眼中流出。

  明月,你是個沒人要的孩子,皇上要殺你。

  為什麼?明月沒有做錯任何事啊。明月很聽話的……

  瑟瑟發抖地求命的那一年,明月只有十歲。

  如果連這種苦都吃不了,還怎麼做殺手?

  她太弱,不如殺了她算了。

  被餵下毒藥,蜷著身子,因為痛苦,指甲在牆壁上劃出一道一道的痕跡,直到劃得指尖血肉模糊,那一年,明月十二歲。

  那天和你一起的那個男子,已經被我殺了。

  你以為我看不出他的企圖嗎?難道你打算對他投懷送抱?

  你最好保有自己的處子之身,以後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會需要獻給更加重要的人。

  就這樣,明月的初戀結束了,被人用最痛苦、最殘忍的方法狠狠斬斷了情絲。

  從那時起,明月的心就死了,直到她遇見如風,那種不需要理由,卻讓她打心裡發暖的關懷令她的心又漸漸有了感覺。如風,他們明明是敵對的兩個人,為什麼她對他的感覺卻是如此親近?

  「明月,退出御門庭,我會保護你、照顧你。」如風道。

  「你依然不肯告訴我,你是誰,和我是什麼關係?」

  「宛甄在哪裡?」

  「被左玄天關在普鄂山。」

  「我要去救她。」如風超身,剛欲離開,明月的聲音自他身後響起。

  「狐孤婆被我殺死了,洛天被我打成重傷,好在他內功不錯,應該死不了。你失蹤了這麼久,回到鬼王堡,打算怎麼跟你的兄弟們解釋?說這一切都是你無理由的袒護一個御門庭的女子所致?」

  「你竟然殺死了狐孤婆?!你到底要怎樣?」如風轉過身,怒視著明月的眼睛,相依為命的狐孤婆的死訊對於他來講無疑是青天霹靂。

  「我在逼你。」明月對答,眼中有著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寂寞。

  「你真無聊!」如風想要離開。

  「你可以去救廖宛甄,但是鬼王堡裡的人你就不管了嗎?狐孤婆死了,剩下的人我也會將他們一個一個的殺死。除非你肯告訴我你和我究竟是什麼關係!」

  「你太小看鬼無量了。」

  「沒錯,我傷不到鬼無量,因為他躲在鬼家堡不出來,但是其他人呢?除非他們能一直躲著我。」明月獰笑道,「就像你一樣。」

  「好,那我就告訴你,你不要恨我。」如風落落地坐了下來。

  ***

  普鄂山,監牢——

  「爹爹,你不是最喜歡喝酒嗎?怎麼不喝了?」宛甄見到廖吉將酒倒在地上,問道。

  「這是祭我那個蠢師弟的。」

  「師弟?」宛甄側臥在草蓆上,瞪大了一雙眼睛,「我見過他嗎?」

  「見過啊。」廖吉苦笑,由於背對著宛甄,所以宛甄未曾察覺,這老頭子的眼眶已經濕潤。

  「那他是什麼時候死的?」

  「就在前不久。」廖吉道:「被人暗箭傷到了後背。」

  「難道狐孤婆是……」

  「沒錯,狐孤婆是我師弟,狐孤婆不過是他為了隱藏身分借用的已故之人的名字,他真實的名字叫做胡問舟,三十年前,名震一方的淮南雙煞『疾風問舟』與『黑雲不凶』,正是我和我師弟。」

  「那為什麼他會去做了公公?」宛甄回憶起狐孤婆的樣貌,即便是上了年紀,也有一種特殊的氣質,這種氣質讓他在謊稱自己是曾經的懷平名妓時也沒有人懷疑。倘若他曾經是個男子,想必一定是個俊美非凡的男子。

  「那時候,我們師父有個小女兒,名叫夕鶴,性格乖巧,模樣俊秀,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個注定要入宮的女子。但是在她入宮之前,卻與問舟產生情愫。兩個人試圖反抗過,也嘗試著私奔,但是都以失敗告終。夕鶴被選秀女的官員接走後不久,問舟就把自己……」

  宛甄驚愕地望著爹爹,想不到這世間竟有這樣癡情到連自己的尊嚴都捨棄了的男子。

  「問舟一路托人,終於入了宮,並見到當時已經是貴妃的夕鶴。」廖吉繼續道:「不久,夕鶴生了皇子如風,並被立為皇后,如風也被立為太子。太子七歲那年,夕鶴娘娘又生了個小公主,就是明月……」

  「啊?」宛甄驚訝的摀任嘴巴,她萬萬沒有想到,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御門庭女刺客竟然就是如風的親妹妹,當朝的公主。

  「你現在明白了嗎?我不想讓你嫁給如風的一番苦心……如風要嘛死,要嘛回到京城搶回屬於自己的皇位,無論結局是哪個,都不是爹爹真心想看到的。問舟、夕鶴、如風、明月,這就是皇族,而你我只是百姓罷了……」

  就在這時,一個流裡流氣的聲音從監牢門口響起,「聽說左大人最近抓進來一位美人?還不快帶我去找找樂子!」

  監牢的門被打開,一個穿著水藍色長袍的劍客走了進來。

  「大人,就是她了。」牢獄的看守指著宛甄道:「我在外面等您。」

  「怎麼,還有個糟老頭在這裡?」那劍客有些不滿道。

  「你這小子,什麼叫做『糟老頭』!瞪大了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是誰!」廖吉坐起身來,身上散發出可怖的怒氣。

  「我自然知道你是誰。『黑雲不凶』,想不到你居然老成這個樣子了。」那劍客嗤笑,「就憑你這把老骨頭,怎麼可能是我的對手?」

  「看招!」不凶先發制人衝了上去。

  只見對方靈敏的一躲,一記掃堂腿踢來,不凶靈敏地一跳,站在他膝上,又是腳上用力,想要將那劍客的膝蓋骨踩斷。那劍客卻不慌不忙,一個翻身,另一腿從不凶背後掃來,將不凶打倒在地,一路滑到了牢房另一邊,重重地摔在牆上。

  宛甄尖叫一聲,從背後撲向那劍客,「爹爹!早就跟你說過不要喝那麼多酒!」

  宛甄自知力氣不如這壯年男子,只得敵攻我退,敵去我送,耗著這劍客的時間和體力,待爹爹重新站起來。

  不凶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本以為自己可以重整旗鼓,但是胸口一悶,又險些摔倒下去。果然是時不待人,即使不願意服老,自己也是一把年紀了。

  「爹爹!」宛甄一分心,便被那劍客抓住了胳膊,一直壓制到牆上,一動也不能動。「你放開我!」她咬了那劍客一口,不料卻被那劍客踢了小腹。

  宛甄吃痛地滑倒在地上,頭上冒出了虛汗。

  「嘖嘖,好厲害的姑娘,我喜歡。」說著,他撫上了宛甄的臉頰。

  「住手!」不凶大喝一聲,再次衝了上來,速度卻已是比之前慢了許多。

  那劍客忽然從腰間抽出一條鞭子,一鞭子甩過去,纏住廖吉的腳,重重地一甩,將廖吉整個人都摔在另一側牆上,廖吉的身子順著牆滑到了地上。

  「你這老不死少壞事,當心我宰了你!」那劍客吼道,緊接著低下頭對宛甄說:「現在可從好好疼你了,小美人兒。」語畢,「唰啦」一聲,扯開了宛甄的衣服。

  宛甄閉著眼睛,正準備承受這一切,忽然胸口一熱,再睜眼,面前的人已經沒有了腦袋,鮮血從碗口大的脖子中湧出,方才那顆帶著洋洋得意面容的頭顱,已經滾到了牢獄的另一端。

  整個牢獄中被血腥味充滿。

  劍客倒下,露出明月的身影,一臉鮮血,紅衣似火。

  「明月?」

  「如風來救你了。」明月輕輕地對宛甄說。

  左玄天從大牢門口跑進來,看著屍體,怒吼道:「明月!你怎麼能未經我同意,就殺了我的人!」

  「你的徒弟對我的人質出手,會誤了我的大事。」明月的聲音冷冷冰冰,「宛甄姊姊,時候不早了,我們去觀戰吧。」

  「觀戰?」

  明月的臉上露出一絲殘忍的微笑,「看看那個男人是怎麼死的!」

  ***

  宛甄和廖吉身上戴著枷鎖,跟在明月身後,一路來到了普鄂山上的烽火台,從這裡可以看見一條寬闊直通山頂的石板路。

  石板路共分五段,每一段上都有一座了望塔,塔前的空地上,分別有五大門派的頂尖高手守關,一級比一級困難。

  這一切,都是武王左玄天設下的陷阱。聽聞如風武藝超群,又有江湖豪傑相助,唯有這樣,才能一點點地削弱他的實力,哪怕他真的有命通過五大高手,左玄天還在最後設了一個地雷陣,要如風必死無疑。

  「你真卑鄙。」明月聽後對左玄天說:「難怪武林中人都討厭你。」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你也開始懷疑自己的實力了嗎?」明月問。

  「不不不……」左玄天笑著搖頭,命人斟酒,遞給明月一杯,「我之所以要爭武王令,要賣命給朝廷,不是因為我想打,反而是因為我不好戰。倘若我能一直佔住這個位置,我便不用親自動手,也能解決所有敵人,豈不快哉?」

  「總有一個人會逼你出招的。」宛甄在旁邊喊道,想到自己懷中還搋著那本鳥譜,讓她不由得開始斫禱,這張王牌最後可以派上用場。

  「哈哈哈!」左玄天笑了,「但願他能快點出現。」

  「如風來了。」明月道。

  宛甄看見一個小黑點從路口出現,背後扛著一把長劍,拾級而上,便被幾個人團團圍住,長刀相向。

  「如風!是如風!」宛甄心中頓感悲喜參半,既期待他來救人,又擔心他受傷。

  只見如風步伐穩健,指東打西,勢如迅雷,疾走如風,出招俐落,不消片刻便解決了周圍那些人。

  「好劍法!」左玄天拍著椅子的扶手道:「想不到這個草民太子還有兩下子!」

  「是問舟的步法。」廖吉喃喃道:「問舟將他的畢生所學都傳授給了如風。這步法、這劍法,與問舟年輕時一模一樣!」

  「狐孤婆……」宛甄此時只顧著感動了,全然不覺明月走到了廖吉身邊。

  「不凶伯伯。」明月在廖吉耳邊低語道。

  廖吉聽見這樣的稱呼,抬眼望著明月,只見她的神色已經與之前不同。之前見她,她就彷彿是一個假娃娃一般,眼睛裡沒有一絲溫度,而這一次,她的眼睛有神了,雖然那神色無比的悲傷。「難道你……」

  「哥哥將以前的事情都告訴我了。」明月一邊說著,一邊悄悄打開了廖吉的枷鎖。「我會救你們出去的。我昨晚用愚人蠱對付了華嚴派,他們今天沒有一個人會醒來,現在駐守在華嚴派的位子的,是鬼無量他們。隨後,他們會陪同如風一起衝上來,屆時左玄天一定會陣腳大亂,我則會再製造些騷亂,讓他亂上加亂,你和宛甄把握住機會,趁亂離開,懂了嗎?」

  「啊!」看見如風受傷,宛甄不由得尖叫了一聲。

  她紅著眼睛看如風被人刺傷了腳,行動頓時減緩了許多,很多攻勢招架不住,不一會,身上又陸續多了許多傷口。

  「他已經不行了。」左玄天坐在事先準備好的椅子上,吃起了水果,優哉游哉地看著如風這個曾經讓朝廷倍感棘手的敵人,一步一步地走向死亡。「下一波駐守的是崆峒派,劍法花俏得很,看似無用之招往往最有用,不是取人性命,而是牽制人的行動,能夠破解他們陣法的唯我左玄天!哈哈哈……都說自古紅顏多禍水,真正想要建功立業的男子,根本不應該有妻室,更不應該為了一個女子而神魂顛倒。因為倘若對那女子動了真情,那女子便成了他們的致命弱點。如風往日為人謹慎,御門庭暗中跟著他這麼多年,也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如今為了一個女人,竟然甘願來送死,甚至連自己的宏圖偉業,千秋大計都不要了,真是一個蠢男人!」

  「左大人,言之過早吧。」宛甄堅定的聲音劈開緊張的氛圍,「如風還沒有死啊!」

  「哈哈,太子妃,你認為如風能活下來?」

  「我只知道他絕對不會讓我失望。」宛甄語畢,只見崆峒派的人層層將如風圍住,一道白光閃過,如風劍走偏鋒,崆峒派的陣勢頓開,形如散沙,霎時間,一個接一個地倒在地上。

  「爹爹,」宛甄道:「您一直反對我和如風在一起,可是您看到了嗎?如果當年不是問舟對夕鶴的一片情深,如風根本不會活下來,更不會學得這樣精湛的劍法。如果如風沒有愛上我,他也不會破了這陣法。或許紅顏禍水,但是,正是因為愛得堅決,如風才不會輸!」

  如風拖著受傷的腿,向上走的時候,已是一步一個血印了。

  「哈哈哈,他輸了!」左玄天大笑。

  不料,再上一層的守關人卻沒有殺如風,而是扶起如風,衝著左玄天的方向咧開得意的笑。

  「鬼無量!」宛甄不由得笑了起來。

  「怎麼會這樣?」左玄天果然如明月所料亂了陣腳。

  跟著,他的身後也發生了躁動,左玄天一回頭,只見舖天蓋地的一陣火浪直衝向自己——

  不,不是火浪。

  「趁現在快走!」是明月的聲音。

  該死!這個娘子竟然放了最重要的人質!

  左玄天閉眼,不受明月施展的幻境所惑,仔細感覺,身邊的溫度並沒有變化,果然,那不過是思人蠱的一種。

  他抽出長劍,辨清明月的方向,一劍刺了過去。

  明月早就知道自己的宿命,所以並沒有躲閃。若說她最後還有什麼留戀,那便是宛甄。

  她從心裡好羨慕、好羨慕這樣的女子,如此幸福,如此磊落,她也想要成為宛甄那樣的人……或許從最開始折磨宛甄,並非完全是為了執行任務,而是出於對宛甄的嫉妒。

  哪怕只有一次也好,我想擁有你千分之一的幸福。只是,今生今世,已沒有機會了……

  半晌,明月卻一點疼痛的感覺也沒有,她疑惑地睜開眼,卻見宛甄擋在了她身前。

  「宛甄姊姊!」明月大叫著抱住跌下來的宛甄。

  「我的鳥譜!」一道白影從天而降,一腳踢開了左玄天。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左玄天捂著胸口,用劍支著身體從地上站了起來。

  「師叔不記得我了?」行天一道,有一股少年傲氣。

  「是你?」當年那場敗戰還歷歷在目,只是左玄天萬萬沒有想到,今日會在這裡遇見他。

  「快點,那女人身上有我的鳥譜,快點把它還我。」行天一說著,就要搜宛甄的身子。

  明月一掌將他打開,「你不問人事,只問鳥譜,還算是個人嗎?」語畢,她抱著宛甄就跑了下去。

  「喂!你!」行天一剛要追,便被左玄天攔住了退路。

  只見烽火台下,各派高手都在望著這兩個人,議論紛紛。

  「那不是『小武王』行天一嗎?」

  「想不到這個宇如風還真有兩下子,連不問世事的行天一都站在他那邊。」

  「決一死戰吧!」左玄天丟過一柄劍。

  行天一接住劍後,望著左玄天,「我不想傷害師叔。」

  「你當年贏了我時,我已不是武王。多年來,我遭受種種非議,屈居朝廷狗官麾下,而你卻樂得逍遙,今日我定要與系分出個勝負,以了我心中多年鬱結!」

  「我輸了。」行天一把刀往地上一丟,「我只擔心剛才那女子的傷勢,不擔心你心中是否有什麼鬱結,因為那是你自找的,與我無關。」

  「你走不掉的!」左玄天出招,勢如猛虎,只見他騰空一躍,一刀直直劈向行天一。

  行天一輕敏地躲過,運掌,接招,形如流水,心若明鏡。越是簡單的東西,越是深不可溯,如同飛鳥,花落,冬雪,紛繁之中,成敗之外。

  一掌直擊左玄天胸口,左玄天順勢跌在城牆上,「轟」地一聲,城牆在重擊下裂開,引起一陣煙塵。

  煙塵散去,左玄天吃力地站了起來,「再來!」

  「天一說過,不想傷害師叔。」行天一收手,兩手背於身後,凜然地站著。「師叔輸了。」

  「我沒輸!」

  「輸了就是輸了,快認輸吧!」下面的人喊道。

  「對啊!快點交出武王令!」

  「交出來!」

  左玄天望著烽火台下的各門各派,滿目蒼涼地從懷中摸出一塊令牌,遞給了行天一,「這是你的。」

  「好,這次我收下了。」行天一一把接過,昭示天下,新一任的武王已經出現,左玄天已經退場。

  「你怎麼會變得這麼厲害?」未了,左玄天問道。

  「厲害?」行天一笑了起來,「比起剛才那個擋在別人面前的姑娘,我可是弱得很吶。」

  ***

  明月抱著宛甄匆匆地跑著,要去尋找接應的淺韻諸人,腦海裡不停迴響著之前如風跟她說過的話——

  「好,那我就告訴你,你不要恨我。」

  當日,在那酒家,如風與明月面對面坐著。春日已逝,夏日的低壓與煩躁,伴隨著大銜上人潮纘動的聲響,一陣風吹過,卻絲毫不能讓人覺得紆解,時間彷彿和這燥熱的感覺一同靜止了。

  「我們的母后夕鶴,是前朝的皇后。被你所殺的狐孤婆,其實是一直在我們身邊照顧的胡公公,正是因為他武藝超群,才一直沒有人敢加害於母后。那時還有一個叫貓柳的女孩,在你出生時,她就已經是十來歲的年紀了,現在也還是那麼大。她曾經是活祭品,但是卻活了下來,被皇上當做吉祥之物,養在宮中。母后對她很好,她也一直都是小孩子的性格,我總愛找她玩,玩得很開心。」

  「我十歲那年,你只有三歲。那一年,現在的皇太后,當時的水蘭娘娘,買通了御醫,誣陷我是胡公公和母后的孩子,並非龍種,惹得父王龍顏大怒,要廢皇后,殺太子。」

  「胡公公帶著你、我、母后和貓柳連夜逃出了皇宮,但是在路上,母后和你因為身體太弱而染了病。追兵馬上就要追來了,貓柳因為輕功了得,先一步過了淮南河,去找胡公公的師兄廖吉來接應我們。」

  「但是如果我們幾個人一起,恐怕還等不到廖吉來接應,就被朝廷的追兵抓到了,所以母后決定她與你留下來引開追兵,讓胡公公帶著我快逃。胡公公與母后約定,如果我活下來,便讓胡公公將他畢生的劍法傳授與我,視如己出。」如風的聲音平靜得如一潭湖水。

  「母后本以為,你並沒有被人懷疑是皇上的親生女兒,所以皇上會對你網開一面,但是皇上並沒有。母后與你被帶回皇宮,母后被軟禁起來,你則被送去了御門庭,接受殺手的訓練。」

  「御門庭在訓練殺手時,會讓兩個關係很親密的孩子組成一組,待到兩個人學成之後,會讓兩個人彼此決鬥,殺死對方,否則就是自己死。經歷了這樣的訓練,才能讓人心如頑石,不再有任何感情。」

  「水蘭娘娘對母后的恨意,讓她並沒有將你和哪個孩子分到一組,而是單獨訓練,而你也不會被每年新加入御門庭的人殺死,因為她想要你殺了我,唯有親人相殘,才能解她對母后的嫉妒與憎恨。」

  「十歲那年,你學成出師,正式加入御門庭,因為你沒有和你分在一組的孩子,所以他們選擇了更加殘忍的方式試探你,他們把你帶到母後面前,讓你殺了母后。」

  「不要再講了——」明月的聲音刺破了寂靜。

  「你殺了她,然後因為過度刺激,而失去了那之前的記憶。」

  回憶如潮水般湧來,明月抓著頭髮跪在地上。「不要再講了!母后她……母后……」

  「當我第一次看見你時,因為這顆紅痣,一眼便認出了你。」如風俯身將明月抱在懷裡,輕輕的撫著她的劉海,露出那顆紅痣。「你知道嗎?即使你一直在找我的麻煩,我也好開心。因為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不——我該死!我早在十年前就應該死去!我竟然用殺了母后這種方式來換自己活命!我該死!該死!該死!該死!」明月一掌接一掌打在自己臉上,打得臉上紅腫不堪,嘴角也有了血痕。

  「明月!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想告訴你嗎?就是因為這對於你來說是無法接受的。這麼久以來,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我怕你知道,我怕你因為禁受不住而再次離開我啊……」

  ***

  又是馬車上。彷彿所有事件與事件間的起承轉折,都是在隆隆而馳的馬車上。

  「傷口我已經處理完畢了,跟她講話,千萬不能讓她暈睡過去,能不能活命就看今晚了。」藥王的妻子李淺韻一邊說著,一邊收起了藥箱。

  明月握著宛甄被鮮血沾滿的手,一邊祈求著上蒼不要讓她死。

  用我的命代替吧!為什麼我還沒有死?

  「明月,我好睏,我要睡了……」

  「你不能睡啊!宛甄姊姊,快醒醒!你還沒見到哥哥呢,你不能睡!」大顆大顆的淚珠從明月的臉上滑下。「宛甄姊姊,不要死!不要讓我的罪孽再加重了!」

  「明月,你知道嗎?你穿嫁衣的樣子很好看呢。」宛甄的聲音越來越虛。

  「那你就為我縫一件啊!我還沒有嫁人呢!你不能死啊!」明月伏在宛甄身上,「你死了,我要如何跟哥哥交代?為什麼死的人不是我……」

  「明月,」宛甄伸出手去輕拭她的眼淚,「不要再說死了,只要活著,總會有好事發生的。生命不總是苦痛,你有哥哥,還有我啊。」

  「明月姑娘,後面有人追著咱們!」貓柳騎著馬跟在馬車周圍,她發現後面一片煙塵滾滾,便撩開馬車的簾子通報道。

  明月探出頭去,只見馬車後,五大門派的人正騎著馬跟著他們跑,再一抬頭,只見行天一不知何時坐在他們的馬車上。

  「貓柳,你快去前面通知鬼王他們。」明月命令道。

  「嗯!」貓柳一蹬馬鐘,快步追上前面的男人乘的那輛馬車。「鬼無量,五大門派的人在追著咱們跑!」

  「怎麼回事?」一直在照顧如風的洛海采出頭去,「咦,是剛才那個人」

  「你怎麼跟來了?」明月問行天一。

  「那個受傷的姑娘怎麼樣了?」

  「那是我嫂嫂,你少打她主意!」明月沒好氣的道。

  行天一的臉立刻紅了,「什麼叫打她的主意?我、我才沒有!」

  「看你一臉色狼樣,一看就沒安好心。我嫂嫂貌美如仙,我哥哥風流倜儻,你還是快回去歇了吧!」

  「都說了我沒有!」行天一辯解道:「那個女人害我拿了這個武王令,然後我一走,他們就追著我,把鳥兒都嚇跑了!」

  「關我們什麼事?」

  「要不是那個女人搶了我的鳥譜,找也不會落到現在的境地,你們總要給我想個辦法吧!」行天一有些著急地道。

  明月見他不像是說謊的樣子,想不到世間真的有這種連武王令都不會用的白癡。

  她在心中鄙視了一番,忽然計從心來。

  「現在我念一句,你跟我重複一句,對著他們講,講完了之後,你就自由了。」

  「真的嗎?」

  「我明月是從不會說謊的!」明月睜大眼睛,裝出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

  「那你快說!」

  明月清了清嗓子說:「武王令在此!」

  「武王令在此!」行天一跟著喊道。果然男孩子的聲音說出來更有氣勢——

  明月忍不住想笑,這新任武王還滿可愛的。

  「我行天一在此號令武林諸位豪傑……」

  「我行天一,在此號令諸位武林豪傑……」

  「你學錯了笨蛋!」

  「誰讓你一次說得那麼長!」

  武王令在此,我行天一號令武林諸位豪傑,跟隨盜王宇如風,懲國賊,殺亂黨,擁立盜王宇如風重執皇權,將昏君宇文啟趕出京城!與宇如風一道,整國風,盜國庫,濟蒼生,讓天下百姓各有其田,老弱婦幼各有所養,冬有御寒之衣裳,春有再種之餘糧,致使兄弟不再相殺,骨肉不再相離……

  「喂,你們聽見了嗎?武王要幫我們!」洛海驚詫地看著鬼無量,而後搖晃著如風,「快醒醒,武王要幫我們啦!」

  「嫂嫂,我剛剛說服了武王幫我們哦!嫂嫂,你聽見了嗎?嫂嫂,你別睡啊……」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7-1 16:12:50

第十章

  第二天,新武王行天一與盜王宇如風、鬼王鬼無量、藥王洛天、毒王洛海、黑雲不凶、殺手明月聯手叛亂一事,已經傳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

  「行天一自上次打敗鬼無量後,一直沒有動靜,忽然間就來取了武王令,還讓我們都跟隨宇如風,莫非是早有預謀?」

  「有誰知道這個宇如風究竟是個什麼人物?來自何門何派?」

  「聽說宇如風行俠多年……」

  「太子宇如風不是早就死了嗎?」

  「你們可知,將他撫養長大的那個太監,是當年『雙煞』之一的『疾風問舟』。」

  「『藥王』、『毒王』怎麼會在其中?他們不是一心煉藥,從不過問江湖之事嗎?」

  「洛海?難道是五年前研製出『青襲』的那個人?」

  「鬼無量?三十年前那場大火不是燒光了鬼家堡,燒死了所有用蠱人,怎麼他還活著?」

  霎時間,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人們爭相議論,幾乎是片刻之間,說書人的嘴裡,唱曲人的小調中,就都是這件事了。

  「宛甄呢?」如風一覺醒來,便急急忙忙、一瘸一拐地跑出房間找宛甄。

  淺韻搖了搖頭,「她幫明月擋了左玄天一刀,現在正在昏迷中,雖然已經不會有性命之憂了,但還是需要慢慢調理。」

  如風走到宛甄床前,廖吉正在那裡守護著。

  「你要好好待她。」廖吉又囑咐了一遍。

  「嗯。」如風點了點頭,「她是我一生所盜的寶物中,最最珍貴的一件。這一定是老天對我的眷顧,才讓我遇見她。」他拉過宛甄的一隻手放在自己的唇邊,「宛甄,快醒過來,來做我的皇后,我要打下江山給你,世間的女子,只有你能坐這個位子。」

  當晚,鬼無量的書房——

  「我們還有三天的時間。」鬼無量分析道,「因為宛甄請來了行天一,局勢現在已經全面扭轉了。原本我們在暗,朝廷在明,現在,行天一號令武林跟著我們,武林人多眼雜,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將在朝廷的掌握之中,而御門庭是什麼情況,找們就不得而知了。敵強我弱的局勢也發生了變化,現在敵我雙方人數相當,只是我們的軍隊遺是散沙一盤,朝廷卻是訓練有素。我們造反的事已經在武林中傳開了,不出一天,朝廷便會知曉此事,而最遲三天,朝廷就會派出兵馬對付我們,屆時,我們也將錯失先下手為強的機會,所以我們要把握時間,盡快準備好應敵之策。洛天、如風,你們快點把傷養好,至於行天一,你去把鳥看完。」

  「看不完的!溪鳳的求偶時期是一個月!」行天一抱怨道。

  「唉,賊船難下啊。」洛海拍了拍他的肩,「我也是被我哥哥硬拉來的。」

  「反正它們這一個月都做著差不多的事情,你去看三天就可以了吧。」洛天扶著額。原本有一個洛海就夠他煩了,現在又跑出來一個比洛海還幼稚的行天一。

  「我則利用這三天將軍隊重編。」鬼無量繼續道。語畢,他轉向如風,「宛甄姑娘還沒有醒來嗎?」

  如風搖了搖頭。

  接下來的三天,如風幾乎寸步不離地守在宛甄身邊,每天餵她喝水,幫她擦汗,握著她的手,一遍又一遍的撫摸著,小心翼翼的側身躺在她身邊,望著她緊閉的雙眼,平靜的睡臉,她卻絲毫沒有轉醒的跡象,只是一直在昏睡,一天比一天消瘦。

  宛甄,快醒來,別這樣嚇我。

  看得出洛天和淺韻夫婦,為了宛甄的傷,已經傷透了腦筋。宛甄被刺中要害,武器上喂了毒,再加上失血過多,若非藥王的靈丹功效非常,她現在已經死了。但就算勉強吊住她的命,她的身體也不如武人強壯,所以情況時好時壞。

  洛海和楚瀛也是竭盡全力幫忙。當然,如風還看得出,這兩對也是形影不離的在一起。

  如風忽然有些害怕,如果他失敗了,如果洛天和洛海遭到不幸,淺韻和楚瀛怎麼辦?如果那樣,他也再看不見宛甄了。

  「哥哥在擔心?」那一天在宛甄房裡時,明月歪著頭問他。

  「不用擔心,我當年吃了毒藥被埋在土裡,還又爬出來了呢。」貓柳大大咧咧地說。

  「誰能跟你比呀!」明月道,「簡直就像個妖怪一樣!哥哥,你放心吧,嫂嫂一定會醒來的。」

  如風只能苦笑。

  當日,蒼四山上,明月出現在行天一身後。

  「喂,你敢殺人嗎?」明月問他。

  行天一此時正拿著自己特製的小木長筒放在眼睛上,四處找溪鳳,他頭也沒回地說:「不想殺。」

  「你這懦夫!」明月嗤笑。

  「不想殺,又不是不能殺。只是人暢遊於天地,殺了他,於我也沒什麼好處。」

  「我給你好處。」明月雙手抱胸,彷彿這是一筆惡魔的交易。

  「什麼好處?」

  「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只要你能與我同去對付御門庭七十眾,將他們殺得片甲不留。」

  「什麼好處都可以給?這可是你說的。」

  哼,八成會要什麼關於鳥的書吧。明月心想,這無趣之人要的東西,想必也是無趣至極。

  ***

  出征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如風望著昏迷中的愛妻,惜別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淺韻承諾道,「放心吧,我們會照顧好宛甄姑娘的。」

  再轉眼,洛天和淺韻也是一樣的依依惜別、難分難捨。

  戰馬已經備好,如風穿戴整齊,跨上戰馬,準備出征。

  從淮南出發,一路北上,包抄皇城,切斷東、西兩方援救的線路,直逼宇文殷交出皇位,相信這一切的時間不會太久。

  馬蹄一起,如風最後一次回眸鬼家堡,就在這時,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穿著單薄的衣裳,扶著門框,被下人攙扶著,柔弱無骨,卻自在堅強。

  「宛甄!」如風翻身下馬,跑了過去,將宛甄一擁入懷。因怕弄疼她的傷口,那擁抱並不用力,只是充滿了溫暖的溺愛。

  「好險,差點就錯過了為你餞行。」宛甄的聲音輕輕的,卻無比親切。

  「是啊,你這個小笨蛋,你知道我有多麼擔心嗎?」

  「在見到你君臨天下之前,我是不會死的。」宛甄笑著,摸著如風的臉龐,「如風,我相信你一定不會失敗,因為我會等著你。我哪裡也不去,什麼都不做,只等你回來繼續寵溺我。我是你如風的妻子,未來的皇后。」

  「一言為定。」如風刮了一下宛甄的小鼻子。

  「這個小瓶送給你。」宛甄從自己的脖子上摘下一個玉制的小瓶道:「意思是『平平安安』。這是我娘留給我的遺物,我將它交給你,希望它能將平安帶給你。」

  兩個人輕吻著彼此,纏綿而純美。

  ***

  一年,是這場內亂持續的時間。

  在這一年中,如風行軍的隊伍越來越大,得益於鬼王鬼無量的細心編隊,攻入皇城的時候,已是浩浩蕩蕩,全然看不出是出身草野的散兵了。

  宇文敵聽說如風的軍隊將至,嚇得落荒而逃,在逃跑途中被人抓獲,送進了大牢。

  當年水蘭娘娘嫁禍夕鶴皇后一案被翻出重審,凡參與此案者,皆斬首示眾。

  寶殿之上,如風穩坐王者之席,長刀在側,論功行賞。他明令禁止奢靡浪費之風,沒收官員暴斂之財物充實國庫,開倉放糧,以供百姓休養生息。一系列的政策徹底肅清了宇文殷在位時朝野渾渾噩噩的風氣。與此同時,他也上上下下的又忙了一整年,沒能抽出時間去見宛甄。

  「宛甄,如風怎麼還沒有來啊?」這一天在鬼王莊裡,貓柳坐在臥榻上,一邊和鬼無量下著棋,一邊吃著點心。「天下不是已經太平了嗎?難道他真的當了皇上之後就忘了你了?」

  一回頭,那個一直與她搭話的宛甄卻不見了。

  「宛甄!」貓柳跑了出去,四處尋找,最後在宛甄的房間裡發現了一紙留言。

  不如隨風。

  貓柳急忙拿給鬼無量看,「這是什麼?」

  「不如隨風?」鬼無量皺眉,「宛甄應該是離開了。她可能等了太久,已經不想再等下去了。那個如風也真是的,既然江山坐穩,就快把自己的女人接回去嘛!」

  「可是,不如隨風,難道不是她去找如風的意思嗎?」貓柳歪著腦袋推測道。

  「倒也不無道理。」

  鬼無量將此事飛鴿傳給了如風,不出半個月,果然在鬼家堡門口見到了穿著便服的如風。他手提一口寶劍,一身玄色的衣衫,頭髮高高的束起,雖是和當年的盜俠同樣的打扮,氣質上卻已成熟了許多。

  「皇上。」

  見到鬼無量這麼大氣場的人物跪在他面前,把如風嚇了一跳,「喂喂,你就不要見外了,還是叫我如風吧。還有你,貓柳,小時候你不是也一直叫我的名字?洛天、洛海他們現在也是這樣叫我。你們是幫我打天下的人,這個天下有你們的一份,何必要把我舉得高高的,反而讓我跟你們疏遠了呢。」

  隨即,鬼無量讓如風看了那張留言。

  「不如隨風……」如風想了想,「在那之後,她真的毫無音訊?」

  「如風,你娘子被你氣跑了喲。」貓柳湊了上去。

  如風打了她的小腦袋一下,「休得胡說,當心把你關進大牢。」

  「嗚嗚嗚……」貓柳像小孩子一樣地裝哭道:「如風剛說過在我們面前就像小時候一樣,忽然又變釙了。」

  「宛甄可是在三月走的?」如風問道。

  「沒錯,正是三月。」

  「三月,是信風的季節。」如風推測,「宛甄最喜歡玩猜謎遊戲了,這張字條恐怕就是一個字謎。她隨時都可以走,卻偏偏要趕在信風來了的時候,『不如隨風』的意思,是她要跟著信風一同向東。」

  「你們夫妻果然不同尋常。」

  「可是就算知道了她向東,也不知道她人在哪裡啊!僅是向東的話,方位太廣了。難道要派人一點一點的搜?」貓柳忽閃著大眼睛,撓著腦袋問。

  「以宛甄的性格,倘若不是我親自找到她,她是不會出來的。」如風若有所思了片刻,「除了這個字謎之外,宛甄最後留給我這個小瓶。」他從衣服裡翻出自己臨行前,宛甄掛在他脖子上的小瓶,那種親切的感覺又回到了心頭。

  宛甄,你可知道我有多麼想念你!只是朝務繁忙,我始終沒能抽出時間來接你,我派來的人又都被你打發了,說必須要我親自來才行……宛甄,不管你是不是在賭氣,都請你別再鬧了,跟我回去吧!

  「賭氣……」如風忽然冒出來這樣一個詞。

  「賭氣?」貓柳和鬼無量一頭霧水。

  「哈,我想我知道宛甄在哪裡了。」如風笑了起來,「貓柳,我的馬喂好了嗎?宛甄給了我這個小瓶,又說她要等我,這個小瓶放在懷裡,正是『懷平』之意。對於宛甄來說,懷平可是她的娘家,女人賭氣回娘家,簡直太司空見慣了,而懷平又剛好在鬼王堡東方……鬼兄,在下先行告辭,等接到了娘子,再來與你敘舊!」

  ***

  如風辭別了鬼王和貓柳一路向東,果然在懷平縣衙看見了廖吉一邊打著酒囁,一邊審案。

  「爹爹,都說了讓你不要喝這麼多!」廖吉身邊的「師爺」,雖然黏了假鬍子,卻還是掩蓋不住她的機靈可愛。

  「你說這把扇子,呃,是你的。」廖吉臉上通紅,一副快要睡死過去的樣子。「你又說,這把扇子是你的……呃……到底是……誰的?我先睡了……」

  「爹爹!」宛甄丟了一支毛筆過去,見還是沒有吵醒爹爹,便開始代理起爹爹的職責審案。

  「捨到這把扇子的人,還和這把扇子一起拾到了一個扇墜,我當初就是怕被人冒領,才將扇墜從扇子上取下。現在你們分別來我這裡,畫出扇墜的形狀,畫對了的,這把扇子就歸他,畫錯了就仗五十大板。如果現在認錯,只仗三十。」

  「小的一時糊塗!」堂下果然有一人跪在地上認罪。確實,沒有見過那扇墜的,要蒙對扇墜形狀的機會實在是太小了。

  宛甄笑了起來,「那這把扇子就物歸原主了。」隨即將扇子遞給沒有認罪的人。

  那人遲疑了一下,問道:「扇墜呢?」

  宛甄嘴角輕揚,「果然,你也是來冒領的。好一個貪得無厭之人,你讓人幫你挨板子,眼看著扇子就要被你騙到手,又想多要個扇墜。不過正是你的貪得無厭暴露了你——這柄扇子根本沒有扇墜。」

  「只是冒領就打三十大板也太重了吧?」堂下二人中的一個突然站了起來。

  「誰說我真要打三十大板?不過是嚇唬你們罷了。整個審案過程他的行動都受到你的牽制,一看就是和你串通好的,你特意找一個人來跟你一起爭扇子,好讓我與爹爹陷入這兩個人必有一個是真的扇子主人的心理陷阱。我說得對不對?如風。」

  「斷得好!這案子斷得好!」如風撕下人皮面具,笑望宛甄。和宛甄在一起就是這麼有趣,讓他情不自禁想要一直和她對峙,一直享受這美妙的快樂。

  一看見如風的臉,宛甄笑如春風,「果然,還是被你找到了這裡。」

  ***

  當晚,如風親自為宛甄洗了腳,在那藕白的腳踝上吻了起來。宛甄向後躲,想從他手中把腳抽出來,卻被他緊緊的握住了。他一路沿著她的腿向上,細細地品嚐著。

  「什麼時候跟我回去?」如風問道。

  「你也看到了啊,懷平城不能沒有我。」

  「不能沒有你?」如風狠狠地捏了一下宛甄的大腿,惹得她「啊」地慘叫一聲。「那我怎麼辦?你可知我這兩年多孤獨多寂寞?你要怎麼賠我?」

  「你……你該不會沒有抱過任何女人吧?」宛甄是喜歡他,也信任他,但如今他貴為天子,她心中不免有些忐忑,自古帝王難專寵,他會是那個例外嗎?

  「有了你,我根本不要其他女人。一如風忿忿不平地道:「還有,明月是不是你教的?只要我跟別的女人說一句話,她便去掌那女人的嘴。像個母夜叉似的,還要罵我對不起你。」

  「哈哈……」宛甄笑了起來,「她本來就是個小夜叉。這可不是我教的。」

  「跟我回去吧。」如風微微起身,吻上了宛甄的雙唇。「你答應過要做我的皇后的。後宮有你,定不會再有什麼冤案發生了。」

  宛甄定定地看著他半晌,撲進他懷裡,「好。」事實上,她一直等著他,等他來接她、等著和他攜手到白頭,如今心願達成,她還有什麼好不滿的?

  她踮起腳尖,吻上如風的唇。兩年不見,她對他的思念一樣刻骨銘心。雙唇相觸,乾柴烈火,一時間,春色滿屋。他們緊緊地相擁著,這一輩子再也不分開了,永遠永遠不分離……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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