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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子澄]威士忌猛男(酒國烈男之二](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7-21 11:58:31     標題: [子澄]威士忌猛男(酒國烈男之二](全文完)

子澄 -威士忌猛男【酒國烈男之二】

衛子齊是個頗有名氣的漫畫家,也是「前衛漫畫工作室」的負責人。
此刻的他正震驚地瞪著眼前這個手拎包袱、頭上綁著兩球髮髻的新助理……
倪霏霏,真是……「妳肥肥」啊!
以他目測的結果判斷,這女人至少有八十公斤,比他的噸位還大!
偏偏這個「醒目」的女人,竟把他當成色色的男人,還一臉戒備地看著他!?
哇咧!哩嘛幫幫忙!就算他再怎麼飢渴,也不至於會去動她一根寒毛啊!
否則萬一被壓死了,豈不是得不償失嗎~~
她怎麼也沒想到,只不過是應徽一個小小的助理,
居然還得每天早上負責叫老闆起床!?
偏偏這男人不但長得帥,連睡相都這麼好看!?
就像童話裡敘述的白馬王子……不,是睡美男!
可惜她怎麼都無法變成喚醒睡美男的漂亮公主,
否則她一定會情不自禁地吻他……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7-21 11:58:43

楔子

  「該死!」把手裡的電話筒摔回主機座,衛子齊滿嘴粗俗不堪的詛咒。「催催催,我也知道稿子很趕吶!可是我一個人才兩隻手,又沒有三頭六臂,更不是千手觀音,哪有辦法在兩天之內給他稿子!?簡直是天方夜譚!」

  衛子齊是個頗有名氣的漫畫家,也是「前衛漫畫工作室」的負責人。

  約莫十五坪大的工作室,並排的五張桌子上只有兩個位置上有人,一個是滿嘴牢騷的衛子齊,另一個則是年輕助手那仔;其餘的三張桌子堆滿了照片、圖卡、書籍,和滿桌散亂的沾水筆、衛生紙團及用禿的筆頭。

  那仔藉著燈箱將草圖上潦草的線條轉繪到原稿用的模造紙上,眼睛不會稍瞬、雙手不曾停止,彷彿對眼前衛子齊的咒罵聲充耳不聞。

  「那仔!」

  衛子齊突然吼了聲,令那仔手中的沾水筆頭猛地一頓--

  哎~~又分叉了,當場犧牲「筆頭將士」一名,真可惜啊,阿彌陀佛……

  「那仔,你倒是說說看,小陳和林妹這兩個傢伙是怎麼回事?都快十二點了還不來上班。」煩躁地瞪著牆上的掛鐘,衛子齊恨不得瞪得它停止轉動。

  說起畫漫畫這一行,嚴格來說並不算正規的上班族。熬夜趕稿是常有的事,三不五時也有閒到抓螞蟻交配的無聊時光。

  昨夜大夥兒趕稿趕到約莫凌晨三點,是晚了點沒錯,但中午十二點也該來上班了吧?比他這個「老頭子」還會睡,那兩個年輕人實在太不像話了!

  「不可能來的啦~~」那仔原名那蘭鋒,有原住民血統,在工作室裡大家都習慣叫他「那仔」,他壓低聲音涼涼地應了句。

  「什麼?」衛子齊沒聽清楚他的咕噥。

  那仔正想回話,不料電話適時響起刺耳的鈴聲,瞬間轉移衛子齊的目標,他立即拿起話筒。「喂!你們兩個王八羔子還不……呃,媽。」

  原以為是兩個遲到的員工來電「認罪」,他吸了口氣正準備一頓好罵,不料電話那頭的女人口氣比他更兇,當場令他「英雄氣短」。

  「你這個孩子速出了熊心豹祖膽ㄏ一ㄡˋ!敢跟恁母仔啊ㄋㄟ說話?」衛子齊的脾氣絕對是承襲自母親秦菊容,就像兩塊廁所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沒啦,媽。」他對著電話僵笑,也顧不得母親是否看見他滿是心虛的笑臉。「最近工作很趕,所以才……」

  「很趕ㄏ一ㄡˋ?啊有沒有欠狼嗄?」說到兒子的工作,秦菊容的聲音陡地莫名興奮了起來。

  「欠人哦?沒……」眼前恍若有黑影在晃動,衛子齊一抬頭,發現那仔手上高舉著「大字報」,上面寫著--欠人欠人!粉欠人!這是什麼意思?他微蹙起眉詢問。

  只見那仔拿著筆又在紙上亂揮一通,不知在寫些什麼,他的好奇心更重了。

  「沒有嗎?那請個人做小妹可以咩?」秦菊容好似有些氣餒。

  「小妹?我們從來不用小妹。」凡事都自己來,免得坐太久,屁股黏在椅子上拔不下來。「太浪費資源了。」其實是浪費薪水。

  那仔很快寫好「鬼畫符」,又舉起牌子在隔著他三張桌子的距離活蹦亂跳。

  「小陳和林妹……受不了……壞脾氣,不、幹、了!」他瞇起眼看著那張紙,不覺一字一句低聲喃語;他的眼球越瞠越大、聲音越來越高,尤其在讀到最後那關鍵性的三個字。

  「什麼不幹了?」秦菊容只聽到他說了這三個字,滿頭霧水。

  完了,他得快點找人來遞補,不然他絕對會被總編輯砍成十八塊!「媽,妳問人手的問題作啥?」最好老媽有遞補的人選,否則他真的會死得很難看!

  「就速你那個表姨咩,字在嘉義的那個嘛,她梭那個什麼姊夫的親夾ㄟ查某ㄍㄧㄚˋ……哎喲,反進就速那個女孩祖,梭要棄給你幫忙……」表妹來拜託她好幾次了,再推就沒人情味了咩!

  「好好好,叫她來、叫她來來來。」不管了,有幫手總比沒幫手好,死馬不得不當活馬醫了!「妳說她叫什麼名宇?」

  「她喉,叫什麼……啊!『你灰灰』啦。」秦菊容一想到可以對表妹有個交代,心情就好了起來,說話也更口齒不清了。

  「什麼灰?」你灰灰?我還「我黑黑」咧!

  「你敏然那個你,『細乙灰灰』那個灰灰啦!」秦菊容將表妹形容的詞重新念一次給兒子聽個清楚。

  「喔~~倪霏霏哦。」這個名字還差不多,聽起來還滿舒服的,大概是個秀氣的女孩。「好啦,叫她快點來上班,最好今天就能到。」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7-21 11:58:57

第一章

  出人意表,跌破「眼球」。

  衛子齊瞪著站在眼前、拎著「包袱」、頭上綁著兩「球」髮髻的女人,兩隻眼瞠得跟泡眼金魚一樣,一張嘴張得老大,怎麼努力都合不起來。

  「妳妳妳……妳是倪霏霏?」足足做了五分鐘的心理建設,他才有辦法開口說話,只不過稍嫌大舌頭,畢竟受到的「驚嚇」太大,無可奈何。

  「是。」倪霏霏中氣十足地大聲答應,臉上始終掛著甜甜的笑,頰畔還因而「擠」出兩個小梨窩。「我是倪霏霏,感謝衛老師讓我到這裡工作,請多指教!」

  衛子齊無力地閉起眼,一丁點兒力氣都提不起來。

  倪霏霏,真是……「妳肥肥」啊!

  以他的眼目測的「最基本量」,這女人至少有八十公斤,比他的「噸位」還大,難怪他看了渾身乏力。

  「不用那麼嚴肅,叫我衛哥就行了。」衛子齊不以為意地揮揮手。他這個「哥」字實在當之有愧,倘若以噸位來排行的話。

  「嗯,衛哥!」倪霏霏初來乍到,自然入境隨俗,人家怎麼說,她就怎麼做。

  「喉!肥妞,妳的『ㄠˇ倒』賣細ㄋㄟˊ~~有沒有八十公斤的啦?」那仔驚嘆不已地圍著她轉圈,在繞到她背後時兩眼發直,直瞪著她屁股發問,只差沒蹲下來「研究」她的「超級馬達」。

  「呃……」倪霏霏瞬間脹紅了臉,鎮定地擠出頰邊的梨窩。「差、差不多啦……號、號稱八十。」

  「什麼叫做『號稱』?」工作室裡的兩個男人同時瞪住她,也同時發出疑問。

  不妙,真的粉不妙!女人家最斤斤計較的,除了臉上的皺紋之外,就屬體重排第二,他們該不會給倪霏霏的重量「自動進位」,由七字頭「灌水」變成八字頭了吧?

  那可真是罪過嘍!

  「那個……」倪霏霏的臉越脹越紅,支吾半晌才避開他們略帶內疚的眼光。「其實是八十三點五,四、四捨五入,號稱八十。」她磨蹭著報出「明牌」。

  兩個男人同時踉蹌了下,衛子齊趕忙撐住桌面,那仔則手忙腳亂地扶住椅子,同時藉力穩住晃動的身驅,總算弄懂了她所謂的「號稱」是怎麼回事。

  原來實際情況與他們的估計值略有所出入,不過跟預期的正好相反,他們算很「仁慈」了。

  「咳,那麼『肥肥』。」哇咧!他不是故意的,可不知怎的,那「霏霏」二字就這麼不由自主地走了音,變成「肥肥」……

  還好,她看起來沒啥反應,如果她不反對,就這麼叫下去也沒什麼不好,至少「名正言順」。

  「把東西放好,這陣子工作很趕,妳隨便挑張桌子坐。」揉揉眉心,衛子齊決定不再「殘害」自己的眼睛和心臟,工作要緊。

  「衛哥。」倪霏霏急忙喚住他,神情有絲侷促。「有件事……我、我可以住在工作室裡嗎?」她今天才剛從嘉義上來,在台北沒地方可以落腳呢!

  聞言,窗簾般的效果線由衛子齊的頭頂滑下前額,手心不斷冒出冷汗。要是他正好蓄個妹妹頭,他相信自己絕對可以成為櫻桃小丸子的拜把兄弟。

  「嗄,肥妞,妳要跟衛哥同居喔?」那仔在不知不覺中,添加了衛子齊沉重的無形壓力。「甘好?一個男倫、一個女倫,小心、小心的啦!」

  那仔其實沒什麼惡意,純粹跟她開玩笑,只因為想讓新成員的她更早適應環境,不料卻造成反效果--

  「我、我只是借住,等工作穩定之後,我會趕快找房子,不會打擾衛哥太久。」倪霏霏一顆心提到喉頭,徹底誤會那仔的意思。

  她怯怯地偷覷衛子齊一眼。噢~~可惜了這麼好看的男人,怎會如此……「飢不擇食」?看來此地不宜久留,留、留來留去留成仇。

  衛子齊不是沒注意到她戒備的眼神,可是他現在很無力,不論生理或心理都一樣,根本連任何解釋的力量都提不起。

  面對如此「醒目」的女人,就算他再怎麼「需要」,也不會妄想去動她一根寒毛。

  性命堪慮啊~~萬一被壓死了可就得不償失哪!

  ※※※※

  工作室裡的五張桌子,每兩張兩張正面相併,屬於助手的位置;多出來的唯一一張、也是最大號的桌子,正對四張桌面相併的中線,是屬於衛子齊的戰場,閒人勿近。

  倪霏霏選定了她要的桌子,正好與那仔面對面,也最臨近衛子齊的左手邊;之所以選擇這個位置,實在是因為她怕自己凸槌,萬一有不懂的問題或需要補救時,至少她對面的那仔和右側的衛子齊,都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拯救她。

  高職幼保科畢業,非正科美工班出身,憑的只是平日喜歡東塗西畫的衝動,她義無反顧地一頭栽進漫畫的世界,所以「基本功」著實有待商榷,也難怪她心裡不安到了極點。

  雖說如此,她也不是完全沒準備就貿貿然北上。

  臨時抱佛腳的她,買了一堆「如何畫漫畫」、「漫畫學園」,「漫畫技巧大全」……林林總總教人畫漫畫的書籍,全讓她一袋子跟著「流浪到台北」;坐在來台北的火車上,她每一本都仔細地嗑過一遍,相信應該可以「頂」一陣子。

  不怕不怕,驚驚賣丟頂、愛拚才會贏!

  「收拾好了沒有?」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衛子齊已經用鉛筆打好幾張原稿,一抬頭,發現咱們肥肥小姐還在擦拭她的桌面,他的口氣不免嚴肅了起來。

  「好、好了。」她瑟縮了下,加快擦拭的動作,見衛子齊稍稍平撫眉心,她也安了下心。「再給我十分鐘可以嗎?」

  「不必弄得太乾淨,反正一會兒又髒了。」他重新擰起眉,試著不要讓自己看起來太兇;畢竟才剛嚇走兩個沒膽的員工,有著血淋淋的前車之監,他可不想這女人的屁股還來不及坐熱椅子,又被他嚇得走人了。

  要不了多久,那張桌上八成不是墨水就是網點紙層,清太乾淨也沒用,浪費時間。

  時間就是金錢,他已經快被總編輯殺頭了,這女人還在做「幫兇」,實在太狠了!

  「喔。」倪霏霏不敢再擦了,忙將髒抹布藏到桌子底下。「我好了,有什麼要我做的嗎?」不懂,口就要甜、要巧,她謹記母親教導,乖乖地詢問。

  「上墨線。」衛子齊點點頭,把剛完成的草圖丟到她面前。

  倪霏霏捧起草圓眨了眨眼,如同肉丸子的圓圓眼立刻漾起崇拜的星星。「衛哥,你好厲害喔,畫得真棒!全都是骨感美女耶!」

  衛子齊愣了下,心覺有異,不禁抬頭多看了她兩眼。

  「妳……難道沒看過我的畫?」既然想來他的工作室工作,理論上不是崇拜他的名氣,就是迷戀他的書迷,為何這妮子一副頭一回看到他作品的模樣,這豈不怪哉?

  她老實地搖了搖頭。

  「我都看日本漫畫比較多。」事實上,她從不看本土漫畫家的作品;沒有原因,只是沒有碰觸的動力。

  衙子齊狠狠地抽了口涼氣,連那仔都驚訝地抬頭瞄她兩眼。

  這個肥妞在搞什鬼的啦?人都到了衛哥的地盤上,好歹也說說好話哄哄他;她難道不知道藝術家都有副怪脾氣的嗎?這下子萬一惹得衛哥不爽了,大家都沒好日子過。

  「那妳……來幹麼?」打擊!他不敢置信地顫聲問道。堪稱全台首屈一指的漫畫家,衛子齊何時受過這種「屈辱」?

  「來向衛哥學習啊!」完全沒發現泰山就要崩於前了,她一派天真地笑顏以對。「從現在開始,衛哥就是我的頭號偶像,我一定會用心學習!」

  夭壽喔……這肥肥的話還真是中聽啊!就像及時雨一般,神奇且快速地澆熄衛子齊眼中兩支超大的火把。

  好吧,他大人不計肥肥過,饒過她這一回--當然,多少忌憚於她的「體積」。

  「咳!廢話少說,快上墨線。」顴骨微微泛紅,衛子齊不自在地將頭埋進紙堆。

  「直接將墨線畫在這上面嗎?」未料,倪霏霏揚了揚草圖又出驚人之語,再次跌爆兩個男人的眼球!

  「妳妳妳……妳該不會沒畫過原稿吧?」衛子齊快昏了,他從來不曾結巴得如此厲害,而且還在半個工作天之內連續發生兩次!?

  「沒有啊。」她有點心虛,但仍坦言以對。「今天是第一次。」

  「別、別告訴我,妳連沾水筆怎麼用都不知道。」老媽在搞什麼鬼?他都快掛了,她還找個什麼都不懂的「肉腳」來攪和,是嫌他活得太礙眼了嗎?

  「知道啊。」

  肯定的回答讓衛子齊和那仔同時鬆了口氣,但下一瞬間,他們倆結結實實被打入十八層地獄--

  「書上有教嘛!」由背包裡翻出兩本「秘笈」,她笑嘻嘻地「獻寶」。

  衛子齊兩眼一翻,差點沒口吐白沫。

  救狼喔!直接殺了他還痛快些!

  他受不了了!

  「那仔!限你今天在休工之前,把工作流程全教給她懂,否則你今天別想休息了!」他猛地由位子上站了起來,火大地撂下話。

  那仔雙眼圓瞠,彷彿他說了什麼天理不容的傻話。

  「今天?不會吧!?」開什麼玩笑!一般公司現在都下班了,他已經夠倒楣地留下來加班了,為什麼還會招致這種禍事?他抱住頭顱淒厲地哀嚎著。

  「難不成要讓這一期的稿子開天窗嗎?你要是不快點把她教會,萬一稿子真的趕不出來,我就把你的頭砍下來,送到印刷廠印你的『大頭貼』!」然後直接把他的衰臉印到月刊上!衛子齊氣呼呼地吼完,便大剌剌地離開工作室。

  那仔兩眼一泡淚,可憐兮兮地看著滿臉無辜的倪霏霏。

  「肥妞,我會被妳害死的啦~~」

  ※※※※

  將草圖透過燈箱、用墨線轉拓到模造紙上,然後上背景、貼網點、清髒污,最後再加上描圖紙保護,一張原稿就算完成了。

  說起來很簡單,不過是幾個分解動作而已,其實每個步驟都大有學問。

  「欸,肥妞,我實在搞不懂妳耶。」在連續「掛掉」幾張模造紙之後,那仔終於忍不住叨念了起來。「妳對漫畫根本就不懂,為什麼要來這裡工作嗄?」

  現在的工作是很難找,可是找個自己完全不懂的領域來自找罪受,不是更慘嗎?

  「我很喜歡畫圖,也很喜歡看漫畫。」倪霏霏將草圖仔細地貼在模造紙背後,打開燈箱開始拉分格框。「所以我才會來這裡工作。」

  先上分格框線,然後才能描圖。上分格框線時,要特別注意線條必須由左而右、力量一致地拉線,要是由右而左,手肘移動時會摩擦到右邊未乾的線條,容易弄髒了模造紙;依此類推,拉垂直線也是如此,好幾張紙就是這麼被她毀掉的。

  「畫圖跟畫漫畫不一樣的啦!」把椅子反轉,那仔的下巴擱在旋轉椅的靠背上。「妳到底是喜歡畫畫,還是喜歡衛哥?」

  「什麼?」心一提、手一頓,一坨墨潰滴到紙上,令她尖聲驚呼了起來。「啊!」

  「別緊張,先用衛生紙吸乾,最後再用廣告原料修掉就可以的啦。」那仔雙手無力地掛在腿側,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要他教,看來肥妞的前途……黯淡無光的啦!

  「對不起,我太笨了。」她很快清理掉紙上的黑漬,扯開嘴僵笑著。

  「沒關係的啦,又不是浪費我的錢。」那仔小聲地嘀咕兩聲。「妳還沒回答我的問題ㄋㄟ。」對他而言,那才是重點。

  「嗯?」很好,她圓滿地完成一排上框線。

  「衛哥啊,很多女人都擋不住他的魅力。」這句話很酸,是那仔長久以來的心聲。

  「我沒想那麼多。」她不否認衛子齊是個好看的男人,而且是她所見過最好看的男人;但好看的男人往往與她絕緣……不,該說是只要是男人全部與她絕緣。

  她早就習慣了。

  「沒想那麼多?」瞭解地點了兩下頭,他習慣性的自言自語,卻忘了壓低聲量。「我看是不敢想吧?」

  吹乾紙上的墨線,倪霏霏不以為意地朝他笑了下。「是啊,我還真是不敢想呢!」

  那仔微微發愣。他發現,打從肥妞踏進工作室到現在,這幾個小時對個年輕的女孩子來說,並不是個很好的經驗,畢竟兩個大男人的言辭間,或多或少對她的身材都帶點譏諷的味道;可是她還笑得出來,更絕的是,居然還能自我解嘲,這點讓他很是佩服。

  這個肥妞不錯,真的不錯啊!比起以前為了接近衛哥而出現的女人好太多了,即使身材「差了那麼一點」……呃,事實上是很多點,但他還是覺得她很不錯。

  「妳……難道沒有想過要減肥的啦?」衝動之下,他大膽挑釁胖子的禁忌。

  「嗯?有啊。」換上G型筆頭,她開始描圖。「很多方法都用過了,可惜越減越肥;我已經夠胖了,不想再增加自己的負擔。」

  那仔仔細地看著她,發現她的嘴角從頭到尾都噙著笑意,讓他產生些微內疚感。

  「可是妳這樣……不怕嫁不出去哦?」內疚歸內疚,既然他們已經變成同事,基於同事情誼,有些事還是得提醒她一下比較好。

  「怕啊,但是怕又不能改變什麼。」燈箱裡的日光燈透過模造紙,再投射到倪霏霏臉上,令她的輪廓映出淺淺的白色光暈。「雖然外貌很重要,但我總認為那不能維持一輩子。

  「改變外表的因素太多了,尤其是女人。生孩子後變胖、中年發福,都是造成肥胖的殺手,既然明知以後會再胖回來,又何苦汲汲於減肥之上?」對於自己圓滾滾的身材,她自有一套解釋的理論。

  「呃,妳這麼說也沒錯的啦。」那仔搔搔頭皮。「可是大家都嘛是看外表選對象的。」被她這麼一說,連他都覺得自己很膚淺。

  「所以,目前我就認真的工作,至於以後的事,老天自有安排。」描完一個框線的圖,再描另一個框線的圖,倪霏霏心裡滿是歡愉。

  「看不出來妳還滿宿命的嘛!」看她這麼樂天知命,那仔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是啊。」她抬頭漾起一抹笑,小手畫過鼻頭。「什麼事都交給老天爺去安排,這樣很好、很值得期待啊!」

  「妳的手沾到墨水了啦!」那仔似乎感染了她的好心情,忍不住笑了開來。

  「嗄?」她瞠大圓眼,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手背,也跟著笑了。「哈哈,還好弄髒的是手,不是原稿。」不然之前描的圖又要報廢了。

  「笨蛋!妳的臉也沾得烏漆抹黑了!」好笑地看著她臉上的髒污,那仔笑得更開心了。「就像哈巴狗一樣黑鼻頭的啦。」

  「是嗎?這樣也很可愛啊!」她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頰畔的梨窩也更深了。

  那仔拿起其他的草圖,仔細貼在一張張模造紙後面,再放到她的桌上。「放心啦,我會慢慢把技巧教給妳,以後妳就可以變專家了哦!」

  「嗯,謝謝!」倪霏霏眼裡漾滿感激,很高興能遇到像他這麼好相處的同事。「這張我描好了,可不可以麻煩你幫我看一下?」

  她拎起剛描好的原稿遞給那仔,動作極其小心;那仔接了過去,看了一眼後雙眼圓瞠,細細地抽了口氣。

  「有什麼問題嗎?」糟糕,她不會又闖禍了吧?不然他為什麼那種表情,像見了鬼似的?「是不是我哪裡描得不好?」

  「呃……也不是不好的啦。」她描得很仔細,線條也很順,但是……

  「為什麼男女主角都變胖了嗄?」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7-21 11:59:15

第二章

  開著車到處亂晃,順路到PUB裡喝杯熟悉的威土忌;或許因為微涼的晚風,也或許因為習慣的酒精味道,衛子齊的煩躁情緒稍稍獲得平撫,這才意興闌珊地驅車回工作室。

  掏出鑰匙開了門,他愕然發現工作室裡的燈還亮著,下意識抬高手腕看了眼手錶,午夜三點半,怎麼還有人在?

  「衛哥,你回來啦。」一腳踩進門裡,甜膩歡愉的聲音便迎接他入門,讓他有點不太適應。

  「妳怎麼還在?」這胖女人沒被他的壞脾氣給嚇跑?倒是奇跡一件。「那仔呢?」他看了眼沙發,發現平常那仔打盹的位置沒人,便隨口問道。

  「他說很累,十點左右就回家了。」仔細擦乾沾水筆、關上燈箱,倪霏霏這才由位子上站起來。「呃,衛哥,你沒忘記我要住在工作室裡的事吧?」

  她有點緊張,畢竟衛子齊要是反悔了,這時候她該不會得到公園或車站裡,跟遊民一起打地鋪吧!雖然她的外形可能讓歹徒「望之卻步」,可她總是個女孩子,這樣不好看。

  「妳今天做了什麼好事?」把自己舒服地摔進沙發裡,他不答反問。

  「我沒做好事啊。」她的腦筋直,聽不出來他嘲諷的意思。「可是我描了些原稿哦!」雖然寥寥數張,但應該多少可以彌補延遲的進度。

  「拿來我看看。」懶懶地丟出話,他閉上眼睛假寐。

  倪霽霏聽話地拿著原稿走到沙發邊,看到他閉著眼又不敢叫他,只得呆呆地站在他身邊不敢動--

  衛子齊才想瞇那麼一下,沒想到才短短的一瞬間,他竟然真的跌入夢鄉,等到他再次張開眼,手錶的指針已經走到四點的位置,他竟然就這麼睡了半個小時。

  一抬頭,冶不防被倪霏霏杵直的身影嚇了一跳,壓根兒忘了之前自己交代她的事,喉嚨沙啞地問:「妳站在這裡幹麼?」

  「你……你剛才說要看我描的圖。」她就這麼傻傻地捧著原稿,捧了半個小時。

  「妳怎麼這麼笨!不會叫醒我嗎?」大手一揚,抓過她手上的原稿,他瞇起專業的眼,仔細審視她所描繪的線條。

  「我、我看你好像很累的樣子。」所以才沒敢叫他;她怯怯地囁嚅低語。

  「嗯。」沒搭理她的解釋,他把稿子丟到桌上。「去沖碗泡麵來吃。」還可以,線條還算流利,總算有點利用價值。

  「嗄?」倪霏霏愣了下,心裡有點感動。「謝謝衛哥,我不餓。」衛哥人好好哦,還會叫她自己找東西吃,可是她好累,根本激不起半點食慾。

  衛子齊狠瞪她一眼。

  「我是說我肚子餓,要妳沖碗泡麵來給我吃。」完了,這女人不僅胖,還蠢,她是胖傻了嗎?

  「喔。」她恍然大悟,羞赧地扯開尷尬的嘴角。「那、那你等一下,我馬上去弄。」原來是她會錯意了,真丟臉!

  三分鐘一到,泡麵上桌。

  「衛哥,泡麵好了。」見衛子齊又陷入半昏迷狀態,這次她沒敢再犯傻,直接叫醒他,否則待會兒麵泡久了,麵條泡成「胖胖麵」,會很難吃。

  「嗯。」

  伸伸懶腰踱到桌前坐下,衛子齊挾了口麵條放入口中咀嚼。

  之後再挾一口,吸到嘴裡,還是咀嚼……

  「妳很想吃嗎?」他陡地問了句。

  「嗄?沒、沒有啊!」她眨眨眼提神,手跟頭同時左右搖動。

  「那妳幹麼直盯著我瞧?」他又不是動物園裡的企鵝,吃東西還得讓人這麼「參觀」,吃起來味道都走樣了。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看著那些上揚的裊裊白煙,她的瞌睡蟲都被召喚來了;她眼睛好酸、好想睡,才會不知不覺盯著他的吃相發呆。

  「想睡就去睡,別在這裡打擾我吃東西。」這個笨女人,明明眼睛都充血了,還不去睡幹麼?蚊子不需要她養,他也不需要人陪,又不是小孩子。

  「那……我睡哪個房間?」那仔離開後,她偷偷觀察過房間隔局,發現工作室裡有兩個房間,但門都關了起來;她畢竟是外來客,又不知道衛子齊是不是也住在工作室裡,所以不敢隨便開門觀看,只得開口向主人詢問。

  「右邊那一間。」隨意一指,他只想快點打發她走人。

  「那麼衛哥,晚安,我先去睡了。」她極有禮貌地道晚安。

  待衛子齊不耐地揮揮手,她才安心地步入右邊的房間休息--

  ※※※※

  早上八點,衛子齊的門板準時響起規律的敲門聲。

  習慣早起的倪霏霏,起床後做了一番基本梳洗,又到廚房摸索半天,才認分地走到左邊那個房間門口,叫衛子齊起床。

  她想起昨晚那仔離去之前的交代。

  「記得喔肥妞,妳起來之後一定要叫衛哥起床,不然他會睡到日上三竿,然後我們兩個會一起被剝皮的啦!」

  「別懷疑,工作那麼趕,總編輯都快殺到工作室來了,妳要是不叫他起床,我們兩個只有死路一條。」

  「還有,衛哥有起床氣,妳多擔待一點,拜託啦!」

  人家都這麼拜託她了,她還能怎麼著?畢竟那仔又沒住在工作室裡,看來她是唯一能勝任這個工作的人。

  「衛哥、衛哥,該起來工作嘍!」她一邊想、一邊敲門,直到手敲酸了才放下。

  當真是運動不夠,才敲門敲了十分鐘手就酸了。

  「肥妞,萬一衛哥怎麼叫都叫不醒,告訴妳一個秘密,衛哥他--怕癢,尤其是胳肢窩,每搔必醒的啦!」

  想到這裡,她的臉微微發燙。真的要用那招「必殺絕技」叫醒他嗎?

  「衛哥?」嘆了口氣,她忐忑地推開衛子齊的房門,輕步踱到房裡的大床邊。「起床了,衛哥。」她越叫越小聲,視線不由自主地膠著於趴睡在大床上的男人。

  后!實在很不道德ㄋㄟ,人長得帥就已經很缺德了,連睡相都這麼好看,上天實在太不公平了;她不覺在床邊蹲下,細看他「姣好」的睡顏。

  濃而有型的眉連睡覺時都微微緊皺,看起來壓力很大的樣子;長長的眼睫像畫了眼線,在眼部下方形成一小方陰影,有種頹廢的美感;挺直的鼻樑、優美的薄唇,就像童話裡敘述的白馬王子……不,是睡美男,如果睡美人有另類版的話。

  可惜她怎麼都變不成喚醒睡美男的公主。假如她能擁有公主般完美的五官、臉蛋,她還是登不上童話之列,畢竟沒有任何童話裡的公主像她一般胖。

  所謂「一瘦遮三醜」,她心裡再明白不過了。

  猶豫地伸出手,肥短的手指怎麼都搔不下去,只能僵直地定在他的肩窩上方,一秒、二秒、三……

  「妳想做什麼?」衛子齊霍地睜開眼,微紅的眼對上她猶豫不決的肥嫩小手,他蹙起眉心,心情大壞。

  他是很累,半點都沒有起床的意念。可是鼻間一直有股甜膩的清甜味騷擾他的嗅覺,睡眠中的他被這股氣味擾得餓了起來,餓到胃發酸、犯疼,不得不醒來「覓食」;沒想到一睜開眼,入眼所及竟是這個肥肥女,害他食慾全消,脹起滿肚子起床氣。

  「啊?」倪霏霏當然料不到他會突然醒來,她脹紅了臉,迅速將手藏到身後。「呃……那、那仔有交代,說工作、工作很趕,一定、一定得記得叫你起床……」

  那仔騙人!她根本來不及使用那招絕技衛哥就起床了,害她現在的行徑反倒像「圓謀不軌」的女色狼!

  嗚……叫人家的肉餅瞼要藏到哪兒去才好?

  衛子齊的眉頭打了N百個結,他抬眼看向床邊矮几上的立鐘,所有爆烈的情緒全因睡眠不足的誘因而全數迸發。

  「妳是瘋了還是沒長腦袋?我昨天多晚才睡,妳不知道嗎?我剛沾到床四個小時還不到,妳就這麼大剌剌地把我挖起來,我是欠妳還是怎的,妳需要這麼折磨我?」他氣炸了,所有責罵全然沒經過腦神經思考,想到什麼就罵什麼。

  「工作、工作,我當然知道工作要緊,可犯得著拿我的健康跟它搏嗎?用妳那顆過胖的豬腦袋好好想一想,連這點都想不通的話,妳也不用留下來做事了!」

  「咳!」他罵得正痛快,體內所有野蠻的因子全因大聲斥罵而興奮奔竄之際,房門口突然傳來一聲輕咳,換來他一記兇猛的瞪視。

  是哪個白目的青仔欉敢打斷他訓話?簡直是不要命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今天應該要給我這一期的原稿。」只見一個雙鬢微微泛白的俊朗男子站在門邊,輕佻雙眉,無懼衛子齊的怒氣地直視他。

  「你!」衛子齊看到來者,天大的怒火當場被潑了盆冷水,他訕訕地坐起身,再也沒罵人的興致。「你怎麼進來的?」他吐了口氣問道。

  「衛哥,我不是故意的啦。」那仔的頭怯怯地探了進來,滿臉淨是無辜的神情。「我才一開門,總編輯就跟在我後面進來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啦……」

  秦正勳不理會衛子齊的瞪視,上前扶起被罵坐在地板上的倪霏霏。「妳就是霏霏吧?沒關係,會叫的狗不會咬人,妳別放在心上。」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衛子齊瞇起眼,對眼前這個有著親戚關係的工作夥伴陡生反感。「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在罵我。」

  「來,把眼淚擦一擦。」掏出口袋裡摺疊整齊的手帕塞進倪霏霏手裡,秦正勳對衛子齊的挑釁充耳不聞。

  「謝……謝謝。」怎麼她哭了嗎?無措地摸摸臉頰,乾的,她沒哭啊!充其量不過是嚇傻了而已。

  雖然如此,她還是收下秦正勳的手帕。人家的好意她不能失禮,改天洗乾淨再還給他就是了。

  「沒聽到我說的話是不是?」衛子齊的眼角微微抽搐,突地感覺倪霏霏泛紅的雙頰特別礙眼。「有什麼事到外頭去說,少在我房裡肉麻兮兮的調情!」

  「你越說越離譜了,子齊。」秦正勳嚴厲地瞪他一眼,出乎意料地,竟讓他乖乖地閉上嘴。

  「呃,這位先生……」倪霏霏面對著秦正勳,她不敢看發怒的衛子齊,兩隻眼凝著眼前的男子不放。「不關衛哥的事,是我習慣早起,所以……」是她的錯,她不該這麼早叫他起床,她明知昨晚他有多晚才睡的,不該勉強他如自己一般早起。

  「我叫秦正勳,妳可以叫我秦大哥或正勳。」秦正勳笑著打斷她的話,並出人意表地摸了摸她的頭。「乖,妳和那仔到外面準備工作了,我和子齊有話說。」

  倪霧霏眼底閃過一絲訝異。這個人表面上看起來很溫和,實際上卻透露著令人難以拒絕的堅持;這個人,深藏不露啊!

  「……嗯。」她咬了咬唇,帶著歉意偷覷了眼衛子齊,這才慢步走出房門。

  「肥妞,妳有沒有怎麼樣的啦?」她一走出門,那仔充滿關心的聲音便由門邊響起,他快被衛哥史無前例的壞脾氣給嚇死了!

  這肥妞到底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事嗄?以前衛哥兇歸兇,可是他不記得衛哥曾經這麼直接損人的,肥妞算是破天荒的頭一個。

  「沒有。」她的聲音壓得扁扁的,沒忽略房門還大敞著,萬一又惹得衛哥不高興,她恐怕也沒辦法再繼續待在這裡工作了。

  雖然她才來了一天,但她喜歡這個工作,真的很喜歡。

  「真的沒有?后!我頭一次看見衛哥發那麼大的火說……」

  那仔的聲音終止於房門關上的剎那,秦正勳關上房門才轉身面對衛子齊。

  「把衣服穿上。」神情自若地拉了張椅子坐下,他絲毫不在意衛子齊袒胸露背。

  「看來你對我新進的助手很有興趣啊,『小舅』!」特意加強舅甥的稱謂,衛子齊不很甘願地起床穿衣。

  這個小舅跟他老媽差了二十歲。以往的人早婚,料不到外公、外婆在生了老媽後,隔了二十年才又生了這個小舅;母女前後懷孕、前後生子,卻硬生生地塞給他一個年紀相仿的「小舅」,實在令人不勝唏噓。

  中國人論輩不論歲,論輩分,他硬是矮人一截,怎不教人氣餒?

  「我從沒見過你這麼不給人顏面。」秦正勳敲了敲椅子的扶手,嘴角的笑透著不懷好意。「尤其對方還是個女孩。」

  「女孩?」衛子齊嗤笑一聲,俐落地拉上牛仔褲拉鏈。「憑她那種身材?『歐巴桑』都當之有愧。」

  「子齊!」秦正勳警告性地喊他一聲。「人人都有自尊心,你不該這麼折損她!」

  「你心疼了?」隨意套上輕便的T恤,他算是著裝完成。「看來你的眼光異於常人,那種『漢草』的女人都看得上眼。」

  「她很勇敢。」秦正勳不置可否。「起碼面對你無理取鬧的怒氣都沒有哭。」

  「呿!」那是她淚腺特別遲鈍好不好?關勇敢屁事!

  「你不要看不起她,人家可是為你準備了營養的早餐。」進門時他就看到外面的桌上擺了中式的鹹粥,應該是集冰箱裡少得可憐的菜色熬煮而成。

  衛子齊走向浴室的腳步頓了下,眉心微微蹙起。「我可沒叫她做那些事。」

  他突然想起昨晚的那碗泡麵和她恍惚想睡的神態,其實她也沒比他多睡到哪兒去,會不會……會不會他真的太過分了點?

  「就因為你沒叫她做那些事,所以她是發自內心的主動,想為你多付出一點。」所以說她難得,不是每個男人都有機會遇到這種女孩。

  「她可是領薪水的,我還提供她食宿,多做一點也是應該的。」抹去心頭莫名的陰鬱,他決定不當一回事。「何況她是個生手,我還得花時間教她,算起來我吃虧多了。」

  「是嗎?」秦正勳淺淺地笑了下。「別對她太苛刻,至少在她面前別把話說絕了。」

  世事難料,很多事不是眼前的表象可以解釋,他至少得為自己留條後路才是上策。

  「你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衛子齊微慍地睞了他一眼,一腳踩進浴室。「哪來那麼多美國時間管我的事。」

  「沒什麼。」起身拍拍長褲,舅甥間的對談算是告個段落。「我該到公司報到了。」雖然公司是自家的,露露臉總是必須。

  「怎麼就走了?」吐掉嘴裡的牙膏,他由浴室裡探出頭。「你來就為了跟我談肥肥的事?」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簡直莫名其妙。

  「大姊交代我過來看看她。」知子莫若母,秦菊容或許早知道那丫頭會在這裡吃點苦頭,所以才會叫他前來打個照面。

  「呿,我還以為你是來催我稿件的呢!」還好他沒提這件事,早走早了。

  「我是啊。」秦正勳扯開優雅的唇線,憐憫地看著自己的外甥。「該給的東西還是得給,晚上我會過來取件。」

  「不用特意過來,我不介意過兩天才見到你。」漱了漱口,嗯~~滿嘴清新。

  「你不介意,我介意。如果你不反對,我想請霏霏跟我吃頓晚飯。」

  ※※※※

  「太幸福的啦,自從來這裡上班以來,我不知道有多~~久沒好好吃一頓早餐的啦!」頭號瘟神前腳剛走,衛子齊後腳便踩出房間,只見那仔邊喳呼、邊喝著鹹粥,吃得好不快樂。

  「吃慢點,還燙著呢!」倪霏霏擔心地看著他,再次將桌面清過一遍。

  她喜歡清爽的桌面,這樣工作起來才能「賞心悅目」,不僅自己使用起來舒服,別人看了也神清氣爽。

  「真好吃,妳要不要來一碗?」那仔見她桌上空空,忍不住邀她一起進食。

  「你吃就好了,記得留一點給衛哥。」真笨!才來工作室不到二十四個小時就讓人給罵了,說實在話,心裡真是不好受。

  「后!衛哥那麼兇妳,妳還擔心他餓著?」他現在想想還是會覺得頭皮發麻咧!

  「人是鐵、飯是鋼,尤其最近你們趕工作又常日夜顛倒,老空著胃怎麼行?」初來乍到,挨罵也是情有可原,以後她盡量注意不再犯就是了。「衛哥比我們辛苦,他還得構思劇本、畫原圖,不能讓他餓著了。」

  「肥妞,妳的心地真是好得沒話說的啦!」嗚……說得多只會讓人家心酸的啦~~

  「才沒有。」她羞澀地笑了笑。「我沒什麼長處,廚房的工作我還做得來,如果時間上允許,你們又吃得慣,我可以每餐都煮給你們吃。」

  「我沒叫妳做煮飯婆。」冷冷地插上話,衛子齊大步踱到桌前坐下。「把妳分內的事做好就夠了,不必麻煩。」

  該死!這番話說得他都內疚了起來,開始後悔自己剛才太不給她留顏面。

  倪霏霏和那仔同時噤了聲,兩人有志一同地看著他,心情同樣忐忑不安。

  「不、不麻煩。」指了指桌上的碗筷,倪霏霏的心是跳得亂七八糟。「衛哥,你餓了吧?快吃點鹹粥暖暖胃。」

  他不氣了嗎?希望他不再生氣了,生氣傷肝吶!

  「嗯。」應了聲,他慢條斯理地喝了口鹹粥。「那仔,在我這裡工作很辛苦喉?」

  打從衛子齊出聲後,始終含著一口粥沒敢吞下喉的那仔,經他這麼淡淡一問,含在口中的粥差點沒梗在喉嚨裡「卡門」;他努力嚥下那口足以令人窒息的鹹粥,還是控制不住地嗆咳了聲。

  「咳!衛、衛哥,我很滿意現在的上作,咳!」他雙眼瞠得老大,額際冒出汗水,搞不清是因為粥湯太熱,還是衛子齊的問話所造成的。

  「是嗎?」很快喝光碗裡的鹹粥,這才發覺自己的肚子真的餓了,他意猶未盡地再添一碗。「最好是這樣。」

  「是、是。」那仔涎著笑,丟了個苦哈哈的笑臉給為他緊張的倪霏霏。

  好好的一頓早飯,就在這麼晦暗不明、波濤洶湧的氛圍下,悄悄、悄悄地進行下去……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7-21 11:59:33

第三章

  「去找張倫敦地鐵站的圖片給我。」風景圖片翻了又翻,衛子齊在找不到想要的背景畫面後,煩躁地丟開圖片集錦,轉而命令正在貼網點的那仔。

  「ㄟˊ?那本裡面應該有啊。」那仔看了眼他手邊厚厚一本的圖卡,屁股沒離開椅子的意思。「我記得有好幾張欸,都不適用嗎?」今晚衛哥看起來特別煩躁,為什麼?

  「沒有我要的角度。」推開椅子,他索性自行走到書牆去找自己想要的資料。

  那仔小心地割掉不需要貼網點的部位,偷覷衛子齊背影的眼裡滿是興味。

  那蘭鋒在這裡工作也不是一天兩天的,打從他念高職夜校就做到現在,極少看到衛子齊有如此焦躁的時候,除了趕稿件時例外。

  雖然現在工作也很趕,可算了算,進度並沒有落差太多,那麼,衛哥會為了什麼事如此焦慮?

  說是焦慮,感覺起來又不太一樣。往常趕稿子時,衛哥是卯起來大聲罵人,可今晚是怎麼回事?悶悶的、毛毛躁躁的,好像每五分鐘不換個姿勢就不對勁似的,一會兒搖頭晃腦,一會兒又走東走西,他都糊塗了。

  抬頭看見對面那張沒開燈的清爽桌面,那仔突地有種恍然大悟的領略。

  衛哥之所以失常,該不會跟肥妞有關吧?

  「衛哥,不曉得總編輯帶肥妞到哪裡吃飯的啦?」帶點刺探的意味,那仔狀似不經意地問起。

  衛子齊站在書櫃前的身形明顯僵直,翻找書籍圖片的手頓了下,然後像在掩飾什麼似地,隨意抽出一本存放圖卡的藍色封面夾冊。

  「你是嫌工作不夠趕是不是?還有空閒想那些有的沒的。」快速翻動圓片畫面,衛子齊冷冷地說了句。

  「我也知道工作很趕吶,那你為什麼又讓肥妞跟總編出去的啦?」喔哦!看來他踩到炸彈的引線了。「雖然肥妞還不很熟練,但多一個人總比只有我們兩個人好的啦。」他動作不敢稍停地邊做邊問。

  「下了班就是她的時間,我沒那麼大的權力可以硬性規定員工留下來加班。」把藍色那本放回去,又抽了本紅色的夾冊,衛子齊翻找的動作也不曾停過。

  是喔,那為什麼他就得苦命地留下來加班嗄?那仔心裡不斷犯著嘀咕,在看到衛子齊又換了本黃色封面的夾冊時,忍不住在心裡暗自竊笑。

  倫敦地鐵的圖片?衛哥是傻了還是昏了?連他都知道藍色那本放的是機械類的圖卡,紅色那本是花卉,而黃色那本則是存放服飾等流行類的資料,怎麼自己做分類大綱的衛哥會不知道?

  不知道才有鬼!明明心都沒放在上頭,說話更是醋酸得要命,天曉得他心裡都在掛意些什麼。

  ICRT播放的一連串吵死人又聽不懂的音樂,或大或小地流瀉在十多坪的工作空間,兩個男人任由繁複的工作淹沒疲累的身軀和腦袋,就此不曾再開口說話--

  ※※※※

  「妳不要太寵他。」放下沙拉叉,秦正勳啜了口紅酒後說道。

  「嗯?」由沙拉盤裡抬起頭,倪霏霏唇邊沾滿千島沙拉醬。「對不起,你說了什麼嗎?」她抽起餐巾擦拭嘴邊的醬汁,圓圓的眼眨巴眨巴。

  這裡的東西好好吃喔,光是剛上的沙拉拼盤,就好吃得讓她快連盤子一起吞下肚了,更何況是待會兒送上的焗海鮮煲。真令人期待~~

  「我是說子齊,他任性慣了,別太順著他。」不是他這個做小舅的扯自己甥兒後腿,實在是受不了他爆烈的睥性,就像他嗜飲的威士忌一般猛烈,沒幾個人能忍受得了。

  「我、我沒有啊。」她有點慌,帶著點無措。「我只是做我分內該做的事,而且衛哥是我的老闆,他怎麼說我自然就怎麼做。」她這樣做錯了嗎?秦先生是不是責備她太過雞婆?

  「我沒有怪妳的意思,妳不用太緊張。」看出她的侷促,秦正勳不得不出言安撫。

  他實在對老姊佩服得五體投地,她到哪兒找來這麼個心思單純又正直的小胖妞,擺明了讓子齊吃死了嘛!

  就她的兒子是兒子,別人家的女兒就不是女兒了麼?真是!

  「是、是嗎?」怎麼她聽起來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服務生撤掉桌上的生菜沙拉,接著就是主菜上桌;倪霏霏望著眼前秀色可餐的焗海鮮煲發愣,明明肚子有點餓,卻弔詭地提不起半點食慾。

  「子齊他……有嚴重的起床氣,妳別把早上的事放在心上。」那些話簡直可以用「不堪入耳」來形容,連他這個做小舅的都為他感到汗顏。

  「沒,我不會放在心上。」倪霏霏僵笑了下,小心地看著秦正勳,半晌,才嚅囁地問:「秦大哥……好像很瞭解衛哥的習慣喉?」

  怎麼現在的總編這麼難當,三不五時就得到畫者的家裡「突擊檢查」,不然他怎會對衛哥的生活作息瞭若指掌?

  「那仔沒告訴妳嗎?」挑了挑眉,秦正勳有點意外。「我是子齊的小舅,打小一起長大,當然對彼此的生活習性都很清楚。」

  「小舅?」倪霏霏的小嘴張成O型,整張臉可以用「圓」這個幾何圖形全數概括。「你有那麼老嗎?」忍不住對他泛白的雙鬢多看兩眼,她單純的腦子頓時打了結。

  「我的年紀跟子齊差不多。」扯開優雅的笑,秦正勳對她的反應不以為意。「這是少年白,打從高中就跟著我了。」指了指頰邊的鬢髮,他稍作解釋。

  「對不起,我……」又多嘴了。

  「沒關係,這沒什麼大不了,我已經習慣了。」現在的人流行染髮,他正好趕上這波風潮,只不過他是自然形成,沒有經過人工染料的殘害。「我看妳沒吃多少,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秦大哥,謝謝你請我吃飯。」談來談去談的都是衛哥,害她有點擔心落後的進度趕不趕得及讓秦正勳驗收。「我實在不該跟你出來吃飯,害你花那麼多錢。」

  點餐時,她曾偷瞄菜單上的單價,每道菜色都很貴,尤其她又沒什麼胃口,簡直是暴殄天物了。

  「為什麼這麼說?」飯是原本就該吃的,他不過做個順水人情,算是為她接風。

  「我不挑嘴的,什麼食物我都吃,也吃什麼都會胖。」雖說羅馬不是一天造成的,但會變成今天這副肥胖的身材,她得負絕大部分的責任。「在這麼高貴的地點用餐,我反而有點適應不良。」

  「吃飯就吃飯,哪有分什麼高貴不高貴?」他只是習慣了這個用餐地點,沒想到反倒讓她備感壓力。「而且胖沒什麼不好,女人胖一點才福氣。」

  扯開虛弱的笑,倪霏霏明白他的好心腸。「就因為每個人都這麼說,所以我才會不自覺地越吃越肥。」這句話也該負一部分的責任,為她走樣的體態。

  每個胖子都會這麼安慰自己,她也不例外。

  「我這麼說,沒有任何安慰的意思。」秦正勳的眸心閃過一絲憂鬱,但僅止一瞬間而已。「中國人的話往往有很深的涵義,就看妳怎麼去解釋。」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倪霏霏忽略掉他一閃即逝的陰鬱神情,只感覺他的話也有「很深的涵義」,她聽不懂。

  「人家不是常說『發福、發福』?既然發胖被稱之為發福,胖的女人自然比較有福氣嘍!」秦正勳朝她擠眉弄眼,不帶任何嘲諷的意味。

  倪霏霏被他唬住了,消化了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哪、哪有人這麼解釋的!?」說得好像她胖成這樣,是件多麼Lucky的事,害她都不好意思了起來。

  「有啊,我不就是?」他誠懇地笑著,令她的心情急遽好轉。「妳該對自己多點自信,廣告不也說了,自信的女人最美,妳沒道理做不到啊!」

  「這……這麼說好像也滿有道理的喉?」她輕易地被「說服」了。

  「快吃吧,別浪費帶來福氣的食物。」他極有技巧地催促她多吃一些。

  「嗯。」

  經過秦正勳的「努力」,終於將沉重的用餐氣氛提升至正常指數,兩人度過一頓差強人意,卻還勉強稱得上及格的晚餐約會。

  ※※※※

  「呼~~終於完成了。」丟開手裡的美工刀,那仔放鬆地將一張張原圖放到牛皮紙袋裡,然後瞄了眼賴在沙發裡假寐的衛子齊。「衛哥,這回你想到哪個地方取景?」

  每次交出稿件,在下個月交稿之前,衛子齊會有幾天空檔;通常他都會利用那幾天到各地去走一走、拍些照片,用來建檔保存做參考資料,以備不時之需。

  不過行程已經逐漸由世界各地縮短成台灣各個景點、小鎮。因為衛子齊的名氣越來越大、工作也越來越多,能利用的時間也相對變短;他們有好一陣子都不再到桃園國際機場搭機,現在能到松山機場過過乾癮,那仔就很滿足了。

  「還沒想到。」他的眼瞼顫動了下,沒有睜開的跡象。「你有什麼好地方可以建議嗎?」他很想睡,可是不知怎地就是睡不著。

  「沒有。」悶吶!衛哥的心情這麼爛,能不能成行都還是個問題。

  「既然沒有,你可以回去了。」由他來等秦正勳就行了,他沒忘那傢伙說要來拿原稿。

  那仔自討沒趣地摸摸鼻子。「不知道肥妞會不會帶點『菜尾』回來……」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很吵?」衛子齊突然起身坐直,兩隻漂亮的黑眸慍惱地瞪著那仔。「大男人話這麼多像什麼樣子?叨叨絮絮的像老太婆的裹腳布。你不是老嫌工作太多、休息不夠,現在完稿了讓你回去,你又磨磨蹭蹭地囉嗦個沒完,煩不煩吶!?」

  那仔呆愣地聽他罵了一長串,心裡又開始嘀咕了。他不過說了一句,衛哥卻國了他好幾句,到底是誰的話像老太婆的裹腳布?

  無趣地背起背包,他決定不再打擾衛子齊的「自怨自艾」。「那我回……」一句話來不及說完,大門便傳來開門鎖的聲音。

  「我回來了。」笑容滿面地踏進工作室,倪霏霏尚感覺不到室內凝滯的氣氛。「衛哥、那仔,我幫你們帶了點消夜回來。」

  「肥妞,妳終於回來的啦!」那仔好感動,熱情地衝向她。「我就知道妳會帶東西回來給我吃。」嗚……好感動,還是肥妞夠意思!

  「是給你和衛哥一起吃。」她特意強調「衛哥」兩個字,表示不是專門為他一個人所準備的。

  衛子齊挑了挑眉不置一詞,煩躁的思緒奇異地稍稍平緩下來。

  「好了嗎?」秦正勳跟著走進室內,一開口就向衛子齊要東西。

  「好了、好了,全都在這裡。」只有那仔明白衛子齊的心情有多糟,他趕忙拿起包好的牛皮紙袋遞給秦正勳。「喏,一張都不少的啦。」

  秦正勳挑開牛皮紙袋的封口,把所有原稿拿出來仔細看過一遍,確定無誤之後,又將稿子放回袋子裡。

  「OK,東西我拿走了。」拉拉西裝衣領,他走向倪霏霏。「霏霏,我走了,改天見。」拍拍她的頭,他若有似無地看了眼衛子齊,然後舉步離開。

  倪霏霏笑著跟他Say goodbye,關上大門後回到屋裡將消夜打開,四溢的香味立刻擴散開來,惹得那仔興奮地大叫。

  「后!肥妞,妳是不是知道我們晚餐只吃了點麵包果腹,所以才帶那麼好吃的『菜尾』給我們吃的啦?」他餓得飢腸轆轆,肚子都扁了。

  「才不是『菜尾』,是秦大哥另外買的。」她怎麼好意思拿沒吃完的東西回來給他們吃;更何況根本沒有所謂的「菜尾」,她和秦大哥全吃光了。「衛哥,你也餓了吧,快點來吃一點。」

  肚子餓怎麼睡得著、睡得好?好不容易把工作趕完,最需要的是充分的睡眠;雖然她才工作了兩天,卻已經很瞭解這一行工作時間不定的痛苦。

  衛子齊聽她這麼一說,踱向桌前的腳步一頓,陡地換了個方向,往他的房間邁進。

  「衛哥?」倪霏霏細心地發現他的「動向」,開口留下他的腳步,完全沒注意到那仔賊溜溜的眼正瞪著兩人猛轉。「吃點東西再去睡,東西都還熱著呢!」

  「不需要妳來命令我。」衛子齊頭也不回地丟了句話。「肚子是我的,餓不餓我自己最清楚,不用妳來提醒我。」之後便走進房間,用力甩上門板。

  倪霏霏的心情一下子Down到谷底,她瞅了一眼神色詭異的那仔,幽幽地問:「那仔,衛哥他怎麼了?」怎麼又惹他生氣了?她根本什麼都沒做啊!

  那仔聳聳肩,似笑非笑地說了句「寓意深遠」的話。「誰知道?大概是『更年期症候群』吧!」他又不屬蛔蟲,哪曉得衛哥千回百轉的心思。

  倪霏霏瞧著衛子齊的房門發呆,過了好久,她才冒出一個問號。「怎麼男人也有更年期的嗎?」

  ※※※※

  這次取景的地點定在台東關山,擁抱大片黃橙橙油菜花海的關山,經常被遊客戲稱為「台灣的北海道」,幾乎可以用「花海淹腳目」來形容。

  衛子齊一行三人,選擇搭乘火車,一路由台北搖晃到關山;一下車,衛子齊便臉色慘白地直衝洗手間,惹來那仔一聲訕笑。

  「衛哥他……好像很急喉?」倪霏霏尷尬地扯開笑臉,搞不清他為什麼不在火車上的洗手間解決,非得下了車才用衝的,好奇怪喔!

  「他不是急,他是暈車。」說明白點,就是到廁所裡吐個痛快。

  「暈、暈車?」她的眼出現短暫的茫然,無法想像有人坐火車會暈車。

  「別懷疑,我妹常暈車,她暈車時大概就是那個樣子的啦!」抖抖背包、拉拉棒球帽,那仔幸災樂禍地直盯著她瞧。

  「你……幹麼這麼看我?」看得人家好不自在。

  「肥妞,妳很勇的啦,出來取景竟敢不戴帽子,妳不怕曬到頭暈喏?」一個暈車、一個曬暈,兩個笨蛋正好一搭。

  「戴什麼帽子?」現在才三月天,天氣清爽怡人,應該不需要用到那種裝備。「天氣很涼爽啊,太陽也不太大,是你想太多了啦。」

  「是喔。」那仔涼涼地說了句,隨意在關山車站裡閒晃,等衛子齊由洗手間出來。

  他們先在車站附近的車行租了三輛自行車,因為關山有條自行車專用道,整個小鎮的美景幾乎都集中在專用道的兩側。

  由親水公園旁的起點開始,一路沿著清淺的紅石溪、起伏的油菜花田和檳榔樹林道前,約莫二十分鐘後車道向南彎,紅石溪換成關山大圳,這段路地勢較高,也是俯瞰關山絕佳的制高點;順著大圳一路下坡俯衝,到了卑南溪岸繞回起點,整段游程才算圓滿完成。

  僅是逛了趟親水公園就花了他們大半天的時間,清澄碧藍的水色閃動著誘人的粼粼波光,令人有下水遊玩的衝動;然後他們在划船區划了小船,看過小瀑布也看過地面噴泉、人工河道,順道拍了一、兩卷的取景底片,最後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吃過著名的木片裝池上便當,一行人直驅油菜花田。倪霏霏和那仔興奮地在花田間穿梭、追逐,衛子齊也不覺多拍了好幾張照片,直到覺得拍夠了,朝他們揮了揮手,他們才氣喘吁吁地跑回來跟他會合。

  「好熱喔!」過了中午,太陽似乎變大了,加上玩得盡興,倪霏霏的臉蛋脹得火紅,搞不清是因為陽光太熾,還是玩得太瘋。

  「看吧,我就說妳沒帶帽子很勇的啦!」那仔得意洋洋地取笑她。

  衛子齊將相機掛上頸間,看了眼倪霏霏泛紅的小臉,突然把頭上的帽子拿下來往她頭上戴--

  「衛哥?」倪霏霏沒料到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心跳難以控制地躍高一跳,圓圓的臉蛋脹得更紅了。

  衛子齊愣了下,顯然他也被自己突兀的舉動嚇住了,他蹙起濃眉,喉嚨嚥了口口水,顴骨泛起可疑的粉色。

  「出個門什麼都不帶,笨得要死!萬一曬暈了可沒人扛得動妳。」他鎮定地丟下話,轉身兀自向前走去。

  那仔悶笑一陣,拍了拍她的肩,跟上衛子齊的腳步。

  沒人扛得動妳。倪霏霏愣在原地,低頭看看自己圓滾的身材,心裡泛起一絲自嘲。

  是啊,萬一暈倒了可麻煩了,衛哥和那仔都那麼瘦,搞不好兩個人加起來都扛不起她,那她不就得在美麗的油菜花田裡昏到「自然醒」?

  哎~~只消這麼一想,任何綺美的幻覺都會破滅,根本半點美感都沒有!

  「肥妞!」那仔站在自行車邊回頭喊她,喚醒她神遊的思緒。「快來,衛哥說今天的工作結束的啦,可以到旅社休息了!」

  「喔!」摸摸頭上的帽子,唇邊漾起一抹笑。

  秦大哥說得有理,她決定做個有自信的女人,就算胖又怎麼樣?何必太在意別人的眼光,只要她快樂就好!

  「跑慢點!」衛子齊見她跨大腳步開跑,眉心不覺浮出凹痕。

  那仔好笑地瞟了他一眼,令他關心的話語就這麼硬生生地頓住。

  「呃……」摸摸鼻子,他跨上自行車。「我是為台東的居民著想,萬一這裡發生地震,震央絕對是她造成的。」踩動腳踏板,他逃難似地騎離原地。

  「地震?震央?」那仔細細品味他的話,看著倪霏霏奔跑而來的身影,恍悟地點了下頭。「的確,絕對會上頭條的啦!」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7-21 11:59:46

第四章

  那仔說的旅社有言過其實之嫌,說穿了,不過是一般的民宿。

  但倪霏霏倒是不很在意,反而對那家民宿「一見鍾情」。環境清幽不說,還兼提供三餐,最重要的是,裡面有個與她SIZE差不多的女人,年紀較她稍長,讓她有英雌相見恨晚之憾。

  「倪小姐,妳起得真早。」孫玉淇在中庭喂雞,一見她揉著眼走出中庭,立即綻開燦爛笑顏。

  「叫我霏霏就可以了。」她覺得自己好沒用,怎麼都無法適應那般生疏的稱謂。「我也可以叫你玉淇姊嗎?」

  「當然可以啊!」孫玉淇撤下一把米,雞仔立刻趨近啄食,在她腳邊搶成一團。「我喜歡有個妹妹,霏霏。」她笑道,笑得令人心生暖意。

  「念秦呢?他還沒起床嗎?」孫念秦是孫玉淇的兒子,現在四歲了,昨晚還跟她玩了好一會兒,忍不住問起他來。

  「起床了,可能在刷牙吧!」鄉下地方的人大多早起,連孩子也不例外。

  「那我在這邊等他一下。」好奇地看著大大小小的雞在孫玉淇身邊散了又聚,她不覺手癢了起來。「我可以幫忙嗎?」

  「好啊,分妳一點。」孫玉淇大方地拿個杓子,倒了點米交給她。

  衛子齊走出大門,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清晨寒冷的關山,在陽光溫暖的照拂之下,兩個胖女人就在中庭的廣場上喂雞,臉上淨是柔和的笑意,淡淡的擾人心思……

  「叔叔,你站在這裡做什麼?」孫念秦由房裡走了出來,在衛子齊身後探頭探腦,好像想看清他在注意些什麼似的。

  清脆的童音打破清晨的寧靜,兩個女人同時回頭看他,一時間竟讓他有點無措。

  「早啊,衛先生。」孫玉淇笑著喚他。

  「呃,早、早。」怎麼胖女人都愛來這套?他僵笑著回應。

  「媽媽。」孫念秦撲進母親懷裡,抬頭看向母親身邊的倪霏霏。「姊姊早。」

  「早,我以為你還沒起床呢!」摸摸孫念秦的頭,她愛極了這個有禮貌的小男孩。

  衛子齊挑起眉。怎麼差這麼多?他不過虛長肥肥幾歲,那小鬼喚他叔叔,而肥肥看起來明明比他「成熟」,那小鬼竟叫她姊姊,他是不長眼嗎?呿!

  「可以用飯了嗎?衛先生。」孫玉淇煮了一大鍋稀飯,就等著客人起床用餐。

  「嗯,我去叫那仔起床。」那傢伙竟然比他還晚起,簡直皮在癢了。

  「衛哥,還是我去吧!」倪霏霏喊住他,心想這種「雜事」讓她來做就行了。

  「不用了,我去。」看著那小鬼纏住她的大腿,他不覺蹙起濃眉,轉身走入屋內。

  「衛先生人不錯,是個好老闆。」喂完雞,孫玉淇收回她手上的杓子。「吃飯了,念秦。」

  「好。」拉了拉倪霏霏的衣角,孫念秦仰著頭看著她有點發呆的臉。「姊姊?」

  「我叫你媽媽姊姊,你該叫我阿姨。」扯回衣角,她拉起孫念秦的小手說道。心裡卻犯著嘀咕,衛哥是個好老闆沒錯,如果他不是那麼愛兇人的話……

  ※※※※

  衛子齊一行人一共在台東待了三天兩夜,一路由關山大小村落晃到緊臨的池上,不管叫不叫得出名稱的景點,全踩滿了他們的「腳印」,終於在第三天才依依不捨地告別孫玉淇和孫念秦,三人一起背起行囊起程返回台北。

  一進池上火車站,那仔便領命前往購票,倪霏霏跑到車站的購物窗口買了瓶礦泉水,然後由背包裡拿出一顆用小封口袋包好的白色藥丸捏在手心,一併遞給衛子齊。

  衛子齊瞪著票站入口處,雙眼有點發直,直到她碰了碰他的手肘,他才回過神來看著她手上的白色小藥丸。「幹麼?」

  「我想你可能需要,所以為你準備了。」經過這幾日的相處,他的脾氣並不如第一印象那般令人難以忍受;或許因為之前的工作壓力過大,才會造成他緊繃的情緒和暴躁的脾性,這些天雖然名為取景,實際上他們玩得滿快樂,所以她不再那麼怕他。

  套句秦正勳說的話,會咬人的狗不會叫,這句話拿來形容衛哥將將好。

  這女人有什麼企圖?白色小藥丸?還好不是藍色的。

  挑起眉,他戒備地問:「什麼東西?」

  「暈車藥。」她看了看左右,確定沒有人在他們四周「竊聽」,才小聲地附在他耳邊說:「可以減緩你的痛苦,或許有點幫助。」

  衛子齊神色怪異地看著她貼近的小臉,俊顏有點臭。「我不需要。」他嫌惡地撒開頭,桀騖地拒絕她的好意。

  「別這樣!」她把礦泉水挾在腋下,堅持地拉住他的手肘,硬是伸手扳開他的大掌,把藥丸塞進他手心裡。「快點,火車快來了。」

  藥沒那麼快生效,他得快點吞下肚才來得及。

  看著她那安定人心的圓臉,又盯了盯她拉住手腕的肥嫩手指,衛子齊很難說服自己拒絕她的好意;臭著臉把藥丸放到口裡,接過她滿臉驚喜遞過來的礦泉水,「咕嚕」一聲和水吞下。

  「這樣才對嘛!」她安心地鬆了口氣,臉上綻放開心的笑靨。

  莫名其妙的女人,只不過吃了顆藥丸,值得她這麼高興嗎?

  「你們在幹麼的啦?火車快進站了。」那仔買好票跑了過來,丟下話,腳步不會稍停地往收票入口衝。「快啦一這種小站火車停不了多久,很快就會開走的啦!」

  沒多細想,衛子齊馬上拉起倪霏霏的手跟上他,氣急敗壞地邊跑邊罵。「你在搞什麼鬼?幹麼買這麼急的票,等下個班次會死啊?」

  「拜託!下個班次要隔兩、三個小時ㄋㄟ,誰要在這裡喂蚊子的啦?」那仔才不管衛子齊的喳呼,把票交給收票人員剪票後,便火速衝往月台。

  衛子齊眼見火車頭已進了站,顧不得心裡詛咒千百逼,沒敢放開倪霏霏的手,硬拉著她直衝月台;她肥嫩嫩的小手握起來挺舒服的,觸感也不錯,可是脂肪比例稍嫌過多,萬一趕不上火車,她身上的肥肉得負全責。

  「開往樹林的莒光號就要開了,未上車的旅客請盡快上車--」月台上的擴音器不斷發出催命符,擾得三個人的腳跑得更急了。

  倪霏霏吃力地跟上他拉開的步伐,一百六十公分出頭的她,要跟上身高近一八二的他,約略有些技術上的困難,偏偏手又被他緊緊握著,就算想放棄都不可能,只能認命且氣喘吁吁地跟著跑。

  三個人一跳上火車,車門正好無情地關上,他們扶住車門邊的隔板猛喘氣,一條命差點沒去了半條。

  「還好,還好趕上了……」倪霏霏撫著胸口,望著玻璃門外開始後退的月台,感動得莫名其妙。

  「大笨蛋!」衛子齊微促地吸氣、吐氣,不改老毛病地罵起那仔來了。「下次記得先給我買一本火車時刻表,我年紀大了,受不了你這麼折騰!」夭壽喔!長期坐辦公桌都沒啥運動,下回該找個時間到健身房練練身體,非把流失的體力找回來不可!

  「是,好,我會記得的啦!」畢竟年輕,那仔換了幾口氣就平順了,皮皮地回了衛子齊一句;反正他被罵很多年了,也不差多這一遍。「倒是你們兩個,火車都開了,手不用拉得那麼緊吧?」他又沒有女朋友,這樣刺激人家的少男心,真夠不道德的啦!

  牽著手的兩人猛然一震,同時將目光定在交握的兩隻手上,然後像被電到似地抽回自己的手,不約而同地臉紅了起來。

  「咳!那個……跑、肥肥跑太慢,要是不拉著她,我們搞不好趕不及搭上這班車。」衛子齊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自己突兀的舉動。

  倪霏霏緊張地看著窗外,心跳一百,根本連開口的勇氣都沒有,更別提面對他們。

  「我又沒有說什麼,你那麼緊張幹麼的啦?」那仔納涼地走入車廂找位子,把那兩個快被羞意淹死的人丟在身後。

  衛子齊二話不說跟上那仔;都讓那傢伙說成這樣了,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再喊肥肥一句,省得那仔笑掉大牙!

  倪霏霏杵在車門邊好一會兒,她深吸口氣,做好心理建設之後才走入車廂,一顆頭始終垂得老低,好像見不得人似的。

  她走到那仔身邊,一見他身旁坐了個老先生,回頭看向隔著走道的衛子齊,發現他身邊的座位空著,之前做好的心理建設一瞬間崩塌,心跳不覺又亂了起來。

  「那、那仔,你……你跟衛哥坐啦!」她扯了扯那仔的袖子,感覺身後微微發燙,好似有道灼熱的視線盯著她的後背,她的腿都軟了。

  「拜託!衛哥會暈車欸,妳是女生,照顧暈車的人妳比我行,當然是妳去坐他旁邊,我才不要跟他坐咧!」萬一吐得他一身可就麻煩了,吐在肥妞身上總比吐在他身上好。

  「不會啦!」她壓低的聲音急躁了起來。「他吃過暈車藥了,不會暈車了啦!」

  「哪來的暈車藥?」那仔瞟了眼臉色發臭的衛子齊,心裡直覺好笑。

  「我買的啊!」倪霏霏不疑有他,一派天真地承認了。

  「喔~~」瞭然地拖長尾音,那仔陡地壓低臉上的棒球帽。「我睡著了,什麼都沒聽見的啦。」還誇張地打了聲鼾。

  「那仔!」袖子拉了又拉,眼見他一點都沒搭理她的意思,反倒是他身邊的老先生露出黃板牙對她一笑,害她起了滿身雞皮疙瘩,不得不硬著頭皮走到衛子齊身邊的空位坐下。

  陌生老人還是保持距離的好,誰曉得他是不是個怪叔叔?

  「我身上有蟲嗎?」冷不防的衛子齊問了句。

  「嗄!?」她驚跳了下,驚魂未定地拉緊手上的背包。「沒、沒有啊!」

  衛子齊不再說話,將頭舒服地靠上椅背,閉上眼假寐。

  倪霏霏貼著走道邊的扶手正襟危坐,心裡嘆了好大一口氣。為什麼她總是不知不覺惹衛哥生氣呢?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

  「喂,你們兩個要睡到什麼時候的啦?」無聊地摳摳鼻子,那仔早就背上背包,杵在走道上看著眼前那對睡死的「交頸鴛鴦」。

  只見衛子齊的頭斜靠在倪霏霏的肩上,而倪霏霏的頭又斜倚在衛子齊靠在她肩上的頭上,這不是一幅「交頸鴛鴦圖」是什麼?兩個人都「疊」在一塊兒了!

  「終點到了,你們再不起來我可要自己走人嘍!」車上的人幾乎都走光了,只剩下他們三人還賴著不走;當然,他是留下來看戲的。

  「嗯……」感覺嘴角似乎有什麼東西要流下來似的,倪霏霏下意識地吸了口氣,昏昏沉沉地扭動僵硬的脖子,連帶地牽動衛子齊的頭,令他不安地扭動了下,不霓更往她貼近了些。

  「你們兩個太過分了吧?有必要這麼刺激我嗎?」象徵性地多喊兩句,那仔實在很想把這兩個睡死的人丟在火車上,要不是礙於衛子齊醒來後可能剝了他的皮,他才不屑做這種棒打鴛鴦的蠢事!

  「唔……」倪霏霏總算聽到那仔的聲音,她似醒非醒地衝著他傻笑。「那仔……你站在這裡幹麼?」她說著說著,又有昏睡過去的跡象。

  「別再睡了肥妞,終點站都到了,你們還要睡到哪一年的啦?」好不容易逮到一個捏人的機會,那仔二話不說地捏住她的圓圓臉,感覺像捏到圓滾滾的海綿蛋糕般軟綿綿~~

  哇咧!那麼衛哥不是爽死了?簡直像睡在水床上面的啦,難怪怎麼都叫不醒!

  「咦?你、說什麼?」惺忪的眼再次撐開,倪霏霏總算能認真的聽他說話。

  「我說終點站到了,你們多睡了台北到樹林這一大段,再不醒火車都要開走的啦!」開進休息站休息了。

  「嗄?」感覺火車不再晃動,她這次真的醒了,嚇醒了。「你怎麼現在才叫我?快!快下……」她伸手想拉緊滑落的背包,這才發現肩膀上異常沉重,頭一轉,發現衛子齊居然靠著她熟睡,「轟」地一聲,臉蛋瞬間灼紅--

  「你們一路上就這麼睡回來的啦,現在才臉紅不是太遲了嗎?」剛剛和他們同車廂的人都可以做見證!那仔斜睨著她燒紅的臉蛋,心裡著實對她的反應感到沒轍。

  「衛、衛哥,你快起來啦!」抖了抖肩,她連碰他的勇氣都沒有,只能企圖用肩膀的振動震醒他。「衛哥……」

  「嗯……」衛子齊低吟了聲,由不著邊際的睡境裡回醒。「幹麼啦!」他的起床氣又發作了,還來不及睜開眼,嘴裡就開始醞釀火氣了。

  「火車到站了,你再不起來,就準備跟火車一起進休息站QK的啦!」嘆了口氣,那仔無力地轉身下車,他才不要陪肥妞一起找罵挨,此時不走更待何時的啦?

  「衛哥,你、可不可以……把頭移走?」他不動,她就不敢動,可是這種姿勢好累喔,她到底要ㄍㄧㄥ到什麼時候?

  「嗯?」衛子齊的注意力由那仔的背影轉到她身上,這才發現自己靠她好近,近得聞得到她身上淡淡的甜膩味。

  「妳、妳靠我那麼近幹麼?」猛地拉開自己的身體,他的臉莫名泛紅。

  「我、我不知道啊,一醒、一醒來就是這樣啦……」他臉紅,她的臉更紅,兩個人就這麼在無人的車廂裡比賽誰的臉紅得多。

  「下車……下車了啦!」氣急敗壞地扛起相機和背包,衛子齊用力站起身,搞不清自己為什麼要生氣?

  「喔。」她緊張地拉緊背包,呆呆地應了聲。

  「喔妳的大頭,下車啦!妳坐在那裡我怎麼出去!?」她坐的是偏走道的位置,而他靠窗,偏偏她的噸位又那麼大,整個人卡在位置上將將好,她不先站起來,他根本別想下車。

  難不成由她身上爬過去?這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

  見鬼了!他在亂想些什麼!?

  「好、好,我起來,你別生氣……」哎~~怎麼又惹到他了呢?她真的千百個不願意啊!

  ※※※※

  由關山回台北之後,迎接工作室三人組的是成堆的工作和無止境的忙碌,兩個多月下來,倪霏霏沒有原因地日漸消瘦,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怎麼子齊都沒給妳飯吃嗎?霏霏。」親自送上印好的月刊,秦正勳一進工作室就發現好一陣子不見的倪霏霏變了,瘦得「不成人形」,至少他眼裡是這麼解讀。

  「秦大哥。」扯開笑容,她不明所以地瞅著他。「有啊,我每天都有吃飯吶!」她單純地聽不出秦正勳的弦外之音。

  「那妳怎麼會瘦成這樣?」責備地瞪了眼衛子齊,他的眉心深深皺起。

  工作室裡的三個人同時一愣,衛子齊和那仔的眼同時集中在她身上,眼底同時浮出一抹驚訝--

  「后!肥妞,妳真的瘦了欸!」那仔驚叫了起來,他都沒發現肥妞變瘦了,似乎整個人都亮了起來。

  衛子齊心裡一陣亂跳,他同那仔一樣,全然沒發現她的消瘦,或許是每天都見面,沒特別去注意她的身材,以至於適才猛然一瞥,登時驚艷了下。

  她變漂亮了!

  原屬清秀的臉,去掉多餘的肥肉,不僅勾勒出有型的瓜子臉,更襯托出清麗的五官,明顯地亮麗了起來。

  「有嗎?」倪霏霏心裡是高興的,雖然她也發現自己的衣物漸寬,卻沒想到連別人都看得出來,那是不是表示她真的瘦了很多?「只是衣服寬鬆了些……」

  「有啦、有啦!簡直可以媲美那個立委游月霞的啦!」后!游月霞三個月瘦了十七公斤,肥妞看起來完全不比她遜色,搞不好瘦得比游月霞還多的啦!

  「什麼人不好比,比那個游月霞?」敲了那仔一記爆粟,秦正勳吹了吹拳頭,直覺得倪霏霏的氣質比游月霞好太多了。

  「人家好歹是立委嘛。」那仔委屈極了,他就覺得游月霞挺可愛的啊!

  「待會兒我去買個體重機。」衛子齊收斂起複雜的心緒,淡淡地說了句。

  「不、不用啦,衛哥。」倪霏霏搖手晃腦,不想因此又花錢。「沒瘦多少,我真的沒瘦多少。」

  「那是他該花的錢,別為他感到心疼。」秦正勳壓住她的肩,不讓她持反對意見。反正體重機值不了多少錢,是該買來為霏霏秤秤看,好讓這木頭知道霏霏為他和這個工作室付出多少心力。

  「我不是心疼,只是……沒必要花這個錢。」自己知道瘦了就很高興了,何必呢?

  「別說了。」衛子齊丟下筆,拉出抽屜拿了幾張新台幣,起身走出大門。

  「衛哥……」倪霏霏的眼黯了黯,她知道自己又惹惱了他。

  「妳就是太在意他了點。」敲了敲她的腦袋,秦正勳忍不住叨念了她一句。

  暗嘆口氣,她淡淡地撇清。「沒有,秦大哥別胡說。」

  瞟了眼那仔不置可否的眼神,秦正勳聳聳肩。「別想那麼多,走吧,我請你們去吃晚飯。」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7-21 11:59:59

第五章

  結果衛子齊這一出門,又到了夜半時分才回到工作室;一進門,迎接他的是滿室飯菜香,讓他的肚子不覺餓了起來。

  「衛哥,你回來啦。」一式的笑臉、清脆的嗓音,倪霏霏像隻蝴蝶般飄飛到他身邊。「你大概還沒吃晚飯吧?我煮了些飯菜,你要不要吃一點填填肚子?」

  她的笑總令人無法拒絕。

  以前她的圓臉有安定人心的效用,令人不忍拒絕;現在她的臉,甜膩而柔美,不但教男人無法拒絕,更隱隱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天吶!他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滿腦子塞滿的都是她?

  她現在已經稱不上胖了,頂多只能稱之為「小圓」,為什麼還能充塞他所有的腦容量!?果然是個超級麻煩的女人!

  想歸想、嘀咕歸嘀咕,他還是很沒骨氣地往桌邊走;誰教他的肚子的確餓得咕嚕咕嚕叫。所以不是他沒骨氣,是他的肚子沒骨氣,不然他不會貪她這頓飯菜,即使所有的菜錢都是他付的帳。

  氣惱地大口吃飯、大口嚼菜,桌上的美食很快讓他一掃見底,連那些湯湯水水都不放過;說實話,他從不曾這麼愛惜食物,此刻見鬼的是頭一次。

  「吃慢點啊!衛哥。」倪霏霏見他一副八百年沒吃過飯的模樣,心裡著實擔心,忍不住開口提醒。「小心噎……」著。

  她還來不及說完最後一個字,衛子齊便相當「配合」地嗆咳了起來,當場令她一顆心提上喉頭,匆匆衝進廚房倒了杯溫開水,以杯就口餵他喝下。

  「好點了嗎?」她既沒催也沒趕,他有必要這麼折磨自己的食道和胃嗎?心頭漾起一陣難受,他一定是不想在工作室裡看到她,才會吃得如此急促,或許她該試著找房子搬走了。

  再怎麼說,她現在的工作也上手了,更在工作室裡賴了兩個多月,半毛房租都不會支付過,是該搬走獨立的時候了。

  「好,咳!」舉起手阻止她靠近,他指了指剛帶進門的扁型方盒。「那個、體重機,去、去磅磅看。」嗆咳令他無法將話說得完整,沙啞的聲音顯示他的喉嚨不甚舒坦。

  「不……不要啦。」她猛然退了一大步。秤體重是每個胖子的噩夢,雖然她明知自己稍有輕盈,但仍克服不了潛藏的心結。

  「去!」衛子齊的口水吞了又吞,喉嚨順了,聲音也大了。

  「可是……」她可憐兮兮地瞟了眼沙發上的體重機,大有拔腿落跑的衝動。

  「沒有可是!」他像吃了炸藥般吼了句,立刻讓她驚跳一下。「現在、馬上,給、我、站、上、去!」懷疑她聽不懂似的,他加重語氣一字一字說個明白。「懂了嗎?」

  「懂懂懂懂懂……」她忙不迭地點著頭。

  還能不懂嗎?裝傻也得有個限度,總不能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吧?

  雖然常被他罵笨,但她可沒真的笨到那種程度,火速衝到沙發邊拆開那個扁型方盒,看著那個粉紅色的體重機,她不禁吞了口口水。

  「還磨磨蹭蹭?」

  他的吼叫又由背後傳了過來,驚得她立刻將體重機放到地面上,閉著眼,以「視死如歸」的態度踩了上去……

  「嗯,六十八。」衛子齊不知何時踱到她身邊,他盯著體重機上的指針,瞇了一眼播報微晃動後的正確指數。

  「你……六、六十八?」原本想指責他無聲無息地靠近,卻在聽到這個數字時舌頭打了結,不敢置信地低頭確認。「真的欸,是六十八……」

  「我記得妳剛來的時候是八十三.五吧?」他搔著下巴,開始在心裡加加減減。「成效不錯,瘦了十五公斤多。」而且是「自然瘦」喔,沒有依賴人工或藥物塑造,成效算很驚人了。

  他都不曉得自己的工作室竟然還兼具減肥的功能,實在出乎意料;不過……她到底都瘦到哪兒去了?說不出所以然,他的目光不經意地在她身上上下游移--

  「天吶!六十八……」她還在感動,忍不住蹲在體重機上瞪著指針發呆。「喂!你是不是壞了?有沒有搞錯?」發神經似的,她竟開始對體重機訓起話來。

  「妳腦袋秀逗啦?」粗魯地將她由體重機拉下來,突然發覺她連手臂都細瘦不少,少了那層油膩的感覺。「那是新的、剛買回來的,還有品質保證,哪裡壞了?」他沒好氣地敲她一記響頭。

  「我只是……感動……」她突然扁了扁嘴,眼眶泛紅、嘴角抽搐兩下。

  「妳、感動個屁啊!」衛子齊的腦子裡響起「噹噹噹」的警鐘,見她的反應,他的頭皮開始發麻,有種很不妙、很不妙的預感。

  「我……我從國中畢業以後,就再也不曾有過、六字頭……」啪嗒、啪嗒的,她的眼下起雨來了。

  「呃,那就是……『陳年胖』嘍?」該死!平常作品裡設定的那些甜言蜜語都跑到哪裡躲起來了?怎麼這時偏偏用了個拙到斃的形容詞?該死!

  「嗯。」她點著頭,淚水收勢不住。「對不起,我實在太感動了……」淚眼迷濛地對著他笑,她的笑容裡滿是羞意。

  完了!他感覺平日畫的那些鮮花啊、雪片哪,竟全不聽使喚地跑到她身邊繞著圈圈;她這個模樣,分明就是他畫筆下楚楚動人女主角的分身,教人不心癢都難!

  心癢難耐啊!

  心念一動,待他發覺自己做了什麼時,兩隻手臂早已環上她的肩、擁她入懷……

  「衛哥?」淚眼眨巴眨巴,她不知所措地抬起淚濕的小臉仰頭看他。

  糟了!他怎麼會不知不覺抱著她呢?這時候該怎麼做才好?

  吻她!?

  對,吻她!

  薄唇準確無誤地印上她粉嫩嫩的誘人唇瓣,一時間天雷勾動地火,就像蜜蜂遇見花兒那般甜蜜,讓他不由自主地加深吮吻的深度。

  倪霏霏不敢置信地瞠大眼球,她直愣愣地看著他緊閉的眼、密長的睫,腦子裡轟隆隆地產生驚爆大地震,強度遠比921七點三級的大地震還要強烈!

  「眼睛閉上!」這女人搞什麼鬼啊!人家在這邊激情擁吻,她的眼卻睜得老大,半點情調都沒有。

  沒知識要常看電視,就算電視節目不好看,她也該看看他的漫畫,畢竟漫畫都是這麼畫的,她怎麼半點職業本能都沒有?

  「但是……」沒道理嘛!他不是老覺得她又肥又笨,那為什麼吻她呢?

  「閉嘴!」趁著她喘息的當口,軟熱的舌頭溜進她口裡嬉戲,後悔地發現自己挺喜歡吻她的感覺。

  慘了!萬一上癮可怎麼得了?雖然她消瘦了些,卻也稱不上窈窕,他真要這麼跟她攪和下去嗎?

  一個「小圓」的女人?說不准哪天又復胖的女人?噢!讓他「屎」了吧!

  腦袋裡的思緒百轉千回,卻怎麼也說服不了自己鬆開她圓潤的身軀,他甚至覺得只是這樣抱她的腰、吻她的唇還不夠,他還想要更多。

  「衛哥……」推開他的臉喘著氣,倪霏霏不得不這麼做,不然她會被他那張像吸盤的章魚嘴給吻到窒息。「你、你的手……在摸哪裡啊?」摸得人家全身都癢了起來。

  「嗯?」他的氣息同樣不平穩,經她這麼一問,他才愕然地發覺自己的手竟不知何時,主動跑到她身上最突出的地方--不是腰間的游泳圈,是胸部,渾圓飽滿的胸部。

  死了!他當真如此慾求不滿嗎?竟會對這個肥肥伸出「魔手」!?他一定是瘋了!

  「呃……妳……」算、算了,他認了。她就她吧,摸起來挺舒服、也挺「順手」,就她也沒什麼不好,小心別讓她復胖就是了。「要不要?」

  「什麼要不要?」她一臉無辜地反問,心裡著實介意他覆在胸口上的「毛手」。

  「要不要、要不要做?」該死的!他臉紅個什麼勁兒啊?又不是「次男」,需要這麼緊張嗎?

  可是心臟偏偏不聽使喚地狂跳猛跳,真是不可原諒!

  「做?做什麼?」她一派天真地再問,完全搞不清他心裡打的壞主意。

  無力地呻吟了聲,衛子齊徹底被她單純的豬腦袋打敗;他清清喉嚨,指了指自己的房間,低聲附在她耳邊說道:「做愛。」小聲的像是怕被人聽到似的,即使工作室裡只有他和她。

  「嗄!?」倪霏霏猛地抽了口氣,完全不需要準備的時間,一張小圓臉迅速脹得火紅。「做做做……做愛?」她不想結巴,也不想用氣音說話,但受到的驚嚇實在太大,逼得她囁嚅地語不成句。

  「嗯,做愛。」看著她泛紅的小臉,胸腔裡跳得亂七八糟的心臟突然弔詭地平穩下來,他的嘴角不禁勾起淺淺笑紋。「要不要?」

  倪霏霏是掙扎的。

  喜歡一個人需要多久的時間?她不知道,但她卻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早巳偏向他。

  一個眼神、一個動作,甚至不需要明確的語言,她便能輕而易舉地看穿他的情緒;當然,大多是負面情緒,但她卻無法阻止自己的心再往他貼靠。

  咬了咬唇,她的擔心開始冒出頭。為什麼她要把自己養得那麼胖?為什麼不再瘦多一點?萬一衣服脫了、裸裎相見了,他嫌棄自己身上的肥肉太多怎麼辦?

  「你……不怕摸到我身上的贅肉,壞、壞了你的『性』致?」噢!她實在無法不這麼問!

  衛子齊挑了挑眉,讓她的問法逗笑了。

  「現在應該不是擔心這種問題的時候吧!?」太誇張了!她該擔心的是她的貞操會不會「誤交匪類」,而不是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

  「那該擔心什麼?」她羞澀、緊張得暈頭轉向,任何不該擔心的,她全擔心到了,包括國泰民安、世界和平,就是沒擔心到他認為該擔心的那個。

  拉起她圓潤的小肥手走進房間,他順手關上房門,封鎖她所有可能逃離的路徑。

  「來。」他坐在床沿分開長腿,為她展開雙臂。

  倪霏霏無措地凝著他的俊顏,雙腿不住抖顫,她感覺自己全身緊繃乏力,掙扎再三,終究耐不住心裡的渴望,舉步投入他的懷抱。

  「怕嗎?」他悶哼了聲,順勢使自己躺倒床上,讓她「頗具份量」的嬌軀壓在他身上;抱著她不算纖細的腰肢,似乎還能感受到她狂擂的心跳。

  她靠在他肩窩搖了搖頭。人都進到他房裡才說怕也未免太過矯情,她一向做不來虛與委蛇的情事,何況面對的人是他。

  沒辦法再騙自己不在乎了,她真的好喜歡他。

  「我們換個位置。」困難地翻了個身,讓她在床上躺平,衛子齊因這簡單的動作,微微沁出汗水。

  「你流汗了。」體貼地拭去他額角的汗,她赧紅了臉,不免自怨起來。「一定是我太胖了……」

  「噓。」輕按她的唇,他的眼滿是溫柔的笑。「比起剛來的時候,妳現在好得太多了。」少了十五點五公斤,他的「負擔」減輕許多,不論心理還是肉體。

  「真的嗎?」他這算是在稱讚她嗎?小小的感動在心頭漾開,她忍不住抬高上身,主動輕啄他的唇。

  衛子齊的嘴角浮起壞壞的笑,他弓起手肘斜靠在她身側,指尖滑過她圓潤的下巴,在她鎖骨間稍作停頓,特意在她略帶慌亂的注視下,使壞地透過衣料滑過她的胸口、腹部,然後直接撩開她的上衣下擺,堂而皇之地探入衣內--

  倪霏霏狠狠抽了口涼氣,猛地閉上眼;她已經緊咬著唇瓣了,卻仍避免不了地發出聲音,讓她的羞澀加倍,整張臉幾乎自發性燃燒。

  揉壓她富有彈性的腹部,他緩緩移動手指輕聲問道:「喜歡我嗎?霏霏。」

  「嗯……」她不敢回答,卻不自覺發出類似答應般的輕吟。

  衛子齊蠢動的慾望受到鼓舞,他乾脆動手脫掉她寬鬆的長袖棉衫,過大的牛仔褲很容易便由她腰間褪下,滿是情慾的眼與她貼身衣物相觸的瞬間,他的眼突地瞠至最大,頓時有種哭笑不得的謬覺。

  「妳……的『內在美』很特別。」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她的「第二層肌膚」,只能選擇最含蓄的說法。

  「我、我沒時間去買。」龐大的工作量讓她找不出閒暇的時間外出,偏偏每次出門都有男生在場,不是他就是那仔,再不然就是秦大哥;因此雖然知道舊內衣的尺寸相差滿多,她卻沒有時間去買新的內衣褲。「很、很糟嗎?」

  「是不太雅觀。」笑著搖了搖頭,他不好意思笑得太大聲,僅是意思意思笑兩聲過乾癮,眼角卻因過度壓抑而溢出水氣。

  手工的膚色內衣、印象裡只有阿婆會穿的花色四角大內褲--老天!現在竟還有年輕女孩穿這麼「俗ㄅㄧㄚˋㄗ」的內衣,他算是大開眼界了;縱使他再有涵養,也很難控制笑意。

  「別笑啊!我太胖了,實在沒得選擇。」自尊心因他的反應而受到傷害,她委屈地撤撇嘴,赧然的臉充斥著怯懦。「我就知道會擾了你的興致,我看還是算了……」

  「霏霏,我沒有嫌棄妳的意思。」微慌地按住她欲起身的肩,他的眼底透著歉意。「我只是……有點驚訝罷了,這樣也很可愛啊!」咦?說甜言蜜語的功力什麼時候又跑回來了?說起來竟不覺吃力。

  「你不用安慰我了,衛哥。」微紅的眼瞅著他,她唇邊掛著僵硬的笑。「是我沒有自知之明,對不起。」她低頭輕聲說道,嗓音明顯抖顫。

  「霏霏!」嗚~~她幹麼說得那麼自卑?害人家聽得一顆心酸溜溜。「是我不好,妳罰我好不好?」他急了,不是怕她臨陣脫逃,而是因為傷了她的心。

  「衛哥,你別這樣。」他越是這樣,她越覺得難堪,雙眼泛起紅霧,大有氾濫之嫌。「不怪你,根本不關你的事……」

  凝著她愁苦的臉,他的心莫名地揪成一團。

  「那妳別哭喔。」拉起她的手,俯身在她掌心印下一吻,他誠心表達歉意。

  「沒……我沒哭啊!」無措地抽回小手,她胡亂地在臉上亂抹一通,勉強扯開一個發顫的笑容。「你看,我在笑,真的在笑。」

  「霏霏。」雖然她的笑很難看,卻準確地融化他的心。「沒關係,明天,明天我帶妳去買新衣服好不好?」除了內衣,她的衣服也不合身了,不如一次買齊。

  「明天?」她短暫地怔忡了下。「可以嗎?你不是還要出畫冊?」

  「出版社留有一些彩色原圖,可以直接拿去印刷。」不應該將公事帶上床,但傷她在先,他無法拒絕。

  「沒問題嗎?」她不希望他又熬夜,這樣對身體很不好。「你別為了趕工熬夜。」

  「不會有問題的。」他以人頭做擔保……小舅的人頭。

  「那……我要自己付錢。」她不希望兩人的關係轉換成有價籌碼,她會覺得自己「賤價拋售」,完全扭曲原來的心意。

  「這很重要嗎?」他鬆了口氣,明白她已經原諒自己的過失。「心寬體胖」,或許這是專屬於胖女人的優點。

  「很重要。」她堅定地點了下頭。「我堅持自己付費。」

  「妳高興就好。」摸摸她的髮,焦躁的情緒完全被馴服了。「那我們……還要繼續嗎?」噢!這像是他會說的話嗎?簡直像急色的大野狼!

  「你……」害羞地瞅了他一眼,她的臉又紅了。「把燈關了好不好?」她言不及義地說了句,卻明確且含蓄地表達委身之意。

  「不好。」眼瞳迸出晶亮的矍光,他搖了搖頭。「我想看妳,全部的妳。」

  「那、那你……先把眼睛閉起來。」她得先做些「準備」。

  「幹麼?」有什麼特殊涵義嗎?

  「拜託!」她哀求道。「一下下就好!」

  嘆了口氣,他妥協地閉上眼。沒多久,耳邊傳來窸窣的細碎聲響,他好奇地瞇眼睜開一絲縫隙,偷覷她不敢明目張膽的舉動。

  令他料想不到,觸目所及竟是她圓潤且毫無遮掩的誘人嬌胴--白皙的肌膚、滑潤的肩、豐滿的渾圓,點綴著兩朵嬌俏的紅花--腦袋裡的血液沒頭沒腦地往下衝,逼得他的鼠蹊部登時疼痛起來,他不禁深吸口氣!

  「啊!」倪霏霏聞聲抬頭一瞧,登時對上他瞠大的眼,她驚慌地拉起被子蓋住嬌軀,臉上的紅潮直竄耳根。「衛哥犯規!你怎麼可以偷看!?」

  「妳都敢脫了,我為什麼不敢看?」衛子齊笑意盎然地調侃她「多此一舉」。這次真的完蛋了,他的心糊成一團,恐怕再難塑回原來的模樣。

  「人家……人家不想再讓你看到那些、那些醜醜的內衣。」聽說男人都是「視覺系」動物,她是怕萬一自己「有礙觀瞻」的老氣內衣造成他「不舉」,那可怎麼得了?她絕對不是存心誘惑他的!

  「別急嘛,我可以幫妳脫啊!」慢條斯理地扯開襯衫,他故意在她眼前表演「脫衣秀」。「妳知不知道妳『剝奪』了我的『樂趣』?」

  「不……」無力地輕喘一聲,她移不開自己的眼,甚至連眨一下都捨不得。「你你你……拜託你、關燈好不好?」她快休克了!

  「看我表演不好嗎?」邪氣地衝她一笑,他大剌剌地脫掉長褲。

  「啊!」小手火速摀住雙眼,瞪大的眼卻難耐地透過指間的縫隙偷覷他的「男色」。「大、大色狼!」他竟然還……繼續!?

  「不好看嗎?霏霏。」甩了甩掛在指尖的內褲,繞了兩圈甩到一旁的地上,他惡虎撲羊地躍上床壓住她。「嗯?」

  「我不知道、不知道!」她直往被窩裡鑽,卻怎麼也逃不出他壓制的範圍。

  「看清楚不就知道了?」他不停地在她臉上吹氣,嘴角的笑紋不斷擴大,輕佻地用牙咬了咬她胸前的被單。

  倪霏霏花容失色地瞪著他,被他的建議和舉動嚇得心跳幾乎停止──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7-21 12:00:14

第六章

  「啊--」尖叫著推開他的臉,她又羞又驚地不知所措。「不要、不要!我不要看!」她不想承認「那個東西」真的不怎麼好看,不僅不好看還「很醜」;假若換他傷了自尊可怎麼好?還是不看比較妥當。

  「確定不看?」挑起眉,他的眼裡淨是戲謔。「不看白不看吶,霏霏。」隔著薄被在她的嬌軀上遊走一圈,沿途可說是「秀麗山巒」,處處驚喜。

  「說不看就、不看……啊、哈、哈哈哈!」她在被子下躲來躲去,被他搔出陣陣笑聲。「別鬧,我好怕癢!」她笑得眼角溢出淚來。

  拭去她眼角的水滴,他斂起笑正經地凝著她。

  「妳不看……我可要看嘍!」情慾高漲使他的聲音變得沙啞又性感,他略抬起身,快速抽掉兩人之間的薄被,瞬間讓彼此肢體相貼--

  「衛哥!」她驚喘一聲,小臉轉成赭紅。「不、不要看……太仔細……」她的聲音細如蚊蚋,把圓圓臉塞進枕頭裡。

  「當然要看仔細一點嘍!」他愛死了她嬌羞的模樣,兩隻手展開探險遊戲。

  雙掌平貼她上下起伏的胸骨,緩慢地沿著隆起的山峰向兩旁叉開,探索至她胸線下圍,托高掌心掂了掂飽滿乳房的重量,他露出滿意的笑容。

  「大小適中,這裡可別再瘦了。」俯身吮上她胸前的凹谷,他「輔助說明」。

  「唔……」倪霏霏深吸口氣,緊張得快要死掉。現在才開始「前奏」,呼吸就很困難了,她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承受接下來的「折磨」。

  「這裡呢,少個幾寸會更完美。」滑下她的腰際,感覺她柔嫩的肌膚和彈性,他突然發現自己並不十分討厭這種軟軟的觸感。「不要太多,一點點就好。」太瘦就會摸到骨頭,或許便少了些許軟Q的樂趣。

  游移的過程中,發覺她的皮膚泛起小小的疙瘩,他覺得好玩,邪惡地張口含住她胸前挺俏的花蕊,並用舌尖勾搔、挑弄,直至它在口中充血、綻放,他才意猶未盡地轉而攻擊另一朵嬌嫩的蕊心。

  「嗯……」她不安地扭動了下,虛軟的雙手不覺輕推他的肩,搞不清自己究竟是想要他離去還是貼近。

  薄唇逐漸往下滑,沿路探索到她小巧的肚臍,他伸舌探了探那個小小的凹洞,發現她的身體越形緊繃,忍不住吸吮了起來,並輕柔地將她的雙腿撥開,大手爬上她微鼓的私密山丘,輕輕磨蹭、揉撫。

  倪霏霏咬緊唇瓣,雖然她很想尖叫,但他的動作非得這麼輕、這麼緩、這麼……曖昧嗎?明明知道人家怕癢,還故意像小蟲一樣在人家身上爬來爬去,害她躲也不是、笑也不是,教人家怎麼辦嘛!

  「這裡很美啊,霏霏。」火熱的眼對上她神秘的桃花源入口,他的喉節滾動了下,忍不住啞聲讚嘆。「真的很美!」

  「別看……啊!」陡地,她僵直身軀,小手纏上他密實的黑髮,雙眼瞠至最大!

  他他他……他怎麼可以舔那裡!?

  簡直太壞,太太太、太邪惡了!

  沒理會她的驚喘和推拒,衛子齊認真地享用她的甜蜜。隨著舌尖的刺探,或輕或重地舔弄敏感的蕊心,逗弄得花徑湧出淙淙蜜汁;長指就著潤滑的濕意,略嫌急躁地闖入禁區--

  「衛哥!」倪霏霏弓起上圍,初嘗人事的她怎耐得住他這般輕狂,渾身抖顫不說,連雙眼都讓他逼出氾濫的水氣。

  嗚~~他怎麼可以這樣欺負人?

  結實的胸口壓回她柔軟的胸脯,他抽動長指,以膝蓋定住她急欲收攏的雙腿,氣息不穩地問:「好嗎?霏霏。」

  「嗯、嗯……」她緊閉著眼猛搖頭,除了悶哼幾聲,她連說半個字的力氣都沒有。

  好什麼好?身體像著了火似的,半點都不好!

  「不好嗎?」挑起眉,衛子齊瞅著她的緋紅桃腮,低低地笑開了。「怎麼我的感覺不是這麼回事?」

  她的甬道正強而有力地收縮著,緊緊吸附著他的長指,這妮子分明在說謊!

  倪霏霏沒辦法回答他,只能搖頭。喘氣、換氣都來不及了,哪還分得出力氣回答。

  「還沒完呢,霏霏。」撤出長指,在她臉上吹了口涼氣。「現在才要『導入正軌』,妳怎麼可以先投降呢?」他一語雙關。

  為了讓她有個完美的初體驗,他可是罔顧自身的慾望,忍耐著叫囂的疼痛,只是為了想要滿足她;現在角色易位,換她來滿足他,一人一次,誰都不吃虧。

  倪霏霏瞪大了眼,被他輕佻的說法臊紅了小臉。「導導導……『導入正軌』?」

  「講一次就好,我聽得懂。」捏了捏她的頰側,指尖戀上她肌膚的柔嫩。「可以開始了嗎?」他相信她已經準備好了。

  「開開開……開始?」她當然知道他諷刺自己結巴不斷,但她就是控制不住啊!

  「忍著點。」沒給她思考的空間,他抓住她圓潤的雙腕,腰部一沉、猛地一擊,衝破她代表純潔的薄膜。

  「嗚!」倪霏霏瞬時飆出狂流的淚花,全身都因這猛力的衝撞而疼痛吶喊!

  「還好嗎?」看她一顆接著一顆滾落頰邊的淚,他的胸口有點悶,即使除了胸口之外,全身細胞都舒坦地泛著微笑。

  「好痛喔,衛哥。」她噙著淚,嬌俏又嫵媚地低泣著。

  喔哦!不妙,真的很不妙!

  感覺畫裡的小雪小花又繞著她身上打轉,衛子齊再難壓抑自身的衝動,無法等待她適應自己的存在,他開始擺動臀部,強而有力地侵佔她柔嫩的嬌胴。

  「還可以吧?霏霏。」她好小……呃,跟他結合的部位好小,讓他難以自持地發出低吟。

  倪霏霏微皺眉心,一波波微刺的疼痛感由下腹間漾開。她還能怎麼說?不可以、你不要碰我嗎?當然不行。

  書上說,該給男人絕對的信心,否則往往會成為日後男人性功能障礙的元兇;她喜歡衛哥,不管將來是否有未來,她都不能成為殘害他「下半身(生)不幸」的兇手,那她會一輩子內疚。

  「在想什麼?妳不專心喔!」咬了下她的唇,他嚴厲地指控。

  「沒……啊!」霍地一個撞擊,觸動她體內最敏感的神經,一股說不出的酥麻在身體裡爆開,令她既羞且慌地抱緊他的頸項。

  「怎麼了?」他蹙起眉,有點擔心地吻著她的下巴。

  「沒什麼,沒什麼……」好丟臉哦!她怎麼可以這樣沒氣質地亂叫?可是……「嗯、嗯~~」

  瞧,很難不發出聲音欸,真的好難喔!

  就在掙扎著該不該「亂叫」的複雜情緒裡,變成小圓的倪霏霏就這麼被衛子齊控制不住地「愛愛」過一次又一次,直至天色轉明--

  ※※※※

  「衛哥!衛哥!」門板敲了又敲,衛子齊房裡一點動靜都沒有,那仔習慣性地轉動門把,卻發現門竟被衛哥由內側鎖上了,他不禁直犯嘀咕。「搞什麼,衛哥從來不鎖門的啊,難道都沒人在的啦?」

  倪霏霏的門板同樣讓那仔敲過N回,跟這扇門一樣,靜悄悄。

  「肥妞跑到哪裡去的啦?我肚子快餓扁了。」無力地揉揉肚皮,沒等到如平日一般的愛心早點,他的胃腸反倒裝滿了牢騷。

  「這兩個人該不會自己跑去吃好料,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吧?」他無趣地自問自答。「應該不會吧,我又沒惹到他們的啦!」

  嘆息復嘆氣,他認命地又舉起手,準備來個「最後通緝令」,不料門板在此時被打開了--

  「一大早鬼叫什麼?」衛子齊臭著臉將身體閃出門外,很快又把門關了起來。

  真是不識相的那仔,一大早就在那邊窮叫鬼叫,硬是把他和肥肥全都吵起來,還被肥肥硬逼著他離開軟軟的懷抱出來「擋駕」,也難怪他的臉比糞坑裡的大便還臭。

  「衛哥,那個……」眼尖地發現衛子齊脖子上的「紅斑點」,那仔隱隱猜到自己壞了什麼好事,不禁冒出一身冷汗。「霏霏好像不在她房間裡喉?」他試探性地發問。

  「你什麼時候改叫她名字了?」聽起來怪彆扭的,他擰起眉不答反問。

  「嘿嘿。」那仔乾笑兩聲。萬一肥妞真成了衛哥的「親密愛人」,那他要敢再叫她「肥妞」,不就準備讓衛哥把頭砍下來當椅子坐?他可不想那麼年輕就英年早逝。

  「嘿什麼嘿?牙齒白啊!」衛子齊沒好氣地啐了一口。

  「不是啦,我是想問……今天有沒有早餐吃?」如果注定他要去外面買外食,不知道要不要幫他們買回來?

  「她不是煮飯婆,不要一天到晚找她要飯吃!」要命!消耗一個晚上的精力,他極須補個好眠──在她像水床一樣柔軟的懷裡;這小鬼還不長眼地在這邊喳喳呼呼,難不成想吃拳頭嗎?

  「那,我去外面買好了。」垂下肩,他可沒有美嬌娘可以抱抱,還是認命地去買食物祭祭五臟廟才實在。

  哎~~可憐他孤獨的青春!

  「等一下。」衛子齊由長褲裡掏了張千元大鈔遞給他。「順便另外買兩份回來。」想想肚子還真餓了,肥肥脂肪較多可能挨得了餓,他一個大男人可不行。

  「霏霏不是不在嗎?」那仔忍不住好奇,越過衛哥肩膀看向他身後關緊的門板。「她什麼時候回來?」雖然什麼都看不到,可他仍幻想奇跡出現,看自己能不能變雙透視眼出來好一探究竟。

  「待會兒就回來!」伸手轉開他的臉,衛子齊沒好氣地咕噥了聲。「快去!」

  「是~~」白癡都看得出來衛哥在保護些什麼,他不得不垂頭喪氣地走出工作室。

  這兩個人動作也未免太快了吧?才多久時間就打得火熱的啦?害人家心裡怪不是味兒的說~~

  ※※※※

  工作一件又一件卡了進來,工作室裡每個人都忙得焦頭爛額,衛子齊不得不登報徵求助手。

  「我不想再接其他的工作,不要再打電話進來了!」憤怒地掛上手裡的話筒,衛子齊煩躁得像隻被惹毛的雄獅。

  「衛哥,有位小姐來應徵的啦。」拿著來者的履歷表,那仔指了指那名倪霏霏正忙著招呼的女生。

  「這點小事你決定就好,別再來煩我了,行不行?」他還得到電視台跟製作人談畫形象廣告的合約細節;工作室明明已經忙得不見天日了,秦正勳那傢伙還幫他答應了電視台的工作,實在氣死人了!

  「嗄?」那仔傻眼了。多個人來幫忙是好的啦,但他也不過是個助手,要他來決定可行嗎?

  「免『嗄』,我時間來不及了,你自己看著辦。」抓起車鑰匙,他連看人家應微者一眼都沒空,直向忙著招呼客人的倪霏霏喊道:「霏霏,快點,我們走了!」

  「喔!」倪霏霏應了句,對應徵的小姐笑了下,把放茶水的托盤放在矮几上。

  「ㄏㄚˊ~~衛哥,肥妞也要去哦?」經過衛子齊嚴重抗議,那仔沒膽子再直接喊倪霏霏的名字,一切回復原樣,他還是叫她「肥妞」。

  最近這兩個人超沒意思的啦,每回都像連體嬰一樣同進同出,他往往是跟不上的那個--其實是不准跟,他當真成了形單影隻的「孤鳥」了,哎~~

  「秦正勳要我帶她去,怎麼,不行啊?」挑挑眉,他好笑地看著那仔的八字眉。

  「不是的啦。」他只是感到寂寞。

  「那麼大個人了,還怕一個人留守?」見倪霏霏走近,他沒多細想便拉住她的小肥手,看得那仔兩眼發直。「記住,我不在,你就是主人,剩下的事就全都由你發落。」之後便拉著倪霏霏走人。

  那仔深深嘆了口氣,腳步蹣跚地轉身走向前來應徵的女生。

  還不承認兩人有曖昧?裝肖仔的啦!

  「妳,有什麼工作經驗?」隨意拉了張椅子坐下,他連多看那位應徽者一眼都沒有。

  看肥妞圓滾滾的身材習慣了,現在看到這種身無三兩肉的女人都不感興趣了,肥妞真是害人不淺的啦。

  「我、我只做過一個插畫的工作,不知道這樣可不可以的啦?」

  ※※※※

  跟電台製作人簡單寒暄幾句,衛子齊便和製作人一同進到會議室裡商談細節;倪霏霏選擇獨自在電視台的走廊上喝茶。

  「霏霏?」秦正勳快步走近會議室,遠遠便瞧見她的身影。「怎麼不進去裡面?」

  「秦大哥。」她綻開笑容,由座位上站了起來。「他們談的事我又不懂,還是在外面等就好了。」她不想因為自己的存在,而打擾到他的工作。

  「我進去打聲招呼,妳等我一下。」他站在門邊交代著,待她點了頭後,便走進會議室。

  經過大約五分鐘,秦正勳由原門走了出來。「走,我帶妳去喝下午茶。」

  十分鐘之後,他們坐在臨近電視公司的玫瑰園裡喝玫瑰花茶,看著窗外的人們走來走去,也不失是項樂趣。

  「妳一下子瘦那麼多,身體恐怕吃不消。」看著她日趨窈窕的身段,秦正勳心頭百味雜陳,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不會啊,我覺得這樣精神比較好,而且做起事來輕快多了,不會老覺得容易累。」應該是負擔減少,所以精神不易流失,神清氣爽。

  「妳們女孩子總喜歡自己瘦一點吧?」像他的出版社裡,有些女性員工只差沒皮包骨了,還每天嚷著要減肥,真不曉得她們心裡在想什麼。

  「或許該說男人喜歡吧?」不然怎會有那麼多瘦身廣告?每個去瘦身的女孩都有理由,然而大多數的理由不是男朋友喜歡,就是減肥才能交到好條件的男朋友,總難免牽扯到異性;她也是略瘦後才得到衛哥的注意,因此更加深信不疑。

  「妳錯了,其實男人喜歡胖女人。」胖胖的女人優點可多了,不過不要太胖,畢竟過度虛胖對身體不好;像她現在的感覺就不錯,挺有女人味。

  「ㄟˊ?」倪霏霏可感到新鮮了,她還是頭一次聽人家這麼說,尤其是男人。「秦大哥怎麼會這麼認為呢?」

  也許她高亢的情緒影響了秦正勳,他笑著搖了搖頭。「在標準體重百分之二十上下都不算過胖或過瘦,是有些男人認為骨感的女人較美,像子齊,他筆下的女性清一色都是骨感美女,但我卻認為帶點肉感的女人才美。

  「我所謂的胖女人,大概就像妳這樣,稍微超出標準體重一點點,帶點肉感卻又不失嫵媚,這樣才是我心裡標準的美女。」解釋中帶點高帽,難怪秦正勳一向在女人群裡吃得開。

  但顯然倪霏霏沒聽到重點,她只注意到其中的一段話--衛哥喜歡骨感美女。

  她低下頭看看自己仍嫌圓胖的身材,心情一下低落起來。

  「好些年前,我也認識一個胖胖的女人。」秦正勳回想起故人,從倪霏霏出現後就常不由自主地憶起,卻也因此沒注意到她變黯的神采。

  「她很好,個性跟妳挺像,都是樂觀開朗的好女孩;可惜當時我還太年輕,來不及參透自己的想法,又太在意別人看她的眼光,對她總是若即若離,以至於現在……」深嘆口氣,他頓住了,沉浸在濃濃的愁緒裡。

  「秦大哥。」倪霏霏聽出些微端倪,她很快便把自己的失落丟到一邊,注意力集中在秦正勳身上。「那你現在……還喜歡她嗎?」

  雖然她沒見過秦正勳口中的女人,但由於體態相仿,她很快便將心偏向那個女人,應該是因為「同類相吸」的緣故吧!她想。

  「喜歡?」失神地看了她一眼,他搖了搖頭。「不,我愛她,很愛、很愛。」

  直覺的,一個大男人說這種肉麻話應該是有點噁心,但倪霏霏卻相當感動。

  秦大哥真的很愛那個女人吧?在事過境遷的多年之後,提到她還能露出這麼悲傷的神情,這種感情不會是騙人的。

  「她呢?她喜歡你嗎?」如果兩個人都還有心,那麼這段情便有了延續下去的可能。

  「不知道。」飲了口微涼的花茶,寒透的心如何都煨不暖。「但那段時間她是愛我的,這點我可以確定。」他並不盲目,彷彿還能感受她當時的愛戀。

  「難道你沒試著找她嗎?」怎麼秦大哥是被動的男人?平常都看不出來啊!尤其在逼衛哥稿子的時候。

  「找過。」眸心竄過一絲疼,他閉了閉眼。「但來不及,她沒有留下任何線索便消失了,任我怎麼找也找不到。」整個大台北地區幾乎讓他翻遍了,但佳人音訊全無。

  接下來兩人之間陷入沉默,望著他泛白的鬢角,倪霏霏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心痛。

  「秦大哥,你……放棄了嗎?」不再試圖找她了嗎?就這樣斷了嗎?

  故事不該是這種結局。

  「妳說呢?」睜開眼定定地看著她的臉,秦正勳扯開一抹牽強的笑。「妳認為我該放棄或可能會放棄嗎?」

  回視他堅定的眸心,倪霏霏慎重地搖著頭。「不該,如果你真的愛她,就不該放棄找她。」

  「理由?」經過這麼多年,他等得有點捲了,也累了。

  「或許她還在世界的某個角落等著你。」這是屬於她自己的浪漫情懷。

  秦正勳震了下,輕易被這個理由說服了。

  「也許她嫁人了……」沙啞的,他說出心頭的恐懼。

  「如果沒有呢?」快速喝掉杯子裡的花茶,她甜甜地笑了。

  秦正勳愣愣地看著她,未幾,他露出陽光般的燦笑。

  是啊,如果沒有呢?他還是有二分之一的機會可以奪回她,如果沒有──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7-21 12:00:26

第七章

  喝完下午茶,倪霏霏和秦正勳回到電視台。衛子齊早已談完公事,直挺挺地杵在會議室門口等他們。

  「你把霏霏拐到哪兒去了?」一開口,衛子齊的語氣就很衝,可能等一陣子了,心情不太好。

  「霏霏?」秦正勳挑了挑眉,斜睨倪霏霏一眼。「他什麼時候改口了?」他記得子齊老是「肥肥、肥肥」地喚她,現在居然連稱呼都變了,敢情他們之間發生什麼變化?

  「嘿嘿……」倪霏霏乾笑兩聲,頰側泛起羞澀的紅雲。

  「我帶她去喝下午茶,不然你要她呆呆地坐在這邊等你嗎?」帶點挑釁的意味,秦正勳淡淡地指責。

  原本叫子齊帶倪霏霏出門的用意,便是想好好跟她聊聊;說不上來為什麼,他總喜歡跟霏霏聊上兩句,或許是潛意識裡,他或多或少想由霏霏身上搜尋到日思夜想的圓胖身影吧?

  「喝完了吧?那我們回工作室了。」奇跡似的,衛子齊並沒有因他的挑釁而發火,只是拉著倪霏霏走人。

  「霏霏,下次再找妳出來喝茶,一個人喔!」像是唯恐天下不亂似的,秦正勳站在原地不動,圈著手掌對倪霏霏喊道。

  「好啊,秦大哥,下回見嘍!」倪霏霏看不出兩個男人之間的較勁,聞聲回頭對秦正勳粲然一笑,笑得衛子齊雙眉齊皺。

  「離他遠一點,下次不准妳再單獨跟他見面!」衛子齊老覺得小舅看她的眼神不對,至於哪裡不對,他說不上來,只能避免她再跟小舅接觸。

  「我們沒有單獨見面吶。」大眼滴溜溜地轉,她不明所以地跟上他的腳步。「是你帶我來的不是嗎?」而且街上、玫瑰園裡人那麼多,怎能算是單獨見面?

  他氣急敗壞地低吼。「是我帶妳來的沒錯,但我沒叫妳跟他去喝下午茶!」

  「子齊!」就在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僵凝之際,一個好聽的男音叫住衛子齊。「你怎麼到電視台來了?找偶像簽名嗎?」男子語帶調侃,研究似地看著倪霏霏。

  轉頭看向來者,衛子齊沒好氣地反問:「是你啊,大忙人怎麼有空來這裡閒晃?」

  「我來交劇本。」男子的眼還是盯著倪霏霏不放,邊分心回答他的問題。「嗨,小美人兒,妳叫什麼名字?」

  「別碰她!」見男子伸出「魔手」,衛子齊忙把她往身後拉,保護意味濃厚。

  「幹麼那麼小器?」男子不以為意地扯開笑紋。「不為我們介紹一下?」

  「白淳士,我軍中同儕;倪霏霏,是我的助手。」公式化地介紹完畢,衛子齊拉著倪霏霏就想走人。

  「欸,這麼急著走人幹麼?」白淳士有趣地搔搔下巴,動起了使壞的歪腦筋。「我又不會把你的小紅帽給吃了,不用這麼防我吧?」

  「我工作很趕,你別煩我行不行?」衛子齊有點上火,感覺倪霏霏揪緊他的衣角,稍稍壓制他的火氣。「有屁快放,別礙著我們。」

  「我礙著你們什麼了?」他越是發火,白淳士越覺得有趣,便越想逗他。

  「礙著……我們回去工作!」慍怒地瞪了他一眼,衛子齊決定不再跟他胡扯下去。「你我各忙各的,改天有空再聊。」意味著目前沒空!

  「好啊,我跟你是沒什麼好聊,不過……」白淳士不懷好意地瞅著倪霏霏。「我倒是有事想麻煩這位小姐。」

  「什麼事?」事關倪霏霏,衛子齊像刺蝟般豎起緊繃的神經,滿身戒備地問。

  「我又不找你,你緊張個什麼勁兒?」白淳士可樂了,樂得挑釁這隻毛躁的雄獅。

  「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控制不住的,他火大地衝著白淳士咆哮。

  「哦~~她的事就是你的事啊--」白淳士把話尾拉得好長,長到令眼前的兩人都不自在了起來。「那也沒啥關係;我是想說,如果倪小姐有空……」

  「她沒空!」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傢伙不安好心,衛子齊忍不住截斷他的話。

  「欸欸,我又還沒說完,別那麼急嘛!」扯開無賴的笑,白淳士故意槓上他。「或許人家倪小姐有興趣拍拍連續劇呢!」

  「拍拍拍……拍連續劇?」倪霏霏嚇壞了,她緊扯著衛子齊的衣角微微發顫。

  「如何?有興趣嗎?」嘿嘿,大多數人都有小小的明星夢,這個誘因夠吸引人了吧?他就不信這小圓妞不上鉤。「這是我的名片,有興趣的話跟我聯絡。」避開衛子齊主動伸出來的手,他將名片遞給她。

  「不、不用了。」她連笑容都擠不出來,所有腦漿糊成一團。「我我我……我不敢。」只是提議,她的膽子都快嚇沒了,哪有勇氣面對鏡頭?

  簡直是開玩笑!天大的玩笑!

  「別怕嘛,我可以找人訓練妳啊。」白淳士的笑容有點僵,霹靂無敵的他竟碰了顆軟釘子。「我捧紅過多少大牌演員,不信妳可以問子齊;說不定我還可以幫妳剋掉粉紅豬……」

  「她都說不肯了,你還是省省吧!」衛子齊冷笑兩聲,對肥肥的回答滿意極了。

  白癡才願意讓自己的女人上電視拋頭露面,或許只有白淳士這個怪胎才會做這種蠢事!

  「真的不要?」白淳士不死心地追著倪霏霏問道。

  倪霏霏猛搖著頭,她躲了又躲,躲到無處可躲後,只能賴到衛子齊懷裡不敢亂動。

  「哎~~可惜了一個活生生的明日之星吶!」白淳士終於放棄了,他誇張地大吁小嘆,訕訕地收回名片。

  衛子齊瞪了他一眼,擁著倪霏霏往電視台的大門移動,確定和白淳士隔著一段安全的距離,才涼涼地說了句。「別再來招惹她。」

  「好啦!」人家都這麼說了,他還能說什麼呢?「喂,別忘了明天的聚會!」

  幾個軍中同儕好友,每個月總會相聚在PUB裡喝個小酒,明晚,又到了聚會的時間,最好大家都能到。

  「知道了!」

  ※※※※

  「詠妹,麻煩妳幫我換一下描圖紙,好不好?」倪霏霏由倉庫裡抱出一疊有點陳舊的原圖,走到新來的助手身邊。

  「好啊!」由桌面上抬起頭,尤詠妹怯怯的臉上有著可愛的小雀斑。「霏姊,妳放在這裡就好了的啦,等我把這些毛邊修完就換,可以嗎?」

  倪霏霏點了點頭,啼笑皆非地看了那仔一眼,換來那仔一記微慍的瞪視,讓她心情更為愉悅地笑開了。

  沒錯,尤詠妹跟那仔一樣,同樣擁有原住民的血統;不過她不像那仔唸書時就到台北半工半讀,她一直待在他們的村子裡,直到前陣子看到徵人廣告才到台北求職。

  尤詠妹之前的工作是插畫,其實跟漫畫用的線條不盡相同,即使同為繪畫的工作,卻只能算是個生手;但那仔或許因為彼此都有原住民的血統,「破例」讓詠妹到工作室來工作,反正衛子齊全權交由他處理,他就很「盡責」地給他利用權責了。

  「沒問題。」倪霏霏用手比了個OK的姿勢,轉身到廚房為大夥兒準備午餐。

  「霏姊人真好。」看著她心情愉快地晃進廚房,尤詠妹淺嘆口氣。「難怪衛哥喜歡她的啦。」她悶悶地說著。

  「妳啊,太晚來的啦。」那仔忙著描圖,順便修飾草圖的臉型。

  最近衛哥畫的草圖不知怎的,主角的臉都變圓了,跟之前的角色比起來有點發胖的錯覺;為了不讓總編輯挑毛病,他還是先改改來得安全。

  「太晚來?什麼意思的啦?」她聽不太懂,畫筆沾了沾白色的廣告顏料。

  「妳來之前不久,衛哥和肥妞才剛『情海生波』;如果妳早點來,說不定對衛哥還有機會的啦。」真搞不懂這些女人,每個都對衛哥有意思。

  為什麼她們都會煞到衛哥咧?好歹他也是個男人,長得還不錯,性情也過得去,不像衛哥動不動就發脾氣,為什麼她們就不會煞到他,兩隻眼只會乾巴巴地看到衛哥的存在?簡直莫名其妙!

  「『情海生波』是這麼用的嗎?」尤詠妹愣了下,撇了撇嘴,忍不住笑出聲音。

  「那不然該怎麼用的啦?」連這樣都要糾正他?如果這句話是出自衛哥的嘴巴,看她還敢不敢、捨不捨得糾正!哼!

  「那是人家感情有波折才拿出來用,不是在感情變好的時候用的啦。」她吃吃地笑,差點讓白色顏料將標準線條蓋掉。

  「妳怎麼還笑得出來的啦?」那仔羞惱地瞪她。「妳不是喜歡衛哥嗎?」

  欣賞的男人名草有主,她怎能笑得如此燦爛的啦?

  「這麼明顯嗎?」她的確從應徵那天就對衛哥一見鍾情了,雖然當天他急著出門,連看自己一眼都不曾;可惜人家已經有女朋友,她確實來得太晚。

  「白癡都看得出來的啦。」那仔低聲嘟囔。

  「嗯。」她抿抿唇,兩隻大得過分的眼直視他的雙眼。「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的啦,我覺得,其實你也滿喜歡霏姊的呀!」

  那仔的筆尖頓了下,暈出一個黑點。「啊!慘了!待會兒有妳修的啦!」用衛生紙吸掉多餘的黑漬,他微慍地再瞪她一眼。

  無所謂地聳聳肩,她在心裡頭悶笑。「有什麼關係,那本來就是我的工作的啦。」

  「妳可別想破壞人家感情。」沒好氣地將衛生紙團扔到垃圾桶裡,那仔瞧了眼廚房的方向低聲警告。「有我在,就不准妳這麼做的啦。」

  哎~~他怎麼有種「引狼入室」的感覺呢?而且還是雙圖謀不軌的母狼。

  「這個主意不錯哦。」關上廣告顏料的瓶蓋,她將毛筆丟進洗筆筒,笑瞇瞇地由抽屜底層抽出一疊厚厚的描圖紙。「或許你橫刀奪愛,把霏姊從衛哥身邊搶走,那我不就有機會的啦?」

  那仔不敢置信地瞠大眼球。

  夭壽的啦!這女人竟能笑著一張看似天真無邪的臉,說著最邪惡狠毒的話語,實在……太「狠毒」了!

  「我才不屑做這種下三濫的事!」這種事要講緣分的嘛,不是說搶就能搶;何況肥妞現在很快樂啊,他不想看肥妞難過。「而且就憑妳,想從肥妞身邊搶走衛哥根本不可能的啦。」

  「嗯?怎麼說的啦?」拆掉原稿上發黃的描圖紙,再換上雪白的全新描圖紙,看似無聊的工作,感覺起來其實挺有趣。

  「妳看不出來他們感情很好嗎?」無力地翻翻白眼,他索性關掉燈箱閉眼休息。「除非妳能把自己養得跟肥妞一樣胖,不然妳一點機會都沒有的啦!」

  尤詠妹邊換描圖紙,邊偷覷他有絲惱怒的神情,唇邊悄悄勾起一抹笑。

  「那仔。」她叫。

  「幹麼的啦?」這種壞心眼的女生,眼不見為淨!他閉著眼不太想搭理。

  「其實你人挺不錯的啦,我可以考慮讓你當我的男朋友哦!」她輕笑著,彷彿臉上的小雀斑也跟著笑了。

  那仔差點沒由座位上跌下來,他小心撐著桌面穩住身子,面部表情有點猙獰。

  「謝妳啊,我可不當人家替代品的啦。」輕哼一聲,他跩得二五八萬。「我還是喜歡肥妞多一點的啦。」雖然只能看不能碰,但是只要看到她快快樂樂的,他就很滿足了。

  「那你還不是跟我一樣的啦?」一樣暗戀兩樣情,這男人到底懂不懂?

  「我才跟妳不一樣的啦!」

  「你們在說什麼?好像聊得挺愉快的嘛。」倪霏霏適巧由廚房裡走了出來,手上端了盤苦瓜炒雞肫。

  她發現這兩個人在聊天很有趣,他們都有相同的話尾,「的啦、的啦」;她是不清楚他們在聊什麼,但卻沒漏聽一句接一句的「的啦」,感覺好好玩喔!

  「霏姊,我們……」

  「我們沒在聊什麼,只是工作上的事。」匆匆截斷尤詠妹的話,那仔警告似地瞪了她一眼,面對倪霏霏時又是滿臉笑意。

  「喔,那麼可以吃飯嘍!」他們年紀相仿,又同為原住民,理論上該有許多話題可以聊;但既然他們不想提,她也不多問,只好叫他們準備吃飯。「今天衛哥和朋友有約,就我們三個人吃;我再進去端菜和碗筷出來。」

  「肥妞,我幫妳!」那仔跳起來跟上倪霏霏的腳步,消失在廚房的門後。

  瞪著他們一前一後走進廚房,尤詠妹咬了咬唇,高傲地抬起下巴。

  「什麼嘛!見色忘義的臭男生!」

  ※※※※

  樂聲隆隆的「魅惑」PUB裡,四個各有特色的男人坐在吧檯前,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他們就是衛子齊和他的軍中同儕,符劭剛、白淳士和龍毅。

  「劭剛,你可好啊!結了婚,老婆還肯讓你在晚上出來,不怕你在外頭亂來嗎?」白淳士就壞那張嘴,總以消遣好友為樂。

  「我又不是你,有什麼好不放心?」符劭剛淡淡地笑了,反將他一軍。

  「他是『無肉怨狼大卡撐』,說穿了就是嫉妒。」衛子齊揚了揚手中的酒杯,輕啜一口杯裡的威士忌。「想必他那德行也沒女人敢嫁給他,只好損損朋友過乾癮。」

  「ㄟˊ,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白淳士聽了老大不高興,當場臉色微變。

  「你們別又來了。」喝著龍舌蘭的龍毅趕忙出聲勸阻。「每次見面、每次吵,擾得我跟劭剛煩死了!」

  聞言,衛子齊和白淳士有志一同地將目光定在符劭剛身上,差點沒讓他噴出口中的伏特加。

  「毅,你這不是找我麻煩嗎?」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符劭剛露出苦笑。「你們吵你們的,不要扯到我就行了。」他是標準的「獨善」主義奉行者,麻煩是能避就避,反正那兩個人愛吵是慣性,大家都習慣了。

  「是吧,就知道幹律師的沒人性!」衛子齊輕啐了聲。

  「人性一兩值多少錢?」白淳士嗤笑一聲,他善於觀察,是做編劇長期訓練出來的敏銳度。「白鐵都比它值錢。」

  「噢!拜託!」龍毅呻吟了聲,隨便找個話題引開兩人的針鋒相對。「聊點近況吧,有什麼好玩的事嗎?」

  「哪有什麼好玩的事?」打從劭剛結了婚就不再發生……ㄟˊ?「子齊,昨天你帶的那個小圓妹呢?怎不帶她出來玩?」

  「小圓妹?」他這一出聲,很快便挑起龍毅和符劭剛的注意,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衛子齊身上。「哪來的小圓妹?」

  男人嘛,不是談女人就是談艷遇啦、房事什麼的,湊在一塊根本沒有營養的話題。

  「哪、哪有?」衛子齊不安地換個姿勢,顴骨竟微微赧紅;所幸PUB裡的燈光偏黃、偏暗,旁人看得不是很清楚。

  「哪沒有?就是我在電視台裡遇見的那個啊!」白淳士擺明了不放過他,硬是將話題繞著那個「小圓妹」轉。「清清秀秀、圓圓潤潤,看起來很好吃的那個呀!」

  「什麼叫做『看起來很好吃』?你給我解釋清楚。」衛子齊微瞇起眼,眸心透著不悅的火光。

  「這麼簡單的中文你都聽不懂?」白淳士覺得好笑,更是蓄意火上澆油。「就是秀色可餐的意思嘛!」

  「我說過要你別招惹她,你到底聽進去沒有?」「砰」地一聲把酒杯放在檯面上,顯然白淳士觸犯了他的忌諱。

  「我沒招惹她啊,我只是提出來問問罷了。」白淳士可不理會他這一套,要發火大家都會發火,何況他在部隊裡早被同寢室的衛子齊訓練得百毒不侵、麻木不仁了。

  「問問也不行!」完全沒得商量。

  「你未免太霸道了吧?她不過是你的助手而已。」白淳士不怕死地繼續捋虎鬚。

  「那是她自己決定的,我可沒叫她不拍你的連續劇。」就知道這傢伙沒安好心眼,都怪他不小心讓霏霏曝了光,現在好了,惹得這噁心的傢伙鬼上身了!

  「欸,我可沒提連續劇的事,是你自己提起的哦!」白淳士連忙撇清。

  龍毅和符劭剛的好奇心完全被他們倆的一搭一唱挑了起來,四隻眼睛瞬也不瞬地盯著眼前的「鬥雞現場」,眼裡淨是興味。

  「你要是不提起她,我會去提你的爛連續劇!?」

  「什麼爛連續劇?你不要隨便誣蔑我,我的收視率往往位居三台之冠!」

  「三台之冠有個屁用?現在大家都看有線電視。」

  「有線電視又怎麼樣?我可是走精緻路線,準備參選金鐘獎的優良節目。」

  「歷年來得獎的作品都是叫好不叫座,再不然就是灑狗血的劇本,原來你以灑狗血為樂。」

  「ㄟˊ?你怎麼可以這麼說?」

  「我為什麼不能這麼說?」

  「你你你……你未免太過分了!」

  「我哪裡過分了?你把她扯進來才真的過分。」

  「不然你是心疼ㄏ一ㄡ?」

  「我就是心疼怎麼樣!?」

  兩個人越鬥越大聲,直到衛子齊吼完最後那句,頓時整個PUB裡一陣安靜,除了隆隆的音樂聲,似乎全部的客人全注意到吧檯前的熱烈戰況--

  「早承認不就得了,害我浪費那麼多口水。」白淳士奸計得逞,得意地咧開嘴笑。

  衛子齊此時才發現上當了,面對好友們調侃的眼神,他懊惱地脹紅了臉。

  「很好啊,有特定關係的女朋友是件很幸福的事,幹麼不說出來?」龍毅拿起他的酒杯遞給他,並用自己的酒杯輕輕一擊。

  「嗯,變成老婆會更好。」符劭剛以過來人的心態說道。

  「乾杯。」白淳士也舉杯向他致意,賊笑得像隻偷了腥的貓。

  重重吐了口氣,衛子齊無可奈何地喝下杯中的威士忌,心情卻霍然開朗──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7-21 12:00:42

第八章

  「對啦、對啦!就在關山緊臨池上的交界嘛!」衛子齊背靠床頭櫃,倪霏霏偎在他身旁的枕頭邊,微扁著嘴看他對電話大呼小叫。「昨天不是才跟妳說過嗎?怎麼這會兒又忘了?」

  拜託!他就不能有點耐心嗎?對方讓他這麼亂吼一通,不變聾子也患上重聽,一點都不懂體諒別人。

  就前幾天,衛子齊的母親大人秦菊容偶然聽人家說,關山、池上附近的風景很美,便打電話到工作室「探聽」,偏巧衛子齊又不在,於是向那仔提了下;結果經過那仔一番「文情並茂」的形容,更讓秦菊容去意甚堅,並決定驅車前往遊玩。

  現在,人都到了關山,還找不到另一個那仔的「大力推薦」--孫玉淇的那家民宿,所以再次打電話來確認。

  就是因為忘了才又問的嘛,他這麼兇,也不想想對方是他媽媽,簡直皮在癢了。

  不滿地伸手擰了他腰部一記,衛子齊立刻警覺地閃了下,蹙起眉瞟了她一眼,空出來的大手趕緊抓牢她作怪的小肥手。

  「沒有,那裡沒有名片。」翻個大白眼,衛子齊對著電話是有理說不清。「嗯,好,找不到再打電話來問。」太棒了!收線!

  「妳剛才幹麼捏我?」一掛上電話他便忙著清算,這女人越來越不怕他了,竟敢趁他聽電話時,偷吃他「豆乾」?真是……好極了!

  「誰教你講話那麼衝?」她可完全不覺得自己犯錯。「對方是你媽欸,你這做人家兒子的,怎麼可以跟媽媽這樣講話?」

  「喲呵,還沒成為我們家媳婦,就開始為婆婆說話啦?嗯?」用力勒住她的脖子,指尖抖了抖她變薄的雙下巴。

  「還鬧!」拉開他的手,她縮進被窩裡。「人家在跟你講正經事,你卻這麼不正經。」而且她上次說過怕癢的,他怎麼忘了?

  存心跟她鬧似的,他拉開她扯緊的毯子,蓋在自己腿上。「我哪裡不正經了?」

  「你幹麼跟我搶毯子?」她佯裝慍惱地再將毯子搶回來。

  什麼婆婆、媳婦的?她才沒敢想那麼多,誰知道他是不是一時興起,口頭上說說?

  期待越大,失望便越大,她目前只求可以這樣跟他好好相處下去,至於未來的事,誰知道呢?

  「小器鬼!」他笑罵,按開房裡的CD音響,讓輕音樂流瀉出來。

  「欸,以前你有沒有見過秦大哥的女朋友?」他和秦正勳有親戚關係,兩人年紀又差不多,照理說,應該見過那個胖女孩。

  「妳說哪一個?」調整好位置,攬過她的肩靠在自己胸口,把玩她肥嫩的手指。

  「什麼哪一個?」當然是秦大哥最愛的那個啊!

  「他的女朋友多得有如過江之鯽,我哪知道妳說的是哪一號?」睞了她一眼,他不是很認真地回答。

  「還編號?」她驚愣地瞪大雙眼,很難接受他的說辭。「有、有這麼多嗎?」

  「哪沒有?」扳著她的手指,他還當真開始細數了起來。「一號是莎莎,二號是麗麗,三號是蓓蓓,四號好像是芝……」

  「停、停停停!」她抽回手壓住胸口,感到不太對勁。「為什麼那些女人的名字,都是兩個字、兩個字的疊音?她們該不會是什麼……公關小姐吧?」

  「妳怎麼知道?」他挑起眉,讚賞她的敏銳。「她們的確都是酒店裡的公關小蛆。」

  「那怎麼能算是女朋友!?」分明是逢場作戲,根本不能當真!

  「怎麼不算?至少那些女人迷他迷得要死。」雖然是花錢買來的,好歹也算露水姻緣。「不過怪得很,有時候我真懷疑他的審美觀。」

  「哦?怎麼說?」那種公關小姐不是都長得很美、很妖嬈,有什麼好懷疑的?

  「他……呃,這麼說吧,他找的小姐都是『體態很特別』,看起來也特別『良家婦女』,反正、反正就是跟一般的公關小姐不太一樣。」

  剎那間,倪霏霏懂了。「你是說,他找的對象都比較胖是吧?」她直接挑明了說。

  「這麼說也沒錯,的確都是比較『圓潤』的女人。」他選了個較為含蓄的說法。

  「原來秦大哥真的喜歡胖女人……」她不自覺地喃喃自語。

  「所以我才叫妳離他遠一點。」雖然她不是公關小姐,但偏偏長得很「良家婦女」,而且恰巧對上小舅性喜「圓滾滾」的身材,無怪乎他心裡老有個疙瘩。

  「我說的不是那種金錢往來的女朋友,你難道沒見過秦大哥『正牌』的女朋友?」她好想知道那個女人的模樣,因此沒注意到衛子齊的警告。

  「那件事有這麼重要嗎?」他實在搞不懂這女人心裡在想些什麼。「我是沒見過啦,不過很久以前好像曾經聽我媽說過;事情過了那麼久,就算真有這號人物,現在也已經成了過去……」

  「沒有過去!」她突然拉緊他的手臂,神情略顯激動。「秦大哥一直沒忘了她,他愛她啊!」

  衛子齊有點詫異,眉心皺起一道凹痕。「妳怎麼知道?」

  「那天喝下午茶時,秦大哥告訴我的。」

  「他幹麼告訴妳這些?」隱隱冒出懷疑的嫩芽,衛子齊感覺全身都不舒服。

  「因為他老是說胖女人比瘦巴巴的女人好,人家一時好奇就問他原因啊,結果他就說出這段往事。」她老實的全招了。

  衛子齊的眉心蹙得更深了。男人極少對女人挖心掏肺,小舅對她又特別熱絡,莫非小舅把對他女朋友的愛意投射到肥肥身上?

  思及這個可能,他感到心口一窒--

  不!這怎麼可以!?肥肥是他的,誰都不准跟他搶!

  「以後不准妳『單獨』跟他去喝下午茶。」不管男的女的,就是要有人作陪,至少多敲小舅一份,這樣他才甘心。

  「為什麼?」她哀叫,不曉得他哪條神經線接錯位置。

  他霸道地命令。「沒為什麼,不准就是不准。」

  「好啊,不陪他喝下午茶。」她氣呼呼地鑽進毯子裡,不再搭理他。「那我陪他吃晚飯、看夜景總可以了吧!」

  「吃晚飯?看夜景!?」衛子齊的聲音不覺拔高了起來。「不准!統統不准!」

  「你今天好奇怪,這也不行那也不准;我不吹冷氣了,你自己慢慢吹吧。」她兩手撐開毯子連帶翻身坐起,氣鼓了兩側腮幫子。

  沒錯,她之所以在夜晚時分會在他房裡是其來有自。

  時序漸入酷暑,天氣越來越熱,可是她住的客房裡既沒冷氣也沒電扇,偏偏她又怕熱,經常晚上一個人溜到陽台吹夜風;今晚是不巧在陽台上被他逮到,硬拉她到他房裡吹冷氣,不然她才不會不知羞地賴在他床上。

  「欸,我是為了妳才開冷氣的欸,妳就這樣跑掉算什麼?」不假思索地環住她的腰,他硬掰的理由很可笑。

  沒辦法,好不容易被騙入虎口的羊,哪有「縱羊歸山」的道理?

  「可以關掉啊!」這是什麼爛理由?掰了掰他環在腰上的手,她心裡有點慌。「而且我吹涼了,絕對可以一覺到天亮。」這種情況太過曖昧,她很難不胡思亂想。

  「妳吹涼了就跑,那我怎麼辦?」他可是慾火焚身吶!

  「你……『心靜』自然涼。」她天真的言辭,無異踹了他一記痛腳。

  「見鬼的心靜自然涼。」他要「涼」得起來才怪!

  「那你想怎麼……啊!」

  衛子齊雙手往上一拾,輕而易舉地將她拉躺回原來的位置,整個人以「泰山壓頂」之姿制住她的行動,擺明了不讓她有機會潛逃。

  這下她明白了,原來他不只是叫她進來吹冷氣這般簡單,而是另有所圖。

  「衛、衛……」羞澀加上緊張,她又開始結巴了。

  「喂什麼喂,我沒名字嗎?」睨了她一眼,他手腳俐落地拉扯她的衣物。「叫我的名字。」很好,解決了上半部,再來是下半部。

  「衛衛衛、衛子齊。」即使這個名字在心裡細念了不只千百回,但當著「本尊」面前還是頭一遭,她不免結巴得更為厲害。

  衛子齊翻了翻白眼,快速褪去自己身上的衣服。「子齊,叫我子齊。」

  「子子子……」哎,為何老控制不住自己的舌頭呢?

  「子齊。」藍色的貼身衣物拎在手裡,他不禁多看兩眼外加評論。「這套還不錯,下次穿那套紅色的給我看。」

  自從「第一類接觸」之後,他隔天便興沖沖地拉著她去買一大堆衣服、內衣褲,還成套成套的買,彷彿不用錢似的;雖然她堅持自己付費,但因所費不貲,選用分期付款攤還,但他還是很清楚她擁有哪幾套性感的內衣。

  「我、為什麼要穿給你看?」她脹紅了臉,不敢想他話裡的意思。

  「男人給女人買口紅,是為了吃掉它們;同理可證,男人給女人買內衣,自然是為了脫掉它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為了說服她,他有一大堆歪理可以掰。

  「那、那是我自己買的。」才不是他買的呢!

  「妳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分那麼清楚做什麼?」吮上她叨念的小嘴,大掌游移在她身上各處敏感點,存心讓她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可、可是……」她被吻暈了、摸熱了,小腦袋瓜子當機了。

  「噓。」輕語低喃撫去她的焦躁和不安,修長的指在她身上彈奏出世上最誘人的音樂,令她順服地癱軟在他的吻和愛撫下,除了輕喘的樂音之外,無法再發出任何抗議的聲響。

  「霏霏……感覺怎麼樣?」她的喘息像愛撫似地勾搔著他的耳翼,緊繃的情慾一發不可收拾,他想直入禁區,但得先取到「通行證」。

  「熱……好熱……」什麼爛冷氣,一點涼度都沒有,反而比她在陽台上吹夜風還熱。嗚~~她下次不上當了啦!

  「乖,讓我進去。」斗大的汗粒滑下鬢角,他低聲誘哄她接納自己的昂藏。

  「嗚……你、慢一點……」

  「我已經很慢了。」

  「騙人……小力一點啦!」

  「我、盡、量。」

  輕聲的喘息,令人臉紅心跳的耳語,連蟬兒都躲起來不敢與之和鳴--

  激情過後,兩人在浴室裡清洗一番,才正想稍作休息,不料電話又隨之響起。

  「又有什麼事啊?媽。」歡愛過後的慵懶令他只想擁著她入眠,不料母親大人又來奪命連環叩,令他沒力地想哭。

  「你這孩子怎麼搞的,這麼不耐煩?」秦菊容的口氣相當急躁,彷彿發生什麼大事似的。「快,快去把你小舅找來,我在這邊等你們。」

  「小舅?妳不會直接叩他,透過我做什麼?」又不是通訊不發達的古代,直接打他手機不更快?

  「就是一直無人接聽才麻煩!」秦菊容的聲音像掩著話筒說話,有點悶、且帶著嗤嗤喳喳的雜訊聲。「快去!就算用押的都得把他押來!」

  「明天行不行?」有沒有搞錯?現在都快十二點了,他到哪裡去找人吶?

  「不行!」秦菊容沒得商量地立刻否決。「就現在、馬上!」

  「奇怪了,什麼事這麼緊急?」他實在不想離開床鋪、離開他的肥肥,他想睡覺,睡到日上三竿。

  「我找……女朋友……兒子……」雜訊變大,秦菊容的聲音在電話裡變得斷斷續續,糟糕的是非常不清楚。「快……她出來……跑……聽到沒……」卡!

  衛子齊驚異地瞪著話筒,就這樣?就這樣要他去找人?根本什麼屁都沒說清楚嘛!

  「喂,妳至少得告訴我,妳在哪裡啊~~」

  ※※※※

  火燒屁股似的,衛子齊拉著倪霏霏四處找人,沿途還不斷猛叩秦正勳的手機,也試著連絡秦菊容;他得確定老媽的所在位置,這樣找到人才可以押解上路。

  好不容易在繞街一個小時之後,終於接到秦正勳的來電;剛才他在PUB裡喝酒,因為音響聲音過大,以至於沒聽到手機來電的鈴聲,待發現時,螢幕已顯示N通未接來電。

  「你嘛幫幫忙,在那種地方不會用震動顯示嗎?」衛子齊滿肚子牢騷,待他一上車便開始叨念。

  「我哪知道這麼晚了,還有人找我?沒關機就不錯了。」秦正勳懶懶地癱進車後座,衛子齊立刻發動車子前進。「霏霏,這麼晚還跟大野狼出來夜遊,真不是個好主意。」他笑著調侃道。

  「我們不是出來夜遊,我們是特地出來找你的。」倪霏霏有點擔心地頻頻回首。

  她原本想到後座照顧喝了酒的秦正勳,但衛子齊堅決不准,她只能不斷回頭看看秦正勳有沒有異樣。

  「找我做什麼?」抹了抹臉,微醺的俊顏閃過不易察覺的滄桑。「我孤家寡人一個,沒醉死在外頭不錯了。」想借酒澆去心頭的倩影,那抹身影卻越喝越清晰,直教他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秦大哥……」聽他說這麼喪氣的話,倪霏霏的心好酸。

  「要不是我媽、你姊,急著要我們出來找你,我們才不會放著大頭覺不睡,現在還跟你在外面瘋!」衛子齊原本就很不爽了,聽他這麼一講,心情更惡劣,口氣不覺變得更差了。

  「你媽一向大驚小怪,我才不信她找我會有什麼重要的事。」他早將老姊急驚風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因此也沒太大的期待。「現在你要載我到哪兒去?」

  「我媽在哪裡,我們就去哪裡。」一堆瘋子約在同一天出來遊街,搞什麼?今天又不是愚人節!

  秦正勳可有可無地睞了他一眼。「那麼,請問我親愛的外甥,你媽到底在哪裡?」

  「關山。」回去絕對砍了那仔,沒事報老媽到什麼關山去玩?好了吧,這下玩出問題來了,還得連累他們一票人浩浩蕩蕩地趕去關山收拾善後。

  「關山?」秦正勳愣了下,感覺頭更暈了。「台東關山?」跑那麼遠做什麼?

  「台東關山。」衛子齊不耐煩地重複一次。

  「那很遠。」秦正勳悶悶地說。

  「是很遠。」遠得他想砍人!

  「我恐怕撐不了那麼久。」他的聲音更悶了。

  衛子齊頭皮發麻,雙眉挑動了下。「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我快、吐了……嘔!」

  ※※※※

  車廂裡瀰漫著一股酸臭味,很臭,但衛子齊的臉更臭。

  才上高速公路沒多久,秦正勳便吐了滿車子穢物,他倒好,吐完了就睡,留下衛子齊和倪霏霏一路由台北忍著臭酸味到台東,差點沒嗆死在車廂裡。

  俗語說:「身處陋室,久而不聞其臭」。如今衛子齊和倪霏霏真能深刻地體驗到這句話的意思,因為長時間下來,他們的嗅覺幾乎麻痺得失去作用。

  清晨時分三人終於抵達開山,尋到上回取景的民宿,寧靜的庭園見不到孫玉淇圓滾的身影,只見孫念秦蹲在院子的地上玩彈珠,骨溜溜的眼盯著衛子齊的車子不放。

  「念秦。」逃難似的,倪霏霏連忙下車呼吸新鮮的空氣。「還記得我嗎?」

  小男孩的眼直視著倪霏霏變小的瞼蛋,研究再研究;末了,他搖了搖頭。「不記得,妳是誰啊?」

  「我是倪霏霏啊,前幾個月我還跟你媽媽在這裡喂小雞,你忘了嗎?」她有點失望,但心知自己瘦了一大圈,無怪乎小孩子認不出她來。

  「妳?」孫念秦好奇地在她身旁繞了一圈,直到看見衛子齊由車裡走了出來,他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眼神。「啊,叔叔!那妳就是姊姊嘍?」他終於能將大小號的倪霏霏對在一起。

  「嗯,好乖。」摸摸他的頭,倪霏霏滿意地笑了。「媽媽呢?」

  「她在後院洗衣服。」孫念秦口齒清晰地說道,眼尖地發現最後下車的秦正勳。「你是誰?上次我沒見過你。」

  「我是你叔叔的舅舅,你要叫我叔舅公。」吐了一攤也睡了一攤,秦正勳的精神好多了。

  「你身上好臭。」孫念秦嫌惡地皺起小鼻子,退得遠遠的看他。

  「念秦,來。」衛子齊向他招了招手,待他走近才指著原本停在院子裡的另一輛暗紅色VOLVO轎車。「昨天晚上有一對夫妻來這裡住,你知道他們在哪裡嗎?」

  「知道啊。」孫念秦指了指二樓的高度。「他們住在二樓,怎麼叔叔認識他們嗎?」

  「嗯。」點了下頭,他向秦正勳使了個眼色,正想進屋裡找那天才老媽,屋內卻先傳出孫玉淇喊人的聲音。

  「念秦,念秦?」手上拎著一排曬衣架,孫玉淇或許是聽到兒子跟人說話的聲音而循聲出來。「你在跟誰講話?」

  從台北來的一行三人,聞聲同時看向屋裡;在與眾人打照面的瞬間,孫玉淇瞇起眼想瞧個清楚,霍地,她猛抽了口氣,手上的曬衣架散落了一地--

  「玉淇?」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7-21 12:01:00

第九章

  劇情急轉直下,任衛子齊和倪霏霏想破了頭,還是想不透整件事情怎會有如此戲劇化的發展;他們完全沒料到秦正勳與孫玉淇竟是舊識。

  先是為了取景來到關山,誤打誤撞隨便找了家還算清爽的民宿,一住兩夜;然後是秦菊容心生嚮往,加上那仔無心插柳地大肆推薦,以至於造成今日詭譎莫名的局面,著實令兩人跌爆眼球。

  「這是妳兒子?」泛紅的眼盯著鑽到孫玉淇身後的小男孩,親子的身份不言而喻。

  她結婚了?還有個這麼大的孩子?深沉的黑眸閃動著不敢置信的眸光。

  「是……是我的兒子。」垂下眼瞼,孫玉淇不敢看他那雙熟悉的眼,只能拉著兒子的小手往屋裡走。「瞧、瞧你玩得都髒了,來,媽媽帶你去洗手……」

  秦正勳挪動了下,原想跟上她的腳步,但雙足卻是如此沉重,重得他無法舉步前進,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動。

  「秦大哥?」倪霏霏擔心地看著他,又轉頭看向屋裡,腦袋裡陡地竄過一絲荒謬的念頭。「難道,玉淇姊……就是你一直在找的女人?」可能嗎?可能這麼巧嗎?

  秦正勳失神地看著她,視線卻凝在她身後某個不知名的點。「我還是……來得太遲了……」

  倪霏霏驚訝地伸手掩唇,為他的失落而紅了眼眶。

  「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有聽沒有懂?」衛子齊走到兩人之間,狐疑地看看他再看看她,滿肚子疑問。

  好,就算小舅認識那個老闆娘又怎麼樣?不過是異地重逢,有必要這麼激動嗎?

  而且老爸跟老媽在幹麼?他犧牲睡眠,大老遠由台北押解小舅千里迢迢來到這裡,他們卻連個影子都沒看到,難道真讓小舅來認親嗎?到底在搞什麼東東?

  衛子齊才這麼想著,秦菊容便不經意晃過正門,這才發現等的人早就到了,立刻喳呼著跑了出來。「欸,你們可終於來了。安那?見到玉淇沒有?」拉著秦正勳,她劈頭就問。

  「見到了。」還見到她的兒子。

  「見到了,你還杵在這裡幹麼?」還好她記性不差,雖然以前只見過孫玉淇一面,對她的印象卻極為深刻;她也明白小弟遲遲不肯娶妻的原因,或多或少跟她有關,所以才會火速打電話通知他來尋人。

  「她……」握了握拳,秦正勳的痛苦之情溢於言表。

  「她什麼她,你在起什麼肖?」秦菊容的急驚風可容不得他這麼支支吾吾,一雙老手不留情地擰了下他的手臂。「狼攏替你生一個兒子,你還在這邊像個木頭人一樣發愣,甘對得起她ㄏ一ㄡˋ?」

  秦正勳揉著手臂來不及跳開,馬上被秦菊容的話給點了穴。「什麼?」

  「我說,黑咧囝仔是玉淇給你生的兒子,你是沒帶耳朵出門ㄏ一ㄡˋ?」秦菊容耐著性子再說一次,清清楚楚。

  「我的兒子?」一顆心躍上喉頭,他伸手攫住秦菊容的臂膀。「她親口告訴妳的?」聲音裡幾不可聞的顫抖,他幾乎跪下來感謝天地。

  衛子齊和倪霏霏也嚇住了,但他們心裡很明白,目前沒有任何事比看戲來得重要,所以聰明地站在一旁沒敢亂插話,靜待後續發展。

  「我哪會有你這麼笨的弟弟?」秦菊容火氣一揚,伸手再次擰了他一記。「她根本嘜認ㄟ我,嘸你現在還找得到人嗎?那孩子叫孫念秦,從母姓,甘講你還看不出來她心裡在想什麼嗄?」

  「孫念秦……」對了,她剛才由屋裡走出來時,嘴裡是念著這個名字沒錯。

  「那就對了!秦大哥。」倪霏霏像想到什麼似的,忘形地叫出聲來。「我猜得沒錯,玉淇姊一定還在等你,等你想通了,來找她回家團圓,一定是這樣!」

  「妳?」秦菊容轉身看到倪霏霏,一雙紋過的細長美眉挑得老高。「妳又是誰?」怎麼站在她兒子身邊?

  「她……」衛子齊正想出聲解釋,卻被倪霏霏興沖沖地截斷。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秦大哥快去找玉淇姊啊!」她比當事人還急,彷彿握在手心的是自己的幸福。

  「對對對,快,還愣在這裡做什麼?緊入去找她呀!」讓倪霏霏這麼一說,秦菊容像驚醒過來似的,急躁地推著秦正勳往屋裡走。

  「大姊……」

  「姊什麼姊?走快點!」

  待院子裡恢復平靜,衛子齊不悅地拉緊倪霏霏的小手。「妳為什麼打斷我的話?」

  「嗯?有嗎?」她的心臟怦怦亂跳,為了即將團圓的一家人,渾然忘了自己之前不讓他開口的那件事。

  帶著熱氣的風吹過寬廣的庭院,稍稍帶去一點憂愁的味道;兩人手牽著手相視一笑,極有默契地拔開腿就往屋裡跑--

  他們誰都不想錯過闔家團圓的大結局呢!

  ※※※※

  「那小鬼竟然成了我的表弟?簡直莫名其妙!」衛子齊站在工作室門口,拖著疲累的身軀找鑰匙,邊找還邊不滿地叨念著。

  原來,秦正勳和孫玉淇是大學同學,由於選修的課程相近,分組討論時也常編成一組,自然而然地,兩人就走得較一般同學來得近。

  孫玉淇一直對秦正勳很好,幾乎是無微不至地照顧他,久而久之兩人漸生情愫,無可避免地發展成男女朋友的關係。

  但當時兩人都還年輕,心性未定的秦正勳受不了週遭朋友每每對自己女友圓胖的身材,投予過多的關切和嘲諷,終究導致齟齬不斷,直到孫玉淇傷心離去,這段感情便因此莫名地斷了。

  分離之後,隨著時間的流逝,秦正勳對孫玉淇的思念與日俱增,至此,他終於明白情感並不能取決於外貌,女人的美醜更與身材胖瘦無關。

  他開始長時間尋找孫玉淇的下落,每有消息,他總是乘興而至,卻往往敗興而歸,時間一長,竟也心灰意冷,直到倪霏霏的一番見解再次給他希望。

  沒想到無心插柳,一次取景的關山之行,意外地牽起秦正勳和孫玉淇中斷了五年的姻緣線,不僅讓秦正勳得到一個意料之外的兒子,更讓勞燕分飛的愛情鳥重新尋回走失的伴侶,總算是圓滿大結局。

  「不錯啊,你是念秦的表哥,這樣他以後就不用再叫你『叔叔』了。」倪霏霏覺得好笑,他一個大男人竟跟個孩子計較稱謂,羞不羞啊?

  「叔叔?嗤~~」嗤笑地將鑰匙插入鑰匙孔,愕然發現工作室的門並沒有上鎖。「ㄟˊ?門怎麼沒鎖?」微一用力推開大門,廳裡竟燈火通明。「誰?」

  「衛哥。」那仔和尤詠妹抬起頭,兩張臉可憐兮兮地瞅著剛進門的兩人。

  「你們怎麼還沒走?」把鑰匙丟到桌上,他問。

  「拜託!你們兩個約好一起出去,半張紙條或訊息都沒留下,連手機都沒開,害我們以為你們發生什麼事;沒等到你們回來,我們哪敢走的啦?」那仔像發連珠炮似的,一口氣叨念一大串。

  「手機不是沒開,是沒電了。」把身體摔進沙發,衛子齊疲憊地揉揉肩膀。「我們那麼大個人了,還需要你們兩個小鬼來擔心嗎?」

  「我們才不是小鬼!」那仔和尤詠妹異口同聲地說。

  「喲呵,不錯嘛!才讓你們獨處一天,兩個人默契就培養得這麼好啊!」勾起唇,他蓄意揶揄兩個助手。

  那仔和尤詠妹聞言對視一眼,又像鬧彆扭似地轉開頭,一人看向一邊,惹得倪霽霏在一旁啞聲失笑。

  「肥妞,不要笑的啦!」那仔脹紅了臉,微赧地輕斥道。

  「霏姊……」尤詠妹羞得直跺腳,看得倪霏霏更樂了。

  「你們就在這裡等我們回來嗎?」沒意外見兩人同時點了頭,倪霏霏轉向衛子齊說道:「衛哥,我肚子餓了。」

  現在已經十點多了,這兩個人八成還沒吃飯,不如就讓衛子齊做東,請大家一起去吃消夜。

  那仔的眼晶亮了起來。嗚~~還是肥妞好的啦,總會顧慮到他的肚子……

  「是妳餓了,還是怕他們餓了?」慵懶地掀掀眼皮,衛子齊不給面子的一語道破。

  「好啦,走啦~~」走過去拉起他,撒嬌地前後搖晃,然後手肘勾上他的臂膀,倪霏霏得逞地向其他兩人眨巴眼。「衛哥請吃消夜,我們要努力吃到撐!」

  那仔和尤詠妹附議地高聲歡呼,各自由座位上跳起來。

  「吃消夜是可以,可是那仔,你不覺得你們兩個電燈泡很大顆嗎?」衛子齊搖頭苦笑,倒也沒否決倪霏霏的提議。

  「啊?」那仔呆愣地看了眼尤詠妹,心情微微低落。

  「沒關係,衛哥,我們不會打擾你和霏姊的啦。」只見尤詠妹大方地學著倪霏霧勾起那仔的手臂,巧目倩兮地朝那仔拋了記媚眼。

  那仔目瞪口呆地盯著被她勾住的手臂,心底不禁一陣哆嗦。

  「那好,這樣誰都不算電燈泡。」衛子齊挑眉笑了,挽著倪霏霏率先走出大門。

  尤詠妹笑嘻嘻地跟上他們的腳步,那仔自然被拖著走,只是他怎麼好似突然沒了食慾?

  ※※※※

  「衛哥,畫冊送來了的啦!」由樓下接過郵差送來的掛號,那仔一看上面的地址,便知是由出版社寄來的畫冊成品,一進門就大聲喳呼。

  「我要看、我要看!」尤詠妹跑在倪霏霏前面,伸手想接過他手上的包裹。

  「妳等等行不行?」睞了她一眼,那仔避過她的「來襲」,直接將包裹扛上桌面。「等我拆開再給妳看,這裡面少說也有二、三十本,妳那隻手細得跟『枯骨』差不多,妳不怕折斷,我還怕帶妳去看醫生的啦。」

  「什麼『枯骨』的啦?」尤詠妹跟在他身邊,不滿地撇著嘴。「我最近吃很多哦,而且好像變胖了點,霏姊,妳說是不是的啦?」她轉而詢問倪霏霏。

  「是啊,詠妹最近是有胖了點。」倪霏霏趕忙答腔。

  據說那仔喜歡有點肉肉的女生,所以尤詠辣最近厲行「增肥政策」,每餐都比平常多吃了三分之一碗飯;最近她的臉色較剛來時紅潤,過瘦的體態也圓潤了些,已經可以晉陞為「骨感美少女」。

  不過那仔為什麼喜歡有點肉肉的女生呢?倪霏霏不懂,只能當作他的眼光跟時下年輕人不太一樣。

  「哪裡胖?」斜睨尤詠妹一眼,那仔抓著她的手腕搖晃了下。「就那張臉稍微圓了些,妳看妳,手一抓都抓到骨頭,那雙腳就更別提了,簡直活生生一雙『鳥仔腳』的啦。」

  「你怎麼這樣的啦!」尤詠妹羞惱地甩開他的手,小嘴氣呼呼地扁成一條線。

  衛子齊由洗手間走了出來,拉開椅子淡淡地調侃道:「那仔,我記得你以前不是喜歡像蔡依林那種全身上下沒幾兩肉的女孩子嗎?怎麼現在看女生的眼光變了?」

  「不只我變了,你也變了的啦。」那仔涼涼地將他一軍。

  「我?我哪時候變了?」他一點都沒感覺啊!

  「要不要我給你看證據的啦?」晃了晃手中的美工刀,那仔賊乎乎地扯動嘴角。

  「好啊,有證據儘管拿出來。」要是拿不出來,就表示這傢伙說謊。

  那仔以刀片劃開桌上包裹的膠帶,打開層層包裹的牛皮紙,從裡面撈出兩、三本畫冊,抽出其中一本遞給衛子齊。

  「你自己看看的啦。」證據都在裡面。

  「我也要。」

  「我也要看。」經他這麼一說,倪霏霏和尤詠妹兩個女生好奇得要命,各自抽走一本畫冊翻看了起來。

  「很好啊,我沒有看到什麼不妥的地方。」衛子齊約略翻看了下,有點莫名其妙地抬頭,一臉狐疑地瞪著那仔。

  「是啊,很好。」那仔嘆了口氣,走到倉庫裡拿出一本前兩年出版的畫冊丟給他。「衛哥,你比較看看的啦。」

  兩個女生又全湊到衛子齊身後探看,她們也覺得很好,而且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嗯……」衛子齊沉吟了下,他約莫瞧出那仔所謂的改變。

  「沒什麼不一樣嘛,一樣很漂亮啊。」倪霏霏對衛子齊的作品崇拜得毫無理智可言,在她看來,兩本前後期的畫冊一樣完美無缺。

  「來,妳看看。」翻開兩張角度神似的畫,衛子齊極自然地攬著倪霏霏的腰,讓她坐在自己腿上。「之前這張比較瘦,這次這張,臉變胖了許多;還有這張……」

  尤詠妹瞠大雙眼瞪著他們,大氣都沒敢喘一下。她頭一回看到衛子齊和倪霏霏在他們面前表現得這麼親暱,心臟有點無力負荷。

  這種事情很奇怪,明明大家都知道他們兩個人在一起了,但當事人又若有似無地沒特別表現出來;但一旦像現在表現得這麼明顯,她看了又覺得不自在,感覺氣氛變得怪怪的,畢竟這裡是工作的場合。

  一轉頭,發現那仔斜著眼睨她,瞬間令她更感到難為情,雙頰一下子變得燒灼起來。她一定臉紅了,她就是知道的啦!

  那仔撇開頭,悄悄伸出左手握住她的小手,他似乎也感覺自己的臉上在冒煙的啦!

  尤詠妹震了一下,看他撇開的側臉泛著可疑的赭紅,她不禁勾起嘴角,甜甜地笑了起來--

  ※※※※

  母親大人大駕光臨,讓工作室產生微幅地震,震得倪霏霏人仰馬翻。

  「小舅也真奇怪,喜帖不會自己送來,還要麻煩妳走這一趟。」衛子齊接過秦菊容送來的喜帖,看了眼坐在她身邊的孫念秦。「你怎麼也來了?」

  「爸爸媽媽很忙,所以我就跟著大姑姑。」孫念秦兩隻腳懸在沙發外晃動。

  「這咧囝仔擱真乖哦,玉淇給他教得粉好。」秦菊容摸了摸孫念秦的頭,突然想到什麼似地問道:「上斥那個女生咧?跟你在一起的那個啊,人咧?」

  「在裡面。」泡茶。

  「她速你的女朋友喉?」秦菊容彎起眼眉,開始希冀兒子的婚事,可以如同小弟一般順利。

  「速啦、速啦!」衛子齊頑皮地學著母親的口吻,逗得孫念秦格格發笑。

  「啊你把她藏在裡面做什麼?叫她蚩來給偶看看吶!」語音稍落,只見倪霏霏由廚房裡走了出來,秦菊容的眼瞬也不瞬地緊盯著她,看得她好不自在。

  「伯母,請喝茶。」怯怯地將茶放上桌,她乖乖地站在旁邊不敢亂動。

  「來,來這坐。」秦菊容笑嘻嘻地拉著她坐在身邊。「妳就速我那個表妹的什麼姊夫的親夾ㄟ查某ㄍㄧㄚˋ喔?」

  「呃……是、是啦。」秦菊容一長串的誰誰誰,搞得倪霏霏滿頭霧水,只能點頭稱是。

  「來這裡工作習不習慣哪?子齊對妳好不好?他要速欺負妳,妳要跟偶梭哦,偶再替妳出頭啦!」秦菊容似乎對她很滿意,話匣子一打開就說個沒完。

  「習、習慣,衛哥對我很好,伯母不要擔心。」她緊張得直冒汗,一雙大眼不知要看向哪裡好。

  「生做真水,肥軟啊肥軟溜~~」老一輩的人最喜歡這種肥肥嫩嫩的女生,他們覺得比較有福氣啦!

  「她瘦了很多。」衛子齊喝了口茶,事不關己地插了句話。

  「瘦很多?哎喲!千萬不好擱瘦下棄,按奈嘟嘟好啦!」秦菊容一拉住她的手就放不了,吃豆腐似地多摸兩把。

  「嘿嘿……伯母……」她很想把手收回來啊~~

  「還叫伯母?要叫阿母啦!」捏了捏她的手,秦菊容示意她改口。

  「阿母?」她愣住了,不自覺重複秦菊容的話尾。

  「哎喲,擱真乖、真聽話哦!」秦菊容笑咧了嘴,心裡對她的評價越來越高。

  衛子齊低聲悶笑。他心裡很清楚,霏霏哪是聽話?她根本就嚇傻了,老媽說一句,她就跟著念一句,一點都無法招架老媽的熱情。

  倪霏霏埋怨地瞪了發笑的衛子齊一眼;不幫人家說話就算了,還在那邊偷笑,實在太不道德了!「呃,伯、伯母,我……」

  「怎麼又變伯母?叫阿母卡好聽啦。」秦菊容微蹙起眉,她的聲音清清嫩嫩的,還是「阿母」兩個字來得順耳。

  「嗯,不是啦。」她侷促地挪動臀部,總算順利脫離秦菊容的「魔掌」。「我們……我們沒想那麼多。」這樣說可以吧?他們真的沒想這麼多。

  衛子齊凝住笑臉,眉心蹙了起來。

  「捺ㄟ沒想那麼多?」秦菊容可不懂了,以為她是不好意思。「沒關係,阿母給妳作主,改天偶和妳表姨再去家裡提親啦喉?」

  「媽。」衛子齊輕聲阻止她再說下去。「霏霏,妳帶念秦去買零食好不好?」

  「好。」她鬆了口氣,忙起身帶著孫念秦離去。

  「嘸啊,你這個囝仔是在變什麼ㄇㄤˋ?恁母仔按ㄟ看攏嘸?」后!人家常說什麼代溝、代溝,難道她跟兒子也有了代溝?

  「這件事我會再找時間跟霏霏談,妳別急行不行?」或許霏霏的自信還不夠,他得再抽時間跟她談談他們之間的未來。

  「不會跑掉喉?」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兒子願意承認的女孩,還是確定一下比較好。

  深吸口氣,他堅定地搖搖頭。「不會,我不會讓她跑掉。」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7-21 12:01:12

第十章

  不知所以然的,倪霏霏竟成了秦正勳和孫玉淇的「媒人」,在他們結婚的宴席上坐在主桌,讓她坐得好生彆扭。

  秦菊容趁著喜宴上「兵荒馬亂」之際,硬是拉著表妹找到倪霏霏的雙親,是她事前千交代、萬交代,要求表妹一定得帶來參加喜宴的重要人物。

  「『你』先生、『你』太太,頭一回見面,你們好啊。」打扮得雍容華貴的秦菊容前往「搭訕」,也不管兒子是否與霏霏達成協議,決定「先斬後奏」。

  「呃,請問妳是……」倪家父母正忙著「搶攻」剛送上來的大龍蝦,被秦菊容這麼一耽擱,當場少挾了好幾塊滋味甜美的龍蝦肉,心裡好生惋惜。

  「速這樣的。」秦菊容推了推倪母身邊的陌生男子,硬逼著人家讓出座位,並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下。「我速你們女兒灰灰男朋友的媽媽,基宜禮貌后,是應該過來跟你們打聲招呼啦!」

  「啥米?我們霏霏有男朋友了?」倪父的手僵在半空中,雙眼僵直,受到的打擊顯然比倪母來得嚴重。

  「啊這位太太,妳兒子是哪一位嗄?」倪母則是好奇地拉長脖子在席間探看。

  「我兒子哦,就速在新郎倌後面擋酒的那個啦。」聽起來,倪母的「頻率」跟她比較接近,秦菊容感覺十分親切,熱絡地與倪母攀談起來。

  「哎喲,粉帥ㄋㄟ,怎麼會棄煞到偶們家灰灰?」倪母看了直覺得不可思議,順道尋找女兒的蹤跡。「啊偶們家灰灰咧?沒跟你兒子一起來ㄏ一ㄡˋ?」

  「有啊,她不就坐在新娘旁邊?」由於秦正勳做的是出版事業,廠商客戶眾多,加上親朋好友,總共席開五、六十桌;秦菊容以為倪母因為人多看得眼花撩亂,忙指出倪霏霏的位置給她瞧。

  「愛說笑ㄋㄟ,偶們灰灰沒那麼瘦啦~~」倪母笑著吞進一塊龍蝦肉,空著的手還怕秦菊容不信似地搖了兩下。

  「她速灰灰沒錯啊。」秦菊容愣了下,陡地想起兒子說過霏霏瘦了很多一事。「喔,我兒子梭過,灰灰瘦了一大圈ㄋㄟ,那個肖姊速灰灰沒錯啦!」

  「甘有影?」倪母不信邪地多看兩眼。「ㄟˊ,擱生做有像哦!」那眼、那鼻、那嘴,是像倪家出產的沒錯。

  「對啦、對啦,不會錯啦。」看了眼還僵在一旁的倪父,秦菊容忙著拉攏未來的親家母。「我是梭后,年輕人交往嘛好一陣子了,如果你們不反對後,不如我們男方找個時間到你們家提親,妳覺得怎麼樣嗄?」

  「偶們家孩子粉多ㄋㄟ,沒俗間管年輕人的速,他們歡喜就后啦!」倪霏霏上有兩個哥哥一個姊姊,下面還有兩個妹妹、一個弟弟,她正好居中。

  「安ㄋㄟ哦。」秦菊容滿意地笑個開懷。「哪安ㄋㄟ我們就這樣說定了喉?」

  「基要伊阿爸答應就好了。」倪母把決定權全推給還在發呆的倪父,繼續往新送上來的佛跳牆進攻。

  「這樣ㄏ一ㄡˋ?」秦菊容堆滿了笑,轉而企圖喊醒兀自呆滯的倪父。「那個『你』先生……」

  面對不斷前來敬酒的嘉賓,倪霏霏的圓臉笑得越來越僵,更糟的是,她完全不知自己的未來在這場喜宴裡,早已被雙方家長私下給「拍案定讞」了--

  ※※※※

  「衛哥,你好重的啦……」

  氣喘如牛的那仔和倪霏霏一人架著一邊,把醉得茫酥酥的衛子齊「扛」回工作室;尤詠妹則在一旁拿著他們每個人的外衣、皮包,亦步亦趨地跟進工作室,因為最瘦的她被認定手無縛雞之力,只能做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

  「小心點,把他……放在床上……對,好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兩人才把衛子齊頎長的身軀丟到床上擺好,各自扶著床的一角直喘氣。

  「真奇怪……衛哥、明明很……瘦,為什麼……喝醉後,變那麼重的啦?」那仔是男生,自然多擔了些力,喘了好幾口氣還喘不順。

  希望衛哥結婚時,他不會被指派為衛哥的「擋酒部隊」,不然他一定會像衛哥現在一樣虛累累~~

  「因為他喝醉了,身體完全沒使力,所以才會變那麼重的啦。」唯一一個可以順暢說話的尤詠妹說道。

  「謝謝妳……的解釋。」翻翻白眼,那仔無力地挺直腰桿。「肥妞,不行了,我們要回家了,衛哥、就拜託妳的啦。」

  「呼、呼--」倪霏霏彎著腰直喘,半個音都發不出來,只能微點兩下頭,示意她瞭解接下來該怎麼處理。

  跟在那仔和尤詠妹後面鎖好門,她旋身回到衛子齊房裡,先到浴室擰了條濕毛巾幫他擦汗,然後打開房間的窗戶讓酒氣散去,不然她也快被醺醉了。

  脫掉他的鞋襪後,她背著他坐在床沿換氣,好不容易氣快喘順了,突地一雙健臂由背後摟住她的腰,令她才稍歇的心跳再次以百米的速度奔跑。

  「啊--」誰吃她豆腐!?

  「別叫,我的頭好痛!」把耳朵貼在她脊背,衛子齊的眉心皺成一直線。

  「活該,誰教你喝那麼多酒?」喜宴上,她就這麼眼睜睜地看他一杯接著一杯灌,那些酒像不用錢似地喝通海,難怪現在頭痛得難受;驚魂稍定,她有了幸災樂禍的心情。

  「沒良心的女人!」他吐了口氣,滿嘴酒氣醺得她頭暈腦脹。「妳以為我想啊?不幫小舅擋著點,萬一他今晚沒辦法洞房怎麼辦?老媽不剝了我的皮才怪!」說來這老媽也有夠偏心的,明明他才是兒子,卻心疼小舅多一點,實在莫名其妙。

  「離我遠一點。」推開他的臉,她馬上被酒氣醺得兩眼昏花。「你一個人醉就算了,別拉我下水……」咦?床怎麼在動?難不成她也真的醉了?

  「這麼殘忍?」使壞地用力抱緊她,不肯讓她置身事外。「夫妻要同甘共苦,我醉了,妳也得陪我一起醉,這樣才公平。」

  「我不是……哇!」

  一陣天旋地轉,她被他用蠻力壓在床上,雙腮被逼得火紅,搞不清是因為他身上的酒氣,還是頭暈。

  「不是什麼?」啃著她白嫩的脖子,就著酒意,他很快便引爆滿腹情慾。

  「別鬧!」完了!頭越來越暈了,都是他害的!「我們、才不是夫妻……」忙著推拒他貼近的俊顏,她不忘澄清兩人的關係。

  「妳不覺得他們這樣很幸福嗎?」他指的是前一刻才離開的婚宴。

  甩甩頭,她的眼有點對不准焦距。「誰?」

  「小舅啊!」逐顆解開她的直排扣,他的手也順次往下滑。

  「是很幸福。」眼前浮現秦正勳深情款款的黑眸、孫玉淇柔美的笑靨,她似乎也感染了那股幸福感,渾身變得酥軟。「他們一家終於團聚了,一定會幸福的。」

  「接下來呢?」接下來換她的長裙背扣,有點麻煩,他的手必須伸到她臀部後方才能順利解開……算了,直接撩高比較快!

  「什麼?」奇怪,她的頭好重喔!

  「接下來啊,是不是該輪到我們了?」推高她的粉色內衣,直接含住她胸前的莓果,大手越過擠在她腰間的長裙,隔著底褲揉撫她微鼓的私處。

  「我們?」眨眼再眨眼,感覺天花板在旋轉。「我們、怎麼樣?」

  「我們是不是也該辦一辦了?」扯掉她微濕的底褲,他的指直逼禁區,在花園裡尋到她隱匿的蕊心。

  「啊……」她一陣抖瑟,猛地抓住他的肩。「你……」

  「嗯?」用拇指按壓她的敏感,長指探入花徑,輕揉慢捻地挑逗她的情慾。

  「我頭好暈,你別、別亂來……」喝醉的人是他,應該好好休息的也是他,搞什麼滿腦子邪惡思想?

  「這哪能叫亂來?」挑挑眉,用他僨張的男性磨蹭她柔嫩的大腿內側。「我在給妳幸福。」

  「給我、幸福?」日光燈的光暈出現散光現象,她忙閉上眼,怕看了頭更昏。

  「對,給妳幸福。」加快手指的動作,他滿意地聽見她濃濁的喘息。「要不要我永遠給妳這麼幸福?」

  「唔……」她不安地咬著唇,雙手不覺環上他的頸項。

  凝著她泛紅的桃腮,他更加賣力地逗弄她的敏感。「喜不喜歡?」

  「嗯……」熱,很熱,分不清是吸入的酒氣,還是他的揉撫使然。

  「說呀,喜不喜歡?」吮著她的胸口、下巴,他今晚就要得到答案。

  「嗚……」一陣急促的快感直衝下腹,逼得她全身泛起粉色,不自覺地蜷起腳趾,壓抑地哽咽出聲。

  「小壞蛋!」不行了,酒精和慾望在體內交錯流竄,他的身體像著火似的灼熱;起身脫掉所有衣物,他再次覆上她誘人的嬌胴。「說愛我。」

  「呼、呼……」她喘著氣,對他的指令恍若未聞。

  「霏霏。」該死的,這女人真會打擊他男人的自信。「說愛我。」

  「不要啦!」她把臉埋進枕頭裡,輕聲抗議。

  「為什麼~~」他的聲音既淒厲又哀怨,自信心再次受損。

  「好丟臉……」教人家怎麼說得出口嘛!

  饒富興味地挑起眉,他輕聲誘哄。「沒關係嘛,這裡只有我們兩個,有什麼好丟臉的?」這種話當然說給他一個人聽就夠了,難不成還得昭告全世界?

  「一定……得說嗎?」她害羞地瞅了他一眼,又將臉埋進枕頭裡。

  「一定得說!」這是他的堅持。

  「可是……」

  「還可是!?」他又低吼了,拉著她的手覆上自己胯間的慾望,讓她感受他的火熱。「快點,我快爆炸了!」

  「啊!」她驚呼,小圓臉更熾熱了。「愛……愛你啦!」哎喲!羞死人了!

  「所以呢?」拉開她虛軟的腿,他擠身尋到最佳的攻擊位置。

  「就、就愛你了,還有什麼所以?」她不懂。

  「就是因為愛我,所以妳該說要嫁給我。」這笨女人!不會伺機要他負責一輩子嗎?果然人變瘦,連腦容量都縮水了。

  「嫁……啊!」她驚訝地瞠大雙眼,感覺他猛力侵入體內,控制不住地驚呼一聲。

  「嫁不嫁我?」就算她不嫁,他也要強娶。

  「可是你……你不是嫌我胖?」怎麼這樣啦?他怎麼會突然說要娶她?而且事前一點徵兆都沒有,害人家心裡沒半點準備!

  「我喜歡胖女人行不行?」他開始後悔以前話說得太毒,現在自討苦吃。

  「你說謊。」她含淚指控。「秦大哥說你喜歡骨感美女……」她可一直沒敢忘記,也因此一直不敢有妄想。

  「那是以前。」以前他的確認為女人瘦才漂亮,但認識她之後就變了。「現在我喜歡像妳這樣胖胖的女人。」畫冊可以為證。

  「人家才不相信。」這種極為主觀的事,哪可能說變就變?「而且胖胖的女人那麼多,你又何必娶我?」她就是不信,除非他可以給個足以說服她的理由。

  「當然是……」他俊顏微紅,陡地用力撞了下她緊窒的花徑。「才要娶妳。」

  「啊!」她輕吟了聲,因他的衝動而漏聽最重要的部分。「你說什麼?人家沒聽清楚啦!」

  「我說過了!」換成他抗議了。

  「我沒聽到嘛!」要耍賴是不是?她是女人欸,要耍賴還會要輸他嗎?

  「把妳的耳朵清乾淨。」扳正她的臉,不讓她再躲進枕頭裡。「我再說一次,沒聽到我可不管。」奇怪了,心跳怎麼那麼快?他又還沒加快動作,血液亂竄個什麼勁兒?

  「好嘛!」她嘟著小嘴,心不甘情不願地妥協了。

  「我、愛、妳。」輕且緩地,他附在她耳邊輕訴愛語,並輕佻地咬了下她的耳垂。

  倪霏霏不敢置信地以手掩唇,水眸泛起淚霧。

  「嘿,我可不要看妳哭喔。」眼淚不適合他的肥肥,他的肥肥該是笑臉迎人,隨時展現她那可愛的小梨窩才是。「不准哭!」

  或許是他的恐嚇喝阻了她的淚,她眨眨眼,眨去眼眶裡的水氣。

  「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愛我嗎?」輕撫他俊帥的臉龐,她瞳底漾滿感動。

  「愛就愛了,哪有為什麼?」后!女人就是麻煩,而且得寸進尺!

  「不管,你至少得說出三個理由。」未來的生殺大權掌握在她手中,雖然她是一定會答應他的求婚,但起碼該有的刁難還是免不了。

  「太多了吧?」他無力地趴俯在她頸窩,差點沒因她的要求而早洩。

  「才三個!」她不滿地拍打他的肩。

  「好,就三個。」他咬了咬牙,伸手握住她豐盈的乳房,他開始移動臀部,彈奏「愛的進行式」。「第一,我愛妳這裡的豐滿。」

  「你……壞!」她脹紅了臉,輕吟地承接他的撞擊。

  「第二,我愛妳的溫柔體貼。」總是為他打理好每件瑣事,讓他無後顧之憂。

  「嗯……」那是人家該做的嘛!

  「第三……噢,妳夾得我好緊……」感覺她體內的凝縮,他不禁呻吟出聲。

  「你壞死了!」這這這……這竟是他的第三個理由!?她沒臉見人了啦!

  「妳不就愛我的壞?」

  輕笑出聲,攫住她拍打胸膛的雙手,他猛浪地帶領她直奔天際──

作者: 個人言論    時間: 2015-7-21 12:01:23

悲喜由你 子澄

  照過來、照過來~~

  各位注意嘍!由於部分讀者要求辣媽寫些催淚的感人悲情故事,所以辣媽和美少女鐵花生想了個滿足各位看倌的方法,那就是--

  我們決定把「酒國烈男」最終回《龍舌蘭酷男》的故事走向,交由可愛的讀者們來決定,意味著「悲喜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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