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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銀]伏虎風(雲宮四堂之二)[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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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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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7-30 00:06:59
標題:
[水銀]伏虎風(雲宮四堂之二)[全文完]
伏虎風
(雲宮四堂之二)作者:水銀
她不過是欠他十文錢,外加一個人情,
就得當他一個月的隨從,跟前跟後的伺候他!?
這是什麼狗屁倒灶的鬼道理,
她活了整整十八個年頭,這還是頭一次聽到!
也許這是江湖上的規矩,她這半路出家的外行人不懂,
就看在他管吃管住的份上,
她大小姐就委屈一下,當他一個月的小跟班——
他好心的提供錢袋被扒走的她掙錢的門路,
她竟然還敢叨叨唸唸地跟他討價還價,
要想想,她的身份可是他白虎堂主那逃婚的未婚妻,
這樣該死的「待罪」之身,
只要她當他一個月的隨從來償債,還算是便宜她了!
她講的是什麼鬼話?還不能共騎一匹馬!?
好啊!她要再加深她的「罪孽」,他是不會介意,
不過,這下他不只要她一輩子,還要她生生世世來「還債」!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7-30 00:07:22
楔子
初春時分,雲流宮裡一片安寧,不過今天吹到「白虎居」的風,卻一點都不安靜。
西門不回從容地看完手中的信,歎笑了一聲,起身往雲織樓走去。
「不回參見宮主。」
雲流宮主正在園裡的書房看書,抬眼望見是他,輕點了下頭。
「進來吧。」得到允許,不回這才從門口走進。「出了什麼事嗎?」
「宮主就這麼肯定,不回一定有事?」西門不回笑問。
「如果沒事,你為什麼會歎氣?」他的神情也許無異,但是剛剛在園前拱門的那聲歎笑不會是假的。
「好像什麼事都瞞不過宮主。」不回這下真的歎氣了。「宮主,不回有事要辦,得立刻出宮一趟。」
「怎麼了?」宮主輕聲問。
「我未來的岳父大人寫信來說,我的未婚妻因為不想嫁給我,所以逃婚了。」他一臉哀戚。
雲流宮主輕聲笑了。「你打算怎麼做?」
「先到風凌谷瞭解狀況。」然後再去把未婚妻給找回來。唉,辛苦。
雲流宮主想了想。
「聽說,南武林最近要舉行一場武林大會,你就順道去看看情況吧。」相信兩件事同時進行,難不倒不回。
jjwxc jjwxc jjwxc不回明白。
「西門不回退出雲織樓。」
雲流宮主合起手邊的書籍,偏著頭想了想。
「『暗』你覺得有沒有必要讓雷玦和石無過跟著去幫忙?」男女之事最難處理會發生什麼事誰也難以預料,但,能難得倒不回嗎?
她又想了想。
「或者,等雷玦和無過要回鄉祭祖時,再讓他們去看看狀況吧。」嗯,就這麼決定。
一陣微風吹來,吹去雲流宮主雪白的衣袖,也吹動了在她身後守護的那抹暗影。
白虎眈眈伏西門。
神龍、白虎相繼離宮,下一個,該是朱雀了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7-30 00:07:45
第一章
她才不要十八歲就早早嫁給別人當老婆,而且,她更不要呆呆地被爹娘給賣掉,什麼小時候許了人,長大了就該嫁人云云。
她、才、不、要!
管她的未婚夫是什麼赫赫有名的人物,還有首「白」什麼「西」之類的詩流傳,她就是不要這麼早嫁。
她決定了,她要去「闖蕩江湖」!
憑她爹娘這麼高深莫測的人、教她那麼多莫測高深的本事,雖然八成以上都被她忘掉、睡掉、兼裝傻矇混掉,但好歹她也是「風凌谷」的谷主千金,隨便都可以上江湖上揚名。
嘿嘿……爹呀、娘呀,你們年輕的時候都走遍各地、俠名遠傳,她當然也要有同樣的待遇,這才公平呀。
所以,為了避免還沒踏出谷就被逮回來嫁人,她決定--偷溜!
於是,半夜裡,她摸黑到爹娘住的前院,在房門十大步外的距離停下,確定裡頭的人絕對不會聽見她的聲響,才先跪下磕三個頭。
「爹、娘,女兒給你們拜別了,因為女兒要去闖蕩江湖、變成江湖上很有名、很有名的女俠,你們可不能怪女兒不告而別哦,因為,我現在已經在跟你們拜別了。」磕完頭,她站起來。
「爹、娘,我不在的時候,就沒有人給你們煩、給你們牽腸掛肚,你們想怎麼恩愛就怎麼恩愛,女兒絕對沒有意見,爹,你可要好好的把握機會哦,說不定等我回來的時候,我就有一個小弟弟或小妹妹了。」嘻,真是美好的未來。
「爹、娘,我走了,你們要保重,記得給我一個弟弟或妹妹當禮物哦!」小小聲地說完,她很放心地就走了。
等她走後,房門隨即被打開,走出一對相擁的中年男女。
「相公,就這麼放她出去好嗎?」
「讓她去闖闖也好。」免得老是讓他們兩個做父母的倒霉,雪兒的鬼靈精,偶爾也該去煩煩外面的人,讓別人去頭痛。
「可是,雪兒的武功不好……」
「別擔心,雪兒雖然武功不好,但腦袋可精得很,不然也不會老是在該讀書、該練武的時候溜掉。」說到這個,真不知道是遺傳誰,他女兒明明很聰明的,偏偏都聰明到旁門左道去。規規矩矩的本事沒有,倒是特別會找理由打混摸魚,讓他這個做爹的頭疼極了。
畢竟是惟一的愛女,冷面孔威脅不成,他也捨不得打呀!
「如果不回來要人,該怎麼辦?」為人娘的仍有擔憂。
「放心。」說到這點,做爹的笑得賊極了,「我老早就猜到雪兒會偷跑,所以也早早就叫人送信到雲流宮去,不回如果要自己的兒媳婦,就得憑本事把咱們女兒給找回來。」
好歹不回是他未來的女婿,得給他機會表現表現,他想娶雪兒,除了指婚命定之外,就是看他的的本事囉!
jjwxc jjwxc jjwxc
江湖江湖,出了風凌谷,算不算就在江湖境內了呢?風初雪非常困擾。
爹爹說江湖人心險惡,大多數的人不會對陌生人說實話。害她打消了隨便去抓個人來問路的念頭。
爹爹也很可惡,就說江湖江湖,但也沒明說江湖到底在哪裡,從哪個縣到哪個縣,害她找得好辛苦!那現在到底該怎麼辦呢?
肚子好餓……
她決定了,撇下問路的想法,她要先祭祭她的五臟廟!
三天來,雖然她還沒有進過什麼大城鎮,但是路旁的茶棚倒是看過好幾家,順著官道走,有人來往的地方就有小販,她鐵定不會餓死的。
想著想著,就看到前面不遠的地方不就有座小茶棚,風初雪當下三步並兩步就衝進茶棚裡。
「客官好,要吃些什麼嗎?」有客人上門,茶棚小二立刻問。
才看到這位姑娘,小二就呆了。他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美麗的姑娘,美得……就像仙女一樣!
「我要兩個饅頭,還要一盤炒青菜。」她微笑著,甜甜地說。
「兩個……饅頭……」小二又被那抹甜笑給迷昏了。
「還有一盤炒青菜,快點哦,我好餓哦!」她一說餓,小二立刻回神。
「好,馬上來!」為了不讓仙女餓著,小二立刻端了饅頭來,然後不一會兒又端了一盤菜。「還需要什麼嗎?」
「暫時不用了,謝謝。」她道謝,小二飄飄然地走了。
風初雪邊吃邊覺得好笑。
爹說江湖裡的人都很奸詐,可是這個小二哥的反應很單純啊!嗯,所以小二哥應該不算江湖人。
不是江湖人,就應該不住在江湖裡,那……如果她向小二哥問路,小二哥會不會老實告訴她?
小茶棚並不大,除了一個掌櫃,後面圍著一個小膳房,再來就是棚子下擺著的三、四張桌子。除了她,茶棚裡還有一桌客人。
「師兄,我終於找到你了!」一個長得不怎麼像好人的男人、隨身還帶著一把刀,跑進茶棚後,就坐進原本只有一名客人的那一桌,然後就扯聲大吼。「小二,再來兩盤滷菜。」
「馬上來。」小二連忙去端菜。
嗯,這人鐵定不是什麼好人,會不會就是江湖人?風初雪猜想。
「師弟,你不是陪在師父身邊,怎麼來了?」原本的那名客人一手端著茶,慢條斯理地問道。
「我是奉師父之命來找你的。師兄,你常年在外,該不會連最近的大事都不知道吧?師父廣發英雄帖給各門派,說是要召開比武大會,以武功高低論輸贏,選出一名南武林的盟主。」邊大口吃著菜,那男人連回答。
「南武林盟主?」
「我聽師父說,這次的比武大會,幾乎所有南武林的門派都會參加,說不定,連北武林的人也會來。」
「無緣無故,師父怎麼會突然這麼做?」這個師兄看起來像是善良一點,舉止也沒那麼粗魯,不過她一樣沒好感就是。
「師父說想借這次機會觀摩各家武學,也讓我們有機會跟別人切磋切磋,好改進自己不足的地方。」說是說的很好聽,但是他想,師父一定也對南武林盟主這個位置有興趣,而且,藉著主辦武林大會,青城派在江湖上的名望也會提高。
「為什麼只選南武林,而不是全武林盟主?」師兄再問。
「這我就不清楚了,」師弟聳聳肩。「師兄,師父特別交代你一定要回去。」
「比武大會定在什麼時候?」
「就在十天後。」由此地到青城派,十天內絕對趕得到。
「你回去稟告師父,就說我會準時到。」
「不用那麼麻煩,師父要我跟著你一起回去就可以了。」師弟笑嘻嘻地回答。
「也好。」他點點頭,繼續吃饅頭。
那個叫什麼師弟的吃飽了,眼睛開始亂瞄,一看到她,突然兩眼發直,風初雪直接瞪回去。
「師兄,美人耶!」師弟看得兩眼發直。
「別想為難人家小姑娘。」師兄警告。練武的人習慣眼觀四面、耳聽八方,他早就知道左側方坐了個小姑娘,但人家只是路過,看起來單純天真、不像武林中人。
「可是……」這小姑娘真的好美!
「師弟,如果你要跟我同行,就別任意惹事。」師弟這個看到女人就忍不住想撲上去的個性要是不改,早晚有一天會惹上大麻煩。
「好、好嘛!」師兄的語氣充滿警告,他只好按捺下來。
吃飽了、休息夠了,風初雪招來小二付賬。
「姑娘慢走。」小二哥很和善地送她出茶棚。
風初雪背起包袱,就往南邊繼續走。
比武大會,好像蠻好玩的,既然要闖蕩江湖,她應該去湊湊熱鬧,武林大會一定有很多人去,說不定她還可以認識很多人哩!
青城……青城……青城派到底在哪裡啊?早知道她應該問問那個和善的茶棚小二哥。
看了看天色,風初雪突然發現,離家沒有想像中好玩,至少到目前為止,她都沒有碰上什麼好玩的事。不管,天快黑了,先找地方過夜要緊。
主意一定,她咚、咚、咚跑往城門,趕在城門關上之前入城。
「姑娘,你一個人要進城?」一看到她,城門的守衛兵雙眼瞪直,故意一直靠近她。
「嗯。」她點點頭,後退,再後退。
「姑娘進城有什麼用意?」
「我餓了,想進城裡的客棧吃東西,還有,為什麼你要一直問東問西?」她語氣天真、眼裡卻有防備。
「那麼,姑娘不是本地人囉!」守衛兵硬是露出很和善的笑容。「我只是看姑娘一人獨身在外,這樣容易有危險,所以才問的仔細些。」
「我可以進城了嗎?」風初雪笑得假假的,覺得外面的男人果然都很不入流。
危險?她繼續被盤問下去才真的危險。
「姑娘沒有路票證明,恐怕不能隨便進城。」他拍了拍她肩頭的包袱,像是掂掂裡頭有多少斤兩,有沒有凶器。
「路票?為什麼要有路票?」風初雪抱緊自己的包袱,一邊後退。
剛剛那麼多人都進城了,也沒聽說要查什麼路票,為什麼就獨獨她得要有路票?還有,他剛剛明明說怕她有危險,現在卻刁難她,這些人真沒好心眼。
「人家只是名小姑娘,差爺沒必要嚇唬人家吧?」
風初雪才想給這個不懷好意的守衛兵一點教訓,身後卻突然響起一道醇厚的低沉嗓音,她好奇地回過頭。
「是西門大爺。」守衛兵立刻肅然起敬。
西門?!風初雪愣了下,怎麼這麼巧,這傢伙也姓「西門」。
「天快黑了,幾位差爺應該也想早點關了城門回去休息,就給小姑娘一個方便,別嚇她了。」他笑笑地道,一邊跳下馬。
「西門大爺說的是。」守衛兵立刻點頭照辦。「西門大爺請,姑娘也請進城吧。」
在官差的恭迎下,他牽著馬瀟灑入城,風初雪立刻跟在他後頭走,他進客棧,她也跟著進了那家客棧。
「先來壺茶,另外兩碗白飯,四道小菜再加湯。」一坐下,沒給店小二發問的機會,他先點餐。她立刻在他鄰近的座位坐下。
「馬上來。」店小二立刻去端菜,不一會兒菜飯全上桌,然後又問:「客官要住宿嗎?」
「一間乾淨的上房。」他回答。
「好的。」店小二才轉身要走,風初雪立刻出聲喊住。
「等一下,我也要一間。」
「姑娘也要一間?好。」這兩位客人不是一道的嗎?店小二莫名其妙地走了。
跟店小二說完話,風初雪一回頭,就見那個白衣公子開始吃飯,一點都沒有理她的意思。
她不滿地皺皺眉,然後端過另一碗白飯就吃。吃他的飯、吃他的菜、喝他點的湯,看他說不說話?
結果,他吃他的,她吃她的,他還是沒開口。
風初雪悶著表情,看準他筷子落下的地方,就搶先一步把菜給夾走,囂張的吃進嘴裡。
她在挑釁兼搗蛋,看他說不說話。
結果,他依然沒理她。吞下最後一口飯,他繼續喝他的湯,讓風初雪氣悶不已。
「喂,你說話啦!」奇怪,他會在城門口替她解圍,應該不是很冷漠的人啊,怎麼現在卻不理她。
吃飽喝足,端起茶喝了一口,西門不回才斯文地望向她。
「你吃了我一碗飯、又吃我點的菜,看在你是女孩兒家、又出門在外的份上,草草收你十文錢就好。」
風初雪瞪大眼。
啥……這人在說啥?
「十文錢?!」她差點叫出來。
「十文錢應該不會太貴吧?」他也皺眉,「應該不算貴啊,我已經比客棧少收很多了!」
「連請我吃一頓飯你都要算錢,小氣鬼!」他哼著表情睨他。
「我們非親非故,為什麼我要請你吃飯?」他找開隨身的折扇,好整以暇地反問。
「你叫了兩碗飯,我又跟你同桌,另外一碗當然是要給我吃的。」她理所當然地道:「再說,如果那不是要請我,那我吃的時候,你怎麼沒有反對?」
「因為我想,長得這麼可愛的姑娘一定肚子餓了,可能連叫飯都沒力氣,所以我就好心替她叫了,我又想,這位姑娘一定是個講理又知恩圖報的人,不可能會賴我的賬,所以我就沒叫停。」
「再說,在城門口我救你一次,我以為這個看來善良天真的姑娘,至少會有一點感恩,誰知道她現在居然想賴我的賬,白吃我的飯。」
「誰、誰要賴你的賬!」風初雪翻著包袱,就打算要拿錢給他。不過是十文錢嘛,等給了再來吵。
從小到大,只有她說贏別人的份,哪有別人可以坑她?
哼!這個白衣白扇白得一塌糊塗的西門男人,等下就知道她的厲害。
咦?咦咦?她的錢袋呢?
左翻右找,怎麼不在包袱裡?她記得明明放進去了啊,而且把包袱紳的很緊,絕對不可能掉在半路上……
「找不到了,對嗎?」他替她說。
風初雪立刻抬起頭,瞇著眼看他。
「是你偷的對不對?」她凶凶地瞪他。「看你穿的英俊瀟灑,一副人模人樣,想不到居然會偷我的錢!」
「喂喂,你不懂得要先把事情搞清楚才能罵人嗎?如果我偷了你的錢,還會刻意向你要錢來提醒你錢不見了嗎?」他好氣又好笑地道。
她這副模樣,一看就知道是初出家門,她或許有點機靈,但是絕對抵不過江湖上的奸詐。
「那我的錢怎麼會不見?」被他這麼一說,她質問的口氣弱了一點,但還是凶凶的。
「剛剛在城門口,那個守衛碰過你的包袱,你忘了嗎?」
他一提醒,她立刻恍然大悟。
怪不得那個守衛一直盤問她、一直找她麻煩,原本是在偷錢!
「可惡,我去找他算賬!」說著就要衝出去。
「城門已經關了,你知道那個衛兵是誰嗎?」他涼涼地問。
聞言,她不由得頓下腳步,然後轉回身。
「你認識他對不對,他是誰?」
「我不認識他。」他搖搖頭,一臉微笑。
「你不認識他們,那他們怎麼會叫你『西門大爺』?」她一臉不信。
「小丫頭,第一、別人認識我,不代表我必須認識他們;第二、我不承認自己是大爺,充其量,我不過是名江湖浪子,有點小名氣罷了。」他條理分明地道,一副穩穩的模樣,相形之下,她毛毛躁躁的,真的像個小丫頭。
風初雪嘟起唇,知道自己理虧。
「那你也很壞心,知道人家在偷我的錢,卻不提醒我,罪跟那個偷錢的一樣大。」壞心鬼。
「我壞心?」他笑了笑,帶點賊、帶點奸的那種,看得風初雪不安不安地。「如果我壞心,我會乾脆不理你,讓你在城外被攔住,然後露宿荒野;如果我再壞心一點,可以讓那個官差繼續騷擾你!如果我更壞心一點,現在就可以不必管你,等著看你被店小二趕出門。」
她表情一頓,乖乖回來,在原來的位置坐下。
「你真的要收我十文錢?」她咬著下唇,語音有點脆弱,看起來楚楚可憐。
「是啊。」他點點頭。
她表情又是一頓,低聲下氣地說:「可是,我現在沒有錢。」
「嗯哼。」他又是點點頭。
「所以,我現在沒辦法還你錢。」她又接下去。
「然後?」他又點了下頭。
然後?她怎麼知道然後?
她一向不欠別人的,可是他這副吃定她的模樣,就讓她莫名地生起氣,為什麼他優哉游哉的,她卻煩惱個半死?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啦!」她賭氣地一喊、包袱朝他一丟,反正她就是沒錢,她不信他能把她怎麼辦?
他手腕一翻一轉,包袱完好地被擺回桌上,風初雪這才發現,這個看起來文弱的「白」公子會武功耶!
聽見她賭氣地一喊,他忍不住笑了出來。他當然知道她沒錢,不然何必特別指出這個事實?
「基本上,你欠我十文錢。」
「那又怎樣?」她下頷一抬,才不認輸。
「在城門口,你欠我一個人情。」
「那又怎樣?」小氣鬼,連這個也要計較,真是小氣鬼!
「而你此刻身上沒有錢,如果要去任何地方,沒有人幫你,你絕對會很慘。」當然,除非她想搶別人的錢財佔為己用。
「那又怎樣!」她眉頭皺的死緊。叨叨念一堆,他到底想怎麼樣啦?
「咳咳,」他以扇柄遮在唇上,清了清喉嚨。「基於本人很善良、又很有正義感,所以,我可以提供一個方法讓你既能還債,又能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你有興趣嗎?」
「快說。」她沒好氣地回道。有方法就講,拖拖拉拉一堆,真不乾脆。
「很簡單,我缺一個跟班,你就跟著我,伺候我,一來還債,二來……」他話還沒說出來,她已經一副要從椅子上跳起來的模樣。
「伺候你?!有沒有搞錯,你要本小姐伺候你?你知道本小姐是誰嗎?你又是什麼王公貴族、金枝玉葉了?!敢要我伺候你!」
她連珠炮地質問,他只是閒閒地掏了掏耳朵,然後好整以暇地回她一句:「你欠我錢跟人情。」
他輕輕的一句話,她所有的話統統卡在喉嚨,只能突地住口,瞪住他。
「欺負柔弱無助的姑娘,算什麼英雄好漢?」
「我從來不是什麼英雄好漢,基本上,我只是個普通的男人、兼江湖浪子。」他笑瞇瞇地附和。
她一頓,立刻換一種說法:「虧你說你有正義感,居然看到別人在偷我的錢卻不提醒我,惡劣!」
「可是,我讓你免於被騷擾了不是嗎?你覺得銀兩比你被吃豆腐的事重要?」他涼涼地反問。
她悶悶地看著他。「你到底想怎麼樣!」
「沒什麼,缺一個隨從而已。」他笑笑地還是那句話。
「我才欠你十文錢就要我服侍你,那我太虧了。」她硬拗。
「但是你還欠我一個人情啊。」他提醒。
「那我要當你的隨從當多久?」他最好別說太離譜的時間,不然……哼哼。
「嗯……一個月。」折折加加,一個月應該夠了,他很滿意地想道。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7-30 00:08:10
第二章
「一、一個月?」她差點尖叫。
「太短了嗎?我也這麼覺得。」他想了想還點點頭,覺得自己挺吃虧的。「可是我是很有良心的,讓你做太久的侍女我也會覺得太虧待你,所以--」
「是太久了吧!」她直接打斷他的話。她耶,堂堂風凌谷主的女兒,怎麼可以當別人的隨從。
「會嗎?」他蹙眉看著她。「可是這個月內,我還得包吃包住,負擔你的費用,一個月後,再給你二十兩銀子當盤纏回家,我已經算是很大方的僱主了。」平常人兩年都不一定賺得到二十兩耶!
風初雪暫停了一下,再確認一次。「包吃包住,一個月後再給我二十兩?」
「嗯。」
「你要去的地方,讓我選?」她得寸進尺地要求。
「嗯……」他考慮了一下。「如果我沒事的時候,可以讓你選。」基本上他得先去辦事,所以第一個地點由他決定。
「好,成交。」風初雪總算同意。基於她需要一個讓她可以白吃白喝的付賬人,也需要錢,所以二十兩不賺白不賺。
這叫因時制宜,必要的時候,她谷主千金的身份就要擺一邊,先解決現實問題再說。
「很好,小隨從,你叫什麼名字?」他也笑得一臉滿意。
「小雪。」才不要告訴他,她的名字。
「西門不回。」他沒多追問,報上自己的名字。
「你就是西門不回?」她語氣突然變得怪怪的,坐的位置突然離他一臂遠,上上下下又把他給仔細打量了一次。
「是。」他穩若泰山地點點頭。
「你在這裡很有名嗎?」她又問道。
他一聽就知道她在問什麼。
「其實,我只來過這裡幾次,那些官差之所以會知道我姓西門,是因為有一次剛好幫他們捉住一個強盜,所以他們就記得我了。」但也僅止於知道他姓西門,其他事,他從不透露。
原來是這樣,她腦袋一轉,立刻道:「對了,我要附加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你先同意,條件等一個月後我再告訴你。」開玩笑,現在說了,那她還有什麼搞頭?!
西門不回心思一轉,笑了。「好吧,給你一個願望。」
「算你夠大方。稱得上是一個男子漢。」勉勉強強稱讚他一句。
「你現在才知道?」他本來就是一個男子漢。
哼!她噗哧一笑。西門不回,走著瞧,我知道你,而你不知道我的身份,這就是對我最有利的武器。
兩個人的肚子裡各有算計,這場交易到最後,到底誰才是佔便宜的人哩?恐怕得到最後才知道囉!
jjwxc jjwxc jjwxc
當一個隨從要做什麼事,風初雪完全沒概念,不過她倒是知道一點,那就是減輕自己的負擔。
第二天一大早要離開客棧的時候,她沒要求新任的主子替她買一匹馬,只是自己決定要把包袱放在馬袋裡。
西門不回見了她的動作,只是笑笑地隨她去。
「上馬吧。」兩人站在客棧門口,西門不回讓她先坐上去。
「我們要去哪裡?」她先問。
「青城派。」他給了個答案。
「你也要去參加武林大會?」聽說雲流宮在北武林耶,難不成會對那個什麼盟主的位很有興趣?
「去湊湊熱鬧。」他聳聳肩。想在江湖上生存,多聽、多看,多知道一些事是絕對必要的。
不意外她會知道武林大會的事,近一個月來,全南武林大街小巷都在談論這件事,並且在猜什麼會當上南武林的盟主,她隨便都可以聽到這個消息。
「好吧。」勉強收下這個答案,踩住一邊踏鐵,她利落地躍身上馬,拉住韁繩。
西門不回隨之也上了馬,把腳擺在她踏鐵的下面,雙手越過她兩邊控著韁繩,低喝一聲,馬兒隨即溫馴地向前走。
第一次跟別人共騎一匹馬,風初雪感覺好奇怪,他的氣息很好聞,含著一種清淨與男人味,跟她一路來所接觸到市井小民身上的汗水味完全不同。
不過……這樣好像不太好吧?男女有別,她雖然在谷中幾乎與世隔絕的長大,可是男女之防還是要有,可不能白白被人吃了豆腐去。
「喂,這樣不太好吧?」她才一開口,就被他用扇柄輕敲了一下頭。「喔!」她揉揉頭,回身看著他。
「沒禮貌,好歹我現在是你的主子,你沒稱我一聲『公子』,也該稱我一聲『大哥』吧?!」
「公子?大哥?那我不是太吃虧了?!」她才不要。
「不然最少,你不可以用『喂』之類的字稱呼我,如果怕吃虧,我允許你叫我的名字。」他很寬宏大量吧。
「允許?!」這兩個字讓她極度反感。「你當你是誰呀,我愛怎麼叫你就怎麼你,你--」
「我現在是你的主子,你是隨從,沒有選擇的餘地。」他一句話堵的她死死,害她只能生悶氣。
「你欺負我!」她眼神一變,怒氣變成指責的控訴,外加眼眶底隱約有水光浮動,女人的法寶可不是爭強好勝而已,最重要的還有一哭、二鬧、三上吊,保證把他煩死。
「我?!」欺負她?他什麼時候欺負她了?
「對,你命令我。」
「我是主子,難道還得請求你嗎?小雪,你不會學某些女人開始哭鬧,逼男人一定要聽話吧?」他蹙著眉,一副深思樣。
討厭,被他識破了,沒關係,她還有第二招。
「我才不會。雖然我是小隨從,但也是個人啊,你也要尊重我,對我說話也要客氣一點,不能老是命令來命令去的,我又不是你養的寵物。」她振振有辭。他說兩句,她至少回了六句。
現在到底誰是主子?西門不回只能歎氣、搖搖頭。
「好,那麼以後,你也會尊重我嗎?」有哪對主僕是坐在馬上,討論彼此稱呼的,真是搞不清楚狀況了。
「好吧。」她是個知書達禮的女子,當然人敬我一分,我還人一分,誰都不吃虧。
「那現在叫一次,我聽聽看。」
「不、回。」真拗口。
「可以省略重音嗎?」他可沒用命令的哦。
「不回。」她再喚一次,這次順一點。
「這還差不多。」有個隨從,還真不是普通的麻煩。
「現在回到我們最初的話題。」被他一插話,她差點忘了自己要說的話了。
「什麼話題?」
「我們兩個個孤男寡女,男未娶、女未嫁,就這麼大庭廣眾的共乘一匹馬不太好吧?」由於她坐在他身前。不能直視他,只好不斷回頭瞄他,脖子好酸。
「你現在才想到名節問題?」他好笑地問。
「不行嗎?」她又垮下臉,他沒事笑得那麼賊幹嘛?
「當然可以。」憑他說兩句,她回六句以上的前例,除非他想再跟她辯一次,否則哪敢說不行?「只不過,我們昨晚一同投宿客棧,又是我付的錢,現在兩人同行,別人可能老早認為我們兩個之間--不單純。」
「別人是別人,我們兩個要先撇清關係。」其實她才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呢,問心無愧就好了,她只是不想讓他太得意而已。
「那你想怎麼辦?」
「要不你再買匹馬給我,我們一人騎一匹,要不我們兩個都別騎,下去走路牽馬。」她給他兩個選擇。
「還有一個選擇,是我們不管別人,繼續趕路。」他朝她丟出一抹微笑,就此定案。
風初雪傻眼。
「喂喂,你漠視我的權利!」那她剛剛說了那麼多,是都在跟空氣講吧?他根本都沒聽進去。
「你又叫我『喂』。」他又輕敲了下她的頭。
「喔!」她瞇起眼。「會痛哩!」他一點都不溫柔。
「不痛我幹嘛打?」會痛,才會記住。
「西、門、不、回!」
「沒禮貌的小鬼,又連名帶姓的叫我。」他再敲一下。
「你才沒禮貌,我是個漂亮的姑娘,你怎麼可以叫我小鬼!」她掄拳準備抗議。
「誰叫你的言行跟年齡不成正比。」
「你也不見得就多成熟,枉費你多長我幾歲,只會仗著人高馬大、年紀大、錢多多,就來欺負我這個無辜可憐、不幸落難的小女子!」她不客氣的回道。
西門不回眨了眨眼,她對鬥嘴還真是樂此不疲。
「小雪。」他鄭重喚了一聲。
「幹嘛?」
「有沒有人說過,你生氣的時候很漂亮?」
他突然的一句讚美,害她當場呆住,差點摔下馬。
他們還在吵架吧?他幹嘛突然稱讚她?有--鬼!她皺眉。
「別以為灌我迷湯,我就會忘記你的老大不成熟,快道歉,並且買一匹馬來給我騎當賠罪。」姿態可高了。
「這是你的要求?」他又笑得高深莫測了,害她不由自主提防起來。
「什麼要求?」
「你向我索取的那個要求。」他提醒道,昨天的事,她不會現在就忘了吧。
「才不是。」她恍然大悟。「這個跟那個扯不上關係,這個是這個,那個是那個。」
什麼這個跟那個,她以為她在繞口令嗎?他忍住笑。
「既然不是那個要求,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別忘了,從今天開始,你要當我一個月的隨從,身為隨從要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別要求太多,要懂得討主人歡心,這樣日子才會好過。」
「這是什麼道理……」
「這是常識。」她才要抗議,他就開口打斷,再這樣扯下去就沒完沒了了。「還是,你想說話不算話,現在就偷跑?」
「誰說我要偷跑?!」像刺蝟一樣,一受刺激,她立刻激烈反應。
「那最好,乖乖坐好,別再抱怨了。」他笑笑地說,好像不管她怎麼鬧,他就是一律微笑回應。
笑笑笑,牙齒白啊!她在心裡嘀咕。
在風凌谷裡,是沒人說得過她的。為什麼一碰到他,她每句話都被克的死死的?真是可惡。
好吧,現在她在他的底下,不得不低頭,等一個月到的那天,保證讓他知道她的厲害,她絕對不是好惹的。
小孩子。這是西門不回見到風初雪時,腦袋裡浮現的第一個形容詞。
在大部分人眼裡,她是一個非常美麗且綻放出誘人光彩的姑娘,但是在他這個行走江湖多年、世故男人的眼中,她的天真卻可以遮蓋一切。在他眼裡,她還只是個孩子。
不要問他怎麼會知道她就是風初雪,根據在風凌谷看見的丹青繪像,她跟畫裡的女子長得幾乎無差,只是她有分靈活的神韻,特別動人,那是丹青繪者不容易繪出的一種神采。
好了,現在他逮住這個逃家的小搗蛋了,要立刻送她回去嗎?
他敢拿頭去打賭,只要他一表明他知道她的身份,這個小傢伙一定會在途中想盡辦法逃掉,並且溜得不見人影。
她腦筋動得很快,一副伶牙利齒樣,如果不是他多了她十年的見識與歷練,不見得能這麼輕易就讓她乖乖聽話。
「是那個官差!」她突然低叫一聲,然後打算跳下馬。
西門不回及時摟住她的腰,一邊還得安撫馬,維持正常的腳步。
「這裡是大街上,如果你亂動讓馬匹失控,想想看會有多少人遭殃?」他低聲警告。
風初雪立刻僵住,不敢再亂動。
「是昨天那個官差,我要去把我的錢袋要回來。」儘管壓低聲音,她還是很生氣。
「你怎麼要?沒證沒據,就算我能當證人,但是證物可能老早就不知道被他花到哪裡去了,你要別人怎麼相信你?」
他的提醒,讓她冷靜下來。
「可是我不甘心。」雖然明白他的話,可是她還是生氣。
「你乖乖別惹事,我就幫你出氣,如何?」他的手臂,還摟在她的腰上,覺得這種感覺出乎意外的好。
「真的?!」專心在別件事上頭,風初雪一時不察,就這麼被吃豆腐了。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他反問。到目前為止,他說話都算話,會不時翻供的,應該是她吧。
她靈活的大眼溜轉了下,突然問:「我們要出城對不對?」
「對。」他點頭。
「那不用你了,我自己就可以報仇。」抓起包袱,她在裡頭摸索一陣,然後掏出一隻瓷瓶。
西門不回放開摟著她的手臂,拉好韁繩,準備看她表演。
其實他們入城與出城的城門並不是同一個,只不過這些官差會輪調,所以今天才又碰上同一個官差,有仇不報非淑女,以德報怨向來不在風初雪奉行的信條上,所以,他慘了。
「西門大爺,你要走了啊!」那名犯到風初雪的官差一臉奉承。
「嗯。」西門不回這回沒下馬,直接點頭。
「那西門大爺慢走。」
因為與西門不回共乘一騎,所以這次沒人敢對她露出垂涎的表情,也沒敢理她的東西,全恭恭敬敬地站在一邊,目送他們出城。
在經過那個可惡的官差身邊時,西門不回聞到由她身上散去的一陣香氣,而她衣袖一揮,香氣正好吹送到那名官差的方向。
他才覺得不對勁,那名官差突然發出一陣驚叫,就見他頭髮突然掉了一大串,而他驚恐地又叫又跳。
「我的頭髮,我的頭髮--」
當機立斷,西門不回策馬就跑,風初雪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
哈哈哈,讓他變成大光頭,看他以後還敢不敢隨便亂偷別人的錢。
等馬兒跑離城門的範圍,西門不回才勒住馬,讓馬兒繼續以平緩的速度慢慢前進。
「你讓他變成大光頭?」他深思地問。
「對!」她嬌脆的應聲又響又亮。
「除此之外呢?」
「沒了。」她聳聳肩。讓他整整一年沒頭髮,夠舒坦她心中那股怨氣了,所以其他就省略了。
西門不回想了想。在他們經過城門的時候,那名官差硬是抬頭多看了她好幾眼,眼神帶著淫穢,一看就知道這官差心術不正,平常不知道做了多少壞事。她這麼一整,也算替大家出了氣。
「你身上帶的東西不少。」心思轉回到她身上,他懷疑自己是不是也該小心一點。
風凌谷主曾有第一巧手之稱,加上本身通曉藥草知識,製作暗器的功夫,天下間無人能比,剛剛她露的這一手,應該就是他未來岳父的傑作了。
既然名為「第一巧手」,當然不會用那種太明顯的脫毛藥粉,他猜測,那陣香味就是脫髮的主因,至於怎麼做到的,恐怕只有問製藥本人才知道了。
「還好,足夠防身而已。」她很謙虛地道。
「那麼,你還整過誰?」有點明白她的思維模式,西門不回再問。
「通常,我只會對那些惹到我的人惡作劇,要是其他人,本姑娘才不會花那種心思。」要整人,她可還挑對象的好嗎?她才懶得為陌生人花心思。
「那麼,我是不是該提防一下,說不定哪一天會被你整?」西門不回一臉深思。
「你是該提防。」她點點頭,她心地提出警告,「小心哦,如果你敢對我不好,我就會讓你變得跟那個官差一樣。」
「是是,真是好怕人,在下會謹記。」他點點頭附和,結果語氣跟表情一點都不合。
她向後斜睨他。「你心口不一。」
「有嗎?」他馬上一臉誠懇。
「人家說你是『笑面虎』,臉上老掛著笑容,其實肚子裡在想什麼,根本沒人猜得到,你是恐怖人物。」這是結論。
「誰說我是笑面虎?」她打哪兒聽來的?
「江湖上都這麼傳聞啊。」他少裝蒜。
「我這麼善良、還收容你,哪是什麼恐怖人物,你別聽信那些有的沒的。」他一臉委屈。
「信你是笨蛋。」她又不笨,才不信他真的那麼善良哩。不過,既然他不是什麼善良人物,為什麼要費心收留她啊,嗯嗯……機關放在倉庫哦!
「那你說說看,除了生性善良,我還有什麼別的目的?」他傾前望著她機靈的雙眸。
「你生性善良?!」她嗤笑。「不管你有什麼目的,絕對跟『善良』無關。再說,你們這些江湖人,肚子裡藏了十八九個彎,我這麼單純又天真,怎麼可能猜得到?」
她單純天真?!拜託,那是留給別人形容的好嗎?相處近一天,他很明白那是她精緻樣貌給別人的錯覺,幸好他觀人先觀眼,眼神不會作假、加上她涉世不深,不懂得掩藏,他才能看得出她真實的個性。
不過……她自吹自擂的性子倒沒讓他覺得厭惡。只覺得可愛與發噱,嗯,這小妮子挺對他脾胃的。
衝著這一點,他很乾脆地承認了。
「我收留你,的確是有目的。」
「我就知道。」他那麼精明,蝕本的事絕對不會去做。
「這個目的嘛……我先不告訴你,一個月後,你就知道了。」他賣個關子,逍遙地繼續往前走。
「吊人胃口,是很缺德的行為。」她瞪他一眼。
「彼此彼此。」他笑咧了嘴,「別忘了,是誰提個要求也得等一個月後才說,所以我們是半斤八兩。」
赫!這男人真的很奸詐哦,風初雪暗想,而且,她在他面前,好像在想什麼都藏不住,他從哪裡看出來的啊?
不行不行,這樣對她太不利了,萬一哪天他打算賣了她,那她就危險了,她得想個辦法扳回這種劣勢才成。
一匹馬上坐著的兩個人,又開始各自算計……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7-30 00:08:35
第三章
一起走幾天,風初雪就跟西門不回鬥嘴幾天,而這一天,風初雪算是第一次見識到江湖人士之多了。
「我們來到江湖了嗎?」這麼多江湖人,這裡一定是「江湖」。
結果西門不回的反應是,怪怪的看她一眼,然後搖搖頭,一副忍笑不笑,害她差點想當場踢他一腳。
來到這裡,西門不回第一件事就是先在鎮上惟一的客棧投宿,昨天來的時候,她就發覺這個小鎮上有好多帶劍的外地人,今天更多,弄得客棧都爆滿得沒房間可供住宿,有些人路過用了餐就走,有些人則向民房借宿。
為什麼這個小小的山鎮,會突然有這麼多人來呢?其實就是因為青城派。因為武林大會即將召開,這個必經之鎮當然會被擠得人山人海了。
這幾天忙著「口誅」西門不回,風初雪都差點忘了武林大會這件事,用過午膳後,因為不想再看人,她拉著他就上街去逛。
「不回,青城派是個很大的門派嗎?」
「青城派在江湖上存在半甲子,你說呢?」他反問。
她想了想。「那應該還好吧。」不算大、也不算小。
其實她對江湖上的事,知道的並不多,會知道關於他的事,教師爹轉述的。所以,如果現在有人考她江湖事,那她答得最多,鐵定是關於雲流宮的事。
可是,又有點不太對。
「如果青城派不算是大門大派,那為什麼他召開的武林大會,會有這麼多人來?」她想不通。
他說:「其實大多數的人會來,應該還是脫不開『禮尚往來』與『比武』這兩個原因。」
「怎麼說?」
「江湖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許多的門派處在其中,人說多一個朋友、總好過多一名敵人。今天我請你,你賞臉來,他日你有事相求,大家好商量。
再者,凡江湖中人多習武,有機會可以光明正大與人切磋,贏的人也很可能一役成名天下知,這麼名利雙收的事,大家何樂而不為?」他笑著解釋。
「真麻煩。」她聽得皺眉。
「我們不求名、也不求利,所以就毋須理會這些人情關係,既然是來湊熱鬧的,就乖乖看人表演就好。」見她不贊同的表情,他笑的有些寵溺。「這幾天,你會如願見識到各式各樣的江湖中人,不過記得,不關你的事就少管,才不會惹得一身是非。」
要在江湖上行走,又要過的逍遙,獨善其身是很重要的。她太單純,他帶她來只為讓她見見世面,並不希望她識得太多恩怨是非。
「我盡量。」她回給他一個「再說吧」的表情,西門不回也只能搖頭一笑。
這場武林大會,他能平平安安的來、平平靜靜的離開嗎?
多了這個小傢伙在身邊,他真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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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晚膳的時候,客棧的人愈來愈多,幾乎都已經擠不下了,還是有人不停進來。
西門不回帶著風初雪坐在最角落的一桌,大概因為躲的太裡面了,所以在別桌都被擠滿的情況下,他們兩個人還是佔了四個位置。
「哇,真多人。」風初雪看得咋舌。
小小一家客棧,也不過才幾張桌子,硬是擠進好幾十個人,讓小二連招呼點菜、送菜都像過五關,忙得連掌櫃也親自下海來幫忙了。
飯廳裡人聲吵雜,而西門不回則是吃他的晚膳,不像初雪一樣好奇地東張西望。
「不回,青城派既然要開武林大會,難道都沒有準備客房執行客人嗎?」她小小聲地問。
「按理說,應該有。」他慢條斯理的回答。「不過江湖中人很奇怪的一點,就是碰到比武的場合,一般人都不願意提早到,寧可在大會當天再到,比武期間,他們才會住在由主人安排的客房裡。」
「為什麼?」
「一來是不想多欠主人家人情,二來太早出現,好像容易被人探底似的。」
他一說,她就懂了。
「那你昨天就到這裡,明天才要上山,是不是也是為了觀察敵情?」她張大眼好奇地問。
結果是,她的頭又被敲了一下。
「喔!你又打我。」她抗議地瞪著他。「如果我被你打笨了,你一定要負責。」討厭。
「打是情、罵是愛,我這是在疼愛愛你呀。」他笑笑地說。
「唔,我噁心。」她搓搓手臂,一副消受不起的模樣。「我還沒吃飽,你別害我吃不下飯,要是我晚上吃不下,半夜一定會餓,到時候看你從哪裡生出一頓宵夜給我。」她嘟嘟嚷嚷。
根據昨夜的經驗,這純樸的小鎮一過掌燈時分,各家各戶就紛紛關門睡覺,連客棧也是,要是她半夜餓了,一定煩死他。
「從剛剛到現在,我只看到你好奇地一直看別人,沒看你吃進半口飯。」他的眼光掃到她分毫未動的碗,和只沾了一次菜的筷子。
風初雪吐了吐舌頭,乖乖開始吃飯。
相處兩、三天,她發現這個男人其實對她不錯,除去他敲她的頭和老是吵贏她之外。
一路來這裡,碰到好玩的市集、好看的風景,他會特別停久一點,讓她看個夠,也不吝惜買東西給她,還會關心她的三餐,對於她的疑惑,他通常知無不言,解釋的很詳盡。仔細想起來,他對她還算不錯,只是「不錯」而已哦,誰叫他偶爾還會欺負她,實在有點小壞心。
她吃飯的時候,他不著痕跡地朝室內掃了一眼,看出大部分人的身份。
這群人能安然無事的相處到天明,沒有人挑釁、沒有人先來個會前賽,就是天下奇聞了。
他才想完,已經有一桌的人丟了幾兩銀子給小二,然後帶到外面去打起來了。嘖……江湖人哪!
「這樣就打起來?!」風初雪瞪大眼。那五人是不同派的人,剛好點同一樣菜,小二先送來一盤,結果就為了那盤菜是誰的,一語不和就相邀外面解決。
「如果是你,你先坐下,你點的菜來了,別人跟你搶,你會怎麼做?」他問。
「他如果是餓死鬼投胎,真那麼餓的話,就讓他呀。」她不在意地回道。又不是吃不到,再餓也不差多等一下子吧。
聽了她的回答,西門不回只是笑了笑。
「你呢?如果你遇上了,你會怎麼做?」她反問。
「一開始,我就不會進這家店,最多,是買了食物,到外面自己找地方吃。」就算坐在人家的屋簷下,都比在這裡人擠人好。
她偏著頭想了一下,作出結論,「你很懶。」
「哦?」願聞其詳。
「你連跟別人吵架都覺得辛苦,所以乾脆不湊這種熱鬧,寧願一個人到外面安靜的用膳,這不是懶是什麼?」
「我這是未雨綢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又輕敲了下她頭。
「你又打我,我會報仇哦。」她不滿地警告道。
「快吃飯。」無視於她的警告,他繼續喝茶。
風初雪瞪他瞪他瞪他,最後給他一個鬼臉當報復,然後快快樂樂地吃她的飯。
這樣就滿足了?!西門不回差點忍俊不住。
初雪的修改實在不怎麼會記仇,若不是真犯到她,基本上她是不與人結怨的。
也許是從小生長在山谷中,她有著一般女子所沒有的瀟灑、豁達心胸,不被世俗之見所限,不過,她也是機靈的,雖然初出江湖,但能讓她吃虧的事並不多,否則也不會平安無事到遇見他了。
看著她吃飯,西門不回突然發現,他好像愈來愈欣賞她了……哎哎!這實在是一件不太好的事呢。
本來,風初雪是有點氣他的,誰叫他敲她頭的樣子,好像在教訓小孩子,好歹她也是個十八歲的大姑娘了耶,他至少該對她尊重一點吧?
不過,看在吃完飯後,他帶她出客棧散步的份上,她也就轉怒為笑,決定寬宏大量的原諒他了。
「不氣了吧?」瞧她眉開眼笑地。
「氣什麼,我才不像你那麼小心眼。」明明不氣了,口頭上還是不給他好過,要批評他一下下。
風她嬌俏的模樣,西門不回含笑不語。
走到市集的小街,風初雪突然發現,好多小販還在耶!這怎麼跟昨天晚上的情況都不一樣?
「因為今天晚上會有很多外地人住在這個鎮上,他們當然得把攤子擺久一點,這也算為這些小販們帶來額外的賺錢機會。」看出她的疑惑,他主動解釋。
「你早就知道今晚有市集可逛,對不對?」他居然沒早點告訴她。
「我只是依常理判斷,但不代表今晚一定有市集可逛。」他輕點了下她鼻子。「想去逛,還是回客棧休息?」
「當然是去逛!」二話不說,主動拉了他手臂就往攤子裡鑽。
尋常小鎮的市集其實沒有什麼可逛,入夜了,多半還是以賣吃的為主,剛剛客棧大爆滿,有一些就乾脆到這兒吃晚膳了。而用完膳的這個時間,出來閒晃的人好像更多了。
「我要吃這個。」她別的沒興趣,就是對外面這些新奇的小零嘴愛不釋口,一看見就要買來吃吃看。
沒辦法,誰叫風凌谷裡不產零嘴咧,害她都不知道原來世界上還有這麼多好吃的東西,幸好她有離家出走,不然錯過這些可口的零食,多麼可惜呀!
他怪怪地看著她。「你才剛吃飽耶。」烤玉米?
「沒關係,我吃得下。」她一臉躍躍欲試。
「好吧,你自己選一根。」他等著付賬就是。
「老闆,我要這一根,麻煩你分成兩半。」她挑了一根比較軟的玉米。
「好的,小姑娘請稍等。」烤玉米的小販利落的將玉米分成兩半,放在爐子上烤。
不一會兒,她接過玉米,他付賬,風初雪拉著他到一旁樹下的石頭上坐著。
「哪,給你。」她很大方的分他一半。
「給我?!」西門不回偏了下頭。
「放心,我沒下毒,你出錢,我出口!一人一半,有福同享囉。」瞧,她很善良吧!
「是哦。」他失笑地接過。付錢的可是他呢!
「快吃快吃,趁熱快吃,很好吃的哦!」她晃著腳,邊念邊吃。嗯,真的很可口耶,不焦不硬,味道恰到好處,老闆技術好。
看著她吃,好像比自己吃還好吃,西門不回難得除了正餐以外還會吃東西,但跟她在一起,看著她新奇地探索世間的一切,他好像也跟著放鬆起來,張口咬下玉米含在嘴裡咀嚼,味道真的不錯。
「咦?」風初雪突然瞇起眼,好像看見一個熟人。
「怎麼了?」他順著她的眼光看過去。
「我見過那個人。」她說。
「哦?」西門不回只瞄了一眼,就將來人的特徵歸類出來。他刀上有青城派的記號,應是青城派的弟子。
「就我遇見你的那天,我在一家茶棚吃東西,他跟他師兄就坐在隔壁桌談武林大會的事,所以我才知道。」她主動道。
「你沒跟人家起衝突吧?」他懷疑地問。
「喂喂,你那是什麼表情?!」她不滿地質問:「我可是規規矩矩地吃饅頭,半句話都沒說耶,再說,我才不會隨便跟人家起衝突哩。」
「是是,我不該誤會你。」不想破壞這閒適的氣氛,他立刻認錯了事。
「這還差不多。」她咕噥,然後滿足地繼續啃烤玉米,吃了幾口,看見別家賣豆花,她立刻推了推身邊的人。「我口渴了,買碗豆花吃好不好?」
「我記得……好像你是隨從、我是主子,該是你去買才對吧?」小傢伙真是愈來愈搞不清楚狀況了。
「我在吃東西嘛,你去幫我買一下,這樣至少證明你很體恤下屬啊。」她還回得理所當然。
西門不回差點翻白眼,想一想還是算了,就當他體貼好了,他將手上還沒吃完的玉米先交給她,然後去買豆花。
此刻他深切領悟到一件事,各位有錢人想雇隨從的,千萬不要雇到一個搞不清楚狀況、又沒大沒小的人,否則下場很可能就是像他這樣,要照顧人也就算了,還得替她當跑腿。
西門不回哀怨,風初雪可快樂極了,愈相處愈覺得,這男人沒有想像中那麼差了。
風初雪很乖地坐在原位等他回來,不理別人,但是她可從來不是一個會讓別人忽視的人,所以遠遠的,別人就看見她了。
「姑娘,我們又見面了。」真是有緣啊!還好大師兄說他要休養生息,應付明天的事,不願意跟他出來逛市集,不然他的大好機會一定又會被師兄給攔掉了。
風初雪當然知道他是誰,不過,不理他。
「姑娘怎麼會到這裡來,又孤身一人,太危險了。」佳人不理他,他繼續一個人說得起勁。
危不危險,關你什麼事?
懶得理他,風初雪把自己的烤玉米給啃完。不回怎麼還沒回來呢?
「姑娘,這樣吧,你住哪裡,我送你回去,我不是壞人,是青城派的弟子,你可以相信我的。」那個叫師弟的繼續保持笑容。
隨便相信陌生人,後果就是被賣掉。
爹常掛在嘴邊要她記得的話,她可沒敢忘,繼續不理他,算了,她去找不回好了。說走就走。
「姑娘!」見她要走,那人立刻伸手就拉住她。
「放開!」討厭跟別人有接觸,她立刻反射性地甩開,那人居然不死心地又把手伸過來,風初雪張口就叫。「不回!」
西門不回立刻飛身回來,一把摟著正閃避他人的風初雪,迅速飄後三尺。
「閣下是哪位,找舍妹有什麼事?」西門不回一手摟著她,另一手端著的豆花居然沒滴出來,他朝對方丟出問句後,就將手上的豆花交給初雪,低聲道:「先到旁邊找個地方吃。」
「好。」風初雪很配合的立刻乖乖走到一旁。
「她是你妹妹?」真令人懷疑。「我只是見姑娘一個人獨身在外,怕她有危險,所以才想送她回去。」
「不勞費心。」西門不回淡淡回道。
「你真的是她哥哥?」
「閣下應是青城弟子吧!」西門不回瞄了下他刀柄,語帶深意道:「明天就是武林大會,閣下應該不會想現在鬧事吧?」
「你又是誰?」這男人一眼就看穿他的身份,肯定也是武林中人,但他為什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只是一個帶妹妹閒遊的人。」西門不回輕描淡寫回了句,然後走到她身邊,「好吃嗎?」
「很甜。」豆花很香。
「很晚了,我們該回去休息了。」他笑,伸出一隻手。
「好。」她扶著他的手站起來,看見手上還有一根沒吃完的烤玉米。「你的還沒吃完耶!」
「沒關係,就帶回去當宵夜。」
「我肚子好飽……」
「誰叫你吃那麼多。」他輕笑。兩人漸走漸遠,再不理會那個半路來的陌生人。
姑娘到處都有,但可不是每個姑娘都很漂亮,要他就此放棄怎麼可能,他決定了,跟蹤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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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鎮的夜晚,通常很安寧、很安靜,不過這兩天,這個小城鎮裡卻進駐了一堆江湖人,要安靜也很難。
初更時分,連外面的市集都收了,客棧內外一片安靜。
一道人影突然飛過屋簷,跳落到客棧內部,持了把刀,他摸索到後面的客房,用刀撬開其中一道門鎖。
「小美人,我來了。」他壓低的聲音掩不住興奮,在大庭廣眾之下必須有禮,但是半夜在兩個人的房間裡……嘿嘿,禮貌那一套就省起來吧!
床上的人沒有反應,他躡手躡腳的一步步接近--
「小美人,你威哥哥來陪你了,保證你晚上絕對不會冷。」床帳一掀開,「哇,你是誰!」
西門不回赫然從床上坐起來。
「半夜來訪,不請自入,非奸即盜!」他掠身向前,對方還來不及反抗,就已經被制住。
「原來你臨時要跟我換房間,就是因為這個緣故啊。」西門不回眼一抬,風初雪拿了盞燈就站在門口。
回到客棧,西門不回突然說要跟她換房間,她抗議沒幾句,就被他以一句:「主人有命,不得反抗。」給堵掉,她只好收拾包袱到他房間窩。
躺在床上,她愈想愈不對,也睡不著,所以一聽到隔壁房有動靜,她立刻跑過來,一看這種情形,她就完全明白了。
「怎麼還不睡?」西門不回輕問。
「誰叫你莫名其妙跟我換房間,害我睡不著。」她走進來,看了看那個被點住穴道的歹徒。「你怎麼知道他會來?」
「我只是依照常理猜。」西門不回笑著回道。他早就察覺他們身後有人跟蹤,為了她的安全,才堅持換房間。
「那你可以直接告訴我啊。」幹嘛用命令的,她最討厭命令了,害她剛剛睡不著的時候,還從頭到腳把他數落了一次。
「猜測的事不一定會發生,我只是未雨綢繆而已。」他還是一臉好風度,半點也不介意她之前的撒潑。
又是「未雨綢繆」,這是他第二次這麼說了。好吧,看在他是為了保護她的份上,她不計較了,轉身面對那個半夜潛進來的人。
「半夜來訪,不請自入,非奸即盜,不回,我們把他送進官府吧。」她提議。
「太麻煩了,那我們還得特地到官府走一趟。」他搖搖頭。沒想到她會說出和他一樣的話。
「那要怎麼辦?」
西門不回想了一下,看著那個不平,又無奈被制的人。
「我給你兩條路走。第一,把這件事在明天告訴你師父,你贊成的話就點頭。」
那人立刻搖頭如波浪鼓。
「好,那只有第二條路了,把你身上所有的銀兩都交出來。」西門不回不客氣的道。
那人立刻苦了臉,眼往下移,西門不回準確的搜出他的錢袋。沉甸甸地,還不少。隨即解開他穴道。
「記住,別再打她主意,否則後果絕對不會像今晚那麼簡單,你可以走了。」西門不回警告。
「你……你給我記住。」那人立刻離開。
這樣也可以賺錢,太離譜了吧?!她瞪大眼,他卻只是悠哉地笑了笑。
「小傢伙,走江湖不是那麼簡單的,以後還有你瞧的。」拍了拍她,他就自顧自躺上床睡了。
小傢伙?他叫她小傢伙?!她不可思議地瞪著他。
風初雪再度得到了一個結論。
這男人不但懶,而且……奸詐。
更可惡的是,他得到了錢,卻沒有分她一半,真過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7-30 00:09:01
第四章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停在小鎮的江湖人,全都一窩蜂地離開,趕往青城派。就只有西門不回還在那裡慢吞吞地吃早餐。
「你怎麼吃那麼慢!」拜託,她都三兩口就吞飽了,他怎麼一臉沒要沒緊,夾顆花生跟數花生粒一樣慢。
「吃東西要慢慢吃,才不會弄壞自己的腸胃,再說,我們又不趕時間,何必那麼急?」他繼續慢吞吞。
「怎麼不急?大家都走了耶!」她拍桌子、站起來。這人怎麼回事啊,不是要去看武林大會嗎?該不會改變主意了吧?
「大家都走了,不代表我們也得走,小傢伙,走江湖的第二個秘訣,就是絕對不要搶先,因為愈搶先的人通常愈早死。」他還有閒情逸致說教。
懂了,反正他就是不打算那麼早走就是。風初雪按捺住性子坐下來。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等我吃飽。」他說,被她橫眉一掃之餘,又補了一句:「再買一包糖炒栗子給你當零食,我們再走。」看戲湊熱鬧嘛,當然得帶點零食囉,不然怎麼能看得「津津有味」呢?
一聽到要幫她買零食,風初雪立刻一掃怒眉,轉眼笑開。
「算你有良心。」稱讚他一下,算回報。「你放心,萬一太無聊,我會分你吃的。」瞧她說得多理所當然。
不知道那個付賬的人,到底是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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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粉這場武林大會,青城派在一個月內將原先給弟子使用的練武場再擴大一倍。主位是青城滿腔熱忱,左右兩邊是給各門派的位置,中間空的武場,則是給比武者使用。
當西門不回與風初雪到達青城派的時候,青城派門主還正在對大家說話。
「……很感謝各位賞臉,現在老夫宣佈,今天的比武純粹是切磋武藝,以不傷人為原則,最後贏的人,將是南武林第一高手。」
「門主,今天比武的勝利者,不也是南武林的盟主嗎?」有人問了。
「要當盟主,必須才德兼備,比武勝利者將是青城派推認的人選,但還必須要南武林各派的認同,他才能當上盟主。」青城派門主回答,圓滑得不敢自以為是地公佈盟主之人。
「貧尼請教門主,為何臨時要舉行這場比武大會?」
「長久以來,江湖上門派林立,不免也有些紛爭,老夫辦比武大會的目的,主要是為了讓大家有機會能多交流,而提議選南武林盟主,也是希望借由盟主的存在,平時能調解紛爭、重要時能代表江湖人士做些事。不過,盟主之事,是老夫提議,希望諸位能贊成。」
「既是南武林之事,為什麼還有北武林的人來?」跟北武林門派不合的人開始鼓噪起來。
「各位稍安勿躁。」門主安撫道:「眾所周知,中原武林乃一家親,南北其實是人所分野,大家同是江湖人,能和睦共處,維持武林和平相信是大家所希望看到的結果。
今天南武林之事,有北武林人作見證,也來互相交流,他日北武林之事,南武林一樣參與,能化成見為尊重,何樂而不為?」
這麼一說,原本鼓噪的門派立刻安靜了下來。見大家都沒有問題了,青城門主立刻高聲宣佈。
「現在,請諸位派出代表抽籤,比武順序,將由抽籤決定。」
不一會兒,比武正式開始,西門不回摟著風初雪半藏身在人群後方的樹幹上。風初雪還真的邊看人比武,邊剝栗子吃。
西門不回狀似悠閒,對場中變化卻全看在眼裡。
「不回,你想誰會是最後的贏家?」
「江湖上有哪幾個知名門派,你知道嗎?」他低首看她,反問道。
「我知道。一幫、二宮、三家、四莊、五派。」這個爹有提過。
「這些門派是哪些?」
「丐幫,雲流宮,靈鸞宮,慕容世家,上官世家,封勝世家,逍遙山莊,黑風山莊,衛劍山莊,名曜山莊,唐門,峨嵋,少林,武當,龍行門。」她應答如流,還依照數字順序。
「嗯。」他點點頭,「這些門派之所以能在江湖上屹立百年而倍受推崇,除了武功各有所長之外,還有一點便是代代傳承皆有人才,行事不偏不倚,所以他們公開說一句話,在江湖上就能有一定的份量。你再看看場中的人--」他一一分析給她聽。
依出席的人看來,江湖上號稱的二宮、三家、四莊全沒到,而被稱「一幫」的丐幫因為弟子遍及全武林,所以派了一名五袋長老到場,看樣子並無意參加比武,而五派中,位於南武林的唐門、峨嵋、武當都到了,但唐門來的一老一少在唐門中輩分不算高,看來也無意角逐「第一高手」的名號。
這麼一推算,這場比武的實質意義大大降低,恐怕最後,也只淪為這些門派的意氣與面子之爭。
「那,還比這場武幹嘛?」風初雪一聽就懂。
「那也不一定。」他低笑,摟著她肩的手,不自覺變成把玩著她的烏髮。「比武論輸贏,總比在街上沒事找架打好吧。」提供機會給大家消耗過多的體力,也算是功德一件。
「你口德不太好。」她皺皺鼻子。
「有嗎?!」他眨眨眼,他沒罵人啊。
「你下面的大家,都比喻成沒事在街上亂晃的混混,口德哪裡好?」相處幾天下來,她已經有點摸熟他的個性了。
基本上這人講話都是修飾過,拐彎抹角的,而沒說出口的言下之意,絕對是會把對方氣的殺人的那種。
「你愈來愈瞭解我了。」他再度低笑,傾近她髮梢,嗅聞她獨有的少女芬芳--已經能誘惑得了他的那種。
「那不是件好事。」她一臉凝重。
「怎麼說?」他訝然。
「因為愈瞭解你,就代表我的腦袋也愈來愈曲折,拐了十八九個彎,那我就得得跟你一樣奸詐了。」近墨者黑哪!
他被她嫌惡的語氣逗笑了出來。
「這樣才好啊,絕對不怕被人騙。」
「才不好。」她嘟起表情。「人生最難得是活得單純,因為單純才容易快樂,如果像你一樣奸詐,就成了皮裡春秋的人,就連笑,別人都以為你肚子裡正在算計著別人。」
他哈哈大笑。
「快樂是很私人事,你自己知道你快樂就好,何必管別人怎麼想?」
「所以事實證明,近墨者黑,我快被你帶壞了。」她好哀怨地歎著。
想她剛出谷的時候,還是個天天笑的少女,遇到他以後,就天天生氣,總有一天會早衰。
他又大笑了,摟著她的手臂緊了緊。
「怎麼辦,你愈來愈讓我著迷了!」他低歎道。
說歪理,理所當然;佔他便宜的反客為主,理所當然,耍賴,更是理所當然。她對每件事的反應,者像在挑戰著他對世事的認知,她迷人而多變的舉止,讓他想一再挖掘。這種想望愈來愈大,快要令他無法自制了。
「我可不想你著迷。」她用肩膀,很沒情調的頂了頂他靠過來的下巴。「你是老人家,少誘拐我這個純情少女。」
「我老人家?」他表情滑稽。
「對啊。」她大無畏地點點頭。
「我才二十八歲。」連而立之年都還不到耶!
「我才十八,比起我,你夠老了。」她一臉嫌棄。
「這樣才夠沉穩。」他為自己伸冤。
「不是年紀太大、行動不快?」她立刻回道。
「是深思熟慮而後行。」他再辯。
「是奸詐吧?」她涼涼道。
「小雪,聽說我是主人耶。」隱隱約約像警告。
「所以更要有容人直言的雅量。」她甜甜地回道。
下面比武場鬧烘烘,他們也在樹上吵的不亦樂乎。這是同行以來,西門不回第一次在口頭上落下風。
「你呀!」他只能無奈地揉揉她的發。誰叫年紀是他不能反駁的事實,他的確長了她十歲。
「不可以弄亂我的頭髮。」她抓住他的手,不讓他再玩她的頭髮。
西門不回玩上興頭,以另一隻手抓住她一綹秀髮,初雪另一手拿著栗子包沒得擋,只好轉身--
「啊--」叫聲被迫收住,因為西門不回已經眼明手快的摟住她,一串低沉的笑語從她頭頂落下。
「就算你想下去,也不必選『掉下去』的方式吧。」振臂一收,她又穩穩當當坐回樹幹上。
風初雪驚魂未定地抱住他的腰。
「不怕不怕。」撫撫心口,好家在好家在。一時忘了她在樹上,差點就跌得鼻青臉腫了。
「有我在,你有什麼好怕的?」他難得說話這麼自大。
「有你在我才該怕。」可惜人家半點面子都不賞他。「你看起來就不牢靠,一點也不安全。」
「我哪裡不牢靠了?」從來只有別人看重他,望塵莫及的份兒,偏偏她就是嫌棄他。嘖,真不給面子。
「瞧你一身白衣白扇,渾身白的一塌糊塗,聽說這種對顏色有某種勢頭的人,通常個性就會有點自命不凡。」
「而且平常看起來和善和善,笑笑地好像沒什麼威脅性,可是一旦被惹惱了,就會像一隻睡著的老虎被吵醒一樣,讓那個不知死活膽敢惹到你的人不得好死。」
他的瀟灑被她評論成自命不凡,和善成了睡貓,被惹火了還會發狂,她當他是什麼猛獸嗎?
「我是平和度日,至於裝扮是我個人的偏好,但不代表我做人失敗。」吱,真是不識貨。
「難怪你娶不到老婆。」當作沒聽到他的反駁,再加一句作總結。
「我娶不到老婆?!」他指了指自己她真是徹底看扁他了。「放心,我已經有對象了。」看來,他有必要徹底重整一下自己的形象。
「誰?」她眼一瞇,聽到他有對象,她心裡突然閃過一陣不太舒服的感覺。
「我何必告訴你?!」他涼涼地回道。
她表情一皺。「沒人愛就沒人愛,我又不會大肆宣傳,何必不敢承認?」心眼兒一轉,激將法立刻出招,不信他不說。
「你真的想知道?」他忽然神情專注地望著她,害她心漏跳了一下。
「要說就說,別婆婆媽媽。」她不甘示弱地回望他。
「好,這個人是--」最後的字,消失在他突然傾向前的唇裡。
四片溫熱的唇相觸,她呆了,一瞬間,身外的打鬥聲、助喝聲,彷彿都遙遠得像落到天的那一邊。
他微退,低笑了聲,再傾前吻住。
他的唇薄實有力,而她的唇瓣柔軟細緻,他不急著攻城掠地,只是以唇摩蹭著她的,燙濕的舌微微探路,將他的氣息,濡上她唇瓣。
她呆呆張大眼,連手上還沒吃完的栗子掉下去了都不知道。
「誰!」栗子落地的聲音,被守在人群後的青城派弟子發覺,立刻大喝一聲。
青城派弟子湧了過來,看見地上的栗子殼,直覺就往上看。
西門不回幾乎同時回神,停住意猶未盡的吻,將她摟在身前,心知避不了,他乾脆現身。
「打擾了。」兩道人影翩然落下。
「你!」剛剛大喝那個人立刻瞇起眼。
真是冤家路窄,西門不回差點翻起白眼。
「你竟敢到青城派撒野!」語氣一轉,立刻變指責。
「在下……」
「來人,拿下他。」話被打斷,一群青城弟子立刻圍上去。
真是一點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
西門不回一手摟著她,一手持扇以對抗那些刀劍,青城派門主號稱刀劍雙修,也懂掌法,所以門下弟子用刀用劍都有,分辨的記號就是刀柄或劍柄上的符號。看來,這個昨晚賠他銀子了事的用刀者是打算報仇了。
風初雪依著他的腳步,本來是打算出手幫他的,可是想到他剛剛……反正他也還應付得來,她先看戲好了。
這方的騷動,很快引來場中人的注意,一群青城派弟子正圍攻一個人,青城派門主趁場中比賽結束,立刻先喊暫停。
「住手,這是怎麼回事?」青城派門主趕過來,身後跟著他最得意的大弟子。
「師父。」一群青城派弟子立刻停手,但依然把人圍住。
「趙城,你說。」青城派門主看向他的二弟子。
「回稟師父,這兩個人鬼鬼崇崇被徒兒發現,所以徒兒與眾師弟才準備拿下他們。」趙城回道。
原來他是青城派的二弟子,西門不回想道。青城派門主的四大高徒,名字就按青、城、至、勝排列,且聽說二徒最好女色,難怪他色膽包天,敢半夜潛進客棧打初雪的主意。
「你是何人?」青城派門主威嚴問道。「既然來到本派,本派自當以禮相待,客下隱而不出,是何用意?」
西門不回還沒解釋,唐門的代表唐遠、唐明叔侄已經先出聲。
「西門兄。」唐明立刻向前,拱手笑道:「年前一別,想不到能在這裡相遇,你也是來比武的嗎?」
「見過唐前輩。」先向長輩唐遠打招呼,西門不回才轉向唐明。「唐兄說笑了,在下只是路過,來見見世面而已。」
唐明哈哈大笑。
「堂堂雲流宮白虎堂堂主,早已名揚天下,還需要見世面嗎?」
白虎堂堂主?!眾人一陣驚訝,青城派門主更是臉色一轉,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原來是白虎堂主,老夫有失遠迎。」
「門主客氣了。」西門不回虛應的同時,順便奉送兩顆白眼給唐明,這傢伙一定是故意說出身份,想害他走不成。
真是的,自己受苦有必要拉著他一起嗎?真是枉費他們相交一場。
唐明回他一個很樂的微笑。陷害成功!
「堂主請進,老夫早已為你安排好位置。」青城派門主以禮相迎,所有人都在看他。
西門不回暗歎,這次好像不去不行了。
「噢!」西門不回才舉步,風初雪立刻撫著肚子,痛叫著:「好難過……我肚子好痛……」
西門不回立刻把握機會。
「小雪,怎麼了?」他彎下身。
「肚子好痛……找……大夫……好痛哦……」她繼續哀叫。
「打擾各位雅興,在下向各位致歉,請門主原諒在下臨時有急事,改日再登門拜訪,告辭了。」一把將嬌俏人兒打橫抱起,西門不回足下一點,卓絕的輕功立刻奔出眾人的視線。
嘩!眾人心中一陣驚呼。
傳說中的四大堂主果然非浪得虛名,光是輕功,在場人士就少有人能及得上,唐明掩嘴偷笑,被叔叔瞪了一眼。
不回什麼時候對一名女子那麼好了?!嗯……有問題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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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青城派,再策馬離開小鎮到一處郊外草地上,西門不回停下馬兒喝水,手臂也才放開風初雪。
「我沒事。」她跳離開他一步遠,叉著腰道。
「我知道。」他點頭而笑。
「我知道。」他點頭而笑。
「可是你有事了。」她凝重地道。
「哦?」
「這個。」她手一揚,瞬間朝他左臉揮去。
西門不回不改笑容,雙眸只是溫柔地望著她。
「你為什麼不閃?」手掌在他臉旁頓住,她質問。
「你又為什麼停?」
「是我先問的。」
「那麼你先回答如何?」
「你……你……討厭!」她氣悶地跺腳。
他抓住她手腕,要往自己臉上打,她立刻抽回。「不要。」
「那我替你打。」他還真的要自己打自己。
「不要!」她飛快抓住他的手。「我不准。」
「為什麼?」他輕柔地反問。
「要打……也是我打,不用你……自己打自己。」她倔著口氣回答。
西門不回一笑。「我輕薄了你,你該生氣的。」
「不准你說。」她瞪他。「還有,我的確在生氣,生你的氣,西門不回,你是只色狼!」
「我不是。」他鄭重否認。
「你是!」她又跺腳。
「我承認是,你會比較高興嗎?」他一臉深思。「如果我是色狼,那表示,你是只吸引色狼的母狼--」
「閉嘴!」她摀住他的嘴,「你再說……我就不理你了。」
「好,我不說。」從善如流,並且趁機擁住她。「你真的好可愛。」
「放、放開啦!」她低叫。「我還沒消氣,不准你抱著我。」
「氣什麼呢?」他沒有強硬地摟住她,就讓她掙了開去。
「我氣你偷吻我,一點情調都沒有。」最初的害羞過去,她開始覺得不被尊重,好歹這是她的初吻耶,他未免太草率了。
「嗯……」他又深思了下。「是氣我吻你比較多,還是氣沒情調比較多?」
「兩個都有。」她仰起頷,表情忿忿不平。「先解釋你為什麼吻我?」
「這麼明顯的事實,你還看不出來嗎?」他故作驚訝。「會吻你,當然是因為喜歡你囉。」
「喜--歡?」她拉長音,一臉不滿。「你哪裡喜歡我了?」
西門不回含笑凝望著她,「我整個人都很喜歡你。」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7-30 00:09:29
第五章
「咚」地一聲,風初雪像被人重重敲了一下。她紅了臉,嬌斥道:「西門不回,你給我正經一點。」
「我很正經啊。」他努力擺出與人談公事的模樣。
「你哪裡正經了?」笑得那麼賊。
「我是很認真的。」真令人歎氣,為什麼他說真話,她卻不相信咧?
風初雪多瞄他好幾眼?才緩了口氣。
「你喜歡我,不代表你可以偷吻我。」她訓斥。
「是。」很乖地應。
「以後不准你再這樣。」
「是。」
「這麼乖?」她懷疑,這是他最好講話的一次,她是不是該趁機替自己多拗一點福利?
「當然,因為我怕你生氣。」其實他也知道,如果她真的生他氣,剛剛也不會替他解圍了,而他突然吻她,的確錯在先。
「那我以前生氣的時候,你怎麼都不怕?」
「因為那時候,我沒有理虧。」
好吧,算他說得通,不過,她又想到另一件事。
「你該不會見到每個喜歡的女孩子,都親人家吧?」她懷疑地問。
「你當我那麼隨便嗎?」他又敲了她一下頭。「我眼光很高的,你以為隨便人我都能看得上眼嗎?」
「又打我。」她不滿地瞪他一下。「難道給你看上還得覺得榮幸嗎?告訴你,你這麼愛欺負我,沒人會喜歡你的。」到時候,他就準備當「孤單老人」吧!
「沒關係,只要你喜歡我就行了。」他還接得真順。
初雪的心又漏跳了一下,為什麼每次他一凝視她,她就覺得渾身怪怪的呢?
不管,不看他就是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她眼神又溜溜地轉了下,可見得又在打主意了。
「你偷吻我,我要處罰你。」她宣佈。
「處罰?」他挑了下眉。
「你有意見?」很威脅的眼神。
「唔,好吧。」察言觀色的結論,摸摸鼻子認了。
「你過來。」她朝他勾勾小指頭。
「嗯?」他傾身向前照做。
她突然踮腳向前,嘴唇狠狠碰了他一下,再退開。
西門不回沒有太大驚訝,早知道她不同於一般世俗女子,不會拘泥於被吃豆腐這件事,反而會找機會替自己討回公道。
「這叫禮尚往來,這樣才公平。」她仰起下頷,一副高傲的模樣。
「傻瓜!」這樣撞她不痛嗎?西門不回歎笑,下一個動作是把她抓來,輕輕揉著她的下頷。
風初雪望著他半晌,才不甘不願地道:「其實,我不討厭你。」
「嗯?」
「可是,我沒有忘了我原來的本意。」她低喃。
「嗯?」
「一個月後,我還是會提出那個要求。」堅定心意。
「嗯?」
「你就沒有別句話好應嗎?」她沒好氣地道。
「你很沒有耐性。」他突然冒出一句。
「我的個性就是這樣,沒、耐、性。」她一副她就是這樣,他想怎樣的表情。
「放心,我沒有批評的意思。」看來,未來他要多修一點耐性了,這樣才夠他們兩個人用。
風初雪又望了他一眼,看不出他有任何批判的意思,只是一徑的縱容,她這才安靜了下來,乖順地任他摟著自己。
他說喜歡她,那麼,她不討厭他算是喜歡嗎?風初雪有點迷惑,她只確定一點,就是在他面前,她可以很隨興、很自然的表達出自己,不必為了迎合什麼而作假,也不必守什麼笑莫露齒,立莫搖裙的鬼女誡!
可是,西門不回並不知道她就是他的未婚妻,他卻在有未婚妻的情況下輕薄她,這算不算用情不專?
「喂喂,我告訴你,本姑娘最討厭用情不專的男人。」醜話說在前頭,他敢有娶妾的念頭……他就完蛋了!
「基本上,有一個女人在身邊,已經是我最大的容忍度,同樣的麻煩,我不會做第二遍。」小傢伙腦袋裡在想什麼,怎麼一臉血腥?
「你說我是『麻煩』?」她橫眉豎眼。
「多餘的才叫麻煩,你覺得你自己多餘嗎?」把問題丟還給她,風初雪才不覺得自己是多餘的。
「算你識時務。」她咕噥,又躺回他懷裡。
可是,還是不太對勁,因為……小雪不是他的未婚妻,他現在喜歡她,那他打算拿未婚妻怎麼辦?如果他要依婚約娶未婚妻,那……那「小雪」怎麼辦?他應該知道自己有未婚妻,那他對未婚妻又是怎麼想的?
好像怎麼都不對勁,風初雪突然覺得自己被自己的身份始終保持困住了,表情一下子放鬆、一下子又緊皺,看得西門不回一陣好笑。
他知道她一定為「未婚妻」的事在煩,也不急著點破,就讓她慢慢想好了,兩人坐在草地上相依著,遠遠的,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讓西門不回直覺麻煩來了。
「白虎堂主。」馬蹄聲在離他們數丈外停下,來人下馬,持劍走向他們。
西門不回摟著她起身,才看向來人。
「在下韋青,青城派弟子。」來人先自報身份。
「韋兄特地追來,想必有要事指教?」
西門不回笑笑地,對方表情卻很僵硬,風初雪有點不太好的預感。
「堂主能在兩招之內制伏我師弟,修為過人,韋青特來領教高招。」韋青昂然而立,有絲殺氣。
「在下無意與人爭長短,韋兄若想比武,相信此刻在貴門中,一定有許多對手。」西門不回委婉拒絕。
「對於盟主、天下第一的虛名我沒興趣,我的執著,只在於武術的精進與追求,而你是我的目標。」
這人說話完全不帶一絲感情,就像個冷冰冰的人。風初雪皺皺眉,臉上完全是一副不敢苟同的表情。
「我?!」偏偏西門不回還裝呆。
如果他行走江湖以來,反應都這麼遲鈍的話,那風初雪真懷疑他是怎麼能完好生存到存在、並且名揚天下的?
「白虎堂主,亮劍吧。」韋青揚劍。
西門不回笑著搖搖頭。「你對盟主、天下第一的虛名沒興趣,在下是對比武沒興趣,各人有所愛好,韋兄請勿強人所難。」摟著風初雪轉開身,跨步就準備離去。
「慢著。」韋青幾個踏步、飛身擋路。「我韋青要挑戰的對象,向來只有接受一種選擇。」
西門不回一揚眉。
「我不想做的事,也向來沒人可以勉強我。」
「那麼,恕我不客氣了。」韋青直接出招。
西門不回才要退避,風初雪卻直接擋在他身前,一臉凶悍,幸好韋青意在試探,及時停手。
「你這人很煩耶,人家都說不跟你比了。怎麼你們青城派做事都是這樣的嗎?你師弟示好不成,半夜溜進客棧想欺負弱女子,而你這個做師兄,無緣無故見人就打,這種行徑跟強盜有什麼兩樣?」她雙手叉腰,一副凶狠的模樣。
韋青眉一皺。
「師弟?」
「怎麼,你自己的師弟你都不瞭解他嗎?」她悍悍地道:「別以為你們青城派有什麼了不起,多行不義必自斃,這句話不知道你聽過沒?」
「小雪……」西門不回想阻止,她卻回他一句「別吵」,然後繼續罵。
「你這個什麼……姓韋的,別以為你一臉兇惡我就怕你,你是沒遇過壞人、沒碰過母老虎嗎?告訴你,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別在這裡礙本姑娘的眼,否則本姑娘就讓你好看。」
韋青擰起眉。
「好狗不擋路,別像只得瘋病的狗半路亂咬人,告訴你,做人要有點人格,人外有人聽過沒?世界上不是只有你的劍法最好,也別以為學了幾年劍,就會是天下無敵,武學浩翰四個字聽過沒?要是吃飽太閒,不會學人去造橋鋪路,做點對別人有益的事嗎?練武的人就要懂武德,動不動就找人廝殺比武,別人不肯你還硬打,成天比武比武,浪費力氣,你無不無聊啊!」
風初雪不罵則已,一開口連換氣都不用,一句話罵到底,真是叫人連想打斷,都不知道從何說起。
韋青面色一陣難看,看得出來是被罵得很生氣。
「走開啦,擋路是小狗!」姑娘她口渴了,罵完了人就走。
韋青站在原地,緊握著劍,表情更想殺人了。
「呃……」
跨騎上馬,風初雪依然坐前面,這次韁繩換她拉。
「閉嘴,我口渴了,去找吃了。駕!」朝馬腹一踢,馬匹立刻以小跑步前進。
唔,為了他的生命安全著想,他還是別開口好了。想到韋青一臉被罵呆的模樣,西門不回差點大笑出來。
初雪……未免太悍了吧?看來,之前兩人的鬥嘴,她都還沒用到真功夫,這次罵人才是她口才的實力呀!
遇到一隻有瘋病的狗,害她接下來一整天心情都好不起來,可惡!
接下來的時間,更是每到一處,不多久便看見一個討厭的人,更可惡。
「怎麼了,還在生氣嗎?」瞧她吃飯,飯都快被她用筷子戳爛了。
「都怪你。」她白他一眼。
「我?」他做錯什麼?
「別人上門挑釁,你就不能凶一點嗎?你看起來那麼和善,人家就會覺得你軟弱可欺,虧你還混過江湖,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啊?」人善被人欺,他懂不懂啊!
「這個啊……」他笑了笑,不以為意。
「你還笑得出來?」剛剛要不是她一陣罵,他就會被人砍了耶!
「小雪,我知道你關心我,但是向我挑釁的人,絕對不只韋青一個,你能每一個來,每一個都罵嗎?」他溫和地道:「在江湖上,什麼奇怪的事都有,就像今天的比武大會,覺得有意義嗎?」
「沒有。」用「無聊」兩個字來形容,都還覺得太高估了咧。
「但是,還是有很多人樂此不疲。」西門不回解釋:「江湖事就是這樣,有理、沒理,你都會碰得上。」
「可是如果他堅持要砍你怎麼辦?」她才不信光一味的溫和退讓,就可以解決所有的問題。
「能勸退則勸退、能避則避,再不然,就是讓他知難而退。」所謂「忍無可忍,就無須再忍」,就是這麼回事囉。
「多此一舉。」她不客氣地批評。「如果早打晚打都是要打,你何必跟他廢話?」直接給他難看不就得了。
「不一定啊,也許對方的武功比我高,到最後也許是我輸,再說,如果每個上門挑釁的人,我都出手的話,那不是打不完了?」西門不回只是採取比較折中的方式。
「反正你就是懶就對了嘛。」能夠不動口,就不動口,能動口解決,就絕對不會動手,還長篇大論解釋那麼多。
「你愈來愈瞭解我囉!」西門不回笑了笑。「別氣了,吃飯就要心平氣和的吃,不然會消化不良。」
「消化不良也是你害的。」都怪他太懶,害她好辛苦。話說回來,她幹嘛那麼替他擔心啊?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別擔心我。」她真以為他這麼不濟事,一個小小的挑戰就難得倒他嗎?她對他的信心,至少可以再多一點吧。
「我……我哪有擔心你?」沒有沒有,再怎麼說,他是她「無緣」的未婚夫,就算之前……呃、呃,頂多……頂多不討厭他,就這樣而已,僅此而已。
「好,沒有就沒有。」他再夾了一口菜,「張口。」
「我自己會吃。」說歸說,但她還是把他無效分蘖的菜給吞進去了。要說這兩天惟一的好事,就是他突然變體貼了,連有別人在場也介意餵她吃東西。
她不討厭他這麼做啦,只是會覺得怪怪的,會不由自主臉紅--她該不會是病了吧?
好不容易把初雪的注意力給引開,客棧門口卻走進一個人,就在他們側方的第二個桌子落坐。
「小二,來兩盤菜,兩碗飯。」來人面無表情,害小二動作頓時變快,快快上菜、快快退開。
「真是陰魂不散。」風初雪心情又變壞了。
「人家也許只是順路經過。」西門不回安撫。
「是嗎?」這種話就算說給鬼聽,鬼都不信。
「張口。」他夾了一道菜,餵進她嘴裡。「乖乖吃飯、好好睡覺,別胡思亂想。」
她噗哧笑了出來。「你當我是豬啊。」
「我個人認為,好吃好睡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事,所以,豬是一種很幸福的動物。雖然它很快就會被吃掉。」真令人惋惜。
「所以,你也是某種待宰的豬?」她促狹地道。
「錯!」他敲了她一下,「我只是比較樂觀,視狀況辦事而已。」
「你又打我。」她嘟起唇就罵,「壞心鬼!」
「這是疼愛你呀。」他閒閒道。
「那換我打你--」作勢要打他,他卻大笑。
「打是情、罵是愛,小雪兒,你鍾意我了嗎?」他一問,她立刻停手,然後--臉兒紅透。
「誰、誰鍾意你了,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她嘖斥道。
「原來不是呀!」他一臉可惜,「看來,我還得多多努力。」她實在不好拐呢!
「努力你個頭啦!」她白他一眼,決定不理他了,吃她的飯。
兩人才鬥嘴完,由客棧門口湧進更多人,整整佔滿了四張桌子,風初雪看得臉色一沉。
「小雪。」他按住她的手,對她搖了搖頭。
「可是……」他們的目標明顯全都是他嘛!
「告訴我,你武功怎麼樣?」
她瞥了他一眼,老實道:「只有輕功還可以。」
「不會吧?」他不信地眨了眨眼,未來岳父大人就教她那麼一點點?
「本姑娘不愛練武,因為很辛苦,不行嗎?」她凶凶地反問,他那是什麼表情?如果她早知道有一天自己會碰上麻煩,那她當年就會乖乖蹲馬步了。
「當然可以。」他哪來那麼好膽說不行。
不過這麼一來,事情就麻煩點兒了。對方人多勢眾,如果只有他一個人,他當然不擔心,但現在有她,他必須優先考慮她的安全。
「不要以為我武功不好就一定會有危險,要打勝仗可不只有一種方式。」她昂起下頷,勇氣可不輸別人。
也對。他笑了出來,兩人一同好奇地打量這些人。
派這麼多人來,青城派到底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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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眾多師弟出現,韋青知道師父也來了。
離驛站不遠的地方,有一座無人居住的農屋,師父不去客棧,必定是隱身在這裡了。
「青兒,進來吧。」當他一停在農屋前面,裡頭就傳來一陣低喚,韋青推門而入。
「師父。」屋裡不只有師父,其他三位師弟也在。
「青兒,為師就知道,你絕對不會錯過白虎堂主這個對手。」四大弟子中,只有韋青得了他真傳,對武學的執著最深。
「師父來這裡,是有什麼事嗎?」
「在比武大會中,因為你沒有參加,所以最後的獲勝,被武當派的五弟子奪走,真是枉費為師一片苦心。」推選盟主之事因為各派猶豫而作罷,但武當派實力已不容置疑,青城仍然無法名列武林名門。
「名利之事非徒兒所鍾,師父該明白。」他只執著於武學,不想管太多江湖中事。
「眾弟子中,只有你武功最高,如果連你都不替青城派爭口氣,為師還能指望誰?」他當然明白自己徒弟的個性,但能將青城武學發揚光大的,只有韋青,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韋青身上。
韋青不答,因為他已將意思表達得很清楚。
「你跟白虎堂主,誰高誰低?」青城門主再問。
「尚未有結果。」韋青淡淡道。
「為什麼?」
「白虎堂主不願接受我的挑戰。」
「他不接受你挑戰?」
「傳說,四堂之主也是去年轟動武林『雲宮四姝』的師父,如果連她們的武功都能名揚天下,那麼四堂之主的修為就更加深不可測。」青城門主想了想。「青兒,為師可以替你約戰白虎堂主,但你一定要贏。」
「師父此話何意?」
「為師要你名揚天下,這是為師畢生最大的心願。」他青城老祖如果後繼無人,就算死也不瞑目。
「可是……」
「為師明白這非你所願,」青城老祖揮揮手。「但你是為師的得意愛徒,難道就連替師父完成一個心願都不肯嗎?」
韋青垂眼不答。
「青兒,你先回客棧等著,約定了時間和地點,為師會派人通知你。」青城老祖揮揮手,這件事就此決定。
「徒兒告退。」韋青轉身離開了農屋。爭名奪利非他所願,就算師父也不能改變他個人的原則,師父,請原諒徒兒。
韋青決定離開,另尋機會再行挑戰。
「你們有什麼方法,可以讓白虎堂主答應這場比試?」青城老祖問另三個徒弟。
「師父,白虎堂主……似乎很在意他身邊那個女的。」趙城提醒道。
「嗯……」青城老祖沉吟半晌。「雖然這麼做有失俠義之道,但是事非得已……趙城、文至、何勝。」
「徒兒在。」三人同聲應。
「你們三人,今晚就到客棧將那名姑娘擒來,記住,不可驚動白虎堂主。」青城老祖下令。
「徒兒遵命。」三人立刻行動。
無論如何,他要他的弟子揚名天下,要將青城派,推上五派之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7-30 00:10:05
第六章
難得月圓夜,夜靜人寂,西門不回帶風初雪坐在屋頂上賞月。
「你一個人的時候,也會特地爬上別人家的屋頂,就為了看月亮嗎?」她坐在他身邊,沒反對他繼續摟著她。
反正,他身上的味道還蠻好聞的,她也就習慣了。
「看情況。」被她一說,真是一點浪漫的情調也沒有了。
那就是說有過囉!風初雪立刻好奇地追問:「什麼樣的情況下,你會一個人跑來這裡看月亮,會不會覺得很無聊、很寂寞、還是……」
他抬起她下頷,直接吻住她以消音。
這小妮子在這麼美好的氣氛下,也能問這麼沒情調的問題,真是服了她了。
半晌,她低喘咻咻地推開他。
「呼、呼!要沒氣了!」好喘。
「用鼻子呼吸呀!」他低笑了出來。唇被吻住,他可沒有連鼻子都吻,小妮子該不會忘了自己還有鼻子吧。
「你笑我,沒風度,壞心鬼!」她用力捶了下他的肩,以示抗議。「哼,我才不像你經驗豐富,你敢嫌我笨,我就去找別人親。」
「你敢!」一把摟得她差點斷了氣。「你的唇是我的,只有我能吻!」再度封住她的呼息。
聽見她要去找別的男人,他心裡的佔有慾頓時膨脹了好幾百倍,想到可能有別人碰她,血腥的念頭立刻蔓延。
「唔--」順從了一會兒,她開始捶他的肩,他的吻變粗暴了。
「你敢找別人,我一定會把那個人撕成碎片!」他低聲、惡狠狠地威脅。
「哼!」她擰眉,悶聲不應。
「聽到沒?」他惡狠狠又低吼一句,她嚇一跳,才點點頭。
「我的。」他的手指,撫過她紅腫的唇瓣,眼神閃過憐惜。「不許你有找別人的念頭,你是我的,知道嗎?」
她垂眼,表情有些不滿,半晌,才開口。
「那你也是我的嗎?」雖然對他霸道的口吻很排斥,可是既然他想獨佔住她,那他也只能是她的,兩個人都不可以有別人。
「我說過,同樣的麻煩,我不會找兩個。」
「你又說我是麻煩!」她這次重重捶了他的肩。
「噢!」他悶哼,這次真的挨打了。
「你才是麻煩,奸詐、懶惰、壞心眼、又愛欺負我,我肯留在你身邊你該偷笑了,還敢嫌我!」真是搞不清楚狀況。
她抗議的表情好可愛,會讓他想一口吞了她,他的自制力,遇上她好像一點用都沒有了。
「雪。」
「幹嘛?」突然這麼親暱地喚她,害她的心又「咚」地一聲,亂跳了下。
「你家在哪裡?」他忽然問。
「為什麼問這個?」她狐疑地反問。
「問了之後,上你家提親。」他理所當然地道。
「提、提親?!」她驚訝地差點結巴。
「你呀,我抱也抱了、吻也吻了,難道你想不嫁我嗎?」他笑的一臉理所當然。
問題是,她本來就不想嫁給他呀,不然她何必離家出走?
可是,這又不能告訴他。
「快說,你家在哪裡?」他催促。
「呃……」她拚命想理由。「這樣……不太好吧?我家的人……都不知道……你忽然去……」
「雪。」他平靜地打斷她。
「啊?」她眨了下眼。
「你知道嗎?」他語氣凝重得像什麼似的。「當你不想說實話的時候,你的眼神就會特別靈活,鼻樑也會皺皺的,那裡我就知道你在說謊,或是找理由推托了。」
「真的?!」她連忙掏出隨身小鏡子。「我真的有這種毛病?」糟糕糟糕,那她以後在他面前,不就都不能說謊了嗎?
不行不行,大大不行,那她就真的太吃虧了,沒他奸詐已經很慘了,如果連一點心事都藏不了,那她不是一輩子都被他管定了嗎?
咦?一輩子?她怎麼會有這種念頭?
「小雪、小雪?」他伸手在她面前揮一揮,她在發呆。她雖然機靈,但也屬於那種一心不能二用的人,而她的機靈中,又含著一些小小的迷糊,容易分心、也容易忘事。
不過,在他眼裡,那是很可愛的小缺點,會讓他更想疼寵她。
「啊?什麼?」她終於回神。
他掩去一聲歎笑,指著天空。
「看,月亮西移了。」
「真的耶!」月亮真的會動耶。剛剛還在東邊的圓月,現在已經偏向西,可是月光依然絢人,她一時望呆了。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他摟她在身前,在她耳畔低訴。
這是示情,她明白,耳根子一紅,低低垂下眼。
「小雪,好好考慮我的話。」他低道。
「什麼話?」
「上你家提親的事。」
她默然了會兒。「你是認真的?」
「我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他抬起她的臉,轉向自己。「我只選擇我要的女人,來當我的妻子。」
「可是……」你的未婚妻怎麼辦?心中的疑惑幾乎要脫口而出,風初雪及時忍住。
他選了她,很好,可是,那樣等於負了他的未婚妻,就算都是她,但如果他今天喜歡上的不是她,而是別人呢?如果她還沒嫁出門就要被休,豈不是要哭死了?!
怎麼辦?這也不對、那也不對,最後,她只能哀怨地看著他。
「不回……」
「要你嫁給我,有這麼為難嗎?」他好笑地問,她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我……」
「噓!」不回突然壓住她的唇,她立刻噤聲不語。
「待在這裡,我去解決他們。」
「我跟你去。」她立刻道。
「不用,這些人還難不倒我,你在這裡看戲就好。」西門不回扶她坐穩後,隨即往下跳,落地無聲。
還真的把目標放在他身上,這些人腦袋裡都裝些什麼啊?想暗算他,有這麼容易嗎?
西門不回跟著那些人後面,一群人分別往他與她的房間潛去,以兵器撬開房門……
風初雪半擔憂地看著他,雖然知道他的本領深藏不露,但打鬥中難免有意外,她還是有點擔心。
當底下房門被撬開的那一刻,西門不回掠向前,一揮手便點下一人之穴、再迅速移動身形,她房間的那夥人瞬間被擺平。
風初雪在屋頂上看得差點笑出來,這下她不再為他擔心了,她揚首看得津津有味,卻忽略了身旁的危機。
「喝!」
一聲低喝,風初雪才轉回頭,隨即被敲昏了過去。西門不回抽空回頭,正好看見這一幕--
「初雪!」是調虎離山。
西門不回立刻轉身,蒙面的三人卻扛起風初雪就往下跳,西門不回急追,卻晚了一步,出了客棧,再看不見任何人影。
「初雪!」可惡!西門不回重重一咬牙。
他太大意了,居然讓初雪在他面前被劫走,直覺地,他已經猜到,誰是抓走初雪的人。
「青城老祖,你的目標是我嗎?如果是,那……後果將會是替青城派惹來滅門的危機。」
西門不回定下心神,轉身回客棧。
頸後一陣痛。
風初雪緩緩醒來,發現自己在一棟簡陋又散著干稻草的屋裡,雙手被反綁,她轉身努力坐起來。
依屋內的光線看來,天已經亮了,她前方的門也被打開。
「姑娘醒了。」走進門的,是才見過一次面的青城派門主、和他的不肖徒弟們,風初雪心裡有數了。
「堂堂一門之主,也做這種下流勾當,不知道這件事如果傳出去,江湖上的人會怎麼說?」她冷冷笑道。
「你敢對我師父無禮--」那個趙城,揚手就想報前冤。
「城兒,退下。」青城派門主及時出聲。
「是。」趙城只好退下。
青城老祖仔細地打量她。
「是個很嬌俏的女娃兒,難怪白虎堂主會那麼重視你。」
「老頭子,直接說出你的目的如何?」即使被綁著,風初雪氣勢還是不輸人,人被抓來,但她可不懂委曲求全那一套,她相信,如果她出了什麼事,西門不回絕對不會放這些人甘休。
「你--」趙城又要發火,青城老祖一個眼神就讓他退下,然後再望向這個女娃兒。
「女娃兒,你很有勇氣。」他挺欣賞的。
「還好,我的勇氣剛好就比你的藏頭縮尾多了那麼一點點。」她笑得假假地回應。
「嗯,」青城老祖臉色一凜。「你這種態度,不怕我一怒之下殺了你?」
「你是聰明人,我也不笨。想要我的命,就不會特地抓我來,既然費盡心思抓了我,想必我對你很有利用價值,在我的利用價值還沒消失前,你不會做出因為一時之氣就把我殺了的這種笨事。」想嚇她,還早得很。
「你很聰明。」青城老祖笑了。
「廢話少說,如果想告訴我目的,就直說,否則,本姑娘要休息,你們可以滾了。」看見他們,她就一肚子火。
「你是誰,跟白虎堂主是什麼關係?」青城老祖問。
「我幹嘛要告訴你?」跩跩地回他一眼,充分表達出不把對方放在眼裡的神氣。
青城老祖捺下性子。
「小娃兒,你最好乖乖回答本老祖的話,免得多吃苦頭。」
「少來威脅這一套,我三歲就會用了,你抓我來,不也早就知道我的用處,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來,你的青城派大概也快完蛋了。」就算不回沒有這麼做,她回去告訴爹,爹也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好大的口氣,」一青城老祖聽得好笑,「你真以為單靠白虎堂主一個人,就能贏過本老祖嗎?」
風初雪也笑笑地回應。
「老頭子,人老了,大概腦袋也不怎麼中用了,你忘了白虎堂主統領的,是整個白虎堂,而白虎堂是雲流宮的一分子,你以為憑你這幾個徒子徒孫,就能對抗整個雲流宮嗎?笨蛋一枚。
她的話提醒了青城老祖,青城老祖面色一凜。
「師父,別聽她的,有她在我們手上,白虎堂主絕對不敢妄動。」趙城立刻說道。
」你這個半夜偷襲姑娘閨房的採花淫賊,現在居然還有臉敢在這裡叫囂,真的是一點羞恥心也沒有!「她搖頭歎氣。有這種徒弟,可見得師父也高明不到哪裡去。
」你胡說!「趙城面紅耳赤,」師父,別聽她胡說。「
青城老祖瞥了趙城一眼,再回到風初雪身上。
」女娃兒,敢不敢說出你的名字?「這女娃兒膽識過人,出身絕對不凡。
」本姑娘沒興趣告訴你。「他不配知道。
」女娃兒,本老祖很欣賞你,就不計較你今天的出言不遜,但如果你想活命,最好乖乖待在這裡,不要動什麼歪腦筋,否則,別怪本老祖手上不留情。「青城老祖揮袖而出,眾徒兒跟著一起出去,門再度被鎖上。
欣賞?風初雪朝他背影直吐舌,被他欣賞是她倒霉。
」趙城,你去通知青兒,也送信給白虎堂主,約他明日午時到林外一戰。「門外,青城老祖交代。
」至兒、勝兒,裡頭的丫頭不簡單,你們兩個在這裡小心看守,千萬別讓她逃了。「
」徒兒遵命。「兩人立刻把守門口。
」嗯。「青城老祖這才離開。
門外的腳步聲漸去漸遠,風初雪這才開始掙扎,可惡的麻繩,幹嘛綁那麼緊,害她手痛死了,還掙扎不開。
雙手被反綁在身後,手掙脫不了、腳就更別提了,可是,她才不認輸。冷靜下來,她得好好想一想,爹當年教她的」脫繩術「是怎麼弄的?這樣……那樣……再怎麼樣……
這種小小的陣仗要是就把她給打敗了,那她怎麼有臉回去見她那有」第一巧手「之稱的爹,須知,第一巧手不但擅長打造任何精巧的東西,同時在雙手所能運用的技術,也沒有人能贏得過他。
那些人大概是想逼不回出手,才會抓她,老實說,她也很好奇不回那」深不可測「的本事,到底高明到什麼程度,但這可不表示她會乖乖在這裡配合那群不入流的敗類。
她不懷疑,不回一定會來救她,但是,她可不是那種處處需要人家救的笨女人,所以在不回來之前,她一定要脫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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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中,青城派的耳目並沒有減少,但是,韋青不見了。
狀似悠閒地喝著茶,其實西門不回的注意力早擴散到客棧內外,有多少人盯著他,他心裡清楚得很。
不急著去找風初雪的下落,西門不回肯定對方的目標絕對是他,所以他等。
沒讓他失望,趙城正由門口走進來,看了下客棧內部,隨即舉步走向他,在他身旁的位置落坐。
」白虎堂主。「
」閣下是來付賬的嗎?「西門不回笑笑地回應。
趙城一臉忍怒。
」這次不比上回,如果你珍惜你心愛女人的命,最好客氣一點。「
」挾人以威脅,一點真本事也沒有,最近江湖上的門派,行事作風真是愈來愈不入流了。「唉,江湖前途」無亮「啊。
」少打哈哈,這是我師父要交給你的挑戰書。「趙城丟出一封信。
西門不回聳聳肩,攤開來看。
」如果想要那位姑娘活命,你最好準時赴約。「趙城撂下狠話。
」轉告令師,我會準時到。「堂堂一派之主,卻也為了成名不擇手段,可悲!
」最好如此,否則她的下場……「趙城陰狠地笑了下,他早垂涎她--
西門不回突地出手,趙城瞬間被制,一枝竹筷,威脅地刺在他脖子上,只要再用力一點,他絕對當場見血。
」你、你……「好快的速度。
」別動她的主意,也最好別再讓我聽見你嘴裡,說出什麼不乾不淨的話,否則,我保證你絕對沒有再一次的機會。「西門不回語氣平淡,但卻讓趙城嚇出一身冷汗。
」我……我知道了……「竹筷的力道,在於弄疼他、卻未見血的程度,趙城已經嘗到那種生死一瞬的恐懼感。
」滾。「
」是、是。「趙城狼狽地離開。
這個白虎堂主……好可怕,就連師父也無法在一招之內就擺平他,更何況出招於無形?惹到他,師兄……有勝算嗎?
趙城愈想愈心驚,他是不是該現在就先走以求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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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文至和何勝奉師命送飯給風初雪,這之中,風初雪要求如廁,結果屋裡就有夜壺,害她溜出去的計劃泡湯,真是可惡。
青城老祖沒有太苛待她這個人質,晚膳有菜、有肉、有湯,還真是囚犯臨刑前的最後一餐,初雪冷眼地看著晚膳。
」姑娘,你可以用晚膳了。「
」手被反綁著,請問你們,我要怎麼吃?「雙手被綁在身後,她哪還有手可以夾甘米?!
」這……「兩人對看一眼。
」三師兄,我想這位姑娘逃不掉的,就解開她的繩子吧。「何勝建議。
」好吧。「文至考慮了一下,答應了。
風初雪的繩子很順利被解開。
」姑娘,你可以吃了。「兩人杵著,準備盯著她吃飯。
」你們兩個一直看著我,我怎麼吃得下?「風初雪沒好氣地應。
」如果你餓,自然吃得下。「文至不打算再放鬆,萬一有了什麼差錯,他們兩兄弟就算有幾顆腦袋,也不夠師父出氣。
風初雪氣悶地扒了一口飯,看了看他們兩個,再朝何勝望去。
」這位小哥,麻煩你過來一下。「
」哦。「何勝聽了就要過去,文至立刻阻止。
」師弟,小心上她的當。「
」應該不會吧。「何勝呆呆地望了她一下,這麼美麗的姑娘,應該不會騙人的。
」師弟,你太單純了。「文至轉換方向。」姑娘,你最好快點吃晚膳,我們沒有時間跟你耗。「
風初雪才不理他,繼續看著何勝。
」小哥,我真的有事想告訴你,你過來一下。「
何勝考慮了半天,決定還是朝她走過去。
」師弟,不行!「文至立刻向前,風初雪就趁這個機會,朝他撒出迷藥。」你……「文至立刻倒下。
何勝呆了。
」師兄……「
」放心,我只是讓他睡一下,他不會有事的。「風初雪保證。
」你、你想逃走嗎?「
」如果是你被抓了,請問你要不要想辦法逃走?「風初雪沒好氣地反問。
」好像要。「何勝想了下,點點頭。
」要不是看在你人挺老實,沒有壞心眼的份上,我早讓你跟你師兄一樣昏倒了。「風初雪瞄了他一眼,又接著道:」你師父不是好人,我看你還是早早離開,別再跟著他了。「
」可是,他是我師父……「
」你師父為非作歹,你也要跟著他做壞事嗎?「風初雪沒耐性地打斷,一邊解著自己腳上的繩子。」聽我的話,你也趁這個機會走吧,否則明天不回一來,你想走都沒機會了。「
做壞事,好像很不應該,可是,他不可以丟下師父的。
」我去勸我師父。「說著人就要出去,風初雪立刻攔住。
」回來!你想害我走不成啊。「真是呆子一下。」我問你,你還有家人嗎?「
」只有師父。「他回答。
」那你要繼續留下來替你師父做壞事,還是跟我一起走?「她再問。
」呃……「他搔搔頭,一臉不知所措。
」我看,你跟我一起走好了,做壞事的人不會有好下場的,我叫不回安排你去工作,你可以重新開始生活。「她決定道。
」好。「他想了想,點點頭。
趁天黑,兩人速速離開農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7-30 00:10:33
第七章
午時,西門不回準時到城鎮外的樹林赴約,另一邊,青城老祖也帶著眾徒兒,十幾個人浩浩蕩蕩地走來。
「不愧為一堂之主,很準時。」青城老祖笑道。
「能讓一派之主如此大費周章地『邀請』,在下還真有點受寵若驚。」西門不回也笑笑地回應。
「江湖傳言,四堂之主武功深不可測,雖不在武林十大高手排名之中,但本領卻未必在十大高手之下,老夫早就想見識見識。」青城老祖一派自然。
「在下對武功雖略懂一二,但對誰高誰低之事向來不重視,凡練武之人應只為強身、保護弱小,不應該只為了高低。」西門不回坦然地道。
「老夫意在切磋,白虎堂主賜教吧!」讓徒弟們退後十大步,青城老祖揚手請對方出招。
原本,是想讓青兒與他一較高低,誰知道那個倔強的徒兒竟然不告而別,事有輕重,眼看約戰在即,他只好自己親自上場,等解決了西門不回,再派人去將青兒給找回來。
他青城一派的武學能湧一役成名,就看今天了。
「她人呢?」西門不回問道。
「贏了老夫,你自然見得到她。」青城老祖回道。
西門不回掃了他向後十數名青城派弟子一眼,發現有人眼帶心虛,再想到初雪的機敏他立刻猜想到結果。
「她逃走了,是嗎?」他的語氣一派平和。
「你不敢與老夫一較高低嗎?」青城老祖擰眉挑問。
「如果在下勝了,希望青城門主別再苦苦相逼。」他可不想未來一路都受人跟蹤,另外,也不願初雪再因為他而遇險。
「可以。」青城老祖爽快答應。
「那麼,請賜教吧。」西門不回昂然而立,眼神轉眼專注。
青城老祖旋步向前,揚起塵沙,首先使出的便是掌法,西門不迴避其鋒,四兩撥千斤,先守不攻,青城老祖變招繼續,兩人漸打漸快,青城派弟子看得專注,一旁草叢後也有人看得目不轉睛。
「幹嘛只守不攻,他還在禮讓個什麼呀?」她喃喃叨念。依她看來,掌法上青城老祖絕對贏不了他。
果不其然,青城老祖招招落空,縱身後退,拔出徒弟身上的劍,立刻再攻。
西門不回空手以對,這次他不再只是防守,在對方的攻擊中,他搶身近攻、以雙指夾住劍脊,手腕一轉,「鏗」地一響,長劍應聲而斷。
「嗯?」青城老祖臉色一變,轉身拔刀再上,壓箱功夫盡出。
西門不回態度依舊從容,青城老祖卻愈戰愈吃力、臉色愈來愈難看。
「呀喝!」青城老祖國各地使出殺招,西門不回卻不閃不避,在刀劈向他的同時,瞬間移位,再一掌攻向青城老祖右肩,青城老祖閃躲不及,肩膀一受痛、手上的刀立刻落地。
青城老祖左掌一揮立刻反擊,西門不回正面迎擊,對掌一碰,青城老祖頓時被震退數步,口吐鮮血。
「師父!」青城派弟子一陣驚嚇,只敢大喊、卻沒有一個敢向前觀看。
「大家上!」青城老祖下令,眾弟子連忙聽命,西門不回更快飛驚向前,扇柄已抵向青城老祖的頸子。
「全都不許動。」他低聲一喝,效果大於別人千呼萬喊。
見師父被制住,所有青城派弟子你看我、我看你,全都不知所措地站在原位,只有兩個人還算有點反應地向前。
「放開我師父。」趙城與文至齊喊。
「小雪什麼時候走的?」西門不回道。
「她昨天就逃掉了。」文至回道。「請你放開我師父。」
「放開他,好讓你們再找我的麻煩?」他又不是頭殼壞掉了,縱虎歸山,要擒更難。
「老夫技不如人,無話可說,要殺便殺,不必廢話。」青城老祖才說完,一陣嬌脆的笑聲立刻傳來。
「要死還不容易,本姑娘可以成全你。」風初雪的身影從草叢裡躍了出來,身後還跟著何勝。
「小雪,你果然逃掉了。」西門不回悠然一笑。
「那當然。」他可驕傲得很。「要我乖乖等你來救,豈不是顯得我很無能?這些人想困住我,還早得很!」
「你。」文至舉劍向她。「要不是你色誘我師弟,怎麼可能逃得掉?!」
「色誘!」風初雪俏臉發青。「自己笨被我迷昏,居然還敢污蔑我,今天本姑娘絕對不饒你。」
管他武功好不好,風初雪出手就打。
「師兄,你別亂說,小姐對我很好的,她還要幫我安排工作賺錢耶。」何勝著急地喊。
文至的武功應該是這四個師兄弟中排行第二的,初雪根本不可能打贏他,西門不回知道勸說無用,點了青城老祖定身穴,轉身正好擋住文至一劍。
「不回。」
西門不回將她護在身後,摺扇三兩下就打下對方的劍,擊退文至。
「送你一點紀念。」初雪手一揚,把一顆青色藥丸準確無誤地丟進文至嘴裡。
文至一時沒反應,一口便吞了進去。
「小雪!」西門不回阻止不及。
「哼,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亂說話。」她雙手拍一拍,送他兩個大白眼。
「你餵他吃了什麼?」
「放心,不會死也不會痛,只是讓他暫時安靜一下而已。」被人當面污辱,如果不送他一點紀念,豈不辱沒她風凌谷的威名?!
西門不回看了看文至說不出話的模樣,只能無奈地搖搖頭。
「你呀!」
「怎樣?」她一副悍悍的模樣,他哪敢再說什麼。
「沒有。」讓讓女人,給她面子,絕對是一種美德。
「沒有最好。」她略收雌威,才要問他打算怎麼處置青城派的人,腦後突然覺得一陣掌風掃到。
「小雪!」
西門不回及時拉開她,反擊回一掌,青城老祖再受一創,但趙城卻趁機一劍刺入西門不回的右肩。
「唔!」西門不迴旋腿一踢,趙城立刻飛出去,口吐鮮血,西門不回凝目一一掃過眾人。
青城老祖不敢戀戰,因為受了兩掌,體內氣血翻騰不已,不顧其他人立刻逃走,見師父逃走,其他弟子立刻跟著跑。
「不回!」風初雪臉色刷白地扶住他。
「放心,沒有……傷到要害。」他額上冒著冷汗,一手點住傷口周圍穴道,撫住傷口,「替我拔劍。」
風初雪淚眼模糊地搖搖頭,萬一劍拔出來,血流不止怎麼辦?
「不拔出來,無法療傷。」他表情一如往常的輕鬆恣意,只有額上的冷汗洩露了疼痛。
「可是--」
「我只信任你,替我拔劍。」
他還笑得出來!風初雪抹去淚痕,點點頭。
「阿勝,你過來幫我扶住他。」她一說話,站在一旁擔心又不知如何是好的何勝終於有事做了,立刻把人扶住。
「我要拔了。」她深吸口氣,握住劍柄。
「嗯。」西門不回點點頭,風初雪將劍用力一抽。
鮮血立刻由傷口疾噴出來,西門不回立刻按住傷口,在意識模糊前交代:「這是金創藥……」
「我知道。」風初雪點點頭,立刻接過他手中的瓷瓶,噴上傷口。
「到……漢水地界……風來……客棧……」他終於昏了過去。
「不回……」風初雪緊咬著下唇,強定著心神忍著不哭,和何勝兩個人一起將他給扶走。
從現在開始,換她保護他了。
雇了馬車,風初雪與何勝依著西門不回的交代,到漢水地界找到風來客棧,原來風來客棧就在不遠處。
這之中,西門不回時醒時昏迷,金創藥雖然有效地封住傷口、止了血,但是他卻因失血過多而十分虛弱,馬車停在風來客棧前,風初雪付了車資,與何勝兩人合力將西門不回給扶進客棧。
「客官好。」風來客棧的生意很好,不過……裡頭的小二全是女的。招呼的女掌櫃本來笑得很親切,但一看到受傷的西門不回,臉色立刻一變。
「怎麼回事?」她擠開風初雪,扶住西門不回,問了話也不等對方回答,立刻就吆喝手下的小二。「阿寧,去叫大掌櫃到後院來。」
風初雪就這麼眼看著她將人給扶走,差點忘了跟上去。
到後院,女掌櫃將人給扶進一間乾淨的房間,順口把何勝給支開,「你去外頭的水缸打盆乾淨的水來。」
「哦。」何勝還真的呆呆的去。
「喂,你--」風初雪還沒開口,女掌櫃已經先回頭。
「謝謝你送他來,你去向外面的小二領十兩銀子,這裡沒你的事,你可以走了。」女掌櫃準備打發人走。
「你才可以走了。」風初雪生氣了。「你是誰?跟他是什麼關係?」
「你又是誰?」女掌櫃終於撥冗回過頭來看她。
「他是我的未婚夫。」風初雪揚眉回答。
女掌櫃先是呆了一下,然後不客氣地大笑出來。
「你笑什麼?!」
「小姑娘,自作多情也要有個限度,他--絕對不會看上你。」就算小姑娘有幾分姿色,但天底下的美人可不只她一個。
「你憑什麼說我是自作多情?」風初雪不滿地問。
女掌櫃笑的嬌媚,「他是何等偉岸、卓絕出眾的男人,過去已經有太多女人自以為是的倒追他,都被他一一回絕,你又憑哪一點讓他心儀?」
「我……」風初雪一時語塞。
「小姑娘,我謝謝你送他來,你還是領了貸銀快走吧,如果嫌十兩銀不夠,我給你二十兩。」女掌櫃不客氣地道。
「我才不稀罕你的錢,既然這裡不歡迎我,那麼我走、他也要走。」風初雪不甘示弱地道。
「不行!」
「他是我帶來的,就跟我一起走。」早知道這裡是他的「美人窩」,她絕對不會來這裡。
「他受了傷,你不能再移動他。」
「我偏要!」
「在吵什麼?」正當兩人吵的不可開交的時候,房門口再度出現一名風情萬種、手持搖扇的女子,在她身上有種成熟的風韻,卻也有股文雅的氣質。
「翠屏?」她眼神掃向二掌櫃。
「范姐,是堂主,他受傷了。」女掌櫃立刻稟告。
范姐一聽,立刻移近床畔,風初雪卻不讓她看他。
「你又是誰?」她防備十足地問。
「大家都叫我范姐,我是這裡的大掌櫃。」她回答。
「那她呢?」風初雪看向剛剛跟她吵架的女掌櫃。
「她是二掌櫃。」
「范姐,不必跟她多囉嗦,她想趁機賴上堂主,我趕都趕不走!」女掌櫃立刻道。
「他是我送來的,我不能留,他也要跟我一起走。」風初雪昂首道。
范姐仔細打量了下她,心中推算了個七八成。
「你可以留下,先讓我看看他的傷。」她最後道。
「你說話算話?」
「一言九鼎。」范姐回答。
「好吧。」風初雪這才退開。
范姐仔細看了他的傷,與風初雪一同合力脫下他的上衣,再重新上藥、包紮。
「傷口雖然深,但並沒有傷到要害,休養一段時間後,就會沒事了。」她才說完,何勝已經打水進來。
「水打來了。」
「嗯,他是?」范姐才疑問,風初雪立刻出聲。
「他是跟我一起把不回送來的人。」
不回?范姐心裡打了個突。
據她所知,普天之下,能把這兩個字隨口叫出的女子,她是第一個、也是惟一的一個。
如果西門大哥允許她這麼喚他,那麼……這兩人的關係……
「范姐,堂主受傷了,我來照顧他。」二掌櫃翠屏立刻自願。
風初雪立刻一臉防備兼排斥。范姐看在眼裡,心中有數。
「翠屏,外頭的生意還需要你,你先出去招呼客人。」范姐淡淡道。
「可是,她--」
「她是堂主的客人,不許無禮。」
「范姐!」翠屏不滿,她根本只是想巴著堂主的女人。
「先出去招呼客人。」范姐再次道:「別讓我說第三次。」話雖輕柔,但是警告之意已表露無遺。
翠屏恨恨地瞪了風初雪一眼,不甘不願地只好先出去。范姐這才轉回身來看著風初雪。
「姑娘怎麼稱呼?」
「小雪。」看她並沒有威脅感,風初雪這才回答。
「堂主是被什麼人所傷?」她問。
「青城派的人。」
「青城老祖?他能傷得了堂主?!」
「他是為了救我,才會受傷。」風初雪望向西門不回。
這姑娘的眼神清澈,望向堂主的眼神有著內疚、有些擔心、還含著一種情愫,范姐深思地想了想。
「你們在這裡會很安全,你先照顧堂主,需要什麼隨時可以說,我會讓人盡量別來打擾你。」范姐轉身準備離開。
風初雪抬頭看了她一下,才道:「謝謝,可以先讓阿勝吃點東西嗎?」一路趕來,他們幾乎沒時間停下來用膳。
「沒問題,我會叫人送來。」范姐微微點頭,轉身離開了。
人都走了,何勝立刻向前。
「小姐……」
「放心,我不會讓人欺負你的,你先在外面坐著休息,如果飯菜送來了,你就先吃。」風初雪說道。
「好。」何勝點點頭,走到房門外。
這人太老實,跟著她走,就認她作主子,聽他說,當初他師父收他為徒時,只用一碗飯,他就拜師了。這種人也真是少有了。
望著西門不回依然沉閉的雙眼,風初雪守在床邊,握著他的手,腦海裡想著他拉開她、反擊一掌、卻避不開劍的那一幕。
他可以閃開的,可是閃開了,劍刺中的,就會是她。
爹說過,男人只有為了心愛的女人,才會連生命都不要。
他吻了她,她就算是他心愛的女人了嗎?他說……鍾意她……
「不回,我喜歡你嗎?你受傷,我會擔心,可是,對於另一個身份的我,你又打算怎麼辦呢?」她歎息。
長這麼大,她一向是快樂無憂的,而現在,居然會歎息了,如果爹娘知道,一定不肯相信吧。
「不回,你最好快醒過來,那個叫什麼……翠屏的二掌櫃,她跟你到底是什麼關係?你要是敢在外面有風流賬……哼哼!」後果自行想像。
想到最後,她的枕邊細語居然以威脅作結尾。幸好西門不回本來就昏迷,不然這一聽,大概也要昏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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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不回昏迷了一天一夜,風初雪一直守在他身邊,當然,那個討人厭的二掌櫃也來過幾次,每次都和她斗上,不過,也每次都敗陣而歸。
最初的震驚過去,風初雪顯得冷靜,對於閒雜人等的叫囂,她完全不動氣。風初雪一向就伶牙利齒,一量心定了下來,哪還有輸人的份兒?反正看顧病人也挺無聊,為免自己變白癡,風初雪才不在意別人來找碴。
不過,這些賬她還是記著,債務人當然就是西門不回,等他醒來,他絕對欠她一頓好解釋。
入夜時,范姐另外安排了兩間廂房,但風初雪堅持不離開西門不回身邊,免得讓閒雜人等有機可乘,所以只有何勝去休息,她累了,就趴睡在他床邊。
隔日天未亮,西門不回就醒了。
一張開眼,看見的是一間舒適而熟悉的房間,而被壓麻的手臂上枕著的,正是他昏睡中也掛念的俏佳人。
這裡,應該是風來客棧,那麼,他至少昏迷一整天了。
「唔?」他沒動,倒是她睡不安穩,低囈著:「不回……討厭……壞蛋!」
噫?!西門不回差點瞪凸,怎麼會是這一句!他又做了什麼讓她生氣嗎?應該沒有吧?
他正受傷耶,她應該心疼他才對,怎麼會蹦出一句「討厭」,後面還跟了句「壞蛋」?
才懷疑地想著,她已經揉揉眼,醒過來了,兩人四目相對著。
她像是呆了一下,一時無法反應,只能愣愣地盯著他。
「你……醒了?」她應該沒在做夢吧?
「我醒了。」他輕道,瞧她這副不甚清醒的模樣,眼裡有憐、有疼。「你一直守著我?」
「嗯。」她點點頭,有些嬌、有些憨,「我擔心你嘛。」
「我不會有事的。」他保證,行走江湖這麼多年,比這更重的傷他也承受過,他絕對不會被這種小小的劍傷打敗。
「嗯。」她點點頭,望著他的眼眶不自學溢出淚光。
「傻瓜!」他輕笑著摟過她,不讓她有機會掉淚。「我昏迷多久了?」
「一天一夜。」但是,到達客棧後,他才真正「昏迷的安穩」,在馬車上時,他時昏時醒,還擔心著她的安危。
西門不回望了下自己的傷口。
「是誰替我包紮的?」他問。
「是我。」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7-30 00:10:56
第八章
房門口,范姐穿著非傳統的女性服飾,足蹬著一種混合西洋味的跟鞋,風情萬種的走進來。
「我猜,你也該醒來了。」她自動拉了張椅子坐下。
「你就不能讓我多休息一下,一定要在這種時候『打擾』我嗎?」沒看他佳人在懷,還硬是進門,他可以肯定她絕對是故意的。
范姐仔細打量了下他的神色,發現他除了臉色蒼白些、神色已恢復正常,才笑道:「我這是關心你呀,你很難得會受傷,我當然要多注意你的情況,不然要是雷玦問起來,你要我怎麼交代呢?」
「你沒把我受傷的事傳回宮裡吧?」西門不回警覺地問。
「呃……」范姐心虛了下。
西門不回拍額叫苦。「別告訴我,雷玦和那個惟恐天下不亂的石無過很快就會來?!」
「他們的確近日內就會到。」范姐無比遺憾地點點頭。
「真是太好了。」西門不回歎氣。「等藥房一開,你立刻去抓幾帖頭痛藥回來備用。」他絕對會需要。
「呃,我懂。」范姐偷偷吐舌,忍住笑。
「雷玦是四婢之一,那石無過又是誰?」風初雪好奇地問道。
「是雷玦的夫婿,也是西門大哥的好友。」范姐代答。「這兩人是對新婚燕爾的夫妻,西門大哥算是雷玦半個師父,師父出了事,當徒弟的一定會立刻趕來。」
「這些事我來說就好,你可以出去了。」西門不回按了按額角。
「噢。」被下了逐客令,范姐乖乖站起來。「早膳我待會兒再讓人送來。」
「好。」
西門不回一點頭,范姐就很識相地離開,順手關上房門,沒有旁人,風初雪充滿醋意的瞪著他。
「范姐是什麼人?」
「是風來客棧的總掌櫃,底下的人都是她一手訓練出來的,六年前,她被無過所救,無依無靠,所以無過找我一起幫她,無過教她武功、粗略的醫術,我則教她開客棧賺錢。」西門不回乖乖回答。
「那……那個什麼二掌櫃、叫作……翠屏的女人呢?」
「她出身貧寒,曾想要賣身葬母,月風見她可憐,加上她讀過書、懂得記賬,所以訓練她成副手。」再附帶一點,「月風就是范姐的名字,我和無過都視她如妹。」外人叫她「范姐」,多數人不知道她原名,但他和無過就直呼名字了。
瞧他回得一臉坦蕩蕩,風初雪這才滿意了點兒,不過,想到另一件事,她捶了下他沒受傷的左肩,當然是輕輕的。
「唔,又怎麼了?」他意思意思痛呼一下。
「我送你來的時候,差點被人趕出去,你就只會一直昏睡。」害她無端受了好多氣。
「誰敢趕你出去?」別說她是他的人,光她那副脾氣加伶牙利齒,誰趕得動她?
「翠屏二掌櫃打算拿二十兩給我當作送你來的謝禮,然後叫我和何勝都滾蛋,你、說、呢?」
「真有這回事?!」
「少裝蒜,你給我好好地交代這件事,要不然……哼,本姑娘立刻走人!」才不稀罕留在他身邊咧!
「不許。」他先環住她的腰,讓她走不得。「我會好好處理這件事,但你不可以走,對了,何勝是怎麼回事?」他總算有空問那個二愣子的事了。
「他很憨直,只量拜錯了師父,所以我就順便帶他一起逃掉了,結果他就當我是主子,稱我為小姐,這次你受傷,他也幫忙抬你來這裡呢。」風初雪抬眼看他,「不回,我答應替他營生,你肯幫我安排嗎?當然,待遇不可以太關哦。」好歹是她罩的人,不可以讓他受委屈。
「這沒問題。」既然是她要求,何勝本性又的確不錯,他當然沒問題。
「那就好。」她總算放心。
西門不回細細地望著她。「我昏迷的時候,你一定都沒好好休息,瞧你,眼袋都冒出來了。」
「因為要照顧你呀!」她先是嬌憨地一笑,然後眼眶突然又紅起來,「其實,看到你一直昏迷,我真的好怕,萬一你怎麼了,我怎麼辦?」
「傻瓜!我不會有事的。」西門不回親了親她額頭,讓她靠著他肩膀。
他向來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連不得不受傷,他都想辦法避開了最致命的地方,但最重要的,是她沒事。
「幸好你沒事,不然,我就找別的男人代替你。」她抹去淚痕,故作驕傲地說。
「小傢伙,擔心我就擔心我,別附帶威脅,我若真的有事,你只會傷心,才不會去找別人。」他捏捏她鼻子。
「自大狂。」她皺皺鼻頭不以為然。
「配你這個老是心口不一、卻又聰明不凡的小女子正好。」奸詐就是奸詐,說話還不忘順便讚美她一下。
看在他這麼會說話的份上,風初雪暫時不氣了,不過,她臉上的表情明顯醋醋的,「再說,要是我不守著你,此刻你的清白早就被毀了。」
「我?!」他眨眨眼。
「這裡肖想你的女人不少,我當然要小心一點,不然你被生吞活剝了,我--」她忽然住口。
「你怎麼樣?」他逗著。
「我……我二十兩的工錢找誰要!」以一記凶巴巴的回應,取代原來要說出來的噁心話。
西門不回當然是很識相的沒再追問,趕緊轉移話題。
「我餓了,你去幫我拿早膳好不好?」
「好吧。」滑下床沿,她交代著,「不許別人進門,聽到嗎?」
「是。」照辦。
風初雪這才滿意地走出房門,沒忘記關門,西門不回隱忍已久的笑意,總算可以露出來了。
小傢伙吃醋的模樣真可愛!
身為養傷的病人,西門不回除了每天待在房裡等人來探病之外,實在也沒什麼事好做。
兩天後,他的傷好得差不多了,不速之客也來了。
「不回,聽說你受傷了?!」石無過第一個衝進房裡,害風初雪餵他喝粥的動作頓停,石無過立刻察覺到自己來得……好像不是時候。
「請問,門板跟你有仇嗎?」西門不回慢條斯理地問。
「沒有啊。」石無過疑惑地回望他,怎麼問這種問題?
「那為什麼你不能伸手好好敲門,一定要用踹的呢?」真是可憐的門板,西門不回不禁為它的坎坷命運歎了口氣。
石無過愣了下,然後大笑出來。
「還能開玩笑,表示你受傷根本不重嘛,害我跑這麼快。」
「本來就不嚴重。」西門不回淡淡問:「怎麼只有你,你沒黏著你『親愛的小妻子』嗎?」那個無過的口頭禪。
石無過沒空理他,眼神祇好奇地打量風初雪。
「小姑娘,你是誰,怎麼跟不回那麼親近?他脾氣不好、尤其吃藥的時候很不乖對不對?真是委屈你了。當不回不打算做一件事的時候,他就絕對會整得對方死去活來、哭天喊地--」
「少對她洗腦。」先低吼一聲,西門不回立刻把人給摟住,才低聲道:「別聽他胡說,這傢伙是見不得別人好。」
「喂喂,我哪有--」石無過還沒抗議完,話又被打斷。
「全世界只有一個人制得住他,如果不是可憐他沒老婆,我當初才不會幫他,天知道要把我視若親妹的愛徒嫁給他,我都替我的愛徒覺得委屈……」
「喂喂,現在是誰在破壞誰的名譽啊?!」石無過吹氣瞪眼睛,真是個有異性沒人性的傢伙。
「無過?」門口站著一名英姿颯颯、卻又美麗非凡的持劍女子,神奇的是,她才低喚一聲,剛剛那個在房裡大放厥詞的男人立刻奔出來,恭迎在門口,一副院長乖巧恭順樣。
「我在這裡。」好溫柔的嗓音哪,跟剛剛跳腳的吼叫差十萬八千里。
「怎麼自己先跑來了?」好輕的一聲詢問。
「我關心西門的傷勢,所以先來看他。」多正大光明的理由。
「可是,你吵到西門大哥的休息了,對不對?」她才一個輕聲責備,石無過立刻降低音量,小小聲地反駁。
「我沒有吵他,事實上,他沒有在休息,我、我在和他聊天。」
「是嗎?」她懷疑地問,這兩個人會好好聊天?!
先按下疑問,她輕輕在門板上敲了兩下。
「西門大哥,我可以進去嗎?」
「進來吧。」西門不回揚聲回答,然後在初雪耳邊小小聲地道:「那個惟一制得住石無過的人,就是雷玦。」
得到首肯,雷玦走進房,石無過乖乖跟在身後。
「西門大哥,你的傷要不要緊?」走到床前,她關心地問。
「沒事。」西門不回笑了笑,替雙方介紹道:「這是我視如親妹的雷玦,剛剛那個大吼大叫的是石無過,兩人剛成婚不久,她是我的人,小雪。」
「誰是你的人?!」風初雪揚肘一敲,西門不回立刻委屈地按著胸口。
雷玦朝她一笑。
「久仰。」范姐的信裡,可大大地提過她呢。「我是雷玦,雲流宮四婢之一。」
「我是她的親愛相公,石無過。」石無過摟著妻子的肩,跟著自我介紹。
「規矩點兒。」雷玦輕輕一橫眼,石無過立刻委屈地收回手。
咦?情況好像。
這兩個男人……風初雪噗哧笑了出來,難怪會成為好朋友。不同的是,西門不回多了一點點威嚴,大概是堂主當久了的後遺症。
「雷玦,你應該明白我的能耐,何必特地趕來?」
「剛好順路嘛。」雷玦笑了下,很知道西門不回做事不願累及他人的個性。「我和無過要回家祭祖,原本就打算順道過來探望范姐,正好你在這裡,就順便看看西門大哥囉。」真的完全是順便嘛,從雲流宮到石家,風來客棧的確是必經之地。西門不回也只能無奈一笑。
「宮裡還好嗎?」西門不回問。
「沒事。」自從東方大哥去「辦事」後,西門大哥急著也說去「辦事」,在他們離開宮門之前聽說,南天大哥也要去「辦事了耶!
真神奇,雲流宮四堂之主先後說要去」辦事「,那下一個,要不會輪到北宮大哥了呢?
」雷玦,有件事要麻煩你。「西門不回一臉慎重。
」什麼事?「雷玦也跟著慎重起來。
」能不能請你去找人幫我換道堅固一點的門?「
」門?「雷玦回頭一看,呃……門軸被毀壞,一半的門搖搖欲墜,她看得皺眉。」門怎麼會壞成這樣?「范姐的東西應該不會這麼不而操才對。
」那就問你的相公囉。「西門不回無辜地道。
」無過?「雷玦的眼神馬上掃過來,石無過立刻一陣心虛。
」呃……我擔心不回的傷勢,所以……一時忘了敲門……「可惡的西門不回,竟敢陷害他!石無過偷偷丟去惡狠狠的一瞥。
西門不回直接當作沒看到。
」就算你急,也不該這麼莽撞,萬一嚇到西門大哥怎麼辦?他還受著傷,要是傷勢變嚴重了,我看你怎麼辦?「雷玦輕聲斥責。
」呃,我又不是故意的。「石無過嘀咕著。
」既然門是你弄壞的,那你要負責裝好它。「雷玦公正地說道。誰做的事,誰負責。
」噢。「石無過哀怨地點點頭。
」雷玦,你們打算在這裡待幾天?「假裝沒看到石無過哀怨的眼神,西門不回再問。
」大概兩、三天吧,我們只是回去上香,不急的。「雷玦回答。
」那麻煩帶小雪到外面走走。「
」我不--「初雪才要抗議,西門不回就以手指點住她的唇。
」去散散心。你在這裡好幾天,一定悶壞了,我的傷勢已經沒有大礙,你不必再擔心,趁這個時候去武昌府裡逛逛,嗯?「讓她天天永在這裡,他都覺得心疼。
雷玦自然明白西門不回的意思。
」小雪姑娘,我們走吧,有無過在,我保證西門大哥絕對不會有事。「雷玦笑著道。
」我?「石無過看了看三人,很認命地點點頭。對,他不會讓不回有事……在這裡,不回還能出什麼事呢?
風初雪又猶豫了下。
」去吧。「西門不回牽著她的手交給雷玦,再拿出一袋錢給雷玦。」如果小雪想買什麼,就買給她。「零食與新奇的玩意兒向來是她抗拒不了的。
」我明白。「雷玦收下了。」小雪姑娘,我們走吧。「
」那,這碗粥你要吃完。「她不放心地道。
」我保證。「西門不回笑著點點頭,她這才跟雷玦並肩走出去。
兩個女人家走了,石無過拉過一張椅子,表情這才轉為正經。
」怎麼回事?「屈屈一個青城老祖傷得了不回才怪。
」是有人找麻煩。「西門不回想了下。」無過,這幾天你試試看能不能找到青城老祖的下落,我怕他不死心,會對小雪下手。「
」我會盡力。「石無過點點頭,」你真的鍾意她?「
」她會是未來的白虎堂主夫人。「西門不回一笑。
」那你的未婚妻怎麼辦?「石無過知道他出宮的目的,也是為了找他離家出走的未婚妻,現在不回鍾意別的女子,難道就這樣要拋棄未婚妻嗎?
」她就是我的未婚妻。「西門不回瞪他一眼,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她?!「石無過差點瞪凸了眼,那不回剛剛為什麼不說?
」這件事不許你說出去,因為,小雪一直以為我不知道她的身份,如果我猜的沒錯,她是想休掉我這個未婚夫。「至於真正的答案,他還在等。
」呃……「內情好像不是普通的複雜。
」總而言之,這件事我自己有打算,你和雷玦不許插手,在一邊看就好。「西門不回警告道,他可不要這對夫妻把她給嚇跑了。
」是,大堂主。「石無過聳聳肩。不插手就不插手,有什麼了不起,當他真那麼閒嗎?
見西門不回兀自端起粥就吃,石無過想想自己也快去找塊新門板來換上好了,免得他親愛的娘子回來見到門還沒換,可是會不高興的,他這麼疼愛娘子,當然不能故意惹娘子生氣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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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逛了一整個下午的街,雷玦和小雪好像變得非常熟,小雪買了一堆零食回來,纏著不回陪她一起吃。
這麼恩愛的模樣,看得無過真是一陣嫉妒,他和娘子才新婚呢,論恩愛怎麼可以輸給別人呢?於是當下拉著娘子就回房,親親愛愛地一起用膳去,兩對各自帶開,互不打擾。
吃完那堆零食,風初雪決定回房好好梳洗一番。這幾天為了照顧他,她都沒能好好打理自己,現在他傷勢復原了八九成,她也可以放寬心了。
不過,那到底是什麼金創藥呀,怎麼能讓那麼深的劍傷好得這麼快?!
風初雪前腳才離開房間,在外面躲著等很久的翠屏,總算找到與堂主獨處的機會,她上前敲門。
」誰?「是初雪忘了帶什麼嗎?
」堂主,是我,翠屏。「
西門不回要躺下的身子又坐了起來。
」有什麼事嗎?入夜了,為了避嫌,他最好與任何女子都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我替堂主送晚膳來,是范姐交代的。」
西門不回想了下,暗歎口氣。
「進來吧。」
他才首肯,翠屏立刻推開房門,將晚膳端到桌上放好,再走向床鋪,準備扶西門不回下床。
「晚膳放著就好,我待會兒再吃,你先去忙吧。」
翠屏腳步停下,幽幽地望著他。
「堂主,讓翠屏服侍你用膳好嗎?」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來。」
「那,翠屏替你換藥。」說著,還真的就要撥開他肩上的衣服。
「不必了,剛剛小雪已經上過了。」最難消受美人恩。反之,他可以想見小雪見到的時候,受到多大的排斥了。
也許他該趁這個機會說清楚,免得小雪再受無妄的排擠。
「堂主不再喜歡翠屏了嗎?」她的語氣,像被拋棄般可憐。「翠屏不明白,自己哪裡比不上小雪姑娘。」
「翠屏,我只把你當成月風的妹妹。」西門不回正色道。「你是白虎堂的一分子,小雪是我的貴客,你該對她禮貌些。」
「她比翠屏好嗎?為什麼堂主只肯喜歡她、卻不再喜歡翠屏了,翠屏哪裡不好,只要堂主說,翠屏可以改。」她懇切地說。
「你不必迎合我,只要依著堂規辦事。」
「翠屏……喜歡堂主。」她低聲地大膽表白。
「翠屏,感情的事勉強不來,我從來只當你是月風的妹妹,你對我不該還有其他的想法。」感情的事,西門不回向來都是說的清楚明白。
「是因為我身份低微,所以堂主嫌棄嗎?」翠屏眼眶含著淚。
「這與身份無關。」西門不回歎口氣。「翠屏,你是個好女孩,會有個好歸宿,將來你會明白的。」
「我不要將來,我現在就要明白。」她低喊。「堂主,翠屏真的喜歡你,喜歡你好久了,翠屏不是在說假話!」
「翠屏,你是月風一手訓練的副手,對於堂規應該也知道得很清楚,這件事到此為止,我希望不會再有下次。」西門不回端起堂主之威,冷淡地道:「於公,你這是以下犯上,質疑本堂主的話,於私,我已有鍾意之人,西門不回只會有一個妻子。你好好記住,退下吧。」
翠屏眼神幽幽怨怨,一點也不甘心。
「堂主,你真的……一點也不將我放在心上?」
「退下!」已經說的很明白,西門不回不再廢話。
翠屏一咬牙,脫下自己的外衣就往他身上撲,繼而扯開他的中衣,將自己的身體巾了上去。
「不回,你看這件衣服,是雷玦送我的,好不好--」「看」字還沒出口,一推開門,風初雪看到兩人衣衫不整、一上一下地躺在床鋪上。
「小雪--」
風初雪一句話都不說,轉身就跑了出去,差點撞到要進門的石無過。
「哇,怎麼回事?」幸好他閃得快,不然鐵定相撞,再看向房內,當場目瞪口呆。
西門不回已經將翠屏推開,渾身散發出冷意,面無表情。
「雷玦!」他朝外一喊。
「在。」雷玦越過石無過,立刻進門。
「明天之前,我不想再見到她出現在風來客棧,如果她敢洩露白虎堂之事,就依堂規論處。」西門不回冷聲說完,拉起外衣一披,便越過兩人衝了出去。
雷玦愈想愈不對,立刻道:「無過,你跟上去看看。」
「嗯。」石無過立刻追出去。
房裡,只留下翠屏含著驚嚇、嗚嗚咽咽的哭聲。為什麼平常一個笑容滿面、語氣和善的男人,會突然間變得那麼可怕?
「你不該惹怒西門大哥的。」雷玦對她並沒有同情。
人稱「笑面虎」的西門不回,平時可以很親切、很沒威脅,可是一旦被惹怒,後果絕對是很可怕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7-30 00:11:19
第九章
艷紅的兜衣,配著白皙玲瓏的身段,哪個男人不愛?女人以色相誘,男人有幾個是柳下惠?!
他說的「會處理」,就是這種結果嗎?想起房裡的那一幕,西門不回震驚的眼神,風初雪腳下愈走愈快。
她不過……才離開一下子,他就--
風初雪甩著頭、不辯方向,只是有路就直直走,拐彎拐彎、再拐彎,巷子終於沒路了,她縱身跳上矮屋簷,收起雙腳就坐在上面,雙手抱著膝,下巴擱在曲起的膝蓋上。
西門不回,你這個色狼!
愈是不願意想,她就愈是想到那一幕,她是很生氣,不過愈想著,她就愈覺得他臉上的表情不對。
翠屏雖然僅著兜衣地趴在他身上,但他並沒有很享受地躺著、手也沒放在她身上,反而是撐著自己的身體不倒下去。
消受美人恩,他沒有一絲笑容,眼裡反而有著一絲厭惡與怒氣。他們相識時間不長,但幾乎時時刻刻都相處在一起,她對他的表情太熟悉了,卻從沒有見過他發怒,就連準備從青城老祖手中救回她的時候也沒有。
最後,就算他想背著她偷腥,也不必選在這種時候,明知道她就在附近、也會來找他,依他的聰明,不會做這麼容易被抓包的事。
除非,他是故意的。
不回的感情……應該不會假,否則他不會捨身護她,憑著這一點,她好像該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
「小雪,出來!」巷子外,白影匆匆掠過,呼喚聲不斷。
笨蛋,就只會在外面的街道跑來跑去,不會拐進死巷看看嗎?她在心裡罵道。他沒找進來,她也不打算出去。
冷靜過後,其實她已經相信他的清白,不過她還是很氣。明知道那女人對他有企圖,他還讓人家進門,活該他要被設計,她如果那麼容易原諒他,也顯得她太呆了,只會寵壞男人。
所以,風大姑娘決定,就躲起來不讓他找著,讓他去急好了。
「不回!」又一個人影追著跑過去。
是石無過。
看到他,就想到雷玦的爽朗與豪邁,原來女子也可以豪情、不拘小節。聽說石無過就是鍾情她的這份英姿,雖然在她看來,雷玦很女人。
看在雷玦的份上,她去找石無過好了,讓他不必再理會那個笨人,可以直接回客棧休息。不然,乾脆她也回客棧休息,讓那個笨人繼續找她好了。就這麼決定。
才跳下地,她又猶豫了。
他的傷……才剛好了些,再經過一夜的奔波,會不會又復發?想到這裡,風初雪突然覺得自己很沒用。
她應該氣他的,卻還是會為他擔心,就像娘說的,因為愛著爹,所以不論爹做了什麼惹她生氣的事,她都會原諒爹,甚至替爹找理由。
雪兒,當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你就會明白那種感覺。
呀!
她……她愛上西門不回了嗎?
可是,她還想著要他退婚呢--
「小姑娘,我們又見面了。」巷口被兩具身影佔據,聲音聽起來非常耳熟。
「又是你們。」風初雪瞇起眼。「你們兩師徒是覺得自己還不夠失敗,所以才特地又追來的嗎?」
「小姑娘,這次,可不比前次,在這裡,沒有人可以救你。」站在青城老祖身後的,正是趙城。
「笑話!」風初雪嗤道。「我風初雪什麼時候要人家來救?你們兩個就算武功勝過我,也不代表你們可以抓住我。」
「小姑娘,你最好乖乖束手就縛,本老祖不想落人口舌,說我欺負你這個後生晚輩。」青城老祖有恃無恐。
「你現在威逼我跟你走,就算欺負我了嗎?」假慈悲!
「小姑娘,別浪費本老祖的時間,乖乖自己走。」
「要我束手就縛,沒那麼容易!」風初雪縱身上屋簷,朝底下的他們扮了個鬼臉就跑!
「臭丫頭!」青城老祖立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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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是自己跑,現在是被人追,她最近好像跟「跑路」特別有緣。
不用說風初雪也知道,萬一被追上,想再逃掉就沒那麼容易了,偏偏她剛沐浴完就氣得跑出來,什麼「東西」都沒帶,除了逃,她還能怎麼辦?
可惡的不回,剛剛追那麼快,現在不會快點回來嗎?
風初雪逃往客棧的方向,客棧有雷玦在,至少能擋一陣子,上天保佑她能平安到達客棧吧!
可惜,上天沒聽到她的祈禱,青城老祖比她快了一步,而他那個笨徒弟慢了好幾步才趕來。
「臭丫頭,戲唱完了,乖乖走吧。」
「臭老頭,你休想我會乖乖聽命,有本事自己來抓我。」死到臨頭,明知道自己危險萬分,她就是不肯就範。
開玩笑!士可殺、風初雪不可辱,就算必敗無疑,也要搏一搏,風凌谷裡絕沒有束手就擒之輩!
論武功,當然是在身後的趙城比較低,風初雪很快朝後方出招,當趙城反應敏捷地閃開時,她立刻拼合力以輕功再逃奔。
「休想走!」青城老祖追上去,出手就是重重一掌,風初雪聽見身後一聲大喝,身子一偏轉回頭,卻正好避過了青城老祖劈向她心口背後的位置,但那一掌仍重重地落到她肩上。
「唔!」風初雪悶哼一聲,鮮血逸出嘴角,身子不穩地往前倒。
向前找不到人又往回找的西門不回,尋著打鬥聲而來,不料卻看見初雪中掌!他急奔向前,及時扶住她的身子。
「初雪!」西門不回無法置信,剛剛還氣的活蹦亂跳的俏佳人,此刻卻毫無生氣地躺在他臂上,口吐鮮血。
「青城老祖!」他怒目抬起,大喝一聲,雄渾強勁的內力再無掩藏,直朝青城老祖師徒轟去。
青城老祖急忙運起真氣護住心脈,是「虎嘯」,音量宏亮的足以令人震耳失聰,他僥倖沒事,但趙城當場發出哀叫。
「啊、師……師父!」眼珠翻白,趙城七孔流血,整個人搖搖晃晃。
石無過聞聲立刻趕來,表情立變,不回一旦出手,就不會留情,這回,沒人救得了青城派了,青城派注定到今天為止。
西門不回發出怒吼的同時,也將真氣灌入風初雪體內,否則最先承受不住的,會是風初雪,青城老祖等吼聲一停,立刻就向前攻擊,石無過飛身擋住。
「不回,先帶初雪回去療傷,這裡交給我。」
「不。」西門不回將初雪放在一邊,眼神冷酷,縱身就截去石無過的位置,石無過只好退下來。
西門不回一出手就是快攻連環,絕不給對方反擊與喘息的機會,青城老祖被攻得狼狽不已,西門不回以指化劍招,食指凝氣直直射入青城老祖左心口。
「啊!」青城老祖頓時倒退數步,整個人搖晃不已。「你……你……」心口汩汩流出血,劇痛瞬間貫穿全部知覺。
「我一直忍讓,你不該傷她。」西門不回冷肅的語氣毫無溫度,指上氣流緩緩收回。
「你……哇!」一陣哀嚎劃破夜空,青城老祖心口鮮血迅速噴出,整個人直挺挺倒下。
石無過表情凝重,他一直知道不回劍術造詣很高,但沒想到會高到這種程度,而他今天居然用這種方式殺人。
西門不回一語不發,轉身抱起風初雪,就回轉客棧。
肩膀好痛,覺得骨頭快碎了的那種痛,爹、娘,好痛……
忽覺一陣舒服的熱氣貫入身體裡,肩膀的痛又被一股外敷的清涼舒緩,她痛苦的神情漸漸平和下來。
接著,嘴裡又被餵入藥湯。
不要,好苦!她緊閉著嘴就是不張。
然後,兩片溫熱的唇瓣罩了下來,逼得她的唇軟化而分開,然後,一陣苦藥就被灌入了。
不要不要。她要吐出來!
像是早知道會有這種反應,那兩片唇不但沒離開,反而緊緊的封佔她的唇瓣,再探入一隻靈活的燙熱勾住她舌尖,讓她喉嚨不得不開,將苦藥給吞進肚裡。
這樣的舉止重複好幾次,藥湯才喂完。
喝完藥後,他的唇又罩下來,可是他的唇上卻有糖汁,她本能地吮住,含進他唇上所有的甜味。
而後,清涼的感覺消失,肩膀又開始隱隱泛痛……
她一直昏昏沉沉,眼前迷迷濛濛,她被打中了,死定了。
「我不要死……」她低喃著。她還沒有跟西門不回算完賬、還沒有氣夠他,她不要死。
「你不會死,我不會讓你死。」她覺得自己好像念出來,隨之又聽見一道熟悉的渾厚嗓音,像發誓般地這麼告訴她。
肩膀又痛了。
她皺著眉,再不肯痛叫出聲,她才不會被這麼一點痛打倒。
可是,好像有人知道她的痛,不斷撫著她的疼處,舒緩她的痛苦,在疼痛漸趨漸緩下,她終於能安詳再睡去。
當她終於清醒睜開眼睛的時候,暮色由窗台照進房內,她瞧見昏黃夕陽照著熟悉的床頭,本能地知道自己沒死。
房裡沒有任何人,她直覺想起身,才一動,肩膀立刻傳來疼痛感。
「唔……」她受不了地又躺回去。
「別動。」西門不回從門口就聽見她的低叫聲,立刻推門而入。
「哼!」一見是他,前怨立刻浮上來,風初雪立刻將臉轉入床內,不看他。
西門不回莞爾地走近床畔。
「很痛嗎?」他很溫柔地問。
她連一句「哼」都沒有,不理他。
「那道掌傷我已經治療過,再過幾天就會好,也就不會再痛了。」沒人應,他自己又接下去說。
她還是沒吭聲,更沒轉回頭。
西門不回摸摸鼻子,人家不理他,他只好自己動了,於是,他伸出手探向她的肩背處--
「你做什麼?」她有所感覺立刻轉回身,一臉防備。
「沒事,我只是要幫你舒緩疼痛而已。」他輕聲解釋。
「不必你假好心。」她倔著臉,忍痛地撐起身子,半坐起來。
「你的傷還沒好,現在就停止治療的話,你會一直痛下去的。」唉,看來一場昏睡並沒有讓小妮子就此忘了之前的怒火。
「不要你管。」就算痛死也不要他理。
「我不管,誰管呢?」他莞爾一笑。「你受傷,我會心疼的。」
「花言巧語!」她哼道,努力不為所動,但蒼白的雙頰還是冒出微微的紅暈。「我才不要再相信你的話。」
「好,你不要再信我的話,但至少讓我幫你把傷治好。」他再向前一步,靠上床鋪。
「不必你多事,你出去啦,我不要見你。」風初雪連棉被統統拉到自己身上。縮到床尾去,雙眼依然怒視他。
看來,不先解釋開之前的誤會,她是不會接受療傷的,既然她縮在床尾,那麼他就坐上空著的那片床沿。
「你還是昏迷著比較可愛。」他歎息地說道。至少那時她會乖乖讓他治療,不會搗蛋。
風初雪直接轉開臉不看他。
「小雪,你應該是瞭解我的,如果我真的那麼好女色,在我們同行的途中,我有太多機會可以找女人,不必等回到這裡。」他從不對任何人解釋自己的行為……但,凡事總有第一次,這個例真不知道該不該破。
她還是不吭聲。
「你真的相信,我和翠屏之間有什麼特別關係?!」他頓了半晌後問。
她默然。
「如果你認為我是那種心裡有著你,卻還會抱別的女人的男人,我現在立刻離開,永遠不在你面前出現。」他語氣轉淡,等著她的答案。
當他不再含笑,語氣愈平淡的時候,就表示他是認真他說得出,就做得到。
在仍是等不到她的回應時,他自嘲地笑了笑,起身跨步就要離開。
「站住!」她終於開口,他停住,但沒有回頭。「臭不回,你就不能哄哄我嗎?」居然還反過來威脅她,一點都不體貼!
西門不回笑了,轉回身。
「你想我怎麼哄你?」他十分有禮地詢問。
哄女人,他一向不太拿手,正確來說,他們四個堂主也是四個好朋友,而他們有一個最大的共通點:就是沒時間想女人的事。他是因為早有婚約,而其他三個……是什麼原因就很難說了。
她瞪著他,愈想愈為他的木頭生氣,氣著氣著,她的眼淚居然一顆顆掉下來。
「小雪!」西門不回嚇了一跳。
她也被自己嚇一跳,然後抬起手抹去眼淚,愈抹眼淚愈掉,她也愈抹愈生氣。
「討厭……」她忿忿地拿枕頭當武器,就丟向他。
「小雪。」他溫柔低喚著,接住枕頭,往前坐到她身邊,將她攬入懷中。
「嗚……你可惡!」止不住了,她乾脆放聲大哭。
在他受傷的時候,她不敢哭,怕一哭就沒完沒了,只能想著,要替他療傷、要守著他康復。
他會受傷……是因為她,在他中劍的那一刻;在她拔劍、他血疾噴出的那一刻,她什麼也不能思考,什麼也不想,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如果他有萬一,她絕不會讓他孤單地走,那時候,她才知道,他對她來說,已經那麼重要。
可是,這傢伙傷勢一好轉,卻跟別的女人那麼親近,還被她看到,不管那是真的還是假的,她想到就是一陣火大。
「好吧,我可惡。」可是,他也很無辜的,因為他根本沒福消受美人恩。
「嗚……明知道她對你有企圖,嗚……你還讓她靠近你,嗚……你笨!」邊哭邊罵,涕淚一律往他身上擦。
「我是不小心的。」他認命地歎口氣。
碰到這種時候,男人除了認錯,難道還能跟一個哭哭啼啼的女人講道理嗎?別笨了。
「你害我……呃--」她哭的打呃。「害我……害我傷心……嗚……壞蛋、壞心鬼!」
「對不起。」這三個字是很真心誠意的。
如果他夠小心,她不會誤會,進而單獨跑出去卻被青城老祖打傷,是他害她受了這些苦。
「嗚……笨不回……」
罵完了,西門不回身前的衣襟也做足一次徹底的水災。
她還在哭,但哭聲愈來愈小,情緒也漸漸不再那麼激動,西門不回依然環抱著她,下巴巾著她埋在自己胸前的頭頂上。
「別哭了,嗯?」她不哭則已,一哭驚人,只是,他的心,真快被她的哭聲給哭擰了。
「不要……你管……」她打著嗝,淚水漸漸停了。
「能不管,我早就丟下你了,可是,我捨不得。」他抬起她淚顏,拉過被角輕拭她淚水。
她吸了吸鼻子,抬眼望著他。他的甜言蜜語說的很差勁,卻是她聽過最動人、也最真的話,衝著這句話,她不再生氣了。
「以後,不准你讓那些對你有企圖的女人靠近你。」她以濃重的鼻音命令。
「好。」他點頭。
「你發誓。」
「還要發誓?」他挑了下眉。
「當然。」她一副沒商量餘地的模樣,西門不回只好辦。
「皇天在上,我西門不回一定跟那些對我有企圖的女人保持距離,如有違背--」
「罰你面壁思過,足不出戶三天。」她替他接下去。
西門不回差點笑出來,幸好及時忍住,乖乖照說:「罰我面壁思過,足不出戶三天。」不知道這是哪門子的誓言。
「這還差不多。」她總算滿意。
「現在,可以讓我療傷了嗎?」西門不回很有耐心地問。
「可以。」她放下被子。
西門不回將她推轉過身,由背後將她的衣服拉下來,目不斜視、心無旁鶩地敷上藥,風初雪沒有抗議,在她昏迷時,便隱約感受到這些事。
她低著頭掩去微羞的臉。雖然她算是與世隔絕地長大,但也懂得男女之別,現在他連她的身子也看了。
從相識到現在,兩人的轉變--現在該是表明身份的時候了嗎?
「不回。」
「嗯?」他不甚專心地應道。
「你記得我要求過你一件事嗎?」
「記得。」很好,藥效敷入體內,她身上的掌印消褪得差不多了。
「你想不想知道是什麼事?」
「你說。」療程完畢,他替她攏回衣襟。
「我要你退婚。」她將衣襟給扣好。
「退婚?!」他不解。
她轉回身,雙眸與他直對。
「你與風凌谷的風初雪有婚約,風初雪不想嫁你,所以離家出走。」
「我知道。」他反應很平靜。
前任白虎堂主是他義父,與風繼光是知交好友,雙方才會訂下這門親事,義父的話,他不會忘記。
「父母作主,並不能代表兩心相許,兩個不相識的人成親也不會幸福,所以,我要你退婚。」她彷彿沒聽見他的話,繼續說道。
「為什麼?」為什麼她執意要退婚?
她眸光炯炯,自傲又自信。
「因為,我就是風初雪,你被指婚的未婚妻,而我不要任何人替我安排我要嫁給誰,我要嫁的人,我自己挑。」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7-30 00:11:47
第十章
因為不願早嫁、因為不願嫁給一個未曾謀面的人,所以她離家出走,決定去闖蕩江湖。
因為知道他是西門不回,才答應跟著他。
因為想讓他主動退婚,才開出條件……
風初雪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次,西門不回始終面無表情地聽著。
「事情,就是這樣。」她看著他,他還是一臉面無表情。
「那麼,結論?」他非常有禮的口氣。
她深吸口氣。「如果我說不嫁,爹娘一定不會同意,所以,你退婚。」
西門不回再問一次:「真要我退婚,取消我們之間的婚約?」他的語音裡,藏著一抹幾不可察的緊繃。
「嗯。」她很肯定點頭,就算現在情況變了,她依然不改初衷。
西門不回看著她好一會兒,才點點頭。
「我明白了。」他自床沿站起身,退到該有的距離之外。「我說過,會答應你的要求,所以現在--如你所願。」
「真的?!」他的表情不對勁,而依她預測,他不該這麼輕易同意才對,至少也會反駁,但,什麼也沒有,他同意了!
「等你傷好了之後,我會派人送你回風凌谷,並且書信一封給令尊與令堂,過一陣子,我會親自登門拜訪,將這樁婚約正式解除。」他說道。
「不回……」他的態度好奇怪。
「風姑娘,請好好休息,我會讓人送膳來。」有禮的一頷首,他轉身跨出房門,從此不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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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後,不回派人送風初雪回風凌谷,那是風初雪最後一次看到他。
他說……請她不要半途溜走,要不然婚約解除不成,她的願望就別想達成了。風初雪只好憤憤地打消原念頭。
不管她在想什麼,他好像都能立刻知道,然後隨意的一句話,就將她打回原形、讓她乖乖聽話。
風初雪氣悶地離開了。
雷玦和石無過到這個時候才發現不對勁。這兩個人……應該是要成親了呀,為什麼一個人走、一個人留,而且明顯是不歡而散?
在療傷的幾天裡,又發生了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嗎?
太令人好奇了,雷玦和石無過決定問清楚。所以在西門不回號稱不見任何人的第三天,他們終於忍不住來到西門不回的房間。
結果,門一推開,西門不回在寫書法。
哇咧--都什麼時候了,他居然還有心情練習書法,石無過看了差點沒昏倒。想當初雷玦不見時,他是擔心的吃不飽睡不好,只能抱著雷玦的劍奔波一天一夜去找西門不回,想辦法找雷玦,但西門不回不是。
風初雪回去了,他卻在這裡,冷靜的、拿毛筆、練書法?!
太詭異了吧?
「西門大哥。」雷玦站在門口,表情擔心地看著他。
「進來吧。」西門不回頭沒抬,但語氣很平靜。「你們特地來找我,應該不會是為了站在門口吧?」
這傢伙顯然心情不好。石無過有點平衡地想道,至少初雪的走,對他是有影響的,那他就不會覺得自己是惟一一個為愛變癡狂的男人。
「西門大哥,你為什麼讓初雪離開?」雷玦行事就是直來直往,不拐彎抹角,所以一進門也就直接問了。
「不是我讓她離開,是她選擇要離開。」
「為什麼?」明明兩個人郎有情、妹有意,為什麼還要分開,雷玦不懂。
「她不願意屈從婚約嫁給一個別人為她指定的對象,所以要求我解除婚約,我答應過給她一個承諾,所以,現在依約而行。」於是,也就放了那個自作聰明的小女人離開。
「她說要解除婚約,你就解除婚約,然後一個人躲在這裡……練書法?!」石無過差點結巴。
老天為證,他認識這傢伙將近十年,從來沒有見過他有這麼不符合冷靜理智的行為,換另外一種說法,如果風初雪一點都不重要,西門不回又怎麼會有這種失常的行為?
「西門大哥,如果初雪對你很重要,你就不要放她走呀!」不管是指婚或是勉強,他們現在都兩情相悅了不是嗎?
「一個生來獨立自主、又不受拘束的小鳥,是不會被任何人綁住的。」西門不回依然寫他的書法,語氣平淡冷靜的不得了,好像現在說的事與他無關,雷玦和石無過才是主角。
「所以,你打算放這只--自己心愛的小鳥單飛?!」石無過簡直不敢相信,西門不回耶!人稱笑面虎、號稱足智多謀的白虎堂主,居然會做出這種呆事?!
眼睜睜放自己心愛的女人遠走的男人,都是笨蛋,而那個派人護送自己心愛女人走的男人,更是其中之最。
「西門大哥,我看得出初雪心裡也有你,為什麼你不挽留她?」雷玦百思不得其解。
「『收』與『放』之間的拿捏,是種智慧。」西門不回緩緩寫下這個句子,「你們不是該回鄉祭祖了嗎?」他們說要多待兩、三天,現在已經是兩三天的好幾倍了,結果他們兩個還在這裡,並且一副不打算走的模樣。
「我們的事我們會安排,現在是你的事比較麻煩。」何止麻煩,簡直是難題了,就算是宮主在這裡,也未必能解決,石無過心想。
「男女之間的感情事,只有當事人才能解決。」西門不回回道。
「但是你一點也沒有要解決的樣子。」石無過瞪他。
「『感情』,也是一種『賭注』,一把定輸贏。」西門不回又在紙上寫下這個句子。
「西門大哥。」雷玦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下來,神情萬分擔憂,「你到底打算怎麼辦?」
「結果只有兩種,『全面勝出』,或『全盤皆輸』。」這是紙上最後一個句子。他以分開,來賭初雪的心意。
石無過停下在心裡對西門不回的「腹誹」,終於有點懂了。
「不回,我覺得你在耍人。」他抱怨道。
雷玦不明所以。
西門不回放下筆、抬起頭,一臉微笑。
「有嗎?」俊雅的笑容看起來真是萬分無辜。
「你們在說什麼?」雷玦一臉迷惑。
「好吧,看來我和雷玦真是白白為你擔心了。」石無過連連搖頭,損友哪!
「多謝關心。」西門不回很有禮地道謝。
「那麼,我果然很瞭解你。」石無過一臉遺憾。
「人生沒有知己,會很寂寞的。」西門不回笑了笑。
「你們兩個到底在說什麼?」雷玦正起表情,來回地看著他們。
石無過一把摟過妻子,哎哎,生性正直的人,是永遠不會明白他們這些肚子裡彎彎曲曲的男人在想什麼的。
「其實,答案只有兩句話。」石無過為妻子解答:「不回說解除婚約,但是他沒有承諾不會再提親。」
就像西門不回所打算的,初雪堅持解除婚約,但她可沒說不嫁他呀!
風凌谷裡,鳥語花香,現在正值春天,谷裡百花齊放,不論走到哪裡,都可以感受到一股生意盎然的氣息。
但是,風初雪可沒有那種活力,從她回到風凌谷後,她心情愈來愈不好,愈想愈生氣。
他就那樣輕易的答應解除婚約,然後把她給送回家,像送走一個天大的麻煩!
而且,在臨別的時候,沒有一點依依不捨、沒有一點挽留,就那麼大大方方送她走,還附送她一句威脅。這就是一個說喜歡她的男人應該有的表現?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只說喜歡她,但沒有說愛她。風初雪突然很介意這句話。
反過來想,那麼她自己呢?
如果她很介意不回沒說,是不是代表,她已經愛上他了?!
站在百花盛開的花圃前面,風初雪無意識的扯斷好幾朵花。
如果他愛她,那麼堅持解除婚約,她是不是無意間也傷害了他,她是不是做錯了?
風初雪停頓下來想,表情有些哀怨。
如果他真的喜歡她、很在意她,那他為什麼要送她回來、還答應解除婚約,是不是他不是真心的?
討厭、討厭討厭!
他為什麼不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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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來到風凌谷,西門不回依然是一派風度翩翩、瀟灑不已,絲毫沒有一點緊張或不安,依然冷靜從容。
風家夫婦對這個未來女婿其實是很滿意的,但是看到女兒回來後的行為,他們兩夫妻都繃著一張臉,再沒有上次來時,迎接他的笑容滿面。
「為什麼和我女兒解除婚約?」風繼光劈頭就問。
當他看到女兒「一個人」回來,又接到他退婚的那封信時,他差點氣炸了,要不是妻子安撫他,要他捺住性子,相信不回這麼做一定有理由,他早就奔出谷去找這小子決一死戰了。
就算那封退婚信寫的「文情並茂」,這小子依然欠揍!
「那是令嬡的要求。」西門不回很客氣地說。
「她要求!」風繼光更加火冒三丈。「她要求、你就照做,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一個男人在面對自己心愛女人的請求時,通常很難拒絕這點,」他頓了下,「暫時無緣的岳父大人,您應該比我清楚。」
風繼光聽到前半段,本來有點消火,可是再聽到後一句,火氣又冒出來了。
「什麼叫『暫時無緣的岳父大人』?」他雙眼瞇了起來。
「本來有婚約,所以稱『岳父大人』,現在解除婚約,所以稱『無緣的岳父大人』,可是我這趟來也包括提親。綜合以上三種情形,才稱您為『暫時無緣的岳父大人』。」有問必答,西門不回非常詳盡地解釋。
風繼光皺眉。
「你來提親?這是什麼意思?還有,你以為拿提親當借口,我就會忘了你退婚的事,然後再次答應把女兒嫁給你嗎?」
「提親,不為任何理由,只是我的一片真心誠意。」西門不回終於有點誠懇的表情。「希望岳父、岳母大人能成全。」
風繼光拍案大吼。
「你以為我風繼光的女兒,是你要娶便娶、說不娶便不娶的嗎?你這個渾小子,今天我要是不教訓教訓你,你真以為我風凌谷的人好欺負!」說完風繼光拿起棍子就開打,讓妻子連阻止都來不及。
「相公……」看著飛出廳外的兩人,秦月語只能搖頭歎氣。都幾十歲的人了,怎麼她相公脾氣還是這麼火爆呢?
惟今之計,找女兒來看戲好了,順便也瞭解一下,女兒回來後悶悶不樂的原因,是不是就為了西門不回?
「小子,往哪裡跑!」風繼光出手毫不留情,一棍一拳,在在都蘊涵極大的威力。
擬於對手是未來岳父大人,西門不回沒還手,只是擋、只是閃,不過風繼光也不是常人,西門不回只守不攻,打得很是辛苦。
當秦月語拉著自己的女兒到大廳前的空地時,看到的就是這副情景,風初雪的反應比秦月語想像得還要大。
「住手!」她不顧一切地衝進戰圈,風繼光正好一棍劈來,她就擋在西門不回面前。
「初雪!」原本要閃開的西門不回一見她衝來,立刻伸手一抱、反轉過身,撐起一臂硬生生擋下那棍。
棒棍應聲而斷。
「不回!」風初雪立刻掙開他,拉著他的手臂不斷查看,擔心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不回,你怎麼樣,痛不痛?」
棍聲那麼大,棍子甚至應聲而斷,爹一定用了很大的力氣,那被打到的不回,一定痛死了!
「我沒事。」他輕笑了下,望著她面容。「怎麼才過幾天,你的氣色就變這麼差?」
她淚眼汪汪地回望著他。
「誰叫你都不來,誰叫你把送走我好像送走一個麻煩一樣,一點挽留都沒有。」
「是你要求的呀。」他溫柔地說道,手指揩去她的淚水。
「那你也不要那麼聽話呀,最可惡的是,你還威脅我,都要分別了你還威脅我,壞蛋!」她哽咽地罵。
「可是,我現在來了。」
「我知道,你是來道歉兼退婚的對不對?」眼淚抹乾,她不再哭了。
「錯,我是來提親的。」他糾正,捏捏她皺皺的小鼻子。
「提親?」她疑惑地反問。
「對,我來請令尊和令堂,把你嫁給我。」他低沉地訴說,嗓音裡有著一抹深情與溫柔,害初雪的眼眶又紅了。
「你明知道……我們已經解除了婚約。」
「但是,沒有人規定我不能再提一次親呀。」他輕笑道:「這不就是你想要的,以自己的意願,挑選自己願意下嫁的男人?」
「你懂?」她不可置信地問。
「如果不懂,我怎麼會站在這裡?」他乾脆放聲笑了出來。「如果不懂,你以為我會那麼爽快地送你回來?」
「可是,我以為……」
「以為我答應解除婚約,我們之間就再沒有瓜葛了?!」他替她接了下去。「以為我說的『喜歡你』,是不負責任的甜言蜜語?!」
她臉一紅。果然她在想什麼,他都知道耶。
「你呀。」他搖頭,環著她腰的手臂微往上提,摩著她的俏鼻。
「誰叫你讓我生氣。」她嬌嗔地道。他一臉疏遠正經,誰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那麼,願意嫁給我嗎,初雪?」他低問,兩人鼻眼相對。
「是我挑選你,西門不回,你敢娶我嗎?」她反問,表情十足挑釁。
「有何不敢?」他哈哈大笑。
這時,在旁看戲看得夠了的風家夫婦總算出聲。
「小伙子,在我們面前跟我女兒這麼親近,你眼裡還有我們這對岳父母嗎?」真是的,要拐走別人家的閨女,也請有點技巧好嗎?
「爹,你應該問你女兒,怎麼可以跟個男人這麼親近。」風初雪皺了皺表情。
「這是什麼話?」風繼光瞪著女兒。
「他是你女兒我,挑選中的丈夫。」風初雪很神氣地回答。
「這又是什麼鬼話?」風繼光更用力瞪女兒。
「我才不要別人替我安排的一切,我的丈夫,我要自己挑。」總而言之,她就是不要走別人為她安排好的路。
風繼光和妻子對看一眼,有點瞭解這兩個年輕人在搞什麼鬼了。
「那麼,退婚只是個幌子?」
「不,退婚是真的,只不過,他又來提親了而已。」不得不說,不回真的很瞭解她,才短短相處,他幾乎已經把她的個性摸透了,唔,這樣好像有點恐怖。
「那你是把爹娘耍著玩囉?!」害他們還為她擔心!
「沒有啊,我們是很認真的。」風初雪望了西門不回一眼,嫣然而笑。
風繼光還是瞪著他們。
「相公,算了。」秦月語笑著勸道:「兒女自有兒女福,我們樂見其成就好,從剛剛不回挺身護住雪兒,擋下那一棍,你該相信,不回對咱們的女兒絕對是趕忙的,他會保護她、疼愛她一輩子的。」
「最好如此。否則,我絕對不放過他。」風繼光咕噥道。
「你們兩個呀,也真的太胡鬧了,連婚約都拿來玩。」秦月語轉向兩個小輩,輕聲薄責,「雪兒,以後不許你再胡鬧,不回,你也不要太寵她,免得把她給寵壞了。」
「娘!」風初雪可不依。娘怎麼可以這麼拆自己女兒的台咧。
「我這是先警告不回,免得以後你闖禍了,他會怨我們做岳父岳母的沒把女兒教好。」秦月語不客氣地道。對自己的女兒她瞭解得很,正經的事沒有,胡作非為、積非成是的本領倒是一堆。
「岳母大人,我不會的。」若是太古板正經的妻子,西門不回還不敢娶。
「這句話是你說的。」秦月語很鍾意這個女婿,拉起相公就進屋。「相公,我們去寫信,問問雲流宮主什麼時候要派人來迎親……」
「你不會以後就把我管得死死的吧?」爹娘進屋後,風初雪擔心地問。
以他瞭解她的程度,如果她以後不小心搗蛋了,肯定也瞞不過他的法眼,要是以後生活得一板一眼的,那還有什麼樂趣可言?
「你說呢?」不給正面承諾,西門不回就是笑。
風初雪嘟起唇。「如果你真的把我管得死死的,我就不嫁你了。」
西門不回哈哈大笑。
「小傢伙,你連我威脅人的本領都學會了嗎?」他挑起她下頷,低下頭就給她一陣意亂情迷的吻。
「不行,爹娘……」風初雪掙扎地道。
「他們在屋裡,看不見的。」他繼續吻。大秋作物冷漠了這麼些天、又分開了這麼些天,他表面上不動聲色,事實上,卻是想她的。
「不行……」她硬是推開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我、我還有一個問題沒問,你不可以這麼快就吻我。」
「為什麼?」他瞇起眼,有種自己的權利被剝奪的感覺。
「因為你一吻我,我的腦袋就變漿糊,什麼都沒辦法想。」她說話口氣像指控。
「是嗎?」他忽然笑了出來,因為她的坦白而龍心大悅,決定給她一點時間,延後自己應得的「報酬」。「你想問什麼?」
「如果沒遇到我,你會不會愛上別的女人?」她很鄭重的問。
「什麼意思?」
「那時候,你遇上的是我,如果當時在城門口,你不是替我解圍,而是別的女人,你是不是就會喜歡上別人了?」
今天,他遇上的是她,而她是他的未婚妻,如果當日他遇上的是別的女人呢?是不是就喜歡別人了?
這是她心中最大的疑問,也是她堅持解除婚約的主要原因,因為,她想知道他的真心。而他追不追來,就代表他的真心。
他抱著她,輕笑了出來。
「怎麼不早說,你是為了這種不必要的事在鬧意氣?」
「這不是不必要,這對我來說很重要。」弄清楚他心裡所想的,她才不會一直有懷疑,她寧可孤獨,也不要一份不夠專情的愛。
「如果當時我不知道是你,我不會喜歡你。」他說道。
「胡說,感情根本是不能控制的。」愛就是愛,絕對不是理智說不愛就可以不愛的。他根本是在搪塞她,她不要聽了,轉身就要走。
「的確,感情無法控制。」他點頭,把她給摟回懷裡。「但可以避免。」他頓了下。「如果當時我不知道是你,不會留下你,也就不會有相處,沒有相處,就不會感情深陷。」所以,他不會鍾情別的女人。
「你當時就知道我?!什麼意思?」她警覺地問。
「在遇上你之前,我已經來過風凌谷,和岳父母見過面,岳母大人給我看了一張你的畫像,所以我一眼就認出你。」西門不回解釋,「我知道你離家出走,是為了拒絕婚約,我想知道原因是什麼,所以才趁機留下你。」
「這麼說--一切都是你的預謀?」她瞇起眼。
「絕對不是。」他鄭重否認。「一切只是巧合。」而他,不過應用了巧合而已。
「西門不回,你太奸詐了!」她跺腳,想走人,無奈身子被摟的死緊,她只能氣悶著臉不斷瞪他。
「有嗎?」他裝傻。
「我不嫁--」抗議的低喊立刻被堵住,西門不回唇抵著她的。
「再說一次你不嫁,我就讓你無法見人。」他很威脅地道。
「如果我偏要說呢?」她不怕死地反問,其實心裡毛毛的。
「那麼--」他忽爾一笑,撩起她一綹秀髮,在她耳垂側後方吮出一個印子。
風初雪只覺得又麻又有點痛,忍不住縮了一下肩,根據自己恩愛父母偶爾不小心在她面前露出的示範,她立刻知道他做了什麼好事。
「你你你……」她摀住耳後,圓瞪大眼地望著他。
「嫁不嫁我?」他非常希望她再說一次不嫁。
「嫁啦!」無賴!
風初雪只能跺跺腳,深深覺得自己先前想的是對的,有這麼一個瞭解她的丈夫,絕對不是一件好事,他知道她愛爭強,就拿她的面子問題治她,嗚,她要被管得死死的了。
「這才乖。」西門不回很滿意,低頭給她一個獎賞的吻,很溫柔、很纏綿。
風初雪也就……隨他了。
其實,相處這麼些日子,她多多少少也是有點瞭解他的。
這人是不太把關心掛在嘴邊的,他只會在舉止中不著痕跡的做,像關心她吃飯、像在有危險時挺身保護她。
而最重要的,是他不曾把她當成毫無行動能力的紙娃娃,會給她自由、縱容她去做一些搗蛋的事。
仔細想想,連她爹都沒有這麼寵她耶,或許嫁給他,不算是一件太糟的事。
好吧,沒關係。小女子報仇,十年都不算晚,總值有一兩次給她抓到機會,到時候,他休想她會輕易放過整他的機會。
大眼溜溜轉,這麼想後,也就閉上眼,享受他的吻了。
但西門不回真不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嗎?
唔,看來這對未婚夫妻以後的日子長得很,到底誰會是最後的勝利者呢?
嘿嘿……夫妻嘛,不就是那麼回事兒?!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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