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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我乃小鬼]冤家,別跑(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37:30     標題: [我乃小鬼]冤家,別跑(全文完)

冤家,別跑 作者:我乃小鬼

內容簡介】:

  這位仁兄,你的性命乃是我所救,

  可有想好如何報答於我?

  你這條命少說也得值個三五百兩吧?

  這位姑娘,錢財乃身外之物,

  這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我便以身相許可好?

  小財迷碰上了大財迷,誰才是最後贏家?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38:17

第 1 章

  用竹筷輕輕敲擊著手裡的陶缽,今日的收入還算豐厚,足夠她吃兩個肉包子,外帶喝一碗帽兒胡同巷子口的李大娘家的豆腐腦,嗯,還能剩下三個銅子,留著備用。今天也算是走運的,那街口的地保因為吃壞了肚子,沒來收稅,所以,她才能餘下這麼幾個銅子。想平日,討來的錢,交了保稅之後,也就將將能夠買三個饅頭,若是想要存錢,還得從口糧裡頭去擠。
  
  穿過來都有小半年了,她也不過是存了幾十個銅子而已,哎,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攢齊足夠的錢,去街口盤下一個攤位,做點小生意過活,擺脫這乞討的日子。
  
  沒錯,她秦霜霜,倒霉催的,穿越了,而且更加杯具的是,還穿到了一個乞丐的身上。
  
  混跡各大網站的她,對於穿越這檔子事情,倒是能夠十分淡定的面對,可是,人家女主穿過來,不是小姐就是女俠,不是有人伺候,就是能飛簷走壁,最不濟,也是穿成個富貴人家的小妾,吃喝不愁,哪裡像她,生生是穿到一個乞丐的身上,沒人伺候,不會飛簷走壁,還得為明天吃什麼而發愁。所幸的是,目前還尚有一片瓦礫可以棲息。
  
  說到棲息,就不得不提到她眼下住的這個地方,俗稱城隍廟,在她看來,卻是可以和蘭若寺有得一拼的地方,蘭若寺知道吧,對了,就是聶小倩住的那個寺廟,破舊不堪,蜘蛛滿屋頂織網,還有女鬼橫行的那個。眼下她住的這地方,也就跟那個差不了多少了。
  
  端著裝了豆腐腦的陶缽,擰著一個油紙包,裡頭放著她今天忍痛買來的兩個肉包子。她決定回自己住的地方,好好的享受一下今天的晚餐,天曉得她穿到這古代來,還是第一次吃肉啊,哪怕只是包子裡那一點點的肉,對她來說。也是無比的誘惑啊。
  
  有一腳沒一腳的走著,哎,她的這雙草鞋啊,今天去搶那王肥子扔的銅子的時候,終於斷掉了它最後的一根繩子,為了不讓地上的石子硌腳,又為了保全她這身已經算不得完整,堪稱破布的衣料,她只能忍痛拔了幾根頭髮,繞在一起,充當繩索,隨意的綁了綁,支撐著到家,再去尋別的繩子來固定了。這頭髮絲吧,多了反倒是綁不緊,只有幾根吧,倒是還能勉強支持一陣子。反正,她身上別的東西沒有,可這頭髮絲,卻還是有不少的。
  
  走到城隍廟門口,靈敏的鼻子聳了聳,她好像聞到了血腥的氣味了。她穿越的這具身體,別的能耐沒有,倒是有只靈敏的鼻子,可能是礙於自己對氣味的過份敏銳,原身體的主人,倒是不曾像其他乞丐那樣,一身髒兮兮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氣味都有。站在施捨者的地位來思考,她也寧可將錢施捨給收拾得稍微乾淨一些的人,所以,她這個被施捨者,也就將前任這愛乾淨的好習慣沿襲了下來。
  
  小心的走了進去,廟裡神籠底下有個青衣男子,臉色蒼白,豆大的汗珠隨著臉部的輪廓往下滑落,整個身子依靠著桌腳,口裡喘著粗氣,身上還有不少的傷口,正費力的為傷口上藥。原本有些恍惚的神情,在看到她走進來之後,銳目一瞪,霜霜只覺得像是被人施了法一般,僵硬在門口,不敢動彈分毫。
  
  許是見到來人是個乞兒,青衣男子才稍稍放鬆了些許,但是目光依然鎖定在她身上,將之上下打量,直到確定不是追兵,才將目光緩緩的移開,可饒是如此,在霜霜看來,也還是覺得怪嚇人的。
  隔了好半天,霜霜才緩過勁來,小心的從門邊溜進破廟,佔據著離那青衣男子最遠的地方,一邊打量著青衣男子,一邊哀歎,不就是一間破廟麼,居然也有人來跟她搶,鳩佔鵲巢,也不是這麼個占法的吧。
  
  「小乞兒,你過來。」青衣男子將手中的傷藥瓷瓶放下,瞇了瞇眼,朝霜霜招手。
  
  霜霜先是一愣,然後看著他,直到確定是在叫她,才緩緩的走了過去。小心的將手裡的豆腐腦和肉包子放在祭臺上,才蹲在了青衣男子的面前,道:「這位大爺,你還好吧?」
  
  其實她想問的是,快死了沒有。看這青衣男子雖然穿著簡單,可是瞧瞧這一身衣料子,那上頭的絲光,也可以想像得到,應該值不少的錢,想來這位仁兄應該也不會太窮,起碼應該比她要富有。若是離死還遠,那就幫上一把,人家總得感謝她吧,若是快死了,沒得救了,那他身上那些值錢的東西,可別浪費,好歹也能賣點錢,救濟一下她這個可憐的人不是。她一定會記得給他立長生牌位的。
  
  青衣男子見霜霜走過來,聽得她的氣息,不像是習武之人,這才算是真正放心下來,剛想讓她幫忙上藥,忽然就變了臉色,看向那廟門口。微微皺眉,又看向霜霜,道:
  
  「這裡可有地方能躲人?」
  
  霜霜何等聰明,男子神情的變換,她都瞧在眼裡,看了那麼多電視劇,小說的,這情況,十之有八九是仇人殺過來了。眼下趕緊幫著他躲起來才是正經,別等會他那仇家來了,見他們兩呆在一塊,以為他們是一夥的,殺了這男子也就算了,別順手將她也給收拾了,那可就冤大發了。
  
  想了片刻,這破廟裡頭能藏人的地,倒還真是有一處,就在這神籠的下頭,她會發現此處,也是因為某天下雨,不便出門乞討,窮極無聊了,突發奇想,琢磨著這廟裡有沒有什麼密道之類的玩意,給找出來的。
  
  這神籠下頭,倒不真是有那什麼密道,只不過是有人在神籠下頭挖了一個可以容納幾個人的暗室。這裡頭,放著她存了小半年的幾十個銅子,還有大約能吃上兩餐的乾糧,免得萬一下雨,不便出門去乞討,就該餓肚子了。
  
  「地方是有,不過,我若是救了你,你可要好生謝我才行。」看他的樣子,應該也還比較有錢吧,她自是不期望像那些小說裡,一下子就能得個千把萬兩銀子,但是,好歹兩三百兩總該有的吧。
  
  周行書先是皺眉,隨後便是挑了挑眉頭,好個會趁火打劫的小乞兒,想了想,便道:「你此番若是救了我,我自會好生謝你。」
  
  霜霜點頭,雖然救他有風險,可如今看來,報酬應當也不會太低,那話怎麼說來的,報酬和風險果然是成正比的。
  
  扶了他躲進神籠下頭的暗室,囑咐他別啃聲,又警告他不許打她存的那點銅子的主意,霜霜才又鑽了出來,用神籠上的香灰撒在了血跡上,又用茅草蓋在了上頭,這才稍稍掩蓋掉大部分血跡的味道,然後,拿起她的包子,坐在神籠旁邊,有一口沒一口的啃著包子,等著人家上門來。
  
  果然,不出少頃,只見一名穿著古怪的男子,從大門口走了進來,先是皺眉環視了整個破廟,沒有發現他要找的人,只瞧見一個小乞兒坐在那裡吃包子,像是不曾看到他一般。
  
  梵天那濃黑的眉毛一皺,大步走到霜霜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霜霜將口中的包子嚥下,又不慌不忙的灌了一口豆腐腦。才將屁股往旁邊挪動了少許,不讓梵天擋住她所有的光線。然後堪稱仔細小心的又啃了一口肉包子,儘管經過了一番時間,包子已經不如剛出爐時的美味,可是,對於久未沾葷腥的霜霜而言,這包子的味道還是十分可口的。
  
  梵天有些意外的看著霜霜,這小乞兒好大的膽子,旁人見到他,不說會瑟瑟發抖,卻也不曾能像她這樣,幾乎完全無視他的存在。
  
  「小乞丐,你看見一個穿青衣的人沒有?他受了很重的傷。」
  
  霜霜抬起頭瞥了他一眼,又埋頭下去,繼續吃包子,好像這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比她手中的包子更加重要一般。
  
  「你這小乞丐,竟敢不回我的話?」梵天乃是西域毒教的教主,旁人對他從來都是畢恭畢敬,何曾被人這樣忽視過,大步上前,將霜霜從地上擰了起來。怒目一瞪,喝道。
  
  霜霜突然之間被梵天給擰了起來,手中陶缽裡的豆腐腦幾乎全部都灑了出來,霜霜頓時覺得心頭一痛,她多難的才能吃一回豆腐腦啊啊啊,頓時瞪大一雙飽含怒火的眼睛,看著這個將她擰起來的紅毛怪。只可惜,她那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在梵天似笑非笑的目光,以及自己尚被人像擰雞崽子一樣腳不著地的狀態下,漸漸的弱了下去。只是咬了咬嘴,作出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態度來。
  
  當然,都說是非暴力不合作了嘛,當暴力在前的時候,她還是很識相的。
  
  梵天見她一直不吭聲,冷哼一聲,抬手就要一掌拍下去。這個時候,霜霜發出一聲慘嚎,接著大哭,那副樣子,活像是死了爹媽一樣。心裡頭則是在盤算著,等會一定要找機會,將眼淚鼻涕擦在這紅毛怪身上不可。
  
  「嗚啊!我多可憐啊!老天爺啊!你不長眼啊!我一個月了才吃一回豆腐腦啊,我的豆腐腦啊!你何其無辜啊啊啊!」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38:27

第 2 章

  梵天的身邊,不論男女,從來都是些衣冠楚楚的人,最不濟,便是下等伺候的丫頭,也是收拾得妥妥帖帖,說話那更是小心翼翼,哪裡見過這樣不顧顏面嚎啕大哭的角色。頓時只覺得頭大如斗,恨不得一巴掌拍下去,直接將她拍死了就安靜了。臉色頓時就黑了下去。
  
  霜霜一邊嚎哭,一邊偷偷的打量著這紅毛怪,發現情況不對,這紅毛怪額上的青筋都開始跳了,還是見好就收吧,免得他真的火起來,一巴掌就能把她拍死了。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然後毫不猶豫的抓著那擰著她的手臂,終於成功將手中粘膩的污濁抹在了那暗紅繡金紋的衣料上。嗯,不枉費她嚎了這麼一陣。
  
  「你放我下來,放開,你們這些大男人,一個兩個都是這樣,就會欺負我這個小乞丐。」霜霜聳了聳鼻子,掙扎著從梵天的手裡跳下地,恨恨的道,那副樣子,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你果然見過那青衣的男人。」梵天冷哼一聲,這小乞兒到底不曾說謊,否則,今天一定叫她好看,她以為那些香灰和枯草就能蓋過那血腥的味道麼。
  
  「青衣的男人,哼,你們果然是一夥的。」霜霜裝模作樣的哼道,眼珠子一轉,手朝梵天一伸,道:「你既然認得那個傢伙,那你就替他賠錢給我。」
  
  「賠錢?」梵天被霜霜這一吼,還真愣了一小會,緩過神來,才瞪著那只伸到他面前的手,不由得氣笑了。
  
  「對,賠錢。」霜霜篤定的道,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那個穿青衣的傢伙,害我掉了一個肉包子,也不賠錢就跑了,你知道我多久才吃一次肉包子嗎?你既然認得他,你替他賠給我。還有我的豆腐腦,你剛剛弄撒了我的豆腐腦,也要賠給我。」
  
  「你這小乞丐,膽子還真是大啊,你就不怕本尊一掌拍死你?」梵天冷哼一聲,對霜霜倒是來了幾分興趣,可惜時間不對,不然倒是不妨將她帶了回去,當個寵物圈養起來,閒來沒事的時候,逗逗樂子。
  
  「什麼?拍死我?嗚啊啊啊,我怎麼這麼可憐啊,那個青衣的傢伙也說要拍死我,你也要拍死我。天啊,這還要人活嘛,這沒法活了。」霜霜一聽到梵天開口說話,還不等他真動手,就先一步張嘴,繼續嚎起來。
  
  「閉嘴!」霜霜剛一張嘴,梵天就皺起了眉頭,喝道,若不是還要從她口中問那青衣男人的下落,他早就一巴掌將她拍暈了。哪裡還由得她在這裡囉囉嗦嗦的,聒噪得緊。若是平時,他倒也不妨事跟著小乞丐玩玩,只是眼下,他有要事要忙,卻是不能在此多耽擱。
  
  霜霜不過嚎了兩句,就被梵天給喝止了。癟了癟嘴巴,不嚎就不嚎,反正,她也嚎得嗓子疼。
  
  「說話,那個青衣男人在哪裡?」梵天皺著眉頭問,他在這裡耽擱的時間已經不少,再不去追那周行書,只怕就又要費一番功夫了。
  
  「凶什麼,你們這些人,沒一個好的,那個穿青衣的傢伙,撞翻了我的包子,然後就跑了。」霜霜恨恨的道,那副樣子,簡直恨不得要將她口中的青衣男子狠狠咬上幾口才好。
  
  「跑了?」梵天聞言,不太相信,那周行書受傷之重他是清楚的,他親自下的手,他決計不可能跑遠了,這附近,就只有這間破廟最有可能藏人了。莫非是這小乞丐在說謊?
  
  「對啊,他本來撞翻了我的肉包子,還凶巴巴的叫我給他上藥,一身的傷口,血流的到處都是,我才剛想去拿他的藥瓶子,他就忽然臉色大變,推開我,就從後門那邊跑了。可憐我的肉包子啊,我一個月才吃一回的肉包子,就這麼少了一個。結果你一來,我的豆腐腦也沒了。」霜霜越說越傷心,那副委屈的樣子,看得梵天都不由得皺眉,從兜裡掏出一塊碎銀子,扔了過來。
  
  「小傢伙,別嚎了,不就是一個包子麼,這些錢夠你吃幾百個包子了。」梵天哼了一聲,瞇著眼朝破廟後門那裡看去,然後看向捏著銀兩往口裡咬的霜霜,道:「你最好是沒有騙我,不然,我就將你帶回去,泡在罈子裡,做成毒人。」
  
  霜霜先是見梵天扔來銀兩,樂得差點沒有飛起來,連忙將銀兩放到嘴裡,用牙咬,銀子的質地偏軟,若是真的,就一定會有牙印,她還沒能高興幾秒鐘呢,就聽見梵天下面的話,頓時心裡打起鼓來,一身冷汗就往外冒。這傢伙好像不是一般的江湖人,心也忒狠了,殺人還不過頭點地呢,他竟然把人泡在罈子裡,做成毒人,這不會就是傳說中那些個苗疆啦,西域什麼的五毒六毒教的吧。
  
  滿意的看見霜霜臉色發白,梵天朝後門那邊追去,若是這小傢伙說謊,等會他回轉過來,定然能夠察覺,到時候再來收拾她也不遲。
  
  霜霜見紅毛怪終於離開,想到自己留在他衣服上的污漬,不禁有些得意,又顛了顛手中銀兩的份量,嘿,好傢伙,足有小二兩呢,夠她去街口租個攤位,做點小生意了過活了。
  
  本想立刻就去將暗室裡的青衣男弄出來,轉而一想,不行,電視不常常演那些個壞人走了以後,還會殺個回馬槍麼,雖然吧,這青衣男也不見得就是什麼好人,不過,她可管不了那麼多,只要他到時候把該給的報酬給了,大不了姐換個地方,外帶改頭換面,過自己滋潤的小日子去。
  
  江湖啊,是個大染缸,誰對誰錯,誰是誰非,誰又說得清楚其中的道道。她就一平頭小老百姓,可管不了那麼多,能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是非常不錯了。
  
  看了看掉在地上涼透了的肉包子,還有撒了一地的豆腐腦,又瞅了瞅手裡的這一小塊銀兩,反正現在還不能去將人放出來,那紅毛怪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偷窺呢,她不如出去好好吃一頓,祭祭她的五臟廟。至於那青衣男,暗室裡有她存的糧食,也有水,他的傷嘛,自己有藥,一時半會,應該死不了。
  
  越想越覺得就是如此,霜霜走到神籠面前,神籠上頭有個香爐,裡面還有她藏的一些銅子,到這不知名的時代以後,吃過幾次虧,她總算是充分的理解了,不能把所有的雞蛋都裝在一個籃子裡的道理。這當真是一句至理名言啊。早先來到這裡的時候,她可是還被其他乞丐欺負過。好不容易偷偷藏幾個錢,還被人搜刮了一空。
  
  記得剛來那會,有段時間一天下來連飯都吃不飽也是有的。誰讓她不熟悉業務呢。上輩子可沒有幹過乞丐這檔子職業。幾次以後,才算是學了個乖巧,即使是有錢存,也要分兩處藏,不然被其他乞丐找上門來,可是個雞飛蛋打的下場。
  
  飽漢不知餓漢饑,她可算是真真正正的體會過餓肚子的感覺了,所以,不能怪她太沒有愛心,吃飯皇帝大啊。
  
  霜霜一邊做著自我心理建設,一邊朝廟門口走去。嗯,她現在最需要的是,先去吃頓好的,然後去買一雙鞋。
  
  從廟裡出來,也不知道那紅毛怪是不是還在暗處偷偷觀察她,霜霜裝作一副佔了大便宜的樣子,嘴裡還唸唸叨叨的一路走向集市。
  
  一路上,她跟賣菜的大嬸打了招呼,又溜躂到了屋簷底下,她的同胞們的聚集地,跟幾個平日裡還算交好的乞丐聊了幾句,順手接了兩位姑娘家好心賞給她的銅錢。琢磨著,不用拆散那二兩銀子,也足夠買一雙草鞋,吃碗陽春麵了,才跟幾個同伴嗑叨了幾句,又慢悠悠的朝著走貨郎那邊去。
  
  跟那走貨郎討價還價了半天,才用五個銅子買了一雙草鞋。感覺還不是太餓,便繼續在大街小巷裡溜躂。
  
  霜霜在大街小巷裡溜躂,無心算有心,還真把跟在她後面,想要看看她是不是說謊,會不會去找青衣男的梵天給狠狠的忽悠了一把。
  
  起先,梵天追了出去,走了小半會,沒有發現周行書的蹤跡,當下就覺得霜霜騙了他,打算返回破廟,好好收拾她,結果,等他回轉,卻發現霜霜從香爐裡掏出一些銅子,溜躂著往外頭走了,而廟裡卻並沒有瞧見周行書的身影。只當她是要去跟周行書會和,便一路跟了過來,哪裡知道,霜霜竟是真的在大街上溜躂,一點去找周行書的意思也沒有,這才覺得是自己太小心眼了,這麼一耽擱下來,只怕那周行書已經走遠了。連忙往城外追了過去。
  
  霜霜倒不是真的多有江湖經驗,更不要說身懷絕世武功,能知道那梵天就跟在她屁股後頭,而是身為二十一世紀的穿越人士,秉持著沒知識也要有常識,沒常識也要多看電視的真理,對為數不少電視劇裡那些回馬槍,黃雀在後之類的戲碼,倒也是看得不少,自然是能防著便防著了。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她,是真的需要一雙鞋了。那幾根頭髮絲到底經不住幾下折騰斷了,而她的鞋,終於徹底的報廢了。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38:38

第 3 章

  待到霜霜買了鞋換上之後,正打算往街口去,找街口餛飩攤子的劉大嬸,吃上一碗餛飩,也算是好生款待自己一番,不過轉身之間,眼睛餘光卻撇到了一抹紅色的身影,等她轉身看去的時候,卻已然沒了蹤跡,仔細回想一下,那身影可不就是之前將她擰來擰去的紅毛怪麼。
  
  霜霜大呼了一口氣,老天,竟然真是被她給瞎貓撞到死耗子,蒙中了,那紅毛怪竟真的殺了她一記回馬槍。老天保佑,阿米豆腐,虧得她沒有轉頭就去照料那個青衣男,不然眼下,只怕紅毛怪真要化身為怪物,將她給拆皮扒骨了。
  
  恩,那紅毛怪朝城門口走去了,應當是徹底放棄了從她這裡得到青衣男下落的念頭,她總算是安全了。
  
  原本打算吃碗餛飩再回去的,眼下警報解除,倒是那青衣男,還欠她一條命呢,可別趁著她不在,腳底抹油給溜了,那她可就虧大發了。白白忙活了一場。那個餛飩今天不吃不會死人的,所以,霜霜毫不猶豫的轉頭,往回走。
  
  匆匆趕回廟裡,只見那青衣男已經從暗室裡出來了,正坐在神籠下頭,一臉的嫌惡的瞪著手裡的乾糧,最後卻不得不將其小口的嚥下去,看得霜霜極度的不爽。這些乾糧可是她的存貨,眼下他不問自取,拿來吃就算了,居然還敢嫌棄,想她自己只要能每天吃飽,就要拜謝滿天神佛。更是加重了她要海削這傢伙的念頭。
  
  「我說,這位大爺,牆角有只瓷缸,裡頭有清水,實在嚥不下去,灌兩口水吧。」翻著白眼,霜霜踱著步子走進廟裡,新鞋子到底是要好穿許多,不用時刻擔心,哪一刻就會報廢。
  
  「你這乞兒,沒瞧見我受傷了麼,就連動一動都頗為艱辛,何況是去取水。」青衣男,周行書見霜霜一臉的不耐煩,不由得好笑,這小乞兒還真是夠脾氣,也夠大膽的,明明不會武功,不怕他也就算了,就連那毒教的教主梵天,她也敢忽悠,須知,那梵天只需動動手指頭,就能捏死她。
  
  他先前躲在暗室裡,尋了半響,找到了一處可以偷窺到外面的小洞,這暗室分明是有人刻意修建,只是不知道怎麼會廢棄了,還便宜了這小乞兒,更是在緊要關頭,救了他一命。
  
  所以,她與梵天的交談的情形,他自是看得清清楚楚,這乞兒還真是大膽,竟然敢將污穢之物,趁機抹到梵天的錦袍上,不過,也真是夠噁心的,不過,這等報復的手段,也只有這市井的乞兒才做得出來。
  
  霜霜聞言,有些不耐的看了周行書一眼,拿起她先前裝豆腐腦的陶缽,走到牆角,從大瓷缸裡舀了一些水,打算過來餵給周行書喝,走了兩步,卻見陶缽裡還有豆腐腦的殘渣,頓了頓,她自是不在乎的,不過,看這青衣男穿著打扮,想來,應當是身家不菲的,只怕這水,他要嫌棄的,為了她的報酬,還是清潔一下,再重新舀點水過去吧。
  
  霜霜磨蹭了一會,用了一些水,清理了陶缽裡的殘渣,又重新舀了一些清水,才走到周行書的身邊,蹲下,將水遞給他,道:「吶,你將就點喝吧,這缽子我剛剛洗過了。」
  
  周行書挑眉,接過陶缽,裡面裝的果然是清水,還算乾淨,本來以他的性子,若是平時,是決計不會喝這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水,不過,眼下,他失血過多,體溫有些高,本就急需補充水分,再加上先前啃了一口那暗室裡尋到的乾糧,喉間早就已經乾澀得冒煙了,便也就顧不得那麼許多了,就著陶缽,狠狠的灌了幾口水下去,方才覺得自己像是活過來了一般。
  
  霜霜見他喝了水,閉目休息,自然也不會再自討沒趣的蹲在這裡守著他,自是尋了一處角落,開始了自己每天的娛樂,她閒來無事,從溪邊撿來了一些黑白石子,又地上畫了方格子,每天自己與自己下五子棋。這古代最讓人痛苦的,除了吃不飽穿不暖之外,大約就只有娛樂活動太少了。每當這個時候,她就會分外的懷念二十一世紀。
  
  啥,想念家人?她一介孤兒,哪裡來的家人可以想念,生活在古代還是現代,對她來說,倒真是沒有多少的不適應。
  
  夜幕降臨,累了一天的霜霜,靠著牆,就開始睡了起來。到了半夜,習慣起來去茅廁的霜霜,在黑暗中摸索,差點一腳踩在周行書的身上,這才記起她白天裡救了一個男人,就睡在了神籠的下頭。
  
  霜霜靠近周行書,藉著屋頂漏下來的月光,瞧見他臉色有些潮紅,嘴唇乾裂,伸手碰了碰他的額頭,好傢伙,發高燒了。這可就比較麻煩了,受傷之後發高燒代表著有炎症,通常若是處理不好,可是會要命的,她費了這麼大的力氣才將人給救了回來,若是這個時候死了,那可就虧死了。
  
  「算你小子走運,碰到的是我秦霜霜。」身為孤兒的她,從來就是自己照顧自己,雖不說能堪比專業的看護,卻也不遑多讓了。眼下這裡沒有退燒消炎的藥。不過好在,廟的後面,就有一條小溪,那裡應該有魚腥草。
  
  說起魚腥草,這可真是個好東西,能夠清熱解毒,排膿消癰,重要的是,它有抑制抗菌的作用,並且能提高人體免疫調節的功能。正是眼下這傢伙最最需要的東西。而且,十分好找。當然,最重要的是,她能認得這種玩意。
  
  踢了踢腳邊的石子,霜霜彎著腰摸黑在溪邊尋了好幾株魚腥草,就著溪水洗乾淨,又用陶缽舀了一些乾淨的溪水,她傍晚給那傢伙遞水的時候,可是瞧見了他眼裡的遲疑,還真是大老爺一個啊。乾淨的雨水給他喝,居然還嫌。
  
  回到廟裡,用火石點了枯草,用缽子煮了兩三株魚腥草,又尋了一個還算乾淨的,缺了角的瓷碗,清理乾淨,用石塊將餘下的魚腥草搗爛,解開他之前包紮的傷口,給他敷藥,等那缽子裡的水煮得冒泡了,連忙熄了火。這東西可不經久煎。現在只等他清醒過來,那這煮好的水給他當水喝。
  
  折騰完之後,天都微微亮了。霜霜把她能做的都做了,眼下就等著看這廝自己的免疫能力如何了。
  
  舒了一口氣,活動了筋骨,霜霜從暗室裡取了幾枚銅錢,她自己倒是一餐不吃,餓不死,反正已經習慣了有一餐沒一餐的日子,可這個大活人,還是個傷員,正是需要補充營養的時候,光是啃乾糧,還不知道那傷什麼時候才能好呢。
  
  摸索著手裡的銅子,咬了咬牙,又摸出幾枚銅子來,打算去買點米還有紅棗和豬肝回來,熬點粥給他補血,就當是投資了,這些花在他身上的錢,她一定會連本帶利的討回來的。
  
  霜霜略微有些不甘的朝外頭走去,嘴裡還唸唸叨叨的,尋思著,這青衣小子若是敢給她賴賬,她一定要咬死他。
  
  周行書醒過來,就聞到一陣米香,昨日只吃了幾口乾糧,最終還是因為太過乾硬而放棄了,本就失血過多,眼下被這米粥的香氣所吸引,腹中饞蟲不由作祟,頓時只覺得飢餓難耐。
  
  霜霜本是用勺子攪拌著米粥,為了能給這傢伙補血,她還忍痛花錢買了一點點豬肝,一併煮在了裡頭,她本身也是許久都不曾沾過米粒,更別提這煮的稠稠的豬肝粥了,可是一想到,這一缽子的粥,等會是要進別人的肚子,就恨不得伸出八隻手來,將這跟她搶粥的人,給撕成碎塊才好。
  
  見他醒來,霜霜放下手中的勺子,走到他身邊,伸手去探他的額頭,想試試他的溫度,卻不料周行書清醒之後,雖說體力尚未恢復,卻是本能的避開了霜霜伸過來的手。讓霜霜一時之間,手伸在半空之中,好生尷尬。
  
  反應過來的霜霜立刻就寒了臉色,卻也不再堅持,將手收了回來,用今早從後院荷塘裡摘來的荷葉取了一些清水過來,給周行書洗漱,她僅有的一個缽子和那缺口的瓷碗,都裝了東西,如今只好用荷葉來取水了。等他洗漱完畢,霜霜將昨夜煮好的魚腥草水端了過來,示意他喝下去,整個過程,一言不發,一聲不響。
  
  周行書也略微覺得有些尷尬,人家是一番好心,他雖然是出自本能,卻也還是傷了人家的自尊,如今還要受她的照顧,又欠她一命,自是覺得有些不大好意思,他為人雖然吝嗇,但是,只要不是與錢有關的事情,倒還是能說得通道理的。不過,這泛著腥氣的略微有些渾濁的水是什麼東西?
  
  「這是魚腥草煮的水,你喝下去,能清熱解毒排膿,防止傷口惡化。」霜霜見他皺眉,知道他定是對著魚腥草水十分戒備,不由得出聲解釋一番。
  
  「什麼?魚腥草?」周行書眉頭皺的越加厲害,這東西看上去有些渾濁,雖然一直隔水溫著,卻任然泛著濃濃的腥氣,要他喝這種鬼東西,不是在開玩笑吧。
  
  「不用了,我自有靈藥,多謝你的好意了,這個就不必了。」想也沒想的就拒絕了,他堅決不要喝這噁心的東西。
  
  「什麼?你不喝?」霜霜聞言,頓時柳眉倒豎,一臉的怒容,虧得她半夜裡跑出去給他找草,回來以後又小心煎熬,見他未醒,又擔心這水涼了,藥性便要少上幾分,還一邊隔水給他溫著,他居然告訴她,他不喝?
  
  霜霜瞇起眼睛盯著周行書,看得他心裡頭直發毛,這小乞兒打算幹什麼?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39:03

第 4 章

  「你不喝麼?」霜霜那略微有些清冷的聲音響起,聽得周行書一陣寒顫,竟覺得這小乞兒有些可怕,那語氣裡,似乎有幾許興奮?於是他小心的戒備著。
  
  「你真的不喝麼?」若說先前霜霜的口氣聽來,還有幾許的怒火,眼下卻已然轉變為危險,並且還帶著幾分連她自己都不曾察覺的興奮之情。尤其是在周行書十分肯定的點頭之後。
  
  端著那碗魚腥草水,半瞇著眼,霜霜突然路出一抹笑容來,那抹笑容極為燦爛,讓周行書有一瞬間的失神,緊接著,他就瞪大了眼睛,眼睜睜的看著霜霜一手捏住了他的鼻子,然後十分迅速的將那碗湊到他的唇邊,將裡面的汁液朝他嘴裡灌進去。
  
  等他反應過來,要反抗的時候,霜霜已經將手收了回去,而他因為生存呼吸的本能,已經將那汁液灌了好幾口下去,隨之而來的是那從胃裡往上湧,直到喉間,最後湧到口中的腥味,這小乞兒的做法,簡直是令人髮指。
  
  將口中的唾沫使勁的吐了出去,又灌了幾口清水漱口,依然不能消除口中那微苦帶著腥氣的味道,若不是他是個大男人,吐出來實在是太難看,有損他的形象,他就恨不得將整個胃都吐出來才好。
  
  「咳咳,你,你這小乞丐,好,好大的膽子。」周行書恨恨的看著霜霜,若不是他傷重,全身乏力,他真想狠狠的胖揍這乞兒一頓,竟然敢餵他那麼噁心的東西,還敢將他當成是小孩一般,捏著鼻子強灌下去。便是他那早已去跟閻王爺做了兄弟的老爹,也不曾用這樣的方式餵他吃藥過。
  
  「誰叫你不識相的,你以為這碗東西很容易弄麼。這可是我半夜裡犧牲睡眠跑出去給你找來的,若不是見你燒得厲害,我擔心你的燒壞腦子,賴了我的帳,我才懶得理你。你還敢嫌,沒嗆死你,算你命大。」霜霜冷哼一聲,將碗放下,又走到火邊,繼續用勺子攪拌著煮的正香的粥。
  
  周行書被她一番話氣得夠嗆,加之剛剛被她一頓猛灌,不管是咳嗽也好,還是他噁心得吐也好,都費了不少的力氣,並且,扯動了傷口,疼得他直吸涼氣,好半天都還覺得渾身上下都火辣辣的疼。
  
  那邊周行書刻意減緩呼吸,想緩和一下週身的疼痛,這邊霜霜將煮得差不多的粥盛出來,又撒了一些鹽巴,拌勻之後,深深的吸了一口粥的香味,這才咬著牙,強迫自己講視線從那碗粥上面移開,端到他面前,道:
  
  「吶,豬肝粥,補血的,你趕緊吃吧。」說罷,將粥碗往他手裡一塞,就立刻走開,蹲到煮粥的火面前,缽子裡還有些殘粥,捨不得浪費,她用饅頭將粥碗裡的殘粥沾了起來,然後大口大口的啃她的饅頭。
  
  周行書端著豬肝粥,原本有些生氣的,見到霜霜用饅頭沾著殘粥吃,突然有些說不清楚的滋味冒了上來,讓他生平第一次產生有些疑似內疚的情緒。竟呆呆的看著她半響說不出話來。
  
  霜霜三下兩下將饅頭啃掉,轉頭就瞧見周行書傻愣愣的盯著她瞧,皺了皺眉頭,道:「你這人,瞪著我作甚,還不快些把粥吃了。」老這麼端著,這不是紅果果的誘惑她麼。
  
  周行書不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然後緩緩的將手中的粥碗送到唇邊,一口一口的嚥著,許是真的餓極了,這原本僅能算是能入口,甚至是在平時連入口都極為勉強的粥,他也不過幾口,便全部吃下肚去。
  
  霜霜清理了陶缽和碗,霜霜端端正正的坐到了周行書的面前,定定的看著他,看得周行書一身發毛,汗毛都一根根豎起來,本來吧,一個小乞兒,有什麼好怕的,可是,偏偏這小乞兒是救了他一命的恩人,自然是不能下狠手去的,又兼之自己身上有不少處傷口,便是用力過猛,又要裂開,只怕這傷勢還有得養。這小乞兒又是個會蠻幹的,所以,不得不防啊。
  
  看他一臉正襟危坐的模樣,霜霜終是沒能憋住笑意,好吧,她就是個不適合繃著臉說話的人。抬手揉了揉臉頰,霜霜路出常態來,看著他道:「吶,這位仁兄,我救了你的命沒錯吧?」
  
  見周行書微微點頭,霜霜接著道:「那,你看,你先前也答應過,要好好報答我的吧?」
  
  周行書聽到這話,眉峰一挑,終於談到這件事了。這乞兒從救他那會,那麼緊要的關頭,都不忘記讓他以後好好報答於她,由此可見,她絕對是個不好打發的人,偏偏他雖然愛財,卻是最重信譽之人,尤其還是對他有救命之恩,自是要好生報答的,只是不知道這次要損失什麼,才能將這恩情給報了。
  
  霜霜見他不說話,有些緊張的舔了舔嘴唇,這廝一臉為難的樣子,該不會是外強中乾吧,穿得人模狗樣的,其實,這身好料子的衣裳是借來的?其實他本身也是個窮鬼?
  
  「吶,你先前說,要報答我的,不知道你打算?」霜霜見他不吭聲,決定先讓他提出報酬來,不是有句話叫,你主動要的永遠也沒有人家主動給的多麼。她還是先看看這廝打算怎麼來報答她再說,若是不合意,她再提,免得損失了。
  
  「姑娘救命之恩,行書自當好生報答,鄙人不才,江湖兄弟客氣,人稱有求必應。只要是這世間有的東西,鄙人都定會想辦法為僱主弄到,如今姑娘於我有救命之恩,不若,我許姑娘一個願望作為報酬,不知道姑娘覺得可否?」
  
  周行書也小心翼翼的道,他乃是江湖上有名的有求必應,但凡出得起錢的人,只要是這世間有的東西,他皆能弄到手,哪怕是皇宮大內的物品也是一樣,免費送一個要求當做是還救命之恩,總該是夠了的,這可是江湖上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
  
  說起來,這乞兒救他這一命,可算是佔了大便宜了。他生平別的不好,就只好錢財那等俗物,但凡找他求助者,一個願望,少則百兩起價,多則萬兩黃金也不是沒有過的事,如今平白無故的送出去一個願望,都還不知道是什麼樣的願望呢,也不知道這次要虧多少。
  
  「什麼?一個願望?」霜霜瞪大眼睛,開什麼玩笑,她要那什麼破願望幹嘛,是能吃還是能穿?她只想要錢。
  
  「那我要是要錢呢?」霜霜一臉郁卒的看著周行書。你小子大餅畫得還真好,一個願望,誰知道她會不會莫名其妙就給許沒了,萬一,她要是說,她要去河裡找塊石頭,他真把石頭給她弄來,就算是完事了,那她還不虧死了。雖然她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好好的要去河裡摸石頭,若是說摸魚可能性還大點。
  
  「什麼?要錢?」周行書皺起眉頭,這可麻煩了,若是旁的什麼事,只要他傷勢好了之後,去給她弄來也只有這麼大的事,可是她什麼不好要,偏偏要錢呢。
  
  他這人,旁的不好,就好錢財,從來都是只進不出,讓他免費送出去一個願望,他都已經要心疼好半天了,何況是實實在在的真金白銀啊。
  
  說來也是奇怪。他師出天山老人,自幼就在天山老人的照拂之下長大,聽他師父說,小時候他就對那黃白之物表現出特別的喜愛之情,常常是抱在懷裡不撒手,莫說是其他師兄弟們,便是師父來了,也休想從他手裡搶走。
  
  稍微年長一些,對金銀的偏愛,不曾減少,反倒是更甚,記得他師弟曾說過,他喜愛金銀已然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他聞言也不過是一笑便罷。只是一如既往的愛財,更甚者,越發的愛財而已。
  
  入了江湖之後,他選了一副由黃金打製的算盤做武器,上至皇宮內院的寶物,下至別人的項上人頭,只要僱主出的價錢夠高,他都會盡力的去完成。後來江湖上才有人給了他一個有求必應鬼見愁的稱號。他平生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有人管他要錢。
  
  「怎麼?你沒錢?不會吧?」不會真的被她猜中了吧,還是擔心她會漫天要價?霜霜吞了吞口水,接著道:「其實吧,我很好說話的,你不用擔心我會獅子張大口的,真的!」霜霜見他皺眉,連忙安慰,她其實真的是很好說話的,她又不要成千上萬的錢財,只要區區幾百兩就好,實在是沒有,幾十兩她也勉強能應下來的。雖然他這條命也忒便宜了些。
  
  「咳咳,姑娘,你除了錢,就沒有別的想要的麼?」除了要他出錢的事,什麼都好啊。周行書對霜霜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不是讓他出錢,別的要求,他都是可以辦到的。
  
  「沒有,我想要的除了錢,就只有錢。」霜霜也回得乾脆,她本就是一孤兒,沒有太多的感情牽絆,穿越到了古代,又是個孤兒,還是個整天為吃喝發愁的乞兒,如今說來說去,她所求的,也不過是有個能安身立命的地方,能每天吃飽穿暖,不用再去乞討而已,而最能迅速快捷沒有麻煩解決這些問題的就只有錢了。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39:16

第 5 章

  完蛋了,周行書有種走進死胡同的感覺,拿錢出來,他是怎麼也不樂意的,不論是從原則上來說,還是從心裡來想,怎麼都是不成的,而人家卻明白的告訴他,除了錢,啥也不要。居然連他有求必應的願望也給捨了,還真是跟他死磕上了是吧。
  
  「不行,除了錢,別的都行,就是錢不成。」周行書也來了些許火氣,他的一個願望多難的啊,江湖上人人求而不得,這小乞兒倒好,居然還不屑一顧,這可是扎扎實實的傷了他的自尊心了。
  
  霜霜瞇起眼睛來,看他一副沒有耐心,沒得商量的表情,不甘示弱的瞪過去,兩人眼光在空中交會,誰也不肯退下來半步,若是此刻有外人在場,一定能感覺到空氣中瀰漫的火藥味,以及兩人僵持不下的強大氣場。
  
  霜霜的功力到底比不上周行書,別瞧著眼下他是傷患,可是,就算是傷患,也是個身懷武藝,並且武藝高強的傷患,而且並非是吳下阿蒙,也是經歷過生死的,那眼中的氣勢卻也十足冷厲,尤其是攸關到自己寶貝的錢財,更是絲毫不退讓。
  
  反之,霜霜是個孤兒,生活本就在社會底層,即使有幾分骨氣,也要面對現實的殘酷,更是一早就學會了何謂委曲求全,在周行書那毫不退讓的堅定目光之下,氣勢不由得慢慢弱了下去。
  
  霜霜轉念一想,切,自己怎麼也鑽進死胡同去了,她想要的無非就是過上好點的生活,雖然錢是解決問題的根本,可是,眼下,直接問這人要錢,怕是不容易了,但是,她就不會轉個彎麼,人家不還答應給她一個願望麼,雖然他是說出工不出錢,可是,並非是非要錢才能過得衣食無憂不是。她也真是傻了不是,怎麼就非要在錢這個上頭來跟這個小氣鬼較真呢。
  
  不過,一個願望實在是太少了,她總得想法子多為自己爭取一些利益,不然就太虧了。起碼得弄成三個願望才行,而且,最好是巴在他身邊,直到願望完成,不然,她以後上哪裡找人去。跟著他跑是最好的法子,而且,這一路上下去,她還就不信,憑她秦霜霜的能耐,還摳不出他身上的錢財來。
  
  打定主意的霜霜率先別過頭去。見她示弱,周行書滿意的點了點頭,這世間,還真是少有人能與他比倔強的,他的牛脾氣那可是江湖上有名的,除了君不諱那個小子,還真是少有敵手。殊不知,那廂的霜霜已經打定主意,要跟在他屁股後頭,當土撥鼠,一點一點的刨坑,將他的錢財一點一點的搜刮過來,以彌補自己的損失。
  
  霜霜感覺到那銳利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掃過,終於漸漸弱了下去,心裡憋著一股火,卻又發佈出來,這廝眼下肯定特得意,哼,來日方長,等以後她扒拉掉他的銀子,看他還得瑟。眼下為自己討得好處才是正經的。
  
  「吶,我不跟你要錢了,這總行了。」霜霜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火氣,轉過頭來,一臉懷疑的看著周行書,好像對他的信譽表示十分的懷疑。道:「你先前說,允我一個願望?」
  
  「小乞兒,你那是什麼眼神,我說的話,自然是真的,你既然不問我要錢了,那我先前的提議也還是有效的,說罷,你有什麼願望或者是要求,我早些去替你辦了,咱們也好兩清。」
  
  周行書見霜霜一臉懷疑的表情,不由得臉部有些抽搐,他這人,沒別的毛病,一是不能管他要錢,就是親兄弟,親老子也不行,二就是不能懷疑他的人品,同樣也是親兄弟親老子都不行的,若是誰要犯了他這兩條忌諱,他一定跟人拚命的。這小乞兒倒好,這才多大會功夫,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吧,居然就連著犯了他兩條忌諱,若不是看在她救了他的命的份上,今天鐵定是要好好教訓她一番的。
  
  「是不是什麼要求都可以,只要不讓你出錢?」霜霜再次問道,設了一個圈套,等著他來鑽。
  
  周行書先是皺了皺眉,這小乞兒到底打算要求什麼,不過,轉念一想,她自己都說不要出錢,那要求過分了,他只消推說,還是要讓他花錢,便可拒絕,條件也是她自己定出來的,她總該是沒有話說了。遂點了點頭道:「只要與錢無關,便成。」
  
  「這可是你說的,我的願望很簡單,就是你再答應我三個條件就好。」霜霜滿意的點頭,然後伸出三根手指頭來,在他面前晃了晃,慢斯條理的說。
  
  「什麼?」周行書先是一愣,然後冷笑,這小乞兒倒真是貪心,一個願望已經是物超所值了,她居然拿一個願望來換三個願望,想得可真是妙極了。
  
  「我的願望就是,你再滿足我另外的三個願望,或者要求,這總與錢無關了吧?」霜霜將笑容堆在臉上,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心裡老早就笑翻了天,這種語言陷阱,在現代二十一世紀,到處都是,什麼,你想怎麼死,幸福死之類的,比比皆是。一不留神,就落到套子裡去了。
  
  當然,她從來不敢小覷了古人的智慧,只是,更多的時候,這種所謂的江湖大俠,玩玩死在不出名的人手裡,只因他們比那些無名之輩更加注重自己的名聲,同時,也沒有那些市井小民的油滑。
  
  周行書被她堵得啞口無言,是他大意了,忘記了與他對壘的不是江湖人士,不會去講究那麼多的江湖規矩,更不會愛惜自己的羽毛,做出這等等同於耍賴的行徑來,他面對的是個小乞兒,是個在市井為了生存而不惜一切代價的小乞兒,他去跟一個乞兒講究江湖規矩,才真是腦子犯糊塗了。
  
  話已經說出口了,現在再反悔,也已經遲了,人家是一個乞兒,不講究那麼多江湖規矩,可他卻是靠著信譽在江湖上混的,若是此番反悔,只怕,以後大約便不會有人再來花錢尋他幫忙了。只得將這暗虧給嚥下去,黑著一張臉點頭道:
  
  「小乞丐,算你狠,我周行書今天算是栽了,三個要求便三個要求,只是,這三個要求,你若是再這般無賴,便不要怪我不守誠信。」
  
  見周行書黑了臉,霜霜樂得很,於是點頭道:「那是自然,只要我的三個要求你統統滿足了,我自不會此般耍賴。」
  
  話說了一半,霜霜十分開心的看著周行書臭著一張臉,只覺心中惡氣,總算是出了一半。剩下的另一半,只等日後,從他身上摳出足夠的錢財來,才算完事。而且這樣看來,是她賺大發了。不過,眼下怎麼才能讓他帶著她這個絕對十足的累贅到處跑,才是正經。
  
  「不過你這種江湖大俠,出沒不定,我不過是一個乞兒,一沒武功,二沒錢財,三沒人脈,你要是跑了,那我上哪裡找你人去?」霜霜看著周行書道。
  
  周行書眼下卻是已經被霜霜弄得沒了脾氣,只是仍舊很難有好臉色給她,道:「你若是要尋我,到夜來天找君不諱,他是我朋友,找到他,自然就能找到我的。」
  
  「什麼?去找你朋友?那不行,誰知到他是什麼樣的人,別說他了,就是你,我還不大信得過呢,還找他,萬一到時候,他一推二五六,我又有急事,那該怎麼辦,這樣不行。」
  
  霜霜搖頭,開玩笑,上那什麼夜來天去找他朋友,萬一他朋友故意幫著他,總說找人不到,那不是白搭,再說,她打的主意,可是要跟在他身後跑,好從他身上撈錢呢,哪能這樣就算了。
  
  「那你想怎麼樣?別告訴我,你想跟著我走?別想。」周行書沒好氣的道,可是好半響都沒有聽到小乞兒回話的聲音,這才狐疑的看過去,結果,就瞧見那小乞兒一臉笑嘻嘻的看著他。
  
  「咩,這可是你提出來的,我可什麼都沒說不是?」霜霜聳了聳肩膀,雙手一攤,一臉的無辜,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廝居然自己直接跳進坑裡來了,若是她不往坑裡添把土,將他打壓的沒有翻身餘地,豈不太對不起自己?未免他反口,霜霜迅速的道:
  
  「哎,我這人很好說話的,你既然提出來,讓我跟著你,那我就跟著吧,你放心,我呢,要求也不高啦,只要吃飽穿暖,有屋可住,就行了。反正你自己也是要吃喝,要有地方住的不是,可不能算是讓你特別花錢,不算違背咱們的約定。」
  
  「你——」周行書該慶幸自己眼下沒有在吃東西,要不,鐵定得噎死,他還真沒有見過這麼會打蛇隨棍上的人,還吃飽穿暖,有屋可住,她以為他周行書是什麼人,善堂老闆麼?
  
  「我什麼?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覺得我很好養,很隨和,很好說話吧,我也一直這麼覺得,哎,誰讓我人品好,心地善良呢。」霜霜見他開口,欲反駁,連忙打斷,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搶著說話,那副自我感覺良好的神態,當真讓周行書半響都沒能說出話來。
  
  「哎呀,都這個時候了,我得去買些米回來,不然中午,你該餓肚子了,至於你先前提的事,就那麼定了,吶,你別亂跑啊,我去買米去。」霜霜壓根不給周行書開口的機會,一棒子敲定,然後從暗室裡取了一些銅子,搖頭晃腦踱著步子就往外頭走出去。徒留周行書一人,看著她的背影瞪目結舌,半天回不過神來。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39:28

第 6 章

  闖蕩江湖多年,他極少有現在這樣的挫敗感。看了看吊在身後的人影,周行書再次感歎,這世上,果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而後頭那個是女子與小人兼具的角色,還出生市井,難纏的程度,簡直是他前所未見。
  
  從那天被她一言堂之後,他試了不下數十種方式,想令她放棄跟在他身邊的念頭,其中不乏威脅利誘恐嚇,但凡他能想到的法子,都使了一遍,偏生這乞兒,好吧,現在不能叫乞兒了,她換了乾淨整潔的衣裳,也將自己收拾得妥帖得當了。
  
  這妮子可真是將以不變應萬變發揮到了極致,不論他出什麼招,她就是不鬆口,只一口咬定,他的命是她救的,那三個要求也是他同意的,而跟隨他行走,直到他們之間的債務兩清,也是他提出來,並且經過她同意,而他不曾反對的。
  
  天知道,他不曾反對這個信息她是從何得來的,莫非這大半個月裡,他嘴皮都說破的事,都是跟空氣在說麼,還是他自言自語,跟自己說的,完全沒她什麼事?最絕的一次,他花了半個時辰,訴說江湖何其險惡,想要打消她的念頭,結果,她卻跟他說,人在江湖漂,哪有不挨刀,她已經做好了挨刀的準備了。生生氣得他一口氣憋了大半天都沒能吐出來。
  
  他也想過,這一路上,在吃住上苛刻她,讓她吃吃苦頭,自己放棄跟著他到處跑,結果,卻忘記了她本就是乞兒出生,這世間艱苦的生活,她什麼沒有嘗過,不論是飢餓,還是風吹雨淋,她皆能安然自得,甚至還能苦中作樂。到最後,真正棄械投降的人,竟然是自己,他可真是沒有想到。
  
  「我說,財神爺,這天都黑了,你還不打算找地方休息麼?」霜霜垂垂發酸的大腿,走了大半天了,這廝也不知道要憐香惜玉一點,她再不是什麼閨閣中的千金,卻也是個女子吧,體力上本就比不上身為男子的他,何況他還身懷武藝,身形本就極快,她費了老大的力氣,才能追得上他。現在眼見著天都黑了,他居然一點要停下來歇息的意思都沒有,這不是要命麼,她中午就沒趕上吃午飯呢。
  
  「我就打算徹夜趕路,若是你跟不上,那就別跟,我沒求你。」周行書有少許得意的道,總算是找到治她的轍了,言語上的交鋒,這妮子是一點也不會吃虧,便是食宿方面,她也都能將就,唯獨這體力,卻是男女先天有別的,任她再怎麼強撐,也決計是要吃足了苦頭的,何況,她中午還沒用膳,眼□力更是消耗殆盡了。
  
  「你——」霜霜從打定主意要賴在周行書身邊起,明著是她得理不饒人,讓周行書大大小小吃了不少的虧,尤其是嘴皮子上的功夫,那更是常常堵得他言語不能,其實,她自己也吃了他不少的虧,而且,都是實質上的。
  
  但凡周行書被她拿話消遣了,必定會加快趕路的步伐,讓她在體力上被消遣一番。今天早上起來,這周行書又例行公事一般的勸說,讓她不要跟在他身後走了。而她也同樣例行公事一般的拿話刺他。結果他從上路以來,第三十八次提速行走。她只好使勁的在後頭追著,等到中午追到他的時候,還沒喘上氣來,他就說,已經吃過午飯了,繼續趕路,未免又落下,只好捨棄了午餐,繼續追上去。
  
  從早上起就一直急行軍的霜霜,再也扛不住疲勞,喚了周行書停下腳步來。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休息一陣,補充一些水分和食物,順便想法子解決這廝動不動就提速的壞毛病。繼續這樣下去,她遲早會要英年早逝的。死因還是因為走多了路,給累死的,這也太那啥了。
  
  霜霜頓了頓,憋足了一口氣,朝周行書撲過去,周行書乃是習武之人,對於有人從背後襲擊,那反應是相當的快的,立刻往旁邊一閃,躲開霜霜的襲擊。只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霜霜的反應也實在是忒快了。
  
  霜霜朝周行書撲過去,人還在半空中,就瞧見周行書往旁邊閃開,眼見著自己馬上就要五體投地,還是面部朝下的姿勢,就是不摔出什麼毛病來,也要被地上的石子磕破皮,弄個不好,還會破相毀容,連忙在空中調整手臂的方向,終於在落地之前,成功的用手拽住了周行書的褲腰帶。
  
  「啊!」
  
  兩人同時發出一聲哀嚎,霜霜成功的讓自己的臉撲倒周行書的大腿處,手上還死死的拽著他的褲腰帶,另外半截身子,還是不可挽回的趴在了地上,整個人呈近乎九十度的直角。而周行書在她抓住他的腰帶的時候,就感覺一股力量,將他使勁往後拉扯,知道要壞,連忙運氣,穩定身形,這才免於跟她摔作一團的結局,饒是如此,那股力道,拉扯著他的腰帶,將他腹部拉得火辣辣的疼。
  
  霜霜成功的讓自己免於破相的慘況,卻差點將自己的腰給折斷了。這一撲之下,她的整個身體好半天都還呈九十度直角,便是動上一動,都像是被人腰斬了一般。
  
  「媽呀,你別動!我疼!」霜霜慘嚎,她可憐的腰啊,快折了。
  
  「閉嘴,你趕快給我鬆開!」周行書此時也是尷尬得不行,腰腹的疼痛且不說,這死丫頭的頭還貼著他的大腿呢,敏感部位全是她呼吸的熱氣,讓他渾身上下都起雞皮疙瘩了。
  
  「哎呀呀,你別動啊,我的腰好疼啊,緩緩,緩緩。」霜霜小心的一點點的移動著她的腰身,眼淚嘩嘩的往外冒,腿上被石子硌破的傷口,傳來的疼痛,幾乎都可以忽略不計了,可是腰上的痛感,那可真是讓她的神經都崩得緊緊的。
  
  周行書也有些緊張,他現在可是尷尬得緊,那呼哧呼哧的熱氣,像是撓癢癢一般在他大腿處輕撫,簡直就是在活生生的挑 逗,可是,偏偏他還不能將這妮子給拉開,因為她閃到的是腰,傷勢未明,可是得萬分小心的,弄不好,可是會殘了的。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霜霜才一點一點的挪動身子,徹底躺平到了地上。夜裡寒涼,她卻生生疼出了一身的冷汗來。
  
  周行書也悄然鬆了一口氣,抬手抹掉額角的汗水,只覺得渾身的肌肉都是酸疼的,這一炷香的時間,簡直比平時練功大半天還辛苦。
  
  轉頭看在地上躺平了的霜霜,在月光的照映之下,她原本一直泛著健康紅暈的臉變得慘白一片,就連嘴唇都被她咬得泛白,一臉的汗水,連五官都因為疼痛而扭曲著。
  
  「喂,丫頭,你還好吧?」周行書深呼吸了幾次,壓下心頭的騷亂,蹲下身來,看著她問。
  
  「你,說,呢?」霜霜咬著牙,從牙縫裡一個一個字的蹦出來。眼帶淚水,恨恨的瞪著他,她那憋足了了氣力的一撲啊,這丫的居然躲開了,他居然躲開了啊啊啊!他怎麼就能躲開了呢,她可憐的腰啊,內流。
  
  「看來不大好啊。」周行書有幾分幸災樂禍的道,活該,誰讓她要撲過來的,不知道他們這些習武之人,反應比一般人要靈敏許多麼,尤其還是從背後,不過,她的反應也真算是快的了,居然在半空之中抖動手臂,抓住了他的腰帶。
  
  說起這個來,他還真該慶幸,他的衣料一向都是用的天衣坊的料子,足夠結實了,否則,她剛剛這一拉,只怕,那腰帶非要斷了不可,那可就真是尷尬了。
  
  霜霜用極其鄙視的眼光看了他一眼,好傢伙,他這是在看她的樂子呢,他最好祈禱,別給她逮著機會,否則她一定會好好回報他的,恨恨的在腦海中排演著折磨他的小劇場,繼續躺在地上直哼哼。
  
  許是覺得有些不大人道,周行書說了一聲抱歉,然後捏了捏她的腰,細細的查看了一番,然後微微的皺眉,她怕是骨頭有些錯位了,怪不得她疼成這樣。這下可麻煩了,非得去看大夫才行。
  
  「真是麻煩,你好像是骨頭錯位了。咱們得趕緊到城裡去找大夫給你治療才行。」周行書看著她道,一臉的愁緒。
  
  「什麼?骨頭錯位?」霜霜驚得一聲尖銳的吼出來,原本應該是中氣十足的,卻因為疼痛而產生破音,然後只能繼續躺在地上呼哧呼哧直吸涼氣。好半天之後,才帶著哭腔的道:「嗚嗚,怎麼這麼嚴重?」
  
  「你活該,誰讓你撲過來,不知道我們這種習武之人,最忌諱就是背後有人偷襲麼?」周行書翻了翻白眼,伸手點了她幾個穴位,希望能減緩她的痛楚,繼續道:「好了,閉嘴吧,已經傷了腰了,還在這裡嚎,也不怕再咬了舌頭去。」
  
  說完,周行書皺著眉頭,伸手攔腰,小心的將她從地上抱起來,盡量減少顛簸,運輕功朝著城裡急行,希望還能在禁宵之前入城吧。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39:39

第 7 章

  霜霜從未有過的痛恨周行書的烏鴉嘴,被他送進城之後,尋了大夫,檢查她的傷勢,當真不幸被他言中,她果真是腰骨錯位。經過了針灸,然後在她發出無比慘烈的嚎叫聲中,大夫給她做了推拿,最後,給她的腰上,「啪」的,巴上了一塊黑乎乎的膏藥。
  
  然後一臉陰森的看著他們,囑咐她,先臥床休養個三五天,然後最少半個月內,不要久坐,少彎腰,不要受涼,不要劇烈運動,搬抬重物,盡量睡硬板床等等之後,一臉不耐煩的將他們趕出了藥鋪。畢竟任誰在這大半夜的,都已經睡下去了,又被人從被子裡拖出來,情緒都會不太好。
  
  她可以體諒那大夫不甚友好的態度,不過,周財神那黑得跟鍋底一樣的臉,她卻是在疼痛之餘,覺得十分開心的,權當是苦中作樂了。自從上路以來,但凡能讓周行書變臉的事情,她都會覺得異常的高興。雖然這一次的代價稍微慘重了些。
  
  只是,這一次她最少也要臥床休養個三五天,估計周財神又要頭疼了,她倒是不知道周行書一路上急行,究竟是為了什麼,也許是為了躲當初那個紅毛怪,又像是在打聽什麼消息,尋找什麼東西,她平白無故的就要休養個三五天,耽誤了他的事,只怕他又要炸毛了。
  
  被周行書抱著,站在已經禁宵的城裡,街上安安靜靜的,除了打更的,路上再也看不到人。若不是已經相處了一些時日,就衝他那張凍得讓溫度直線下降的臉,以及那緊抿著的唇,倒是真有幾分鬼氣森森的味道,非常適合去拍古街鬼影之類的電影啥的。
  
  「周大爺,現在怎麼辦?」霜霜伸手拉了拉周行書的衣服,有些膽怯的問,她一般會喚他周財神或者是財神爺,像現在這般畏懼他的時候,會叫周大爺,當然,生氣的時候,會直呼其名,然後叫他吝嗇鬼。今天還是不要再惹他了,免得他真的發飆,那倒霉的絕對是自己,尤其是她現在可還被人家橫抱在胸口,若是他真火了,也不用做旁的,只消一鬆手,就夠她喝上一壺了。
  
  「還能幹什麼,去找客棧投宿。」周行書沒好氣的說,一邊走一邊想,他最近是不是得罪哪路的神仙了,先是偷東西不成,反被人追了好幾千里的路程,然後重傷遇到這小乞兒,直到現在為止,麻煩不斷,禍事不斷,就一直不曾消停過。
  
  迅速的尋了一間客棧,將霜霜安置好,又讓掌櫃的弄了些熱食上來,同她一道用過膳食,親眼看著她躺上床,蓋好被子,這才從她屋裡出來。思索著要不要先給君不諱去信,將抵達之日退後一些時間。
  
  霜霜可就慘了,若說昨晚上那一覺睡得,絕對是是香甜無比,畢竟趕了一天的路,體力上的消耗,絕對足以讓她一夜好眠了,可是眼下吧,瞇著眼睛看了看從窗子外頭射進來的陽光,都已經快中午了,在疲倦,睡了這麼十幾個小時,也該恢復的差不多了。
  
  秉持著需要臥床休養的醫囑,霜霜只勉強下床解決了一下身理需求,又稍作了洗漱,正準備去找周行書的時候,小兒來敲門了。
  
  「姑娘,你可起了?」店小二有些惴惴不安,一早上就聽那位周大爺說了,這屋裡的姑娘傷了腰,須得臥床幾日,讓他好生照料著,他一早上來敲過門了,那時候這屋裡的姑娘還沒有醒來,於是他便忙別的去了。
  
  今天正逢十五,是城鎮之間舉辦集市的日子,一早上店裡就有不少的商戶來訂房休整,有的客商來得比較遠,少不得要在城裡歇息個一兩日,更是有不少的貨物需要騰出地方來裝放,總之一忙碌起來,便是一上午過去了。
  
  等他想起來早上周大爺交代的話,一頭的冷汗就冒出來了,這可真是壞了,他壓根就把樓上那位姑娘給忘記了,這會都快中午了,那姑娘現在是不能動彈,無法去跟掌櫃的告狀,若是等那周大爺回來,說與他聽,自己可就殘了,輕則挨一頓訓斥,並且被重罰去一些銀兩,重則只怕他就要丟掉這份活計了。
  
  「進來吧。」 霜霜聽見有小二在叩門,知道是客棧裡的服務,比如送水啦,送吃的啦之類的,就像是現代酒店裡的客房服務。也是需要來服務服務了,這小二再不來,她的肚皮要跟她抗議了。
  
  小二推門而入,將手裡剛剛端上來的吃食小心的擺放在桌上,又偷偷的打量了霜霜片刻,覺得她並沒有生氣,這才悄悄的鬆了一口氣。朝霜霜道了一聲有事請叫喚的客套話之後,便打算迅速退出去。剛轉個身子,就聽到霜霜在後頭喊他,頓時只覺得一顆心又提到了半空中,僵硬著回過身子來。
  
  「小二,那個與我一同的周大爺在哪裡?」霜霜先是灌了一大口清粥,解了自己的飢餓之感,連忙叫住了打算離去的小二,她眼下最關心的便是那周財神的去處,可別把她一個人撂在這客棧裡,自己走了。以那人恨不得立刻就擺脫她的心思來看,當真是大有可能的。
  
  「那位周大爺,一早交代了讓小的們好生照拂姑娘,然後就出門去了。」小二見她只是問起周行書的行蹤,隻字未提他怠慢之處,稍稍鬆了一口氣,流利的答道。
  
  「出門去了?」霜霜聞言,立刻就皺起了眉頭,這算是怎麼回事,是出去辦事了,還是趁機開溜了?「他可有留言與我?」
  
  「周大爺說了,讓小的們好生伺候姑娘,再沒有交代其他的事情了。」小二搖頭道,眼瞧著這半倚著床的女子,在聽了他的話之後,臉色越加晦暗,電光火石之間,想起那周大爺早上出去的時候,好像還有一句話交代下來,連忙陪著笑道:
  
  「姑娘,周大爺早上出門,還有一句話交代,說是讓姑娘你好生在咱們客棧裡休養幾日,等他在本城的事辦妥了,自會前來尋姑娘的。並且留下了十兩銀子做姑娘的房租和膳食錢,還讓小的每日去回春堂為姑娘你將大夫請來診治。」
  
  「你是說他留了房錢出去辦事,過幾天會回來?」霜霜的臉色好看了不少。他留了房錢就好,最不濟他若是真的開溜了,等銀子花完了,她也勉強能上路了,再做回老本行,一路行乞找到那夜來天去。只是,若是到了那根份上,她一定要叫這周行書知道,得罪女人的下場。
  
  那小二見霜霜臉色好了不少,知道自己的話算是回到點子上了,若不是那周大爺留了銀兩,他又豈會這般忐忑不安,生怕怠慢了這位姑娘,那周大爺一瞧就是有錢又不好惹的江湖人,他們店小,自然是要好生招呼著不敢怠慢的,若是惹得人家不痛快了,跟這些個江湖人,可是沒有什麼道理好說的,輕則砸了店面,重則去了性命。
  
  揣這小心打量了霜霜一陣,見她沒有再想問的,只好小聲的問道:「姑娘,若是沒事,小的就出去幹活了?」
  
  霜霜眼下腦子裡正在盤算著要怎麼應付接下的幾天時光,還有那周行書若是真的開溜了,應當如何處理的種種事項,自然沒得功夫再纏著這店小二唧唧歪歪,只是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離去了。
  
  那小二見霜霜揮手讓他離去,忙不迭的朝霜霜作揖,然後開門,出去,帶上門,跐溜溜的就跑了,那速度之快,便是平日裡店中再忙碌,也不曾讓他行動這般迅速。這些個江湖人,可是號稱頭號麻煩的客人,不能不招待,招待下來,隨時有被人給卡嚓了的可能性,當真是只能小心翼翼的當成皇帝老子一樣來伺候。
  
  下午時分,店小二如言的請來了回春堂的老闆,也就是昨兒夜裡,被他們從被子裡揪出來的那位大夫,前來為她看診,經過了一番的折騰,霜霜再度疲累不堪,像是打了一場大戰一般,沉沉的睡去,連大夫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曾察覺。
  
  到她再度醒來,外面已經月華中天了,勉強挪動步子到了門口,打開門,喚來了小二,燒了熱水,好生洗漱了一番,又讓小兒送來吃食,飽餐了一頓,這才想起,都這麼折騰了半天,也不曾見到周行書,顯然那廝還未曾回到客棧。
  
  她卻始終記得自己是個傷號,需要好生休養,便只能乖乖的躺在木板床上,為了讓她的腰恢復得快些,而不至於變形,那床可真是實打實的木板床啊,連原先墊在下頭的棉絮,都給抽掉了兩床,只餘下一床薄薄的棉花,上面鋪床毯子,而她就像是挺屍一般的躺在上頭。那滋味別提多難受了。
  
  如今已是入夜,外頭已經是靜悄悄的,讓她想豎起耳朵來聽聽外頭的動靜都不容易。
  
  就在霜霜百無聊賴之際,隱約聽到了些許動靜,按說,發出動靜的人應當是十分小心的,只可惜這萬籟俱寂的時候,便是連根針掉在地上,耳朵尖的人,都能聽到些許的動靜,又何況是其他呢,
  
  當霜霜好不容易覺出幾分興趣來,以為是哪位俠士正要趁著月黑風高,行俠仗義,劫富濟貧的時候,卻突然囧得臉部都跟著抽搐起來。
  
  原來那細微的動靜之聲,竟是人類的喘息聲,藉著這客棧隔音設備的不佳隱隱約約的傳到她的耳朵裡。
  
  霜霜頓時淚流滿面,什麼人啊,這大半夜不睡覺,做運動就做運動吧,就算是那床上的運動,情難自禁,難以克制,也要稍稍顧及一下旁人的感受吶,這麼大的動靜,是誠心不讓人睡覺了吧。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39:47

第 8 章

  就在霜霜白天豎起耳朵聽街邊的各種聲響,晚上用被子摀住耳朵拒絕聽不知道從哪個隔壁傳來的嘿咻嘿咻的聲音,三五天也就嘩的一下,像拉肚子一樣的過去了。霜霜終於得到大夫的肯定,可以下床稍微走動走動了,做些適當的運動,比如恢復性的體操,來幫助她那幾根可憐的腰骨。
  
  好不容易獲得首肯,終於能夠下地了,霜霜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這世上再也沒有比躺在床上當挺屍更加痛苦的事情了,尤其還是在沒電視,沒電腦,沒小說可以看,資訊尤其不發達的古代社會。
  
  人都說飽暖思那啥欲,古人誠不欺我也,原先當乞兒的時候,每天就為著一天三餐發愁了,哪裡有時間精力去想這些個有的沒的,如今,吃不愁了,穿也不愁了,也有屋子住,有床可以睡了,雖然這床實在是硬,可它好歹也是張床,絕對比睡在地上,或者窩在哪個犄角疙瘩要舒服多了。
  
  這人嘛,一旦過得舒服了,生活有了著落了,就開始閒起來了,一旦閒起來了,就容易想東想西了,想些有的沒的了,比如娛樂。奈何她傷了腰骨,這個幾天只能臥床,房裡別說是那些個現代的娛樂設備,就是想找個人聊天,都尋不著對象,簡直就是在精神上對她的扼殺。
  
  可以下地走動了,代表什麼,代表著她可以出門了,可以到樓底下去溜躂溜躂,順便到一樓去尋個好位子坐下,聽聽人來人往的過客聊八卦了。當然,最最重要的一點是,她可以慢慢踱著步子出去找那個將她丟在客棧裡,五天不曾理會,不曾看望的周財神了。
  
  說起這個,她就有氣,那個周行書,吝嗇鬼,居然當真將她仍在這客棧裡自生自滅五日,連個人影都沒見著他的,她不死心的問了小二,才真真實實的確定了他的的確確是不曾回來過客棧,霜霜毫不猶豫的為周行書又添了一個外號,良心不好,名喚缺心少肺。
  
  她終於可以下地了,也就可以出門去找那個缺心少肺的人了,她非要讓那個吝嗇鬼感受到她如江河般洶湧的怨念不可。
  
  那店小二就瞧見霜霜一隻手扶著腰,慢慢的從樓上挪下來,渾身上下貼滿了,別來惹我的標籤,那股怨氣,就連十里外都能察覺得到。想起早上這姑娘黑著一張臉,詢問與她同來的周大爺的下落,得知那周大爺連客棧的門都沒有進來過之後,那張臉,簡直比他們廚房裡那口大鍋的底還要黑上幾分。看得他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霜霜扶著腰,緩緩的在大街上走著,她說是要出來找周行書,可是,那也就是嘴裡說說而已,她除了知道周行書有個好友叫君不諱,是夜來天的老闆,對他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從何找起,也只能在大街上溜躂,碰運氣而已。
  
  不過,不得不說的是,她的運氣還真是不錯,即使是這麼在大街上溜躂,大海裡撈針,居然都被她給找著了。
  
  就在霜霜滿大街毫無目的的到處亂逛的時候,眼睛餘光一瞟,居然被她在街邊的酒肆裡瞧見了周行書,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那人就在眼皮底下啊。
  
  霜霜以迅雷不及之勢朝周行書緩步踱過去,咳咳,她是傷患來的,不能怪她迅速不了,只能緩步踱過去了。
  
  「周大爺,周財神,咱們可是好些時候沒見了,這幾天過的可好?姑娘我每日都在深深的想念你啊,不知道你可有感受到我的思念之情啊?」霜霜走到周行書面前,扯起笑臉,一字一句的從牙齒縫裡蹦出話來,旁人一聽,就知道,她的話絕對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嗯,還好。」周行書彷彿沒有感受到她的怨念,睨了她一眼,平淡無波的道,完全將霜霜的強大氣場隔絕在外,完全不似從前,動不動就被霜霜氣得跳腳。
  
  他此舉倒是讓霜霜吃了一驚,這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淡定了,居然絲毫不介意她的冷言諷刺,不錯嘛,功力有所提升了嘛。也走了一陣,腰上明顯感覺有些負擔的霜霜,帶著狐疑的目光,在桌前坐下。
  
  正好,她也覺得有些餓了,霜霜喚了掌櫃過來,添了一副碗筷,也不管周行書,逕自吃了起來。等她吃飽喝足,便開始打量起周圍的人來,這酒肆裡有不少江湖人,她先前還沒有注意,這周財神到這酒肆裡不光是為了吃酒的吧,多半還有打探消息的目的。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為了什麼事情而被紅毛怪追著跑。
  
  就在霜霜暗自思量的時候,酒肆外頭的街上,突然出現了一夥人,霜霜對這夥人可是一場的熟悉,倒不是說她就認識這些人,而是這夥人跟她從前認識的一些人有著同樣的氣質,經常壓迫她的,地保。
  
  真是走到哪裡都免不了有這種人的存在啊,霜霜感歎了一聲,對於他們這種小人物,碰到這種人,只有避開才是最聰明的方式。
  
  霜霜凝神朝外頭瞧去,只見那一夥地保,正在跟一個大漢推推嚷嚷的,嘴裡還不乾不淨的說著一些侮辱人的話,看得霜霜直皺眉頭,這裡的地保可比他們那裡的要沒有素質多了。當然,在地保身上講究素質,本來就是一件極其怪異的事情。
  
  霜霜聽了半天,才算是聽明白了,那大漢叫羅天生,是城外的獵戶,天生力大無比,平時就靠著捕捉一些獵物來城裡買賣換取錢財過活,哪裡知道這羅天生性格過於耿直了,對於地保要收取費用,十分的不滿,所以,堅持不肯給錢,這不,就糾纏起來了。
  
  霜霜搖頭,這羅天生也真是夠傻的,就只有一個人,也敢跟著一群地保?,不知道有句話叫做好漢架不住人多麼,便是他天生神力,可蟻多咬死象啊,他只是一個獵戶而已,能跟人家這有組織的去拼麼。還真是個憨厚老實的大漢啊。
  
  霜霜並沒有打算去幫忙的,她一向認為這種傻人,是說不通道理的,總是要讓他吃些虧,他才會記住教訓的,人生在世,有些虧是要吃吃的好。
  
  那幾個地保小混混,在這城裡也是學螃蟹橫著走,習慣了人家對他們畏懼了,這羅天生居然這麼不識相,竟敢跟他們死磕,紛紛感覺自己許久未曾被人挑釁的權威,受到了挑戰,不過一言不合,就已經打成了一團。
  
  這羅天生也真是不辜負他的名字,當真是天生神力,身體又壯實,那些小混混的拳頭招呼在他身上,就跟捶背似地,而他賞給人家的拳頭,那可真是拳拳到肉,毫不含糊。不消片刻,那幾個地保,就被他全部放倒了。
  
  霜霜不由得對羅天生另眼相看幾分,原來是仗著有蠻力傍身,吃定那些地保打不過他,拿他沒轍,才敢這麼跟人家對著干的,只可惜,光有力氣,卻是傻大個一個啊,那些地保今天吃了他的大虧,好幾個人都打不過他一個,在這城裡可算是掉了大面子去了。
  
  干地保這一行,最不能丟的是什麼,面子啊,這羅天生今天這樣削了他們的面子,若是不找回場子,今後,人人都像他一樣,只要有幾分力氣,能打能抗,就不配合繳納保稅,那他們還怎麼在這城裡混下去。少不得要再去找他的麻煩,替自己挽回面子,以威懾其他的人。
  
  說起來,霜霜對這羅天生倒是有幾分好感,誰讓她很萌像羅天生這樣的傻大個,總感覺欺負起來會有趣。不過,她還是堅持,該讓他吃點虧,長點記性,不然以後吃虧的地方還很多。於是倒也不曾前去幫忙,當然,最最重要的是,
  
  她現在是傷病人士,去幫忙的話,說不定,就真的殘了,而這裡能充當打手的,霜霜瞄了瞄坐在旁邊的周行書,看他對外頭發生的事完全沒有任何反應的樣子,估計,要讓他動手,非得花去她一個要求不可,好像有些劃不來啊。
  
  這時,一旁的周行書起身了,喚來了小二,結了賬,看了她一眼,道:「走吧,去客棧結賬,然後起程了。」
  
  霜霜聞言,原先看熱鬧的心思全部收了起來,立刻就淚流滿面了,周財神,周大爺啊,她滴個娘喂,她的腰還傷著呢,你就說要啟程了?不是開玩笑吧,按照他那速度趕路,這不是會要了她的小命去麼。還有沒有天理,有沒有人性啊啊啊?
  
  霜霜剛想抗議,那周行書卻已經起身,走了出去,顯然不打算給她抗議的機會。霜霜立刻在心裡裡詛咒了周行書一陣。這才哭喪著一張臉,從椅子上慢騰騰的起來,跟著周行書身後老遠的距離慢慢的挪著步子,朝她居住的客棧走去。
  
  霜霜一邊走,一邊就恨恨的在心裡下決心,等會一定要磨得他再休息兩天,要不然,就算是趕路,也一定要放慢腳步,絕對不能再像從前那樣瘋趕,不然,她敢肯定,不出三天,她一定會殘了去。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39:58

第 9 章

  也不知道是受了她之前的刁鑽的影響,周行書此番也算是小小的報復了一把,明知道霜霜腰上傷才稍稍有了些起色,就立刻拉著她上路,偏偏,每走了不到一炷香,就又尋個地方停下來歇個小半會,從客棧到城門口,平時也就是個把時辰的事,他倆整整走了四個時辰。
  
  霜霜都數不清這是今天的第幾次用滿是怨念的眼神,射向前邊那個人,丫的就是存心的在整治她,或者還存著讓她知難而退的想法,卻又擔心真讓她的傷勢再出現什麼變故,將來沒法收拾,所以,才走走停停,卻又不肯讓她好好再休養個幾天。
  
  揉了揉有些發疼的腰桿,霜霜收回怨念,不行,她得想想法子才行,不然,這樣下去,她就算是能跟上他的腳步,那個過程也絕對是要人好受的。觀察了一路下來,周行書這人,其實是個嘴硬心軟的,別看他嘴上說得有多苛刻,其實吧,還是挺好對付的,只要不跟錢有關。
  
  「喂,周大爺,周財神,我腰疼,你走慢點成不?」霜霜停下腳步,朝前面的人喊了一嗓子。然後在心裡默默的數,一,二,三,果然看見周行書聽到她的聲音之後,先是一僵,又走了幾步,然後又停了下來,再然後,就瞧見他已經站到她身邊來了,一臉郁卒的看著她。
  
  「財神爺,咱們歇會吧?我腰疼。」霜霜卻是不懼怕他,繼續揉著腰桿,然後笑著看他。不過,這傢伙的輕功還真是不賴,十幾米的距離,她也不過是眨了眨眼睛,他就已經到了她的跟前來了。改天有機會,一定要哄得他教了自己才行。她現在這也算是入了江湖了吧,旁的功夫也就算了,這輕功卻是她極為想要學習的東西,起碼,將來要是遇到什麼危險,她打不過,還能跑不是。
  
  「麻煩。」周行書瞪了她一眼,然後在離她不遠的樹下坐了下來。
  
  霜霜翻了一個白眼,她麻煩?也不知道是誰害的。小心的扶著樹幹往下滑,知道屁股沾到地上,她才將身體放鬆了些,靠在樹幹上。又拿出水囊來,灌了兩口水,這才朝周行書看過去,緩緩的道:
  
  「我是麻煩,我有自知之明的,哪像周大爺您啊,除了風度和氣度稍稍差了點,其他的,我倒是挑不出毛病來,真的,你這人還是不錯的。」
  
  周行書不過剛剛坐下,喝了一點水,還沒有嚥下去呢,就差點嗆到了,朝霜霜狠狠瞪過去。這個死丫頭,居然敢說他沒有氣度和風度,拐著彎罵他小心眼,他不過就是稍稍整治了她一番麼,之前在她手裡可是沒有少吃虧的,他也不過是小小的回報了一下。勉強算是警告一下她,讓她吃點苦頭而已,可沒真拿她怎麼著,她至於麼。
  
  「喲,周大爺,你瞪我做什麼,我可是在誇你呢,你瞧,我說你人不錯不是,真的是在誇你,沒別的意思呢。」霜霜見周行書瞪過來,連忙作出一副無辜的樣子,肚子裡卻是笑得抽筋,她十分瞭解她的話有多嘔人。
  
  「閉嘴。」周行書瞪了她片刻,看她滿臉的無辜,嘔得有些胃疼,只是以他的為人卻是不屑也願意,更加不會去跟霜霜計較,對,不會,就是你理解的意思,他是不知道要怎麼去跟霜霜計較,他一個大男人,又幾時學過跟個女子耍嘴皮子的功夫,更何況,霜霜出聲市井,還是乞兒,對於市井上那些耍無賴,靠著一張嘴,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又豈是他能對付得了的。
  
  「喲,周大爺,你不要生氣嘛,這世上,人無完人,有缺點不是錯,只要知錯能改就還是好的,何況,我剛剛真的真的,是在誇你來的。」霜霜見周行書臉色頗為難看,知道他定是嘔得很,卻又不知道要怎麼說她才是,更是不怕死的繼續撩撥他。
  
  霜霜也是一路上上嘔得很了,每次休息,她都是剛剛才休了了一會,將將放鬆了全身的肌肉,就被通知,要繼續上路了,無奈之下,她只好扶著腰桿子,繼續吊在他身後學烏龜爬。如此往返,足有十幾次了。她就是再好的脾氣,也上火了。
  
  「我讓你閉嘴,你沒聽到嗎?」周行書恨恨的看她,這丫頭真是不怕死嗎,就不擔心他惱羞成怒,不顧道義,一掌拍死她?
  
  霜霜朝著他眨了眨眼睛,繼續扮著無辜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說了,我閉嘴就是了。」然後狀似委屈抬起手,在嘴上比劃了幾下,作出縫針的樣子來,表示她把嘴巴縫上了。然後自顧自的閉著眼,靠在樹幹上休息。心裡頭卻是樂得很,知道那周行書被她撩撥得差不多了,也就不繼續捻虎鬚了。
  
  霜霜不吭聲了,周行書又不是個多話的,一時之間,安靜了下來,只是,越是安靜,就越是能聽見一些動靜,周行書皺了皺眉頭,霜霜也睜開了眼睛,朝他看去。
  
  周行書起身,朝周圍看了看,小樹林裡,卻是沒有什麼掩蓋物,除了上樹之外,別無他法,只得走到她身邊,將她抱起來,足見幾點,便抱著霜霜飛身上了樹。為了防止她掉下去,一手扣住了她的腰。另一手則是扶住樹幹,朝遠處眺望過去。
  
  不一會,就瞧見一夥人,足有八九個,朝著這邊走來,待他們走近,霜霜瞪大了眼睛,領頭的,竟是今天在城裡跟那個羅天生糾纏的混混。瞧他們來勢洶洶的樣子,霜霜也疊起了眉頭,這些人不會是要去找那個羅天生的麻煩吧?
  
  一夥人邊走邊說的從他們藏身的樹下走過。霜霜在他們經過的時候,刻意將呼吸都放緩了一些,免得被他們發現,這才將地下的人說的話,聽了個清楚。
  
  他們竟然打算去羅天生家裡放火燒屋。
  
  那些混混倒是想得好,那羅天生本就是山裡的獵戶,居住的屋子是獨立的,倒也不怕誤傷了別人,以免惹得官府來尋他們的麻煩。至於那羅天生,若是燒死了,便是最好,若是不然,怎麼著也要讓他好看,定是讓他在這裡城裡混不下去。
  
  霜霜一直以為混混嘛,頂多是糾結一批人,將不服他們的人圍起來打一頓,也就是了,一般是不敢招惹人命在身的,做混混嘛,一般少說身後也還是有些後台的,只要不是太過分,不將人致死致殘,一般的普通老百姓倒也不敢真的去跟他們拼。可是她還真是不曾想到,這夥人竟是這麼大膽,居然打算放火燒屋,就恨不得要將羅天生給燒死在屋裡。當真是膽大包天。
  
  霜霜連忙拉了拉周行書的衣袖,道:「咱們快跟去看看吧。」
  
  霜霜想也沒有想到,周行書竟然只是抱著她下樹之後,照著原樣,在樹下坐下來,閉上眼睛休息,好似完全不曾聽到她的話一般。頓時讓霜霜傻了眼。他別不是壓根都不想去吧?
  
  「要去你自己去。」周行書淡淡的說,這天底下不平的事多了去了。他不可能件件都管到,他也不是聖人,見到不平的事情,都要去插手管上一管,若是那樣,他還不得累死。何況,那羅天生天生神力,這幾個混混便是有些身手,也未必是他的對手。不說擊敗他們,逃走應當是足有餘了。只要他不在關鍵的時候犯倔脾氣就好。
  
  「你,你這人怎麼這麼沒有同情心啊?」霜霜有些不痛快了,他不是江湖人麼,江湖人不都是講究那一套什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麼,怎麼他的反應這麼平淡?
  
  其實霜霜倒也不是個什麼太熱心的人,穿越前,她就是個孤兒,受過不少的苦,穿越後,她更是淪落到了要去乞討才能過活的地步,別以為在古代混口飯吃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尤其她還是一個女的。
  
  今天,這幾個混混,若是說要去尋了那羅天生,打上一頓,她說不定也不會想要去幫忙,可是,這群混混居然打算要放火燒屋,還打算將羅天生燒死在屋子裡。這可就不是一回事了。
  
  她倒是想自己去,可惜,別說她現在是個傷員,就算是從前,以她這麼個手勉強能提,肩勉強能抗,空有那麼幾分吃奶的力氣,全無一點功夫的小身板,估計,也只能是給人家添菜。救人什麼的,還是等下輩子吧。
  
  霜霜見周行書動也不動,確定他是真的不打算去看看情況,不打算去幫羅天生一把,只得無奈的坐了下來,逕自生著悶氣。
  
  過了好一會,霜霜實在是覺得有些良心難安,在內心裡掙扎起來,她一面告誡自己,沒本事就千萬不要管閒事,以免惹禍上身,把自己也給搭進去了。另一方面又在說,見死不救視同謀殺,謀殺啊,那可是人命呢,秦霜霜,你雖然不是什麼大好人,可是也是在五講四美教育之下長大的熱血青年,碰到這樣的事情,怎麼能袖手旁觀呢。
  
  霜霜獨自一人坐在樹下,糾結著,好半響之後,才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地,一臉肉痛的朝著周行書道:
  
  「帶我去救下那羅天生,這是我的第一個要求。」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40:08

第 10 章

  周行書帶著霜霜,在小樹林裡迅速的穿梭著。速度之快,夜色之下,只見一道人影一閃而過,連樣子都不曾看清楚,就已經失去了蹤跡。
  
  周行書不曾想到,他允諾給霜霜的三個願望,第一個願望這麼快就被她用到了,而且,還不是為了自己,這讓他著實有些不曾想到,在他看來,霜霜的貪財與他有得一拼,性格上來說,更是偏向於自私的,當然,他並不是討厭她的自私,相反,他很能理解,一個每天為溫飽而掙扎的人,沒有資格去慷慨。
  
  正是因為這樣,他才覺得不可思議,她的第一個要求竟是用來救別人,而非用在自己身上,這實在是與她的性格不符合。他不認為一個見多了各種各樣人嘴臉,人世間人情冷漠的乞兒,會為了別人而浪費掉一個可能會是救命用的願望。
  
  帶著滿腦子的疑問,周行書帶著她迅速的追著那群混混而去。在他看來,那羅天生天生神力,便是那八九個混混,倒也不一定真的能置他於死地,當然,吃點虧是肯定的,就以他那樣的個性,他們就是幫了羅天生一次,以後這樣的事情,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只要他的腦袋一直不開竅。不過,霜霜既然願意用一個願望,來換取羅天生這一次的得救,於他而言,怎麼算都是不虧的。
  
  霜霜將頭埋在他懷裡,避開因為速度太快而吹過來的強風,一面祈禱他們能及時趕到,畢竟因為她的猶豫,已經耽擱了不少的時間,希望這羅天生這次獲救之後,腦子能稍稍開竅一點,別在那麼傻,繼續跟那些混混硬抗,而深深浪費了她的一個願望才好。
  
  等到周行書帶著霜霜趕到的時候,遠處已經開始燒了起來,濃濃的黑煙往上竄,還有七八個人圍著屋子看。卻沒有看到羅天生的人,霜霜不禁心裡一沉,該不會是那傻大個真的被困在那被火燒著的屋子裡了吧?
  
  周行書尋了個地方,將霜霜放下,囑咐她不要靠近,以免等會他跟那些個混混打起來的時候,殃及池魚。尤其是她傷還沒有好,就連跑都跑不過人家,若是被捉了,可是鐵定只有挨打的份。說罷,將行李交給她,朝著著火處,飛身而去。
  
  那些個混混見到有人過來,連忙將周行書攔住,領頭的那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後衝他抱了抱拳,語帶威脅的道:「這位兄弟,最好是莫管閒事的好。」
  
  周行書皺了皺眉頭,這些人還真是不開眼,他周行書要做的事情,又豈容別人來指手畫腳,從來只有他對別人呼呼喝喝的份。這幾個混混居然膽敢攔他,看來,等會救了那羅天生之後,須得好好的收拾他們一番。
  
  心中做了決定之後,周行書一記抬手橫劈,將攔著他的人打退,然後足見一點,飛身朝著火的房子略去,天干物燥,火勢氣得很快,周行書皺了皺眉,瞧見屋子外頭就有一口水缸,連忙將外衫脫下來,往水裡一浸,然後將濕衣往身上一披,一腳踹開被火燒起來的木門,閃身而入。
  
  片刻之後,周行書拉著身上被火舌咬過,一身狼狽不堪的羅天生從著火的屋裡跑了出來。遠處的霜霜,見到兩人從火裡衝了出來,這才鬆了一口氣,看樣子,兩人都沒事了。
  
  羅天生隨了周行書從火裡衝了出來,就瞧見了圍在外邊的那群混混,頓時恨得眼都紅了,這群混蛋,居然在門窗上釘了釘子,想要活生生將他燒死裡頭,眼下他脫了困,自是立刻就衝了上去,跟人扭打作一團。周行書看到他衝過去跟人扭打成一團,先是皺了皺眉頭,隨後也加入了戰局。
  
  周行書本就是高手,加上羅天生這個天生神力,又殺紅了眼的傻大個,而對方,不過是幾個混混罷了,三兩下,便被兩人收拾得差不多了。而周行書卻是不著痕跡的用內力震碎了那些混混心脈,直接永除後患了。
  
  混跡江湖多年,他可是見多了因為一時心軟,而遭致自己滅頂的事情,尤其對像還是一群不起眼的小混混。誰知道哪一刻,他若是落難了,又偏偏栽在這些混混手中,那下場可是比死還要難受了,他可是不會犯這樣的錯誤的。
  
  剛剛收拾完那些混混,周行書就瞧見羅天生搬起了大水缸,朝那燒得差不多的屋子扔了過去。這一扔,便是他都忍不住要喝彩一聲,果然是好大的力氣,那水缸本就不輕,加上裡面的水,少說也有百來斤吧,就連他這麼一個習武之人,要搬動那百來斤的水缸,也不是一件易事,更何況是像他這樣直直的扔了出去。這樣的氣力,別說是普通人,就是他這樣的高手,真的跟他對上了,只怕也是要吃虧的。
  
  就在周行書感歎羅天生力大無比的時候,只見那羅天生,竟然打算往火裡沖,看得他立刻就皺起了眉頭。那一大缸子水,根本就不足以撲滅已然燒起來的大火,而這羅天生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從火裡頭撈出來的,已經脫險了,他居然又要衝回火堆裡去?連忙上前拉住他,喝道:
  
  「你這是幹什麼?沒見火燒得這麼大嗎?這裡馬上就要塌了。」
  
  「我要進去,我的東西都還在裡頭。」羅天生原本是不管不顧的,只是這拉住他的人,是他的救命恩公,他自是不好將人推到一邊去,他的力氣很大,稍不留神,就能傷著人,他可不願意傷了這救他的恩人。
  
  「你瘋了,這火燒得這麼大,裡頭的東西都燒得差不多了,你這個時候進去,不是找死嗎?」周行書被他氣到不行,這傢伙還真是個名副其實的傻大個,若是裡頭還有人,他這麼巴巴的往裡頭沖也就算了,可是,裡面不過只有一些物件而已,且不說是否已經燒燬了,就他這般衝進去,還能不能再出來都是個問題呢。
  
  周行書的世界裡,家人朋友,性命,錢財最為重要,哪怕他愛財,可是自己的性命卻絕對是排在錢財之前的。他雖然愛財,卻還沒有愛到不顧性命的地步,錢財嘛,總要有命花才好。便是有金山銀山在面前,若是威脅到了他的小命,他也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棄了那金山銀山的,更枉論是物件了。所以,對羅天生的行為,他是絕對絕對不能認同的。
  
  若是平時,他要衝回火裡去,周行書保證是吭都不會吭一聲的,對於不珍惜自己小命的人,他不屑救,可是,這次卻是不行的,誰讓救下這羅天生是霜霜的第一個願望呢,他若是讓羅天生衝回火裡去,萬一燒死了,他不就白救了他一回麼,霜霜那裡,還是沒得交代,而他,鬼見愁的名號,也定會受損。這樣的事情,周行書絕對不會允許。
  
  只見羅天生輕輕推開周行書,然後繼續朝火裡跑,只是沒能跑出去兩步,就給被他推開的周行書一掌劈到脖子上,暈了過去。周行書將他打暈,抗在肩上,幾個飛身就朝霜霜掠去。
  
  就在周行書扛著他飛身離開之後的片刻,那已經燒得十分旺盛的木屋,終於因為房梁燒斷而塌陷了下來,狠狠的砸在了地上,揚起大量的火苗,燒得?啪直響。
  
  霜霜在遠處看得心驚膽跳,尤其是那屋頂狠狠砸下去,揚起無數火星的樣子,更是一身的冷汗都冒出來了,她剛剛可是瞧見了羅天生反倒那些混混之後,又要往回衝進去的,若不是周行書堅持不讓他進去,還打暈了他,將他扛著走了,那屋頂便正好要砸在羅天生的腦袋上,將他埋在火堆裡,悶著燒成灰。霜霜都忍不住要大喊一聲,真他娘的驚險啊。
  
  他們前來救人的時候,天都已經全黑了,這古代的夜裡,就是繁華的大城鎮,除了青樓楚館,也沒有什麼別的夜生活。何況是這山裡。
  
  而這場大火因為羅天生家的屋子是全木頭搭建的,燒了一晚上,直到天際發白,才漸漸的熄了,值得慶幸的是,夜裡並沒有什麼風,火勢沒有蔓延,只是將羅天生的家給燒了。而不是將他們身後的大山也一同給燒著了,不然大火燒山,那就不知道要造多少的孽了。
  
  周行書救下羅天生之後,便與霜霜匯合了,只是天色已然晚了,他們也不可能再返回城中下榻,只能再一次的露宿野外了,好在三人之中,一個從前是乞兒,慣了以天為被以地為席的生活,一個是江湖人,野外露宿那是常有的事情,而另一個,被打暈了,沒有了意識,自然也就失去了反對的權利了。
  
  經過一番的折騰,救了羅天生之後,已經是大半夜了,霜霜原本就緊繃的神經,在得知人被順利救出之後,也終於鬆懈下來,精神鬆了下來之後,湧上來的便是滿滿的疲倦感,加上她本就是傷患,不消片刻,就靠在周行書旁邊睡了過去。
  
  羅天生被他劈了一掌,醒來少說也是明天早上的事情了,周行書不由也鬆了一口氣,起身添了一些柴禾,將火燒旺了些,又取出一些防野獸的藥粉撒在周圍,這才靠著樹幹坐下來。
  
  霜霜就靠在他旁邊睡著,只是眉頭卻皺的緊緊的,顯然,這樣的姿勢她睡得並不舒服,尤其是她的腰部還有傷,這樣睡一夜,只怕,明天起來,她就又得回城裡去休養了。周行書歎了一口氣,將她扶正,讓她躺平,頭枕著自己的腿睡,看到她因為換了舒服的姿勢而在睡夢中舒展的眉頭,這才漸漸閉上了眼。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40:24

第 11 章

  霜霜是被一陣吼叫聲給吵醒的,睜開眼瞧見的就是依舊一身狼狽的羅天生,跟周行書兩人交上手了,而原本在她看來,應該算是高手的周行書,竟然隱隱有落了下風的事態,而那個傻大個羅天生,僅憑著他天生力大,生生讓周行書吃了不少的虧。
  
  「我要回去。」羅天生一邊用著蠻力將周行書推開,一邊往他家裡的方向沖,而周行書則是皺著眉頭,用著極快的身法,將他攔住,光是憑力氣,他自是不如羅天生,甚至,他想用擒拿將他擒住,可是這羅天生看似頭腦不怎麼靈光,卻偏偏油滑得很,他多數的時候,竟然近不了他的身。
  
  一個要走,一個要攔,兩人僵持不下,霜霜從地上爬起來,也不理會他倆,自顧自的從水囊裡倒了些水出來,洗漱好了,才轉身去看他倆。而倆人也都朝她看了過來,羅天生是一臉的感激,還有急切,而周行書,則是臭著一張臉,那表情,恨不得要將霜霜啃下肚去才好。
  
  「你們倆打完了?」霜霜見周行書狠狠的蹬她,無辜的摸了摸鼻子,她剛剛才睡醒,可不記得什麼時候又招惹了這人,他至於一早上就擺個晚娘臉給她看麼。她可就只聽說過女人有每個月的那幾天,脾氣會特別不好,莫非男人也有?
  
  周行書冷冷的哼了一聲,然後收回手,道:「你醒了就好,你的第一個要求在這裡,我可是已經完成了。」說罷,拎起先前掉落在地上的水囊,轉身往林子外邊的溪邊走去。
  
  他可是吃足了霜霜賴皮的虧,這才想方設法的留下那羅天生,免得他走掉了,到時候霜霜又賴皮說沒有親眼瞧見他好好的,並且確定他沒有受致命的傷勢,那一個要求不算什麼之類的,以霜霜那個性子,這樣的事情,可是絕對絕對做的出來的。他可不會給機會讓她賴皮。不然,天知道這三個要求他要還到什麼時候去。
  
  只是,他怎麼也沒有見想到,他不過是去打了一些水回來,也不過是稍稍在溪邊歇息了一會,回來之後,他不但要攤上霜霜這個麻煩,從此之後,後頭還要吊上一個名叫羅天生的尾巴。所以,當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立刻瞪大了眼睛,吼了出來。
  
  「你說什麼?他以後要跟著我們一道走?」
  
  「對啊,他以後要跟著我走。」霜霜很是理所當然的點頭,肯定以及確定的答道。然後才接著說:「他家都給燒掉了,家裡又已經沒有什麼人了,這回得罪了那群混混,以後也很難在這城裡混下去了,此為其一,其二,他說要報答我救了他,我說不必,他非要堅持,所以,我就認了他做哥哥了。我的哥哥自然是要跟著我一道的。」
  
  「我可是只答應帶上你一個人而已,這次,你可休想讓我再讓步,我絕對不會再捎上他。」周行書聽了氣絕,什麼亂七八糟的,哪有人就這麼認了兄長的,好吧,認就認了吧,只是,憑什麼他要帶上這個傻大個,帶上一個秦霜霜已經是讓他麻煩了不少了,如今還要帶上這麼一個累贅,開什麼玩笑。
  
  「咦,我沒讓你帶他啊?」霜霜聞言,先是一副驚訝的樣子,然後搖頭道:「你帶上的是我,可是他嘛,是跟著我走,與你何干呀?」
  
  霜霜早就知道這周行書不會答應這事,別說是還讓羅天生跟著他們走,便是連她,這周行書都恨不得能立刻甩得遠遠的才好。所以,她也只好硬扭著說了,如果他實在是不同意,說不得就得忍痛動用她的第二個要求了。
  
  說起來,她非要讓著羅天生跟著他們走,用意也是有好幾個的,一來,這傻大個當真是在這城裡混不下去了,而且家也給燒沒了,以後還真是沒有著落。二來,他們都是孤苦無依的人,而她也著實希望能有個家人,這傻大個別看著傻,其實心眼實誠,倒是個不錯的家人,倆人一同生活也總比一個人的好。
  
  三來嘛,若是傻大個跟著他們,鐵定是站在她這邊的,從先前的談話中,就能瞧出來,他可是個大男子主義的人,對女性倒是護著的很,以後上路,若是那周行書再欺負她,可就不容易了。再說,她也不能一輩子都跟著周行書跑,將來總還是要分道揚鑣,各自過活的,她是不想再回去當乞兒了,出門做生意還是男人出頭的好,她就幫幫忙,出出主意便好了。這個時代對女性的限制那也不是一般的。
  
  至於她剛剛認下的這位兄長,急巴巴的要回去,也是為了他前些天打下的獵物,剝下的那幾張皮子而已,他說,那是他答應了人家的東西,不能失信於人。霜霜聽了直翻白眼,那麼大的火,就是回去了,也早就燒沒了,不得已只好又費了一番口舌,勸說他,好在他並沒有收人家的定錢,不然,還真是麻煩事一件。
  
  「你!」周行書手指著霜霜說不出話來,她可真是夠能狡辯的,不過,他也只是過了半響便不氣了,這妮子還真是吃定了他沒轍了是吧,等到下一站到了城裡,要吃喝,要地方住了,她就知道好歹了,他記得這丫頭身上可是沒有什麼錢了的,這羅天生的家當也全部都被燒成了灰,等她身上的錢花沒了,就好看了,可別指望他會再替這羅天生出錢吃飯住宿。
  
  「隨便你吧,他既然是跟著你走,我也不好說什麼了,只是,我答應你的要求裡,可是只答應包攬你的衣食住行而已,他,可得你自己負責。」說罷,周行書在霜霜有些錯愕的眼神中,帶著些許愉悅轉身而走,只留下頗為輕鬆的話語:「走了,該啟程了。」
  
  霜霜聞言,先是一愣,然後有些恨得牙癢癢的,這個小氣鬼,吝嗇鬼,不就是多一個人吃飯,多一個人住嗎,他又不是沒有錢,非要計較這麼一些。擺明了是針對她來的,好傢伙,竟然學會用錢財來制衡她了,哼,她秦霜霜可不是那麼輕易就會認輸的人。
  
  「大哥,咱們走。」招呼了天生跟著她,霜霜咬牙瞪著周行書遠去的背影往前走,死混蛋,走那麼快幹什麼,不知道她是傷員麼。
  
  「嗯,妹子,你的行李給我拿吧。」羅天生雖然平時腦子不怎麼開竅,但是,眼下這個情況,卻還是知道一些的,那周大爺八成是不樂意讓他跟著,可是,一來他們的救命之恩他還沒有報呢,二來,他一直都是一個人打單,沒個親人的,好不容易認了個妹子,自然是想要跟著妹子一道的,所以,見霜霜他們上路,立刻就將行李背了起來,反正他力氣大,也不怕重。
  
  霜霜想得倒是極好的,只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傻大個天生的胃卻是這麼大。尤其是在霜霜瞪著一雙眼,看著天生將第五碗飯送下肚子之後,便不得不開始發愁了。天生身上沒有一個子,而她身上,所剩的錢財,本就不多,偏偏那周行書就像是刻意的,將他們帶到一間裝潢不錯的酒肆吃飯。
  
  霜霜身上原先存下來的銅子,在周行書養傷那段時間,早就花得差不多了,而那紅毛怪給她的二兩銀子,她為了追周行書出來,買了幾身衣裳,又置辦了一些行頭,所剩下的早就不多了。周行書故意要讓霜霜好看,這酒肆裡的飯菜可不便宜,而他之前就說了,要讓霜霜自己負責天生的飯錢和住宿,存的就是要看霜霜好戲的打算。
  
  霜霜僵硬的笑著,看天生迅速的將第五碗飯塞下肚,並且舉起碗,朝小二要了第六碗,不由得臉上抽了抽。她的娘喂,這傻大個可真是能吃,就她那幾十個銅子,除去他今天吃的這一餐,只怕連今晚上的房錢都付不出。這這這可真是有些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早知道就不該到這酒肆來吃飯的,哪怕在街邊上買包子饅頭吃,也好歹能多撐幾天,讓她想辦法弄錢吶。
  
  「呵呵,妹子,我是不是吃得太多了?」天生許是感覺到了霜霜注視的目光,終於從飯碗裡抬起頭來,有些尷尬的問。
  
  「不,不是,我只是有些驚訝而已。你吃,你吃。」霜霜連忙搖頭,在心裡苦笑,她總不能說,你是真的吃太多了,我的錢都快被你吃完了吧?不行啊,她非要趕緊想辦法弄錢了才行啊。不由自主的,霜霜將目光移到一旁桌上的周行書。
  
  周行書也被天生的食量給驚到了,多少有些瞭解,他那力大無比緣何而來了,感情,他吃下去的東西,都化成了力氣了。怪不得傻不隆冬的,原來是養分都沒用來長腦啊。
  
  當霜霜的目光移到他身上的時候,周行書立刻將視線收回去,並且看向窗外,好像沒有看到霜霜的眼神一般。他就是為了看霜霜的笑話才把人帶到酒肆來的,依著他的想法,霜霜身上那點錢,不用花兩三天,就能告罄了,到時候,看她打算怎麼解決。哪裡會想到,這羅天設個食量驚人,根本不用兩三天,只一天,就讓她荷包空了。這下樂子可就大了。
  
  霜霜原是抱著求助的心態看向周行書,哪知周行書一瞧見她看過去,立刻就別開了眼,分明一副我懶得管,我就是看笑話的神情,愣是恨得霜霜牙根咬得生疼。心底更是打定主意,你不就是想看我的樂子麼,我偏不如你的意。
  
  霜霜壓下心頭的火氣,做了幾個深呼吸,在心底告誡自己,沒事,不就是幾個飯錢而已麼,她就是去搶去偷去乞討,也絕對不會讓周行書看了笑話去,當然,這筆賬自是要算在他頭上的,他最好是祈禱,不會有栽在她手上的時候,否則,她定要狠狠的嘲笑回去,報復回去,讓他知道,她秦霜霜也不是吃素的。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40:38

第 12 章

  晚飯過後,霜霜確定天生睡下了,這才悄悄的出了客棧,站在街口發了一陣呆,最後終於還是苦笑著搖了搖頭,走進了街口據說是城裡最大賭坊,東昇賭坊。她的荷包裡只剩下十幾個銅板了,絕對不夠支付房錢,無奈之下,她只好到這裡來碰碰運氣了。
  
  說著是碰運氣,霜霜心底卻還是有幾分底氣的。旁的不說,她那出奇靈敏的五感,卻是幫過她不少的忙。她穿過來的這具身體,別的不說,這五感卻是十分靈敏的,常常能聽到一些旁人聽不到看不到聞不到的東西,她今晚上要用的,就是這雙聽覺出眾的耳朵。
  
  說起來,她發現自己能聽出色子點數的本領,還是有那麼一天,天氣不好,下很大的雨,她一直棲身的城隍廟裡,來了幾個躲雨的江湖人,那幾個大漢裡,有個人特別愛賭,走到哪裡都帶著一副色子,避雨之時,無聊的緊,幾個大漢便打算小賭怡情。
  
  霜霜也是著實無聊了,本來古代的娛樂活動就少,又兼之下了一整天的大雨,她連廟門口都沒有邁出去一步,自是乏味到了極點,見到有人要賭錢,她雖然不敢過去說要參與,可是豎起耳朵聽個那邊的熱鬧卻是可以的。這不,聽著聽著就聽出些門道來了。
  
  當她發現她還有這個能耐的時候,也不是沒有想過要去賭坊謀一份差事來做,可惜,她光有耳力,卻不會搖色子,那可是手上的功夫,她可是不曾學過,能做的也不過是取了巧到賭坊裡去幹一票大的,事實上,她還真就初生牛犢不怕虎,單槍匹馬就衝到賭坊裡去了,並且還一路順風順水,贏了不少錢。
  
  就在她有些得意的時候,卻是枝節橫生,也怪她自己,一時太得意了,竟然忘了賭坊這種地方,向來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她一路贏下來,自己還不曾覺得,卻是早就落入了別人的眼中。等她發覺的時候,身邊圍著的人,竟然不少都是賭坊裡的人,當下就知道壞了。
  
  幸好她發現得還算早,醒悟得也還算及時,沒等人家找來,便故意將贏來的錢又一點一點的又輸了出去,這才算是順利的脫了身,若是不然,只怕,她就很難走出那間賭坊了。便是離開賭坊之後,她都還好一陣後怕。
  
  能在城裡開得起賭坊的,必定也不是什麼等閒之輩,許是瞧她還算識相,之後也並沒有再到賭坊去,便懶得跟她計較了。她一連擔心了好幾天,一直沒有人來找她的麻煩,這才安心下來,思量著賭坊黑暗,便是在裡面謀職也不異於與虎謀皮,這才打消了心思,並且發誓,以後若非逼不得已,絕對不再踏進賭坊一步,以免深陷泥足,難以自拔。卻是不曾料到,今天竟然要進賭坊靠賭來贏取明天的房錢和飯錢,還真是讓她無語的很吶。
  
  那周行書可是說了,明天一早上就要起程的,她可沒有多餘的時間來想法子,要怎麼樣才能弄到一筆錢,來為天生負擔這一路上的房錢和飯錢。偷和搶,那可是要專業對口的,是需要技術的,就她這小胳膊小腿的,搶,只怕是別人搶她可能性還比較大,至於偷,她自問沒有那個技術。而且,律法對偷竊者的定罪是極其嚴格的,聽說偷竊者被抓了,是要鞭打二十,並且遊街示眾的。她不想出名,尤其還是這種遺臭萬年的名,還是能省則省吧。
  
  想來想去,似乎短時間內要弄到一筆錢,就只有賭博這個方式是最為安全的,雖然它的風險也是最大的,弄不好,就連身上這最後的十幾個銅子都保不住了。不過,有了上一次的賭坊的教訓,她怎麼也不會傻到,一直贏下來,總是要輸出去一些的,只要保證最後是贏了的就行。
  
  這廂的霜霜舉棋不定了好一陣,最終還是咬著牙走進來賭坊。那邊,周行書從她出了客棧起,就一直悄悄的跟在她的身後,跟了好一陣了,直到看著她走進賭坊,才有幾分猶豫,是不是要繼續跟進去,站在門口好一陣,最終還是皺著眉頭跟了進去。
  
  他之所以跟來,一面想瞧瞧她打算怎麼弄到一筆錢,另一方面,卻是有些擔心,這妮子也是個倔強的脾氣,若是走了那歪門邪道的法子弄錢,說不得最後還得靠他暗中出手幫她解決麻煩善後才是。畢竟,追根究底,她會去動歪腦筋,也有自己的責任在裡頭,若是出了事情,只怕自己又要於心不安了。何況自己可還欠她兩個要求呢。
  
  周行書走進賭坊,就瞧見霜霜在場子裡轉悠,四處瞧了瞧,最後才走到搖色子的桌前,擠了進去,聽著色子停頓下來,荷官喊著買定離手了,這才猶猶豫豫的將幾個銅板放在了桌面上那偌大的一個大字上頭,然後咬著牙收回手來,半閉著眼睛,等著荷官宣佈最後的點數。
  
  片刻之後,那荷官竟真的開出了四五六的大數來,按照一賠十的比例,霜霜竟然第一把就小賺一筆。周行書不由挑眉,她的運氣倒還真是不錯。只見她小心翼翼的收起那五十文錢,然後繼續用著那五文錢,又壓了一把大。
  
  周行書一直隱在人群中,看著霜霜以小博大,竟是贏少輸多,十盤中,有六盤卻是輸的,而贏的確只有四盤,可是,細細算來,便是這三四盤而已,竟然已經有近兩百多文錢入袋,而那六盤輸出去的,卻不過才三十文而已,如此算來,她這十盤,卻是已經贏回來了一百多文錢。
  
  若非他一直留心於她,怕是誰也不曾想到,這個輸多贏少的丫頭,今晚上卻是贏了不少吧。雖然,那百多文錢於一般的賭客不過是蠅頭小利,於賭坊而言,就更是九牛一毛了。
  
  他倒是沒有想到,她還有這般的功夫,只是,既然有這樣的能耐,卻又為何要當個乞兒呢,便是尋了哪個賭坊,謀份差事,養活自己應當是無慮的。他哪裡知道,霜霜憑借的不過是自己出色的耳力而已,至於賭坊裡搖色子的本事,她可是一點都不會,不過是取了巧而已,更枉論是別的賭博的功夫了。
  
  說起來,這丫頭也真是夠小心的了,竟然寧願輸多贏少,來慢慢積攢,一般人若有她這番本事,還不是立刻就衝進賭坊裡,大殺四方,贏個盆滿缽滿,然後就等著被賭坊的人滿地追殺。通常這種有本事的人到賭坊裡去大殺四方,會被人認為是來踢場子的,那可是很麻煩的事情。
  
  只可惜,饒是霜霜百般小心,也還是沒能躲過一雙眼睛,莫楚歌一直在賭坊的樓上,悄悄的打量著賭坊裡的情況,他之所以會注意到霜霜,其實多半還是因為尾隨著霜霜一同進來的周行書,江湖人稱有求必應的鬼見愁,居然會光臨他這賭坊,莫不是哪個不怕死的,請了他來搗亂的吧。
  
  細細觀察之下,才發現,周行書竟是隨著一個女子進來的,而那女子著實不怎麼出色,屬於丟在人群裡,你看過之後,都不大會記得的人,可是,就是這麼一個不大出色的女子,居然引得鬼見愁的悄然跟隨,讓他也不禁有些好奇起來,多看了幾眼。
  
  便是這多看的幾眼,他就瞧出不對來了,雖然那女子十分的小心,十場賭局中,多半是輸,而贏得少,可是稍稍算來,便知道,即使是輸多贏少,可是那女子真正入了口袋的,卻不算是少,雖然她賭得極小,每次不過幾文錢而已,卻又恰好是這不起眼的幾文錢和她輸多贏少,才真正讓他賭坊裡的手下幾乎完全不曾留意到她。
  
  莫楚歌不禁有些好奇,這女子跟周行書有什麼關係,若說他們是一夥的,周行書可不缺錢,甚至可以說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斂財有術,不至於跟在他身邊的女子竟然會要這般小心翼翼的來賭坊裡弄錢。看得出來,那女子並非是好賭之人,她的眼中並沒有屬於賭徒的狂熱。
  
  若說他們不是一夥的,那周行書此番的行為卻著實讓人疑惑,他小心的躲在人群之中跟隨,眼中全是一片疑惑和擔憂,明擺著倆人又像是有那麼些個什麼聯繫,倒是讓莫楚歌對霜霜生出幾許玩味之意來。
  
  「紫苑,你去樓下,把那名女子請上來,我要好好會會她。至於那邊的那位男子,若是他要一併上來,你就領著他一起上來,若是他不作反應,那你就當做不知道有他的存在,只將那女子請上來便是。」
  
  名喚紫苑的女子,是莫楚歌的貼身丫頭,也是這賭坊裡的一把好手,莫楚歌注意霜霜的時候,她自然也留神觀察了一番,知道這女子有幾分本事,又不托大,行事之間,處處小心,便心知自家主上怕是起了些許心思,只是究竟是是什麼心思,卻是不敢猜測,只得俯身聽命,下樓請人。
  
  霜霜小贏了好幾把,算算,今晚上,怕是已經贏了有五六百文錢了,已然足夠他和天生用上好幾天了。正打算收手離開,卻被人攔了個正著,心裡頓時開始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起來。莫不是她的行為還是被人發現了?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40:57

第 13 章

  霜霜忐忑不安的隨著這名叫紫苑的女子,上了樓,她一邊在走,就一邊在四下打量,猶豫著是不是該奪門而逃,結果,考慮到自己傷勢尚未復原的小身板,絕對抗不過樓下那幾個守場子的大漢,莫說是抗不過,就是逃,她只怕也跑不了幾步,就會因為腰桿子疼,而被人抓個正著。
  
  待到那時,她就是再長一張嘴,也說不清了,現在的情況看來,她也不能算是出老千,進賭場嘛,有輸有贏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她一口咬定,是她今天運氣好,瞧著她贏得也不算多,應當是不會有什麼大事吧。霜霜其實心裡也沒底,她不過是憑借了幾分天賦異稟而已,應當算不得出老千吧。
  
  霜霜被紫苑領進了樓上的一間上房,這裡是專門為了那些真正的賭客所準備的房間,在這裡,多半是開大賭局,而在這裡賭錢的人,多半就不再是像在樓下那般,只憑運氣了,這裡可是要憑本事了。
  
  霜霜心裡直打鼓,她多少也知道怕是自己還是被人給盯上了。依她所知,在賭坊裡耍手段,被人單獨請到廂房裡,就只有兩條路可以走了,要不就是憑真本事贏了賭坊裡最厲害的賭徒,證明你是真的有本事,可以在賭場裡橫著走,通常這樣的人,賭場會老老實實,並且用極好的態度,並且奉送一筆可觀的錢財,將她送走。以示賭場開門做生意的大方之態,並非輸不起。
  
  當然,能這樣就是最好了,只是,霜霜可不敢打這個包票,她自己有幾斤幾兩重,心裡總歸還是有數的。只是若是贏不了,霜霜看了看自己的手,她記得,好像在賭坊裡出老千耍手段被人揪出來,是要砍掉手指頭的。別說斷指之痛,親身去體會,光是想像一下,都覺得心頭發顫。
  
  眼下,她能祈禱的無非是兩件事,一來,願老天保佑她死咬著是自己運氣好的借口,人家會相信,進而放過她,她保證以後都不到賭坊裡來了。二來,若是那借口人家不信,真的要賭上一局,那便只能祈禱,她今天真是滿天神佛保佑,運氣當真是好到爆棚,能無往而不勝。
  
  此時,周行書也在頭疼,是不是應該追上去,這丫頭被人請了去,肯定是有人瞧出不對勁來了,只是,她憑借的應當是天賦,而不是賭術,算不得出老千,至少,【旁人很難捉到她出老千的證據,只要她一口咬定,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應當也不會真的拿她怎麼樣吧,若是這樣,自己跟了去,反倒是露了痕跡了。
  
  可是,若是這賭坊真是蠻不講理之輩,他們又是外來人口,不算是本地人,便是教訓了,也不擔心會去告官什麼的,真要朝她動手,自己若是不去,她一個人豈不是身陷險境,而無人相救?
  
  周行書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自己應當跟過去,這賭坊裡的事,可是不好說的,就她那小身板,又有傷在身,別說是跟人家硬抗了,就是要逃跑只怕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且她回弄到要到這賭坊裡來弄錢,多半也是因為自己的原因,若是出了事情,只怕他這一輩子都要良心不安了。
  
  當霜霜看到周行書的時候,滿是驚喜溢於言表,一顆忐忑的心,稍稍安了些許,她尋思著,這廝追了來,眼下的情況總算是對她稍稍有利了些,便是實在不能和平解決,要動用武力的情況下,他的功夫不錯,打不過,帶著她跑,總應該還是可以的,這樣一來,全身而退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霜霜這廂因為看到周行書而安心不少,在心裡暗自慶幸,這傢伙還算有人性的,知道擔心她一個女子半夜出來,尾隨而來,伺機保護,卻不知道,她之所以會被人注意,也正是因為這人的尾隨,落入如此境地,也是他的功勞,否則,定要一口鮮血吐出來不可。
  
  「這位不是江湖人稱有求必應的周兄麼,今日怎麼會這般有興致,光臨小店?」莫楚歌把玩著手上的扳指,似笑非笑的看著周行書,臉上的笑容十分玩味。從來就只聽說周行書是一人獨行,身邊幾時跟了這麼個不甚出眾的丫頭了。而且,看他們倆個當著眾人的面,眉來眼去的,應當還是關係匪淺吧。
  
  霜霜雖然不知道莫楚歌臉上那玩味的笑是什麼意思,卻也絕對清楚不是什麼好事,心裡更是認定他是個腹黑的大麻煩,若是她知道莫楚歌將她和周行書用眉眼交流,相互瞪視看作是眉來眼去的傳情,估計能仰天長笑一番,然後狠狠的嘲笑他怎地這麼沒有眼光。
  
  而周行書卻在莫楚歌自報家門的時候,就皺起了眉頭,這人竟是江湖上有名的賭徒,以色子為暗器出名的賭徒莫楚歌,沒錯,他的外號就叫賭徒,凡事喜歡賭,賭博的內容無奇不有,上至錢財性命,下至路邊的野花野草,皆可為賭,這人極是難纏,武功也深不可測,尤其是一身輕功,更是出神入化。
  
  沒有想到,這東昇賭坊竟是他開的。今日有他在,怕是難以善了了。頓時不由暗惱,真不知是該說霜霜這丫頭運氣太好,還是運氣太不好。若是她能贏了那莫楚歌,只怕,今天就能賺足她這輩子所需的錢財,還不用擔心會被人追殺,這點信譽,莫楚歌還是有的,不僅他自己不會找霜霜的麻煩,便是有旁人因為那筆錢財而覬覦,他都會幫著霜霜收拾乾淨。
  
  當然,若是贏不了,只怕這莫楚歌也不會輕易放過她就是了,便是今天能逃走,以後也絕對是個大麻煩。而且,以莫楚歌的功夫,今天想要全身而退,只怕也不是易事。周行書迅速的在腦海中將所有後果想了一遍,發現此下竟然是有些進退兩難的地步。
  
  霜霜可不曾想那麼許多,只心道,周行書在此,定會要護她周全,倒也少了不少的懼意,端正的在莫楚歌對面坐了下來。
  
  莫楚歌見霜霜先是驚懼,看到周行書之後,竟然收斂了心神,不由更加確定心中所想,朝著霜霜一笑,道:「敝姓莫,名楚歌,不知這位姑娘該如何稱呼?」
  
  「我姓秦,名霜霜,你喚我霜霜就好。」霜霜倒也大方,完全不似古代女子一般扭扭捏捏,不能將閨名相告,倒是現出幾分江湖兒女的大氣來,讓莫楚歌點了點頭。
  
  「霜霜姑娘想必應當知道我請你來的目的吧?」莫楚歌直言道,並且不給霜霜反駁的機會,只將手一抬,指著桌案上的色盅。道:「咱們就按規矩辦事吧。今日霜霜姑娘若是能贏了我,楚歌願意奉送一筆財富,以作賠禮,若是不然——」
  
  莫楚歌將話說到一半便止住不語,臉上依舊是一副笑顏,可是口氣卻是十分之危險,讓霜霜都不由得背脊一寒。直覺這人十分難纏,剛剛按下的心思,竟復又不安起來。這人說話含含糊糊的,還是問問清楚的好,別眼下瞧著沒什麼,到時候若是真輸了,怕也只能任他允取允求,那豈不是要壞菜了。
  
  「這位莫公子,你還是將那若是不然的話,說完吧,我總該有權知道,若是輸了要付出怎樣的代價,才好決定是否孤注一擲不是?」霜霜強忍下心中的怯意,將話說了出來,這場賭,若是代價太大,少不得她就要立刻想法子立於不敗之地才行,哪怕是使出耍賴的招數來,也得贏了才行,當然,若是條件不太苛刻,她倒是不妨事輸了這一局,以免後患。
  
  「看來,霜霜姑娘眼下應當是成竹在胸了,想來應當是還有真本領沒有拿出來吧。」莫楚歌聽了霜霜的話,半瞇起眼來,看樣子,這女子倒是真有幾分本事的,瞧她剛剛這話,分明是還有壓箱底的功夫沒有使出來,眼下卻是在遲疑,該不該要將真本事露出來,說不定她的賭術是師承哪位隱世的高人,這才不方便透露出更多的信息來。
  
  莫楚歌倒是覺得樂了,他生平別的不好,唯有這一睹,若是今天能見識到高明的賭術,便是奉上大筆金銀又有什麼可惜的呢,只是,想來,這秦霜霜竟然問出這樣的話來,不逼她到緊要關頭,她是不會拿出真本事來,當下鳳目一挑,道:
  
  「霜霜姑娘今日若是不能拿出幾分真本領來,贏不了我,這東昇賭坊的大門,怕是難以走出去了。」
  
  霜霜的臉當下就黑了,果然是非得孤注一擲的拚命麼,她就知道,這賭場就是生平跟她八字不合,頭一回進去,就差點出事,這第二回進來,就當真是出事了。一個弄不好,還是大事,攸關性命。她哪裡就這麼衰啊。
  
  莫楚歌看了眼看著霜霜變了臉色,竟覺得十分有意思,倒也不說話,只是看著她,朝她一比劃,便落座等著她應戰。
  
  霜霜也瞧出來了,這叫莫楚歌的傢伙,就是逼著她趕鴨子上架,不留餘地,非要跟她賭上一局,才肯罷休,至於是不是如他所說,走不出這東昇賭坊,霜霜舔了舔唇,看向周行書,應當不至於最後走不掉才是。當下神色一定,安慰起自己來。
  
  這就是一場豪賭,若是贏了,以後她也就不用再為錢而發愁了,當然,若是輸了,大約要做好立刻逃命的準備了。看了看在莫楚歌說出出不去的話之後,不著痕跡的將門窗堵住的大漢,霜霜歎了一口氣,這態度,是由不得她不賭了啊。
  
  「既然如此,那,便賭吧。」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41:13

第 14 章

  「既然如此,那,便賭吧。」
  
  霜霜知道今天這一場賭,不賭是不行了,可是憑她的賭術,絕對是九死一生的局面,她所能做的就只有讓局面更加偏向自己這邊一點。比如,怎麼才能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霜霜姑娘果然是我輩中人,就是爽快,不知道姑娘想跟我賭什麼?」莫楚歌對霜霜的態度表示欣賞,以一未曾習武的女子之態,能在聽到死亡威脅之後,還能這麼鎮定,著實是少見了。
  
  「咱們就賭色子吧,賭大小,看誰搖出的點數大,一局定輸贏,如何?」霜霜倒也爽快,不過轉念之間,就定下了賭局,不論是賭什麼都好,輸是肯定,所以,她的目的根本就不在賭局之上。
  
  莫楚歌聞言也爽快的點了頭應下,別瞧著搖色子簡單,裡頭的門道可是多得很,從先前霜霜在樓下的表現來看,她的耳力定然十分出眾,只是不知道這手上的功夫如何了,瞧她這鎮定的模樣,莫非是手上功夫出眾,所以胸有成竹?若是這樣,倒是真要討教討教了。
  
  「如此甚好,霜霜姑娘請。」莫楚歌倒也大方,不過思量了片刻,就展顏一笑,朝霜霜比劃了一下,示意她先搖色盅。
  
  「那我便不客氣了。」霜霜心中所想,也是如何才能讓自己先搖色子,這樣才能掌握先機。見莫楚歌出言讓她,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也不客套,就拿起色盅來。
  
  周行書十分擔憂的看著霜霜,甚至連內力都緩緩運轉起來,暗自做著準備,瞧她先前那副樣子還真是不保險,說不得等會就得拎著她,破窗而逃。早些準備好卻是有備無患的。
  
  霜霜定了定神,跟周行書對視了一眼,確定他做好了最後逃亡的準備,知道後路已經安排好,這才真正放下心來,將所有心神放到手上的色盅來,她現在真的是恨死賭博了,只希望今天能安然脫身,以後,她再也不到賭坊裡來了。
  
  莫楚歌從霜霜拿起色盅起,就一直全神貫注的盯著她,生怕錯過了她那所謂的後著,錯失了她的手法,尤其是見她凝神閉目,更是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她舉動。
  
  霜霜開始搖動色盅了,莫楚歌也豎起耳朵仔細的聽著那色盅裡每顆色子滾動的痕跡,只見霜霜搖動色子的速度,十分平緩,就好像是在過家家一般,隨意而為,就連一般的搖色師父,也比她要有章法得多,更不要說是什麼特殊的手法。讓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莫非,是他耳力不行,不曾聽出裡頭的門道來?
  
  那廂莫楚歌心頭思緒百轉千回,這廂,霜霜故佈疑陣,心裡卻是在乞求老天保佑,不說能贏了那莫楚歌,起碼,這點數也不要太小,輸得太難看才好。
  
  眼瞧著霜霜緩緩的搖了片刻色子,隨後手上力道卻大了起來,那色盅在她手裡舞動起來,也變得迅速起來,莫楚歌心道,終於要來了嗎?她暗藏的手法,終於要使出來了嗎?
  
  只可惜,就在莫楚歌更用心的聆聽色盅裡色子的碰撞變化的時候,霜霜竟「啪」的一下,將色盅扣在了桌面上,然後抬眸看向莫楚歌,示意他可以開始搖色子了。
  
  霜霜自將色盅扣下時,便聽出了自己搖出的點數,暗自吐了一口氣,一個六,兩個五,十六點,當真是老天保佑,這麼大的點數,若是一般時候跟人賭,已經是贏了百分之八十了,當然,她可沒有覺得,就憑著這十六點,就能贏過莫楚歌這個賭場老手,只是,她所求的,不過是面上輸得不那麼難看罷了,眼下的情況於她而言,自然已經算是極不錯的了。
  
  莫楚歌狐疑的看了霜霜一眼,他自然也聽出了霜霜搖出來的點數,不過是十六點而已,若是一般情況下,她搖了這個點數,已經算是贏面很大了,可是,眼下明擺著他們是在比賭術。靠著技術,便是兩人都搖出三個六,豹子通殺,也是十分正常的,而他們要比的就是如何讓原本最大的三個六十八點,變得更多些。
  
  可是,霜霜剛剛搖出來的,竟然只有十六點,這實在是太讓他覺得匪夷所思了,難道她就這麼點本事麼,那,她是打哪裡來的那麼大的自信,竟然在他面前這麼鎮定,難道她以為,有周行書在,他便不敢出手對付她了嗎?
  
  莫楚歌思來想去,也弄不明白霜霜究竟是怎麼回事,不由暗惱,這算是什麼事情,枉費他對這女子,這麼高的期待,巴望著她能有不同於一般的搖色方式,或者是有什麼不同尋常的手法,沒想到,她竟然只是以為憑藉著周行書在此,能保她全身而退麼?
  
  莫楚歌雖然十分惱怒,可是,眼下卻不是發作的好時候,他們的賭局還沒有完,雖然只要是他出手,贏是肯定的局面,可是,尚未成定局之前,還是做不得數的,若是他因為失望的情緒而失手輸了的話,那可就真是鬧了大笑話了。
  
  莫楚歌手執色盅,緩緩搖動,沒有太多的花銷動作,色子在他手中的色盅之中,按照他想要的軌跡運動著,等到他覺得差不多了,直接將色盅扣下,乾坤已定。
  
  霜霜看著莫楚歌的手法,心裡感歎,這才是真正的行家啊,外面那些個搖色子,花裡胡哨的手法,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並沒有多少真本事,就像她一樣,不過是故佈疑陣,用來蒙騙旁人而已。而莫楚歌的手法,雖然簡潔,卻是真正的在控制著那幾顆色子,按照他的意願運動著。如此看來,她想憑運氣取勝的念頭,果然只能是個念頭而已啊。
  
  「看點數吧。」霜霜已經聽出自己是必輸的局面,歎息了一聲,道。果然還是只能如此啊。
  
  兩人同時揭開色盅,裡面點數十分明顯,霜霜搖了十六點,而莫楚歌毫無疑問的搖出了十八點,勝負已分。
  「看來,是莫某人略勝一籌啊。」莫楚歌此時說話口氣,早已沒有了之前的淡然和熱絡,冷眼看著霜霜,難掩心中的失望之色。他本以為能看到一番別樣的賭術,便暗自在心裡打算,只要霜霜的技藝確實是有可取之處,就算是霜霜輸了,他也不打算為難她,便是賣個人情給她,或者是她背後的那賭術高人,也是不妨事的,只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霜霜的手術竟是這麼的普通,連一點出奇之處都沒有,甚至,比之一般的賭徒都不及。想起她先前那副淡然的神色,頓時有了一種被騙了的感覺。
  
  「局面上看來,確實如此。」霜霜點頭道,雖然她一直在祈禱,可是,卻從來不曾寄望能夠靠運氣贏莫楚歌,當然,更不要說是靠技術了,運氣這個東西,還有些靠譜,可是技術,那可是實打實的東西,她自然是沒有的。
  
  霜霜看著莫楚歌,手上輕輕的敲擊著桌面,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可是,我懷疑你出千,我要檢查你的色子。」
  
  此言一出,一直在小心戒備的周行書都不由瞪大了眼睛,她到底懂不懂行,在賭場裡,你如果有好的賭術,別人會尊重你,並不會視作是出千,可是若是靠著特殊的賭具獲勝,那絕對是出老千,被人揪出來可是要砍手的,而莫楚歌出道這麼多年來,是個人都知道,他是絕對不會用手術之外的輔助工具來贏的。
  
  霜霜此言一出,不異於是在說莫楚歌出老千,並非是真本事,而是依靠道具才能獲勝,相當於是在他頭上扣了一個屎盆子,將他多年來揚名江湖的本事,一下子就全都否定了,甚至是,她在懷疑莫楚歌的人品。這對於一個賭徒而言,簡直就是最大的侮辱。
  
  周行書幾乎想哀號,她是嫌得罪人家不夠狠是吧,索性一次得罪的沒有餘地,讓他們完全沒有退路是吧。
  
  別說是周行書,莫楚歌本人聞言,也黑了一張臉下來,他一直尊重霜霜,對她印象也十分的不錯,覺得她比一般女子要多了幾分爽朗的性子,卻不曾想到,她竟是這般胡攪蠻纏,沒有內涵,輸不起也就罷了,還反咬一口。當下冷哼一聲,道:
  
  「既然你說,要檢查,那便檢查吧,只是,若是檢查不出毛病來,莫某今日除了你一雙手,還要留下你的舌頭。」
  
  霜霜聞言,心頭一顫,知道她的話卻是將人得罪到了家,從莫楚歌口中說出的話,字字誅心,恨不得立刻就將她的舌頭給拔了才好。只是騎虎難下,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了,也由不得她再多說什麼,只得硬著頭皮上了。咬了咬牙,道:
  
  「自當如此。」
  
  莫楚歌見霜霜如此說,更是認定了她心虛,只是冷笑,吩咐紫苑去尋了老師傅來檢查兩人的色子。
  
  那老師傅一進門,知道是霜霜污蔑他家主上出千,先是冷笑一聲,逕自走到莫楚歌那邊,將桌上的色子執起。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41:24

第 15 章

  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了老師傅的手上,莫楚歌這方的人,皆是一臉的冷笑看著霜霜,只等著那老師傅說出色子沒有問題,就要上前將霜霜給拿下,然後好好的教訓她,定要讓她知道什麼叫做禍從口出。
  
  就在他們滿心滿腦都是想著等會咬如何教訓霜霜,那老師傅卻是突然臉色一變,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手中的色子,活像手中拿捏的不是一副色子,而是個突然變身,會吃人的怪物。
  
  霜霜見到那老師傅臉色驟變時,歎了一口氣,這一局,她勝了。儘管勝之不武。
  
  「這位師傅,如何?」霜霜見那老師傅一直不吭聲,只是惡狠狠瞪大著眼珠,盯著手裡的色子,這個時候,即使霜霜不問,莫楚歌幾人也都注意到了他的變化,臉色都變得不好起來。
  
  若是倒了這個時候,還不明白霜霜用的是什麼計策,那莫楚歌也枉論在江湖上混跡了這麼多年了,所謂的賭局,不過是她的障眼法罷了,她之所以能答應跟他賭,也是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不讓他發覺她真正的目的,只是,他竟然沒有發現,這個女子竟然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動手腳,不知不覺之中偷換了他的色子。
  
  霜霜見莫楚歌臉色變幻,也心知他此刻必定已經知道了自己所玩的把戲,可以說,她的把戲和計策十分的不入流,甚至是卑鄙,就連自己也不齒得很,可是為了小命,她卻是不得不用非常的手段,以一個小魔術的手法,換走了莫楚歌的色子。而現在能決定她是否能安然走出去,還是需要周行書帶著她一路打出去,便只有莫楚歌了,所以,霜霜定定的看著他,等著他開口做出決定。
  
  「夠了,李老,您可以出去了。」種種思緒在腦海中胡亂轉了一圈之後,莫楚歌最終也只是歎了一口氣,朝那老師傅揮了揮手。這才對著霜霜道:
  
  「你贏了。」
  
  無論莫楚歌多不願意承認,輸了就是輸了。雖然他眼下十分的想要將霜霜直接給滅殺了,可是,莫楚歌看了看旁邊蓄勢待發的周行書,憑著他們這邊的實力,要將霜霜拿住,絕對是件再容易不過的事情,可是,若是周行書就很難說了,他本身武功就不弱,若是再一心逃命的話,要留下他是件十分困難的事情,若是被他今天逃走了,依著周行書的為人,只怕以後也絕對是個大麻煩。
  
  霜霜一直緊繃著神經,等待著莫楚歌給她一個答案,如今總算是聽到了她想聽到的,緊繃的神經得到了放鬆,竟然往後一跌,整個身體都跌進了椅子裡。
  
  「霜霜姑娘這是怎麼了?怎麼像是打了霜的茄子,剛剛不還挺精神的麼?」紫苑一直跟在莫楚歌身邊,她家主上跟人賭博,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敗得這麼不明不白,還從來不曾有人在他們面前用過這樣卑劣的手段,簡直是可恨。
  
  「我知道,你們很不齒我用的手段,不過,我不是江湖中人,不像你們那樣講究江湖規矩,我只是一個弱女子罷了,既沒有高強的武藝能保護自己,又沒有深厚的家底後台可以讓人忌憚,所能用的不過是一點小伎倆了罷了。」霜霜揉了揉剛剛坐下時,有些受了震盪的腰,笑著緩緩的說。
  
  技術戰她是已經用手段獲勝了,現在要打的,就是心理戰了,她雖然是贏了,可是,莫楚歌未必就會放過她,畢竟是她用了卑劣手段,而她能不能順利走出去,就要看她如何去擺正態度了。如何讓莫楚歌相信並且理解她所使用的手段,進而放過她。
  
  「莫老闆,霜霜之所以進得賭坊也實屬無奈,憑借的不過是一雙稍微靈敏一些的耳朵,並未有任何賭術上的功夫。莫說我還一直小心翼翼,贏的也不過是一點小錢而已,並不曾在賭場裡大殺四方,就算今天我憑藉著出眾的耳力,在賭坊裡贏了不少的錢,可是,我並不曾出老千,用任何的賭術,就更加不要說是被人抓個正著,觸犯了賭場的大忌,莫老闆又何必非要跟我這麼一個女流之輩計較。」
  
  霜霜的一席話,直勾勾的盯著莫楚歌說,絲毫不曾理會紫苑,彷彿她先前擠兌的話語,完全不曾說過一般,這裡真正能夠做主的,只有莫楚歌一人,那紫苑不過是個丫頭而已,她若是去跟人家的丫頭斤斤計較,那在莫楚歌面前,可就掉了份了,那這心理戰還沒打,就先輸了一半去了。
  
  紫苑出言的時候,莫楚歌之所以沒有吭聲,其實也是心裡頭憋著火,又不方便發出來,所以,索性讓紫苑替他發,可是霜霜的一番話,卻說得他哭笑不得,原先已經燒得挺旺盛的火氣,被她這一番話說下來,就像是當頭一盆水澆下來,滅得差不多了。
  
  人家把自己的位置擺在那裡了,人家就是一弱小女子,憑的不過是自己的能耐,在賭坊裡掙點小錢應急,既沒有犯了你賭場的規矩,又算不得是踢館,你將人家弄了來,用性命相要挾,非得逼著人家跟你賭,還不准輸,輸了就得要人家的命,這不是欺負人麼,你一大男人,這樣欺負人家一小女子,你好意思?人家用點小手段,不過是為了保命,你有什麼好計較的。
  
  莫楚歌不得不歎一句,這秦霜霜還真是厲害啊,不過三言兩語,就將局面扭轉,明明是她的問題,從她嘴裡一說出來,倒是成了自己的問題了,瞧她那番話明裡暗裡的控訴他的行為,還真是一點虧都不吃。
  
  她大約是在樓下的時候,就準備了那副有問題的色子了吧,指不定還是在樓下的時候,從誰身上摸來的,還不曾上樓來面對他,就猜到自己會有麻煩,而這一連串的計策,也是在他剛剛提出要用賭換命的時候,就想到了的吧,那麼短的時間之內,就想到了這樣的一番主意,這女子的急智程度,當真是讓人心驚。
  
  霜霜見莫楚歌臉上神色有所變化,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了,連忙加把勁,道:
  
  「其實,以莫老闆的本事,若不是見霜霜是一名女子,心懷忍讓之心,又怎麼會被霜霜這等小伎倆給瞞過去呢。以莫老闆的本事,霜霜就是再有十分的本事,也不是莫老闆的對手的。」
  
  「罷了,今晚上的事,就這樣吧,願賭服輸,這點胸襟我還是有的。」莫楚歌朝著霜霜擺了擺手,也不再想要將他們強留下來,願賭服輸,是他為人的一貫法則,不論她用了什麼手段,他輸了就是輸了,就算人家是騙的,用詐的,他上當受騙了,也只能怪自己不夠謹慎,今天人家求的不過是全身而退,他日若是攸關性命,他的不夠謹慎,要去的可能就是自己的命了。
  
  「多謝莫老闆!」直到這時,霜霜才真正的鬆了一口氣下來。確定自己的這條小命保住了。頓時只覺筋疲力盡,這一晚上下來,比她趕一天的路都還要累上幾分。消耗的腦力都讓她隱隱覺得有些頭暈起來,背上更是早就被汗水浸濕,一片涼意。
  
  莫楚歌見霜霜這幅樣子,不由覺得好笑,他還真以為這女子膽大包天呢,原來她也是心裡頭慌得很,只是憋著一口氣強撐起來而已,如今警報解除,立刻就沒有剛剛的那個精神頭,一副虛弱的樣子。
  
  周行書一直在旁邊看著整個過程的發生,一顆心也隨著事態的發展而起伏不定,若非有深厚內力,只怕現在也跟霜霜的狀態差不多了。偷換了莫楚歌的色子,她還真是有膽子啊。因為一直注視著她,卻沒有瞧見她究竟是什麼時候動的手,她這番手上的功夫,以及她那份能耐,沒能習武,當真是浪費了。
  
  這樣的感歎,莫楚歌也同樣有,霜霜不曾習武,也不曾學習任何賭術,天生靈敏的五感,以及這樣的手速,簡直是天賦異稟,她沒能去學習賭術,當真是可惜了。
  
  「紫苑。」
  
  莫楚歌喚了一聲,那紫苑先是一愣,隨即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走到屏風後面,取出了一隻雕花的木盒,然後交放到桌上,退到莫楚歌身後,再不言語。跟了莫楚歌也有好些年了,什麼時候能說話,什麼時候該沉默,她還是很清楚的。
  
  「霜霜姑娘,這裡是五百兩的銀票,願賭服輸,我之前說過,若是你能贏我,我便奉上一筆金銀,以作賭籌,你點點數吧。」莫楚歌將木盒推到霜霜面前,示意她清點一番。
  
  霜霜愣了片刻,掙扎了片刻,才咬了咬牙,將木盒又推了回去,道:「我這贏的,也是不怎麼光彩,能保住小命,全身而退,我就已經覺得是老天保佑了,這錢,我可是不能收的。」儘管她是真的很缺錢,真的很想收來的。
  
  「霜霜姑娘,這是瞧不起莫某?莫某一向是願賭服輸,說一不二,這錢,是我答應了的賭籌,你既然贏了我,就爽快收下便是。」莫楚歌淡笑。
  
  霜霜聞言,糾結了一下,最後還是覺得,比起實際利益,面子什麼的,那都是浮雲啊浮雲,於是毫不客氣的將盒子納入懷中,朝著莫楚歌一笑道:
  
  「那我就謝過莫老闆了。」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41:36

第 16 章

  霜霜看著眼前這輛馬車,從心底裡發出了一聲感歎,真好,終於有代步的工具了,不用再靠著兩條腿,傻乎乎的玩命趕路了。尤其是對於她這個傷患而言,簡直是再需要不過的物品了。所以從莫楚歌那裡得來的五百兩,她毫不猶豫的買了一輛馬車,並且親自將馬車裡所需的物件一一挑選,終於打造好了現在這輛她十分滿意的代步工具。只是,似乎有人不這麼認為。
  
  霜霜扭著腦袋看看向一旁跟她擰著勁的某人,這傢伙從他們出來起,就從來沒有痛快的順著她的心意來過。到了現在,又要跟她對著幹了麼,看來這回要讓他老老實實的點頭,又要費一番功夫了。他們的之間的鬥爭還真是一刻都停不下來啊。
  
  「周大爺,你這回又想說什麼呢?別告訴我,你寧可要靠兩條腿走著去,也不願意坐馬車。」霜霜朝他攤手,一副我就是打定主意要坐車,你別想讓我再走路的樣子,你想靠超強體力勞動來折磨我的想法行不通了。卻不知道她那副樣子,在周行書的眼中看來,簡直就是在示威。
  
  「我要走的是條小路,還有一段時山路,馬車根本上不去。」周行書冷冷的看著霜霜,他原先為了教訓霜霜,選擇的就是一條離君不諱的夜來天所在地最近,但絕對是最難走的一條道,他必須盡快趕到夜來天,跟君不諱碰面。
  
  「我相信,一定還有別的路能到達吧,難道你覺得,以我們現在靠步行走這條近路的速度,能比上坐馬車走稍微遠一些的路要快?」霜霜伸出手,在胸前比劃了一番,然後笑著看他。開玩笑,她絕對絕對不要再步行了,之前是沒有錢置辦代步工具,而他又是個小氣鬼,只好可憐她的雙腿,現在馬車都已經買好了,她絕對絕對不要再走路了。
  
  周行書皺起了眉頭,按照霜霜的說法,也確實是很現實的,以她那走一刻鐘就要休息一刻鐘的傷員狀態,就是選擇了一條最近的路,也要耗去不知道多少的時間,未必比乘車走遠路要花的時間少,只是,他之所以選擇走小路,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躲開那些有心的人追蹤。尤其是帶著幾乎可以稱之為累贅的霜霜。
  
  當周行書還想要說點什麼的時候,地面突然有了些許不平常的震動,周行書臉色一變,朝著動靜的方向看去。與他一樣看了過去的,還有霜霜,天生五感靈敏的她,雖然不像周行書一般,有深厚的內力,可以感受到遠處傳來的動靜,可是,周行書變了神色的時候,她稍微靜下心來,就聽到了遠處不對勁的細微聲音,再聯想到周行書的態度,直覺這不是什麼好事。
  
  「你退到馬車裡去。天生,你守著她。」周行書判斷出不對勁,立刻吩咐霜霜藏好,他十分清楚,來人武功似乎不弱,而霜霜不過是剛剛才出入江湖,不曾樹敵,應當不是針對她的,而武功不弱也說明,來的人也絕對不是找羅天生的。那麼想來想去,針對的就只有自己了。未免等會動起手來,放不開手腳,或者誤傷他們,還是讓他們躲起來比較保險。
  
  霜霜點了點頭,迅速的上馬車,她可是十分有自知之明的,真碰到敵人的話,她絕對是個包袱,要想不拖累旁人,最好的方法是將自己藏好,不要暴露給敵人。
  
  就在霜霜剛剛上了馬車,就有好幾個人破空而來,朝周行書發動了猛烈的攻擊,拳腳之間,招招狠辣,皆是攻擊他的致命之處,若是中招,最少也要受重傷,而周行書也是十分迅速的躲避,以免被他們擊中,並且尋了機會,解決掉對方。
  
  霜霜在車裡緊張的看著,而一直攻擊周行書的黑衣人,也終於發現了她所呆著的馬車,朝她這邊飛馳而來。霜霜見狀,臉色有些發白,而周行書半路見了這情況,只得返身,將逼近馬車的黑衣人擊退,奈何,到底是雙拳難敵眾手,這一來一往之間,手臂上,身上,已經被劃了好幾刀,唯一慶幸的是,對方的刀上並沒有下毒。
  
  霜霜突然之間像是想起了什麼似地,從馬車裡翻出了一把弓箭,揭開車簾,遞給羅天生,道:「天生哥,快,射他們。」
  
  那副弓箭是她購買日常所需物件的時候,專門幫天生到兵器鋪子裡挑選的,原先是打算給他打獵用的,他之前是山林裡捕獵的老手,買弓箭給他,一來防身,二來,也是為了以後在郊外趕路,休息的時候,能讓他打點野味啥的加餐用的,只是沒有想到,這原本準備用來打獵的工具,第一回用上,卻是對敵,而非狩獵。
  
  天生雖然比較憨厚老實,生平也從來沒有殺過人,可是眼下這個情況,十分危急,他也是瞧得出的,那些敵人面露凶殘,而目標很明顯,就是他們,所以,他倒也不曾遲疑,只是迅速的搭箭,射向朝他們奔過來的敵人,只是,他並不曾取他們的性命,卻是每一箭都讓朝他們而來的敵人失去戰鬥的能力。敵人不是被射中手,便是被射中腳。
  
  天生的加入,可算是幫了周行書大忙了,攻擊他的人,有三分之一,因為天生的箭,失去了行動的能力,並且讓他完全沒有了後顧之憂,這樣一來,他的行動力自然也就跟著大大的提升,殺向敵人的招式也越見凌厲。
  
  敵人不知不覺之中,已經損傷了不少,眼見著是玩不成任務了。其中一人立刻一聲長嘯,其他的黑衣人紛紛後退,開始撤離。
  
  等到塵埃落定之後,霜霜才從車子裡頭下來,與天生面面相覷,然後一致對外,狠狠的盯著周行書,對於這場突如其來的,差點讓他們全體載了大跟頭,甚至是去掉了小命的災難,他若是不能給出一個好的理由解釋,今天這事就沒完。
  
  周行書看著那些黑衣人離去,卻任然不敢放鬆心情,直到他們徹底離開,他在空氣之中,再也感覺不到任何氣息之後,這才稍稍的鬆了一口氣,鬆懈下來之後,只覺得背後突然變得涼颼颼的,等他轉過頭去,就瞧見霜霜和天生正盯著他,表情十分之危險。
  
  「周大爺,周財神,周行書,你能向我說明一下,剛剛這是什麼情況嗎?人家都殺上門來了,恩?」霜霜揚起笑容來,看著他,一字一句緩緩的道,十個人都不難聽出來她語氣中的危險含義。周行書不傻,自然也是十分明了的。
  
  「我早就說過,讓你不要跟著我,我身邊並不安全,是你自己要跟上來的,眼下卻打算質問於我嗎?」周行書雖然有些心驚於霜霜的氣場,但是心中卻是絲毫不懼她的,並且打定主意,想要借此機會,讓她離開,眼下跟著他走,卻是再危險不過的事情了。
  
  「去你的,你哪只耳朵聽到我質問你為什麼會有仇家追殺你了?」霜霜的回答卻是讓周行書出乎意料的,她當初救下他就知道他被人追殺,那個紅毛怪不就是追著他跑的麼,從她打定主意要跟他一起上路起,她就有了心理準備,紅毛怪能追上他一次,將他打成重傷,就能有第二次。
  
  何況,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他周行書又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跟他在一起,有多危險,她自是考慮過的。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設,又豈會被今天這一場小小的追殺給嚇到。雖然,她現在心跳還格外的快速,情緒還尚且不能完全恢復平靜。
  
  「額?」周行書倒不是沒有想到,從她口中蹦出來的是這樣的一句話,她竟然不是在質問他到底得罪誰了,要追殺於他?他當真是摸不著這女子的腦袋瓜子裡,究竟是在想些什麼了,先前東昇賭坊裡也是,眼下也是。
  
  「那你——」
  
  「笨蛋,我是在怪你,你沒明白麼?我這是在埋怨,你不清楚?知道有人會追殺你,還要選這麼一條偏僻的路,好方便人家下手嗎?」霜霜差點跳腳,為什麼有人要追殺他,追殺他的是誰,這些都是他的事,跟她有一毛錢關係啊,她之所以會生氣,是因為,既然知道會有人追殺,還專挑這些歌小道走,他是打算給人家滅口的機會吧,殺了直接往山上一扔,過個三五天,就只剩下白骨一堆,連埋的事都給省了,看看,他為別人想得多周到啊。
  
  要殺他的人,一定已經將他的脾性摸熟悉了,知道他多半會習慣性的選擇好隱藏的山林來行走,即便是真對上了,要尋個能幫忙的人都十分困難,這才成功在樹林裡堵截了他。
  
  周行書被霜霜一頓吼,愣是半天沒有回過神來,都這個時候了,她的腦子裡想到的竟然是這個?他選了一條容易被人攻擊的路線?而不是怎樣才能解決後患,不被人攻擊麼?這還是顆人腦麼?她的大腦究竟是怎樣構造的啊?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41:47

第 17 章

  這個世界上,有種東西名叫禍不單行,周行書眼下就面臨著這樣的狀況。不只是他,還有霜霜和天生,此刻都一臉的郁卒,被人捆得跟肉粽一樣,他們能不一臉郁卒麼,尤其是霜霜,更是鬱悶得半死,她腰上的傷可還沒有好呢,現在這樣被捆成了粽子,幾乎無法動彈,對她的腰而言,可是件負擔極大的事情。
  
  霜霜的怨念很準確的傳遞給了周行書,只可惜,眼下,他除了回敬給霜霜一記白眼之外,什麼也做不了。沒錯,被綁得跟粽子一樣的可不止霜霜和天生兩人,還有他。可以說,目前的狀態,是他出入江湖以來,最最狼狽的一次了,即使上回受傷在破廟裡,被霜霜灌了一大碗的什麼草煎的水,都沒有這麼狼狽過。
  
  「你要我說多少次,那鬼火蓮不在我手上,我到邪教的時候,那東西就已經被人給偷走了。」娘的,自從他接了這麼個任務之後,就一直沒有順利過,莫名其妙的給人背了黑鍋不說,被失主追殺就算了,就連僱主現在也用藥將他放倒了,這算是什麼破事啊。難道他最近真是天人五衰,霉星入命?
  
  「可是,江湖上的人都說是你偷了那鬼火蓮,才導致邪教教主梵天一直從西域追殺你到中原來的。」女子撫平一身青竹色紗裙,十分認真的看著他道。
  
  霜霜則是挑眉,原來那個紅毛怪叫梵天,而周行書居然是偷了人家教中的鎮教之寶,才會被他千里追殺的。這戲碼怎麼那麼像連續劇啊,可惜以她的觀察來看,這周行書絕對是個直的,否則,失主和賊,簡直就是一出最佳的耽美組合啊。
  
  霜霜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得周行書全身上下雞皮疙瘩直往外冒,不用問他也知道,這丫頭的腦子裡想的,一定不是什麼好事,至少,對他而言,絕對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
  
  「我都說了,我是被人給陷害了,我到邪教的時候,東西已經被人偷走了,我只是倒霉的替別人背了黑鍋而已。」周行書打起他十二萬分的精神說道,儘管他也知道這樣的話說出來,別人多半是不信的,可是,偏偏這就是事實,而他,倒霉的百口莫辯,不然,也不會被梵天一路追殺,進而攤上霜霜這麼個麻煩。
  
  「這位姑娘,姑且不論,他的話有幾分可信,不過,我絕對是被誤傷的。」霜霜見周行書的話,並不能打消那青衣女子的疑惑,讓她解了自己的束縛,無奈之下,只好死道友不死貧道,拋開周行書,先行自救了。
  
  莫小小疑惑的看著霜霜,她對這個女孩有種別樣的感覺,她自小生活在一現谷,接觸的人不多,這次若不是為了鬼火蓮,她都不會離開一現谷,她的病人,從來都是到一現谷來,給她治療的。每個病人都對她心懷畏懼,敬意,而這個女子卻不然,尤其是看她跟周行書眉來眼去,特別有意思。
  
  看出了莫小小的疑惑,霜霜努力挪動了一下身體,換了一個稍微舒坦一點的姿勢,對她道:「你看,我跟他不是一夥的,你不用這樣綁著我,我不會武功,跑不掉的。」說罷,霜霜又用腳碰了碰一旁昏睡得不省人事的天生,接著說:「吶,你是他的債主吧?我也是他的債主,迫不得已,才跟他一道的。」
  
  周行書聞言,冷哼一聲,也不說話,翻著白眼看馬車頂,只是那神態怎麼看,都讓人覺得像是對她的話嗤之以鼻。
  
  周行書到了此刻,方才靜下心裡,細細打量著馬車,不得不說,這輛馬車被霜霜佈置得的確十分舒適,連行走的時候,顛簸的感覺都比一般的車子要小很多,更不要說,霜霜還因為擔心旅途無聊,準備了不少的零嘴和酒水,還有那些個小玩意和書籍,若不是眼下他們都被人綁成了肉粽,躺在這樣的馬車裡上路,倒真是一件享受的事情。
  
  霜霜顯然也聽見周行書的冷哼,和那一臉的不以為然,心裡不禁有些惱,她這可是在想法子脫困呢,雖然,現階段她努力的方向,只有自己和天生,可是,等他們脫困了,自然會救他的嘛,這人怎麼一點都不配合,生怕人家不會對他們下手是吧。
  
  霜霜越想越火,這事本來就是他招惹來的,自己和天生不過是無妄之災,受了他的牽連,他還是這副樣子,不說別的,就這個態度都大大的有問題,哼,等她脫險之後,一定要先涼他一涼再想法子救他。
  
  莫小小見到周行書和霜霜之間的互動,只覺的好笑,心裡頭不禁有些羨慕,她從來都是一個人在一現谷裡呆著,即使有病人上門來求醫,也沒有哪個人會像霜霜對周行書這樣齜牙咧嘴,不由歎道,他倆的感情還真是不錯呢。
  
  虧得霜霜不知道莫小小心裡是如何想的,否則,非得跳起來不可,當然,在馬車裡,這個動作比較有難度,但是,絕對不會妨礙霜霜的尖叫的。她若不是捨不得那剩下的那兩個要求,才不會繼續跟著周行書呢,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廝就是一個隨時會爆炸的炸彈,一個弄不好,就能讓人身首異處。
  
  說起來,她還真是應該好好的想想,接下來的兩個要求,究竟要提什麼才好,這傢伙就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要錢是最實惠的,在他這裡卻行不通,要不,讓他去偷些名貴的東西來,換錢?只是,會不會有後患呢?要是他偷了東西,完成了她的願望,拍拍屁股揍人,失主找來,她該怎麼處理才好呢。
  
  還有,偷一件值錢的東西,也才一個要求而已,還有一個要求要提什麼才好呢,這可是個大問題啊,留著以後再提,天曉得以後上哪裡找他人去,顯然是行不通的,再去偷一件寶貝?好像太虧了。而且一個寶貝的後續麻煩,她都不一定能搞得定呢。哎呀,真是苦惱啊。
  
  莫小小看著霜霜面上神色不斷變化,只覺得十分有趣,這女子剛剛還在跟她討論她是不是跟周行書一邊的,說著說著居然就跑神了,也不知道她腦子裡現在究竟在想些什麼東西,最後竟然是一副極端苦惱的樣子。
  
  霜霜出神了老遠,周行書忍不住要再翻個白眼,他這段時間翻白眼的次數絕對比他以往二十幾年生命中的總和還要多。這死丫頭又出神了,還真是佩服她,這樣也能出神好半天,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麼。不由得用腳踢了她一下。
  
  只可惜,周行書是個男子,又是一個習武之人,腳下的力道本應該是控制得很好的,只是,現在他中了莫小小的毒,內力完全使不出來,而且四肢疲軟,對於這一腳下去的力道,控制自然不如從前,霜霜被他輕輕踢了一腳,本就已經趨向於麻木的身體,對於這輕飄飄的一腳,自然是沒有多大的反應的,尤其是她還在出神。
  
  周行書見自己一腳對她沒有影響,而那莫小小似乎對於他們之間的互動十分感興趣,像是在當成一出笑話來看,讓他不由得火冒三丈,又是一腳朝霜霜踢了過去,這一腳下去,用的可以算是有八分的力氣了。頓時就聽到霜霜一聲嚎叫,活像是她被人捅了一刀一樣。
  
  「啊!」
  
  霜霜全副的精神都被痛楚給叫了回來,原本即使是周行書用了八分的力氣,可是中毒的他,八分的力氣,也絕對不足以讓霜霜痛到慘嚎出來,只是,周行書那一角踢過去的時候,霜霜正好因為全身有些麻木,而挪動身體,好巧不巧,這一腳就直接踢在了她受傷未癒的腰上了。
  
  傷上加傷,霜霜的慘嚎聲,絕對是達到了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效果,馬車外頭,樹枝上的鳥都被驚飛了,可以想像在車裡的幾人,可憐的耳朵,飽受了一番折磨,除了天生還昏迷著沒醒過來之外,周行書和莫小小都有一些耳鳴。可見,霜霜突如其來的嗓門,有多驚人。
  
  莫小小被霜霜的嗓門驚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要去看看霜霜的傷勢,尤其是見她叫的那麼慘,可見是十分的疼痛的,只是,這車裡還有周行書和天生兩個大男人,她卻也不方便當著他們的面,解開霜霜的衣裳,替她查看傷勢,只得先解開了綁縛霜霜的繩索,然後,扶著她躺平,手則來回在她腰上輕輕按動,探測她的傷勢。
  
  霜霜疼得連臉都發白了,恨恨的瞪著周行書,真懷疑他是不是因為記恨她而想要她的命,這廝絕對有理由要謀害她,娘的,有這麼叫醒人的麼,她可憐的小腰板啊,第一次傷了就是因為他,這第二次就更加好了,直接挨了他一腳,這麼下去,她遲早得廢了。
  
  周行書顯然也沒有想到,會變成這樣,他的腳踢到霜霜的腰上的時候,就知道壞了,正好踢到她的傷處了,這一腳下去,怕是剛剛才長好一點點的腰骨,又要錯位了,治療起來只怕比上次還要更加麻煩。當然,現在,這些絕對都不是最重要的,而是這丫頭一定恨不得現在就把他給撕了,尤其是看到她那蒼白的臉,還有因為疼痛而冒出來的冷汗,周行書不知怎麼的,心裡頭總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41:56

第 18 章

  莫小小將銀針從霜霜的腰上拔出,不由得歎了一口氣,霜霜這次怕是真要好生休養一陣子才行了,本來就是傷患,又不曾好好的修養著,跟著周行書到處亂跑,眼下更是傷上加傷,原本是錯位的骨頭,徹底被周行書一腳給踹斷了,唯獨慶幸的是,斷骨還沒有插到內臟,不然,不修養個一年半載,她別想下床。即便是如此,這回,她也得臥床休養一個多月才能下床走動走動。
  
  當然,對於罪魁禍首的周行書,霜霜算是徹底的記恨上了,對於這廝最好的報復,不外乎使勁的挖他的錢財,她到底曾今救了周行書一命,如今她得躺在床上休養好長一段時間,也是拜某人所賜,光是恩將仇報這一頂大帽子扣下去,就足夠讓周行書心疼肉痛的出大把的銀子去買藥,買補品了。
  
  霜霜看了看外頭的天色,差不多是時候了,連忙將手中的書放下,然後有一下沒一下的靠在床柱上直哼哼,尤其是看到某人端著還冒著熱氣的湯藥和補品,黑著一張臉走進來,哼哼的聲音都跟著大了幾分。
  
  周行書聽著霜霜漸漸大起來的哼哼聲,臉色則越發的難看,這些天下來,他可算是受足了霜霜的刁難,忍著心痛肉痛,花了不少的銀子,買了不少的補品,像林芝,人參,燕窩之類的,來給她進補,明明同樣是傷患,可是他卻還要每天看她的臉色,當真是憋屈的緊。
  
  他們眼下住在了城裡,租用了一個小四合院,因為需要養傷的人不只是霜霜一個而已,那天的打鬥中,他自己身上也受了不少的傷,雖然都是些皮外傷,可是,處理起來卻也是十分麻煩的,尤其是後背那些自己夠不到的傷口,就只能靠著天生幫忙敷藥了,只是那羅天生也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藥,每次給他上藥的時候,下手那個狠啊,就恨不得把他剛剛合上的傷口,再拍開來。
  
  每次碰到莫小小,也要受她的臉色,雖然她已經對他的話相信了大半,知道鬼火蓮不在他手上,可是,她就算是不為這件事找他,可是霜霜是她的病人,而他這個傷人的人,在她面前總也討不了好就是了。
  
  一行人總共才四個,而他,竟然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其餘三個一見到他,雖然口裡不說,可是眼中的目光,都是帶著譴責的,尤其是霜霜,那雙刀子眼,每次見到他,就恨不得要從他身上挖下一塊肉來,方才覺得解恨。偏偏他還說不得什麼,誰讓他如今勢單力孤呢。
  
  「吃藥。」周行書口氣不算好的道,順勢將托盤放在了床邊的小凳上,居高臨下的看著霜霜。
  
  「哎喲,疼啊。」霜霜見到周行書黑著一張臉,也不理會他,更不曾去伸手端藥,就只是一個勁的哼哼,然後喊疼。順便偷偷的打量周行書的臉色。心裡估摸著什麼時候是極限。從他們在小四合院住下以來,她可是每天以逗弄他為最大的樂子,尤其是每每看到他臭著一張臉,卻又不得不過來給她送藥,然後聽她挖苦,那感覺,別提多痛快了,當真是將前段時間受的氣,全部還回去了。
  
  周行書一聽到霜霜喊疼,額上的青筋就開始不自覺的跳,有種想要摔門而去的衝動,可是,看到霜霜臉上那又不像是裝出來的蒼白,偏又生生邁不開步子,明知道繼續呆下去,也只是聽她如何挖苦自己而已。
  
  「疼就吃藥。」周行書依舊是冷冰冰道,口氣雖硬,可是,卻怎麼也遮掩不掉心裡的內疚,若不是他那一腳,眼下,霜霜應該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雖不能說立刻就像從前那樣活蹦亂跳的,至少也是絕對不是像現在這樣,只能躺在床上哼哼。
  
  他其實知道霜霜很辛苦,雖然她老是在他來了之後,才哼哼唧唧,可是,那並不是裝出來的,只是平時她習慣了隱忍而已,所以,明知道在他面前,她是故意叫出來的,自己也還是做不到摔門走人。就像羅天生每次給他上藥的時候,下重手一樣,他嘴裡雖然說著不知道他發哪門子的瘋,心裡卻是知道,羅天生就是氣他傷了霜霜,在替她報仇呢。
  
  「哎,吃藥有什麼用,我也沒有見著好多少,腰還是疼,橫豎都是疼,我就不必去吃這苦頭了吧。」霜霜哼唧完了,嫌惡的看了看那黑漆漆的藥碗,媽呀,中藥啊,苦得她膽汁都能吐出來,現在每天除了腰桿子疼之外,她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喝藥了。可是,每次,這周行書送了藥來,還非要看著他全部嚥下去,才走人,害她不能偷天換日。
  
  「你的小命還在呢,沒那麼容易玩完的,這藥可是小醫仙專門給你熬的,裡頭有鎮痛的藥草,你確定你不喝?」周行書舒了一口氣,開始了日行一例,勸藥。
  
  說起來,原本這個勸藥的事,是落不到他頭上的,莫小小是大夫,熬好了藥,就會直接給她送來,可是她怎麼也不願意喝藥,莫小小身為神醫,都是人家求著上門去求醫求藥,幾時碰到過霜霜這樣,使潑耍賴就是不肯喝藥的,所以,她只送了一次藥,就把這活計讓給了天生。
  
  天生是個老實人,又事事都聽霜霜的,加上霜霜的牛脾氣上來了,他哪裡是霜霜的對手,只有被壓制得無法翻身的份,最後,這勸藥的事,只能落到他頭上來。他想來想去,打罵是不成的,說也是沒有用的,她就是油鹽不進,威脅吧,你還沒有開口,她就先嚎上了,哪裡還有半分可能將那碗藥給喝下去。最終也只能用利誘,於是,他損失大發了。
  
  「哎,我都說了,這藥我喝了也還是疼,不如不受這個罪的好。」霜霜卻是不願意讓步,說起來,之前的藥,若不是他每天以利誘之,她壓根就不會往口裡送。今天看他這神色,拉鋸戰又要開始了。值得慶幸,這個時候還有這麼一個人讓她花心思去從他身上摳錢,獲取利益,不然,這古代養病的日子,簡直就能要了她的命。
  
  簡單點說,她每天擰巴著不喝藥,跟周行書鬥智鬥勇的目的,已經從最初的獲取實際利益,演變成了娛樂消遣。誰讓她是真的真的很無聊呢。所以,撩撥某人的脾氣,看他黑著臉又不得不忍她,成了她最大的樂趣啊。你瞧,她多會苦中作樂啊。
  
  「行了,你就直說,你今天又想怎麼樣吧?」周行書挑眉看她,心境卻是越發的平和了,他最近脾氣是越來越好了,都是霜霜給磨練出來的,說到氣,他都已經氣順了,誰讓這妮子拿他來逗樂子呢。
  
  「我也不想別的,就想到院子裡走走。」她真是憋壞了,天生力大,可是腦子卻過於憨厚,她不過是想出去曬曬太陽,可是他卻非要問過莫大夫,才肯答應,偏偏,莫小小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原因,始終不同意她下床。
  
  其實,按照她的理解和所知,她只是骨折吧,又不是什麼見不得風的病症,怎麼就不能到院子裡去曬太陽了呢?可是,天生只要聽莫小小說不行,是對她身體有害的,任憑她說破了嘴皮子,也就是不鬆口,不肯答應讓她到院子裡坐一坐。
  
  之前,她還想著既然不能去院子裡,又不敢得罪莫小小,誰讓她是大夫來的,而天生嘛,就是欺負他,他也只是對著自己笑,完全不介意,當真是沒意思得緊,數來數去,能跟她鬥得奇虎相當的,也只有一個周行書。可是,便是這樣,她也覺得膩煩了,只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曬一曬太陽。
  
  周行書倒是知道她一直想出去,但是他也弄不明白為什麼莫小小就是不同意讓她下床出去,他自己也是習武之人,自然知道傷筋動骨的,並不是什麼見不得風的病症,而且,他瞧著霜霜也著實是悶壞了,連於他耍嘴皮子的功夫都省了,直接開口讓他帶她出去。
  
  猶豫再三,只是出去曬曬太陽而已,應該是沒有什麼大問題的吧,只是將她趟的地方,從屋裡的床上,換到外頭的榻上而已,就能讓她乖乖喝藥,這可太省事了,尤其是他的荷包今天不用出血,這一舉兩得的事,可是十分難得的。
  
  周行書的遲疑,讓霜霜覺得這事有戲,連忙加碼,道:「我就出去曬一會太陽,我保證今天的藥,都會老老實的喝下去,並且,今天都不找你的麻煩,如何?」
  
  霜霜那帶著希冀的眼光,可憐巴巴的盯著他瞧,看得他先是皺眉,然後臉上神情變化莫測,最後一聲歎息,罷了,若只是在外頭曬曬太陽,應當不會出什麼大事吧。這才在霜霜充滿希望的眼神中,點了點頭。
  
  霜霜見他應允,樂得眼睛一下子就瞇了起來,二話不說的將小凳上的藥,一口就灌了下去。然後迅速的漱口,又含了一顆梅子。這才稍稍沖淡了口中的苦味。由著周行書張羅著將她弄到院子裡去,心裡還在想著,這人還是不錯的,以後可是適當的跟他和平共處看看。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42:07

第 19 章

  霜霜悠閒的曬太陽時光,不過維持了一炷香的時間,就遭到了破壞,眼下,她正被周行書抱著,在屋頂上竄來竄去,躲避敵人的暗器,一場的驚險。
  
  霜霜真想仰天長嘯,她不過就是想曬曬太陽,想出來溜躂溜躂,怎麼就成了活動的靶子了呢,她還能更加倒霉點麼,從跟著周行書出來的這一個多月時間,她就接二連三的出狀況,明明每次都是她很無辜,可是每次被牽連,倒霉的都是她。
  
  周行書抱著霜霜,努力的躲避著空中射過來的暗器,真是見鬼,怎麼搞的,這些刺客暗殺者到底是從哪裡跑出來的,只是為什麼針對的是霜霜?她不過是剛剛才出入江湖,之前一直只是一個小乞兒而已,應該是不會惹什麼麻煩的的吧?可是,這些人明顯是衝著她來的,只是,他們的目的似乎並不是要殺她,而是想抓她?
  
  院子裡的動靜不小,自然是引來了一直在房間裡配藥的莫小小和天生。兩人從屋裡衝出來,正巧瞧見周行書抱著霜霜從屋頂上跳下來,以及跟隨在他們身後而來的一排柳葉刀,還真是看得人心頭發顫,好險。
  
  周行書見到他倆出來,連忙把霜霜往天生手裡一放,然後喝道:「快送她進去,這裡有我們。」說完,從腰間抽出軟劍來,迎著黑衣刺客殺了過去,剛剛因為抱著霜霜,施展不開手腳,只能被動的逃跑,現在沒有了負擔,又來了這麼一群給他出氣的人,憋屈了好一陣的他,自然是迎面而上,奮力發洩了。
  
  只是,光憑著周行書和莫小小兩人,要應對大批的敵人,卻是不容易的事情,不過拼了一小會,就眼見著露了敗象了,天生將霜霜帶進房間裡,將她放在床上,然後取來弓箭,戒備著,收拾漏網之魚。
  
  就在天生戒備的時候,窗戶突然被人踢開,一道身影從窗外跳了進來,天生立刻將箭對準來人,將箭射了出去,來人身手十分敏捷,那支箭都已經快要射到面門了,只見那人強行一個旋身,將頭撇開,羽箭順著他的面門擦過,射進他身後的木窗上,箭羽一直在彈動,可見天生射出的這一箭,衝擊的力度有多強大。
  
  「天生,住手。」霜霜看清來人的時候,立刻就出聲喊了出來,這才堪堪制止了天生即將射出的第二箭。霜霜見他雖然收住了射出去的箭,但是,已然將箭對準來人,只要那人表現出一點點的不軌,他就會立刻射出去這一箭。
  
  「我的天吶,這個歡迎的儀式還真是別開生面啊。」莫楚歌呼出一口濁氣,伸手彈了彈連旁邊的羽箭,剛剛那一箭還真是險呢,若不是他一向是以輕功出名,身法極快的話,只怕現在就已經是身首異處了。
  
  「莫老闆,此時大駕光臨,可是有什麼事情?」霜霜雖然不覺得莫楚歌會跟那些人是一夥的,但是對他也並不能完全放心,這年頭講究一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何況是江湖呢。誰知到這傢伙是為了什麼而來的。
  
  「別這麼大驚小怪,我沒有惡意的。」莫楚歌朝霜霜擺手,這可不是開玩笑的,羅天生的箭可是還對準著他呢。「我是來幫忙的,真的。這事一時半會說不清,我回頭再慢慢跟你說,既然你這裡有人守著,那我先出去幫忙。」
  
  莫楚歌說完,立刻就從窗戶竄了出去,接著,外面的打鬥聲更大了,直到一炷香之後,霜霜聽到了一聲長嘯,然後打鬥的聲音停了下來,緊接著,就瞧見周行書好莫小小推開了門,走了進來,他們身後跟著的是莫楚歌和他的婢女紫苑。
  
  莫小小為眾人包紮了傷口之後,然後狠狠的瞪著周行書道:「誰讓你把她帶出去的?你不知道她現在是個活靶子麼?我不是說過不准她出去的麼?」其勢態之凌厲,吼得雙雙都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周行書一臉的訕笑道:「我不是瞧著她只是骨頭傷了麼,又不是見不得風的病症,這才帶著她出去透透氣而已,應該不至於會出什麼事情才對,這才……」他哪裡會知道,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就算有人要刺殺,不也應該是衝著他來的麼,怎麼會將矛頭直指霜霜呢。
  
  「你都不知道我這陣子,打發了多少波這樣的人了,我一再交代不能讓她出去,只要她不出去,外頭那些人就不敢確定,霜霜就在這裡,憑我在房間周圍下的毒,那些人還不敢真的就這樣衝進來。我是想盡了法子,將她藏好,你倒好,反倒把她往人家刀口上送。」莫小小有些氣急敗壞的道,真是白白浪費了她的一番功夫。
  
  「額,等等,什麼時候,我成了活動靶子了?我得罪誰了,為什麼要抓我啊?」霜霜聽了半天,才算是聽明白了,合著,今天這些黑衣刺客的目標,竟然是她?她怎麼不記得什麼時候得罪這樣的人了?最近若是真要說有得罪某人的話,霜霜看了莫楚歌一眼,她最近得罪過的,貌似也只有這個人吧,可是,莫楚歌若是要對付她,也不用衝進來幫他們吧?
  
  「很好,看來,我來得還真是是時候,不然,這個黑鍋就該我來背了。」莫楚歌十分敏感,聽了莫小小的話,又看見霜霜瞥了他一眼,立刻就明白了情況,這些人針對的是霜霜,若是他警惕那不曾出現幫助他們退敵,只怕,他們就該懷疑是他下的手了。將來要找麻煩,肯定也是找他。那個幕後的黑手,還真是用心險惡啊。
  
  「他們抓不住周行書,自然只能抓他的同伴,誰讓你跟他關係不一般來的。捉了你,自然就能掣肘他了。」莫小小聞言,十分無語的看著霜霜,怎麼也不能理解,向來聰明的霜霜怎麼會想不通這裡頭的門道。
  
  「抓我掣肘他?」霜霜像是還沒能反應過來似地重複著她的話,一臉茫然的看了周行書一眼。倒是周行書聽了莫小小的話,似乎明白過了一般,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霜霜又不是傻瓜,看了周行書的臉色變化,再細細的體味了一下莫小小的話,眼珠子立刻就瞪起來了。等等,她不是那個意思吧?
  
  「你不是想說,我跟他是一對吧?」霜霜的語調都有些顫抖,不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吧?
  
  「難道不是嗎?」莫小小對於霜霜的反應,覺得十分奇怪,難道不是嗎?別說是她,這裡在場的,幾乎個個都是這麼認為的,看他倆平日裡吵吵鬧鬧,你來我往,沒個消停的,若不是那樣的關係,一個女子跟一個男子,這樣親近似乎是極端不合適的事情。所以,她才會從一開始就一直認為他們是一對來的。
  
  「你為什麼會這麼認為,我才不是,才不是跟他有那樣的關係呢。」霜霜立刻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開什麼玩笑,跟這個吝嗇男,小氣鬼談戀愛,她以後的日子還要不要過啊。
  
  「你們不是戀人麼?」莫楚歌挑眉,難道連他也看走眼了?
  
  「當然不是。」霜霜堅定的否決,周行書就是個災星,她絕對絕對不要跟個災星談戀愛。這次斷的是腰骨,下次還不知道會斷什麼地方呢,真是不省心。
  
  周行書見霜霜極力撇開跟他的關係,心裡頭卻是不大舒服,雖然他也不想跟這丫頭扯上什麼關係,可是,他也沒有那麼糟糕吧,以至於讓她這麼不客氣的撇清跟他之間的關係,活像是沾上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這感覺可真是不一般的糟糕呢。而且,說到撇清,不應該是他要做的事情麼。
  
  「我說,你們能不把我跟她扯在一塊麼,我只是欠她兩個要求而已。你們會不會想得太多了點?」周行書撇了撇嘴,挑起眉看著眾人。那副樣子,看在霜霜的眼裡,只覺得十分的刺眼,以及不爽。
  
  兩人雖然都不願意跟對方扯上關係,可是,偏偏又都是十分驕傲的人,自己拒絕對方是一回事,可是被人拒絕,就是另一碼事了。霜霜恨恨的瞪著周行書,原先看在他帶她出去透氣的份上,還打算跟他和解,然後和平相處的,眼下看來,這傢伙就是個欠打擊的,非要她天天鞭策他,壓壓他的銳氣才行。
  
  兩人劍拔弩張的樣子,看在旁人眼裡,可不就是一對歡喜冤家的樣子麼,當下都對自己的猜測肯定了十分,只道是這兩人都是倔脾氣,拉不下臉面來。
  
  這兩人還真是有意思,果然跟過來來是正確的,只是,他們之間,好像還有不少的問題呢,摸了摸下巴,莫楚歌突然笑了笑,然後朝著他們走過去,橫在兩人中間,對著霜霜道:
  
  「先前還以為你們倆是一對,本著君子不奪人所好的原則,我也就不好多說什麼了,但是,你倆既然不是那種關係,那,周兄,應當不會阻止我向霜霜姑娘示好吧?」
  
  莫楚歌的話音剛落,霜霜的眼珠子就差點從眼眶裡掉了出來,她沒有聽錯吧?莫楚歌是那個意思?怎麼她一點都沒有這樣的感覺呢?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42:17

第 20 章

  對於莫楚歌的放話,周行書只是皺了皺眉頭,然後挑開了話題,道:「你怎麼會到這裡來的,還就剛剛好幫了我們?」他的話,讓原本鬆懈下來的莫小小和天生將注意力一下子就集中到了莫楚歌的身上。
  
  說起來,莫楚歌的到來,確實是讓人心存疑惑的,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就趕在他們需要人幫忙的時候就來了?尤其,他之前跟霜霜之間,可以說得上是有過節的,他這個要命的時候出現,很難不讓人猜想,他跟刺殺的事件有所聯繫。
  
  莫楚歌被周行書問得一臉郁卒,他也算是夠倒霉的了,從遇到他倆起,先是在霜霜手裡吃了個悶虧,他倆前腳剛走,沒有兩天,就來了一波然,話說了不到兩句,就開打,沒得防備之下,賭坊裡就只有他跟紫苑兩個人是好手,雙拳難敵四手,弄得他只好帶著紫苑兩人,玩命逃命,短短的一個月不到,連著栽了兩個大跟頭,諸事不順,最後弄得要離家逃命,他莫楚歌也算是老江湖了,竟然也有混得這麼狼狽的一天。
  
  莫楚歌有些氣悶的不想說話,只是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狠狠的灌下去,尚不能壓下心頭的鬱悶之氣,只得又倒了一杯,喝下去。
  
  紫苑見自家主子不願開口,知道向來心氣高傲的主子,被人家逼迫追殺得從老巢裡逃了出來,對他而言,等於是當著面甩了他一記耳刮子,如今還要讓他來訴說原委,等同於他自己又狠狠甩自己一記耳刮子,著實是拿不下臉面來。只得站出來,解釋原委。
  
  只見紫苑走到眾人面前,微微一福身子,緩緩的道:「這事還是讓婢子來代勞吧,當日霜霜姑娘和周大爺離開之後,我家主上喝了不少的酒,並且一直說自己太大意了,竟會被霜霜姑娘的計量瞞過去,虧得不是真正的敵人,不然就輸得難看了。為此,還得多謝姑娘,讓他及時悟得了道理。」
  
  紫苑說完,還有意無意的看了霜霜一眼,那話裡的意思很清楚,莫楚歌在他們走了之後,還因為輸給霜霜而鬱悶了好幾日,方才想通了,她這番話,倒是弄得霜霜聽不好意思的,本來就是她耍了心眼,人家不計前嫌,還送了她大把的錢財,救了她的急,她卻隨著周行書他們一起懷疑人家,卻是說不過去的。
  
  訕訕一笑,霜霜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然後裝模作樣的移開視線,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紫苑和莫楚歌,十足的心虛模樣。正對上周行書嗤笑的表情,不由得恨恨的瞪過去,她的這幅樣子,倒是讓莫楚歌那彆扭的表情發生了些許變化,隱隱露出了幾分笑意,只是不動聲色的將兩人的互動都看進眼底。
  
  「紫苑姑娘,我那天就已經道歉過了。你就不能忘了那回事嗎?」霜霜歎了一口氣,莫楚歌看來是不打算跟她計較了,可是這個紫苑一看就是那種忠心護主的丫頭,而且對莫楚歌十分崇拜,就像是偶像一樣,心目中的偶像敗在她這麼一個耍心機的丫頭手上,怎麼能不讓她恨得牙癢癢的。
  
  「道歉又如何,你最後不還是收了我家爺給你的銀票。」紫苑顯然是對霜霜積怨已久了,也不顧莫楚歌在一旁皺起了眉頭,直愣愣的瞪著霜霜。
  
  霜霜翻了一個白眼,然後歎了一口氣,道歉也不行,她也真沒別的轍了,讓她把錢還回去,顯然是不現實的,別說已經花了的,就是手上剩下的也不行,不然,她和天生豈不是要去吃西北風了。何況,進了她秦霜霜口袋裡的錢,從來就沒有再還回去的。霜霜聳了聳肩,十分遺憾的朝著紫苑兩手一攤,道:
  
  「既然道歉沒用,那,我就不道歉了吧。」
  
  她的這番反應,讓紫苑原本要接著說出口的話,憋在了嗓子眼裡,愣是氣得臉色通紅,指著她的手直顫抖,好半響說不出話來。
  
  倒是莫楚歌差點將口中的茶水噴出來,然後挑起眉頭看霜霜,她還真是直接啊,道歉沒有用,就乾脆給省略了,果真是思維不同於一般人呢,倒是紫苑,他還真是有了幾分不悅。
  
  那次賭坊裡的事情,他雖然是鬱悶了好幾天,但是也只是在自省而已,卻不曾想到,紫苑竟會因為這個而記恨上霜霜,更沒有想到,她會如此不顧及的直接發難,知道的呢,是這丫頭忠心,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莫楚歌有多小心眼,明明已經和解,說了算了的事情,隔了這麼長的時間了,還讓身邊的侍女拿來說事。
  
  此時,周行書冷冷一聲哼,然後看向莫楚歌,眼中還有幾許的不屑,也不知是不屑他小心眼還在舊事重提,還是不屑他連個丫頭都管不好,甚至都不會看主人的臉色。讓莫楚歌原本就算不得好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莫楚歌重重的哼了一聲,紫苑原本漲得通紅的臉,瞬間變得蒼白,甚至還有些微微發抖,看得霜霜直皺眉頭,原本狠狠瞪著周行書的目光,此時毫不吝嗇的送給了莫楚歌,她最瞧不起欺負女人的男人了。
  
  眼瞧著氣氛變得有些僵硬,莫小小歎了一口氣,說了老半天了,這莫楚歌都還沒有解釋一下他究竟為何而來,又是為何剛好在緊要關頭出現,不由得出聲圓場,道:「這位是紫苑姑娘吧,還請紫苑姑娘撿重要的事情說吧,讓我們先瞭解一下情況,至於你跟霜霜之間的那些事情,還是等度過眼下的危機,再慢慢的談吧。」
  
  「正是正是,還是請紫苑姑娘趕緊先說說情況吧。你們怎麼到這裡來了,又是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的?」霜霜見莫楚歌變了臉色,又見周行書在一旁挑釁,翻了個白眼,輕輕挪動到周行書身邊,攔在他和莫楚歌紫苑之間,只是,腳下卻是狠狠的踩在了他的腳上。好在她傷勢未癒,腰部使不上力氣,這一腳下去,倒是不算重,只是引來了周行書略帶警告的看了她一眼。
  
  「我看,咱們還是坐下說吧,妹子腰上的傷還沒好呢,站不得久的。」一直沒有吭聲的天生,面無表情的走到霜霜身邊,將霜霜一把抱了起來,就往屋子裡走。他倒也不是不在意莫楚歌的出現,只是,他更關心霜霜的傷勢,她可是傷上加傷,比起一般第一次受傷,可是要嚴重不少,何況傷的地方又是腰部,弄不好,說不得就會變成半身不遂,成了殘廢一個。
  
  莫楚歌聞言,終於鬆了臉部的表情,雙眸中,染上一抹擔憂,道:「怎麼傷還沒好嗎?上次見你的時候,不是已經能自己下地走路了嗎?怎麼現在反倒是不良於行,更加嚴重了?」說罷,還略帶指責的看了周行書一眼,關心的意圖十分明顯。看得周行書不由得額角抽了抽。
  
  等到眾人都進了屋,尋了地方坐下來,莫小小替霜霜診治過之後,又泡了一大壺茶,眾人這才定定的坐了下來,打算好好聽聽看莫楚歌怎麼會那麼及時出現的理由。
  
  進屋有一陣了,紫苑也終於將先前不安的神情收了起來,平靜了下來,緩緩將他們到來的理由述說出來。
  
  原來,霜霜他們不過前腳剛離開了幾天,賭坊就來了一批江湖人,聲稱要捉拿周行書,讓莫楚歌將人交出來。莫說周行書那時候已經離開了,就算是還在,這一群人就這麼衝到賭坊裡,衝他叫板,還命令他交人,他好歹也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豈能這麼簡單,人家說什麼就是什麼,當下自然是沒有什麼好臉色的。
  
  只是,他與周行書也不過是點頭之交,若是周行書真的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情,自己也犯不著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捲進一堆的麻煩裡去。便好聲好氣的詢問緣由,這不問還好,一問之下,立刻就覺得是惹上大麻煩了。
  
  原來那些人竟是江湖上不少門派集合起來的人,聲稱周行書謀財害命,為了奪人家值錢的寶貝,竟然殺人搶寶,所以人家集結了一大幫子人,要將周行書捉拿,然而,細問事情發生的時間,卻是讓他不由得皺眉,那殺人奪寶的事情發生的時候,竟正巧是幾天前,他與霜霜賭博的時間。當下就明白自己是捲進一個大全套來了。
  
  殺人奪寶的是周行書,本來以周行書那段時間低調處事的情形來看,將罪名推倒他頭上卻是剛剛好。可是偏偏那時候,霜霜因為缺錢到了賭坊,而周行書因為擔心霜霜,也跟了來。他就剛剛好成了周行書不在場的證明,而那幕後設計的人,又怎麼能讓自己的詭計就這樣給破壞了呢,所以,他就十分倒霉的被塑造成了周行書的同黨,故意幫他製造假的不在場證明。
  
  他被迫上了周行書同一條船,還被人追著從東昇賭坊裡逃了出來,畢竟誰也受不了一天到晚,時時刻刻有人上門來找麻煩,何況,每次來的都是一大撥的人,他就是武功再好,也架不住人多,最終只有逃了。
  
  他既然知道這是一個針對周行書的計謀,而自己又已經被捲了進來,所以,帶著紫苑從家裡狼狽出逃之後,一路打聽周行書他們的蹤跡,知道他們的目的地是往夜來天去,而去夜來天,這個鎮子是必經之路,這才追了來。
  
  而周行書一行人,因為霜霜的傷勢,雖然是走的慢了些,但是到底還是提前了幾天趕路,他也是追了好久,今天早上才追到了這裡,若不是在街上瞧見周行書去打聽消息,知道他們就在這裡落腳,才悄悄的跟了來,只怕,在城裡歇一陣,就會往下一站趕去,倒是生生錯過了他們。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42:30

第 21 章

  霜霜在終於獲得可以下床走動的特赦令,已經是莫楚歌他們到來的一個月以後了,這期間,他們一共遭遇了三次大規模的刺殺,十個手指頭都數不過來的小規模刺探,但是由於莫小小在小四合院周圍撒了大把的毒藥,加上涉獵甚廣的莫楚歌還擺出了一個小型的陣法,來人多半是無功而返,甚至是有去而無回。
  
  要說這一個月裡,於霜霜而言,最痛苦的事情,既不是吃藥,也不是扎針,而是吃莫小小的飯菜。之前只有他們四個人,倒是隨意吃點不妨事,可是,如今又多了兩個人,還是客人,怎麼也不好讓人家隨意吃點就算了,也不方便到外頭去叫食怕被人打探了消息去,商量來商量去,最後結論只好自己動手做飯。
  
  六個人裡,霜霜是傷員,要臥床休養,顯然是不方便去做飯的,莫楚歌一向是大老爺一個,就連出逃,都還帶著丫頭一起,做飯的事,就不指望他了,而紫苑吧,莫楚歌是個比周行書還要大牌的財主,財主身邊的貼身丫頭,只管伺候好主子,至於燒飯做菜?你還是別指望了。就她,擱在哪個富貴人家家裡,只怕,比那些個正牌千金還要有架勢幾分。
  
  周行書,讓他燒菜?烤點野味也還罷了,讓他做飯,簡直就是荼毒自己的味蕾。算了算去,也就剩下一個天生和莫小小能做飯了,比起手藝來,天生自是不如小小,他一個大老粗,又是一個人生活,做出來的東西,能吃就不錯了,別指望什麼好味道了。
  
  小小的菜倒是做得不錯,按理說,應該不會讓霜霜等人聞之變色,可是,她是誰啊,江湖上有名的小醫仙啊,對研究醫藥毒,那可是癡迷到了一個令人髮指的地步,簡而言之就是,你壓根就不知道,你吃的那些飯菜裡,是不是下了什麼奇奇怪怪的藥,而人家小醫仙就等在旁邊,等著做研究。
  
  他們這一群人裡頭,莫楚歌和周行書都算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都是有骨氣有氣節的漢子,只可惜,骨氣氣節之類的東西,碰到小醫仙莫小小的手裡,都跟那天邊的浮雲一般,不算是個東西啊。尤其是在兩人當中的某一人,因為拒絕配合小小,而拉肚子拉到虛脫,只能躺在床上直哼哼之後。
  
  說起來,這幾個人裡頭,最安全的就是霜霜了,但凡她的飲食,都是經過小小的手,卻從來沒有過任何異樣,其他人不服,小小只一句,你們誰也讓我打斷腰骨,躺在床上休養,任我如何治療,就可以跟霜霜一樣,不用再配合她研究藥學,之後那些個反對的聲音就銷聲匿跡了。
  
  從那以後,霜霜在心裡無比慶幸自己是個傷員,而且是重傷,可以不必受霜霜的荼毒。饒是如此,每到用餐時分,眾人都仍舊是提心吊膽,不知今日又是哪個該倒霉了,又或是,集體中招,總之,小醫仙之名,果然是名不虛傳的,極其彪悍吶。
  
  好不容易霜霜被獲準可以下床走動了,第一件事,就是下廚做飯,安慰一下這一個月以來,飽受小小折磨的眾人,誰讓她要在這裡養傷一個月呢,若是趕路的話,早就到達夜來天了,而路上,他們遇到敵人的幾率比較大,那麼,當研究對象的,也就不會是他們了。
  
  身為小乞兒的霜霜雖然沒有做過什麼好菜色,她也沒有那個條件去做,但是穿越之前的霜霜,因為是孤兒的關係,本著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原則,自然是練就了一手的好廚藝,今天這手好廚藝,算是派上用場了。
  
  魚香茄子,帶皮紅燒肉,干煸四季豆,水煮肉片,龍井蝦仁,牛奶南瓜湯,五菜一湯,當做是謝禮和賠罪。用的都是些比較簡單的材料,做的也都是家常的菜,那些個大菜,一時半會是完成不了的,以她現在能堅持勞作的時間來看,是不大現實的,只好撿些簡單的做了。有葷有素,有菜有湯,也算是齊活了。
  
  只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到了吃飯的時候,竟然會受到眾人的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其他人她都能夠理解,可是,那個用做飯菜做研究的莫小小,怎麼也是一副淚流滿面的神情,一問之下,才弄明白了,莫小小這輩子最喜歡的是研究藥理藥學,最恨的是下廚做飯,弄得灰頭土臉的,所以,這一個月裡,迫不得已才將做飯做菜當成是研究醫學在做,早就厭煩了。
  
  眾人聞言,都有種想倒地不起的感覺,早知道是這樣,他們寧可去吃天生做的那口味不怎麼樣,但是確實絕對安全的膳食,也不會讓她來動手做啊,若不是怕提出來會得罪她,導致更厲害的報復,他們又怎麼會生生擔驚受怕痛苦了足足一個月之久呢。
  
  看到眾人的表情之後,莫小小難得的露出了幾分不好意思的表情來,而霜霜忍住想要狂笑的衝動,執起筷子,道:
  
  「吃飯吧,菜涼了就不好吃了。」然後夾了一筷子菜放到碗裡,埋頭扒起飯來,藉以掩飾她實在是有些難以抑制的笑容。並且從此奠定了她煮飯婆的稱號以及工作,好在她自己就是個好吃的,倒也不大在意去擺弄那些鍋碗瓢勺的。
  
  直到酒足飯飽之後,霜霜收拾了殘羹剩飯,一行人才各自散去,霜霜和莫楚歌坐在院中的石桌前,點了一盞燈,就見莫楚歌以極快的手法,擺弄著桌上的各種賭具,沒錯,這一個月裡,霜霜已經徹底淪為了莫楚歌的陪練了。姓莫的是個賭徒,賭徒嘛,可以一日無食,卻不能一日無賭。而他們這一群人,除了小醫仙和天生出去打探消息,可是全部被禁足了,誰讓他們就是活動的靶子呢。是人家的目標呢。
  
  莫楚歌將手中的色盅往石桌上一扣,朝霜霜比了個請的手勢,霜霜皺起了眉頭,一個月以來,她與莫楚歌賭了很多次,每次都是莫楚歌憑藉著各種各樣的賭術和花樣,讓她來猜,他們賭博的籌碼也是各種各樣,當然,這一點,絕對是霜霜提出來的,要是賭錢,就憑她的那點家底,還是從人家手裡贏過來的那點錢,哪裡夠賭的,所以,賭的內容也是千奇百怪。多半是像玩拱豬一樣,讓輸的那一方去做一些比較糗的事情。
  
  起初他們這樣賭,旁人還會常常被他們弄得大吃一驚,然後十分不解的尋來莫小小,讓她診治,看看他倆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腦子出了毛病了,次數一多了之後,也就都知道他們是在玩,也就都淡定了。
  
  「這次賭什麼?」霜霜睨了莫楚歌一眼,這廝越來越厲害了,她如果只靠著天賦,已經隱隱有難以招架的勢頭了,只是,慶幸的是,這一個月裡,她雖然是陪練,卻也學了不少的東西,雖然她是打定主意,以後都不再到賭坊去,可是,這並不妨礙她學習一些賭術,所謂技不壓身,她學了賭術,也是為了以後,不會被人家抽老千給騙了。而且,這些本來就是玩的東西,只要不賭,用來打發時間倒是無妨的。
  
  莫楚歌一笑,然後整個身子都探了過來,臉湊到霜霜的面前,道:「這次吧,若果我輸了呢,就打發紫苑去月署坊買你最愛的芙蓉滴露糕,若是你輸了嘛。」莫楚歌眼珠子一轉,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臉,然後笑瞇瞇的說,
  
  「我要求也不高,你就親我一下吧?」
  
  霜霜聞言,挑眉,他這是在調戲她?別說是在這古代,就算是在開放的現代社會,這也絕對是調戲,她就是腦子壞掉了,也不可能答應他,想必,他自己也是知道的,怎麼還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來?
  
  「莫楚歌,今晚上該你守夜巡視了。」周行書一張冷臉出現在他們身邊,淡淡的看著莫楚歌,似乎並沒有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和賭注,也沒有瞧見他們隔得那麼近。
  
  莫楚歌聞言,露出一副遺憾的表情,道:「真是可惜了,我要去巡夜了,咱們這一場賭不成了,下回再賭吧。」說罷,就直起身來,頗為遺憾的聳了聳肩,然後飄然而去。
  
  周行書看著莫楚歌離去,然後冷冷的瞥了霜霜一眼,也默不作聲的轉身飄走。獨留下霜霜一人坐在院中,若有所思。
  
  半夜時分,夜深人靜,霜霜在床上翻了個邊,白天睡得太多了,晚上難以入眠真是痛苦。就在她想做起來下床活動活動的時候,耳邊卻聽到了些許動靜,她不由皺起沒有,將心提起來。該不會是有賊人潛進來了吧?
  
  霜霜立刻將枕邊的一小包藥粉拿了起來,然後閉上眼,裝作熟睡,手上的是小小給她的藥粉,能讓人立刻暈厥的藥效,是小醫仙的招牌,為的就是讓她在危機時刻能夠自保的,只是沒有想到,居然這麼快就要用到了。
  
  她聽見有人推開了她的門,進來,然後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之後,就在她以為那人要朝她下手的時候,房間裡,卻已經沒有了絲毫動靜,霜霜小心的翻了個身,微微睜開一絲絲眼皮,打量了房間,竟然一個人也沒有,這才從床上坐了起來,微微皺眉。
  
  這來人還真是奇怪,怎麼才一會功夫,沒有對她下手就走了。該不會是在她房裡放了什麼東西吧。霜霜一下就從床上爬起來,不行,的去找莫小小來給她好好檢查一下,可別是讓人家在她房間裡放了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才好。
  
  霜霜將燈點燃,四下環顧,就瞧見桌上放了一個小紙包,其他的並沒有什麼與白天不同,這才小心翼翼的走到桌前,將紙包輕輕打開,裡面赫然放著幾塊芙蓉滴露糕,霜霜聞了聞香氣,又用銀針試了試毒,確定沒有問題之後,才露出了一抹笑意。
  
  沒想到,那人,還真是有心了。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42:44

第 22 章

  霜霜還沒來得及跟某個送她糕點的人好好交流一番,就接到周行書的通知,收拾好行李,立刻上路,因為麻煩找上門了,正確的說,是大麻煩,很大很大的麻煩正朝著她們而來。
  
  好在一應的設備都是俱全的,馬車上的東西除了吃的,其他的用具都不曾卸下來,只要套好馬,背上一點吃的,就能上路了。說起馬車,她們的馬車又多了一輛,是莫楚歌的車子,而這一個月裡,莫楚歌受盡了小小的折騰,這口氣不能發在其餘的幾個人身上,只好可勁的折騰他的馬車了,尤其是他看到經過霜霜佈置過之後,舒適度大大提神的馬車,更是下足了功夫在他自己的那輛馬車上,用了不少的心思,讓其舒適度比霜霜他們那輛車子還要加強幾分。
  
  霜霜半途攔住了行色匆匆的周行書,滿臉疑惑的問道:「究竟是什麼事情,你嚇成這樣?若是一般的刺客殺手,不是有小小的毒藥和你們幾個麼,也沒見出什麼事啊。怎麼這會,你就急成這樣了?」
  
  哪裡知道平日裡那個即使是火冒幾丈高,也極少路出不耐情緒的周行書,只是匆匆瞥了她一眼,然後,甩下一句:老對頭來了。便拂袖從她身邊掠過,那方向竟是馬廄,瞧他的神色,只恨不得立刻就走人才好。
  
  霜霜皺了皺眉頭,老對頭?瞧這話說得,不清不楚的,算是怎麼一回事,滿腦子糊塗,都不知道從哪裡刮來的風,正納悶著,忽然之間,靈光一閃,霜霜的臉色也跟著變了,急急忙忙的朝著自己的屋子走去,也是恨不得插上翅膀能飛就好。
  
  她跟著周行書行走江湖這才多久啊,前前後後加起來,還不到兩個月,周行書既然說是老對頭,這話又是對她說的,那人必定也是她認識的,出門到現在,他們得罪的人,那是一個手都能數出來的,除了一個莫楚歌,現在還化敵為友了,就只剩下一個,那個最初將周行書重傷,又被她給忽悠了的紅毛怪。
  
  若是說這陣子不斷襲擊他們,尋他們麻煩的殺手找上門來,霜霜還可以抱怨上兩句,她不過是倒霉被牽連了進去而已,所以,即便是她的態度不太友好,周行書也只能當成是啞巴吃黃連,再苦也得嚥下去。
  
  可是,那紅毛怪,據周行書說,可是什麼邪教的教主,那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角色。若是她沒有跟周行書一道,還能狡辯上兩句,可是,若是被他看到他們在一起,那一定馬上就會明白當初是被她給忽悠了,到時候,只怕這筆賬可就要算在她頭上了。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周行書當初被打成重傷,差點就掛了,可見那紅毛怪的武藝高強,他們這裡的這幾個人加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家的對手。何況,莫楚歌他們也不見得會樂意趟這趟渾水,說不定到時候還要倒戈相向,那可就壞菜了。
  
  霜霜三下五除二,將自己的衣物和隨身的一些用品收拾好,立刻就往馬廄那邊去,等她到達馬廄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準備好了,只等著她來,就要出發,霜霜和周行書對視一眼,在對方眼中都看到了擔憂,知道這下要是沒有弄好,落到那紅毛怪的手裡,只怕不死也要脫層皮。
  
  倘若是一下斃命,也就罷了,最怕的是,人家壓根沒想讓你一下子就掛了,而是打算慢慢的跟你好好溝通溝通,順便培養個感情什麼的,那才真是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霜霜這人吧,一怕挨餓,二怕死,當然,相較於前兩者,她更怕受折磨,前世,她時常跟網友聊天,說要是自己落到敵人手裡,一定是當漢奸的料,她最受不得那些逼供之流的折磨了。為此,她還曾經一度被網友們嘲笑了好一陣子。
  
  那個紅毛怪竟然是邪教教主,邪教教主啊,這名頭一聽就知道不好惹,而且是那種手段極其邪惡,恐怖,血腥,完全視人命如草芥的角色,就她這小身板,絕對挨不住人家的嚴刑,別說她不會武功,沒有內力,就算是有,她也是挨不住刑法的,何況,她腰上的傷,才剛剛好一些,還沒有好利索,要是上刑,她一定掛得最快。
  
  而最悲催的是,人家嚴刑那是為了逼供,可是到了她這裡,只怕那紅毛怪也沒有啥是要問她的,若是上刑,絕對只是為了出氣而已,她可是連當漢奸的資本都沒有,這絕對不是開玩笑的。
  
  霜霜等人上車之後,周行書將斗笠戴上,便駕車出發了。一路上氣氛有些緊張和低迷,天生本就不多話,而霜霜更是滿心的擔憂,也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就連莫小小,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今天也格外的安靜。而莫楚歌和紫苑,坐的是另一輛馬車,是不是有說有笑,霜霜就不得而知了。
  
  走了大約半個多時辰,霜霜終於熬不住了,掀開簾子,問周行書:「你怎麼知道那紅毛怪追來了?」她就覺得奇怪了,那紅毛怪早不來晚不來的,怎麼就剛剛好在她腰上的傷有了起色,能夠下床行動了就來了。而且,還這麼突然,再說,這周行書也是被禁足的一員,怎麼他就知道紅毛來了,而莫小小他們卻在他說了之後,才收拾好行囊,跟著起程的呢。
  
  說白了,她就是懷疑,這周財迷該不會是嫌她養傷太久了,耽誤了他的正事,才在她的傷勢剛剛好上那麼一點點,就尋了個借口,急不可待的要上路了吧。其實,他若是真這麼著急,說一聲,她也不會介意馬上上路的。
  
  周行書揚鞭抽了馬匹一鞭子,然後睨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耐煩,又似乎有些彆扭的道:「我昨夜裡上街的時候,瞧見他了。」
  
  霜霜眨巴眨巴眼睛,道:「大半夜的,你上街去幹什麼?打探消息不應該是白天人多的時候去嗎?莫非是你手癢了,又去偷東西了?」霜霜頗有幾分明知故問的看著他道,昨夜裡那芙蓉滴露糕,可不就是他聽了莫楚歌的話,然後溜躂出去買回來的麼。
  
  前一陣,莫楚歌跟她練色子的時候,就跟她說,周行書對她很不一樣,怕是動了心思了,她聽了還嗤之以鼻,只覺得周行書這人吧,平日裡跟她爭鋒相對,言辭刻薄,又小氣吧啦的,一點都不客氣,哪裡像是喜歡她的樣子,只是偏偏是莫楚歌這麼一說,反倒是讓她之後,對周行書要多了幾分關注。
  
  可是,她那多出來的幾分關注,卻並沒有讓她覺察出周行書對她有什麼特別的,這才有了昨兒晚上院子裡的那一幕,莫楚歌刻意靠她很近,說著曖昧不清的話,終於讓這廝變了臉色,跳出來將莫楚歌指使開。這才讓霜霜覺得,莫楚歌的話,還真是有那麼幾分中標。尤其是晚上的那一包糕點,更是讓她覺得就是這麼回事。這才興起了逗弄周行書的念頭。
  
  周行書看霜霜那一臉的無辜和純良,直覺這丫頭八成腦子裡想的不是什麼好事,一路上下來,他可是吃過不少回她這無辜純良表情的虧,所謂吃一塹長一智,他都吃了這麼多回虧了,怎麼也該學精了。所以,他直接繞過霜霜的提問,道:
  
  「我昨夜裡出去散步,走到街口,就看到梵天從城門口過來,去了一家客棧投宿,知道他是到這裡來逮我們的,所以,我就立刻回來了,本來想著昨晚上就要叫你們起來趕路,後來一想,那個時候已經不早了,城裡有宵禁,城門也關了,咱們出不去,所以,索性讓你們好好歇一晚,今天一早上走。畢竟白天人來人往的,真要追,他只怕也不知道往哪裡去追。」
  
  霜霜見他避而不談昨夜為什麼出去溜躂,知道這廝若是逼急了,一定會死咬著不肯承認,便也就不刨根問底了,反正,這事,她自己心裡有數了。只是,那紅毛怪的到來,還真是一刻不定時的炸彈呢,隔得這麼近,她心裡可真是沒底得很,萬一那紅毛好死不死的就衝著他們走的這條路追過來,可不就是歪打正著了麼。
  
  霜霜還想再跟周行書說點什麼,卻見周行書突然變了臉色,對她低聲喊道:「進去!」然後使勁的抽了馬匹一鞭子,催促著馬往前邊跑。霜霜見他變了神色,知道壞了,怕不是真的被她的烏鴉嘴給說中了,那梵天還真的追著他們來了。
  
  馬車一下子加快了速度,霜霜一下沒能扶穩,整個人都朝著後面倒去,下去的瞬間,就瞧見在他們頭頂上,一道身影掠過,竟然立到了他們的前面,周行書見狀,倉促之間調轉馬頭,馬車跟著猛然掉頭,還沒著地的霜霜立刻就被甩了出去,呈拋物線朝著地面撞去。
  
  霜霜見狀,只能摀住自己的雙眼,在心裡哀號一聲,我命休矣!然後等著身子落地,然後去跟閻王爺討論一下自己的下一站去處。
  
  人飛到半空中,霜霜就感覺自己被人給接住了,一顆嚇得半死的心,瞬間又活過來了,只恨不得立刻就抱住這接住她的人大腿,以萬分仰慕的神情,對其進行瞻仰。然而,等感覺到落地之後,打開眼睛,霜霜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好半天之後,她才伸手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臉,揚起一抹假的不能再假的笑,霜霜抬起手,朝對面的梵天揮了揮,道:「壯士,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42:57

第 23 章

  「壯士,好久不見,近來可好?」霜霜說完之後,小心的打量著梵天的表情,希望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一些什麼來,好確定自己下一步應該怎麼走,然而,梵天卻只是斜斜的看了她一眼,沉默不語,讓霜霜犯了難,最怕這種什麼都不說的人了,讓你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自處。尤其是他剛剛看過來的那一眼,簡直是冷到家了。
  
  他不說話,不代表霜霜也能學人家玩深沉不開口,尤其是自己被人家捏著呢。連忙甩了一個眼色過去給藥衝過來的周行書等人,拍了拍梵天還抱著她的手臂,道:「壯士,剛剛多謝相救了,現在你是不是可以將我放下來了?」
  
  梵天再次看了她一眼,不過,這次他並沒有保持沉默,而是挑眉看霜霜道:「你真要下去?」霜霜聞言,忙不迭的點頭,開玩笑,不下去怎麼開溜,留在他手上,等著他突然記起被忽悠的事情,然後跟她來個秋後算賬麼?
  
  「啪!」的一聲,霜霜如願的著陸了,只是,方式並不愉快,那梵天竟然雙手同時鬆開,你知道雙手同時鬆開意味著什麼麼?那就是,她橫著著陸了,直挺挺的橫躺在地上了。從頭到背,再到臀,最後是腿,都狠狠的跟地面來了一個親密的接觸。疼得她差點罵娘,如果不是顧及對方是個高手,是個她絕對惹不起的高手的話。
  
  雖然從馬車上甩出來,她沒有摔出個好歹來,可是梵天這一手,也絕對是讓她吃足了苦頭,卻又摔不出個好歹來的。這位仁兄還真是出手控制得到了份上了。
  
  梵天見霜霜躺在地上齜牙咧嘴,這一下摔下去,並不重,至少不會受傷,就是讓她疼,他都算好了的,可不能讓她就這麼傷著了,不然,他找誰來給他出氣呢。只見梵天撩開袍子,順勢蹲下,手在霜霜的臉上拍了拍,似笑非笑的道:
  
  「小乞丐,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又怎麼會看著你在我面前摔死呢,就是摔出個好歹來,也不成的,總好好好的算算咱們的帳才行的,你可是把本座給耍了一頓狠的呢,本座一向是賞罰分明的,絕對會好好的跟裡聊聊的。」
  
  霜霜聞言,臉色變得蒼白,這廝果然還記得是被她給忽悠了,而且還打算好好的跟她算賬,這才救下她,只是為了讓她安安全全,健健康康的接受他的報復,這下樂子可真是大了,尤其是她現在還落在他手裡了,這人是邪教的教主,收拾人的手段一定很邪惡,就是不知道他會用什麼樣的手段來對付她。
  
  梵天似乎十分滿意霜霜的表象,蒼白的臉色,微微發抖的身軀,惶惶不安的神態,那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害怕極了的樣子,大大的滿足了他,她也知道怕了,騙他的時候,怎麼就沒有想到有一天會落到他手裡,就沒有想過,會有今天,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梵天,一人做事一人當,上次在破廟,是我威脅她不許透露我的行蹤,你有什麼不滿衝著我來。跟個沒有武功的人計較,有什麼意思。」周行書終於開口了,他實在是看不下去霜霜那副驚恐的樣子,何況上次的事情,本也是因他而起,總不能讓霜霜替他受過。
  
  「你著急什麼,你的帳自然是要算的,至於她,膽敢欺騙我,自然也是要付出代價的,不然以後什麼人都能到本座面前放肆,那還得了。」梵天抬起頭,看著周行書道,顯然,他並不打算放過霜霜,就算她不會武功,不能算是武林中人。可是,在他邪教教主的眼中,就算是普通人又如何,普通人不是更該死麼,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都不敢在他面前放肆,何況是個不會武功的普通人。
  
  周行書皺起了眉頭,他沒有想到,這梵天竟然這麼難纏,他自是知道梵天不會放過他,可是,卻不曾料到,他連霜霜都不打算放過,而且,還勢必要討回他的面子來。這可就真是麻煩了。
  
  從眼下的情況來看,霜霜當初死活要跟著他走,倒還真是救了她一命,若是當初他撒手離去,餘下霜霜一人留在破廟,那梵天只消想清楚緣由,必定要轉回破廟,而霜霜又不會武藝,自然是早就遭了梵天的毒手了。只是,眼下的這個情況,只怕也好不到哪裡去就是了。
  
  「既然如此,那便戰吧。」周行書知道,眼下說什麼都是空話了,梵天必定是要收拾了他們,然後奪回鬼火蓮,放才肯罷休,苦笑一聲,若是那鬼火蓮現在在他手上,他一定會還回去,這個梵天簡直就是個煞星,要是當初他知道會招惹來這麼一個煞星,一定不會因為區區千兩的白銀,答應去邪教盜取他的鎮教之寶,他雖然愛錢,可是更加愛惜自己的小命,有錢沒命花,再多的錢也是白搭。
  
  「來的好。」梵天沒見周行書舉劍朝他衝了過來,大喝一聲,也迎了上去,不一會就跟他戰成了一團,當然,在此之前,他並沒有忘記在霜霜身上落下禁制,他可沒有忘記,這個躺在地上的小乞丐是個多麼油滑的人,那滿肚子的鬼主意,可是不能小看了,保不齊,就讓她給溜了。
  
  周行書跟梵天戰成了一團,但是武功的高低,確是十分明顯的,不過片刻,周行書就已經隱隱有了敗像,莫楚歌搖了搖頭,他實在是不想攤上梵天這麼個對手,被他惦記上,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只是,眼下周行書卻是不能出事的,他若是死了,那眾矢之的就會變成自己了。
  
  而且,現在滿江湖的人,都認為他們是一夥的,周行書死了,那江湖上那些人還不把目標都放在自己身上來了,須知,周行書的罪名,可是殺人奪寶,天曉得,那些被人利用了的人會不會認為被周行書盜去的寶物在他身上,何況,周行書若是死了,那陷害他們的人,可就找不出來了,要他頂著一頂臭名遠揚的幫兇帽子一輩子,他以後還要不要在江湖上混,鐵定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這跟他的享樂主義可是極大的不符合啊。
  
  無奈之下,莫楚歌也掏出他的暗器色子,朝著梵天扔了過去,解了周行書的燃眉之急,然後接過紫苑遞過來的寶劍,朝著戰圈衝了過去,與梵天戰成了一團。
  
  這邊的莫小小已經將毒藥掏了出來,準備隨時出手,奈何,他們處在下風口,那滿手的毒藥,若是撒出去,只能讓自己人享用了,急的她直跳腳,這個時候,反倒是天生的箭還能有些用處,只見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從馬車上取出了羽箭,正在試圖瞄準梵天,好一箭射去。
  
  奈何,戰成一團的三人,都是武藝高強之輩,行動之間,不過瞬息而已,而天生雖然是常年在山中狩獵,也經常獵到那些行動飛速的獵物,可是,眼下要射中梵天,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且不說跟他戰成一團的還有己方的兩人,極容易誤傷,光是他的速度,也要比天生以往見過的任何一種飛速的獸類,還要快上幾分,往往是他剛剛瞄準,下一刻就已經失去梵天的身影了。
  
  反倒是一旁的紫苑,瞧清楚了目前的形式,知道唯有將霜霜救了回來,才能讓周行書和莫楚歌放手一搏,到了最後,哪怕是到了最後,實在不敵,也能抽身逃命,再配上小醫仙的毒藥,他們要逃走卻是不難的。所以說來,目前最大的關鍵是,將霜霜救回來。
  
  跟莫小小打了個眼色,紫苑不動聲色的朝霜霜所在的地方挪過去,而場中打鬥的莫楚歌從一開始就在尋思的怎麼救出霜霜,看到紫苑在朝霜霜的方向移過去,心道,不愧是他的貼身丫頭,總能猜到他心中所想,眼見著紫苑離霜霜已經越來越近,他更是賣力的拖住梵天的注意力,打得更加拚命了。
  
  梵天見莫楚歌攻勢越來越猛,不由挑眉,他雖然武藝高強,可是對方到底是兩個人,合兩人之力,與他戰成不相上下,若是持久拖下去,只怕自己也要吃不消,最然最後也能讓這兩人都吃不到好果子,可是,卻不能小看了在不遠處虎視眈眈的舉箭壯漢,更不能小看了那個將毒藥已經拿在手上的小醫仙。趁著他勢弱的時候,給他來那麼一下,他也是要吃虧的。
  
  梵天的眼珠子猛然一縮,就在他小心忌憚的看向不遠處的天生和小醫仙的時候,卻發現莫楚歌的那個丫頭不見了身影,他立刻就想到了紫苑的去向,定然是去救霜霜去了。而莫楚歌突然加強攻勢也說得過去了,派了這兩人拖住他,然後找人去救那個小乞丐,這如意的算盤打得倒是精細,只怕等她們真的救下了那小乞丐,眼前這兩人就打算開溜了吧,憑著大戰過後,他體力的消耗,要追上他們定是不易,他們卻可以乘馬車逃命。
  
  這番算計倒是不錯,只可惜,他梵天卻不會上當,更不會如他們的願。只見梵天打著打著,一掌朝著莫楚歌打去,另一掌則朝周行書劈去,趁著兩人躲避之際,突然抽身,朝著霜霜的方向掠去。
  
  莫楚歌和周行書躲過梵天的虛招,見他突然抽身,便知道要壞,尤其是見他朝著霜霜那邊掠去,連忙朝他追過去,企圖攔下他,只可惜,本就慢了他一拍,武藝上又弱了人家一籌,追過去時,已經慢了一步。
  
  紫苑剛剛靠近了霜霜,想要將她抱起來離開,身後一陣勁風襲來,她躲閃不及,被擊中,飛了出去,手中的霜霜也順勢飛了出去,落在了地上,她著地之處,正好是一處陡坡,落到地上之後,由於慣性,便順著陡坡往下滾了下去。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43:10

第 24 章

  霜霜和紫苑被梵天一掌打得飛了出去,緊跟著兩道身影朝也朝他們撲了過去。莫楚歌自是朝受傷的紫苑撲過去,紫苑擋在霜霜前面,挨了梵天一掌,順勢將霜霜拋了出去,自己卻受了阻力,只是一個趄趔,在離陡坡不遠的地方,被莫楚歌拖住,而霜霜可就沒有那麼好了。
  
  霜霜著地的位置正好就在坡邊邊上,加上她本就是被拋出來的,有著慣性,自然是落地之後,順著陡坡就滾下去了。而周行書撲到坡邊上,也沒能拉住她,不得已之下,只好迅速爬起來,又朝著她撲過去,這次倒是真的撲到了霜霜的身上,只可惜,去勢太猛,竟然收不住,兩人齊齊的往下滾,周行書只好半途之中改變姿勢,將霜霜護在自己懷裡,又將頭埋在她的肩上,以保證兩人的頭不回在滾落的時候,碰到石頭之類的。
  
  霜霜正是有苦難言,虧得周行書撲了下來,還在半途幫著她改變姿勢,否則,她的小命定是要交代在這裡了,那梵天點了她的穴道,她一動也不能動,而紫苑過來救她,不過剛剛將她抱起來,還沒來得及給她解穴,走了也沒有幾步,就遭了梵天的毒手,動也不能動的就朝著陡坡滾下去,連保護的姿勢,也無法完成,這一路滾下去,不是掛定了是什麼。
  
  霜霜苦笑,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麼?她的運氣還能更加不靠譜些,更加倒霉些麼?這天底下還有比她更衰的人麼?舊傷剛剛才好了這麼一些,又來這麼一下,她可憐的老腰啊,就衝著落地的那一下,她就知道,這腰怕是又要遭殃了,哎,這一路滾下去,坡面上的石子,枯枝,已經在她身上又添了不知道多少傷口了,到底下,都不知道還有沒有命活著呢。
  
  周行書抱著霜霜,從坡上滾下去,最後落在了一個深潭裡,心道,這才是不幸中的萬幸吧,水流緩衝了他們滾下來的勢頭,避免了他們因為順勢而下的強烈的,甚至是致命的碰撞,這才算是撿回來一條命。
  
  拖著已經昏迷了的霜霜,周行書努力的往岸邊上游,他必須趕緊上岸,用內力幫助霜霜恢復體溫,否則,她會被凍死。
  
  周行書在他們落進水中的時候,還在慶幸,水流緩衝了他們下落的勢頭,保住了他們的性命,只是,片刻之後,就知道壞了,這竟是一個寒潭,莫說霜霜身上有傷,又是個普通人,便是他這等習武之人,遇到這樣的寒潭,也得掂量著下腳。
  
  眼看著霜霜身上結出了薄薄的霜花,就連臉上,頸上一些細小的傷口,都還是結冰,知道繼續這樣下去,不消一刻鐘,霜霜就會被凍成一塊冰,那時可就回天乏術了。連忙拖著她游上岸,不顧自己的傷勢,連忙運功,疏導霜霜體內的寒氣。
  
  等到好不容易兩人身上的霜氣都化為細水珠,而他也終於因為體力耗盡,昏倒在霜霜的身邊。
  
  率先醒過來的,不是傷勢霜霜,而是周行書,他忍著疼痛爬起來,卻見霜霜縮成了一團,抱著自己的胳膊,直發抖。就連嘴唇都開始發烏,臉色蒼白,知道她這是風寒入體了,必須乾淨找地方將她身上的濕衣服換下來,然後餵她喝些熱湯水什麼的才行。
  
  舉目望去,他們前方是一片石林,連個可以休息的地方都沒有,看來,還得再堅持走一段路才行。從山上滾落下來的時候,他盡力護著霜霜,不讓她受傷,自己卻是傷著了腿,只是,再痛他也得爬起來,不然兩個人就這麼躺在這寒潭邊上,只怕就只能等死了。
  
  憋足了勁將霜霜抱起來,一瘸一拐的朝著石林深處走去。好不容易才尋到了一處茅草屋,此時的周行書已經是渾身大汗不止,疼得臉色發白了。這茅屋應該是山林裡的獵戶打獵時用的,進山打獵可不見得次次都能按時歸去,自然是要在密林深處,留下可以棲息的地方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霉運終於都完了還是怎麼的,竟然讓他們尋到了這樣的一處地方,裡面連吃的都一應俱全,甚至還有一些傷藥,想來,都是獵戶們為自己預先準備好的東西,如今卻成了他們救命用的了。
  
  周行書從裡屋尋了兩件乾衣服,先給自己換上,然後拿著干衣服站在霜霜的面前犯了難,霜霜畢竟是一個女子,雖然她曾今是個乞兒,而自己也是江湖中人,不曾像世俗之人那麼講究,可是,霜霜到底是一個女子,男女有別,他如今不僅要替她換衣物,還要替她將身上不少處的細小傷口上藥。
  
  而且,據她衣服上的血跡來看,最大的一處掛傷,竟然是在靠近胸口的左肋,至於其他的腰背,腿上,小傷口更是數不勝數,他根本不可能蒙住雙眼為她上藥。也就是說,若是要替她上藥,必定會要將她的身子看個精光,如此一來,他就必須要對她負責了。
  
  咬了咬牙,罷了,不過就是娶了她而已,反正現在他倆不也被別人綁在了一起麼,況且,他雖然還不曾愛霜霜到死去活來,卻是一路上下來,跟她吵出了幾分感情來的,娶了她的話,以後的日子應當也會這麼熱鬧吧。當然,他絕對不會承認,那晚上將莫楚歌支開,是因為他犯了醋意的。
  
  打定了主意,周行書倒是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了,將霜霜的衣服迅速的解開,然後用床上的被子將她裹了起來,抱到廚房旁邊的小浴房,那裡有他剛剛燒好的熱水,解了霜霜身上的被子,抱著她一起下水。
  
  熱水的浸泡,讓霜霜蜷縮的身體慢慢放鬆,也不再顫抖不已,只是,皺起了眉頭,顯然是傷口被熱水浸泡,引起的疼痛,讓她即使是在失去意識的時候,還蹙眉不止。
  
  沒敢讓她泡得太久,周行書就將霜霜撈了出來,然後用乾布擦乾她的身體,又將她移到內室,為她上藥,再穿好衣服,這一連串的事情做下來,他身上都冒出了熱汗,先前寒潭裡帶出的寒氣,也早就隨著運功而消散了。
  
  反倒是對著自己喜歡的女子,而那女子還未著片屢,當真是極大的考驗了他的耐心,他遊歷江湖多年,也不是沒有去過青樓解決一些生理上的需求,並非吳下阿蒙,不知道何謂慾念,只是,一來霜霜昏迷不醒,二來,雖然他是打定主要將她娶回去,可是,霜霜的態度還不清楚,三來,她那一身的傷口,躺在床上,虛弱無比。他還沒有禽獸到不管不顧的地步。
  
  苦笑兩聲,他直覺霜霜醒來以後,知道被他看光光的事情,那個反映,一定會讓他很驚喜。當然,他偏向相信霜霜一定會給他驚,至於喜,可就難說了。這丫頭不按理出牌的性子和做法,一路上下來,可是讓他吃足了苦頭的。
  
  安頓好霜霜之後,他才顧上給自己的傷口上藥,然後用他那半吊子的廚藝,熬了粥,灌了一大碗下去,填了肚子,將剩下的粥溫著,才合衣在霜霜身邊躺下。將她攬進懷裡,安然睡去。
  
  他以為霜霜休息夠了,就會清醒,可是這次他卻失算了,周行書有些懊惱的看著躺在床上的霜霜,都怪他昨夜睡得太死了,竟然沒有發現霜霜的異樣。
  
  今天一早上,周行書是被凍醒的,而寒冷的源頭,就是被他抱在懷裡的霜霜,睜開眼,他就發現霜霜身上竟然又開始結霜,而她,竟然沒有絲毫清醒過來的跡象,他連忙從床上爬起來,將霜霜也扶起來,雙手抵住她的後背,將渾厚的內力輸送到她體內,企圖將她身上的寒霜化去。
  
  內力運行了兩個周天之後,霜霜身上的寒霜終於化解了,只是,人依然沒有清醒。周行書黑著一張臉,怪他太粗心大意了,他落下寒潭之後,內力自動運行,抵禦寒氣,可是霜霜卻不會武功,又在那寒潭裡泡了那麼久,肯定是讓寒氣入了體,只是,他卻不曾想到,昨天他明明已經運功為霜霜化去了寒氣,今日卻又再度復發。
  
  那寒潭有古怪。只是,他現在卻又沒有那個時間去研究它,現在必須帶著霜霜去找莫小小,興許,以小醫仙的醫術,才知道要怎麼救治霜霜,而他要做的是,在尋到小醫仙之前,發現霜霜的身體開始變冷,就要用內力為她驅除寒氣,不然,瞧她那勢頭,一準是會被凍死的。
  
  胡亂將剩下的粥吃下肚,又給自己的傷腿換了藥,將屋子裡簡單的收拾了一下,這才將霜霜背起來,然後用繩索固定好,背著她朝著寒潭附近走去,他們從陡坡上摔下來,著陸的地方就是寒潭,而莫小小他們一定會下來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在那個地方去與他們碰面。
  
  至於梵天,他和霜霜這兩個眼中釘被他一掌劈落了陡坡,想來,應該不會再為難莫小小他們了吧。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43:20

第 25 章

  受到了傷勢的影響,周行書走得慢極了,從茅屋到寒潭,也不過是一二里的路,若是以他沒有受傷時候的腳程,打個來回也不過就一盞茶的功夫而已,可是如今,背負著霜霜,他足足走了近一個時辰,這還不算路途中間,他還曾幫著霜霜運功驅除寒毒一次。
  
  他清早就出發了,抵達寒潭的時候,已經是近午時了,早上只喝了一碗粥,又艱辛的走了一個上午,他腹中早已空空如也,背貼脊樑了。好在他出發時,從茅屋裡取了些食物,倒是霜霜,還是一臉的慘白,不曾有任何清醒的跡象。算算時間,她都昏迷了近一天一夜了,而且除了寒毒發作的時候,全身上下燙得驚人,顯然是高燒不止,再這樣下去,不能及時醫治的話,只怕她這條小命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好在,他並沒有等很久,莫小小和天生終於按照他所想的,尋到了寒潭,兩人看到霜霜和周行書都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都還活著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一向沉默的天生,看到霜霜趴在周行書的背上,連忙跳了過去,扶住兩人,口中不斷呼喚道:「妹子,妹子?」見霜霜始終沒有任何反應,瞪大一雙虎目,問周行書:「我妹子這是怎麼了?」
  
  周行書苦笑一聲,然後對莫小小道:「我們落下來的時候,掉進了寒潭裡,然後她一直昏迷不醒,而且每隔一兩個時辰,身上會突然結凍,我懷疑是寒毒入侵,從昨天到現在,我已經用內力為她驅毒了好幾次了,只是效果不佳,而且,驅毒之後,她高燒不退,我手邊也沒有藥,我擔心,這樣下去,她的腦子會燒壞的。」
  
  莫小小聞言,皺起了眉頭,然後朝周行書點了點頭,示意他將霜霜放下來,她要好好替霜霜診脈才行,按照他的說法,那寒毒非同一般,以周行書這樣的高手,以內力為其驅毒,也只能保證一段時間,可見其棘手的程度。
  
  周行書剛要解開將霜霜固定在他背上的繩索的時候,卻忽然銳目一閃,朝遠處看去。不遠處林中的盡頭處,一群黑衣人,手執刀劍,朝著他們的方向飛馳而來,迅速將他們團團圍住,大有要將他們斬殺於此地的勢頭。
  
  周行書瞇起了眼,打量著這些黑衣人,從身手來看,這一群黑衣人都是高手,而且身上殺氣忒重,十分明顯是專業的殺手,至於目標就不用說了,追到這裡來了,肯定是為他們而來。
  
  周行書此時卻是滿肚子的邪火不知道該往誰身上撒才好,這段時間以來,是他出入江湖這麼多年下來,最憋屈的一段日子了,莫名其妙替人背了黑鍋,遭到翻天的追殺,到處躲躲藏藏的過日子,簡直就像那見不得人的耗子,成了人人喊打的對象,還要時不時遭遇這些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殺手的騷擾,卻因為種種緣故,只能躲避退讓,盡量不與人結仇。
  
  他倒是想要少惹些麻煩,能忍的都忍了,不能忍的,他也都咬牙吞下去了,只是這些人實在是可惡,咄咄逼人,步步緊跟,就是不讓他安生,如今既然已經深陷其中,脫不了身,那他還有啥好顧忌的,索性大幹一場,也給那些心懷不軌的人以威懾。
  
  其實,威懾他人不過是借口罷了,他只是想尋個讓自己鬆口氣的理由,放手一搏的理由罷了,他雖然身上有傷,可是,鬼見愁的名號,在江湖上也不是白叫的,愛財是他最出名的特點,為眾人所知,而眾人還有所不知的是,睚眥必報是他的另一大特點。
  
  原先就是為了防止霜霜會掉下去,所以,他的繩索綁得很緊,所以,現在卻是剛剛好,省去了他不少的功夫。周行書打定了主意,也不吭聲,只是將手中的長劍拔出,在空中挽了一個劍花,順了順手,便一言不發的朝著黑衣人刺去。周行書的所為,像是一個信號一般,莫小小和天生見他出手,也跟著上前幫忙。
  
  「殺!」
  
  而黑衣人見他們主動攻擊,自然是舉劍相迎,一二十名殺手齊齊躍出,逼向周行書等人,人未近身,熾烈的攻勢,卻已然刺得人肌膚生疼,可見這些人的武功並不弱,寒潭邊不一會就已經戰成了一團。
  
  周行書雖然身上有傷,可是身手依舊敏捷,滿肚子的邪火,急於發洩,只讓他的攻勢更加兇猛,但見他身形微側,避開黑衣人臨空刺來的一劍,左臂微抬,然後身體迅速一轉,手一帶,長劍就已經擋住對方的劍,然後手腕一轉,他手中的長劍竟順著對手的劍滑向對方的手腕。
  
  黑衣人見勢不好,連忙回手,往後退去,將劍抽回,避開朝著他手腕滑來的劍鋒,卻不料周行書順勢回劍,然後朝著他的胸口一劍刺去,劍鋒刺入身體的鈍痛,讓黑衣有些失神,眼中滿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這一連串的動作,在周行書做來,不過是轉眼間便完成,動作乾脆利落,他冷笑一聲,將劍抽回來,避開帶出的血漬,他周行書是打不過那梵天,可是,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在他頭上拉屎撒尿的,這群黑衣人武功雖高,於他而言,卻也不過是二三流的角色而已,不足為懼。
  
  鬼見愁在江湖行走多年,惹下的麻煩也不是一件兩件,至今他還好好的活著,就足以證明他的本事。反倒是莫小小和天生那邊,他才比較擔心,莫小小雖然醫術了得,被人喚作小醫仙,可是武功造詣,卻是不怎麼樣的。而天生空有一身的蠻力,卻不曾系統學過武藝,對付起這些專業的殺手來,只怕是要吃大虧的。
  
  然而,等周行書朝他們看去的時候,卻是放心了不少,安心之餘,還有幾分啼笑皆非,天生本就身具蠻力,也不知是從哪裡學來一些招式,雖然沒有內力的支持,可憑藉著他那一身的蠻力,卻也讓敵人吃了不少的苦頭,尤其是他那些個招數,什麼海底撈月,猴子偷桃之流的,讓人防不慎防,竟然也是跟黑衣人戰的不相上下。
  
  而小醫仙莫小小那邊,雖然武藝不佳,可勝在身上毒藥不少,而黑衣人的目標中,顯然沒有她,所以,她的身邊反倒是人最少的,而且目的也不過是拖著她,不讓她過來這邊幫忙。
  
  周行書去了後顧之憂,自然是殺得痛快之極,被十多人圍殺於圈中的周行書,寶劍翻飛,帶著炫目的銀光,刺向所有的敵人,劍所到之處,必有人哀嚎,必帶出一片血雨。以他一人之能,不過一炷香的時間,竟然將所有圍殺他的人,全部斬於劍下。
  
  圍攻莫小小和天生的黑衣人見自己同伴被周行書殺得差不多了,知道今天無論如何也是完不成任務了,相互對視一眼,只得選擇退去。
  
  倒是天生打得極其過癮,他自問還不曾如此痛快淋漓的與人搏鬥過,竟然雙眼赤紅,興奮不已的要追上前去。最後還是周行書才攔住了他,道:「窮寇莫追,先救治霜霜的病情要緊。」才將他的神智喚回。來日,他此番表現,被霜霜狠狠的數落了一番,大歎男人都是好戰分子,遭來眾人嬉笑一番,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見到敵人退去,周行書才將霜霜從背上解下來,讓莫小小替她把脈醫治,而他則走到黑衣人屍體旁邊蹲下,在黑衣人身上一陣摸索,終於在黑衣人胸口搜出一物,只是,這物件卻讓他的臉色頓時變得怪異起來。
  
  周行書用力捏了捏手中的物件,又朝莫小小他們那邊看了看,見莫小小專注的給霜霜把脈,而天生則是緊張的看著她,想知道霜霜的情況,兩人都沒有注意到他這邊的情況,這才放鬆了面部的表情,將手中的物件收入囊中。當做從來沒有搜到這個物件,眼下的情況迷霧重重,還不是去興師問罪的時候。自然也就沒有必要讓其他人知道的好。
  
  周行書緩緩的走到霜霜身邊,此刻她正平躺在草地上,由莫小小為她施針,而小小一臉的凝重,下針的速度極快,不一會,霜霜身上,竟然插了不下二三十根銀針,竟然讓小醫仙的莫小小在這野外就為她施針,連尋個可以躺人的地方都來不及,可見霜霜的情況十分的不樂觀。這可不是好現象。
  
  莫小小將頭抬起來,看向周行書,道:「我剛剛為她施了針,你現在用內力幫她疏通經脈,先穩住她的情況再說。」
  
  周行書點了點頭,執起霜霜的受,手掌相對,運功將內力進入她的體內,緩緩的幫她疏通被寒氣所堵塞的經脈。這是一個十分疲憊且消耗巨大的過程,霜霜不曾習武,筋脈不夠寬闊,也不夠堅韌,他必須小心控制著輸入霜霜體內的真氣,以免速度過快,會將她全身的筋脈都衝斷,那樣的話,她可就真成了廢人了。
  
  等到運功完畢,他自己也出了一身的大汗,且覺得身體虛弱無比,只能張口喘著粗氣,先前的大戰已經耗去了他不少的功力,眼下又為霜霜疏導經脈,更是消耗巨大,讓他都覺得有幾分吃不消。只是,經過他的疏導,霜霜原先慘白的臉色,卻是要好看了許多,終於有了幾許血色。而她身上也終於不再那麼燙了。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43:30

第 26 章

  經過莫小小的治療,霜霜的寒毒總算是暫時壓下去了,只是,隨時有可能再度爆發,霜霜本就體弱,在寒潭裡泡了那麼久,寒毒早已入侵心肺,要將寒毒徹底□,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周行書點頭,知道,現在在這個地方,也著實不適合治療,要什麼沒什麼的,還是得找個地方好好歇下來,才能好好給霜霜治療,還有,需要的藥品,只怕也要到城裡的大藥店去買才行。比起霜霜的情況,他的傷勢倒真是小問題了。
  
  幸好接下來的路程,有天生背著霜霜,周行書倒是輕鬆了不少,雖然他都是些皮外傷,但是,有一處卻是傷在了腿上,本來行走就比較艱難了,還要馱著霜霜前行,更是辛苦。如今天生頂替他,而莫小小攙扶著他,倒是要方便了些。
  
  莫小小和天生是駕著車來尋他們的,多半是想到,找到他們的時候,也是傷員兩個,能讓他們自己少動就少動,能不動就更好了,以免給治療再增添難度,也上他倆少受點罪,畢竟,兩人從陡坡上滾下去,身上的傷口一定不少。
  
  他們駕車回了之前租住的四合院,他倆出事,顯然也不可能再趕路,不如倒回去,畢竟在那裡住了一個多月,東西都是比較齊全的,而救治霜霜需要的藥品,也有不少需要到城裡的大藥房去買,再說,他們離開,雖然是因為梵天的來到,但是,就衝著那動靜想來,追殺他們的人應該也都知道了,這樣看來,反倒是那四合院還比較安全了些。
  
  剛進門,就瞧見莫楚歌在院子裡練劍,一招一式都狠厲無比,帶著殺氣,可見這次他是真的很火大,也是,紫苑為了救霜霜,生生挨了梵天一掌,傷得也很重,難怪他會怒火橫燒,別看著他平日裡對紫苑有些嚴厲,可是卻是很護短的,哪裡能夠容忍別人傷了他的人,只可惜,以他的武功,要想殺了梵天,估計比下河撈月還要困難幾分,光看他跟周行書兩人合力,方才能與梵天戰成平手就知道了。
  
  所以,他才有火發不出,有仇報不了,才會窩火得在這裡練劍,才會一招一式都帶著殺氣,他就是用練劍來消磨自己胸中的悶氣。只見他一個回手,劍鋒劃過院中一排壓了枝的海棠花,上面綴著的粉色海棠,被他的劍氣掃過,從枝上飛落,灑落滿地,煞是好看。
  
  然而,除了天生這個傻大個,當真是天生腦子裡少了那根筋,以及霜霜,尚未清醒之外,莫小小和周行書,都瞧除了他劍鋒之中的煞氣,均能瞧出,哪怕這莫楚歌暫時對付不了梵天,但是,將來只要被他瞅準了機會,他一定會將此仇報回去的。那雙深黑的眸子裡,有著嗜血的狠絕。
  
  小小和周行書對視一眼,將莫楚歌的神情看在眼裡,記進心裡,卻是沒有多說什麼,而莫楚歌也察覺到他們回來,連忙將劍武了一個劍花,收勢入鞘,一臉安慰的看向周行書,道:
  
  「可是回來了,都沒事吧?」說完,就朝著他們迎來,在看到天生背上的霜霜的時候,頓時蹙眉,問道:「霜霜她這是怎麼了?」
  
  「還昏迷不醒呢,一時半會說不清,咱們先進屋,讓小小給她好好醫治,我再慢慢跟你說事情的始末。」周行書苦笑一聲,然後才又道:「紫苑呢?可還好,我剛剛聽小小說,好像傷得還挺重的,要緊麼?」
  
  這下輪到莫楚歌苦笑了,道:「不太好,哎,你們先進去吧,先救霜霜要緊。」紫苑,那丫頭跟了他這麼許久了,還是第一次傷得這麼重,好在經過小醫仙的及時治療,才緩住了傷勢,昨天喝了藥就睡下了,到現在也還沒有醒過來,即使是睡著,也還時常疼得額上冷汗直冒,眉頭緊鎖不松。
  
  兩人對視一眼,均是苦笑,看來,這一下,他們還得在這個小四合院住上好一段日子了。當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眼瞧著眾人才剛剛養好傷,緩了一口氣,馬上又受傷了,而且還一次比一次傷得重,除了苦笑,還真是不知道應當如何才好。
  
  經過小小的治療,又是扎針,又是灌藥的,霜霜終於睜開了眼睛,朦朧之中,瞧見了周行書就在邊上靠著,心裡頭立馬就悲催了,他們倆是死了吧,從那麼高的地摔下來,還有她可憐的老腰,這次怕是真的折了,她就記得他們摔下來,掉進了水潭裡,那水潭裡的溫度,一下子就讓她全身都麻木了,失去了知覺,現在,她有意識了,還是覺得冷,八成是給凍死了,她可是聽說,人死了以後,會維持死的時候的狀況,她現在不正是這樣麼。
  
  霜霜越想越悲催,越想越覺得難過,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這算是什麼回事嘛,她本來就已經夠命不好了,當了二十多年的孤兒,好不容易有機會穿一回,重新活過一次,還穿到了一個乞丐的身上,好吧,她天生樂天,乞丐就乞丐,反正,早就習慣了一個人討生活了,何況瞧著那乞兒年歲也不大,也就是個十四五歲的樣子,好歹還很年輕,還有無限可能,她也就認了。
  
  只是,為毛啊,她重活一次容易麼,先是乞討過活,後來死乞白賴的賴上周行書,也只是為了將來能過得好點,能擺脫乞丐的生活,她求的也不過就是一個吃飽穿暖而已,可是瞧瞧她這一路上下來,先是傷了腰,然後被人追殺,再又傷了腰,被人追殺,她容易麼,最後,她連江湖是個啥模樣都不能算是見全了,就直接被人殺得掉水潭裡,然後直接給凍死了,合著,老天爺玩她來的,讓她穿越一把,最後死得這麼冤枉,就是為了告訴她,她壓根就不是主角,就是一打醬油的?
  
  她那個鬱悶啊,那個傷心啊,那個死得冤枉啊,就差沒有仰天長嘯,大呼老天玩我了。
  
  周行書原是守了她一夜,直到快要天亮了,才靠在床柱上睡了過去,卻被她的嗚嗚咽咽的哭聲吵醒,起先以為她是因為渾身難受才哭,靠近些許,才聽到她唸唸有神,竟是以為自己此刻下了陰間,已經死了,傷心才哭的,頓時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原來這丫頭這麼怕死的啊。
  
  周行書原想等她哭完,發現守在床邊的自己,結果,等了好半天,霜霜還是一個勁的以手拂面哭著,完全沒有停止的跡象,不由得哭笑不得,人家受了重傷,就算醒過來不知道自己是生是死,害怕惶恐,哭一小會也就算了,決計沒有她這樣的體力,瞧瞧,都自個在那裡哭了快一炷香了,這哪裡像是個重傷的人能有的體力來的。
  
  歎了一口氣,未免她繼續無休無止的哭,周行書只好拍拍她的肩膀,誰知到,哭的正傷心的霜霜,抬手將他的手拂開,然後繼續捂著臉,抽泣著。周行書看著被她打開的手,瞪眼,她拂手那一下力道可是不輕,這哪裡像是個受了重傷,又昏迷了好長時間的人,能有的力氣。
  
  「哎,我說,你哭夠了沒有?」皺著眉頭,周行書沒好氣的道,瞧她這力氣,這精神頭,合著,他白操心了一整晚,她好得很。
  
  「我都已經死了,還不興我哭一哭啊。不帶這麼欺負人的。嗚嗚。」霜霜從一開始就知道周行書在旁邊,她也記得摔下來的是他們倆,她以為自己這是已經死了,那跟著摔下來的周行書也掛了,很是正常,加上她傷心鬱悶得緊,自然也就顧不得他了。
  
  這周行書還真是管的寬,死都死了,還不許她哭一哭來發洩一下心裡的悲憤,太無良了,太缺德了,太過分了。霜霜一邊哭著,一邊一個勁的在心裡腹誹,詛咒。
  
  周行書聞言,知道她還沒搞清楚狀況,不由得對她的後知後覺感到十分無力,拂額,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耐著性子,道:「誰告訴你,你死了?」
  
  「這還用別人告訴?我早就聽人說過了,死了的人,會保持死的時候的樣子,我就是給凍死的,所以,現在我成了魂魄,也還是覺得冷,這不是死了,是什麼?」說完,霜霜還將蓋著的被子又裹緊了些。雖然這裡好像是他們之前住的地方,可是,只有他們兩個人在這裡,她又冷得要命,可不就是已經死了。她可是死過一回的人,自然相信人有靈魂這一說的。
  
  「我們還活著呢,你個傻妞。」周行書聞言,只覺得無力,然後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這才不過兩三天而已,原本已經養得肉呼呼的臉,現在竟然瘦了一圈,回頭,得養回來才行。以前她什麼樣,他可管不著,可是以後嘛,他既然已經決定要娶了這丫頭回去,就得好好管管,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女人瘦瘦弱弱的,讓人家一看,以為他虐待人。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43:44

第 27 章

  「啥?還活著?」霜霜本是認定了自己已經駕鶴歸西了,周行書竟然說他們沒死,當下就懵了,有些傻傻的重複他的話,還帶著抽噎,臉上淚水還花花直流,沒有反應過來,直愣愣的盯著他,眨巴著眼睛。
  
  周行書抬手將她的淚水抹掉,瞧她那疏密的睫毛上,還沾著淚水,一副傻乎乎的樣子,還真是難得,若是在平時,依著她那活跳的性子,還真不是一般的難得,須知,她的這張氣死人不償命的嘴,還有她那個靈活的腦袋,即使是躺在床上養傷的時期,也能鬧得人仰馬翻,何況是她生龍活虎的時候,所以,想看到她現在這副樣子,著實不是一般的難。
  
  「對,還活著。你看,我的手還是溫的。」周行書說完,將自己的手攤在她面前,等她檢驗,一面含笑看著她,先前還不覺得,眼下這樣看來,這妮子倒是越瞧越順眼,還多了幾分可愛了。
  
  霜霜自是不知道周行書那腦子裡的百轉千回,只是勉強從被子裡伸出一隻手來,握了握他溫暖的大掌,然後迅速的縮了回去,瑟縮的道:「當真是溫的,可是,怎麼我還覺著這麼冷來的?」說完,還打了個寒戰,表示她所言非虛。
  
  「咱們掉進的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寒潭,你又沒有內力護身,凍傷了心肺,若非我用內力為你溫著筋脈,你現在還跟一塊冰一樣呢。」周行書倒是不瞞她,何況,這事也瞞不住,畢竟,之前她幾次寒毒發作,還在昏迷之中,可能尚未發掘有什麼不妥,可是,現在她既然已經清醒,那麼下次寒毒發作的時候,她必定會發覺不對之處,等到那個時候再說,還不如早點讓她知道。
  
  「厄?」霜霜除了不敢置信,還是不敢置信,凍成冰,那豈不是死定了,怎麼周行書還能把她救回來,難道,她的凍傷還沒有嚴重到非死不可的地步,屬於那種,還能搶救一下的?
  
  對於她的反應,周行書除了笑,還是笑。他還一直以為這妮子膽大包天呢,想當初為了救他,居然敢跟梵天單獨對陣,還將人忽悠了一把又一把,這才讓他逃過一劫,得以留下這條命來,沒想到,面對死亡,她的膽子也只有這麼大嘛。
  
  說話間,只見周行書將她攬進懷裡,像是哄小孩一般的拍著她的背脊,又將她身上滑落的被子拉高了幾分,明明已經是四五月的天了,她身上還冰冷一片,即使是裹著薄被,也還在瑟瑟發抖。她那寒毒還真不是一般的麻煩。
  
  霜霜半響沒有回過神來,等她清醒過來,已經被周行書抱住了,而且,他竟然將自己當成是小孩子一樣,還拍背呢。只是一想到她竟然在他懷裡哭鼻子,還真是有些拉不下臉面來,再說,這樣的感覺對她而言,是極其陌生的。
  
  須知,她從來就是一個孤兒,打小就在孤兒院裡長大,院長媽媽是位女性,雖然不像某些小說中的那麼黑暗,可也絕對不像是電視劇裡演的那麼慈祥,從來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姿態,對待他們這些孤兒,就像是個嚴厲的教導主任,不時刻揪著你的小辮子,就已經很不錯了,千萬不要指望她還會哄人。
  
  所以,周行書這樣拍打她的後背,像是哄孩子一樣的感覺,對她而言,絕對是頭一遭。讓她忽然之間覺得有些心酸,兩世為人,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觸呢。倒是讓她原本有些忽上忽下的情緒,有了幾分緩和,漸漸閉上了眼睛。
  
  原先瞧她還有些掙扎,漸漸的竟然沒有了動靜,周行書連忙鬆開她,低頭瞧去,卻見她此刻面容安詳,呼吸平穩,竟是睡了過去。不由得一笑,雖然之前她是一直躺著,卻並不是安穩的睡著,只是失去意識,倒是現在,才是真正的好好睡過去,這樣也好,她現在的狀況,最需要的便是好好的休息,養足體力,治療傷勢,也是需要十足的體力的。
  
  將她放好,又替她蓋好被子,站起身活動一下,再朝她看去,竟發現,相處了這麼久了,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她睡著這麼安穩的面容,在他們不得不露宿的那段日子裡,每每她即使睡過去了,也還是將身體蜷縮成一團,眉頭緊鎖,有著極其強烈的自我保護意識。
  
  有時候,半夜裡,還會莫名驚醒,雖然每次她驚醒的時候,他都裝作不知道,卻是將這些都看在眼裡的,孤身一個女孩子,以乞討為生,不安穩的生活環境造就了她的小心翼翼,也同時讓她養成了不吃虧的個性,畢竟,吃虧了,也沒有人能幫她討回來,只能自己認了。
  
  撫了撫她的額角,難得她睡得安詳,他絲毫都不想吵著她,至於以後,他既然已經將這妮子列入自己的管理範圍了,自然會想法子護她周全,也決計不會允許有人動她分毫的。他定要讓她以後的每晚都像現在這樣安穩的睡著。
  
  悠閒的從霜霜的房間裡出來,周行書的眼中卻是閃爍著驚人的銳利,看向不遠處庭院裡的莫楚歌,莫楚歌雙手背在後面,仰頭望著天空遠處,像是在看什麼,又像是什麼也沒有看,神色有幾分放空。
  
  周行書扯起嘴角一笑,莫楚歌看似放空了精神,不知道游神到了什麼地方去了,可實際上,卻是時刻關注著周圍的變化,尤其是在他靠近的時候,即使還隔著老遠,莫楚歌卻早已經蓄勢,別看著他一動不動,其實,每一處的肌肉都已經緊繃,並且做好了隨時避開別人偷襲的準備,這一點,從他悄然握緊,又鬆開的拳頭,就能看出一二來。
  
  「莫兄,怎麼這麼好的興致。」周行書笑著打招呼,依舊是慢慢悠悠的朝著他走過去,一臉的無害。
  
  「原來是周兄,我只是見大家都回來了,雖然都受了些傷,可是,好歹都沒有什麼大事,並且還有小醫仙在想來,好起來也不是什麼難事吧。這才稍微放鬆一些。」莫楚歌見是周行書朝他行來,又跟他打了招呼,自然也不在意被人打擾了。
  
  周行書笑笑,道:「是啊,好在有小醫仙在,真是慶幸呢。」一臉的後怕,說起來,還真是多虧了有莫小小在,要不是,他們這些人的傷,光靠自己動手治療,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治得好,倒是有她在,多少有所保證。
  
  周行書的表情,顯然莫楚歌也十分能夠理解,對於莫小小的醫術,他還真是不得不佩服,不愧是江湖上有名的小醫仙,只要還有一口氣吊著,能得到小醫仙的元首,就十之八九能治好。這樣的傳聞,從她治療紫苑就能瞧出一二來,果真是名不虛傳。
  
  他之前,之所以那麼憤怒,是因為梵天下手實在是太狠了,那一掌下去,竟是分毫都不曾留手,定要置霜霜於死地才肯罷休。所以,代替霜霜挨了那一記的紫苑,傷勢之重,可以想像。就連他用盡權力,以內功為紫苑療傷,也尚且救不回她的性命,卻是莫小小醫治之下,傷勢緩解,並且脫離了危險,她的醫術還真是出神入化。
  
  兩人都露出一副感歎的表情,彷彿胸中有無限感慨,對世事的無常,十分的無奈,只是,下一刻,兩人就在空中交起手來,好像剛剛的和顏悅色的交談不似存在,兩人之間的打鬥,也是招招狠辣,活像是百年不遇的世仇,恨不得將對方置之於死地一般。
  
  兩人的動靜,自然引了莫小小和天生過來,兩人都是一臉的疑惑,完全不明白,這兩人好好的,怎麼就突然打起來了,而且還找找兇猛,恨不得立刻將對方殺死,那副事態,還真是嚇人。
  
  而周行書和莫楚歌,兩人手中卻沒有兵器,只是拳腳相交,可是,招式卻都是些致命的殺招,拳腳之間,殺氣瀰漫,只是些許時間,兩人就都挨了對方的攻擊,雖然都努力的避過了對方的殺招,卻也總有防範不及的時候,身上的其他地方確是少不得要挨上那麼幾下了。
  
  地下的天生抓了抓頭,然後看向莫小小,道:「他們倆這是怎麼了,之前不是還好好的麼,怎麼這會就打起來了。而且好像還是在拚命一樣,我們不是同伴麼,怎麼打得這麼狠,有什麼事不能坐下來好好說呢?」
  
  莫小小皺了皺眉頭,沒好氣的道:「他們倆這是在切磋呢,就是比武,比試誰的武功更好一些。」說完,皺著眉頭掉頭打算離開。這些男人真是麻煩,總是在不適合的時候,幹些不適合的事,她現在已經夠忙了,一個紫苑就已經夠她煩了,現在霜霜的寒毒,她還一點頭緒都沒有,他們倆個居然還在這裡切磋,下手還這麼狠,等會保準是一身的青紅紫綠,又要來麻煩她。
  
  天生訕訕一笑,他雖然不太聰明,卻還沒有到連莫小小極其不耐煩都瞧不出來,而且,她的話裡,透著一股子寒氣,看交手的那兩人的眼光,十分之危險。一陣寒意從背脊上冒了出來,他想到了之前在這裡居住的那一個月,被當成試藥者的慘痛經歷,看來,這兩人危險了。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44:02

第 28 章

  周行書和莫楚歌終於在一擊之後,退開到了一旁,兩人總算是是停了下來,氣喘吁吁的看著對方,半響之後,才相視而笑,也不顧及形象,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全身脫力的兩人,卻是連爬起來都很難。
  
  看到對方的慘樣,兩人都愣了愣,然後仰天長笑,好像在嘲笑對方一樣,可是笑聲中,卻又有著說不出來的愜意。好像這一架,他們倆已經等了很久了,而打完這一架,像是終於嘗了夙願一般,竟然放開懷大笑。
  
  他倆倒是笑得開心,天生卻是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然後走了過來,一臉同情的看著兩人道:「真虧了你們倆還能笑得這麼開心。」然後一手一個,將兩人提了起來。這兩個大男人,少說一個也有百多斤,也只有天生力大無比的他能這樣一手提一個,還不覺得怎麼吃力了。
  
  「厄——」兩個人在江湖上也是出了名的翩翩佳公子,何曾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天,被人像是擰雞仔一樣,一手一個擰起來。當真是丟人丟大發了,好在這裡沒有外人,都是自己人,不然,可真不異於是將臉面撕下來,扔在腳底下,還要被人跺上幾腳了。
  
  天生將兩人提到院中的石桌旁,才將兩人放下,緩緩的道:「嗯,剛剛,小小姑娘過來了一下。」說完,頓了頓,見兩人還是一臉的不解,只好歎了一口氣,摸了摸腦袋,繼續道:「她臉色不太好看,好像很生氣,對於你們倆個的打鬥。」
  
  「好像咱們撞到槍口上了。」莫楚歌聞言苦笑,這下可真是慘了,很顯然,他也想起了那一個來月的痛苦生活,當真是得意忘形了,這年頭,什麼人都能得罪,唯獨大夫是絕對不能招惹的,因為你不可能保證自己永遠不生病,永遠不受傷,尤其是他們這種在江湖上行走的人。
  
  「好像是的,估計小小這會惱得很,為了紫苑和霜霜,她已經夠煩了,咱們兩還自己人動起手來,十成十是在給她惹麻煩。也難怪她會發火。」周行書顯然也想明白了其中的緣由,他們這一架打得,還真頗有幾分亂上添亂的嫌疑呢。
  
  「你們還是先回屋裡去休息吧,我去小醫仙那裡找些藥油來給你們揉揉。」天生見他倆已經回過神來了,也就盡到了通知的職責了,所以,打算將兩人送回自己的房間去,然後去做自己的事情。說著,便打算將兩人再度提起來。
  
  周行書和莫楚歌對視一眼,連忙抬手拒絕了天生的好意,剛剛是體力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怕不起來,又沒有來得及阻止,才會被他提著走,現在休息了一陣,體力也有了少許的恢復,他們絕對不要再被他像是提什麼一樣提著走了。這樣的事情,絕對是可一而不可再的。
  
  天生見他倆不用幫忙,也只是單純的覺得他們只是不需要他幫忙了,倒是不曾想過,是他倆的自尊心作祟,覺得被他提著走,掉了面子,所以,也就不再堅持,聳了聳肩膀,干自己的事情去了。留下兩人面面相覷,然後哭笑不得。
  
  等到霜霜再度醒來的時候,已近到了晚上了,雖然她現在的感覺沒有剛剛醒來的時候那麼糟糕,但是,渾身上下還是冷冰冰,讓她覺得像是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衣裳,在深秋的夜晚一樣的感覺。明明都已經是五月的初夏了,可是她還是覺得渾身上下都在冒著寒氣。
  
  想來這就是周行書口中的寒毒了,而且已經侵入了心肺,寒氣入心會怎麼樣,她是不知道,可是,寒氣入肺,那可是會咳嗽不止的,光是想著,她就覺得嗓子眼裡有些發癢,而且從醒來器,她都還沒有喝一點水,不論是寒氣會造成咳嗽,還是幹得發癢,起碼,她現在都需要一杯水。可是,她實在是冷得不行,不願意離開被子。
  
  哎,她不是病人麼,為什麼這麼悲催,身邊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果然她就是一配角的料麼?有幾分無語的翻了翻白眼,等了一陣,還是沒有人進來幫幫忙,好吧,毛爺爺說過,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旁的什麼人總是靠不住的,還是靠自己最靠譜。
  
  霜霜以極快的速度從被子裡鑽出來,然後倒了一杯水,咕嚕咕嚕就給灌了下去。饒是如此,還是覺得不夠解渴,又倒了一杯,這才一口一口的喝著。一邊喝著一邊感歎,她果然是不受待見的女配角,沒人照顧就算了,就連病了,想喝口水,都只有涼的,雖然現在是五月初了,喝涼水甚是解渴,可是,她現在情況不一樣啊,冷得厲害,這一口涼水下去,從嗓子眼到胃裡,全都是涼的。
  
  就在這個時候,小小從外面推門進來,本來是想查看霜霜是不是已經醒來了,看到她清醒過來,十分高興,下一刻就瞧見她在喝涼水,皺著眉頭就走了過來,將她手中的被子,一把奪下,然後戳著霜霜的腦門道:
  
  「你是想死是吧,想死就直接說,省的我再費神救你,不知道自己的狀況嗎,你是寒毒入侵,而且已經蔓延到了心肺,心肺知道不,明明凍成這樣,還敢喝涼水,不要命了是吧?」
  
  霜霜立刻點頭表示她知道,對著手指,然後十分委屈的道:「我知道,可是我不是渴了麼,嗓子眼裡癢得難受,而且房間裡又沒有熱水,而且,半天也找不著一個人。」
  
  「好了,少廢話,來,我幫你把脈看看。」小小才懶得理會霜霜的解釋,之前霜霜昏迷也好,睡著也好,她都有替她把脈,現在她醒過來了,當然還需要再把脈一次,好確定她清醒時候,和昏迷時候的脈象究竟有什麼不同。
  
  霜霜聽她說是要給她診脈,立刻就老實的將手伸出去,她也很想趕緊治好這什麼寒毒的,天知道,她以前是最怕熱的人,可是,瞧瞧她這都初夏了,還抱著棉被不肯撒手,真是太不正常,也太難受了。
  
  霜霜一直注意著小小的神態,想從她的臉上瞧出自己病情的嚴重性,不過,瞧她那一臉晦暗的神情,只怕是十分之麻煩。哎,她早該知道的,這個事情肯定很麻煩,只是,讓小醫仙都覺得頭疼的病症,只怕,還真是很難治啊。
  
  霜霜臉上的表情,小小都收入了眼底,認識霜霜這麼久以來,她深知霜霜察言觀色的本事,定然是剛剛從她的臉上瞧出了自己的病情很是嚴重,所以,難免有些失落。只是,她還是控制的很好,沒有太多的情緒外放。
  
  說起來,她還真是挺佩服霜霜的,膽敢在梵天這樣的人眼皮底下耍花招,真是不容易呢,不過,她的運氣也真不是一般的糟糕,從認識她開始,就是重傷了腰,好不容易經過她一段時間的治療,稍微好了一點,馬上又掉寒潭,那個寒毒可比她之前腰上的傷勢要麻煩了不知道多少。
  
  她剛想說點什麼安慰的話,周行書就推門進來了,看到莫小小正在給霜霜診脈,也不說話,逕自走到他們身邊坐下,然後安靜的看著她們,等著莫小小發話,這裡有權威說話的,也只有她了。
  
  「比較麻煩,你這回不是傷,也不是毒,而是寒氣入體,之所以叫寒毒,是因為,它對你身體的損傷,幾乎是致命的,這一點,想來行書應該很清楚,你寒氣發作的時候,會全身凍成冰塊。一個弄不好,小命就沒了。而解除寒毒,不比一般的毒藥,需要極熱的藥引。」
  
  莫小小的話,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竟是有幾分不知道如何說下去的樣子,倒是周行書在一旁接口道:「怕是那個極熱的藥引就是鬼火蓮吧?」說罷,還拿起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
  
  莫小小聞言,沉默了半響,鬼火蓮本來就是她委託周行書去邪教偷來的,就是要用來煉藥的,只是沒有想到,如今,救治霜霜關鍵的藥引,居然也要用鬼火蓮,這卻是不知道要怎麼處理才好了。
  
  「要救她,以及你煉藥,都不一定需要整株的鬼火蓮吧。而且,除了鬼火蓮,應該還有火蓮子也可以代替吧。」周行書此時卻是淡淡的開口。
  
  「的確,除了鬼火蓮之外,火蓮子也是不錯的藥引。」莫小小一愣,反應過來以後,瞪大了眼睛,那火蓮子本就是鬼火蓮的產物,其功效自然是不必鬼火蓮差,只是,鬼火蓮如今不知去向,周行書提到火蓮子,難道是想再去邪教盜取火蓮子?
  
  「放心,我不會魯莽行事的,這件事,我自有打算,保證一定會拿到那火蓮子的,絕對不會讓你變成冰美人的。」周行書卻是十分的平靜,朝霜霜一笑,然後說道,好像他說要去取的不是什麼世間罕有的奇珍,而是路邊的石子一般。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44:34

第 29 章

  周行書的話一出,房裡兩人面色各異,小小一臉的驚疑不定,欲言又止,似乎對周行書接下來會做的事情,充滿了擔心,還有別的一些說不上來的情緒,而霜霜則是有幾分見了鬼的感覺。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他這個兩天看上去好像有些不一樣,說話的語氣和神態,以及肢體的接觸,都跟從前有了不少的區別,雖然,她昏迷醒過來到現在為止,也不過才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加上睡過去之前醒來的那一次,一共也就不到一個時辰,可是,對方是周行書,周財神,周吝嗇鬼,刻薄鬼,那個跟她說話三句裡,必定要有一句是用來諷刺她的人,在這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裡,對她的態度,可算是和藹可親,近乎忍讓了。這一點也太奇怪了。
  
  只是,霜霜疑心了一小會,又釋然了,雖然周行書對她的態度有所變化,但是,總的來說,是往好的方向發展,也許是因為同生死,共患難過,也許是因為她是個病人,而且是個極有可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變成被凍成冰塊的死人,這才態度放好了?
  
  三人各有所思,房間裡一時之間倒是安靜了些許,直到霜霜打了一個噴嚏,意識到自己是跳出了被子,下床來喝水的,現在身上冷得驚人,才瑟縮了一下,準備跳回床上去將自己重新裹回被子裡去。周行書卻是先她一步,將被子扯了過來,然後將她給打包,裹了個嚴實。
  
  她正要抗議呢,都被裹成了蠶繭,她還怎麼活動啊,這個時候,天生從門外跑了進來,臉色有些難看,神色之間也略見匆忙,進門就喊:「那個梵天又殺過來了,現在在門外被小醫仙的毒藥攔著,咱們怎麼辦才好?」
  
  屋裡的人聞言,臉上神色均是一變,要命的來了,那個梵天還真是陰魂不散吶,居然知道他們躲回了這裡,又殺過來了,這下可真是不好辦了,不說別人,只看周行書和莫楚歌兩人合力,全盛時期都只能跟梵天戰成不相上下,如今周行書身上還有傷在身,只怕更加不是他的對手了。
  
  再看他們這幾人,傷的傷,病的病,就連要逃跑,只怕都不利索,還真是讓人又急又恨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別急,他來的正好,我還正想去找他呢。」周行書聽了天生的話,先是一愣,片刻之後,倒是冷靜下來了,像是已經做好了一個決定一般,而這個決定,很顯然,必須要他親自面見梵天,才有實施的可能。
  
  「什麼?你還有事要找他?我記得中了寒毒的是我吧,冷熱不分,腦子不怎麼清醒的也是我吧?怎麼盡說胡話的反倒變成你了,難道是被我傳染了?」霜霜對梵天可是心有餘悸得狠,絕對是避之唯恐不及的,見周行書居然還打算主動去找他,著實是驚訝的很。
  
  「嗯,有這可能,我看八成是的,所以,丫頭,等會我出去,要是出了什麼事情,你可得對我負責。」周行書對霜霜的諷刺倒是不甚在意,反而全盤接受,還鄭重的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並且倒打一耙,極有混淆視聽的嫌疑,噎得霜霜瞪著眼珠子,半響沒說話。
  
  真是見鬼了,從來就只有這姓周的被她拿話噎得張不了口,什麼時候,他的戰鬥力升級了,竟然能迅速反擊,並且一擊即中,轟得她半響回不了神了。咳咳,不過,現在好像不是注意這個的時候,霜霜翻了一個白眼,像蟲子一樣蠕動了幾下,努力想讓自己舒適一點,畢竟她現在被那床該死的被子裹著,可不就像是一條只能蠕動的蟲子麼。
  
  「你少轉移視線,我說的可不是這個,那個梵天,咱們可是躲都來不及的,你居然還要主動找上門去?我看,應該趁著小小的毒還能攔住他,再去補上一些更毒的毒藥,然後咱們立馬收拾東西,從後門開溜才是正緊的。明知道鬥不過,還不跑,還要去硬抗的,才真是傻子呢。」
  
  霜霜對梵天可是忌憚得很,對於她而言,打不過就跑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而周行書的反應在她看來,就成了那些只講究道義,講究臉面,明知道打不過,還寧死不逃的傻子,對她而言,沒有什麼比命更重要。
  
  「行了,這事,我有分寸,我既然打算去主動找他,自然是有法子讓他放棄對咱們窮追猛打,所以,你就安安分分的給我呆著吧。」周行書見霜霜幾乎要炸毛了,裹著被子也不老實,還在蹦躂,只得安撫,「我說,你這傻妞,也相信我一回成麼,我像是那種明知道不敵,還要去死扛的人麼?」說完,他挑起眉頭看著霜霜,大有她要是敢點頭,就要好好收拾她的架勢。
  
  奈何霜霜反映太直接,太快,竟先是點頭,表示認可,然後瞧見他臉上神色有變,才連忙又搖頭,她都忘了自己現在成了蠶蛹,就連動上一動,都十分的費力,這廝要是這個時候跟她新帳老賬的清算,她就只有等著挨宰的份,哪怕心裡頭再覺得周行書就是那種會因為道義而賠上自己的人,也絕對絕對不能在這個關頭去招惹他。
  
  只可惜,霜霜的頭搖的還是太慢了,周行書見她一開始點頭,那挑起的眉峰,就放了下來,似笑非笑的走到她身邊,一臉的危險,驚得霜霜就想退,可惜,成了蠶蛹,她別說是退了,就連動都費力,大約只有往後倒,跟地面親密接觸,才是最不費力的了。
  
  不過兩下,霜霜就嗷嗷的叫出來,周行書這廝當真是太惡劣了,居然趁著她不能反擊的時候,兩隻手扯著她的臉,使勁的拉,她可憐的臉,一定被他拉得變成大餅了。
  
  經過周行書這麼一鬧,天生帶來的消息所引起的沉默氣氛倒是被沖淡了不少,小小在一旁看的直樂,而天生則不自覺的抬了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臉,然後一個勁的傻笑,好半響之後才想起,被蹂躪的那個,似乎是自己的妹子,等他要上前去幫忙的時候,周行書已經改拉扯為揉搓,擠弄得霜霜的臉變了形。
  
  好一陣以後,周行書過足了報復的癮,這才一臉笑意的鬆了雙手,將蠶繭一樣的霜霜抱起來,放回床上去。然後湊到她面前,語帶威脅的道:「丫頭,叫你下回不信我,以後再敢不信我,我就這麼收拾你。」說完之後還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那理所當然的樣子直叫霜霜氣結,只恨不得狠狠咬他一口才好。
  
  看到她因為生氣而紅潤了不少的臉色,周行書大笑出來,怪不得這丫頭平時總愛氣他為樂,原來嘔得別人言語不行,是這麼爽快的一件事情。以前他顧忌著男女大防,不好跟個女流之輩計較太多,現在他既然認定了要將這丫頭娶回家去,倒是少了這層顧忌,欺負起來,還真是順手了不少,也多了不少的樂趣啊。虧得霜霜不知道他心裡怎麼想,不然,只怕會要跳起來,咬斷他的脖子。
  
  「你們倆感情還真好呢。」小小也被他倆這麼一鬧,拋卻了先前的顧慮,掩嘴直笑,這兩人還真是活寶,以前是霜霜常常將周行書氣的說不出話來,這下可好,周行書居然趁著她不能反擊,將先前的舊賬一起跟霜霜清算了,還真是一報還一報呢,可憐的霜霜,大概沒有想到,周行書剛剛給她裹被子的時候,雖然是擔心她會再受涼,卻也沒有安什麼好心吧。
  
  在小小和天生看來,他倆感情好是理所當然的,從一開始,他們就認為這兩人是一對,不過是十分彆扭的一對而已,如今看來,倒還真是別彆扭扭的,不過,感情卻是要比從前還要好上幾分,畢竟,又在一起同患難過一次了,感情升溫那時理所應當的。
  
  「呸,誰跟他感情好,你沒瞧見我恨不得咬死他麼?」霜霜聞言,立刻嚎了一句,表示不滿,倒是周行書只是笑著,也不反駁。
  
  「好了,不鬧了,我得去跟梵天好好會上一會了,這廝想盡了法子追過來,咱們一味的只是跑,也沒有用,誰讓咱們雖然沒有老和殘,,可是病,弱,卻是不少,打又打不過人家,跑也跑不過人家,還不如去面對來的比較痛快。」過了一陣,周行書鬧夠了霜霜,才坐在床邊,整了整衣裳,對霜霜解釋了一番,然後面容神色一變,正色道:「而且,我也有些事情,想向他求證。」
  
  霜霜和小小見他神色凜然,絲毫沒有了先前玩笑的神色,均是一愣,片刻之後,霜霜才砸了砸嘴巴,道:「既然是這樣,那你去吧,要是你真的掛了,我會念在相處一場的份上,給你收屍的。」
  
  周行書聞言氣結,這丫頭的這張嘴,只要有機會,就一定要氣他,閒一刻都不成。還收屍呢,就沒一句好話,難道她以為他掛了,那梵天還能放過她不成?礙著時間不多,暫時先放過她,等穩住了梵天,再回頭收拾她,周行書恨恨的戳了霜霜的腦袋一下,白了她一眼,方才起身,打算出去會一會梵天。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44:46

第 30 章

  不得不說莫小小真是厲害,她佈置在小院四周的毒藥,當真是起了作用,就連梵天這樣的高手,也只能站在院外滿是惱火的看著他們,只是,一直龜縮著不是辦法,他們總要出去補充糧食,不止如此,梵天也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就這樣一直被困在外面,事實上,他也正在努力的想辦法,尋找能夠解除小院四周毒藥的方法。
  
  周行書出來的時候,莫楚歌和天生,都站在門口,小小的毒十分厲害,那門上的毒藥,沾著即會皮膚腐爛,而牆邊上,也佈滿了荊棘,那籐蔓也是有劇毒的,而且進過上一次有人突襲進小院來,小小還將奇門遁甲用在了牆上,倒是讓那些企圖通過高深武藝,用輕功飛進牆頭的人,吃了不少的苦頭去了。
  
  而梵天如今也被那些毒籐蔓給難住了,進退不得,很是惱火。他倒是沒有想到,那個小醫仙竟然還真有幾分本事,連他也不得不承認,他被難住了。只是,若是這些人以為他們躲在屋裡,就能躲一輩子,那可就是異想天開了。
  
  周行書走到莫楚歌身邊,與他對視一眼,知道此刻梵天就在門外。打定主意要跟梵天好好談談的他,他們都服用了小小給的解藥,對門上的毒,卻是不畏懼的,只見他緩緩的走到門口,閒庭信步一般的自在,好像門外的人不是會讓他們致命的敵人,而他也只不是要與敵人談判,只是要出門散步一般的悠閒。
  
  莫楚歌和隨後而來的天生和小小,一臉詫異的看著他,不曾想到,周行書這個江湖上有名的吝嗇鬼,財迷,居然也有這麼書生的氣質,對,此刻的周行書,看上去,可不就是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麼。那副優哉游哉的樣子,還真是一點都瞧不出他是個江湖上的人呢。
  
  周行書拉開大門,咯吱一聲,眾人看到了外面的情況,外面的人,也清清楚楚的看見了他們裡面的情況了,梵天此刻正在大門外。也是十分驚訝的看著周行書。
  
  「周行書,你膽子不小,明知道我要找你,竟然還敢出來?」梵天挑眉,他倒真是沒有想到,這周行書被他追了一路,每次都是拼了命的逃,就怕自己腳步慢了,今天竟然膽敢出現在他面前,是吃定了他被困在了門外,對那門上,牆上的毒籐蔓有所忌憚,拿他沒轍是吧。
  
  「梵教主,別來無恙。」周行書此刻的表象,完全脫出了他從前的碰到梵天就躲的那份樣子,反而一臉的淡然,好似已經退去了對梵天的恐懼,竟顯出一派超然來。
  
  「小小,麻煩你,解了這門口毒吧,來者是客,將客人拒之門外,實在不是待客之道,」周行書跟他打招呼之後,扭頭跟小小道,他今天要跟人家好好的談話的,這樣門里門外的,實在不是談話的好模式。
  
  莫小小看了他片刻,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打定主意要讓梵天進來,只好點頭,將解藥取出來,拿給他,周行書接過小小遞來的瓷瓶,在手上把玩了一陣,然後緩緩的道:「梵教主,我將解藥給你,請你入內,只想好好的跟你談談,關於之前的事情,還有貴教的寶物,至於談過之後,你要如何對付我,再做決定如何?」
  
  「原來,你折騰了這麼大半天,為的就是跟我談一談?」梵天挑眉,想了片刻,以他的武藝,只要進得了這張門,倒也不怕他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便點了點頭應允了。
  
  周行書見他答應,知道這件事情,多半是十之八九了,只要有談的機會,就有化解他們之間矛盾的可能性,對於這一點,他有不小的把握。尤其是他手上的還有一件東西要給梵天看看。也是目前唯一的一件,有可能證明鬼火蓮不是為他所盜的物件。
  
  周行書將手中的瓷瓶拋給他,見他服用過解藥之後,抬手將他引了進來,莫楚歌卻在這個時候上前一步,企圖阻攔他,似乎對於之前梵天打傷紫苑還心懷恨意,一臉的警惕。周行書伸手一攔,將他攔住,別說他還有事情好好的跟梵天談,就算沒有,以莫楚歌的武功,也絕對不是翻天的對手,貿然出手,只會讓他自己陷入十分被動的局面。
  
  梵天對於他倆的行為,只是冷笑一聲,倒也不在意,他既然答應了要給周行書一個好好談話的機會,就一定會遵守諾言,只是,最終是不是能讓他放棄對他們的追捕,還要看周行書所要跟他的談的內容,是否有足夠的份量,讓他放棄。
  
  周行書就像是在招待貴客一樣,引著梵天進了書房,其他人跟在後面,也欲進去,卻被周行書擋在了外頭,只見他說:「這是我跟梵教主兩人的恩怨,一切的麻煩的起源也都是因為這個,所以,還是讓我們單獨談談吧。」
  
  其他人見狀,也只好停住了腳步,眼看著兩人走進書房,他們只好圍坐在院子裡的石桌邊,等著書房裡的兩個人出來。這一等,就等了近一個時辰,那扇關起來的門,才咯吱一聲,緩緩的打開了。
  
  周行書和梵天兩人從屋裡出來,臉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梵天,那張臉臭得要命,好像是有人欠了他百萬兩銀子一樣。而周行書雖然沒有像梵天那樣黑著一張臉,一副要吃人的樣子,臉色卻也十分的難看。
  
  「周行書,你最好能盡快找到我要的東西,否則,期限一到,我還是會要取你的性命的。」梵天臭著一張臉道。
  
  「梵教主,你放心,這件事情,即使你不說,我也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不送了。」周行書點頭,冷冷的道,然後朝梵天抱了抱拳,竟然下了逐客令,讓等在外面的一干人大吃了一驚,也不知道他倆關在屋裡,到底說了什麼,臉色這麼難看不說,周行書竟然還敢對梵天下逐客令,當真是奇了。
  
  「哼。」梵天冷哼一聲,轉身就走,也不理會其他人,似乎正在為一件他們不知道的事情大為惱火,一副誰現在敢去招惹他,他就一定會將那人撕碎了的樣子,看的他們好生嚇人。
  
  梵天離開之後,莫楚歌和小小便立刻攔在了周行書的身前,道:「你到底跟他在裡面談了什麼,怎麼臉色都這麼難看,還有,梵天就這麼走了?他不是一直追殺你追得緊麼,你怎麼讓他放過你的?你們是達成了協議了?」
  
  莫楚歌一連串的問題,問的周行書眉頭皺得更緊了,好半天之後,才緩緩的道:「沒什麼,我只是向他說明,鬼火蓮不是為我所盜,現在也沒有在我手上,我答應他,在兩個月內,一定幫他找到鬼火蓮,代價是,換取兩顆鬼蓮子。」
  
  兩顆鬼蓮子,一顆作為霜霜治療寒毒的藥引,一顆給小小煉藥,算是個交代,畢竟,他事先接了她的單,為她去盜取鬼火蓮,卻一直到現在也未能將鬼火蓮交到她的手裡,怎麼說,也不能砸了他有求必應的招牌不是。
  
  「原來是這樣,那這麼說,咱們的危機算是暫時解除了?」天生瞪大眼睛,看向周行書,腦子裡一向不怎麼複雜的他,知道梵天離開,自然直覺覺得危機解除,不用再擔心了,完全不曾發現眼下的氣氛正是詭異得緊。
  
  莫小小也好,莫楚歌也好,都直直的看著周行書,等著他給一個合理的解釋,他們被人追殺,起因就是因為他盜取了鬼火蓮,才一個搭上一個,被捲進這場災難裡來的,如今,他跟梵天兩個人埋頭在屋裡,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這事竟然就這樣算是完了,怎麼也說不過去吧。他若是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那他們這段時間擔驚受怕的,豈不是很冤枉。
  
  奈何周行書卻是一點開口的意思也沒有,只是朝他們揮了揮手,表示自己有些倦了,便轉身走人,將他們都涼在一邊,讓人氣結。知道他走遠了,確定他不打算給他們解釋,這才無奈之下,紛紛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一群人都滿心的怨念,也就顧不上還在房裡等著人來解放她的霜霜了,霜霜等了老半天,也沒見有個人來將她從被子裡解放,不由得哭笑不得,也不知道外頭到底怎麼樣的是死是活,好歹也來個人給她知會一聲啊,可將她鬱悶的。
  
  直到晚間,吃飯的時候了,一干人才想起,還有一個霜霜被裹在被子裡,上不得下不得,等他們到霜霜房裡,將她解放出來,霜霜第一件事就是往茅廁跑,解決了身理需求之後,才指著他們一干人一頓臭罵,一個都沒有落下。
  
  誰讓她差點就沒一泡尿給憋死了呢,早知道,就是渴死,她也不會喝那麼多的水的。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44:59

第 31 章

  五月驕陽,已經初見熱力,退去了春季的濕冷和寒涼,城裡街上的人們都換了舒適的輕薄短打,一輛從城門口駛來的馬車,在一家客棧門前停了下來,車上下來的,都是些俊俏的人,這留城雖然大,每天出入的人也是成百上千的,卻極少見到這麼一大群俊俏的人,街上的人都不由駐足觀望,只想著,哪怕是多瞧一兩眼也是好的。
  
  「這是到了麼?」馬車的簾子給人掀開了一角,一襲白色從裡面露了出來,略顯蒼白的手,被一雙大手扶住,然後,整個簾子都被掀了起來,從裡面下來一位少女,長得雖然不是絕色,卻也算的上是小家碧玉了,不過,身上那白絨絨的一片,卻是讓人看著就覺得額角細汗直冒,眾人皆知,端午一過,就算是入了炎夏了,誰還在這大夏天的,穿的這麼瓷實。
  
  「沒呢,眼下快要天黑了,再繼續趕路,今晚上要露宿野外了,所以,今晚在留城歇一晚,明兒一早再繼續上路,估摸著下午時分就該到了。」扶她下車的男子笑著搖了搖頭,然後捏了捏她的手,微微皺了皺眉頭,道:「怎麼手還是這麼涼呢?我再給你拿個暖爐來?」
  
  「不用了,我穿成這樣,已經很嚇人了,還抱著暖爐,那不是太駭人了麼。」少女聞言,連忙擺手,這一路上下來,她已經被人當成了怪物,都什麼天氣了,何曾見過像她這樣的還穿的這麼厚實的。
  
  「什麼嚇人不嚇人的,你可是病人,哪裡顧得那麼多,吶,暖爐拿著,別跟自己身體過不去,都已經披了狐裘了,還在乎這麼一個暖爐?」另一名紫衣少女從車上蹦躂了下來,手裡還拎著一個黃銅的暖爐,不由分說一把賽進白衣少女的手裡。
  
  車上下來的不是旁人,正是霜霜他們一行人,而在這個天氣,還穿的跟個北極熊一樣的,除卻了中了寒毒,身體虛弱的霜霜之外,不做他想了。
  
  霜霜翻了一個白眼,好吧,她都已經是穿成了北極熊了,也不差這麼個小暖爐了。這大五月的,還穿著狐裘到處溜躂的,怕是也只有她一個了,得,人家要看笑話就看吧,反正也看不掉她一塊皮肉去。
  
  「你們在這裡等會,我去店裡看看,還有沒有上房。」周行書見幾人都下了車來,便將霜霜交由莫小小看管,然後去詢問住店的事宜去了。
  
  「行了,你就甭抱怨了,這麼上等的白狐裘給你穿著,你還嫌,周財神還真是財神爺啊,也虧得他那麼個小氣的性格,居然捨得花千金為你尋來這狐裘,你就知足吧。」莫小小見周行書進了客棧之後,才不由得惱火的戳了戳霜霜的腦袋,真是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
  
  江湖上哪個不知道有求必應的周行書,那是個數貔貅的,從來都是只進不出的,他們臨出發那天,周行書獨自外出了一個多時辰,回來的時候,手上就拎著一個包裹,裡面裝的就是霜霜身上的這件白狐裘。這五月的天了,除了中了寒毒的霜霜,誰還需要這麼個玩意啊。倒是省了她一天到晚裹著棉被到處溜躂,這死丫頭穿了之後,還挑三揀四的,當真是瞧得人恨得牙癢癢的。價值千金吶,除了她,還有誰能讓周大爺花這樣的血本吶,估摸著周行書弄到那狐裘來給她穿,自己都心疼的半死吧。
  
  「呵呵。」霜霜聞言,只一個勁的傻笑。除了笑,她到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好,這一身雪白的狐裘,還真是省了她不少的事情呢,起碼不用背著棉被四處跑,省了不少麻煩。
  
  「行了,房間定好了,進去吧。」周行書從裡面出來,身後還跟著兩個店小二,一個幫著將行李搬下車,一個將卸空的馬車拉到後頭去,卸了車子,好好餵養馬匹。而霜霜等人跟著周行書進了客棧,回了個自的房間。
  
  莫楚歌將紫苑送到房間,才回自己的房間,坐在凳子上,喝了口熱茶,心中思緒萬千,霜霜那一身的白狐裘,一直在眼前晃,看她那神情,雖然她自己口中還是不肯承認,卻能從眉眼之間,瞧出她心中的喜悅來。
  
  真是個好騙的丫頭,不過是一件白狐裘,就讓她樂得連眉眼之間,都掩飾不住,周行書這一招還真是一下就命中了。就衝著她最近一路行來,跟周行書之間的互動,少了不少的火氣,看來,那妮子失守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了,也不枉費他從中給他倆牽線了。
  
  莫楚歌啜著一抹不及眼底的笑意,緩緩的喝著手中的茶,若不是此刻心情尚算不錯,這樣粗糙的茶,哪裡能及得上紫苑泡的茶萬分之一呢,簡直是難以入口的,想到紫苑,這丫頭這次到真是傷得嚴重,要好起來,怕是還需要一些時候啊,身邊沒有她伺候,還真是不習慣呢。
  
  正如莫楚歌所想,霜霜此時,心裡頭卻是是掙扎得厲害,身上的白狐裘,一路上的悉心照料,雖然那張毒嘴還是常常氣的她頭皮發麻,恨不得一口咬死他,可是,周行書的一番心意,她若是還弄不明白,那可就真是傻了。
  
  她傻嗎?當然不,所以,她將周行書的心思瞧了個明白,若之前,他的退讓是出自好男不跟女鬥的原則,那如今,就是十足十的讓著她,包容她了,先前她還可以說,看不出來,反正,他倆一路上下來,也都是這麼吵架拌嘴走來的,可是這價值千金的狐裘往身上一穿,也就由不得她還說自己不清楚了。
  
  周行書有多摳門,一路上走下來,她可是深有體會的,別說是價值千金了,就是幾個銅子,他都能跟你算得清清楚楚的。完了,你要是欠了他錢,哪怕是幾個銅子,他都能時不時在你耳邊提起,讓你記得還上。這樣的一個人,你說他會無緣無故的花費千金,去買一件不論在哪個朝代,都絕對是奢侈品的東西來,只為讓她不覺寒冷?說他對自己沒那啥,誰會信吶?
  
  只是,正是因為這樣,她才這麼糾結,她都糾結了一路了。不得不承認,她很拜金吶,對於某人這一擲千金的做法,甚是滿意,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啊,甚至都有幾分包袱款款,跟他走了的打算。
  
  正是這樣的心態,讓她先是有幾分心驚,然後有幾分心虛,然後不斷在心裡問自己,若是這周行書一直那麼小氣下去,她會不會也有想一輩子跟著他走的想法,只是,那答案,她自己也很茫然,跟著吧,就這樣吵吵鬧鬧的過一輩子,好像也不錯,生活每天應該都會很精彩。不跟著吧,就她跟她那半路上認來的傻哥哥,兩人一起過活,憑著她的本事,要生活的好點,倒也不是難事。
  
  其實,如果,周行書一直是那麼冷冷淡淡的,那麼,她可以想像的到,等到她許了三個願望之後,他們終有一天會分道揚鑣的,秦霜霜雖然只是個孤兒,只是個乞丐,卻有很強的自尊心,有記憶以來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保護好自己,絕對不會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板凳的。
  
  好吧,她不會去貼人家的冷板當,可是周大爺啊,他居然偏偏就這麼大方了一回,偏偏就這麼赤果果的將他的心思袒露在了她面前,於是她糾結了。接受吧,她還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喜歡他呢,拒絕吧,咳咳,說實話,她還真有幾分不敢呢,而且也怕自己會遺憾,會錯過。她現在只是很迷茫而已,卻也不是對某人完全無感吶。
  
  別看著自己平時膽大妄為,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是,其本質,卻是個膽小,自私,懦弱的人,不但如此,還很小氣,說起來,這樣的品性,她真是十分好奇,周行書怎麼就看上她了呢。被他看上的人,別的不說,光是從花錢的態度上來講,那可就真是天差地別了。
  
  霜霜糾結了一路,卻不知道他口中的某人,早就已經將她看光光了,而且還視她為自己人,這對自己人和外人,錢的花法,又豈能一概而論呢,他是小氣沒差,可是,你幾時見他對自己苛刻過,就是露宿野外,那吃的,喝的,也絕對是事先準備好的,不差的,衣著的布料,用的也都是好的,進了城,投宿,選的也都是城裡有名的大客棧,從來不委屈自己。當然,這些好的,可都是給自己的。旁人卻是一點便宜都佔不到他的,就連救命恩人也一樣。
  
  所以,一個內人,一個外人,不過是一字之差,可那裡頭的區別,何止是天差地別四個字能形容的。
  
  周行書絕對就是這麼個古怪的人,他古怪的堅持,對金錢異常的嗜好,以及那不知道是正還是邪的行事,再加上他格外執拗,偏執的性格,以及睚眥必報的德行,這才有了江湖上人人提起都十分感歎的『鬼見愁』的外號。就他處事的態度,招惹了他,挖空心思的報復回去,還真是人見人愁,鬼見鬼愁啊。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45:11

第 32 章

  霜霜等人,梳洗掉一路的風塵之後,已經到了晚膳時分,一行人決定到樓下大堂用膳,順便從旁人的口中,瞭解一下最近江湖上的一些消息,他們當中,莫楚歌和周行書也算得上是江湖上的老油條了,自然知道,除去一些專門買賣情報的機構,江湖上想要探聽消息,唯有這館子裡,才是消息最為靈通的。
  
  叫了吃食,百無聊賴的側耳傾聽,酒肆裡此時正是到了飯點,用餐的人絡繹不絕,熙熙攘攘的,好不熱鬧,周行書幾人選了一張靠窗的桌子,然後,拉下了竹簾子,也算的上是一雅座了。當然,以周某人的愛財而言,別指望著今晚上的飯菜,他會一應買單,他可是上路之前就先聲明,霜霜的那份,他出,天生的那份嘛,看在這大塊頭是霜霜義兄的份上,他也忍痛認命的掏銀子了,莫楚歌和紫苑以及莫小小的份,可別指望著他再出血了。
  
  周行書的事先聲明,讓莫楚歌和莫小小都瞪大了眼睛,還以為他們能伴著霜霜的福氣,削一削這位只進不出的財神爺,哪裡知道,他竟是這麼的不顧身份,小氣到了這般地步,莫說是同為男人的莫楚歌,就連身為女子的莫小小,也只有搖頭的份,偏生他周某人油鹽不進,任憑你將眼珠子瞪出眼眶,他也不為所動,對於他這份厚顏,當真是讓人十分的無語了,果真是不負他只進不出的貔貅名號,
  
  對於他倆異樣的目光,周某人直接掏出一枚打造精細的金算盤,??啪啪就開始給大傢伙算賬,什麼幾個人的伙食,什麼標準要花多少銀子,幾個人住店,住什麼樣的房間,又要花多少錢,完了,還有額外加餐,購買乾糧什麼的,如何如何,說得口沫橫飛。一副你們不知道人間疾苦的痛心表情,看的人瞠目結舌。
  
  最後還是莫楚歌實在看不過去了,覺得周某人的行為實在是太丟男人的臉面,讓同樣身為男人的他,感覺太過可恥,才應承了下來,接下來的路途,直到抵達夜來天,一應伙食和住宿費用,都由他包了,周某人才滿意的將金算盤收了起來,止住了他的口若懸河。
  
  一路上下來,周某人的行為,受到了同行夥伴的深刻鄙視,除了霜霜,一來,拿人的手軟,她身上還披著人家送來的價值千金的狐裘,嘴皮子上,總是要放軟點的,二來嘛,她其實也比較贊同周行書的說法,莫楚歌和小小兩人,那是飽漢不知餓漢饑,從來沒有為錢發愁過,所以,對錢的花銷,自然不甚在意,當然,周某人也未必就有過缺錢的時候,他只是純粹對錢有種古怪的愛好而已。可是,她卻是不同的。
  
  且不說前世就是個孤兒,到了這個不知名的時代,她秦霜霜過的,也是最最缺錢的乞丐生活,甚至還時常為填飽肚子而發愁,對於自己的花銷,她總有一種近乎苛刻的克制,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就又會身上一個銅子也沒有,所以,若說周行書只是對錢有這古怪的愛好,那麼她對錢,就是有著不可動搖的執著了。因為她實在是過怕了那種飽一頓餓一頓的日子了。
  
  正是因為這樣,同行的幾人,紛紛都以怪異的眼神看待他倆,最後得出一個結論,他倆都是摳字當頭,而且是沒得治的那種,簡直就是天生的一對。然後在莫楚歌應承了包路費包伙食的大綱之下,莫小小也應承了一路上需要消耗的藥品,別以為那些個藥材就不要花錢了,事實上,有些藥材,光是一副,就能抵得上他們這一群人一天的吃喝外帶住宿了,而且還是吃好喝好住好的那種花銷。
  
  話說回來,若不是飯錢由莫楚歌出,以周行書的性格而言,絕對不會選這城裡最大的客棧,因為這裡的消費最高啊,就更加不要說,選擇這樣的小雅間了。須知,雖然只是一副簾子相隔,這一頓飯的價錢確實差了了好幾成呢。
  
  不過,對於有人願意當冤大頭,他也是不介意的,反正,不吃白不吃,他們不吃,這錢也不會劃拉成他的,將霜霜安頓好,他也不跟莫楚歌客氣,桌上但凡精緻一些的飯食,他都會夾上幾筷子,塞到霜霜的碗裡,然後再自己開動。好在其他幾人一路上下來,已經習慣了他這樣的行為,倒也不曾多說什麼,只是逕自吃著飯食,然後豎起耳朵,聽著大堂裡的交談聲。
  
  聽了半天,也沒有獲得什麼真正有利的消息,幾人臉上都有幾分洩氣,不得不說,現在,情報對他們真的很重要,追殺他們的黑衣人,盜走鬼火蓮,嫁禍周行書的幕後黑手,還有逼得莫楚歌棄家外逃的,以現在的情況來看,應該是同一個人才是。
  
  將所有事情聯繫起來,他們才發現,這個幕後的黑手,真是好大的手筆,先是打聽到了周行書受莫小小所托,去盜取鬼火蓮,趕在周行書之前,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鬼火蓮盜走,順便嫁禍周行書,光是這一番算計,就已經不可小覷了,要達到這個效果,時間上不得不掐在關鍵點上,否則就不能成立,畢竟,那邪教的一干人等,也不是傻子,尤其是那梵天,能統領一群凶神惡煞的人,成為邪教的教主,顯然不是什麼善與之人。
  
  緊跟著,策劃了周行書盜寶殺人的假象,引得江湖上的眾人圍剿,還有梵天在後頭緊追,逼得他上天入地到處逃命,而周行書一死,那鬼火蓮的下落就永遠成謎,而梵天也只能咬牙將這口惡氣給吞下去。畢竟,人死百了,盜寶之人都已經掛了,鬼火蓮的下落也就永埋地下了。
  
  那幕後黑手的算盤打得精妙,卻沒有想到,半路殺出程咬金,因為一時的疏漏,霜霜因著缺錢,去賭場撈錢,碰到了莫楚歌,讓那原本應該是完美的計劃,出現了紕漏,只是幕後黑手一狠心,將莫楚歌也給算計了進來。造成莫楚歌包庇,甚至是與周行書同流合污假象,讓唯一能證明周行書無辜的人,也成了他的同黨,真真是讓周行書百口莫辯。
  
  接下來,就是派出殺手一路追殺他們,只要他們一死,這件事情就永久成謎,再也沒有人能將鬼火蓮的下落翻出來了。而身為當事人的周行書等人都猜不透,究竟是誰算計了他,就算是梵天事後覺察出不對勁的地方來,也找不到那真正盜取鬼火蓮的人,那幕後黑手,倒真是將自己撇的乾乾淨淨,一點蛛絲馬跡都沒留下。
  
  而周行書他們想從茶館裡獲得的消息,就是最近江湖上那些大門大派,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還有一些江湖上有名的殺手組織,和一些只見錢才會出手的灰色人群,比如像周行書這樣的人,有些什麼動靜,哪怕是一絲絲的動靜都好,畢竟,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而那些殺手數次追殺他們,這麼大的動靜,怎麼也不可能一點苗頭都沒有的。
  
  除此之外,他們現在擔心的還有一件事情,追殺周行書他們的,有兩撥人,一波是暗的,也就是那些不知名的殺手,還有一波,是那些江湖上的正義人士,那些個名門正派的弟子們,別忘了,人家給他框上的,可是殺人奪寶的罪名,奪寶也就算了,還殺了不少人,那些個江湖正義人士,還不集結起來,共同討伐。
  
  這些也都算了,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規矩,可是偏偏,那些被奪寶被殺的,不僅僅是江湖人,更多的是各州各縣的鄉紳富豪,那可是真真正正的平頭老百姓,你殺幾個江湖人,人家最多說你們是聚眾鬥毆,江湖事江湖了,官府倒也不會過多干預,可是那些鄉紳富豪,可不是江湖人,你殺了他們,可就大大的關官府的事情了。
  
  所以,現在別說是江湖上的人,就連官府,也發出通緝的海捕公文,四處要捉拿周行書,這才是真正的大麻煩。
  
  碰到江湖上的人也就罷了,了不起就是打上一架,實在不行,滅口也就算了,可是官府的海捕公文可不是鬧著玩的,且不說各州各府的官兵,就是每個衙門裡的大小捕頭,還有那些賞金獵人,可都是一把好手,還是你不能打殺的對象,但凡打殺了,那可就是跟官府作對,跟國家作對了。
  
  自古民不與官鬥,哪怕你是絕世的高手,人家官府調集一支軍隊來,任你輕功再好,也得被射成刺蝟。
  
  好在,他們身邊有個小醫仙,學醫者,對人體面部研究可是很在行的,所以,在莫小小調製的特殊塗料之下,一行人也只是在臉上少做了修改,就已經變得面目全非了,這才安全的進城投宿,而不是只能露宿野外。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45:37

第 33 章

  「你們不要這副表情嘛,我們不是馬上就要到夜來天了麼,聽說夜來天的老闆君不諱的情報可是十分靈通的,又跟周財神是好友,他一定早就聽說了這件事情,一早就動手調查其中的內幕了,說不定,等我們趕到夜來天的時候,他已經查出了事情的始末了。到時候就能還咱們一個清白了。」
  
  霜霜見眾人臉色不渝,知道一路上下來,雖然大家都盡力的保持著良好的心態,可是,隨著事態的發展,心卻是一點點的往下沉,事情往越來越糟糕的情況發展,一行人早就已經身心俱疲了,現在唯一還能保持著的一點希望,就是君不諱,寄望於他龐大的情報機構,不說查出事情的始末,至少也要查出一些頭緒來,查出一些線索來,他們才有足夠的理由,讓那些討伐他們的人,退一步,給他們說時間來查清楚。
  
  尤其是官府方面,海捕文書一下,他們幾乎是舉步維艱,連進城都必須要小心翼翼的,何況是調查真相,這不易於是登天了。而他們眼下,最缺的就是時間,跟官府搶時間,跟幕後黑手搶時間。
  
  霜霜的話並沒有能安慰到幾人,除了當事人周行書依舊喝酒吃菜,其他人都是用牽強的笑來作為對她的回答。霜霜只覺得很無奈,同時還有幾分惱意,他們在這裡急的直跳,周行書這個當事人卻一點表示也沒有,只是一個勁的自顧自的喝酒吃菜,倒像是個沒事人一樣。須知,這些事情,針對的可是他本人呢,其他人不過是被捎帶進來的而已。
  
  越想越覺得這傢伙真是不像話,就在霜霜要發飆的時候,外面卻起了騷動,霜霜只好放棄想要在桌子底下狠狠踹某人一腳的念頭,起身,悄悄撩起簾子,朝外面看去。
  
  「老東西,趕緊走,臭烘烘的,我這裡可不是善堂,趕緊走。」店小二急吼吼的聲音,從大門口傳來,還時不時揮動著手裡的布巾,並且用手推搡著一個穿著邋遢,臉上也髒兮兮的老頭。
  
  霜霜皺了皺眉頭,那老頭被店小二驅趕,還是一臉的傻笑,看上去腦子好像不是很清醒,只是一個勁的不肯離開,在店小二去推搡他的時候,還用手與小二對著推擠,只可惜,那老頭好像因為許久沒有吃東西了,沒有什麼力氣,反而腳步有些虛浮。
  
  那老者跟小二,兩人就這麼在大門口推來擠去,店裡吃飯的人,大部分的人卻是在看熱鬧,甚至還有人揚起手揮來揮去,狀似趕人。口裡還不乾不淨的嚷嚷著:「死老頭,髒死了,一身的臭味,趕緊離開,別影響我吃飯。」
  
  霜霜皺著沒有欲起身,莫楚歌卻拉住了她,道:「霜霜,少管閒事的好。咱們現在自己的事情都還扯不清楚呢。」莫楚歌的意思很明顯,他顯然不願意這個時候霜霜再去出頭管閒事,他們雖然在莫小小的易容術之下,改變了臉部的一些特徵,可是,並不能保證,一定能瞞過所有人的眼睛,尤其是霜霜她身中寒毒,在這五月的天氣下,還穿著狐裘,這樣的特徵太過明顯了。很難保證不會被有心人給盯上。
  
  霜霜有些不痛快的看莫楚歌,之前她對莫楚歌的印象一直還算不錯,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他的阻止,讓霜霜對他的看法出現了一些不太好的感覺,儘管知道他也是為了大局著想,為了大家的安全著想,可是,出於她私人的感受,卻並不愉快。
  
  「讓她去吧,你不讓她去的話,她可是會記恨你的。」周行書將手中的筷子放下,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水,然後淡淡的說,莫楚歌對於他的話,有幾分驚訝,在他的認知中,周行書應該會站在他這一邊,跟他一起阻止霜霜才對,畢竟,他們眼下的情況實在不容樂觀,能避免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最好就避免。可是他卻反其道而行,著實讓人不能理解。
  
  周行書卻沒有說話,只是一個勁的喝酒,他所認識的霜霜,是個很識大體,很會縱觀全局的人,她亦很清楚什麼事情做起來對自己最有利,什麼事情是會危害到自己的,她一向很清楚,他們這一群人當中,現在就屬她的目標最大,也最容易被認出來,這一點,她自己應該也很清楚,可是她還是決定要去做,肯定是有她覺得必須去做的理由,當然,她覺得必須的理由,在他們看來,也許,很可笑。
  
  莫楚歌看了周行書片刻,確定他沒有表達錯意思,又看了看霜霜,知道她不打算改變自己的決定,只好放開她。這兩個人的默契程度還真是到家了,居然在這件事上意見空前一致,讓人無法反駁。哪怕是投票,估計,現在也是他們佔多數吧,紫苑還沒有能夠下來吃飯,現在在座的只有五個人,就算莫小小站在他這邊,那羅天生,可是惟霜霜的命是從,怎麼算也是他們佔下風。
  
  霜霜甩開莫楚歌的手,朝門口走去,走了幾步,又回轉了過來,走到周行書的身邊,奪過他正夾起菜的筷子,順帶連碗都一把搶過來,從碟子裡扒拉了滿滿一碗菜,沖周行書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臉皮,外帶翻了個白眼,才轉身走出去。
  
  周行書被奪去了碗筷,不知道怎麼又招惹了這位,只得苦笑一下,端起酒杯,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酒,心裡算計著,這筆賬回頭要怎麼跟她好好清算一下。倒是天生也放下了碗筷,跟著霜霜一起走了出去。
  
  原本還在起哄的眾人,看到一個女子端著飯碗出來,嘴裡就吆喝起來了,甚至還有人端起了酒杯,打算藉著酒意,上前跟霜霜搭訕,聊個幾句,順帶調戲一下,結果,還沒有走出去兩步,就瞧見小美人身後跟出來一個魁梧的大漢子,衝著他們在虛空之中揮舞了幾下拳頭,滿是警告的意味。
  
  不少人掂量了一下自己和大漢的區別,覺得對半沒有勝算,只得訕訕一笑,端著酒杯又坐了回去。而天生見他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也就收起了拳頭,不輕不重的哼了一聲,然後站定在了霜霜的後頭。
  
  「讓開。」霜霜走到門口,店小二跟老頭推推擠擠,那小二也不知怎麼的,一個踉蹌,腳下一滑,竟被那腳步虛浮的老頭狠狠推了一把,退到霜霜的跟前來了,霜霜只是皺了皺眉頭,避過小二退過來的衝擊力道,然後冷聲讓小二讓開。
  
  那店小二被老者推了一把,差點摔倒,滿肚子的火氣,正要發出來,回過頭來,卻看見霜霜和天生站在身後,忙收斂了脾氣,連聲道:「是,是,小的這就讓開,這就讓開。」
  
  這店小二能在這城裡數一數二的客棧裡頭跑堂,該有的幾分眼界還是不缺的,這女子雖然很是奇怪,這都五月的天了,還穿的這麼厚實,可是,那穿在身上的坎肩,可是純白的狐裘,聽說可是價值千金的,別說是一整件的看見,就是那狐裘上的一根毛,污了也不是他這一個小跑堂的能賠得起的。
  
  何況,這女子身後還跟著一個塊頭足有他兩倍的大漢,瞧他那身的肌肉,還別說動手了,就是跺一跺腳,估計,都能把他一個小跑堂的給踩扁了了。這可絕對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人。說起來,這店裡的人,又有哪個是他這個跑堂的夥計能得罪的。就是再大的火氣,也只能嚥回自己的肚子裡去。
  
  霜霜沒有理會跑堂小二的心思,越過他,走到那老者的身邊,將手中的碗筷遞過去,道:「餓了吧,老人家,趕緊吃吧。」
  
  霜霜當過乞丐,也試過在那些客棧,酒肆門口乞討,自然也嘗試過被人像是轟臭蟲一樣的轟走。那還是她剛剛穿過來沒有多久的時候發生的事情,雖然從小在孤兒院裡長大,卻始終有屬於自己的驕傲,不肯低下頭去過乞討的生活。她都已經兩天沒有吃過一點東西了,餓得兩眼都犯花了,感覺有隻手在撓她的五臟,最後在生存的威脅之下,她鼓起勇氣到酒肆門口,想要向人家討口飯吃,卻被人用掃帚給打了出來。
  
  此情此景之下,這老頭跟當初的她多麼相似,當時若是有那麼一個好心的人,能賞給她一口飯吃,該是多好的一件事情,可惜沒有,這老頭看上去瘋瘋癲癲的,是不是也會有當初她那樣的感受,她不確定,可是,她自己卻是感觸頗深的。她不是聖人,救不了所有的人,可是,若只是一碗飯而已,她還是能夠做到的,當然,這也是她僅能做到的。
  
  老頭傻乎乎的朝著她笑了笑,然後搶過她手中的飯菜,一屁股坐在門檻上,大口的扒拉起飯菜來,剛剛她也並沒有吃下去什麼東西,只顧著豎起耳朵聽大廳裡這些食客們聊八卦,看著老頭吃的很香,竟也覺得餓了起來,那感覺,有幾分像當初她被酒肆老闆轟出去之後,餓著肚子的感覺。只是,相比之下,她現在卻是可以在餓的時候,得一頓飽食,比之從前的境況,卻是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去了。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45:52

第 34 章

  老頭將碗裡的飯菜吃乾淨,把碗筷遞給霜霜,然後咧嘴傻笑,從霜霜的角度看去,還能看見老頭那口黃牙上,還粘著菜渣子,若今天善心氾濫的人不是霜霜,而是任何一家的大家小姐,只怕,都要露出嫌惡的神情來,不得不說,老頭身上的味道著實是讓人有些難以忍受。
  
  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洗過澡了,臉上幾乎看不到皮膚原本的顏色了,顴骨聳得老高,咧著一張大嘴,外帶一口黃板牙,估計任何一個閨閣中的小姐,都會受不了,可惜,霜霜並不是長在閨閣之中,她也在社會最底層生活過,大多數的乞丐,都是這個樣子的,在她看來,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並且,她雖然離開了那樣的生活,卻不會像某些人一樣,對自己的過去,避之唯恐不及,只恨不得從來沒有那樣的過去才好。
  
  她從來也沒有覺得自己現在已經擺脫了乞丐的命運,就可以用鄙視的態度去對待那些人,那不僅僅是鄙視別人,同樣也是鄙視自己。所以,霜霜很是爽快的從老者手中接過碗筷,然後交到天生的手中,示意他再去盛一碗飯過來。這老乞丐很明顯是沒有吃飽,所以,才巴巴的望著她。
  
  天生本性憨厚,倒也不覺得霜霜這樣的做法有什麼不妥,轉身就大步往周行書他們那邊過去,十分豪邁的又盛了一碗飯,並且夾了許多菜,都堆成了一座小山,然後啪啪啪的又走回來,將飯碗塞給老頭,然後又站在一邊,當起了門神。
  
  老頭嘻嘻一笑,然後繼續大口的扒拉著飯菜。老乞丐吃完飯菜,總算露出飽足的臉來,然後,把飯碗往霜霜手裡一塞,然後哈哈大笑的朝霜霜擺擺手,竟然就這樣掉頭走了。這讓一群看熱鬧的人都笑笑的吃了一驚,他們原本以為,這老頭會趁機賴上霜霜,畢竟,這樣的小姑娘,應當是涉世未深的,同情心氾濫的,十分好賴上的。
  
  霜霜將碗筷遞給一旁看的瞪目結舌的小二,大步走回周行書他們那邊,然後大手一揮,喊道:「小二,我要加菜!」
  
  莫楚歌眉角抽了抽,她倒是好胃口,可是,他們的胃口卻是給她破壞得差不多了,他莫公子,什麼時候跟那樣的老乞丐打過交道,他可從來都是翩翩貴公子一個,什麼時候跟這麼邋裡邋遢的人接觸過,這些事情,從來都有紫苑幫他處理,根本就不用他費神的。
  
  霜霜自然也看到莫楚歌的反應了,不知道為什麼,先前那一絲絲的不悅,此刻所有的不渝都煙消雲散了,不但如此,反而覺得有幾許愉悅,好像能噁心到他莫某人,是件很開心的事情。
  
  霜霜的開心,感染了莫小小,原本還有些遲疑的小小,此刻也嘻嘻的笑起來了,她是個大夫,那老者也不過是醃漬了些,更加血肉模糊的傷者,她都見過,何況只是一個髒兮兮的老頭而已。
  
  說起來,倒是周行書的反應讓人覺得有些奇特,按說,他應該跟莫楚歌一樣,是個受不得髒兮兮的人,尤其從他平時哪怕是在野外露宿,也必定要好好清理一番,才會歇息的行為來看,這傢伙雖然談不上有潔癖,但是也絕對是個愛乾淨的,怎麼也不能容忍身邊出現這麼邋遢的人,就像當初他對霜霜的要求一樣,若是想要跟在他身邊,霜霜必須得將自己收拾乾淨了,身上沒有異味才行。
  
  可是,這次,周行書,居然只是皺了皺眉頭,然後讓小二給他換了一副碗筷,就繼續旁若無人的吃飯吃菜,而沒有挑三揀四,言語刻薄一番,還真是奇怪的很啊,太不像他的作風了。讓霜霜無法不對他側目,她可不會認為,這人是因為喜歡她,而不得不忍受,他壓根就不是這樣的人。
  
  事實證明,霜霜的猜測果然沒有錯,入夜之後,大家都歇下了,周行書卻來敲她的門,霜霜犯困的打開門,就看到周行書一襲夜行衣在身,這一身明顯是有特殊活動的打扮,立時就讓霜霜的瞌睡不翼而飛了。
  
  周行書將霜霜往懷裡一攬,竟然就直接從窗戶飛了出去。還好霜霜知道此行必定是有重要的事情,連忙伸手將已經到了嗓子眼的驚叫聲給捂了回去,只怕,他想單獨帶她溜出去的行為就要壞菜了。
  
  周行書不愧是做慣了那些個雞鳴狗盜的事情,誰讓他有求必應以往接過的任務裡頭,盜竊也是佔了很大比例的活計呢,那一身的輕功也使得出神入化,愣是沒讓人發覺一點動靜,就將霜霜帶到了城外。
  
  郊外樹林裡,晚間向霜霜討飯的老乞丐已經等候他們多時了。看到周行書帶著霜霜從空中掠下,竟一招大鵬展翅,然後一記鷹爪朝周行書攻去,周行書抱著霜霜,不方便回擊,只得在半空中璇身,躲過老者的偷襲,然後朝旁邊的空地飛去。
  
  老乞丐一擊不成,以爪變拳,雙腳蹬向樹幹,借勢反身又朝周行書打了過去。周行書挑了挑眉頭,眼神變得銳利了幾分,霜霜跟在他身邊也有一段時日了,自然知道,周行書此刻倒是真的動了幾分火氣,竟然半途之中,掠過一棵矮杈的樹,將她擱在了樹枝上,然後以拳變掌,朝老者襲去。
  
  老乞丐見狀,眼睛一亮,哪裡還有半分在客棧向霜霜乞食的渾濁,竟是分外的銳利,老者大喝一聲:「來得好,小子,吃我一拳。」然後掄起拳頭跟周行書以拳碰拳,以掌對掌的打了起來。
  
  兩人打得動靜大,霜霜在樹枝上瞧得樂和,倒是一點也不擔心,周行書能大晚上的將她提溜了出來,估摸著就是為了見這個老乞丐的,肯定是有所依仗的,而且,她雖然不懂得武藝,感覺卻很敏銳,這兩人你來我往之間,絲毫沒有殺氣,純粹就是在切磋,再聯想到晚間時候,周行書的態度,就不難猜測,他跟這老者八成是認識的,那眼前這場打鬥,於她而言,可不就像是看武俠大片一樣麼,而且這可是真傢伙,實打實的,可不是電影裡頭吊威亞,一大堆的人在那裡扯著,嘩啦來,再嘩啦去。
  
  周行書和老者打了半響,對過一掌之後,停了下來,果然如霜霜所想,兩人只不過是在切磋武藝罷了,沒有動真格的,只不過,兩人的境況有所差別而已,周行書收勢之後,明顯有些氣息不穩,而那老乞丐,卻是抖了抖衣角,又抓了抓頭上已經結痂的頭髮,嘿嘿一笑。兩人武藝高低,立竿見影。
  
  「不錯嘛,一陣子不見,你小子長進了,能在老瘋子我手底下,不用內力走過五十招了。不錯不錯。」老頭一陣搖頭晃腦,若不是外表是在太過邋遢醃漬,倒還有幾分教書先生的味道。
  
  「老瘋子,每次都來這一招,你不膩味麼?」周行書挑眉,然後將霜霜從樹杈上帶了下來,拍了拍衣角,不是很耐煩的看過去。
  
  「去你小子的,老瘋子我誇你兩句,你還真以為你能飛上天了,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老乞丐呸了一口痰,然後指著周行書的鼻子罵道:「你小子真是能耐了,殺人奪寶,還讓官府發了海捕文書,全天下的搜捕你,真是給老瘋子我張臉啊你,你知不知道老瘋子我,為了你這破事,被那幾個老不死的都快給笑死了。啊,你小子倒好,連氣都不喘一下,居然還帶著個女人招搖過市。真是氣死老瘋子我了。」
  
  周行書見老乞丐罵得順溜,倒也沒有多不耐煩,只是伸出小指頭,摳了摳耳朵,這情形更讓霜霜確定他與這老者關係非同一般,這老頭子極有可能是他的什麼長輩,否則以周行書的性格,有人敢這麼衝著他,指著他的鼻樑大罵,他老早一劍刺過去了。
  
  周行書的態度,大大的惹怒了老頭,那老頭竟嫌破口大罵還不夠解恨,直接將腳上那已經看不出顏色的草鞋脫了下來,抓在手上就要衝上前狠打他一頓。周行書自然不會讓他用那散發著異味的草鞋劈頭蓋腦的打一頓,連忙閃過身子,躲避老頭扔的暗器。這要是被打中了,可是會要倒霉上好長一段時間的。他最近已經夠衰的了,就不用再加碼了。
  
  老者見一隻鞋子扔過去被周行書閃開了,惱恨的連忙將另一隻鞋子脫下來,也一併朝他扔了過去,口中還呀呀嘿嘿的一陣亂叫,那準頭,卻是瞄準著周行書的臉去的,成心要讓他好看。
  
  周行書見狀,臉色一黑,終於忍不住將軟劍從腰上抽出,橫空對那草鞋一劍刺去,然後幾個劍花,那草鞋就已經面目全非,壽終正寢,保管你再也看不出它的原型來。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45:59

第 35 章

  「夠了吧?」周行書冷冷的看著老頭,老頭卻是一陣亂叫,然後朝他撲過來,其速度之快,以周行書的武藝,竟然躲不開。被老頭撲了個正著。老頭跳到周行書的悲傷,漆黑的大掌朝著周行書身上各個部位,啪啪的落下去,嘴裡還嚎著:
  
  「臭小子,你這個臭小子,老瘋子我的這雙草鞋啊,陪伴了我好長時間了,你小子居然給它報廢了,你個混小子,你想要老瘋子我赤著腳回去不成,啊,你這個欺師滅祖的小混蛋。老瘋子我今天要清理門戶,打死你這個小混蛋。我打死你。」
  
  老者嘴裡嚎得淒厲,下手也著實用了狠勁,當然,只是一般武人打架的力氣,卻是半分內力也沒有用上的。而且,從他的口中,霜霜也終於確定了這老乞丐的身份,他竟是周行書的師傅,說實在的,她可真是沒有想到,周行書那樣的一個人,雖不說有潔癖,卻也絕對是個講究的人,居然會有這麼極品的一位師傅。
  
  瞧瞧他那個邋遢的樣子,還有瘋瘋癲癲的言行和作為,真是很難讓人聯想到一塊去。不過,倒也能解釋清楚,平時甚為講究的周行書為什麼晚間的時候,能夠那麼淡定的只讓小二給他換一副碗筷,然後繼續若無其事的吃飯了,感情,他是早就見識過了這樣的陣仗了。說不定,還正是因為有這麼一個師傅,他才那麼講究的,物極必反所造成的後果啊,霜霜有些不厚道的想。
  
  周行書費了老大的力氣,才將老頭從他身上扒拉下來,彼時,他的臉色已經黑得不能再黑了,是個人都能感受到他此刻身上所散發出來的火氣,堪比大廚房裡灶火的溫度了。
  
  「師傅!」陰沉的口吻,終於成功的讓老乞丐不再試圖再次跳到周行書的背上,安分了下來。只是那張髒兮兮的臉,此刻笑得像朵菊花,仔細這麼一琢磨,原來他先前竟是在逗弄周行書,就像是在逗弄一個孩子一樣。
  
  「不好玩,你小子嘴無趣了,眼睛裡頭除了錢,就在沒有別的東西了,一點都不如你其他師兄弟們好玩。」老頭砸了砸嘴,在臉上抹了一把,然後試圖將髒兮兮的手,再度去扯周行書的衣角,卻被周行書嫌惡的瞥了一眼,閃開了。
  
  老者見他閃開,倒也不生氣,只是瞇著眼睛,笑嘻嘻的看向霜霜,道:「你這女娃娃不錯,還知道要賞給老瘋子我一碗飯吃,不錯不錯。」說完,還若有所思的盯著霜霜瞧了一陣,看得霜霜只覺得背上汗毛都一根根豎起來了。
  
  「你應該知道我深夜來找你是為了什麼吧?」周行書挑眉看老頭,然後嘴角扯起一抹算計的笑意,看的老頭打了一個寒戰,渾身上下不自在,習慣性的想要去捋一捋他的鬍鬚,卻摸到一個光禿禿的下巴,嗯,說光禿禿有些過了,下巴上還有油漬和灰塵,以及沾的不知道什麼,並且已經乾涸了的液體形成的一層硬殼。不由得覺得下巴一痛,他的鬍鬚啊,被人給一根根的拔光了,說來說去,都是為了這個小混蛋吶。
  
  老者感歎到,怎麼那幾個老不死的收的徒弟,一個比一個爭氣,一個比一個能耐,一個比一個孝順,怎麼他收個徒弟就這麼彆扭呢,這麼倒霉呢,別說是孝順了,瞧瞧他那副德行,連給他玩一玩都不肯,還孝順個屁啊。說起能耐,這回倒真是能耐了,玩到被人家滿天下追殺,還勞動官府發了海捕文書,只是,這種能耐,還是不要的比較好吧。
  
  「紅燒肉,辣子雞丁,蒜蓉排骨。」周行書見老頭一副明媚憂傷的看著天空,輕輕吐出了幾個菜名,然後就見老頭原本憂傷的臉孔瞬間龜裂,然後石化,再然後,就垂頭喪氣的拍著大腿,嘴裡還唸唸有神,仔細一聽,竟是:造孽啊,什麼徒弟啊,人情啊之類的詞彙。
  
  霜霜細細一想,周行書報出的那幾個菜名,可不就是今晚上,她們桌上點的菜麼,她還記得,讓天生盛第二碗飯的時候,天生怕不夠吃,將整份的蒜蓉排骨都直接倒進了碗裡,然後一併給端了過來,塞給了老者。
  
  霜霜心中大動,知道周行書這是在提醒他師父,晚上的那頓飯,是她秦霜霜施捨給他的,這年頭,什麼債都好還,唯獨這人情債卻是最難還的,周行書現在正在替她攜恩,威脅他師父呢。
  
  霜霜激動了片刻,就穩住了自己的心神,現在是關鍵的時候,她絕對不能表現得太過,對她而言,晚間不過是給了一碗飯給這老者而已,算不得什麼,更不會想到,憑著一碗飯,能得到多大的好處,可是,現在周行書卻拿這個來說事,那這裡頭的貓膩可就值得玩味了,也不知道這師徒兩人之間,究竟在打什麼啞謎,不過,對自己而言,肯定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事情。
  
  「行了行了,小混蛋,淨幫著別人來欺負你師父我。我怎麼就收了你這麼個小混蛋當徒弟呢。」老頭擺了擺手,似乎是認命了一般,然後走到霜霜的身邊,執起霜霜的手,竟是在幫她把脈。
  
  片刻之後,老者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霜霜的情況讓他十分的苦惱,老者抬頭看向周行書,瞪著他瞪了片刻,最後只得歎氣,算了算了,合該他倒霉,收了這麼個徒弟,偏偏他這徒弟還就看上了這個丫頭,最重要的是,這丫頭還真是個不錯的丫頭,還有一碗飯的人情擱在裡頭,他不出血都沒天理了。
  
  「你小子真是混蛋,真是個小混蛋吶,老瘋子我容易麼,哎,便宜你這個娃娃了。」老者哼哼了兩聲,然後刷的一下,解開了霜霜身上的狐裘,扔給周行書,心裡還特別的不平衡,這死小子平時那麼小氣巴拉的,對這女娃娃,倒是大方的緊。就是對他這個師傅都沒有這麼大方過,真是讓他心酸吶。
  
  說罷,老者提起霜霜的衣領,瞬間就將霜霜給提了起來,高舉過頭,然後大喝一聲,那原本乾枯邋遢的手掌,卻是對準了霜霜的天靈,然後一股股渾厚的內力,隨著他的手掌,輸入到霜霜的體內。老者竟是在以灌頂之法,為霜霜灌輸內力。
  
  周行書小心的戒備在四周,老者施以灌頂大法,為霜霜壓制體內的寒毒,是他和莫小小商量出來的,在尋到鬼火蓮去找梵天換取火蓮子來醫治寒毒之前,壓制她體內寒毒的方法,避免她不時的發作,凍成冰塊,萬一哪會她要是寒毒發作了,身邊又沒個內力深厚的高手,那可就真的真能等死了。
  
  恰好這老瘋子因為最近江湖上的傳聞,知道他必定會去找君不諱來幫忙,這才在半路上等著他,想來瞭解一下具體的情況。可不就正好是緊趕慢趕的送上門來了。本來若是想要他出手,還真是不容易的,畢竟要耗費掉他半甲子的功力。
  
  偏偏這老瘋子,當真是個瘋子,做人做事,從來就只看心情,端看他明明是個武林高手,卻一點大俠的風範都沒有不說,卻喜歡扮作乞丐,還是個瘋乞丐,到處招搖撞騙,騙吃騙喝,就知道他的腦子有多不正常了。
  
  晚間的時候,他之所以沒有去阻止霜霜,一來是因為霜霜那樣做必定是有她自己的理由,二來嘛,可不就是瞧見了這老瘋子了麼,霜霜本來就是他看中的人,將來可是他的徒弟媳婦,再加上這一碗飯的人情在裡頭,也就由不得他不救了。
  
  老者運功完畢,十分哀怨的看著寶貝徒弟只管媳婦,不理會師傅的舉動,這小混蛋,不帶這麼厚此薄彼的。雖然媳婦是比他這個師傅重要,可是,也不必要一直抱著媳婦不撒手吧。
  
  對於老者哀怨的目光,周行書已經習以為常了,倒是霜霜,被弄得極不好意思起來,她可以想像的到,人家老師傅可是為了周行書這個寶貝徒弟,才對她施以援手的,可是,這徒弟的行為吧,頗有幾分有了老婆忘了娘的架勢,雖然這個形容有些不妥,卻是十分的形象,怎麼能不讓老人家傷心呢。
  
  「哎,混小子,你師父我都傳了半甲子的功力給女娃娃,你就撿本門的武功,教教她吧,省的以後老是只有挨打的份,白白浪費了我的功力。」老者哼哼兩聲,表示他的不滿,然後接著說:
  
  「這女娃娃倒是難得的學武的好苗子,可惜起步太晚了,不過,現在有老瘋子我半甲子的功力,只要學習武功招式,倒是省事了不少。還有,她那個寒毒,以後雖然有內力護體,可到底是傷了根本,以後,每月還是會發作個一兩次的,不過,只要你教會她運功驅毒,倒是無礙性命的。只要以後能尋到藥物解了毒也就好了。」
  
  交代完該交代的,老者像是再也受不了徒弟的冷漠,哀怨的轉身走了。周行書只是看著老者離去的背影,行了一個禮,然後拉著霜霜飛上枝頭,一路掠回客棧,許久之後,他們停留的樹林裡才爆發出一聲大吼:
  
  「混蛋小子,你把老子的鞋給弄沒了,老子怎麼回去啊啊啊?」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46:08

第 36 章

  不提那老瘋子怎麼光著腳回去,且說周行書帶著霜霜離開樹林之後,卻沒有回到客棧,而是尋了一處僻靜的地方,由周行書教會霜霜如何運用剛剛得來的內力,畢竟,能不能壓制寒毒,可是攸關她的小命。
  
  學武一事,不進則退,若是霜霜不能盡快掌握好怎麼運用內力的方式,將體內他師父灌頂的功力運用起來,那股內力,遲早會慢慢的消散的。這也是為什麼他急著要教會霜霜運功的法門的理由。總不能白白浪費了老傢伙半甲子的功力吧,若是那樣的話,老傢伙一定會暴走,然後直接一掌劈死他這個不孝徒弟的。
  
  對霜霜而言,這半甲子的功力,也許不過是老瘋子花了數盞茶的時間傳給她的,可是,卻是老傢伙足足修煉了十多年,也不知道糟蹋了雪山上多少好東西才得來的功力。就這麼白白的給消耗掉了,老瘋子不殺人才怪。尤其是,半年後可就是幾個老傢伙約定好比武的期限,老傢伙看在他的面子上,把功力傳輸給了霜霜,用來保住她的性命,這一次幾個老傢伙之間的比試,鐵定是要吃大虧的。
  
  當然,也虧得有老頭子傳給她的內力,否則,以霜霜一個初習武的人,想要修煉本門的心法,只怕是要吃足了苦頭才行,須知,就連他,這個在老瘋子口裡,百年難得一見的習武奇才,也足足將基本功練了一年,才堪堪入了門而已,就不難想像,本門心法修習起來有多變態了。
  
  不過,在外人眼中,他們這一派修習的功法很變態,但是,這一派的門人更加變態,他也就罷了,不過是愛財了點,他的那些師兄弟們才是真正的個中翹楚,這一點,從老瘋子身上就能瞧出來,而他的那些師兄弟們,可都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碰上了保管叫人發瘋的一群人。
  
  霜霜按照周行書所教授的法門,將內力運行了幾個周天之後,頓時覺得渾身上下暖意融融,此時,身上那件原本用來為她保溫的狐裘,卻是顯得十分多餘了,不過片刻時間,她就已經一身是汗了。連忙將狐裘脫了下來。
  
  「啊——」霜霜舒服得忍不住大叫一聲,來抒發自己的愉悅,自從打定主意跟著周行書到處跑之後,再也沒有哪個時刻,能比得上這一刻來的痛快,之前不是傷就是痛的,更不要提後來中了寒毒,每天都像是泡在冰水裡一樣的日子,真真是折磨她的意志。
  
  現在多好,她不但腰上的傷好了,就連寒毒也得到了控制,尤其是那些古怪的氣勁在身體裡緩慢的流轉,那樣的感覺像是剛剛做完泰式馬殺雞,雖然過程中很辛苦,可是徹底放鬆以後,卻是全身心的輕鬆和舒適。
  
  「你在那邊鬼嚎什麼?」周行書挑眉,他當然知道霜霜為什麼這麼高興,可是,性格裡的惡劣因子,就是見不得她這麼得瑟,忍不住要出言打擊一下她,讓她不要那麼活跳,那麼得意。
  
  「去你的,我就不能發洩一下啊,都憋屈了這麼長時間了,我看你是嫉妒我,嫉妒你師父傳功力給我這個外人,也不便宜你。」對於掃興的人,霜霜一貫秉持的態度就是,不遺餘力的反擊回去。「對吧,你是嫉妒吧。」
  
  霜霜笑得燦爛,一臉的得意,儘管她很清楚,若不是有周行書在其中周旋,僅僅是憑藉著一餐飯,是絕對不會讓那個老頭傳功給她的,她雖然不混江湖,可是武俠書,電視劇也看了不少,也許不能完全確定,卻也多少瞭解,要修煉出半甲子的功力來,是何等的不容易,那老頭瘋歸瘋,絕對不會這麼傻不伶仃的將自己苦修的內力就這麼給了別人。
  
  奈何,周行書有所謂的惡劣因子,見不得霜霜得瑟,同樣的,霜霜也見不得他高興,甚至是為了打壓他,花費了不少的精神和口才。說起來,這兩人相處的模式從一開始,就是針尖對麥芒,針鋒相對,相互打壓,毫不客氣。
  
  眼看著兩人又要吵起來了,霜霜甚至做好了某人惱羞成怒伺機報復,而她則要隨時開溜的打算,有內力的最大好處,就是行走之間,比之從前要靈活了不知多少倍,霜霜本來就很滑溜,眼下靈活程度卻是比從前要更甚,周行書若是不用雷霆手段,要捉住她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所以,她倒是有恃無恐的挑釁。
  
  對於霜霜的挑釁,原本應該怒髮衝冠的周行書,眉峰跳了跳,然後突然很是溫柔的笑了,伸手在霜霜的腦袋上揉了揉,趁著霜霜愣住的時候,朝她的額頭彈了一個響指,卻是聽到咚的一聲,手勁卻是不輕。
  
  「嗷——」霜霜被周行書溫柔一笑給迷花了眼,滿腦子就只有一個念頭,丫的,這廝笑起來真是妖孽,勾人得很吶,完全忽視了某人揉她頭的行為,帶著幾許戲謔,然後冷不防的被他在腦門上敲上一記,疼得她嗷嗷直叫喚。
  
  對於霜霜的嚎叫,周行書覺得很是愉快,也不顧她憤怒瞪過來的殺人目光,逕自道:「以後每天晚上,午夜時分,我會帶你出來,然後教授你本門的心法,以及輕功,你可得認真的學,老頭子既然將內力傳給你,你自然也算是老頭子的徒弟,過段時間,他肯定是要考你的武藝的,你可得認真點練武,否則,老頭子發狠起來,你可是會很慘的。」
  
  霜霜撇了撇嘴,接受了他的說法,得了人家老頭子半甲子的功力,這麼大的好處,拜個師傅又不會掉一塊肉,怎麼算都不吃虧的,至於那個考察武藝,嘿嘿,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到時候再慢慢看好了,反正,衝著她都這把年齡了,才開始習武,那瘋老頭子怎麼也不會太為難她吧?
  
  「咦,你來教我武功,那我豈不是要拜你為師?」霜霜腦子一轉,就想到了關鍵處,她若是拜了周行書為師,周行書之前那番類似表白的作為不是有幾分自打嘴巴的味道麼,她是不怎麼在意的,可是,周行書是個古人吧,古人不是很在乎名聲麼,師徒有那啥,應該是大忌吧。
  
  何況,他倆本來就不怎麼對盤,一路上下來,也是吵個沒完,要真拜了他為師,生生小了一個輩分去了,那以後還怎麼得了,豈不是要被吃得死死的,開什麼玩笑。
  
  「拜我為師,你想我還不樂意呢,要是收了你這麼笨的徒弟,可太丟人了。」何況,他還存了旁的心思,哪有人會娶了自己徒弟當妻子的,他們這一派的人,雖然是散漫慣了,平時也不那麼遵守世間的法則,可是在人倫這一點上,卻還是要顧及的。他勉強算是代替他那為老不尊的師傅教授武藝而已,名分上來說,只能算是她師兄罷了。
  
  「喂喂喂,我是受了你家老頭子的恩惠,可是這並不代表,你就可以任意的說我壞話吧。」霜霜聞言,老不樂意了,蹭蹭就走上前去兩步,朝周行書的小腿,飛去就是一腳,卻被早有準備的周行書閃開來。
  
  「還有,你剛剛說要教我輕功?不學別的嗎?我看你使的劍法就挺不錯的,什麼時候教教我?」霜霜一擊不中,知道自己如今就好比一個嬰兒一般,先天力大無窮,卻不會正確的使用自己的天賦,只得放棄想要在武力上打擊敵人的念頭,並且在心裡腦補以後學會了厲害的武藝之後,痛揍周某人的畫面,用以自我安慰。
  
  「你專心把輕功練好就不錯了,至於其他的,還是等以後,得空了再慢慢學吧,反正就算你現在有了深厚的內力,我也沒有指望過靠你來解決麻煩。」周行書聳了聳肩膀,就算是給她的解釋了。
  
  「你什麼意思啊?小看我?」霜霜頓時就拉下臉來,真是叔叔可忍,嬸嬸不可忍,她秦霜霜雖然只是個小人物,比不得他們這些江湖大俠,可是,好歹她腦子也還好使吧,不至於像他說的那麼不堪吧?何況不會武功,她可以學嘛,尤其現在她還平白得了那麼深厚的內力,總歸是不會太差的吧。
  
  「意思很簡單啊,我對你沒有多大的期望,將來碰到上次那樣被追殺的狀況,能不能打是其次,只要你學好了武功,打不過能跑,不會成為敵人的靶子,友方的包袱就行了。」周行書說完,就立刻閃身離開了剛剛站立的位置,隨後襲來的,是霜霜怒火沖沖,使勁了全身力氣的一腳。這妮子,好像越來越暴力了,以往還只敢在嘴皮子上佔佔便宜,現在可好,直接動起手來了,就差沒有上演全武行了。
  
  霜霜抽著額角,繼續朝周行書踹過去,他的話還真是傷人吶,雖然是事實,可是,聽在耳朵裡,怎麼都叫一個不順耳啊。人都說不怕獅子一樣的敵人,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周行書這番話,可不就是將她比喻成了豬了麼,只會成為包袱的隊友,嗷,真是聽著都覺得鬱悶吶。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46:19

第 37 章

  霜霜一行人抵達夜來天的時候,已經是隔天的傍晚了,霜霜在周行書的指導之下,已經能夠順利的運功,並且將內功心法記熟悉了。因為一路上都是在車上行進,所以,霜霜只要得空了,就將那心法在心中默記一遍,所以,一路上下來,週身上下都是暖融融的,甚至還出了些許的薄汗。
  
  運功完畢的霜霜立刻就感受到了同車的莫小小傳來的怨念,她可真是十分嫉妒霜霜的好運呢,那周行書也真是捨得,竟然捨得以灌頂的方式,將一半的內力灌輸給她,為她克制寒毒,這傻丫頭,居然在不知不覺之中,晉身為武林中的好手,雖不說武功蓋世絕頂,憑藉著周行書所灌頂的這幾年功力,若是再能習得一門精深的武技,行走江湖起來,卻是要比一般門派的同輩弟子強了不知道多少倍去了。
  
  哎,她怎麼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碰到一個這樣的人對自己也這麼大方呢,這周行書的厚此薄彼,還真是讓人氣煞了。身為一個女子,真的很難對此表示淡然,且不說實質上的好處,起碼,虛榮心是得到了切實的滿足啊。
  
  對於小小的怨念,霜霜並非沒有感覺,只是,不論給她傳功的是周行書還是他師父,佔了大便宜的都是她,而且,對於周行書交代她不可將為她傳功的人是他師父的事情說出去,說是不想讓人知道他師父的存在,影響到他的師門,所以,即使是對一直醫治她的莫小小,也要保守秘密。
  
  周行書這樣的安排,霜霜聽了之後,心裡立刻就有了計量,不讓他們知道,意味著,他有後招,而且是跟他的師傅有重要關聯的事情,而他對莫小小和莫楚歌隱瞞,極有可能是這兩個人對他要做的後招會有很大的影響,所以需要隱瞞著,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周行書對這兩人不信任,甚至是懷疑著兩個人。
  
  對於霜霜而言,這兩人一路上行下來,已經多少有了感情,所以,她願意相信,周行書讓她隱瞞,是因為第一種原因,是出於不願意將師門牽扯進來,做了這番考慮,而不是因為對那兩人心生懷疑。
  
  車子停了下來,霜霜和莫小小掀開車簾,霜霜跳下車子,盯著夜來天那塊斗大的金子招牌,第一感覺就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周行書那麼一個囂張的人,就連交的朋友,都跟他一個德行,單從那金字招牌上狂草的三個大字來看,就真是夠張揚的。
  
  傍晚時分的夜來天很是熱鬧,人來人往,進進出出的,不過,細細觀察一下,就會發現,進出的人,居多的是男人,而且,臉上笑容十分的猥瑣,當然,所謂猥瑣,那是在霜霜和小小兩個女子眼中如此認為,而男人嘛,霜霜挑眉往身邊看去,周行書淡笑不語,天生還是那副傻乎乎的樣子,唯有莫楚歌臉上,卻是露出了一抹瞭然的笑,不過,在霜霜看來,這副所謂的瞭然,加上他本就捉摸不定的性子,倒是平添出幾分邪氣來。
  
  又看了一陣之後,霜霜睨了一眼,撇了撇嘴,她可算是瞧出來了,這夜來天竟然是家勾欄院,俗稱青樓。她也真是傻了,從前就聽周行書說過,夜來天是江湖上有名的收集情報的地方,這世上最容易打探到消息的,除了酒館,就只有青樓了。只是她倒真是沒有想到,周行書最要好的朋友,竟然是家妓院的鴇父。
  
  眼見好的小廝,在看到霜霜等人從車上下來,就將眼神瞅了過來,等到看到周行書的時候,立馬眼睛一亮,這位可不是他們老闆的好友麼,早就聽老闆說,這位這段時間會過來,讓他們都統統上心點,眼睛留神點,可別衝撞了這位爺,須知,這位的毛病可不是一般的多的。
  
  慇勤的小廝,看見周行書,立刻就跑了過來兩個,一個張羅著卸了行李,一個忙著將眾人迎進夜來天,夜來天裡,此時已經有不少的人了,被籌交錯,好不熱鬧,對於霜霜等人的到來,倒是不怎麼驚訝,須知,一般的青樓,若是看見女子進出,多半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不知是哪家的悍婦,來尋夫的,二來嘛,多半是哪家膽大包天,又離經叛道的丫頭,想來長見識的。
  
  總之,在別的任何一家的青樓裡,看著都應該是讓人驚訝的場面,在夜來天裡,卻是平平靜靜,該尋歡的還繼續尋歡,該作樂的夜繼續作樂,除了最初在他們進來的時候,掃視了他們一眼,然後就移開了視線,似乎對他們身為女子出現在這裡,渾然不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霜霜感歎的呼出一口氣來,這夜來天果然不簡單。尤其是隨著周行書越往裡頭走,她就越發覺得這個地方跟一般的青樓有著極大的區別,就連這裡出來待客的姑娘,穿著打扮都比一般女子來得精細,並且沒有一般青樓裡女子的媚俗之氣,由此可見,這裡雖然是青樓,卻是屬於比較高檔的青樓。
  
  通常,在青樓這樣的地方,尤其接待的,大多數還是江湖人,這樣的客人,可是極其容易起矛盾的,動輒就打得你死我活的,若是沒有幾分能耐,想要維持這裡的運作,可是不容易的。
  
  真正跟周行書走進夜來天,霜霜才發現,夜來天分為兩個部分,一是前面的青樓,招待的都是那些來尋歡作樂的人,畢竟,江湖人嘛,沒家沒口的,即便是有了特殊的需求,也沒有家,更沒有家裡的婆娘能幫他們瀉火,又不是那些個採花大盜,只能到青樓花錢解決了。反正像他們這樣的,刀口舔血的過日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一條小命就給送了,拖家帶口的,絕對是麻煩,還不如這銀貨兩訖的皮肉買賣來得簡單。
  
  而較為幽靜的後面,出入的人,為的就是各種各樣的情報,以及那些不能對人言明的目的,經過周行書的介紹,霜霜才瞭解,夜來天後院,不僅僅是售賣情報,還會做中間人,比如,為客人尋找周行書這樣的,專門去達到某些人不欲為人知目的的人,當然,夜來天自己也有一批好手,除了一些非常艱難的任務,會介紹給周行書等人來做之外,多半會自己接下,然後派人完成,中介費和完成任務的酬勞,都自行吃下。
  
  若是說周行書是有求必應,專為人去實現願望,滿足人慾望,以此換錢的獨行俠,那夜來天就是有組織有計劃有預謀的,類似於那些為錢而出席各種任務的灰色組織,任務的好壞與正邪,他們自有一套自己評價的準則,而非俗世的標準。她更見堅信,周行書口中的這位友人,是個很不簡單的人物吶。她真是對夜來天的老闆,那位君公子,十分的好奇啊。
  
  周行書帶著霜霜等人,進了一間裝飾得華麗無比的房間。裡面空無一人,可是香爐裡,卻點著讓人聞了十分舒服的香,從那近乎一人高銅質的香爐裡,冉冉升起。讓原本華麗精緻到近乎清冷的的房間裡,立時就添了幾分暖意。
  
  「還真是奢侈啊,外頭多少人花千金都求不到一小撮的蕊落香,竟然在這空蕩蕩的無人房間裡,用這麼大的銅質香爐燃香,這可真是燒錢吶。」莫小小繼在馬車上被周行書給氣到之後,再一次被鬱悶到了。
  
  蕊落香,這可是天香城裡,上一屆奪魁的香料,可是皇室的專供,外頭多少人花盡千金,也不能弄到一小撮的東西,即便是上供整個皇室,也不過才二兩不到的量,極其珍貴,就是那皇室公主,每次使用,可是用那掏耳朵的勺子,輕輕佻上那麼一點點,放入極其精緻的小香爐裡燃香,就足以讓整個大殿裡香上好幾天。
  
  可是,這夜來天裡,那蕊落香竟然就直接放到這一人高的銅質香爐裡,也不知道放了多少的量,但是,不論放的量是多少,都已經足見夜來天的實力了,能將這東西弄到手,還這麼明目張膽的用著,就可以知道那君大公子,是何等的囂張和奢侈了。
  
  蕊落香是給皇家供應的香料,平常人就算是聞到了,也不一定就能認出來,可是莫小小卻能一下子就辨別出來,讓周行書不由得挑了挑眉,饒有興趣的看向她。
  
  「我聞到過這種香,我家裡有一些,是我的一個病人送給我的,那人是皇室的人,感激我救了他一命,就送了我一點點。」莫小小翻了一個白眼,對於那夜來天的君大老闆,表示出了十分強烈的不滿,說起來,莫小小救治了那麼多人,手頭上的財力,也絕對是豐厚的,若是這蕊落香僅僅只是珍貴,她也不至於會這麼鬱悶,那蕊落香可是有生肌化膿的功效,並且功效十分快速,可是難得的好東西,被那君大老闆就這麼給點了,當真是浪費了。這才是她最鬱悶的事情,誰讓她是個大夫呢。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46:30

第 38 章

  「阿書,你來了!」就在小小感歎惱恨君老闆奢侈無度之時,正是說曹操曹操到,人家聞聲而來,不過,問候的卻只有他至交的好友,周行書而已。
  
  霜霜則是像是被雷擊了一般,打了個激靈,感覺自己渾身上下所有的汗毛,在一個瞬間,全部都豎起來不說,更像是全身上下都爬滿了毛毛蟲一樣,那個不是滋味,簡直無法言語。原本應該算是醇厚悅耳的男低音,偏偏那語調裡,卻帶著幾許魅惑,以及妖嬈,唔,應該還有欣喜吧,不論是哪一種,都直覺的讓霜霜想到諸如人妖,妖孽之類的形容詞。很好,這位君老闆當真是讓她有種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的切身感受,不說人如何,光是這聲音,就足以讓人震撼了。
  
  霜霜有幾許僵硬的轉過頭去,半瞇著眼,細細打量著來人。第一眼的影像是,這人真是騷包,一個大男人,穿的衣服還能再花哨些麼,滿是偌大淺色花朵,醬紫底色的花花錦袍,用一條花色的腰帶隨意繫著,鬆鬆散散的衣領露出他胸口三角的肌膚,帶著肌肉的紋理,顯示著這個男人的精壯,光著腳踩在地板上,那腳踝處,還繫著一根恍若絲線一般的金鏈子,金鏈子上綴著兩顆金鈴鐺,在來人一步一搖弋之間,叮叮噹噹作響。
  
  來人滿是哀怨,卻又懶洋洋的緩緩走到周行書的身邊,腰肢一軟,竟要朝著周行書靠過去,那勢態,竟是將全身上下所有的重量,都傾注在這妖嬈嬌媚的一靠之上,換了是別人來做此番行為,只怕會讓人覺得膩味,可是偏偏這人做起來,卻是給人一副理所當然,本該如此的感覺,讓人並不能生厭,更甚至,會勾出人心裡那隱藏最深的念頭,讓人產生將之捲進懷裡,狠狠蹂躪一番的衝動。
  
  奈何,他所想要靠過去的人,是他相交多年的至交,也是熟知他為人的人,哪能如他的願,只見周行書一個側身,腳下幾步一移,人就已經到了霜霜的背後去了,然後隱隱跳動的眉峰,讓熟知他的人都知道,這廝有些開始炸毛了,他這個好友,旁的不說,最讓他不能忍受的就是,他隨時隨地都能變成沒有骨頭的蟲子。
  
  周行書的閃開,君老闆似乎也早有所料,腳下步子一旋,眼看著撲了空的身子,竟然在下落的勢頭不減的情況下,硬生生轉了一個方向,朝著旁邊的莫小小倒了過去。莫小小雖然身懷武藝,卻哪裡是君不諱的對手,加上君不諱又是淬不及防的轉變了方向,硬生生的朝她撲了過去,一時之間竟是沒有反應過來,被君不諱撲了個正著,收不住他撲來的勢頭,連帶的自己也跟著摔到了地上,生生給人當了一回墊背,疼得她眼冒金星,只恨不得跳腳罵娘才好。
  
  屋裡的人,即使曾今弱得如霜霜,如今也都是有武藝在身的人了,竟然沒有一個人反應過來,去拉住要跌倒的兩人,當真是因為被君不諱給驚到了。怎麼也沒有想到,平時看上去正兒八經的周行書,所結交的至交好友,居然是這樣的人。
  
  霜霜比他們想的還要多幾分,君不諱進門口那一聲「阿書」喊的,充滿了別樣的意味,似怨似嗔,包含說不出的意味,對於一個受現代各種耽美書籍,漫畫影響的腐女而言,這一聲「阿書」所含有的意味,那可真是大大的不簡單吶。那君不諱看上去,可不就是個活脫脫的妖媚帝王受麼。
  
  被壓在下面的莫小小,此刻真有種想要吃人的衝動,這姓君的真不要臉,拉著她一同摔倒也便罷了,這都過了大半天,居然還死趴在她身上不肯起身,那雙手,更是在她腰上捏來捏去,狀似要爬起來,卻每每不過抬起半截身子,然後又重重的摔在她的身上,最可恨的是,他還擺出一副吃了大虧的委屈表情,天知道,究竟是哪個更加倒霉一些。
  
  在旁人七手八腳的幫助之下,君不諱終於從小小身上爬了起來,滿是委屈的眨巴著眼睛,一手扶著他的腰肢,扭捏著朝周行書抱怨:「阿書,你可真是狠心,咱們都這麼久沒見了,人家不過是想跟你親近親近,你都不樂意,看到人家摔倒了,也不知道要心疼一下人家,過來搭把手,真是傷心啊。」
  
  周行書極是不耐的翻了個白眼,他這好友,旁的都好,就這一點,讓他頭疼不已,每每弄得他尷尬的很,以捉弄他為樂,若不是他一向還算潔身自好,外加防得嚴實,只怕這會子江湖上還不定怎麼傳他們倆的關係呢。光看天生一行人眼下瞧他的目光,就可以想見一二了。
  
  那君不諱見周行書一臉的嫌惡,知道差不多了,再逗弄下去,只怕他要發飆了,到時候又不知道要損失他多少器皿了,他這房間裡的,可都是好東西,那可都是錢呢,他做出一副發現新大陸的表情來,看向周行書身邊的是霜霜,難得這個龜毛的傢伙會主動親近一個女子,莫不是這看上去平凡無奇的丫頭,就是他在信裡提到過的,他要娶回去的那個?
  
  「呀,這位小美人是誰呀,瞧瞧這身段,真是不比我這樓裡的紅牌姑娘差呢。阿書,你也不給我介紹介紹?」君不諱一臉戲謔,半瞇著鳳眼看了看霜霜,又看了看周行書,這才嚷嚷了起來。
  
  霜霜聞言,額上那根青筋跳了跳,這君不諱的嘴還真是毒,她秦霜霜雖然自我感覺還是不錯的,可是,自知之明卻也是有的,原先這乞丐的小身板,又瘦又小的,決計算不上好,雖然現在也算是好生養了一兩個月了,卻也絕對夠不上資格稱身段二字,這君不諱明著是誇,實則是嘲弄不說,還拿她與他那樓裡的姑娘相比,但凡是個正經人家的女子,也絕對受不了他這一番的奚落。弄得不好,抹脖子上吊都是有可能的。
  
  這君不諱的一張毒嘴還真是很見功力,他擺明了是要激怒周行書,並且以此為樂,絲毫不在意傷害到旁人,這一點從周行書隱隱已見怒色的臉上就能瞧出來,只可惜,今天他碰到的是當年號稱孤兒院裡頭號刺頭的霜霜,這事就沒那麼容易了了。
  
  霜霜從來奉行的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奉還的信條,這君不諱出言羞辱她,以她的小性子,自是不會輕易放過他的,何況,君不諱以逗弄周行書為樂,說白了,就是欺負周行書沒有他那麼不要臉皮,沒有他那麼惡劣罷了。周行書是什麼人吶,在她沒有拒絕他之前,都是她秦霜霜的人吶,她秦霜霜的人,從來都是自己打得罵得欺負得,旁人卻是動不得的,她今天若是不讓這君不諱知道她的厲害,往後,這廝只怕還能更過分些。
  
  霜霜執起不知道是哪個客人留下的一柄折扇,拿在手上耍了一個扇花,然後用折扇輕輕佻起君不諱的下巴,一臉玩味的道:「原來這位就是夜來天的君老闆,當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吶。果真是生的一副桃花樣,嫵媚動人,勾人得緊吶。」
  
  說罷,又用扇柄撥動了君不諱的臉,左右瞧了瞧,口中發出一陣嘖嘖的聲音,接著道:「不過,君老闆你白白生了這麼一副好相貌了,竟然叫我小美人,真是好生沒有眼光吶,我是個什麼相貌,不消說,這大傢伙都有眼睛,也都會看,豈能跟君老闆樓裡的姑娘相比呢,號稱有過人的識人本事的君老闆,莫非今天眼睛是被狗屎糊到了,所以瞧不真切?」
  
  周圍的人原先都隱隱有幾分怒意,對君不諱出言侮辱霜霜表示不滿,尤其是天生,他雖然平時話不多,腦子也不大靈活,卻也從其他人臉上敲出了幾分苗頭來,那君不諱初一見面,就以言語侮辱他的妹子,做兄長的,哪裡能袖手旁觀。
  
  只是,還沒有等到他跳出來為霜霜出氣,就瞧見他那妹子,用扇子挑起了君不諱的下巴,說了一溜煙的話,然後,周行書也好,莫楚歌也好,就莫小小也罷,臉上神色都跟著變得古怪起來。就是再傻,他也弄明白了眼下的情況了,他家的妹子正明目張膽的調戲人家吶。這讓原本佔足了道理,打算強出頭的天生,好一陣尷尬,只好摸了摸額頭,站到一邊去發呆了。他怎麼就忘了,他家的這位妹子,也是個從來就不吃虧的主呢。
  
  「姑娘——」君不諱聞言,先是一愣,然後眨巴眨巴眼睛,有些茫然而又委屈的看著霜霜,那嫵媚的眸中,竟隱隱含有水光,真是波光粼粼,三分柔弱,三分妖嬈,三分委屈,當真是看的人神魂顛倒,煞是勾人得緊。
  
  「嘖嘖,君老闆可別這麼叫,這聲『姑娘』叫的如此委屈,弄得我欺負你了一樣,這麼個大美人,讓人家知道我欺負你了,你的裙下之臣還不得滿世界追殺我,可是我又什麼都沒做,豈不是太冤枉了?」霜霜收回折扇,端的是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對窗邊的八仙靠椅上一坐,涼涼的說。
  
  霜霜的話,也是夠毒辣的,言下之意,竟是說那君不諱不但是夜來天的老闆,操持皮肉買賣,更是自己下海,不過一個回合,就將君不諱打入那男娼的行列裡去了,算是對他之前將她與樓裡姑娘相提並論的回報。
  
  霜霜和君不諱一來一回之間,不過短短幾句話下來,竟是鬥得個不相上下。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46:39

第 39 章

  君不諱看了看霜霜,又看了看周行書,再看了看眾人的反應,終於確定霜霜絕對不是平日裡那些,能夠被他像算盤珠子一樣盤來盤去的角色,加上周行書很黑很黑的臉色,知道約莫著,自己這位好友可是再也經不得一點撩撥了,再撩撥,可就要炸毛了。立時收拾了臉上的所有表情,哈哈大笑起來。
  
  他跟周行書是至交好友不錯,他也以逗弄周行書為樂不錯,他更是任由漫天的流言蜚語到處亂竄而不加阻止,可是,倆人之間可實實在在的只是好友而已,或者說損友更為恰當,他損著周行書玩的那一種。
  
  他之所以開口就先惹毛了霜霜,乃是猜測多半霜霜就是周行書要娶的人,依著他對這位好友的瞭解,若不是個心性豁達的女子,並且還要有十足的勇氣,怕是很難跟周行書處到一塊去,只有被他的小氣和龜毛給氣到吐血的份。而他又十分瞭解周行書那副臭脾氣,但凡上了心思的人,若是表現出對他厭惡的話,可是很受傷的,偏偏這人還是個死腦經,受傷了也不會說,只會當鋸嘴葫蘆,所以,他這個至交的好友,就忍不住雞婆了一把,要試探一番。
  
  只是,他怎麼也沒有料到,被他出言羞辱了的霜霜,竟完全不似一般女子的反應,反倒跟個沒事人一樣,還學了一把市井之中的紈褲子弟,將他調戲了一番,然後三言兩語就將先前的侮辱給還了回來。這女子生得好生犀利的一張嘴啊,看周行書那面上古怪的神色,以及眼底的無奈,怕是這一路上下來,沒少吃這女子的虧吧。他好像錯過了很多有趣的事情了呀,早知道就應該到半路上去等他們,然後一同再回來的。
  
  君不諱的放聲大笑,讓其他人都皺起了眉頭,唯獨霜霜先是挑眉,然後嘴角也露出一抹莞爾的笑意來。她就知道這君不諱有問題,但凡是個在這風月場合呆上一陣子的人,都會變得世故圓滑,斷不會在剛一見面,就出言羞辱,哪怕對方真的是他的「情敵」,何況是經營了這麼大一家夜來天的老闆呢,而他出言羞辱的還是名義上自己好友的朋友。她要是認真,可就輸了。如今看他這般放聲大笑,倒真是被她給猜中了,這人就是在試探自己夠不夠資格,配不配得上他的好友。
  
  霜霜雖然還沒有下定決心要吊死在周行書這顆樹上,可是,她不答應是一回事,被人質疑自己沒有資格可就是另一回事了。所以,她毫不猶豫的,也毫不客氣的將君不諱的攻擊接下,然後一個推手,又如數奉還了回去。咱可能沒有古人聰明,可咱勝在來自二十一世紀,資訊發達,什麼樣的難聽詞彙,都在網絡上接受過洗禮,他君不諱只是區區將她與青樓女子做比而已,還沒有真的動真格的罵出那些個難聽的詞彙來,算得了什麼呢。
  
  好吧,簡單的說,就是咱現代人,比古代人臉皮要厚實,要耐磨,抗打擊能力比古人動不動就要死要活,上吊抹脖子的要強了不知道多少倍,尤其是在各種網絡小說充斥的時代,君不諱這一絕世小受的存在,簡直就不知道要遭多少腐女的蹂躪和意那啥,在腦中腦補了一陣他被擺弄成十八般模樣之後,她就十分的淡定,也十分的平衡了。
  
  君不諱笑,是因為他覺得自己碰到對手了,這麼些年下來,他的朋友雖然不多,卻也是有那麼些的,可是,卻無一人是他的對手,每每被他欺負了,不是惱羞成怒的甩手走人,就是哭喪著一張臉,用盡手段賄賂他,祈求他大發善心,放過他們,就連周行書,他這個號稱最好的友人,怕也是見了他就想繞道的。如今生生多出霜霜這麼一個對手來,倒是讓他眼睛一亮,興趣盎然起來。
  
  而霜霜的笑意,切切實實的讓他知道了,霜霜壓根早就猜到他的目的,卻依舊不痛不癢的三言兩語報復回來,由此可見,也是箇中高手並且絕不吃虧主,頓時有種英雄見英雄,惺惺相惜起來。而霜霜也難得見到一個這麼極品的絕世妖孽,也升起了幾分要好好結交的念頭來,說不準還能碰到什麼有意思的事情。兩人笑著笑著,變得有幾分玩味起來,讓屋裡的眾人都忍不住寒磣了一把。
  
  周行書十分不悅兼苦惱的拂額,並且在心裡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小心隔開兩人,瞧瞧那兩人眼中電光火石的,可不是碰到對手擦出的火花麼,他有預感,這兩人要是槓上了,倒霉的那個,絕對會是他,相反,這兩人要是狼狽為奸,伙成了一團,倒霉的也絕對還是他。一個君不諱就已經夠讓他頭疼的,若不是有事要找他忙幫,只恨不得在大街上見了都要繞道走,要是再多上一個霜霜,他簡直就不用活了,朋友還可以一年不見上一面,老婆總不能也一年四季的躲著吧。
  
  自問在賭坊裡見過各色人等的莫楚歌,瞧見君不諱都忍不住抖了抖,對於霜霜的表現,更是有幾分哭笑不得,相處了一段時間,雖然霜霜平時一貫都是秉持著我不好惹,千萬別來惹我,惹了我你會倒霉的作風,也確確實實見識過霜霜的毒舌,可是,何曾見到過她今天這副樣子,就跟那大街上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良家女子的紈褲子弟一個德行,就連神韻都學了個十成十。若是換上一身男裝,再帶上幾個家丁,保準會被認為是哪家的小主子在家閒不住,出來惹是生非了。這顛鸞倒鳳的能耐,倒是讓人驚訝。
  
  「我說,咱們是不是應該先討論正事?」天生摸了摸腦袋,對於自家妹子調戲了君美人,尚不如那幾人的好定力,做不到無動於衷,只好傻笑的岔開話題,老天,他妹子剛剛調戲君不諱的時候,那副樣子簡直是太,嗯,用妹子的話說,應該是是太帥,太有型了。他家妹子老實,又生得文弱,做這副樣子倒也真是合適,換了是他,粗手粗腳的,只怕是動動手指頭,那君美人就該一身青紅紫綠了。
  
  傻乎乎的天生,此刻心裡感歎著自家妹子和君美人那和諧的畫面,渾然忘記了,先前還打算跳出來給霜霜出頭,痛揍那君不諱一頓,轉個頭,竟然就在這邊感歎起自家妹子調戲別人的時候,是多麼的帥氣和有型,君大老闆若是知道,不知該得意到什麼地方去了,當然,若是讓其他人知道,他竟會認為霜霜是個老實人,多半會氣得無語問蒼天的。其中尤其以周大官人為首,須知天生眼中的這個老實人,可是能跟他的好友打個不相上下的人物吶。
  
  「也是,先談正事,然後我再跟霜霜姑娘好好聊聊,我發現,我可是有不少的事情要跟姑娘好好的聊聊的。」君不諱聞言,點了點頭,知道正事比較重要,至於他要尋樂子,還是等辦完了正事以後,再慢慢玩好了。反正他們這一行人,也是要在夜來天住上好一段時間的,不愁找不找機會的。
  
  霜霜直接忽略君不諱朝她投來的戰書,不置一詞,閒閒的坐在一旁,把玩著手裡的折扇,這把扇子也不知道是誰的,薄玉為扇骨,絲絹為扇面,上面僅以素色,花了一株橫貫整個扇面的梅花,並且沒有落款,即使是不懂字畫的霜霜,也知道這是好東西啊。且不論是誰的,如今這好東西落到她的手裡,卻是應了那句話,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她秦霜霜的口袋,雖不如周行書捂得那麼緊實,只進不出,但是,要想從她口袋裡掏出點什麼好玩意來,沒有十足的代價,卻也是不行的。
  
  對於霜霜的不言語,君不諱倒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淡淡一笑,然後步履款款的朝床邊行去,一個璇身,腰肢一軟,就斜斜的倚靠在了床邊,脖子那麼微微一抬,露出了修長的頸項,姿態如天鵝一般的優雅,舉手投足之間,盡顯嫵媚妖嬈,卻又絲毫不顯女氣,頗有幾分浪蕩子的模樣。
  
  霜霜十分細緻的觀察到周行書悄然鬆了一口氣,不由得暗自好笑,怕是他在這君老闆面前,也吃過不少的苦頭吧,如今看他鬆了一口氣,這君不諱想來是恢復正常了,也就是說,這副妖嬈嫵媚的樣子,竟是這君不諱的常態,當真是個妖孽啊。
  
  「你的事,我聽說了,說說你的來意吧。」周行事與他相交多年,若只是托他查清楚事情真相,不必找上門來,只需書信一封就足夠了,如今,瞧他這拖家帶口的,帶著浩浩蕩蕩一群人都跑到夜來天來,怕是不只是查清楚就足夠的。
  
  「我此行,不但需要你幫忙查出誰是幕後主使,還需要查出那邪教失竊的鬼火蓮如今究竟在什麼地方,這可是關係到丫頭的小命,另外,咱們一路上下來,可是被人追著跑了老遠,好幾次差點就掛了,到你這裡來,算是躲躲風頭吧,也好修生養息一番,想來,應該沒有哪個不開眼的會冒著得罪江湖第一情報組織的危險,跑到你這裡來殺人吧。」
  
  周行書倒也不客氣,三言兩語,就將自己的來意說了個明白清楚,當然,這是明面上的,私底下,他還有事情要擺脫給這位好友,只是就不便當著眾人的面前說了。
  
  「原來是這樣,我瞭解了。」君不諱聞言,先是嚴肅的點了點頭,然後卻是媚眼一飛,滿是嬌嗔的睨了周行書一眼,接著道:
  
  「哎,你這個死人,感情是跑我這躲難來了,咱們都大半年沒見了,我還當你是想我了,專程來看我的呢,可真是傷心吶!」君不諱假惺惺的揮了揮手,扯了扯衣袍,滿臉的傷感說,那副樣子,外面不知道究竟的人瞧了,一准要將周行書罵到臭頭,竟然忍心傷這樣一位美人的心,簡直不可饒恕。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46:47

第 40 章

  上一刻還讓人哀怨纏綿的場面,在君老闆不知道從床上的哪個角落裡摸出一把金算盤之後,破壞殆盡。又見金算盤,比起周行書那把可以隨身攜帶的小巧簡潔的金算盤,君不諱這把,可要大了好幾個尺碼,不但大了好幾個尺碼,還要要華麗了不少,那算盤框上,金絲掐花,鑲嵌著寶石,那一顆顆打磨得極其圓潤的金算盤珠子,在君不諱潔白的手指下,被撥弄得啪啪作響。
  
  霜霜差點將手中的扇子給掉在地上,然後才無語的跟房中各人對視一眼,最後看向有幾許如臨大敵的周行書身上,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就連這算盤,都是一人一把,君不諱和周行書果然不愧是好友啊。
  
  算盤珠子啪啪作響的聲音一頓,君不諱極是妖嬈的道:「阿書啊,咱們親兄弟,明算賬,嗯,你們一行人吧,跑來我這裡躲難,我夜來天得給你收拾那個不開眼上門的人,這托庇的費用,一人二百兩,六個人吧,也就是一千二百兩,看在咱們關係不一般的份上,給你個優惠,算個整數好了,一千兩。」
  
  君不諱說完,迅速的抬起手來,豎起一指,左右搖擺了一番,才眨了眨眼睛,看著周行書道:「阿書啊,你別瞪我呀,這個數,可不能再少了,我一下子給你折了二百兩,那可是還看在咱們交情不一般的情面上,換了旁人,我可是一個子都不會少的哦。」
  
  君不諱說罷,復又執起算盤,撥弄起來,還沒等霜霜等人回過神來,又笑著道:「吶,你托我辦的事,找出幕後黑手,難度不小,算你個二百兩好了,找出鬼火蓮,比上個任務還麻煩,算你三百兩吧。一起五百兩,加上先前的那一筆,一共一千五百兩。」
  
  君不諱將手中的金算盤放下,然後看向周行書等人,做出一個擺手的動作來,明眼人一瞧就知道,那是要錢的意思,那副眼巴巴瞧著你,等著你將錢送到他手上的樣子,另外還奉送了一記勾魂媚眼,若是一般的人,在這一眼的威力之下,怕是連骨頭都酥軟了。只可惜,站在他面前的是周行書,他那副媚眼如絲的模樣,與地獄裡那勾魂奪命的鬼使卻是無二差別。
  
  一行人終於明白,為什麼周行書見他掏出金算盤來的時候,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了,感情,他是知道自己荷包要放血了。對於一個愛財如命的人而言,讓荷包放血,不異於是要他的命了。從君不諱的臉上表情瞧來,卻是一臉興趣盎然,看來,讓周行書荷包失血,也是他的一大樂事。
  
  就在眾人還仲愣不已的時候,君不諱又張嘴道:「還有啊,剛剛那筆,是你們在這裡的托庇的費用,你們要住在這裡,一應的衣食住行,可是要自己掏錢另算的,別傻不伶仃的以為,我會給你們包圓啊。」以他對周行書的瞭解,他能負擔霜霜一人的費用就已經是很不得了的事情了,更不要說,這一夥剩下的四個人了。不過,話總是要說明白的。何況,他也總算是如願看到周行書氣得快要冒煙的臉,當真是樂得很啊。
  
  周行書只覺額上青筋直跳,一千五百兩,加上他,霜霜和天生三人的開銷,這夜來天可是個燒錢的地方,住在外面的客棧,尚且不過收幾十文錢,就算是最好的廂房,也不過是一兩銀子就能解決的,夜來天的一間客房,可是要十兩銀子一晚上,再加上吃喝,沒有個兩千兩,怕是從夜來天出不去的。這根本就是在搶錢。
  
  「你這是搶錢!」周行書還沒說呢,霜霜就先從椅子上跳起來了。娘的,一千五百兩銀子啊,可不是一千五百個銅錢,足夠她過上一輩子還有多了,他們不過是讓他庇護一下,順帶查點消息,居然要花這麼多錢,靠的,這跟搶錢有毛分別啊。莫說是周行書這個愛財如命的貔貅轉世,就是霜霜,也是絕對不幹的。
  
  「喲,霜霜姑娘怎麼能這麼說呢,真是太傷我的心了,若不是瞧著我跟阿書的交情,這檔子事,你就是白給我兩千兩,我都不樂意搭理呢。如今只收個一千五百兩,算是很給面子了。我手底下的人,總是要吃飯的不是。」君不諱先是從床柱子上彈起來,一臉的憂傷,卻分毫沒有挪動尊臀,離開那張紗曼勾柱,顯得異常綺麗的雕花大床。
  
  霜霜眉頭跳了跳,丫的明顯是在報復,報復她剛剛的回擊,這廝心眼也真是太小了。撓頭,跟周行書對視一眼,貌似周財神對這位,也是沒有辦法的,除了掉頭離開之外,也只有乖乖拿錢出來的份。
  
  霜霜的眼珠子亂轉,這廝太會算賬了,竟敢漫天要價,真當她不會坐地還錢麼,霜霜睜開眼的時候,眸中透著一股子煞氣,看的周圍的人都齊齊的退了一小步,他們似乎忘記了,秦霜霜的小氣,跟周行書可是有得一拼的,不但如此,她還比周行書更加小人,周行書若只是不樂意拿錢出來,他會直白的告訴你,然後打死不給,可是霜霜不一樣,她比周行書要小人,要陰損,通常狀況之下,她是很會掩飾自己的小氣的,因為她極其擅長借花獻佛,用別人的東西,去討好別人,讓人往往忘記她其實比周行書看錢更重。
  
  那股子煞氣很快就被霜霜給掩飾了,然後緩緩的走到周行書身邊,拉著他朝君不諱一笑,淡淡的道:「我們到門外去商量一下,過會回來給你答案。」說罷,拉著周行書蹭蹭蹭就出了房門。
  
  片刻後,兩人走了進來,已經完全沒有了先前出去時候的那份惱恨之意,就連周行書臉上都露出幾分詭異的笑容來。霜霜更是笑得跟彌勒佛一樣,揮著扇子,邁著方步走到君不諱的跟前,然後一笑,從兜裡掏出一沓銀票來,伸到君不諱面前,道:
  
  「喏,這裡是一千五百兩,是大順錢莊的即兌的銀票,一分不少哦。」
  
  君不諱瞇了瞇眼,有些捉摸不透霜霜究竟是打的什麼主意,莫非這錢不是從周行書的口袋裡掏出來的,而是她自己貼補的?可是,周行書臉上的笑意,絕對大有問題,就算是這女人自己貼補的,可是對周行書而言,這個女人都是他的,女人的錢自然也是他的,說來說去,這一千五百兩,應當還算是從他口袋裡掏出去的,怎麼也不至於會還能笑得出來。
  
  深感這錢有問題,可是,抱著幾分好奇,外加能讓周行書心痛肉痛一番,他還是伸手接下了這筆錢來,粗略一看,三百兩一張的銀票,足有五張,果真是是一千五百兩,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揉了揉肩膀,將銀票隨手擱在了枕頭之下。
  
  霜霜和周行書看見君不諱接過銀票,紛紛露出詭異的笑來,霜霜更是招呼天生給她搬來一張凳子,在君不諱面前坐了下來,又招呼周行書給她倒了一杯茶水來,看架勢,是打算好好跟君不諱討價還價一番了,君不諱眼中精光一閃,這女子有幾分意思,只是不知道兩人究竟挖了什麼坑在前面,等著他往下跳,他君不諱混跡江湖多年,又經營著偌大的一家夜來天,歡場中人也是見識了不少的,倒是不怕這一個丫頭能使出什麼詭計來,他只需見招拆招就好了。
  
  霜霜喝了一口茶,然後咳嗽了兩聲,潤了潤嗓子,準備開始作戰:「君老闆,你剛剛說,這一千五百兩裡頭,有五百兩是周行書托你查探消息的費用是吧?那剩下的一千兩,就是保護我們六個人安全無恙的錢咯。簡而言之,咱們現在算是僱傭關係對吧?」
  
  見著君不諱點頭,霜霜滿意的笑了笑,繼續道:「夜來天是家有規矩,有紀律,有信譽的店,是吧?」等到君不諱再度點頭,霜霜卻不急著開口了,反倒是叫喚了一聲,讓人去給他們準備晚膳,還嚷嚷著肚子早就餓扁了,都來了這麼長時間了,也不見人來招呼晚飯,服務態度實在是太惡劣什麼之類的,抱怨了一大堆。
  
  君不諱還是不做聲,只是讓人按照霜霜的吩咐去準備吃食,然後十分淡定的看著她,看她打算玩什麼花樣。
  
  「剛剛說到哪裡了?啊,好像是夜來天是家有信譽的店吧。既然是十分有信譽的店,又已經接受了咱們的委託,要保護咱們的安全,那若是咱們在夜來天這麼多高手的保護之下,還是有人受傷了,那該怎麼辦?夜來天要怎麼賠償呢?」
  
  君不諱挑眉,感情霜霜打的竟是這樣的主意,在夜來天的保護之下,他自信是不會有人敢來搗亂刺殺的,可是,再厲害的好手,也架不住人家自己動手傷了自己,哪怕是小傷口,也可以推說是刺客所謂,到時候,這賠償起來,可就是人家漫天要價,而他只能坐地還錢了。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47:00

第 41 章

  霜霜笑得像只小狐狸,半瞇著眼睛,等著君不諱的回答,好更進一步的將自己的立場擺出來,讓君不諱接招。君不諱看她笑得像彌勒佛一樣,再聯想到周行書那一臉的詭異笑容,心下便清楚瞭解,這兩人合謀到一塊去了,打定主意要在保護的契約上做手腳,好報復他漫天要價的欺負。
  
  若是換了旁人,想清楚了其中的門道,只怕,要打退堂鼓了,這明擺著是挖了坑,等著你往下跳的事,但凡是個有腦子一些的人,都不會答應,只是,偏偏跟他們較勁上的,不是旁人,而是君不諱,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這個以欺負周行書為樂,這個以盡力挖出周行書所愛的錢財為己任的人,哪裡會那麼輕易讓他倆得逞,當下心中就有了計量。
  
  「霜霜姑娘這話說得極是,你們既然出了銀子,委託我保護各位的安全,不受他人騷擾,我自然是要努力做到的,若是不慎讓諸位當中的任何一個受傷了,那就是失職,其實這跟到鏢局托鏢是一個道理,貨物出了意外,是應當要賠償的。」
  
  君不諱點頭,言語之間又刻薄了霜霜他們一回,直接將他們比作了貨物。本以為依著霜霜的性格,一定會跳起腳來罵人,卻不料,霜霜十分淡定的看著他,似乎在等著他繼續說下去,等著他出招?這女子好生大膽,以為他真的拿她沒轍了麼。
  
  「既然是僱傭關係,咱們還是將細節羅列出來,寫個明白的好,將來若是真有什麼問題,也算是有個依據?」所謂細節,這裡頭可以做的文章可多了,霜霜的主意可是打得精細的很,故意提出要立字據,就是為了在細節處做文章。
  
  君不諱心中一歎,果然如此的表情,若是將細節羅列出來,她便好在細節沒有寫到的地方做文章了,看來,這個細節條件,他得定的苛刻一些,否則,定是要被她算計的。他點了點頭,道:「也好,都寫下來,免得到時候說不清楚。」
  
  說罷,便吩咐了人去取來了筆墨,就跟霜霜兩人合計起來,那份所謂的憑據究竟應該如何寫。瞧著這兩人旁若無人的擬定憑據,相互之間扯皮,磨破了嘴皮子,就為了那麼一丁點的利益不讓步,讓一直等在旁邊的莫楚歌等人,滿腦袋的黑線,十分的無語。好在先前霜霜已經叫人送來了一些糕點,可以讓他們墊墊底,否則,誰有耐心餓著肚子,在這裡看這兩個人怎麼你算計我,我算計你的。
  
  「好了,總算是完成了,我給大家唸唸,要是還有什麼遺漏的,大家踴躍發言補充哈。」霜霜大手一揮,學了一回領導,那氣勢倒是頂足的,只是,看她一隻腳踩在凳子上,一隻手捏著那頁寫滿了字的紙張,一面清嗓子,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怪異。
  
  「僱傭協議,內容如下,一,甲方,也就是我們,以周行書為首的一行人六個,委託乙方,也就是夜來天的老闆君不諱,探查幕後兇手的信息,支付紋銀二百兩。限期為一個月,若是乙方不能按時提供有用的消息,將退還紋銀二百兩,再附加賠償紋銀二百兩,這一條各位沒有異議吧?唔,應該是沒有的,反正這筆錢是周財神出。」
  
  霜霜朗聲念道,她與君不諱擬定的第一條協議,然後詢問了一下眾人的反應,卻遭來一陣白眼,不由喃喃念叨兩句,以作抱怨。知道眾人耐心即將告罄,連忙加快語速,將下面的內容大聲念了出來。
  
  「咳咳,第二條,甲方委託乙方查詢鬼火蓮下落,甲方支付三百兩紋銀作為酬勞,同樣限期一個月,不能按時完成,退還三百兩紋銀,並且賠償三百兩紋銀,作為違約的補償。
  
  第三條,甲方委託乙方在一個月內,保證甲方一行六人的安全,甲方支付紋銀千兩。若是甲方人員受傷,乙方將要賠償甲方。賠償條例如下:甲方人員受傷,包括刀傷,劍傷,毒傷,以及一應危及生命的傷害,一次甲方賠償二百兩紋銀。情節嚴重者,賠償金將追加,最低為二百兩,最高為五百兩。甲方人員在一個月中,若是收到傷害,致殘致命者,致殘,乙方賠款一千兩紋銀,若是致命,則賠款兩千兩紋銀,以作安葬費用。對於以上兩條追加,甲方人員受傷,若是經發現,是由自己故意弄傷,為詐取乙方錢財者,則第一,第二條賠款條約作廢,並且要賠償乙方損失。賠款金額,視情節而定。當然,那些個什麼削水果割了手之類的傷勢,自然是不算在這份憑證裡的。」
  
  霜霜念了一大堆,聽的人腦袋發暈,弄了半天才將那什麼甲方,乙方的弄明白,然後通通大呼受不了她,也不知道她從哪裡想出來這麼個麻煩的玩意的,光是聽就已經讓人頭暈眼花了,若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去琢磨,還不要人的命麼。
  
  就連君不諱,也是在跟霜霜制定憑證的時候,一邊問一邊寫的,總算是弄了個似是而非,他們哪裡知道,霜霜這可是搬照現代合約來進行的擬定。一條條的羅列出來,卻是比古代的憑證要詳細的多,看似可以爭議的地方變少了,可是,字裡行間之中,可以鑽的空子卻更多了。而且,有時候即使是被人家鑽了空子,都還摸不著哪來的風呢。
  
  「好了,都沒有意見了吧,沒有意見了,周財神,你就來簽字畫押吧,我可是餓得前胸貼後背了,都這個點了,還沒有吃上飯了。早簽完,早了事。」霜霜見一眾人還被她弄出來的這份合約式的憑證,弄得暈乎乎的,不由得偷笑,催促著兩人趕緊簽字,只要這字一簽,她挖的坑可就成了。
  
  周行書一開始就知道霜霜玩的把戲,知道她定是在這份契約中,留了後手,自然不會拒絕,大筆一揮,刷刷就簽下了自己的大名,而君不諱自認自己已經將所有細節想的通透了,也就痛快簽字了。
  
  等到兩人同時落筆,簽下自己的大名,霜霜終於抑制不住的狂笑出來。笑過之後,大手一揮,嚷嚷著讓人帶他們去飯廳用膳,一行人見終於可以吃飯,都紛紛舒了一口氣,傻大個天生率先走出去,他本就是個大塊頭,吃得要比別人多,也比別人容易餓,都過了飯點這麼長時間了,他也早就餓昏了頭了,此刻聽到終於能吃飯了,自然是迫不及待的就要走的。
  
  一行人隨著夜來天的侍者,緩緩步出了那件精美絕倫的房間,霜霜刻意放慢了腳步,等到眾人都出去了,才朝著君不諱一笑,緩緩的道:「想必,君老闆還不知道吧,那位先前被你撲倒在地上的姑娘,就是江湖上號稱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她就能救活過來的小醫仙。」
  
  說罷,霜霜頓了頓,是在掩不住自己那溢於言表的歡快之情,看的君不諱眉頭直皺,難不成還有什是他不知道的情況存在麼,果然,接下來霜霜的話,就像是一道驚雷,劈得他滿腦門的星光燦爛。
  
  「小醫仙大人,醫術甚是出眾,奈何有個不太好的習慣,喜歡拿人試藥,咱們一行人,除了我因為本身就是病人之外,可是人人都受過她的特殊照料的。君老闆,這一個月裡,可得請您多多照顧咱們了,可千萬別讓咱們不小心又著了她的道啊,不然,這白紙黑字的,寫得可是清清楚楚,君老闆那一千五百兩,可是危險得狠吶,要小心哦。」
  
  霜霜笑嘻嘻的說完,實在是忍不住滿肚子的笑意,再忍下去,她的腸子可就要打結了,那合約裡頭,可是明明白白的寫著,若是受傷,中毒,只要不是自己故意的,這君不諱可是要賠錢的。兩百兩一次,這一個月裡,按照先前在小院裡的時候的頻率,就是三天一次,這君不諱也得賠死了。畢竟,周行書他們幾個,沒有誰是樂意給小小當白老鼠,天天試藥的吧。
  
  霜霜一邊笑,一邊朝門口走去,臨了出門前,還回過身子來,朝君不諱道:「嗯,君老闆,小醫仙的醫術真的很不錯的,若是君老闆有什麼頭疼腦熱的,可千萬別客氣,看在咱們現在也算是有幾分交情的份上,我會幫你說說好話,讓小小少收你一些銀兩的。」說罷,大笑著揚長而去。
  
  君不諱一陣氣惱,半天沒有說出話來,那個該死的周行書,竟然沒有將這件事告訴他,那個莫小小竟然就是小醫仙,那個出了名的起死回生,卻喜歡拿人來試藥的大夫,他的下屬給他的情報,莫小小是比普通大夫要更加厲害一些而已,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老天,這裡頭到底出了什麼問題,竟然會把這麼重要的信息給漏掉了。該死的,依著莫小小的性子,別說是周行書和霜霜他們這一群誠心跟他過不去的對頭了,他還得擔心,哪一刻這位小醫仙心血來潮,拿他樓裡的姑娘試藥,或者直接找上來樓裡的客人,那可就真的是麻煩大了。
  
  那群該死的混蛋,究竟是怎麼追查周行書一行人的消息的,竟然連這麼重要的事情,都給漏掉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簡直就應該回爐重造,等過陣子,這邊的事情了了之後,一定要將那幾個傢伙好好回去體驗一下回到地獄的滋味。
  
  還有,剛剛霜霜出去之前,那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讓他不用客氣,會讓小醫仙少收他的錢?難不成她動了什麼手腳,讓他不得不去向小醫仙求助?見鬼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怎麼他一點感覺都沒有,一點都沒有發現究竟是哪裡出了紕漏。
  
  君不諱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霜霜之前拿給他的那一沓銀票,還記得當時他接過銀票的時候,霜霜和周行書臉上都是一陣詭異的笑,他當時只當是兩人想到了對付他的辦法,卻不曾想過,他們竟是直接將毒抹在了銀票上頭,直接讓他中毒,然後不得不去向小醫仙求助,這樣,從他們那裡要過來的一千五百兩銀票,就必須還回去,因為比起自己的小命來說,區區一千五百兩,不過是小數罷了。
  
  當然,他也可以肯定,周行書並不會真的要他的命,而是想要折騰他,以作報復,所以,他所下的毒藥,必定不是致命的,而是一些會讓人很難受,甚是是很難堪的藥物,他瞭解周行書,周行書何嘗不瞭解他,周行書的弱點是太愛財,而他的死穴是太愛面子,對一切吃穿用度,太過講究,受不得一點的醃漬污穢,尤其受不了邋遢狼狽的那個是自己,這一點從夜來天裡奢華的裝飾,精緻而整潔到了一個近乎完美的地步,就可以看出來。
  
  周行書這招果然夠狠,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他自己想出來的呢,還是他那個女人想出來的,不過,就算是那個女人想出來的,周行書的意見,八成也佔了很大的比例,至少,這個計劃完全就是針對他的弱點而來,他可不相信,一個與他素未謀面的女人,能這麼精準的一下就擊中了他的死穴。
  
  君不諱瞇起眼睛來看了門口半響,然後突然拍了拍巴掌,大笑出聲,好傢伙,周行書這回找了個不得了的女人回來,戰鬥力可是直線上升吶,都可以與他一教高下了,實在難得難得啊。他的預感果然沒有錯,那個叫秦霜霜的女人,果然有幾分本事,跟周行書可真是般配呢,合作無間啊。往後的日子,一定會很熱鬧,很好玩的。只是不知道他們其他的幾位至交好友,知道了這麼個人的存在之後,是逃得更遠了呢,還是禁不住好奇,跑回來送死呢。他還真是期待的很啊。
  
  笑過之後,君不諱懶洋洋的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夜幕已然降臨,夜晚的夜來天,熱鬧非凡,被籌交錯,卻不能掩蓋住君不諱冰冷的目光中,透出的絲絲寒意來,不管背後策劃這一切的人是誰,能將周行書逼到這個份上,跑來他這裡求助,他還真是很有興趣要跟那個人比劃比劃呢。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47:13

第 42 章

  君不諱在受了霜霜一頓戲弄之後,隔天,就用一隻上好的紫檀木雕花的盒子,將那一千五百兩的銀票,如數奉還了,不但如此,還親自交到霜霜的手上,其意味,不言而喻。雖然是認輸了,卻等同於只對霜霜認輸,而非周行書,鑒於霜霜和周行書眼下的關係看來,他更深一層的意味,卻是暗指周行書將來雖然能脫逃自己禍害,卻是避不開霜霜這個他內定的媳婦的,將來也必定是個妻管嚴。
  
  奈何周行書對他的暗示,視而不見,大大方方的看著霜霜將那一千五百兩的銀票,笑嘻嘻收進自己的腰包。大有幾分我妻管嚴我樂意的樣子,讓等著看他笑話的君不諱,好一陣氣結。
  
  霜霜見自己目的達到,她可是事先就跟周行書打好了商量,只要她能將錢從君不諱的手上要回來,不管多少,那一千五百兩,可就是她的囊中之物,如今,君不諱將錢送了回來,可不是大大的便宜了她了麼,須知,這可不是一筆小數,足有一千五百兩呢,放在任何一家普通人家裡,都足夠過完這一輩子了。
  
  對周行書而言,這一千五百兩給了霜霜,也就罷了,反正,起碼這女人是自己挑的,就當是聘禮了,反正娶妻嘛,不砸點血本,是不成的,何況,將來霜霜是要嫁給他的,她的不就是自己的,那還分什麼彼此,就算是給她當私房錢,倒也就這麼大的事不是。
  
  可是君不諱可就不一樣了。首先,這筆錢,他是不樂意出的,算是被人敲詐了,這口氣可是憋著,怎麼也下不去的。二來嘛,君不諱雖然跟他是好兄弟,可就像他自己說的,親兄弟還明算賬呢,你的錢就是你的,我的就是我的,分得可是真真切切,一點也不含糊的。再說了,有他這麼坑兄弟的人麼。所以,他也就樂得見君不諱吃了霜霜這個啞巴虧,就算是費了他一些錢財,又有何不可。難得他這麼多年下來,終於能出一口惡氣不是。
  
  接下來的日子裡,君不諱除了派出了大量的人去調查周行書想要知道的消息之外,就是忙著跟霜霜鬥法,兩人鬥得不亦樂乎,其他人就看得興致盎然,倒真真是熱鬧的很。尤其是君不諱想出來的損招,每每讓人驚呼,偏偏,到了霜霜這裡,她姑娘是照單全收,完了再又想法子還回去,看得周行書在一旁大聲叫好,生生覺得霜霜簡直就是老天派來幫他脫離君不諱魔掌的福星。
  
  可以說,在夜來天的這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是他這小半年來,過得最是痛快舒爽的日子了。外事有君不諱一手包圓,而內事嘛,有霜霜這個勉強算是「賢內助」在,倒也沒有什麼太讓他發愁的,只除了一樣,而這一樣目前來說,真是讓他又愛又恨。愛者,但凡是能讓君不諱跳腳的事情,他都很有興趣,恨者,乃是某個女人一點自覺都沒有,一到了華燈初上的時候,就穿著男裝,端的是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在夜來天的前面,也就是樓子裡到處亂逛。
  
  對於霜霜竟然有這麼個癖好,周行書每每想起,都只覺得喜憂參半,百感交集。別瞧著霜霜女裝的扮相頂多只能稱之為小家碧玉,貌不驚人,可是這男裝扮相,卻是讓人大吃一驚的端正,雖然是比一般男子要矮上那麼幾分,可是,她本就年紀不大,瞧著也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加上這段時間在他的精心餵養之下,不論身型還是皮膚,都比從前乞兒時候要好上許多,雖然還不能跟那些個閨閣中,從小精細養大的千金們去比,可是若是以男裝扮相出現,卻已經算得上是粉雕玉琢的一位公子哥了。
  
  尤其是她從君不諱那裡搜刮來了一千五百兩的銀票,足以讓她去置辦一身像樣的行頭了,何況,就她那張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嘴,愣是哄得夜來天樓子裡的姑娘們,將一些平常都不易見的,那些顯貴客人留下的好東西都拿了出來,送給她當做是添妝,隨便一樣撿出來也都是價值十幾二十兩的好玩意,這麼一人一件,看似不多,可是都堆在她一人身上,卻是顯得極其富貴了。
  
  看她身材窈窕,身著白底金絲繡邊的華服,以鑲嵌拇指大的東珠玉冠束髮,腰佩素色瓔珞扣著的石榴石,手中拿著從君不諱那裡搜刮來的玉扇,端的是唇紅齒白,一雙眉眼黑白分明,眼梢含春,波光凌凌,素眼望去,好一副風流人物做派,加上她本就豪爽,不似一般女子的扭捏姿態,更顯得瀟灑不凡,尤其是當她刻意以眼含春的拋著媚眼看過去,就是那閱盡千帆的姑娘們,瞧了都時常面紅耳赤,扭捏著身姿滿含嬌嗔。
  
  這麼一個富貴的公子哥,整日在樓子裡溜躂,跟那些姑娘們混成一片,就連那平日裡甚是清高的香草姑娘,夜來天的紅牌,旁人出盡百金都不見得能見上一面的人兒,到了她面前,也是喜笑顏開,生生讓一眾前來尋歡的公子們異常惱恨,每每離去的時候,都揚言要她好看,而某人仗著自己剛剛得了半甲子功力,學了幾招三腳貓的拳腳功夫,絲毫不將那些威脅放在眼裡,更是變本加厲的挑釁。只待亂子一起,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開溜,然後讓君不諱親自出面來收拾她惹下的爛攤子。
  
  不僅如此,霜霜還攛掇著莫小小,拿君不諱當做小白鼠來試藥,以報當日被他狠狠撲倒在地的老鼠冤,整日裡琢磨著怎麼逮君不諱,怎麼不知不覺,不著痕跡的給他下藥,讓他中招。
  
  霜霜的做法,讓一貫笑臉迎人,妖嬈嫵媚的模樣待人的君不諱,那張完美的面具有了龜裂的跡象,尤其是這個幾天,更是時不時在君不諱的臉上瞧見他面部抽搐,只差沒有跳腳罵娘,完全失了從前那妖孽的淡定和魅人,一副即將化身為噴火龍的狀態,讓周行書在苦惱霜霜變本加厲的以男裝惹是生非之餘,覺得甚是解氣。
  
  霜霜除了每日在樓子裡勾搭眾位美人,就是泡在廚房裡搗鼓,夜來天的飯菜雖然美味,但是,均是山珍海味,價錢貴得嚇人且不說,吃的多了,到了嘴裡,也就是一個味,其他人也就罷了,周行書這個甚是挑剔的傢伙,卻是吃出了一股子的怨念來,本來霜霜只當他是沒事找事,然而,過了幾天,就連一向不怎麼挑食的天生,都飯量驟減,霜霜這才覺得這樣下去不行。這才動了去廚房做吃的念頭。
  
  這個時代的材料倒是不少,可是,飯菜的做法卻很少,不是炒,就是燉,再無別的方式,古人講究煙火食,除非是寒食節,即使是再熱的天,也都只吃熱食,這讓一到夏天,口味就變差,只想抱著各種涼菜狂啃的霜霜大呼受不了,加上夜來天提供的飯食,多半都是山珍海味,葷食居多,更是讓一眾人覺得食不下嚥。
  
  霜霜找來了胭脂果,也就是紅辣椒,將其放在太陽下暴曬,曬成干辣椒,往裡頭塞滿了芝麻,再切成段,和花生米一起炸過之後,撒上食鹽放涼,做了一大盤子的椒香花生當零嘴。本來也沒有什麼,只是這道零嘴,卻是喝酒人的大愛,正巧被周行書拽著君不諱等人喝酒,不過夾了一小段炸得酥脆的辣椒,吃下去之後,卻是大呼過癮,直道這玩意下酒卻是再好不過。
  
  原先還對霜霜滿是怨念的君不諱,立刻就換上了一張近乎討好的臉,向霜霜討要這椒香花生的做法,霜霜因為最近這段時間的確是給他惹了不少麻煩,雖然,她就是故意要惹麻煩以作報復的,但是心中終究還是有些過意不去,倒是也沒有藏私,就將做法交給了他,卻不曾想,夜來天從此多了一道有名的零嘴,不少酒客慕名而來,讓君不諱賺了個缽滿盆滿,惱得她直呼吃了大虧了,竟然沒有跟君不諱收取專利費用。
  
  從那以後,一眾人的餐桌上,多了許多以往沒有吃過的涼菜,什麼黃瓜拌蝦片,青椒拌乾絲,麻醬拌豆腐,糖醋拌黃花,蒜泥拌蠶豆,醋泡花生之類的,紛紛上了桌,吃的大家齊聲呼痛快,只道,卻不知菜涼著吃,卻也有這般風味,還很下飯。
  
  君不諱跟著一起吃過幾次,就巴巴的望著霜霜,眼中直冒金星,這一道道的菜,在他眼中看來,如今可都是錢呢,光是那椒香花生,就為他賺了不少,若是將霜霜這些菜的方子弄了來,再聘請幾個師傅,夜來天就能再開一家酒樓了,而且一定門庭若市,夜來天雖然是做情報的組織,可是,這天底下,卻也不會有人嫌錢多吧。
  
  君不諱能看到的商機,霜霜又怎麼會不知道呢,以前還可以說她沒有資本,空有一手好手藝,也只能浪費了,就連自己的飯都吃不飽,何談美食,可是如今她卻是有近兩千兩的銀子在身上,什麼本不夠,就是開一家大酒樓也是足有餘了。自然不會再傻不隆冬的將做菜的方子告訴給君不諱。
  
  君不諱起先倒也不甚在意,只是吩咐廚房去研究,奈何,霜霜製作涼菜的時候,沒讓人在旁邊瞧著,眾人也就知道個大概步驟,可是,對於霜霜究竟用了什麼醬汁調味,卻是怎麼也研究不出來,做出來的涼菜,就是要少了那麼個味道。
  
  意識到霜霜藏私之後,君不諱才開始天天追著她,向她討要秘方,就連莫小小的各種藥物也不能阻止他,甚至不惜連美人計都使上了,驚得霜霜每天東躲西藏,苦不堪言,最後只能靠周行書在一旁庇護,才算是得了幾分清淨,讓人不由感歎,當真是風水輪流轉吶。連帶的,霜霜跟周行書的關係,卻是要比從前更加和諧了不少,不得不說,周行書還得感謝君不諱的鍥而不捨。
  
  就在他們整日裡跟鬥雞一樣,熱鬧歡喜的日子晃眼就過去了。一個月之期轉眼就到了,而被君不諱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也都紛紛回巢了,他們帶回來的消息,卻是讓原本歡樂的一眾人,卸下了愉快的面容,露出了一抹狠厲蕭殺之色。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47:26

第 43 章

  武林之中,有一門派,名為風幽,其門主喚作幽主,門下弟子資料,江湖上無一人知曉,甚是神秘。傳言有雲,風幽主所習神功,名喚冰陰掌,至陰至寒,飛花拈葉之間,即可將人凍成冰柱,成冰之人,斷無生機。風幽主行蹤詭異,一身輕功,出乎常人意料,難以追逐。
  
  君不諱屬下帶回來的消息,乃從極寒之地北疆異族人口中探得,而那風幽派,因為功法限制,門派之駐地,正是那北疆極寒之地的山脈中。君不諱的夜來天不愧是江湖聞名的情報組織,北疆之地屬於異族,而非中土天朝,夜來天位處南邊,竟能跨過整個中原武林,探尋到北疆之地的消息,可見其手伸得何其之長。
  
  那風幽派修習的冰陰掌,乃是極寒的武功,所修習的內功也是極寒屬性,稍有不慎,就會全身凍結成冰,這一特性,倒是與霜霜之前的情況有所吻合,而風幽派設計周行書盜取鬼火蓮一事,也就有了切實的動機了。極寒的內力,修習起來,越深厚越危險,而鬼火蓮雖未水生,卻是極陽之物,若是用得得當,足以化解修習冰陰掌所帶來的副作用了。
  
  鬼火蓮乃邪教所有,而且還是鎮教之寶,要想奪得,甚是不易,邪教位處南疆,風幽派的人,極難插入人手,且邪教教主梵天,武藝高強,一身邪功也是出神入化,要想下手,更是難上加難,只得靜待機會,伺機而動。而周行書恰逢即會,被小醫仙莫小小高價委託,前往邪教盜寶,周行書也許武藝不如梵天,可是若是論起盜寶一事,倒也是箇中高手,堪稱行家。加上他本身出自一神秘門派,身後背景底蘊十足,倒也不怕大膽捻虎鬚,就這樣悄悄的潛入南疆,試圖去踢那老虎的屁股。
  
  風幽派一直有心與鬼火蓮,自是派了不少的人在南疆周圍活動,周行書一出現在南疆地域,就被他們發現了,得知他的目的之後,便立即起了心思,趕在周行書之前片刻盜走火蓮,黑鍋卻是讓他背了個十足,最後引得邪教教主梵天親自追殺,一路上,他們見識了梵天的武藝,更是暗歎,還好有周行書這麼個冤大頭在,不然該倒霉的就是他們了。
  
  不僅如此,為了拖延時間,讓周行書有足夠的時間將鬼火蓮「藏」起來,他們還派出死士,沿途阻撓梵天,為周行書製造足夠的時間逃命,直到他一路逃回中原腹地,才罷手,等著梵天將周行書收拾之後,鬼火蓮的下落就徹底成名了,而周行書背後師門知道他死於梵天之手,必定要與邪教勢成水火,幾番爭執之後,就真是誰也說不清了,必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周行書身後的門派與那邪教鬥得個你死我活,到時候必定會要引起江湖上不小的紛爭,不論正邪,勢必都被捲進來,等到中原武林都打傷元氣之後,利用鬼火蓮修習冰陰掌有所成的風幽主,舉派南下,就可以一舉掃平整個中原武林,成為武林霸主了。
  
  霜霜等人從君不諱手中看到情報,幾經推敲之後,所得出的結論,讓眾人心中都只覺得一陣寒涼,這風幽派的風幽主,當真是好算計,好謀略,若非夜來天的手伸得夠長,又正巧在北疆地域,因為一批貨物,捉了兩個風幽派的弟子,經過一番拷打,才得來了這些消息,而周行書不僅因為碰到霜霜,躲過梵天追殺一劫,更因霜霜身中寒毒,為了替她驅毒,而跟梵天協議,只怕,事情當真會按照那風幽主的設計,直到發展成一發不可收拾的勢態。
  
  那梵天的武藝,他們可是深有體會的,要殺周行書,卻是不難的。而周行書身後門派的實力,旁人也許還不知道,可是與周行書相交多年的君不諱,可是十分清楚的。更不消說,得了老瘋子半甲子功力的霜霜了,須知,那半甲子的功力,加上他三腳貓的功夫,足以讓她行走江湖,即使江湖上名門正派的同輩子弟,修習多年的功法也未必就比得上她這短短一個月的所成,可見一般。
  
  那風幽主一番算計下來,將莫小小,周行書等人全部席捲,此番看來,周行書還真是多虧了半道上碰上了霜霜,不然的話,只怕,早就死在了梵天的手下,讓那風幽主的計謀成真了。而那風幽主見一擊不成再施一計,派人一路追殺周行書,更是連莫楚歌也被他算計進來,不得不擇路而逃。
  
  即使是他們住在夜來天的這段時間,夜來天也不知道受了多少次的襲擊,明的暗的,刺殺,下毒,花樣盡出。只可惜君不諱本身實力也是超群,夜來天裡的守衛也很是森嚴,那些刺殺的沒能成功,而下毒的,有小醫仙在,就更加是只能鎩羽而歸。這也是為什麼到了後期,他們都攛掇著要霜霜來做飯,莫小小給她打下手的原因之一。
  
  「如今,你們有什麼打算?」君不諱將手中的情報扔到桌上,然後懶洋洋的將整個身子都偎進那張八仙椅當中。閒閒的道,今天總算是讓他心頭稍稍舒了一口氣,因為,周行書今兒給他送了五百兩銀票來了,當做是這次情報的酬勞,先前他預付的那一筆,一共是一千五百兩,可都落入了霜霜的口袋,這一個月以來,除了日常開銷,住宿所花費的錢財,周行書一行人等於是一個子都沒有出。
  
  那些個前來刺殺的,得花他多少的人力去阻攔,那些毀壞的東西,得花他多少的銀子去購置,還有那些下了毒,不能吃只能倒掉的各色菜式和酒水,又得花去他多少的成本吶。他以及他手底下的人,等於是做了一個月的白工,如今,送算是收回了一小筆,雖然還遠遠不及他所損失的,可是,雖然少,卻好過沒有,何況,他從霜霜那裡弄來的小吃方子,也為他賺回不少。這事,也就不要再提的好,以免那隻小狐狸追著他討要什麼專利費什麼的。
  
  聞言的幾人,你看我我看你,雖然氣憤的恨不得立刻將那風幽派的幽主捉了來,大卸八塊,片成薄片,刷了來吃,可是對於下面該怎麼做,卻是還沒有一點的頭緒也沒有。看來還得好好合計合計才是。
  
  「另外,還有一個消息,算是免費贈送的吧。」君不諱看周行書他們苦惱的樣子,端起幾案上的茶盞,用碗蓋撇去茶沫,啜了一口,才緩緩的開口,反正這個消息就是他不說,等出了門,遇到一兩個江湖人士,他們也定會知道,倒不妨大方些送出去,也可以讓小狐狸少找他麻煩一些。
  
  「下個月十五,在南山之巔,由天下第一莊廣邀天下英雄,召開英雄大會,其目的,一則聲討南疆邪教最近縱橫江湖,製造了不少殺孽,二則,就是針對你,有求必應鬼見愁周行書,殺人奪寶。而你的師門長輩也在受邀之列。」
  
  周行書聽到這個消息之後,臉都黑了不少,他想方設法,不讓霜霜說出他家老瘋子的事,然後直奔夜來天,找君不諱這個傢伙出手相助,就是為了不將自己的師門牽涉進來,以免被人鑽了空子。旁的他不說,之說他那幾位師兄弟們,哪個不是江湖上叫得上名號,又惹了一大堆麻煩,被人到處追著要債的要債,追殺的追殺的,跟他們有過節的人,可以說,遍佈整個江湖,只是苦於捉不住他們而已。
  
  如今,他的師門都被拉了出來,到時候只怕他的事業就是個引子,還不知道要扯出多少恩怨來,弄不好真要受群起而攻之了。他的那群師兄弟們,個個都不是善茬,惹事的本事,那也都是能耐著呢。
  
  「依我看,我們不如先去武林大會,證明自己的清白,然後再想法子揪出那個風幽主來,讓天下人都知道他的陰謀。」霜霜將手中折扇一收,然後沉聲道:「反正,咱們手上,現在有夜來天找到的證據,還有兩個風幽派捉來的弟子,相信,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當然,霜霜雖然沒有行走過江湖,但也知道人心險惡,她自然也不會覺得,人家就一定會傻傻的站在那裡,等著他們前來推翻之前所有的一切,不僅半途會找人來追殺,說不定還會設下圈套,在南山之巔等著他們自己送上門去跳。所以,她提出來的意見,也就僅供參考而已,最後決定要怎麼做,還得看周行書和莫楚歌這兩個當事人怎麼決定。
  
  不過,霜霜眼珠子一轉,就盯到君不諱身上去了,她是沒有什麼江湖經驗,能力也只有一般,人際關係,呵呵就更是個零蛋,可是,君不諱不是啊,夜來天不是啊,他君不諱經營夜來天這麼多年了,多大一個情報組織啊,江湖上多少人即使是花錢買消息,還得欠他人情吶,他既然將這個消息提供給他們,自然是應當已經有了腹案,只是,他為人重利,沒有一個合適的借口,卻是很難讓他開口的。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47:40

第 44 章

  吃足了霜霜的虧的君不諱,一瞧見霜霜那雙提溜轉的眼珠子朝他看過來,立刻就警覺起來,朝她挑眉看去,霜霜也不甘示弱的回他一個不知是從樓裡哪位姑娘那裡學來的媚眼,完了還盡顯無辜的眨巴了幾下眼睛,兩人就當著一眾人等,肆無忌憚的眉來眼去起來,看的一旁本就黑了臉的周行書,更是臉黑得跟包爺爺有得一拼。
  
  重重的一咳嗽,周行書不著痕跡踱著步子,走到霜霜和君不諱之中,將兩人對掐的視線隔斷,這都叫什麼事,嫌他麻煩不夠多麼,不但要料理那些亂七八糟的陰謀,還得防止自己的好兄弟來撬牆角,誰知道這兩人這麼眉來眼去的,會不會王八看綠豆,就看對眼了呢,他可是很清楚,霜霜這妮子的心,可是還飄忽得緊呢。
  
  不止是君不諱,還有莫楚歌,他也摸不著邊際,總覺得他對霜霜也有一份別樣的心思,儘管他沒有太表現出來,對霜霜更多的是逗弄和調笑,真要算起親疏來,感覺還沒有對他的婢女紫苑來的親近。可是,他就是有種莫名的危機感,這是他身為一個男人的直覺。
  
  君不諱在視線裡瞧見了自己的好友的身影,不由得心中暗笑,看來,他這位好友這次真是載了,本來只對那黃白之物小心眼,如今又多了這麼個人,還是個不定心的,這以後可有的是樂子瞧,唔,他要不要也跟著他們的大部隊去南山赴那英雄大會的約呢?跟著一起去,得冒著被霜霜和莫小小聯合起來折騰他,可是,卻可以看足了自家兄弟的熱鬧啊,去還是不去,真是糾結啊。
  
  霜霜也是暗自欣喜,沒想到,這周行書的醋勁還真不小呢,別說是親近了,就連她跟君不諱眉眼交流,他都忍不住要跳出來當攔路石啊,這男人吃醋,怎麼這麼好玩,讓人忍不住想要再逗弄一番。
  
  一路上下來,她也不是木頭,尤其是這一個月裡,周行書更是將他男子主義發揮到了極限。每次她女扮男裝去樓裡勾搭美人的時候,他都非要跟著,哪怕只是一個勁的坐在一邊,抱著酒壺狂飲,在霜霜看來,那哪裡像是抱酒狂飲,更像是抱醋狂飲。想起那些畫面來,霜霜不由得笑出聲來。
  
  「笑什麼呢,傻妞。」周行書在她額上屈指一彈,瞧她笑得那一臉的詭異,八成不是什麼好事,不知道為什麼,只要看到她臉上露出這樣的笑容來,他就有種背脊發涼的感觸,就像是正被人算計著,這樣的感觸,可是他這一段日子以來,根據事實得來的經驗,甚是慘痛。
  
  霜霜撥開他的手,裝模作樣的撥弄了一番自己的頭髮,掩飾她剛剛的失神,撇撇嘴道:「我說,你們商量好我們下一步應該怎麼走了麼?」
  
  「還等你來問,我們都商量好了。」周行書白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腦袋,才緩緩的道:「從現在開始,你的任務就是每天陪著我到外面去遛大街,記得穿得好點啊,可別丟了我的臉。」說罷,就往門口走去,還朝霜霜揮了揮手。
  
  霜霜瞪大眼睛,看著一個一個起身離開的人,一臉茫然,她剛剛出神的時候,錯過了什麼?怎麼她還什麼都沒有弄明白,他們就商量完了?就連小小的臉上,都是一副很無語的表情,她怎麼就不招他們待見了?撓牆,這到底是什麼狀況啊?
  
  走在最後的君不諱可算是找到報老鼠冤的機會了,刻意停留在她面前,才緩緩的說:「商量重要事情的時候走神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如果沒有一心二用的本事,還是集中精神,全神貫注的比較好吧。」說完,拋了一記媚眼,算是回贈給霜霜,如願看到霜霜愣了愣,然後才接著道:「小丫頭片子,這才叫做媚眼,就你那點火候,還差得遠了。」
  
  君不諱一番話說下來,可是將霜霜氣得夠嗆,這個姓君的,還真是什麼時候都不忘記要刻薄別人,勾引別人,瞧他那副故作姿態的樣子,彷彿就在嘲笑霜霜那不成氣候,故意搔首弄姿做出來的姿態,真是可恨之極。
  
  好在霜霜這段時間也算是氣順了,也不過糾結了片刻而已,既然他們都商量好了,而她只要全力配合就行的事情,不用費腦子,多好,他們應該不至於欺負她不知道計劃的始末,就故意惡整她的吧。唔,這話說得她自己都虧心,就看那君不諱的心眼,指望他能高抬貴手別嘲笑她,別亂上添亂,還不如指望母豬會上樹來的更加容易些。
  
  隔天一早,霜霜和周行書穿著光鮮,衣衫亮麗的出門遛大街去了,周行書更是退去了臉上的易容之術,以真顏出現,兩人大搖大擺的在街上到處閒逛,霜霜更是抽空管了一把閒事,教訓了一群當街調戲良家婦女的登徒子,惹來一片芳心暗許,讓她一面得意的到處擺手道謝,一面又暗自感歎,今天真是不知道要碎了多少顆玻璃心了。那副得瑟的樣子,看的周行書只恨不得一巴掌狠狠的朝她腦後拍過去,方才解恨。
  
  奈何霜霜如今雖然武功不如他,比起從前,身手卻不知靈敏了多少個倍數去了。原本就滑溜得不得了的她,此時更是像入了水的鱔魚,不使出幾分功夫來,可真是捉不住的,加上她的張揚,更是引來街上無數人的注目,讓周行書就是想將她扣下來,好生教訓都不容易,弄個不好,就會被人認為是有斷袖的趨向。
  
  沒錯,霜霜今日就是以男裝示人,美其名曰便宜行事。她那一身男裝打扮出來,就連歡場上見多了各種公子哥的青樓女子都忍不住要側目,更甚者,趨之若鶩者,大有人在,何況是這大街上,平日裡都不常出門的閨閣女子。一路上那個引人注目,大有潘安宋玉上大街,供人圍觀的架勢。
  
  跟在她身邊的周行書,明明也是一身藏青色的袍子,也是玉冠束髮,可是跟她那一身的白色衣裳比起來,可就差了個不是一分兩分了。更不要提,他手上還提溜著一路上下來,大媽大姐,姑娘阿姨因為霜霜美色而送來的亂七八糟的東西,簡直就活脫脫的成了霜霜的跟班了。本該是主角的周行書,如今卻是生生被人完全忽視,只差沒有被人擠到一邊去涼快去了。當真是本末倒置的厲害。
  
  到了午間,兩人在一家酒肆裡歇腳,周行書已經是一身疲累了,他從來不知道遛大街是件這麼累人的活。以往就是趕一整天的路,也沒有今天這一個上午來得辛苦,今天本就是月初,恰逢集市,大街上人滿為患,偏偏霜妮子還那麼招搖過市,生怕別人沒見著她一樣,使勁往人堆裡扎,而他因為擔心人潮會將兩人擠散,只好使勁的撥開人群,跟著她往人堆裡擠。那經歷,簡直不堪以言表。
  
  之前還沒有什麼感覺的霜霜,待到坐下來,才覺得累,畢竟一上午,她可是忙活個不停,好幾次差點跟人打起來,她養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傷,算算加起來,一個月的活動量都沒有今天一上午的多,這一坐下,只覺得全身上下都在抽筋一樣的疼,疼得她一陣齜牙咧嘴,簡直就像要了她小半條命去了。
  
  「累壞了吧,活該。」周行書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張嘴就灌下去了,尚覺得不夠解渴,又倒了一杯喝下去,才覺得自己像是活過來了一樣,那副豪邁的樣子,哪裡還有半分平日裡翩翩佳公子的做派。瞧得霜霜那齜牙咧嘴的樣子,他可是一點都不同情她,誰讓她一上午那麼能蹦躂,自己蹦躂就算了,還要時常拉他下水,害得他也累得夠嗆。
  
  霜霜自知理虧,嘿嘿的朝他一笑,然後拿了一個不知道是誰送來的李子,用帕子擦乾淨,討好的送到他面前,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那副狗腿的樣子,可真是跟她這一身的打扮反差太大了,以至於旁邊一直注視著她的一眾人等,都差點將口中的酒水噴出去。
  
  周行書挑眉,哼了一聲,果斷的道:「不吃!」這死丫頭故意的吧,那李子看上去又青又硬,肯定是又酸又澀的,她倒好,就拿這青澀的來討好他,有她這樣賠罪的麼?
  
  霜霜見他不吃,嘴裡嘀咕了幾句,周行書隱約就聽到「浪費」二字,然後就瞧見她將手中的李子送到口中咬下一大口,頓時眉毛鼻子都皺成了一團。娘喂,真酸,酸得她都禁不住打了個冷戰,然後毫不猶豫的將口中那還沒有咬上一兩口的李子給吐出來。
  
  剛剛將李子吐出來,隨即就聽到周行書一記嗤笑,霜霜不由得解釋道:「青的也不都是酸的嘛,我不是瞧著扔了可惜了麼。」
  
  說完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起來,合著她剛剛就是拿自己不愛的東西去給人家賠罪呢,真是沒誠意的緊吶,怪不得他剛剛瞧上去那個臉黑的。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47:48

第 45 章

  這頭霜霜跟周行書正鬧著小彆扭,那頭找麻煩的人就來了。霜霜眼睛一亮,看向周行書,然後一改先前弱勢的表現,十分淡定的倒了一杯水,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眼神玩味的看著朝他們走來的幾人,看的周圍一直悄悄關注他們倆個的人,一愣一愣的,更甚至還有人發出了驚疑的呼聲。
  
  來人氣勢洶洶衝到他們面前,甚至連兵器都已經拔了出來,為首的那個更是口出惡言道:「你就是周行書那個惡賊?還有你,便是那個跟他同流合污的姓莫的小子吧?果真是一副小白臉的樣子,怪不得外頭人都說你們倆勾搭成奸,有一腿,如今看來,這謠言卻是不不不信呢。」說罷,還哈哈大笑起來。
  
  「這是今天第幾波了?怕不是這個數了吧?」霜霜先是挑眉,然後看了周行書一眼,屈指比了一個七,看到周行書冷笑,沒好氣的扔了一個白眼過去。她的臉也不過就比前一陣子要稍稍白了幾分,但是距離小白臉的標準還是比較遠的吧?這些人都不帶腦子出門的麼?於是狀似無意的晃動杯子,卻在下一刻,將杯中的茶水朝那幾個人身上潑了出去。來人不曾預料到,被她潑了個正著。
  
  霜霜連忙放下杯子起身,不過卻也沒有離開座位,只是朝著幾人抱了抱拳,才緩緩道:「啊啊啊啊啊,諸位,真是對不住了,小子一時手滑一時手滑啊!」那一連串的「啊」真是唱做俱佳,讓旁人一看就知道是演的,實在是太沒有誠意了。酒肆裡不少人都沒能忍住,悶笑出聲。
  
  來人乃是青城門下弟子,仗著自家掌門在江湖上有那麼幾分薄面,仗著自家門派在江湖上有那麼幾分地位,走到哪裡不是學那螃蟹橫來橫往的,這連口都還沒開呢,就先給人用茶潑了個全身,幸好霜霜和周行書逛街累了,又兼著天氣熱了,霜霜要來的茶水卻是不燙的,否則,就這天氣,一杯滾燙的茶水潑過來,還不得立馬起泡。
  
  而霜霜那副樣子,更是將他們刺激了,當中居首的一人,也是承接了霜霜那一杯茶水一大半的一名弟子,咬牙切齒的衝上前來,一把就要去揪霜霜的衣領,另一隻手揚的高高的,就要往霜霜的臉上揮過去。口中還大叫道:「小賊,看爺怎麼收拾你。」
  
  只可惜,如今的霜霜卻是那麼好惹好教訓的麼,顯然不是,只見霜霜一個矮身,躲過那只朝她伸來,要抓她衣領的大手,順勢一腳朝人家小腿骨踢了過去,只聽見啪的一聲,眾人就瞧見原本氣勢洶洶要教訓人的那位,整個人五體投地的趴在地上,摔了個狗□不說,翻過身來就抱著自己的小腿嗷嗷的直嚎。可見霜霜剛剛那一腳雖然不曾用上十分的力氣,卻也足有七八分了。擺明了就是不滿那廝先前說她是個小白臉來的。看的周行書嗤笑不已。
  
  一干青城弟子,見自己大師兄被那白衣的賊子暗中一腳就踢翻在地上,紛紛圍了上前詢問情況,然後聲討霜霜不講究江湖道義,暗中施以黑手,不是好漢所為,聽的霜霜白眼翻個不停,然後嗤笑不已。他母親的。她如今都成了他們口中的惡人賊子了,你幾時見過那個惡人賊子會跟人講究江湖道義的,還好漢所為,他們是腦子被驢給踢了吧。
  
  霜霜踢了踢腿,活動了一下身子,打算跟人開打,說白了,她就是個暴發戶,想找個人來顯擺一下,上午教訓了登徒子,可是沒奈何那人就是城裡一個紈褲,身邊雖然也帶了幾個打手,卻是不怎麼成氣候的角色,霜霜不過三拳兩腳就給解決了,自己這大俠癮都還沒有過足,就完事了,讓學武有段時間的她,深感不渝,眼下正巴巴的等著人來找麻煩,好試試自己學的武藝究竟如何,反正她打不過,還有周行書在嘛,總不會看著她被別人打不管吧,再不行,她學輕功是幹嘛用的,不就是在危急關頭用來逃命的麼。
  
  霜霜就是抱著這樣的心態,才決定不忍那青城派弟子的挑釁,二話不說,直接動手招呼的。好在一旁的周行書雖然對她的這種想法表示十分的不屑和恥笑,但是卻也如她所料一般,真有什麼狀況,一準是要動手的,反正他行走江湖多年,得罪的人也不少了,現在,更是眾矢之的,倒也不怕再多加上一個青城派了。
  
  說話間,霜霜就已經跟人打了起來,一拳一腳的,她倒是打得痛快,奈何酒肆裡的其它客人可就遭殃了,別說是坐下來好好喝酒了,就是想蹲在一邊去看熱鬧,都得當心,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漫天飛舞的盤子,筷子,以及各色原本應該算是美味的菜餚給波及到。身懷武藝的,拎起酒壺,換個位置繼續喝,那沒有武藝的普通百姓,就只能灰溜溜的沿著牆角悄悄的往外溜走了。
  
  霜霜極是痛快的將人痛揍了一頓之後,才一腳踏在人家大弟子的背上,把玩著她那把玉扇,道:「你們這些個不開眼的,大爺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玉面邪君秦霜,咳咳,秦爽是也。少拿小爺我跟莫楚歌那廝混為一談,他有小爺我這麼瀟灑麼。」
  
  說到一半,霜霜差點將自己的大名給報出去了,哪有男子取名霜霜這樣的疊名的,那個「霜」字在喉間含糊了一聲,改了個聲調,變作秦爽脫口而出,自此之後,玉面邪君秦爽之名,算是正式踏足江湖了。
  
  霜霜的話一出口,周行書跟著就翻起了白眼,她還玩上癮了,連行走江湖的名號都給擬出來了也就罷了,還非得用男裝示人不可,當真是打算上演一出安能辨我是雄雌的戲碼,只怕將來不少江湖人士得知她乃是女兒身,有多少人會要惱恨的戳瞎自己的眼珠子。
  
  「諸位青城派的江湖同仁,周某知道下月十五,在南山之巔,你們舉辦了一場英雄會,煩請各位將周某的話,傳給其他的江湖同仁,前段時間有關周某人的傳言,周某自會到會向天下豪傑做個交代。」周行書起身,將霜霜從那青城弟子的身上拉開,緩緩的道。
  
  霜霜這妮子,打了人家也就算了,還把人家踩在腳底下,可就有些過分了,這妮子初入江湖,還有不少東西要學呢,雖然眼下卻是將青城派給得罪了,不過,看在他們背後師門在江湖上的名望,以及他們那些師兄弟們的在外的名聲,打便也就打了,將來到人家掌門面前,也不過就是門派弟子之間的武藝切磋,他們技不如人,挨了揍也是無話可說的,但是,你打了人家,還踩在人家背上,可就是實打實的侮辱了,將來人家師門長輩要替他門下弟子出頭,便是師出有名了。
  
  說白了,得罪人家不要緊,就是胖揍了人家一頓也沒有關係,但是要有合理的借口,要有個說得過去的名義,欺負人家不要緊,但是不能留著尾巴給人家抓,江湖上的門派眾多,哪家沒有一兩個武藝高強的長輩,打了小的來了老的這樣的事,在江湖上又不是什麼百年不遇的。除非是天生就是死對頭的門派,一般還是注意點的好,一般得罪也就算了,只要不往死裡頭整治,不辱其師門顏面,長輩們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能揭過就揭過了。
  
  霜霜被周行書拉開,倒也不生氣,知道周行書出來給她收拾攤子了,也就沒有她什麼事了,轉個身一屁股坐到長凳上,一隻腳抬起踏在長凳的另一頭,提溜起掌櫃先前送來的酒水,也不取杯子,對口就灌,這個時代的酒水,也就是谷子釀造的,度數不高,跟米酒度數差不多,就霜霜的酒量,都能灌上個兩壺不醉,怪不得古時候的人,能出那麼多千杯不醉的酒中豪傑來,感情都是這麼個度數的酒,放眼現代,那可不是遍地都是酒仙酒神了麼。
  
  周行書見霜霜喝酒那個豪邁的樣子,額上青筋跳了跳,直想過去狠狠在她腦門上彈一指頭。她還真是玩上癮了,這等樣子,哪裡還有半分女兒家如水般的模樣,就是一般的男子,都沒有她這麼豪放的。奈何眼下青城門下的弟子都在,他卻是不能做得太過分,以免還沒有等到他證明自己並非殺人奪寶的罪名,就又傳出他有斷袖之癖的嗜好來,那可真是一世英名盡毀了。
  
  「諸位,周某今日尚有要事在身,煩請在座諸位將周某的話,傳達給其他江湖同仁,下月十五,周某自會證明自身清白。」周行書將他的意思,又重複了一遍,頓了頓,接著道:「另外,周某人雖然不是那等錙銖必究之人,但也不是聖人,那些個胡亂傳言,替周某臉上抹黑的人,到時候,周某也一定會向他們討要個公道的。」
  
  周行書一番話說得那個義正言辭,聽得旁人卻是哭笑不得,忍不住要白眼以對,就他還不是錙銖必究的人呢,那他鬼見愁的名號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可不就是睚眥必報留下的名聲麼。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48:02

第 46 章

  就在霜霜將青城派弟子胖揍了一頓,周行書又以三言兩語將人唬住,弄得人家只能留下狠話,然後夾著尾巴速速退去之後,兩人又結伴在城裡各大酒樓,以及那些武林人士出沒最多的地方,來來回回的溜躂了個遍,足足三四天的時間,直到確定自己已經絕對的在眾位武林同道面前混了個臉熟之後,方才偃旗息鼓。
  
  他倆在外頭溜躂,夜來天裡,莫楚歌和君不諱卻是苦不堪言,那位小醫仙大人,莫小小不知道從哪裡淘來一張單方,據說是能治療男人那方面的特殊病症,端的是好奇的小醫仙,備足了藥材,一逮到機會,就要拿兩人試藥,可是讓這兩人叫苦不迭,而紫苑雖然在小小的治療之下,傷勢已經痊癒,奈何,面對救命恩人的用藥攻勢,卻也是愛莫能助,只能眼瞧著自家主子狼狽而逃。
  
  如今莫楚歌也好,就君不諱也好,大老遠見了莫小小,都會立刻掉頭繞道走,就怕被她給逮個正著,莫楚歌有著之前相處的經歷,總是一溜煙就跑了個沒影,而君不諱就更加不用說,這夜來天本就是他的地盤,要躲一個莫小小還是不難的,只要他一直保持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信念,不顧一眾手下的安危,小小要找到他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如此下來,莫小小能折騰的,就只剩下一個可憐的傻大個天生了。等到一眾人等收拾好行李,去赴那英雄會的路上,分了馬車之後,天生非要去駕莫小小乘坐的那輛車的時候,霜霜才明顯感覺她那半路認的便宜哥哥神色不對,尤其是在面對小小的時候,頓時讓她覺得有種不妙的感覺。
  
  其實,若是說天生對小小表現出不對的神情,倒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誰讓她跟周行書出去溜躂的那幾天,是他被小小荼毒呢,可是,問題是,天生面對小小神情有異,那小醫仙莫小小在碰到她這傻哥哥的時候,竟然也顯得有幾分扭捏不說,更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拿眼珠子使勁的瞪他,這可就讓人玩味了,莫不是這兩人,一個試藥,一個被試藥的,還試出感情來了?
  
  秉持著八卦的精神,霜霜找了個機會私下裡把天生叫道一邊,一頓拷問下來,得出的答案,差點沒讓霜霜一個跟頭栽在地上去。眾人就瞧見霜霜雙眼瞪得老大老大的,哆嗦著手指著天生,一副見了鬼的樣子,半天說不出話來,而天生則是一張臉憋得通紅,只差頭頂沒有冒煙了的愧疚表情。
  
  傻大個的羅天生,力大無窮的羅天生,虎背熊腰的羅天生,竟然被莫小小那個小胳膊小腿,看上去瘦瘦弱弱的莫小小給,強,了?!
  
  莫說是霜霜,便是同行的其他人,都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啦,而莫小小見他們之間的事情被大家知道了,自然也就索性捅破了這層窗戶紙,大方的承認了下來,她就是用藥的時候,一個不慎,然後不小心中了給樓裡姑娘們用來增加興趣的藥物,然後就把被她藥倒了,沒有反抗餘地的天生給強了。
  
  從小學醫的莫小小,見多了男人光著膀子,甚至是裸著身子的樣子,如今也不過是發生了男女之間,最正常不過的繁衍後嗣的事情,除卻了最開始有一陣糗事被人知道的尷尬和羞澀之外,倒是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反倒是天生這個傻愣愣的大漢,比小小還要扭捏。
  
  君不諱在一旁似笑非笑,目光在莫小小和天生兩人之間來回的轉悠,直到最後,才感歎了一句:「當真是真人不露相啊,沒想到小醫仙和天生兄弟竟然,真不知是該祝福你們,還是替天生兄弟掬把同情的淚水才好啊。」
  
  天生是個老實人,越是老實的人,就越是在意世俗禮節,他並不認為是小小怎麼他了,反倒覺得他是個男人,就該負起男人的責任來,既然已經跟小小有了那層關係,就得好好對人家,將人家給娶回去,給個正經的名分,雖然就一晚上,可誰知道,莫小小那肚子裡現在是不是已經有了他的娃娃了。
  
  這也是天生在霜霜的逼問下,壓根就沒有掙扎多久,就將實話給吐露了的原因,人家可是很有名氣的大夫,他不過就是個山野莽夫,也不知道那小小願不願意給他當媳婦,他的嘴笨,可還指望著這個能說會道的妹子去給他說親呢。
  
  霜霜這會著實是被雷到了,好半響都沒有回過神來,這兩人若是真的發展出超乎友誼非關親情的感情來,她倒是也樂見其成,可是這感情她卻是沒有瞧出多少來,兩人就已經直接上了本壘了,就像天生所擔心的那樣,指不定小小都已經珠胎暗結了。
  
  如今她倒是知道了天生的心思,就算是沒有多大的感情,她家的這位傻哥哥將來也必定是個好丈夫,顧家的好男人,雖然傻了點,可是勝在有擔當有責任心,可是那小醫仙那邊,她可還摸不著頭腦呢。看樣子,急需要跟她好好的談一談,確定一下那頭的心意,指不定過不了多久,就該籌備兩人的婚事了。
  
  霜霜只得讓大隊伍在半路上停下來,然後找了家客棧投宿,那客棧的夥計倒也是個有意思的機靈人,一瞧見霜霜他們一大群人,連忙揣著笑臉上前道:「諸位客官,是打尖或是住店,還是住店或是打尖?」這兩句話問得極是有意思,明明都是一個意思,偏偏他要掉了個個頭,問它兩遍,若是反應慢上一拍的,只怕還要尋思半晌。
  
  奈何原先對口頭交鋒最有興致的霜霜,如今滿腦子都是天生和小小的事情,哪裡來的那個閒心去跟那小二住店打尖的繞口舌,只不甚耐煩的道了一聲:「都有,趕緊帶我去上房。」然後就拉著莫小小往裡頭沖。
  
  那小二也是個機靈人,一見霜霜那不耐煩的樣子,知道這位客官眼下卻是沒有那個心思來跟他繞嘴,連忙將那嬉笑的姿態收了起來,急急的的追了上去,並且招呼了兩個打雜的小廝去幫忙搬行李,牽馬去後頭喂。
  
  霜霜拉著小小衝進客棧,從兜裡翻出一錠銀子來,啪的一下拍在了掌櫃的面前,道:「一間上房,給我快點。」那架勢就像是急著去救火似的,嚇得那年老的掌櫃差點沒有兩眼一翻,給她昏死過去。
  
  還是一個跑堂的小二機靈,立馬上前道:「掌櫃的,三樓還有幾間天字號的上房,我瞧著這倆位客官還有同伴,要不,我先領了這兩位客官上去?」
  
  那掌櫃的好不容易緩過勁來,忙不迭的點頭,示意那小二趕緊將霜霜他們二人帶到樓上去,這哪裡像是來住店的呀,若不是這倆人出手大方,一下就拍了三兩銀子放在他面前,那架勢,倒是比較像是來打劫了。等小廝領著兩人上樓去了,才搖頭晃腦的道:「女子出來拋頭露面的,真是世風日下啊。」原來一路上乘車,霜霜也就捨了那身男裝,換回了女子的裝束。
  
  周行書等人跟著進來,就瞧見霜霜拉著小小往樓上衝,前頭的小二被她逼迫的愣是一路小跑沒帶喘氣的,不由得苦笑不得,卻也心知,眼下這會,她怕是滿腦子都只剩下小小和天生的事情了,旁的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也就只好跟在後頭,該去幫忙搬東西的搬東西,該去登記住店的去登記,該點餐的點餐,各司其職了。
  
  霜霜卻是拉著莫小小一路衝進了廂房,然後還沒等小二按照慣例詢問需要熱水什麼的,就將人直接轟出去了,並且將房門給鎖了,才拉著小小在桌子邊上坐下來,擺出一副準備好好談談的架勢來。那副鄭重其事的樣子,看的莫小小一陣好笑,原本還有些緊張的心情,卻是放鬆了不少。
  
  「那啥,你是大夫吧,那方面的事,也不用我多說吧,我就直接問了,你,會懷孕麼?」霜霜見小小臉上有了笑意,知道她現在心情卻是比先前路上要輕鬆了許多,本來還想循序漸進的打聽,現在卻覺得,眼下只有他們兩個,這事還是早點問清楚的好,便立刻單刀直入,切入話題。
  
  莫小小被霜霜的話問得一陣尷尬,臉上緋紅一片,心中不由得歎息,霜霜這丫頭問話也真是直接,讓她連緩衝的餘地都沒有了。這麼隱私的問題,若是旁人來問,她非要撒一把毒過去不可,奈何,偏偏就是她這妮子。只好羞澀的搖了搖頭,小聲的道:「我有煎藥來吃。」
  
  莫小小是大夫,對於男女之間的事情,倒是比這世間的女子知道的要多了不少,更是清楚那事之後,要吃藥避孕,說起來,這倒是省去了發生意外情況的可能性。事實上,霜霜也覺得她若是這個時候就有孕的話,絕對是件很麻煩的事,這個時代對女子的禮教束縛,像未婚先孕這樣的事情,絕對是要去浸豬籠的,雖然莫小小是江湖人,那些個流言蜚語的殺傷力對她沒有一般女子來得強烈,但是也絕對不是什麼好聽的名聲。當然,她本人可能不在意,可是她家那位傻哥哥可是絕對會很在意的。到時候還不得自責個半死啊。當然,如果是他倆有將來,成婚之後,要生幾個孩子,那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
  
  確定了這件事之後,霜霜才算是真的切入正題,問出了她和天生都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問題:
  
  「我那個傻哥哥讓我來向你提親,想娶你回去做他媳婦,你喜歡他嗎?」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48:12

第 47 章

  霜霜的話,問得小小愣在那裡,不知道如何作答,她以為她就已經夠大膽了,雖然她跟天生發生了那樣的事,可是,她到底還沒有講這種事情宣之於口的膽量,她雖然是江湖人,可也知道,這種事怎麼說,都是不好聽的,就算她跟天生成婚了,讓外頭的人知道了,也是要拿來說事的,哪裡想到,霜霜就這麼不管不顧的說出來,雖然,眼下只有她們二人,可是她也問得太過直接了。
  
  霜霜對於小小的沉默,只是挑眉,相處這麼長時間,她也算是有些瞭解小小的為人了,此刻見她臉上只有難為情和對她離經叛道的不可思議,卻並沒有看出有什麼不樂意的神色來,想來,她卻是不討厭天生的,於是霜霜開始細數天生的優點起來:
  
  「哎呀,你看,我家這個傻哥哥,雖然是五大三粗的,相貌不比周行書他們,但是,好歹勝在他個頭夠結實,雖然沒有君不諱那般的妖孽勾人,但是卻老實憨厚,不用擔心他會欺負你,就算他也沒有莫楚歌的風度,可是絕對是任勞任怨的,你看,就連我這個半路上認的妹子,他都尚且呵護備至,何況是將來的老婆孩子?這樣的好男人,可是不容易碰到的。」
  
  小小被她說得一愣一愣的,完全不知道要如何作答,雖然好像她說得都是那麼回事,可是,她就是覺得有點怪怪的,可是一時半會又說不上來究竟怪在什麼地方,便只能瞪大眼睛,一個勁的看著她,只恨不得從她臉上看出一朵花來。霜霜見狀,知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立馬就拍板定案,道:「行了,這事就這麼定了。」
  
  小小被她那一巴掌拍在桌上給嚇得回了神,看她一臉的肯定的神情,到底什麼事就定下了?等到霜霜回話的時候,她才發覺自己將疑問問出口了。
  
  「當然是你跟我哥的婚事啊,等我們這次去參加英雄會之後,回來就給你們完婚。」霜霜之所以能這麼肯定的立馬就決定了兩人的婚事,一來是見小小對天生並沒有惡感,相反,可能還有那麼一點點的好感,本著好事要趁早的原則,她可不得趕緊將這個嫂子定下來。再來嘛,她總覺得那個君不諱不是什麼好鳥,有這個妖孽在,實在是不能保證小小不會給他勾了魂去。要是那樣,她那個傻哥哥可就要悔死了。
  
  霜霜一向是個想到就要做的人,瞅了瞅時間,估摸著差不多是飯點了,得盡早將這事公佈給大家知道,便又風風火火的拉著小小下了樓,而周行書等人已經張羅著將行李都送到樓上的客房,然後點好菜,在樓下等著他們了。看見霜霜扯著小小蹭蹭蹭的就從樓上衝下來,很是無語一番,不過瞧她那神色,怕是已經問出答案來了。所以,對接下來霜霜宣佈的事情,倒也在意料之中了。
  
  原本應該是件比較棘手的事情,杯霜霜這麼一雷厲風行的折騰,倒是迅速拍板定案,敲定了。眾人迅速解決了晚飯,然後各自散去。而霜霜則是老老實實的跟著周行書溜出客棧,尋了一處地方,開始了當天的功課,扎馬步。
  
  等到隔天大傢伙上路的時候,分馬車就很自覺的,將霜霜和小小分在一輛車裡,然後周行書和天生駕車,而莫楚歌,君不諱和紫苑,以及君不諱帶的一個叫梅子的丫頭,則搭伙在另一輛馬車上。這樣一看來,倒真是雙雙對對。
  
  說起來,霜霜真的是很高興,先前小小跟他們的關係,其實可以說是債主的關係,雖然相處融洽,卻不能改變這個事實,而眼下,小小成了她的未來的嫂子,那可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懂不懂,那顆意味著,霜霜能更加不要臉皮的找小小研究一些亂七八糟,用來整人的藥物,而不用擔心麻煩到人家,誰讓他們現在是一家人了呢。她可是在這琢磨著,要怎麼才能讓君不諱那個妖孽好看呢,以報這一個多月被他狠宰的老鼠冤。
  
  沒錯,別看著霜霜在夜來天那一月裡頭,玩得風生水起,卻是不曾料到,到了最後結賬的時候,被君不諱擺了一道,痛宰了一筆,誰讓她平時老到前面樓子裡去溜躂,那君不諱居然給她整出了一筆誤工費,耽誤了他家的姑娘們接客,這筆帳算下來,竟生生宰了她三百兩,三百兩啊,雖然最後是周行書替她給的,也沒真的讓她出血,可是,她只要一想到,因為這破事,就生生浪費了三百兩,就恨不得要吃人才好,君不諱這一刀真是宰得她太狠了。這三百兩給她,能當多少的用處啊,偏偏君不諱那廝得了便宜還賣乖,只說,三百兩已經是十分優惠的價了。把霜霜恨得那個咬牙啊。
  
  當然,在霜霜琢磨著怎麼收拾君不諱的時候,不知不覺之中,已經將周行書的錢,視為自己的所有物,所以,才會那麼惱火,只是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她才會將周行書這個人也視作自己的私有物品,而周行書也瞧出了這一點,正努力的朝這個方向發展著。
  
  接下來一路上倒也平順,一竿子人每天除了看霜霜和君不諱兩人鬥法,折騰來折騰去,想方設法的讓對方難受,而小小和天生,自從兩人的事情被捅破之後,倒是越見大方起來,一邊是全心全意折騰鬥法,一邊是溫情脈脈,倒是熱鬧得緊。而這樣的熱鬧,瞧在周行書的眼裡,卻是有些眼紅得緊,一邊受天生和小小才刺激,一邊還要防著另外兩個人越吵越厲害,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吵出感情來,甚是疲累。
  
  路途就在這一群人吵吵鬧鬧,走了大半,離南山也不遠了,約莫還有一兩天的路程,離大會的日期,也還有三五天,倒是怎麼也不怕來不及的,所以,大家決定,在南山附近尋個地方住下來,順便好好看看風景,到處玩一玩,據說,南山附近的風景還是很不錯的。反正他們過去,也是受人聲討的,去得早了,從頭罵到尾,倒不如索性等別人都到了,他們再去,也就一次將問題對所有人都解釋清楚,省的沒完沒了的跟人解釋,遭人白眼。
  
  一眾人抱著這樣的想法,索性在南山附近的小鎮上住了下來,痛痛快快的在小鎮上玩了兩天,吃好喝好也休息飽了,養足了精神,這才慢慢悠悠的朝著南山去了。
  
  霜霜跟小小兩人扎堆在馬車裡,翻看著從小鎮上淘來的東西,拉拉雜雜一大堆,什麼胭脂水粉,釵環頭飾,甚至連錦緞布匹都買了不少,整個馬車裡堆滿了東西,霜霜和小小還不斷的翻看,幾乎可以稱得上是一片狼藉了,偏偏兩人正在興頭上,連周行書進來勸解,也被霜霜給吼回去,然後依然故我的跟小小兩人你一樣我一樣的拿出來看,還時不時的比較一下兩人誰的眼光更好。
  
  這樣的情況,在另一輛馬車裡也在上演,只是那邊的兩個女子,說起來,都是婢女,到底主僕有別,不敢像霜霜和小小這麼放肆倒是真的。饒是如此,兩人也時不時翻出一兩件買的東西出來拿在手上把玩把玩,然後湊到一起,小聲的說上那麼幾句。
  
  就在霜霜正為一支銀質的鏤空簪子跟小小買的金簪做比較的時候,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雖然不是疾馳,但是慣性還是讓霜霜沒有反應過來,差點一腦袋撞到壁上,手中的銀簪都飛了出去,掉在亂成一團的物件裡頭。
  
  霜霜自得了一身的內力,學了功夫之後,性子卻是活跳了不少,又仗著有周行書給她在背後收拾爛攤子,脾氣倒是越發的大了起來,剛剛穩住身子,就抬手揭開簾子,將腦袋探出去,準備開罵。
  
  正準備發作的霜霜,哪裡會想到,口都還沒有開呢,腦袋也才探出去一半,就被周行書的打手一推,又給推回馬車裡來了。頓時就清醒了不少,這不讓她出頭,看來是遇到棘手的麻煩了。連忙給小小打眼色,然後從一堆的物件裡頭,找出了她的劍,說起來,這把劍還是她在小鎮裡,纏著周行書,讓他給買的,男裝的時候,她還能拿著那把玉扇耍帥,可是,女裝的時候,再拿把扇子當武器,就顯得有些奇怪了。而此時,小小也將一包包的藥粉拿了出來,遞給霜霜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就緊緊的拽在手裡,她武功一般,說起來,連霜霜這個新入門的都還不如,所以,能仰仗的,也只有手裡的這些藥物了。
  
  霜霜見她也做好準備了,又將腦袋探了出去,試圖看看情況,好決定什麼時候出手,探出腦袋,就看見周行書他們正跟一個魁梧大漢在對峙。下一刻那大漢的話,差點沒有讓霜霜從馬車上掉下來。
  
  「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這不是最經典的打劫台詞是什麼。她還以為是多麻煩呢,原來只是打劫,以他們這一行人的身手,倒霉的多半是劫匪吧。霜霜剛想說點什麼,好讓那個看起來跟天生有得一拼的大漢自己走人,免得他們動手的時候,大漢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嬌喝:
  
  「死小七,你他母親的便秘啊,都這麼一會了,還在囉囉嗦嗦的,打個劫而已,哪裡那麼多廢話!」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48:23

第 48 章

  一聲嬌喝,讓那魁梧大漢頓時跟老鼠見了貓一樣,從先前猛虎的狀態,變作小貓,乖巧得不可思議。頓時讓霜霜好奇了起來,而周行書聽到這一聲嬌喝,臉色神色變得極其古怪,霜霜一向察言觀色,自然沒有漏了他臉上的神色,這出聲的女子,必定是周行書認識的人,所以,他臉上的神情才會這麼古怪。就不知道是什麼人能讓周行書變臉了。
  
  就在霜霜猜測的時候,一道身影從對方人群中飛出來,用著輕功從一眾劫匪的肩上踩了過來,落地之後,就瞧見一竿子原本彪悍無比的大漢,乖得跟貓仔子似得,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挨罵。而那女子竟也理都不理他們,只是一個勁的戳著為首大漢的腦門,訓斥道:
  
  「小七啊,你讓我說你什麼才好呢,我們是出來打劫的,不是演大戲的,你要搶人家的錢財,還非得先吼上一嗓子,讓人家做好準備是吧?這要是放在平時也就算了,橫豎不過是些路人,可是,我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這陣子這條道上的男男女女多半是江湖人,你要搶劫人家,就得出其不意,直接一把迷藥撒過去,搜刮了錢財就得馬上退,不能讓人家知道我們的相貌,更不能讓人家知道我們的行蹤,你長這麼大的個頭,怎麼就是不長腦子呢?」
  
  那女子說完,還朝大漢的腦後「啪」的一掌拍了過去,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架勢,偏偏那大漢就是任打任罵,既不還手,也不還口,只一個勁的傻笑,然後近乎羞澀扭捏的對那女子道:「大姐,我這不是習慣了嘛,以後一定改,一定改。」說完,跟變了個人似得,轉過身對身邊的人吼了一嗓子:「你們這群崽子,都不知道提醒一下七爺我麼,七爺我記性不好,你們記性也不好麼?都他娘的是混蛋。」然後對女子陪著笑臉,打著哈哈。
  
  一眾旁人,顯然也是極為畏懼這女子的,竟也點頭哈腰的賠禮道歉個沒完,生怕女子發火生氣,他們就成了倒霉蛋,□練個要死不活,他們可是十分清楚,這女子的本事,說出來,也不怕丟人,他們這一窩子的強盜土匪,都敵不過人家一個小丫頭片子。他們可是被打怕了。
  
  「行了行了,就你,還教訓別人呢,說吧,咱們今兒要打劫的人在哪呢?」那女子顯然也十分清楚這大漢的脾性,倒也懶得跟他計較,只是將注意力放到了等著她去痛宰的肥羊身上。這話一出口,大漢們就像是找見了救星,終於能轉移這位姑奶奶的注意力了,便忙不迭的將手指向一直跟他們對立的周行書一行人。女子這才施施然的轉身,口裡還道:
  
  「哎呀,真是對不住各位了,我群這手下真是讓各——周師兄?」
  
  戛然而止,又半途換調,那女子的聲音頓時變得尖銳刺耳,雙目瞪圓,好像對於眼前的狀況,也十分的驚訝,而她一聲「周師兄」喊得兩邊的人都傻了眼,而周行書的眉角一直在抽,顯然是早就認出了那個土匪頭子,就是自家的師妹,柳依依是也。
  
  此女子正是周行書的九師妹,柳依依,老瘋子座下弟子一共十二人,老瘋子曾有言,一個月教一個徒弟,一年剛好輪一圈,現在霜霜雖然算是老瘋子的門下,卻是由周行書代為教授,嚴格的講,倒也算不得是老瘋子的徒弟,只是,也不能說就是周行書的徒弟,人家打的名號,可是代師收徒,所以,按照輩分來排,卻是要排到十三位去了。
  
  老瘋子此人的江湖外號就叫老瘋子,因為他為人總是瘋瘋癲癲,不著正經,明明算得上是武林中的宗師一個級別的人物,卻全然不會估計自己宗師級別的身份,但凡欺負他家的徒子徒孫的,一個准的是打了小的,來了老的,可謂極是護短,才不管你是有理沒理,扛不住他的拳頭,那就只能被他收拾。偏偏老瘋子一身武藝,也是出奇的高深,還兼眾家之長,江湖上愣是少有敵手,所以,即便是他門下一干弟子在江湖上惹了無數的麻煩,招惹來無數的對頭,可是真正將他們往死裡打的,卻還是沒有的。
  
  而這柳依依,就是老瘋子第九個徒弟,一手峨嵋刺使得那叫一個漂亮,端的是周行書這位師兄,也得小心應付,不然若是不不留神,也是要吃虧的。兼之柳依依相貌也算出眾,年歲又小,嘴也甜,又是唯一的一個姑娘家,愣是哄的老瘋子給了她不少的好玩意。還放話不准他們欺負師妹,所以,柳依依在一眾師兄弟們當中,也算得上是稱王稱霸的角色了。
  
  當然,如今他們這一派卻是不止一個女弟子了,老瘋子好哄,雖然才見了第一次面,對自己看得上的娃娃,倒也大方,瞧他可不就輸了半甲子的功力給霜霜了麼,第一次見面就送了這麼一份厚禮,雖然有周行書的原因在裡頭,可也足見老瘋子的為人了。
  
  「周師兄?周師兄!!」柳依依彷彿不可置信的確認了一遍,然後就像那蝴蝶一樣,朝著周行書翩然飛來,撲到周行書的懷裡,揪著他的衣襟,喃喃念叨:「啊,真的是你啊,周師兄,我可想死你,你也不來看看人家,人家天天在山上等啊等啊,就盼著你回來看人家一眼。你真是狠心。」
  
  瞧著柳依依那副樣子,只差沒有像是八腳章魚一樣,整個人都爬到周行書的身上去了。周行書被她捉著搖來晃去,額角生疼,連忙伸手將她從自己身上扒拉下來,奈何這柳依依也是個高手,哪裡那麼輕易就會被他制服,兩人不過幾個呼吸之間,竟已經交手幾番,還愣是讓一旁武功差點的人都沒有瞧出端疑來。最後,周行書也拿她沒轍,總不能傷了她,只能由著她擠開站在一旁的霜霜,整個人都掛在他的手臂上。
  
  好吧,重點不是這個柳依依整個人都掛在周行書的手臂上,而是她竟然將霜霜給擠開了,擠到一邊去了。這段時間下來,誰不知道霜霜跟周行書是一對啊,雖然霜霜自己不承認,可是旁人都是這麼認為的,就連周行書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可是,這個柳依依一來,就直接強勢的將霜霜給擠到一邊去了,還充滿敵意的瞪了霜霜一眼。那個架勢,是個人都明白過來了。
  
  霜霜有對手了。而且還是近水樓台的類型,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倒真是讓人跌破了眼鏡,其他人不由紛紛朝霜霜看了過去。
  
  霜霜此刻也滿是心情不愉快,雖然她口中始終不肯承認,但是相處下來這麼長時間,別人也一直認為她和周行書是一對,這種觀念,她其實也算得上是半推半就了,如今突然跑出來一個人,帶著這麼明顯的目的,將她從周行書身邊擠開,頓時讓她有種領地被入侵了的感覺,哪怕那領地原先也許她並不在意。
  
  不管什麼時候,有競爭的物件,價值總是要比較高,同理可證,原先對霜霜而言,不那麼重要的事情,也就變得稍微有些重要了,比如眼下,她狠狠的盯著掛在周行書手臂上的柳依依,越看越不是滋味。這是古代吧,怎麼也有這麼不要臉皮的女人吶,真是恨不得剁了那雙爪子才好。
  
  霜霜的怨念,很誠實的傳遞給了周行書,以及周圍的一干人,讓人不自覺的退開好幾步,在她周圍,形成一個真空圈,讓人唯恐避之不及。他們可都是知道霜霜的脾氣的,惹毛她了,什麼損招都能使得出來的。可別一不留神就成了她的出氣筒,尤其是她現在看上去好像很暴躁的樣子。看戲是歡快的事情,可是被殃及池魚可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周行書自然也是怕的,於是使勁的朝霜霜陪著笑臉,並且不斷的示意,這可不是他的本意,他也是被迫的,他可是吃足了霜霜收拾他的苦楚,只是,眼下他卻是走不脫身,而且,不能不說,看到霜霜滿臉的不痛快,他就沒有一點得意的,霜霜的表現,至少證明了一件事,她並不像她口中所說的那樣不在乎。這倒是個好現象,那麼在這裡碰到他這位一向難纏得緊的九師妹,也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雖然,他真的真的跟柳依依沒有除了師兄妹之外的任何關係和情分。不過,眼下就算他這麼說,霜霜也是不會信的吧。
  
  然而,周行書即使是再多陪幾分笑臉,再多討好幾分,眼下也無法熄滅霜霜眼底的怒火,須知,這女人一旦較真起來,那可是沒完沒了的,而且是油鹽不進的,即使是努力的陪著小心,也是很難溝通的,尤其是吃味的女人。所以,見到自己勸解無效的周行書,只好先努力將扒在自己手臂上的柳依依弄下來。
  
  「小九,你真是膽肥了,我記得你好像今年一年都不准少華山的吧,下來就算了,還在這裡佔地為王,當起土匪來了?」這柳依依可是在去年他們是兄妹們當中比試武藝的時候,落了個最後一名,分明身上還帶了老瘋子給的那麼多好東西,還輸給了比她入門晚的小十二,難怪老瘋子氣得跳腳,當下就宣佈要將她關在山上,好好習武一年,到明年師兄弟們比武,贏了小十二才准她下山。這才半年不到的功夫,她居然就在外面晃,還直接當起了土匪的頭子來了。
  
  「師兄開玩笑了,若是沒有師傅首肯,我哪裡敢下山來,還不是師兄這次的事情,引起了公憤,師傅才召集我們這一派的人悉數到場,來給你壯聲威,這裡是上南山的必經之路,所以,我才特地在這裡等候師兄的大駕,師兄如今這樣說,簡直是太傷我的心了。」柳依依聞言,先是一僵,然後才呵呵一笑,將緣由說了出來。說著說著,就開始變得嬌弱起來,一副弱柳迎風的派頭,更是直接將頭都靠到周行書的手臂上去了。
  
  霜霜見周行書一面問柳依依的情況,一面倆人卻是越靠越近了,氣得差點沒有噴火,看向周行書的眼光就更加銳利了。周行書接到霜霜刀子一樣的眼神,頓時升起一股哭笑不得的感觸來,剛想解釋一下,結果,話還沒有出口,就瞧見霜霜冷哼一聲,一言不發的回馬車上去了。當下就知道這次麻煩大了。
  
  而柳依依見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自然也就不耐煩再做什麼土匪了,將名喚小七的一干土匪打法了,就拎著行李非要加入周行書他們的行列,如此一來,戰爭就算是正式打響了。
  
  霜霜每次看到柳依依,就會用那陰不陰陽不陽的皮笑肉不笑,夾槍帶棒綿裡藏針的話擠兌周行書更是將一眾整人的手段全用在周行書的身上去了,讓周行書好一陣頭疼,霜霜可是將對付君不諱的精神頭,全用來針對他,而身為他好兄弟的君不諱,就只會在一旁看熱鬧,還時不時幫著霜霜來一起整他,可是,若說他幫著霜霜嘛,卻又喜歡時不時的用些話刺激霜霜,讓她心裡頭添堵,當然,最後的結果就是,霜霜更沒有好臉色給他,而他的日子也更難過了。
  
  莫楚歌倒是還時常幫著勸一勸,奈何,勢單力孤,收效甚微啊,霜霜那邊,本就有個力大無比的羅天生,對她可是死忠的,而現在更是將小醫仙莫小小給劃分到了他們那一邊,加上總是玩無間的君不諱,也只能瞅準了時機再勸上兩句,平時,卻是不敢多話的。以免受到霜霜她們的群起而攻之。
  
  如此一來,周行書就夾在兩撥人當中,裡外不是,既想通過柳依依來證明一下自己在霜霜的心裡還是有些地位的,另一方面,又怕做得過火了,到最後收拾不來,那可就真是悲劇了,畢竟,霜霜的脾氣也是擺在那裡的,說是執拗還客氣了,簡直就是火辣,若是一個惱了,揚長而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反正,她眼下身上可是不缺錢了。所以,這夾餡的包子的滋味,可真是讓他既歡喜,又煩惱啊。
  
  就在周行書逐漸成了夾心餅乾的過程中,他們一行人也終於到達了南山腳下,時間不緊不慢,正巧是大會前夕。而秦霜霜和柳依依的對戰,也隨著柳依依拋棄了那些劫匪,正式加入他們的團隊,一路鬥法到現在,方才算是步入了□。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48:35

第 49 章

  南山之所以叫南山,是因為南山就是南疆和中原腹地的分界線,南山其實是一整條山脈的統稱,南山山脈上,有數十座山峰,延綿不絕,而他們今天要去的,召開武林英雄會的,乃是南山上,最高最險的一座山峰,也唯有這一座山峰被稱為南山。山頂上有個回龍坪,就是此次召開大會的地點。
  
  說起回龍坪,南山峰高,頂峰之處常年積雪不化,回龍坪說是在山頂上,其實真正論起位置來,也不過就是在山半腰上,回龍坪是一塊天然的花崗岩平台,一面靠山,一面是林,還有一面,竟是陡峭懸崖。他們唯一能上去的路,竟是掛在懸崖邊上那一根根的籐蔓,所以,說是英雄會,除卻主要目的,更多的門派長老,都是抱著讓自家弟子到回龍坪來顯擺一番輕工內力的目的。
  
  所以,每年召開英雄會,都會有不少門派的弟子前來,而各門各派之中,也會暗暗相互攀比,看看這一年裡,那家的弟子功夫最為長進,憑借自己實力上回龍坪的弟子人數最多。當然,有的門派人多,有的人少,為了公平,每個門派掌門都只帶了最心腹,最中意,門下最有潛力的弟子前來,而且,每個門派派出的弟子人數,不會超過十個。
  
  霜霜聽君不諱說起這些消息的時候,就搖頭,這些武林人士,真是每天吃飽了沒事幹,你開個武林大會,聚在一起切磋武藝也就罷了,還非要為了顯示自己家的弟子武藝多強,多厲害,選了這麼個破地方,每次帶來的還都是門派裡的精英,真要有那麼個有心人,製藥提前派人上來,埋上個數百斤炸藥,等到開英雄會的時候,點燃炸藥,就能將這些武林中舉手投足,跺一跺腳就能震翻小半個武林的高手們一鍋端了。
  
  她這話一出口,就被君不諱狠狠的嘲笑了一番,只說,那回龍坪上,山崖陡峭,花崗岩平滑如鏡,別說是安裝炸藥了,就是有點什麼出格的東西,都能一眼瞧出來,若是真像她說的那樣,這江湖上的武林大俠們,豈不是早就被人炸成了灰。也不會有每年一屆的英雄大會了。
  
  何況能去參加武林大會的,又能上得去回龍坪的人,哪個不是身手一流,且是武林之中叫得上名號的。更不要說,那些名門正派的掌門人和各家長老了。那可都是一個個的人精,只要發現稍有不對勁的地方,走得比他們在座的誰都快。又豈是那麼容易被人一鍋端的。從來都只有他們不停的算計著別人的份。
  
  末了,君不諱還叮囑了霜霜一句,讓她少動那些歪腦經,眼下,怎麼拴住周行書才是正經,那柳依依可是每天一大早就起來,然後就纏著周行書不放的,再這麼下去,她的地位可就危險了,氣得霜霜差點沒有跳腳,然後惱恨的瞪著君不諱的背影從門口出去。
  
  這麼幾天下來,霜霜還真就跟周行書較上勁了,要不就一個字也不跟他說,一眼都不往他那邊瞧,要不逮著機會就是一陣諷刺,除此之外,霜霜火氣的最大體現,就是在飯菜上,誰讓她是掌勺呢,雖然客棧有的飯菜可以吃,可是早就被霜霜喂刁了嘴一干人,哪個還能忍得下去吃那做來做去,就那麼幾種做法的飯菜。於是,伙食上的剋扣,才真是手底下見真章,人家吃的是精緻美食,你就只能在一旁看著,嘴裡吃著青菜蘿蔔,如同嚼蠟。
  
  六月十五,天氣晴爽,艷陽高照。他們已經定好了去英雄大會的人選。小小和天生武功不行,留守在山腳下,而君不諱的婢女梅子,也因為同樣的原因,被留了下來,莫楚歌那邊倒是將紫苑給帶上了。其他人或是武藝高強,或是本身就是事件的主角,一個沒落下,都整裝好,只等出發。
  
  周行書等人在大門口集合的時候,就瞧見霜霜一身男裝出來,雖然是一身男裝,卻難得的沒有拿那把玉扇,而是換了長劍,比平時那副風流倜儻的模樣,卻是多了幾分英氣,有種雌雄莫辨的氣質,就連一直跟她不對盤的柳依依,在看到霜霜男裝出場的時候,也不由得眼前一亮,一路上,眼珠子更是時不時的就轉到霜霜身上去了。
  
  不得不說,霜霜男裝的扮相,實在是很扎眼,吸引的回頭率也是絕對的高,就連身為情敵的柳依依,也很難抵抗的住,更兼之霜霜今日因為事關重大,本就有幾分緊張,神色間,比之以往,更要少了幾分輕佻,多了幾分穩健和冷淡,那常常掛在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起來,竟是憑空添了幾分冷硬的氣質,正是那女子最易動心的類型。哪怕你明明知道她是個女子,可是這一身男裝出來,也還是能讓同樣身為女子的姑娘們趨之若鶩。這才是霜霜這個人身上,最大的特質。
  
  天生駕車將他們送到南山山下,接下來的路程,就只能由他們自己行走了,山上樹木多,別說是馬車,就連馬匹也是寸步難行的。他們就只能送到這裡為止了。霜霜率先跳下馬車,朝山上看去,好生雄偉壯觀,延綿不斷的山林之中,一條大道顯而易見。
  
  南山山腳下,住了不少的獵戶,一到秋季,就是打獵的好時候,還有柴火,所以,山腳下的路,正是應了那句話,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他們順著大道往山頂走去,因為人跡罕至的關係,上山的路是越走越窄,越往深山上走,樹木越多,越茂密,甚至,他們還得拔劍,砍去一些枝椏,才能順利往前行。
  
  一路上,眾人除了趕路,幾乎沒有別的交談,他們都清楚,今天是場硬仗要打,他們那麼大張旗鼓的宣佈回來參加武林大會,也不知道那幕後黑手會布下什麼樣的陷阱等著他們,又或是直白的殺上門來也未可知,若是如此,那黑手必定是已經做足了準備,且不說回龍坪上的武林同道是不是能站在他們這一邊,就算能,人家有備而來,而那些門派掌門,又有哪個是肯服輸,聽別人指揮的,到時候一盤散沙,只怕人家還沒有打上來,就因著誰來同齡群雄而先鬥個你死我活了。
  
  當然,一路上氣氛緊張沉默,還有霜霜一定的原因在裡頭,這上山的一群人裡頭,最能耍些花腔,說些稀奇古怪,逗人開心的笑話的就是她,說她是調動氣氛的那個關鍵,倒也是不差的,可是,偏偏她正跟周行書鬧矛盾呢,又兼之見到柳依依總是纏著周行書,心裡頭越發的不痛快,她一不痛快,就使勁往前走,後頭的人怕走散了,也只好使勁的追,這樣一折騰下來,誰還有心思去管氣氛緊不緊張的。
  
  好不容易到達了回龍坪下方,隱約都能聽到坪上眾人交談的聲音了,這回龍坪當真是陡峭,那一整塊的石壁,光滑如鏡,且向內凹,在霜霜看來,完全沒有著力點,要依靠自己的力量,不借助任何的外力爬上去,簡直難比登天。一時之間,竟看得有些傻了眼。
  
  眾人商議了一番,莫楚歌自然是帶這紫苑上去的,而君不諱則是帶著柳依依上去,至於霜霜,很明顯就交給周行書了,剛好是一人帶一個,倒是不算吃力。只是,顯然有人不樂意這樣的分配方式。
  
  柳依依揪著君不諱的衣袖道:「憑什麼讓周師兄帶她,你來帶我,我不要,我要跟周師兄一起上去。」說完,就往周行書身邊竄,捉住周行書的手臂愣是不撒手。
  
  幾人被她這麼一鬧,臉上神色都不怎麼好看了,霜霜更是立馬就跌下一張臉來,而周行書臉色也不大好看,至於君不諱則是很無奈的對周行書聳了聳肩膀,表示他已經盡力了,奈何有人不配合,他也沒轍,總不能讓他去強迫人家非得跟著他上去吧。
  
  就在周行書頭疼不已的時候,一旁黑著臉的霜霜,卻是突然之間變了臉色,滿面春風的走了過來,朝著柳依依一笑,那一笑之間,眉眼波光流轉,頓時就讓原先還吵吵嚷嚷的柳依依有些癡迷仲愣,然後幾人就看到霜霜笑著對她道:
  
  「依依姑娘,算算輩分,我該叫你一聲師姐的,以後,我就喚你師姐可好?」語氣溫柔如水,偏低的嗓音,帶著幾分刻意壓低的磁性,讓人不自覺的著迷,跟著她的思維跑了。
  
  「當然,當然好。」柳依依本就是在一眾師兄弟們之中長大,按說,應當不會被霜霜一個笑容就給迷惑了,然而,出於對她的保護,老瘋子一向看得緊實,她那些師兄弟們,沒有哪一個敢這麼帶著目的,可以稱得上半是勾引的跟她說話,她也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姑娘家,就連君不諱夜來天那樓子裡的姑娘們,都還抵擋不住霜霜的攻勢,又何況是她。
  
  「我有些話要跟周,嗯,周師兄談談,你讓君不諱帶你上去可好?」霜霜見到她露出幾分癡迷的神色來,臉上更是飛出一抹嫣紅,就知道,這一招靈了。果然,就瞧見那柳依依半是仲愣,半是癡迷的,毫不猶豫的點頭。
  
  君不諱和周行書都差點沒有跌倒在地,他們想了很多種可能,唯獨沒有想到這一種,霜霜,竟然會用美人計,而且還是對同樣身為女子的柳依依用,最最不可思議的是,明明應該是她情敵的柳依依,她,她,居然答應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8-4 11:50:29

第 50 章

  霜霜的這一手,真是讓幾人差點沒有掉了下巴,這算是什麼事情,她一個大姑娘家的,居然對一個同樣是姑娘的人使用美人計,還偏偏就成功了,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加荒謬的事麼,老天,這樣的事情還居然就發生在他們眼前,當真是讓人跌破眼鏡。
  
  霜霜見柳依依點頭答應下來,立刻就收了所有的笑容,然後轉身走回周行書身邊,對他十分淡定的道:「行了,走吧。」然後就看到周行書傻傻的看著她,像是見了什麼怪物一樣的眼神,讓她微微的皺起了眉頭。
  
  前後差別太大,導致柳依依好半響都沒有回過神來,剛剛怎麼就突然像是被迷了神志一樣,腦子裡完全沒有一點自己的意識,全都按照霜霜所言來行動,直到聽到君不諱那猖狂的,毫不留情面的笑聲,才緩過勁來,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被霜霜的美色所迷惑,被她牽著鼻子走,著實好一陣惱怒,然後,每當她惱恨異常的將目光移到霜霜身上的時候,又會不自覺的回憶起那春風拂面的一笑,頓時只覺心頭亂跳,臉色緋然。
  
  君不諱自柳依依被霜霜迷惑了之後,仲愣了片刻,就忍不住要拍手叫好了,他原先還以為像柳依依這般纏人的手段,霜霜算是碰上了勁敵了,就算她再用上一些手段,放下身段來跟柳依依搶周行書,只怕也少不得要吃幾隻大鱉,柳依依的磨人功夫,那也是數一數二的,何況她在清風派的地位,仗著有老瘋子庇佑護短,而比較特殊,就算是周行書惱她,也不會真的把她怎麼著的。
  
  可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霜霜竟然會繞過周行書,直接朝柳依依下手,還是以她男裝時的特殊氣質,施以美人計,直接迷倒了柳依依這個沒見過多少世面的小姑娘,須知,她樓子裡那些身經百戰,閱人無數的紅牌姑娘,都時不時會被她這一招給降服了,將平日從恩客那裡搜刮來的不少好東西,不要錢似得往霜霜身上砸,更何況只是一個柳依依而已。
  
  君不諱最後放聲大笑,他算是真的服了她秦霜霜了,這一招用得真狠,不但順利的解決掉情敵,說不準將來她再使上幾分力氣,還能讓情敵變成她的盟軍,幫著她一起對付周行書,嘖嘖,君不諱帶著幾分同情的目光看向周行書,他這位可憐的好友啊,將來不但要面對男人作為情敵,還得防著女人成為情敵,估計焦頭爛額是少不了的,而霜霜這丫頭,也是個會來事的,惹麻煩的功夫,那也是一流。他幾乎可以預見到周行書將來疲於奔命的境況了。
  
  伸手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君不諱幸災樂禍的笑了,不管怎麼樣都好啊,能看到好友的樂子,就是件讓人覺得愉快的事情。唔,虧得霜霜不是個男人啊,要不,憑著這一手,吃遍江湖各色美人也不是不可能的,還是女子好啊,不但不會妨礙到他狩獵美人,還能讓他一飽看好友樂子的興趣,真是太妙了。
  
  柳依依咬牙切齒,卻又神色羞怯的看著周行書攬著霜霜的腰,飛身攀上了石壁,不得已才瞪向仍在大笑不止的君不諱,心裡頭別提多不是滋味了,那個酸澀啊,簡直讓她眼睛裡都能滴出血來,只是,此刻,卻不知道這飛醋究竟是為誰而吃了。
  
  君不諱笑了好一陣,看到柳依依臉上表情越發猙獰,連忙拍了拍胸口,止住了笑意,罪魁禍首的兩個傢伙開溜了,他可沒有興趣當他們的替罪羊,須知,這柳依依整人的手段,那也是宗師一個級別的,尤其是她還有個變態到不行,並且十分護短的師傅,若是她到老瘋子那裡告上一狀,吃不了兜著走的,就該輪到他了。
  
  「你還不帶我上去!」柳依依這句話,幾乎是從牙齒縫裡,一個字一個字的崩出來的,可以想見,她此刻有多窩火,向來仗著有師傅做靠山的她,從來在清風派都是像只小螃蟹一樣,橫著走的,哪個跟她對上的人,不會要好生相讓一番,偏偏今天就栽在了霜霜的手裡不說,竟然還是被她女扮男裝給迷惑了。
  
  偏偏她只要一想到霜霜那雙飽含水霧,有些迷濛的雙眼,所有的脾氣頓時飛不見了,就是對她生氣不起來。可是這口邪火又沒有下去,反倒是君不諱毫不客氣的嘲笑,真真是撞在了槍口上,頓時就讓她將所有的怒火做了轉移,將這個嘲笑她的傢伙記恨上了。若是君不諱知道柳依依此刻心中所想,只怕不是要呼天搶地,大喊冤枉了。
  
  話說兩頭,周行書這邊帶著霜霜攀上了石壁,原來光滑無比的石壁,在他們頭頂上之處,有一些地方已經凹了進去,正是他們用來攀爬借力之處,只是久經歲月,那些凹縫裡,都已經是十分平滑了,而石壁本身很陡峭,遠遠看去,回龍坪就像是一株鑲嵌在山體上的巨型石菇,攀爬起來,身子不得不微微向後傾斜。
  
  有爬山經驗的人都知道,爬山的時候,為了防止向後滾落,保持住重心,最好是趴伏著前行,而這回龍坪卻因為形狀的因素,反其道而行,使攀爬的人不但不能趴伏,還要微微向後傾倒,這正是攀爬回龍坪除了山壁平滑之外,最大的艱難之處。好在,在石壁的一半位置,前人用盡辦法,在那裡鑿出一道凹縫,嵌進去一截石塊,微微向外凸出,以供攀爬者半途力有不殆,以供換氣之處。否則,要一口氣攀爬到頂,只怕江湖上少有人能上得了這回龍坪了。而這一截石塊,被後人稱為潛龍灣。
  
  周行書帶著霜霜,幾個跳躍,借助石壁上那些凹洞,攀爬到了潛龍灣,稍作休息緩口氣,憑著周行書的內力,上來這潛龍灣,那一口氣也是憋足了,如今,還帶著一個霜霜,更是耗費頗多,偏偏霜霜雖然休息了輕工,可到底時日淺短,所能帶來的助力就小得可憐了。若是他不歇口氣,就直接往上爬,只怕,不到回龍坪,他就會因為後勁不足而無力支持,到時候,兩人都得摔下去,以這回龍坪處地之險峻,只怕,是九死一生的結果。
  
  而就在這換氣的功夫裡,又只有兩個人的情況下,周行書終於熬不下去了,受了霜霜一整天的排頭了,眼下瞧這勢頭,她已經自行解決掉了柳依依了,接下來,該是騰出手來收拾他了,他可不能等著霜霜動手,那可就失了主動了,他臨了可是沒有忽略君不諱看他時,那副同情的神情,他又不是傻瓜,自然也能想像到,他那副怪笑裡的含義,他必須得先解決內部矛盾,否在,等到上了回龍坪,他家那一竿子唯恐天下不亂的師兄弟們,絕對絕對只會給他拖後腿的。所以,時間緊迫,他也只能單刀直入了。
  
  「丫頭,你吃醋了吧。」周行書問得直接,他也沒有多少時間耽誤,上去就能見著自家師傅和師兄弟們,外帶一群毫不相干的人,不適合聊這個事情,下面君不諱正帶著柳依依,莫楚歌帶著紫苑正往上來,不用多久,也就都能看到人了。當然,他也沒指望霜霜會老老實實的回答他這個問題,他提出來也不過是為了打開話題而已,說白了就是,他先認栽了,打算妥協了,打算解釋清楚,讓她安心。正準備開口,就聽到霜霜道:
  
  「嗯啊,吃醋了。我酸死了。」
  
  霜霜回答得平淡無波,聽的周行書卻是差點沒跳起來,這丫頭居然承認了?她一向是死鴨子嘴硬的,雖然他也很清楚,她這段時間就是吃醋了,可是,一向知道她這毛病,倒也沒有非得逼著她承認,以免她跳牆,直接給他逼走了。所以,她這麼平淡的就承認了,她越是這樣平淡,反倒讓周行書有種不敢置信,有些飄忽的感覺,生怕她下一刻就要暴走。
  
  不得不說,周行書算是很瞭解霜霜了,果然那,剛剛還平淡的霜霜,此刻猛地一個轉身,面對著他,兩隻手一下子就揪住他的衣領,瞇著雙眼,滿臉危險,極其凶悍的道:「姓周的,說要娶我回去的是你吧,居然當著我的面勾搭別的女人,我看你真是活膩了。」
  
  霜霜極是克制自己的聲音,畢竟她也不想讓君不諱他們看笑話,但是,就算是十分克制了,可是她本就揪著周行書的衣領,自然也是靠得很近的,所以,她話對周行書而言,不異於就在耳邊上吼,當下就吼得周行書耳朵生疼,一陣嗡嗡的作響。
  
  「我警告你,你要再敢跟什麼姓柳的,姓王姓李的女人走得近,碰了爪子,我就剁了爪子,腳挨著了,我就剁了腳,你看我怎麼收拾你。」霜霜見周行書被她吼得有些仲愣,也毫不在意的繼續放狠話,直到將心中所想全部都吼出來,方才覺得,解了這數日以來,滿胸的鬱悶之氣。
  
  周行書聞言,咳嗽兩聲,他可真是沒有想到,霜丫頭還有這股子狠勁,碰哪剁哪,真是恐怖的威脅。她這醋真是不吃則以,一吃驚人呢,他這是找了個大醋桶回來了。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50:41

第 51 章

  被霜霜吼得有些仲愣了一小會,周行書才不可抑止的讓笑容爬滿臉上,是了,這才是他認識的秦霜霜嘛,不吭聲不吭氣的,可不是她的作風,從來都是有冤報冤,有仇報仇,即使是沒有機會,也要想方設法製造機會,誰讓她難受了,她就要十倍還回去的。說起來,在這一點上,他們倆還真是出奇一致呢。而且霜霜比起他來,使出的招數更損,更讓人吃不消。端看君不諱在自己的大本營都能被霜霜聯合了莫小小,整得個雞飛狗跳的,就可以想見霜霜的能耐了。
  
  霜霜被周行書的笑弄得有些尷尬,還有些惱羞成怒,她都已經承認她喜歡他了,他的回答居然是放聲大笑,有那麼好笑麼,霜霜瞇著雙眼,滿臉危險的看著周行書,那副樣子讓人毫不懷疑,若是周行書等會一句話說不好,霜霜就一定會將他從這潛龍灣給推下去,摔個斷腿斷腳是小,去掉這條命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到現在為止,似乎也沒有騙過你什麼吧,丫頭,你可信我一些可好?」周行書見霜霜神色危險知道要是不把話說清楚,這妮子一定會抓狂,連忙止了笑意,攬住她的肩膀,緩緩的道。
  
  霜霜眨巴眨巴了眼睛,腦中思慮一陣,不由得點了點頭,這人好像到現在為止,倒也真的沒有說謊騙過她什麼,雖然說不上是說一不二,但是,好歹誠信還是足夠的,他說是對她有意思,要娶她,必定就是認真的,而不是玩鬧,這一點倒是毋庸置疑的,想到這裡,她才勉強點了點頭,剛想再說點什麼,就聽到頭頂上傳來說話的聲音。
  
  「嘖嘖,阿書家的媳婦,還真是悍吶,比起咱們家的小九來,那也是不遑多讓了。」
  
  聞言,霜霜和周行書抬頭看去,霜霜不由得抽了一口涼氣,頭頂上赫然正倒掛著幾個大腦袋,滿臉的玩味笑意,口中還嘖嘖有聲,顯然是看熱鬧有一陣了。一想到自己剛剛那副悍婦模樣全部落在了外人眼中,霜霜就恨不得立刻挖個洞把自己給埋起來。
  
  「師兄們真是好興致啊,這麼倒吊著不累麼?」周行書見霜霜僵硬在那裡,臉上通紅一片,熟知她性子,絕對不認為她那是害羞了,八成是惱羞成怒了,想到霜霜整人的手段,他倒是收斂了所有的怒火,他這幾位師兄還不知道霜霜的厲害,才敢這麼正大光明的看他們的笑話,等到霜霜把一肚子的火氣發出來給他們的時候,他們就知道好歹了,一想到這一點,周行書不但不惱,反倒有種等著看好戲的期待和興致。
  
  霜霜果然沒有讓他失望,不過僵硬了片刻,做了兩個深呼吸,就緩過情緒來了。反正也不過就是表白被人聽見了而已,她表白又不是失敗了,凶悍又怎麼著,周行書都不嫌棄她凶悍了,她還怕什麼,倒不如大大方方的來得爽快,何況,霜霜抬頭看著那幾個人腦袋,露出一抹燦爛的微笑。
  
  只見霜霜從周行書的懷裡出來,理了理衣著,朝著頭頂上那幾個人抱了抱拳,道:「幾位師、兄,秦爽在這裡給幾位見禮了。」她報的是秦爽的名號,如今江湖上的人,多多少少還是知道她的這個名號的,跟周行書混在一起的,一個剛剛出道江湖,就敢將青城派大弟子一腳踹翻,然後痛毆了人家一頓的玉面邪君,正是老瘋子的第十三個弟子。
  
  頭頂上的幾個人臉色頓時就黑了一片,他們一直以為小十三是個男兒,先前還一直高唱,又來一個跟他們同病相憐的小師弟,還紛紛暗自決心,一定要將教導小十三的重任交給小九柳依依,這樣一來,柳依依這個清風派的小霸王,她的注意力就該被分散了吧,就不會再死纏著他們這些可憐的師兄弟們了吧。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原則,清風派的這一竿子的師兄弟們一把如意算盤卻是打得嘩嘩作響,極其不厚道的巴望著替罪羔羊的小十三趕緊來到,這樣他們就可以解放了。
  
  所以,哪怕霜霜是一身男裝出現,可是看她揪著周行書的衣領,滿是醋意的狂吼,他們當真是沒能將周行書的媳婦,和他們的小師弟小十三聯繫到一塊去,所以,到聽到霜霜稱呼他們為師兄的時候,臉上那個表情啊,何其精彩。
  
  霜霜那一聲師兄,當真是叫的他們心驚膽戰,小十三就是阿書的媳婦,自然是不可能再去讓柳依依□的,阿書就是最好的教導人選嘛,而他們剛剛好像已經得罪了這位既是弟媳又是師妹的小十三,依著老瘋子對女弟子的寬厚和偏愛,小十三等會要是到老瘋子面前告他們一狀,可就夠他們喝上一壺了。這還不說,他們笑話周行書以後前景堪慮,可是,這個讓他前景堪慮的女子,不僅僅是他周行書一個人的媳婦,還是他們一眾人的小師妹,周行書要倒霉了,他們這群做師兄的又未必能好到哪裡去了。再看霜霜那笑得燦爛的臉,他們越發覺得背脊發涼。
  
  此時,君不諱卻正好帶著柳依依也攀上了潛龍灣,柳依依撒開君不諱的手,先是習慣的朝周行書那邊走去,走了沒有兩步,卻像是突然瞧見了站在周行書身邊的霜霜,不知怎麼的,就想起剛剛在下面她的那一笑,頓時就止步不前,臉上更是飛起了紅霞兩朵,露出嬌羞女兒狀來。看得周行書眉頭直跳,崖頂上那幾個人更是臉色全黑了,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還是君不諱打破了僵局,走到幾個人中間,緩緩的道:「我說,我們是不是先上去的比較好?這裡實在不是說話的好地方吧。」說完,抬起頭看向上面,又接著說:「幾位師兄們是不是讓讓?」免得等會我們上去,直接就踩在你們的腦袋上?當然,後面的半句,他並沒有說出口來,他要真說出來,可就是同時將這幾人都得罪了,雖然他武功不錯,單對單的話,一個他還是游刃有餘的,若是兩個甚至是更多的幾個一起上,他可是要吃苦頭的。
  
  霜霜也朝周行書點了點頭,放開了所謂的矜持,霜霜反倒是顯得更加大方起來,倒也不避諱她跟周行書關係密切,示意周行書攬著她先上去再說,這潛龍灣的確不是什麼好說話的地方,她總是要仰著頭跟上面那幾個說話,脖子都酸了。她還這麼年輕,可不想得頸椎方面的毛病。
  
  上面的幾人見周行書帶著霜霜攀爬了上來,連忙閃開,他們毫不懷疑,若是他們繼續爬在這裡,這個一向記仇的師弟,絕對會在上來的時候,狠狠的一腳踩在他們的腦殼上,且不說霜霜如何,但是他們這位七師弟,那睚眥必報的性子,也是個不好惹的,絕對是那種記仇記一萬年還嫌少的。想想他們這幾年下來,斷斷續續欠他的債務,再想想他逼債時候的凶狠,即使他們武藝比周行書高強,人數比周行書那邊的多,也不由得冒出一頭的冷汗來。
  
  江湖大俠啊,也不是不要吃飯,不要住宿,不要穿衣的,他們也不過就是凡人俗人而已,吃喝拉撒哪一樣能免俗,這吃飯住宿也是要錢的,偏偏,他們清風派,最有斂財手段的就是這位七師弟了,老瘋子之所以被人叫成老瘋子,除了他行事乖張之外,還有他明明身為一派宗師,空有一身武藝,卻總是穿的破破爛爛的到處乞食,比起那丐幫來說,當真是不遑多讓了。外人只當他是瘋瘋癲癲,哪裡知道,那都是給窮的。
  
  別瞧著老瘋子死乞白賴的求著收了周行書做徒弟,一方面是因為周行書確實是天資頗高,可是,另一方面,卻是因為他會管賬,會掙錢吶。當然,說起老瘋子強行收周行書為徒的過程,簡直就能寫成一本收徒血淚史,但是介於過程實在太過坎坷,就暫不細表了。
  
  且說清風派裡,只有一個周行書管著帳房,所以,每年七月,卻是周行書回清風派整理一年下來門中賬目的時候,而一向只會花銷,從來不管自己有沒有進項的這些個師兄弟們,對於掌控著他們經濟大權的周行書,雖然武藝上一定能勝過他,卻是心懷忐忑,不敢輕易招惹的,尤其是周行書還十分的記仇記恨。這可是關係著他們明年一整年的花銷的關鍵人物。所以說,霜霜給周行書取名財神爺,這一稱呼,倒真是歪打正著了。
  
  「三師兄,我聽說你上個月在南陽買了一棟宅子?據說,那宅子最多也就值個二百來兩,還得花費一些人手去打理修葺才能使用?」周行書帶著霜霜上了回龍坪,上面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周行書只是輕輕放開霜霜的手,從兜裡掏出他許久都沒有用過的金算盤,??啪啪的就開始算起帳來。
  
  被點名到的三師兄臉色立刻就漲紅了一片,然後咬牙切齒起來,老七不是還沒有回山上麼,怎麼就知道他上個月在南陽買了宅子了,哪個混蛋當了牆頭草,竟敢偷偷洩露他的財務信息的,他,他,他本來打算下個月去做一筆大買賣,賺回來的錢,就是用來彌補這一筆空缺的啊。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50:51

第 52 章

  「四師兄!」周行書點完老三白少熙的名,轉過頭,又點了一旁見勢不好,準備丟下老三的老四曲封白,奈何周行書眼睛實在是太尖,一個餘光就瞧見了他,所以當即迅速點名,讓曲封白尷尬的收回自己剛要邁出去的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轉過身來,老老實實的等著周行書數落。若是老七沒有發現,他溜了也就溜了,回頭尋個借口避過去也就是了,可是老七既然都已經看見了,他再溜了,可就要倒大霉了。
  
  「四師兄最近好像在留客居定了幾壇上百年的汾酒是吧?留客居一壇上百年的汾酒,得花上近七十兩的銀子,我算算,你一口氣定下足足十五壇,花了多少兩銀子來著,唔,一千零五十兩啊,比起三師兄那棟才五百多兩的莊子,四師兄可是不遑多讓啊。」
  
  曲封白臉色頓時變得灰白一片,完了,這次花銷比老三還要多,才區區五百兩的宅子,都能讓老七氣得夠嗆,他這一千多兩,翻了個倍數,還不得被老七給撕了拿去餵狗啊。其實,他也沒有別的愛好啊,就只是好那麼兩口而已,可是,就為了這麼兩口酒,就要被老七拿去餵狗,當真是太冤枉了,完全忘記了自己那所謂的「兩口」酒,足夠買白少熙買的那樣的莊子兩座了。
  
  「最後是五師兄。」周行書朝著曲封白微微一笑,只有當事人才知道他這一笑之中,飽含著多少含義和怒火,曲封白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老七旁的都好,唯獨對錢,那可是看得跟命一樣重要,如今他們超出了這麼多額外的花銷,等於從他手裡搶錢,從周行書手裡搶錢意味著什麼,等於在要他的命,他們這個看似溫和的七師弟,跟人拚命起來,那也是很可怕的,尤其是為了錢跟人拚命的時候。
  
  「我最近可沒有買什麼很貴的東西,花銷不超過百兩,你別這麼看著我。」老五葛清輝見周行書朝他看來,連忙開口道,總體來說,他們家老七平常時候都是很好說話的,人也還算是比較仗義,比較溫和的,只除了一個時候,那就是算賬的時候,這個算賬它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清算他們的賬務,這個時候的老七,別說是他們這些師兄弟,就是師傅來了,亂花了一兩銀子,他都敢跟老傢伙拚命的。為了不被周行書惦記上,他連忙撇清關係。
  
  「五師兄,你何必這麼緊張呢,我可什麼也沒有說啊。」周行書微微一笑,然後坦然的將手中的算盤一旋,竟打算就這樣收入懷中,葛清輝見狀,剛剛要放下一顆心來,奈何他們一眾師兄弟,從來都是拖人下水不甘人後的角色,眼見著自己都遭了周行書的盤問,知道自己這回肯定是要倒霉的,而唯獨葛清輝能置身事外,心中甚是不忿。
  
  本著要死大家一起死的原則,曲封白連忙喊道:「慢,老七,老五他最近一個月是怎麼有怎麼花銷,那是因為他今年的花銷早就都花光了,不但如此,還欠了大師兄不少。」
  
  白少熙見曲封白開口,連忙也加入聲討葛清輝的行列:「就是,而且,我還聽說,老五三月的時候,買了一尊翡翠鎏金的玉佛,足足花了五千多兩呢。那玉佛倒真是漂亮,那製作的師傅當真是好手藝,那刀工,那線條,那神態,簡直就像是活的呢,是吧,老四。」
  
  被點名的曲封白連忙點頭如搗蒜,表示白少熙所言不虛,將本以為能安然無恙的葛清輝氣得臉色發白,對著兩人咬牙切齒。
  
  「哦,五師兄,你那尊玉佛竟然要花五千兩,我記得幾位師兄們每年的花銷不是只有限定的三千兩麼,而且,為了還去年的債務,已經扣得七七八八了,加上年初時候,你們大手大腳的花銷,早就已經所剩無幾了,所以,三師兄那宅子雖然才五百多兩,卻已經是超出他的份例了,而四師兄超出得更多,只是,我倒真是沒有想到,五師兄你,才是個中翹楚啊,不過,五師兄你這五千兩的銀子究竟是從哪裡來的呢?不知可否告訴小弟一聲,也好讓小弟也跟著師兄一起發發財?」
  
  周行書那緩緩收進懷中的算盤,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出現在了手中,更擺出一副請教的神情來,等著葛清輝答話,卻是已經週身寒氣大放,真是好樣的,一個比一個強,一個比一個有能耐,他不過是因著被梵天追殺,所以沒有太過問門裡的事物,他們竟然就敢一個個這樣明目張膽的可吧著勁的給他往外花銀子,這一來一回,都超出了好幾千兩了,當真是如流水一般,稀里嘩啦的就沒有了。
  
  你說周行書小氣吧,他對自己的衣食住行卻又講究得很,依著自己的標準給眾家師兄弟們制定了限額的花銷,一人三千兩一年,著實是不算少了,三千兩,足夠一個普通人家一輩子的開銷了,可是,偏偏他就有這麼一群不知道錢財來之不易的師兄弟們,若是不加以管束,別說是三千兩,就是一年三萬兩只怕都不夠他們花銷的。
  
  老三素愛購置地皮莊子,是名副其實的土地主,偏偏又沒有那麼能耐,買回來的莊子不是虧損嚴重,就是凶宅,就連想多找幾個下人收拾打理都不容易,而地皮,更是有不少的荒地在裡頭,按說,白少熙也算得上是個精明的人了,得罪起人來,那可是毫不留情的,直能將人家說得羞愧自殺,偏偏他在這件事上,就是不懂經營之道,兼之心軟耳根子軟,有個時候明知道人家是在騙他,也經不住人家幾句掏心窩子的話,就將銀子白白的往人家手裡送。當真是氣死個人。
  
  老四就不用說了,好酒,上百年的好酒,也不知道有多少糟蹋在他手裡,絕世名酒更是品嚐無數,奈何,那絕世好酒,以及上百年的美酒,哪一壇不是百八十兩的,他隨隨便便一出手,就是幾百幾千兩,活像送出去的不是白花花的銀子,就是一堆路邊有得撿的石子。
  
  前兩個就算了,花銷什麼的,也就是以百兩起價而已,老五葛清輝的愛好才真是燒錢,他素愛各種玉石,黃金有價玉無價,但凡真正能入他眼的玉石,又有那一塊低於過千兩了,更甚者動不動就是上萬兩的,也不在話下。
  
  眼前這三個就已經是夠能敗家了,還不要說他其他的幾位師弟們。喜好美色的老八羅素膺,偏好華麗布料縫製衣物的老六鍾秋離,以及愛搜集名花名草的小十一董鑫惑,就沒有哪一個是讓他省心的。
  
  在場的,別說是周行書黑了一張臉,就連一直站在他身邊的霜霜,臉都黑了,天吶,這都是一些什麼人吶,這錢花得,簡直比流水還要快,動輒上百兩上千兩,只要一想到她原先每天去乞討,緊巴巴的摳著那幾個銅子過日子,還要擔心有了上頓沒下頓,就連從周行書那裡好不容易摳出來一千五百兩,她都寶貝得捨不得花銷,而這幾個人,居然將銀子拿去就這麼嘩啦啦的沒了,怎麼能不黑臉呢。
  
  就連君不諱都忍不住嘖嘖有聲,他一貫是知道周行書小氣的,也一直都知道清風派的人,花錢那都是跟扔石子一樣,但是,他真的沒有想到,周行書這些師兄弟們,竟然這麼不怕死,就連他這個所謂的至交好友,想要從周行書手中摳出點錢來,還得師出有名呢,這幾個傢伙居然就這麼給他將幾千兩的銀子給花沒了,還沒有聽到一個迴響,難怪周行書現在看上去,簡直就像是要吃人了一般。
  
  再來,他一直在研究,他這位好友愛財如命的性子,究竟是怎麼養成的,明明又不缺錢,怎麼就這麼吝嗇,甚至是摳門,如今看來,倒是八成跟他的這些師兄弟們有關,甚至說,極有可能,就是因為他們太敗家,周行書才這麼小氣的,面對著這麼一大群的師兄弟們,一個個花錢如流水,換了是誰,都大方不起來啊。
  
  「你,買棟莊子,居然花了五百兩?那莊子是鑲金砌玉的麼?外面一個方圓數十里的莊子,也不過就三百多兩而已,你居然花了差不多兩倍的價?你腦子裡裝的都是豆腐渣麼?啊?」霜霜再也忍耐不住,一想到他們花出去的這筆錢,是從周行書手裡頭流出去的,她就想抓狂,如今周行書的錢不就她的錢麼,這群敗家子,竟然就這麼生生花掉了她幾千兩的銀子,恨得她跳起腳指著白少熙一頓臭罵,完了,立馬調轉方向,指著曲封白吼道:
  
  「還有你,百年汾酒,還一次定了十五壇,你以為你千杯不醉,你以為你會喝酒就是酒仙了,還是你以為你多喝那麼幾口酒就能長生不老了,你怎麼不乾脆醉死算了?」
  
  霜霜的吼聲氣急敗壞,簡直恨不得要吃人了,看得曲封白,葛清輝和白少熙一陣寒氣從腳底板直往上冒,這個小十三,明明是個女子,又才入門沒有多久,可是,教訓起他們這些師兄來,可真是一點都不客氣,偏偏她氣勢驚人,竟將他們幾個大男人壓制得不敢反抗,當真是怪哉。不由得在心中哀號,完了,一個周行書做管家公就已經夠厲害了,如今又來了一個管家婆,他們以後的日子可要怎麼過啊。
  
  「當然,還有你,五師兄是吧,你那尊玉佛,我還沒有見過,也不知道時不時真的值這個價,若是值呢,還好說話,拿到夜來天去競拍說不准還能賺一筆,若是不值當,哼哼,五師兄,到時候,可別怪我不客氣了。」不讓他出血出到他心肝脾肺腎都疼,她就不姓秦。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51:03

第 53 章

  霜霜的話,讓幾人頓時石化在當場,周行書已經是他們公認的嚴苛了,尤其是在經濟上,如今這個小十三看上去,似乎比周行書還要狠,老天,你是存心派人來滅他們的吧,一個管家公就已經夠讓人受了,居然又來了一個管家婆,而且看上去好像還是個比周行書更加厲害的主,還讓人活不?
  
  明明應該是他們的師妹吧,怎麼氣場這麼強大,他們這一群師兄,活了二十多年,居然被一個剛入門的小丫頭給鎮住了,真是太不可思議了,這算是什麼事情,可是明明知道這樣的情況有些不太對勁,自己幾個人,應該一振雄風,讓這個唯二的小師妹知道知道長幼有序才是,可是,真的對上她,他們就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莫非這就是老頭子非要收了她當徒弟的原因?老頭子的眼光還是一如既往的毒辣啊。
  
  「咳咳!」一陣嗆咳聲傳來,似乎對於他們這樣的旁若無人,很是不滿,這是英雄大會,幾乎全中原能說得上名頭的人都在這裡了,可是這清風派的人居然就這麼當他們是空氣一般的清算賬務,當然,他們怎麼也不敢相信,這一群在江湖上混得風生水起,惹事闖禍讓人苦惱不已的麻煩角色,竟然在自家師兄弟們面前,這麼窩囊。
  
  霜霜挑著眉頭看他們,哼哼了兩句,擺明了這事不會就那麼輕易善了。她穿到這個世界來,最大的苦惱就是為了錢,若是外人也就算了,可是,如今這胡亂花銷的,可是周行書和她的師兄們,而且他們的花銷,簡直是令人髮指,讓她實在是很難視而不見。
  
  「小丫頭啊,家醜不可外揚吶,你要教訓他們,還是等回去以後再說吧?」一陣嗆咳之後,蒼老的聲音,飽含著憋悶的聲音在霜霜的身後響起,霜霜轉過頭去,就看到了到目前為止,她才見過一面的,名義上的師傅大人是也。
  
  老瘋子不愧是老瘋子,即使是這樣的場合,即使是這樣集中原武林眾家門派之長的大場合,也依然故我的是一身破破爛爛,一身醃漬污穢,一副神經兮兮的樣子出現,絲毫沒有身為一個門派掌門的自覺,讓人很是無語,若不是在場的大部分人都打不過這個老頭,才不想跟他一起被人相提並論呢。
  
  所謂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霜霜畢竟是受了老瘋子的恩惠,而且看了看周圍,這裡也的確不是個好算賬的好地方,而且她剛剛那一陣發狠,可是大大的損害了她玉面邪君的顏面,完全忘記了她剛剛的行為,若是女子來做,便是個兇惡的悍婦,若是男子來做,只怕,那個名聲比周行書的還要難聽吧?守財奴什麼之類的?簡直是太傷害他剛剛才建立起來的名聲了。
  
  霜霜裝模作樣的將衣服整了整,然後朝著老瘋子深深一拜下去,她雖然自小就是孤兒,穿越以後,也是個沒爹疼沒娘愛的乞丐,可是,正是因為這樣,她才越發知道別人對你的好,有多不容易,沒有誰是天生該對誰好的,受了人家的恩惠,應該知足,要學會感恩。正所謂受人點滴當湧泉相報,老瘋子給與她的又何止是點滴恩惠,幾乎可以說是救了她一條命了,她人小力微,沒有什麼能報答老人的,這一拜是實實在在應該的。
  
  「師傅!」
  
  霜霜的這一聲師傅,懷著從心底裡的敬意,以及感恩和種種複雜情緒,才喚出口的,說起來,雖然她與老瘋子也不過是一面之交,礙著周行書的原因在裡頭,人家才出手救了她,可是,這老人家若是但凡心中有一丁點的自私情緒,也不能那麼輕易就奉送了半甲子的功力,她雖不是武林人士,卻也知道半甲子的功力,修煉起來極是不易的,能像老瘋子這樣不過是嬉笑怒罵之間,就隨手送人的,這天底下,卻是找不出兩個來了。
  
  霜霜鄭重其事的一拜,倒是讓一旁的不少人有些心思複雜,倒是老瘋子先是眼睛一亮,然後閃過幾許愉悅喜色,若說原先是看著周行書的面子,他才這麼傷神費力的幫了霜霜一把,如今她這一拜,一聲「師傅」,誠意盡顯,足見這丫頭是個有心的,說白了,誰對她好,她雖然口裡不說,卻是記在心上的。可見周小子眼光不錯,他老瘋子眼光也不差,當真生出幾分認同之心來。
  
  只見老瘋子突然神色一正,端端正正的受了霜霜的一拜,權當是受了她的拜師之禮,打心底裡收下了這個小徒弟來,當然,老瘋子就是老瘋子,你也不能指望他能正常多久,也不過就那麼一瞬間的事,就瞧見他故態復萌,又是那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示人,彷彿剛剛那副端正的樣子,不曾出現過。
  
  「小十三吶,來,過來,到為師這邊來,為師跟你說啊,你這幾個不成器的師兄啊,成天到晚的跟師傅我添亂子,你要是有什麼想法要整治他們,不用跟他們講客氣,有師傅我給你撐腰,你看是要把他們倒吊起來呢,還是要捆成粽子,你只管開口,別看著他們一個個現在在江湖上顯擺了,但是,到了為師的面前,還不是為師要怎麼擺弄他們就怎麼擺弄他們。」
  
  老瘋子一番話說得白少熙幾人面色如土,先前老瘋子喚霜霜一聲小丫頭,卻並非是真正的承認她就是他們的師妹,只不過是礙著周行書的面子,當著天下群雄的面,和稀泥罷了,真說要管到他們頭上來,也不過是在周行書身邊吹吹耳旁風罷了,如今老瘋子這一改口,喚上了小十三,卻是正正式式的認下了這個弟子了,確定了她的排位順序,前後也不過就是一口茶的時間,老瘋子口中就已經算計起來,要怎麼幫著這個新收的小弟子一起擺弄他們這些可憐的人了,依著霜霜本來的氣場,加上管錢的周行書和揍他們跟吃大白菜一樣的老瘋子當靠山,就算是剛入門,收拾起他們來,也夠他們喝上幾壺的了。
  
  「小十三啊,剛剛是師兄不好,那什麼,之前的事那都過去了,咱們一定會想辦法將這一筆的花銷補上這個大洞的,而且吧,你還沒有回過山上吧,具體的不少情況,門裡不少情況你還不大瞭解,其實,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等回頭師兄再跟你好好解釋啊,你要相信我啊。咳咳,還有還有啊,老頭子簡直就是天下最不負責的師傅了,不過師兄我是好人,真的是好人,你若是習武的時候有什麼不懂的,儘管來問師兄我,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原先還一臉的酒意的曲封白這次倒是清醒得最快,連忙甩開還站在身邊白少熙和葛清輝,幾部就跳到霜霜身邊,嘴裡那伏低做小討好的話,一溜煙的就冒了出去,都不帶喘氣的,那副狗腿的樣子,看得另外兩個人瞪直了眼睛,恨恨的看著他,心裡直道,這個不要臉的老四,真是什麼面子裡子都不要了。心裡一面鄙視著曲封白的狗腿,一面爭先恐後卻又不著痕跡的朝霜霜身邊擠了過去,聯手將曲封白擠到一邊,然後滿口的承諾,保證,以及不知不覺之中自動許下不少割地賠款的條約,那個殷情的態度,比之曲封白,不遑多讓了。生怕霜霜她一個念頭一起,跟著老瘋子一起整治他們,老瘋子這個師傅,對於看自己弟子出醜,以及那些個樂子,是有著十足興趣的,千萬不能讓他們兩湊到一塊去。
  
  「三位師兄真是好生丟人,哪裡還有幾分江湖大俠的做派。」柳依依從來都是門中橫行霸道的那一個,從前老瘋子也是這樣護著她與其他師兄弟們玩的,每次都讓這些師兄弟們哭笑不得,她就覺得特別有成就感,看著那些師兄弟們爭先恐後的討好她,她就有一種油然而生的優越感。如今,原本對她眾星拱月的師兄們,都圍到霜霜面前去了,卻是讓她心中頗不是滋味。當下就出言諷刺。
  
  曲封白三人這才看到,自家另一個橫行無忌的霸王也來了,不由得心中哀歎,他們今天真是點兒背,就不該來趟這趟渾水的,小十三不好惹,他們家的小九也是個難纏的角色,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三人相互對視一眼,先是苦惱不已,卻突然見白少熙眨巴眨巴眼睛,先是看了看霜霜,又看了看柳依依,柳依依一直很中意周行書,纏他纏得緊,這是他們都知道的事,如今他們是不能跟霜霜硬碰硬,估計也只能是碰個頭破血流的份,可是,這兩人要是對上了,不就沒有心思再放在他們身上了麼,尤其她們倆現在的矛盾那是現成的,他們倆要是槓上了,別說是這兩個沒空理他們,就連一直管著錢財,等著跟他們算賬的周行書也一定是會焦頭爛額的,到時候哪裡還有心思來管他們花了多少錢,買了什麼東西。
  
  想通了其中關鍵的三人,雖然面上神色不露,眼睛裡卻是流露出幾分喜色來,然後紛紛站到一邊,等著看兩個霸王鬥個你死我活,然後他們就隔岸觀火,時不時的給他們兩加點料,讓他們一左一右去炮轟周行書,這樣,他們可就又能看樂子,又能自身得益了。
  
  奈何他們的如意算盤不過剛剛打響,就被霜霜眼尖的給看出來了,其實不說是霜霜,周行書和老瘋子,那也都是人精,又豈會看不出來他們在打什麼主意。只可惜他們這次算是撞到鐵板了。
  
  只見霜霜挑眉一笑,朝著柳依依道:「師姐這話可是不對了,我看三位師兄倒真是性情中人,比起那些只講究門面,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人要好上太多了,起碼他們犯了錯會承認,雖然那些錯是難看了些,丟人了些,但是勝在他們為人還算老實誠懇,比起那些口蜜腹劍的人,要好上太多了,師姐,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霜霜的一番話明褒暗貶,說得三人臉色乍青乍白,心裡好一陣鬱悶,這小十三的腦子和這張嘴,卻是比柳依依那個看是霸道,實則心思簡單的丫頭要難對付多了。最讓他們臉色灰白的是柳依依的反應。只見那丫頭在霜霜別具心思的一笑之下,臉上突的飛起一片紅霞,先前還有幾分找麻煩的勢頭立馬就弱了下去,一副見了心上人的嬌羞狀態,頓時讓他們一陣天雷滾滾,炸得他們半響說不出話來。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51:15

第 54 章

  「嗯,你說得也有道理,他們幾個師兄雖然不怎麼成材,可是比起旁人來,卻是要好了太多去了。」柳依依被霜霜那一笑給迷得,原來對霜霜眾星拱月,奪了她的光彩那一絲不悅,也早就不知道飄忽到了哪裡去了,竟也順著霜霜的話應了下來,好像之前那打擊人家的話不是從她口裡說出去的一樣。這樣一來,曲封白幾人臉上的表情,就更加怪異了。
  
  看到曲封白幾人臉色怪異,霜霜臉上的神色,其實也算不得好看,旁人也許還不曾察覺出來,可是,一直站在她身邊的周行書卻是清楚的感受到霜霜身上的怨念,身為女子,男裝比女裝出色,其實是件挺打擊人的事情。
  
  霜霜不大願意承認,她身為一個女人,男裝的打扮,比女裝還要俊俏,對女子的影響力,比女裝時候,對男人的影響力還要大,對一個女性而言,這簡直就是一種打擊,霜霜從來就知道她相貌不算出色,但是,淪落到靠迷惑女生來解圍,還真是讓她有些信心受挫,她又不搞拉拉。
  
  曲封白他們被霜霜天雷轟到,好半響沒有回過神來,周行書更是樂得看自家兄弟們吃鱉,柳依依還愣在霜霜那個笑容裡回不了神來,只有老瘋子唯恐天下不亂,竟在一旁拍手叫好,更是弄得三人哭笑不得,只暗自心道,原先以為周行書和柳依依已經夠厲害夠難纏的了,如今看來,只怕跟這個新來的小十三一比,都被比到大洋彼端去了。原來真正的高手在這等著他們呢。
  
  他們這一群人在這裡嘰嘰喳喳的,將自家熱鬧演的那叫一個熱火朝天,倒是讓一眾看官想笑不能笑,著實是憋得難受。老瘋子護短的功力,他們可都是見識過的,老瘋子的弟子,就是丟臉丟回姥姥家去了,要笑,那也是自家兄弟們笑笑,權當樂子看,可是外頭的人笑,那性質可就不一樣了,那就是嘲笑,嘲笑他老瘋子的弟子,就是嘲笑老瘋子本人,老瘋子這麼一個刺頭,集不講道理,蠻橫跋扈,外帶武藝高強於一身,哪個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敢去嘲笑他,還不等著跟他拚命。
  
  這些也就算了,只是,你們清風派的人,也太目中無人了吧,這是英雄大會,幾乎聚集了中原武林所有叫得上名號的高手,你們這一群人,就這麼站在場中央,旁若無人的搗鼓著自己家裡那點破事,完全將天下英雄豪傑都不當一回事,你們是來搗亂的吧?
  
  終於有人忍不住跳了出來,指著周行書道:「兀那小子,你欺我門下弟子,竟當街毆打他重傷,今天你要是不給個交代,我跟你沒完。」此人一身青色衣袍,頭上束著髮冠,一臉長鬚胡,原本這一身行頭外貌,應當是個仙風道骨之人,奈何,眼下一張臉,扭曲變形,皺得跟朵菊花似得,看得霜霜直覺的想操起一件棍狀物體,朝他臉上戳過去。復又察覺此舉真是太不和諧,連忙將之拍出腦外。
  
  只見此時,葛清輝突然嘿嘿一笑,道:「咱們內部矛盾內部解決,現在先一致對外。」霜霜聞言,不可察覺點了點頭,卻見場上其他人等均無反應,這才回味過來,原來竟是那傳說中的傳音入密的功夫,就見葛清輝朝她眨巴眨巴眼睛,透露出她若是想學,他一定會好好教導她的信息來,看得霜霜一陣悶笑,感情,她現如今在這幾位眼中,就跟那無良地主一般,只差沒有逼得他們狗急跳牆。
  
  霜霜不由得心下暗自盤算,這幾位散財童子,這麼些年下來,揮霍無度,想必手裡頭應當有不少的好東西吧,就不知道回頭,她能從他們手裡搜刮出多少來,嘿嘿,就算他們是蚊子,她也非要從他們身上刮下一層油來不可。而且,這幾位是這幅德行,她開始有些期待她其他的幾位師兄了,什麼叫做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幾位的德行,很難讓她不聯想到其他幾位的脾性,若其他幾個都是這一個德行。
  
  霜霜不由得同情的看了周行書一眼,這個倒霉催的孩子,這麼多年下來,給這一群吸血鬼當提款機,怪不得他貪財如此,吝嗇如此,合著,他若是不摳門小氣些,只怕這一群人混得都跟師傅一樣,只能去乞討過活了。瞥了瞥老瘋子那邊,霜霜忍住翻白眼的衝動,雖然老瘋子是個好老頭,對她也有恩,可是,對於他的愛好,霜霜表示,實在不能理解。
  
  「喂,金甲老小子,你少在老夫面前倚老賣老,老子可不吃你這套,不就是打了你老小子的徒弟麼,怎麼,你那徒弟是鑲金砌玉的,還碰不得了。」
  
  就在霜霜的轉念之間,老瘋子果然不愧他護短的名聲,立馬就跳了出來,捋了捋自己那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清理過的鬍鬚,然後指著那青衣老頭的鼻子,破口大罵。老瘋子可是不會管這青衣老頭是什麼身份,他的臉皮向來厚實。
  
  被老瘋子一頓臭罵的,正是那青城派的掌門,金甲上人,青城五老,分別是金甲,木甲,水甲,火甲,土甲五位,青城五老當中,又以金甲上人脾氣最為暴躁,偏偏一身修為,在五老當中,又是最強,這青城掌門之位,也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此人的為人,江湖上褒貶不一,但是有一點,倒是跟老瘋子一樣,那就是極為護短。
  
  霜霜綱要笑出聲來,就瞧見周行書似笑非笑的朝她看來,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好吧,周行書這次倒真是替她背了黑鍋了,青城派的那幾個弟子,分明就是她當時想試試身手,個胖揍了一頓,可是,那幾個傢伙,回來之後,卻是不知道怎麼說的,這個罪名就被羅織在了周行書頭上去了,當真是冤枉得緊,她可是記得,當初是周行書勸她來的,不然,依著她當時的脾氣,那幾個青城弟子,只怕是還要慘上幾分。
  
  「那個,容我插句話。」霜霜想了想,周行書身上的罪名已經夠多了,再加上這麼一個,雖然是沒有什麼影響,但是,到底是件麻煩,再來,金甲口口聲聲說,打人的是周行書,現在她出面澄清的話,是不是也可以讓之前那些算在他頭上莫須有的罪名,可信度稍微降低一些?畢竟,誰也沒有真的見到周行書盜寶殺人,就像是金甲的幾個徒弟一樣,他們篤定的事情,真相其實是另一個,
  
  此時若是別的門派弟子開口,只怕會被這金甲上人給劈了,他金甲好歹是一派之首,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在他的面前胡亂嚷嚷的,奈何,開口的是霜霜,這個老瘋子新收的徒弟,說起來,老瘋子的江湖地位,卻是要比金甲高上一輩,可以說是金甲的師傅那一個輩分的,所以,金甲就算發威,也只敢捉了周行書開刀,卻是不敢直面對上老瘋子的。
  
  所以說來,雖然霜霜年歲小,又是一副初出江湖的菜鳥模樣,可是,偏偏勝在她輩分高,在場眾多掌門,德高望重的大俠,也不過是她平輩而已。她這一張口,要插上幾句話,卻是沒有幾個人敢多說什麼的,畢竟,那輩分是擺在那裡的,這也是為什麼清風派的這些傢伙們到處闖禍惹是生非,而人家只能忍氣吞聲的原因之一,只要霜霜這些師兄弟們將長輩的輩分擺出來,直言道,指點小輩們的武藝,你做長輩的,除了恨得牙癢癢的看著自己的弟子門人被他們修理之外,也只能暗地裡咒罵幾句罷了,卻是傷不到他們半根毫毛的。
  
  所以,此時的金甲上人,哪怕是再不滿秦爽這個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四號不懼他這一派掌門的威嚴,卻也只能將這口氣給忍下去,人家跟他是同輩啊,自然不必對他卑躬屈膝,伏低做小的。便也只能冷哼一聲,表示出他的不滿來。老瘋子倒是好脾氣,笑瞇瞇的朝著霜霜擺手,道:「小十三啊,你要說什麼,你說,你說。」
  
  霜霜先是在臉上擠出一個略帶幾分歉意的笑容,朝著金甲上人抱拳道:「金甲掌門,其實,那天揍了你徒弟的,不是周行書,他不過是剛好很倒霉,就在那個附近而已。然後才藉著貴派幾位弟子的嘴,代為傳話而已。你說他痛揍了貴派弟子,那可真是冤枉他了。」
  
  金甲聞言,先是一喜,他就知道,這清風派上下,沒有哪個是省油的燈,這樣的罪名,更是不會輕易承認,定是要推脫的,不然,周行書以大欺小的罪名卻是坐實了。虧得這次他把他那徒弟帶了來,等會定要好生跟周行書三刀對六面,叫他們自打嘴巴。然而,下一刻,他的如意算盤,就被霜霜打了個七零八落。
  
  「因為,揍人的那個是本公子。」霜霜大大方方的承認了打人的事實,也不用什麼指點武藝之類的借口,承認得十分爽快。
  
  「那幾個滿口污穢,不長眼色的青城門下弟子,我便是順手收拾了,金甲上人想要如何處置於我?」前因後果,一句話就解釋了個清楚,還反問一句,霜霜倒真是想看看這金甲上人打算如何。她如今也算是有底氣了,自身白白得了一身武藝不說,背後還有老瘋子明擺著給她撐腰,她還就不信,這金甲上人,真的會沒皮沒臉的要跟她動手。
  
  「原來是這樣啊,嘖嘖,金甲老兒,你們青城派還真是有臉面啊,我這小徒弟她可是剛剛才拜入我門下不久的,老瘋子我都還沒有來得及教她多少武藝呢,你那幾個青城弟子,連她這個清風派剛入門的小徒兒都打不過,可真是給你們青城派長臉了,哈哈哈。」
  
  老瘋子果然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一語中的,一下就戳中了金甲上人的死穴,尤其是那「剛入門」幾個字,咬詞那叫一個重啊,是個人都能聽出來,老瘋子這話裡,有多少的奚落。頓時就見那金甲上人,臉上被氣得通紅一片。正要開口辯駁,卻見老瘋子神色一變,收斂了笑意,一雙眼睛脫去了那渾渾噩噩的神采,變得犀利起來,朝著周圍環視了一圈,最後定在金甲身上,緩緩的,一字一句的道:
  
  「好你個金甲老兒,指使你門下弟子對老夫的小徒弟出言羞辱,還要嫁禍我另一個徒弟,當真是沒有將老瘋子我放在眼裡,今天你要不給我一個交代,你們青城一派,就休想從這回龍坪上下去。」
  
  老瘋子一番話,說得斬釘截鐵,擺明了不肯善罷甘休,他此番做法,一是擺明態度,二來嘛,不過是殺雞儆猴,詔告天下,今天那些個冤枉周行書殺人奪寶的,若是不拿出切實的證據來,他老瘋子定不會善罷甘休,哪怕大開殺戒。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51:21

第 55 章

  老瘋子全身上下都散發著驚人的煞氣,讓金甲臉色迅速由紅轉白,他一心以為捉住了周行書的痛腳,老瘋子雖然蠻橫,但是在這麼多江湖同道的面前,他一個老前輩,總也不好太過份,而且,他認為老瘋子以及他教出來的徒弟,之所以能在江湖上橫行霸道,而其他那些門派的掌門,多半選擇忍下來,是因為老瘋子佔著輩分在這裡,又是個胡攪蠻纏的主,人家不願意失了身份去對一個髒兮兮的老頭動手而已。
  
  不過,很顯然,他似乎忘了,其他人不願意跟老瘋子動手的原因,好像還有一個是因為怕挨揍,畢竟都是江湖上能叫得上名號的人物了,跟人切磋比試,輸了也就罷了,多半也是平輩之間武藝切磋罷了,真正弄個你死我活的,還是很少的,可是,被這老傢伙不由分說的一頓痛揍,跟打小孩一樣,自己的身份那也是擺在那裡的,哪裡經得起這樣丟啊。
  
  到了這個時候,金甲才想起那些種種關於老瘋子的傳言來,據說,這個老傢伙還在年輕的時候,就上各大門派鬧過,雖然是被當時的各派掌門給轟走了,可是,那個時候,他就已經能跟各派掌門過了數百招而不敗了,這幾十年間,歲月更替,各大門派新任的掌門也都上來了,唯獨這老瘋子,跟他們師傅,甚至是師祖一個級別的老傢伙,還在滿江湖的竄,還教出了一群天不怕地不怕,上房能揭瓦,下河能摸魚,地上能橫著走的小瘋子。那一身的武藝,早已經不知道修習到了什麼地步了,光是將殺氣外放,就已經能讓他手腳發軟了。
  
  別說是老瘋子本人了,就連他教出來的弟子,又有哪一個是好相與的,但凡得罪了他們師徒 ,至今為止,又有幾個是落了個好下場的,更不要說,最大的那個就敢單身獨闖西域,而周行書則是直接對上了南疆邪教。便是眼下在場的,老瘋子口中最弱的,入門不過剛剛一兩個月的玉面邪君秦爽,也能輕鬆將他十數年費盡心思教出來的得意弟子擊敗,說是擊敗,都是給自家留面子了,人家那是單方面的胖揍。想到這裡,金甲又忍不住恨恨的看了霜霜一眼。
  
  他哪裡知道,霜霜雖然是剛入門不久,卻是平白得了老瘋子半甲子功力,若以內功來算,卻是不會比她那些個師兄弟們要差,只是因著武功招數,全是新學,還生疏得緊,而且對戰經驗太少,所以,實力反而被消減了大半,未能將那半甲子的功力全數發揮出來。不然,老瘋子那半甲子的功力,別說是他門下幾個弟子,就算是他們青城五老過來,擺出五行大陣來,也未必不能一戰的。
  
  想起這些來,金甲面色如土,再看看周圍的武林同道,明明都是抱著同樣的目的而來,如今卻都龜縮在殼裡,明顯是被老瘋子的一番話給嚇退了不少,都在尋思著掂量自己的份量,而一向性情暴躁的他,竟然成了他們投石問路的那顆石子了。頓時心中那個悔啊,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老瘋子竟會不顧身份,護短到這個程度,他還沒怎麼著這群小瘋子呢。奈何,自己一派掌門的身份也是擺在這裡的,此時退縮,只怕以後在江湖上,青城一派也就要落入二三流的門派中去了。
  
  金甲還沒有想好要如何應對老瘋子的突然發難,那邊的白少熙卻在這個時候跳了出來,此刻,一隻白玉為桿的煙桿出現在眾人眼中,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清風派老三,煙鬼白少熙是以一桿煙斗為器,那桿煙斗雖為白玉,卻因著少年內力高深,與天下不少有名的兵刃對戰,至今未能留下一點痕跡,不僅如此,那煙桿中噴出的煙霧,還含有劇毒,一不留神就會中招。
  
  「我說,老頭子,不帶你這麼搶風頭的,你好歹也留點縫隙,讓弟子們露一露臉不是。您老什麼事都自己攬上身,我們這些小子們的風頭都被您給搶光了,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才有年輕貌美的江湖女俠能慧眼識英雄,我們得到什麼時候才能娶上媳婦啊。」
  
  白少熙把玩著手中的煙桿,口出抱怨之詞,可是卻也第一時間擺明了態度。開玩笑,若是這些人欺負的是他別的師弟,說不定他還會樂得看看笑話,直到確定搞不定了,再出手,可是,這金甲老頭欺負誰不好,怎麼就偏偏欺負上了他們家的財神爺和剛剛入門,可是眼下看來,將來一定也是屬螃蟹一族的,還兼之有老瘋子給幫忙撐腰的小師妹呢,他此時不表明態度,更待何時。當然,他最終的目的,還是希望財神爺看在他這麼力挺他的份上,能不計前嫌,免了他那一筆雖然為數不少,但是跟另外兩位一比,卻微不足道的欠債,那就最好不過了。
  
  老瘋子□出來的徒弟,又有哪個不是鬼靈的,曲封白惱恨的看了搶了先機的白少熙,暗道這廝真是越來越狡猾了,竟然搶先他一步開口,討好了周師弟和小十三。說不定周師弟一時心情好,就免了他的欠債,奈何,始終是慢了人家一步,都怪自己實在是太不長心眼了啊。
  
  白少熙的如意算盤打得倒是不錯,奈何,周行書這次當真是氣狠了,所以,他跳出來的時候,周行書就冷冷的一哼,眼觀鼻鼻觀心,愣是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對他討好的行為視而不見,對他滿含期待的眼神,更是直接迴避,讓曲封白好一陣失落。
  
  「師傅,有事弟子服其勞,這樣的場面,哪裡輪得到您老動手,有什麼事情,直接交代徒弟們就是了。」曲封白卻也是個精乖的人物,直接從老瘋子這裡下手,畢竟,小七這回的事情,到底是驚動了師傅和他們這群師兄弟們,可是,這些偏偏又是他極力避免發生的事情,加上勞動老瘋子給他出頭,等此間事了,只怕師傅欠的那筆帳,小七大抵是不會算了。他眼下討好了師傅,說不定還能將他捎帶上,不說全部免了他的債務,就算是免了一半,也是好的不是。
  
  霜霜眼珠子一轉,又看了看周行書的態度,那顆機靈的腦瓜子立刻就想明白了究竟,感情這三個負債纍纍的師兄,各自顯神通,在想盡辦法來聲援周行書,討好她,為的,就是能擺脫那一身的債務啊,老五葛清輝選擇了從她這裡下手,老三白少熙直接走周行書的道,老四曲封白更鬼,曲線救國,伴隨到了老瘋子身邊去了。
  
  突然,霜霜眼珠子有些瞪大,然後看向周行書,他們的這幾位師兄們,個個都是敗家子,難道師傅都不管管的麼,還是,老瘋子欠的債務,才是最多的那個?直到看到周行書無奈的朝她點點頭,霜霜心中不知為何,竟生出一股想要罵娘的衝動。她算是看明白了,原來她一直以為對金錢過分執著的周行書不太正常,原來,這清風派裡,還就只有他這一隻能算得上是比較正常的了。這可憐的娃,這麼多年下來,與之相處的都是些不折不扣的人精外加腹黑,執拗狂的小瘋子們,他才這點程度,當真是太值得慶幸的了。
  
  老瘋子是何等精乖的人物,從白少熙跳出來搶白,到霜霜眼珠子瞪圓,再到她眼中流露出幾許鄙視的目光,早將當中的道道看了個明白,被自己新受的弟子給鄙視了,還真是有幾分傷臉面呢。不由得老臉一陣尷尬,在喉嚨裡咕噥了幾句,一身的煞氣把持不住,褪去了一大半。讓不明就裡的一眾人等,好一陣莫名。
  
  老瘋子見狀,又咳了咳,索性收斂起滿臉的嚴肅,笑瞇瞇的看了曲封白一眼,道:「也是,這間的破事,本就應該讓你們這些小娃娃自己解決的。我老頭子也就不插手了。」他的話音剛落,就瞧見人群中,有不少人像是鬆了一口氣一般,頓時又冷笑一聲,道:「不過,誰要是敢無故冤枉老瘋子門下弟子,嘿嘿,那可就別怪老瘋子我不講客氣了。」
  
  「老前輩,我等今日來,只是想要將那件事問個究竟,在場的諸位,都是名門正派和各大世家,自是不會冤枉了令徒,不過,若那殺人奪寶的事情,當真是令徒所為,又該如何?」老瘋子的話說出去,立馬就有人在人群中喊道,然而,卻只是喊話,而不曾露面。
  
  「哼,就算是我這不肖徒兒所為,難道你們還想當著老頭的面,將他打殺了不成,我家的娃娃,就是犯了錯,要打要殺,也只有老瘋子我能動手,旁人若是想僭越,那就是不給老瘋子面子。若真是他做的,老瘋子自會將他斃命當場,還由不得旁人來指手畫腳。」
  
  說完,老瘋子別有深意的眼神朝周圍看了看,然後竟像是入了無人之地一般,打坐入定了,當然,若是一邊打著呼嚕,一邊當著點頭僧,也能算是入定的話。看得霜霜不由得要白眼幾分,她家師傅還真是什麼地方都能睡得著啊。而且,還睡得這麼快來的。
  
  雖然老瘋子還坐在一旁,但是氣息全部收斂,倒是讓在場的不少人都鬆了一口氣,雖然有他在這裡鎮守,可是大部分的人還是可以選擇當他不存在,儘管很難忽視。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51:31

第 56 章

  「一向素聞清風派顧長風顧老爺子護短,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
  
  就在眾人以為可以馬上進入正題的時候,在曲封白等人的身後,一道紅衣身影,從回龍坪下,飛昇而上,凌空而起,夾帶著凌厲的氣勢,順勢而下,落入場中,期間,竟是憑借自身一口強硬內力,不曾借助任何物體,憑空而上,再順勢而下,讓在場眾人都不由得眼中一縮,好俊的身手,好深的內力,而且,來勢洶洶。
  
  原本眾人看來已經閉眼,睡得香甜老瘋子咻地一下,睜開了雙眼,氣勢陡然暴增,竟在週身形成一道氣旋,壓得地上青草伏地,而老瘋子此時,收斂了那副嬉笑的容顏,嚴肅起來,顯得精神矍鑠,且目光銳利,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一般,讓人不敢忽視。若說先前老瘋子釋放出氣勢來,不過是為了威懾,那此時的他,卻像是如臨大敵,又或者說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來,
  
  老瘋子的反應,讓曲封白等人都微微皺起了眉頭,不著痕跡的移動著步伐,直到距離老瘋子不遠處,才正身而立,與老瘋子一起面對來人。周行書更是直接將霜霜一把拉到身邊,然後竄到幾位師兄的背後,將曲封白幾人當成了人牆。他們這幾師兄弟們,倒是個個都有托大的能耐,可是,霜霜這個半吊子高手,用來唬人還行,真要對戰高手,她連柳依依都打不過,必定是要吃虧的。
  
  紅衣人將顧長風的大名報了出來,在場不少人都還沒有回過神來,直到看到老瘋子的反應,以及幾個小瘋子的行為,方才想起來,這老瘋子的大名,可不就叫顧長風麼,江湖上人人都是老瘋子老瘋子的叫,就連他自己都是這麼叫自己,久而久之,不少人竟忘了顧長風才是他的大名,長風當歌,正是他的名號。
  
  老瘋子護短,江湖上誰人不知道,只是,多數時候,卻只能當作沒有看到,將啞巴虧往肚子裡嚥下去。像紅衣人這樣,明目張膽的說出來,並且帶著幾分調侃,暗裡指責的,目前來說,除了和老瘋子同一輩分的那幾個老不死的,江湖上還真挑不出來幾個。就算是他自家徒弟們,有些話,哪怕是事實,卻也是只能爛在肚子裡的。
  
  眾人不由得朝紅衣人看去,幾個名門正派的掌門人都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那紅衣人一眼看去,,除了那一身艷如血色的紅衣,竟是一片白,不僅頭髮,連眉毛,甚至是眼瞳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全無血色,乍一看去,甚是驚人。然,細看之下,就會發現,那人雖然是白髮白眉,卻是帶著銀光,而那蒼白的肌膚,略微顯瘦的身材,給人以弱柳之感,獨獨那雙眼眸,看似白瞳,其實不然,與之對視之後,你會看到一雙銀灰色的眸子,而此刻,那雙銀灰色的眸中,正帶著嘲弄。
  
  想起他剛剛上來之時,那翻身手,這人內力極高,明明還只是弱冠少年姿態,竟隱隱有幾分能與老瘋子相提並論,放眼中原武林,怕是難得找到幾個對手了。眾人不由得心中打鼓,什麼時候中原武林江湖上多了這麼一號人物,且頗有幾分來勢洶洶之態,怕是不好相與啊。又或者,這人根本就不是中原武林人士?
  
  中原武林,自有它的規則,別看著江湖上紛爭不斷,門派之間也是內鬥不停,可是,各大門派之間,心中卻多是有數的,中原武林與南疆,北疆,表面上一向是鼎足而立,各自為政,且互不侵犯。但是,南疆濕熱,北疆寒冷,兩邊的人對中原腹地,一向是有覬覦之心的,所以,三方視力不動則以,但凡起了衝突,那就必定是大場面,屆時,中原武林不論門派之間,有多少的嫌隙,也要先放在一邊,共同禦敵才是,否則就將遭到群起而攻之,這也是各大門派之間暗地裡的協議。
  
  所以,紅衣少年的出現,就耐人尋味了。儘管老瘋子顧長風的大弟子,還身在南疆,也惹出了一些麻煩來,但是卻不曾真正將麻煩帶到中原來,而周行書先前得罪邪教,雖然引來了梵天進入中原,但是,梵天身為一教之主,卻並不想真正與整個中原武林為敵,或者說,還不曾托大到認為僅憑他梵天一人,能與整個中原武林抗衡,哪怕,他真的很能打,很厲害,卻也只是一個勁一路追著周行書這個債主,除了那些個不開眼找死的,卻並不曾傷害到其他的武林人士。即使是半途中,遇到了一些江湖上的老前輩,也多半是執手一禮,打個招呼,盡量避免了衝突。說起來,這英雄大會,目的有二,一則是聲討邪教縱橫中原江湖,二則要嚴懲周行書,兩重目的,第一重不過是個幌子而已,所有的人,也不過就是針對周行書罷了,至於邪教,真正商議的,也不過是討論一下,防範一下梵天本人而已。
  
  而紅衣少年一出場,就直言諷刺顧長風,從面上來看,卻是直指整個中原武林的。顧長風是什麼人,清風派的掌門,在場多少門派掌門的前輩,幾乎可以說,是整個中原武林抗大梁的那麼幾個老而不死的高手之一。即使是各派掌門,見了,都少不得要伏低做小的泰山北斗,竟生生被這麼一個少年人給一句話暗諷了一番,頓時就讓在場的一眾人,多多少少有了幾分被人打了嘴巴的感覺。
  
  「你這少年,能憑藉著一身內息,凌空而上,順勢而下,上來這回龍坪,想來,修煉的功法很是奇特,據說風幽主行蹤詭異,一身輕功,出神入化,令人難以追逐。加上你白髮白瞳,想來,修煉的功法,定是至陰至寒,勞損經脈,方才有此相,素聞冰陰掌一出,所到之處,皆化為寒冰,不知道閣下是否就是那風幽派的幽主?」
  
  老瘋子顧長風,從地上一躍而起,凝神緩步向場中央走去,全身氣勢外放,防備得嚴嚴實實,隨時應對紅衣少年的出其不意的偷襲。
  
  少年「啪啪啪」的拍起了手掌來,笑瞇瞇的看著顧長風,然後才道:「顧老爺子不愧是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不過是一個照面,就能從我的功法之中尋到我的真實身份呢。」紅衣少年話一出口,誇著老爺子精明,等同於承認了老爺子的猜測,他當真就是那風幽派的風幽主。讓其他武林正道人士,詫異不已。
  
  風幽派乃是北疆極寒之地的門派,一向是跟中原武林沒有什麼聯繫的。卻不知道如今這風幽主竟親身入了中原腹地,來參加他們中原武林的群雄聚會,卻是為何,又有什麼樣的算計和目的。最近南疆不太平,與中原已經有幾次小規模的衝突了,莫非,這北疆也動了什麼旁的心思了不成?一時之間,竟是人人臉上神色莫辨。
  
  「好說好說,老瘋子年輕時候也曾深入過北疆腹地,與貴派弟子交手過,對這冰陰掌還是有幾分瞭解的。只是不曾想到,閣下年紀輕輕,就已經登上了風幽主的位置,相比之下,老瘋子這些弟子,卻是不經看了。」老瘋子挑眉一笑,對風幽主的恭維倒是一字不落的照單全收了,還順帶的打壓打壓自家弟子過分膨脹的信心。惹來葛清輝曲封白等人一致的白眼。
  
  「顧老爺子又何必自謙呢,若不是令高徒藝高人膽大,今日孤又何必親身來到這中原腹地呢。」風幽主咯咯一笑,然後意有所指的目光掃過周行書等人,明明應當是蒼茫一片的灰眸之中,此時,竟生出幾分銳利神色來。
  
  周行書等人,被他目光一掃,頓時就讓他們身上一陣寒涼,像是被眸中陰暗冰冷的生物打量過一般,讓他們只覺得遍體生寒。好個厲害的風幽主,他們幾兄弟聯袂站在一起的氣勢,竟還不敵他目光悠悠一閃,此人功法奇特,內力深厚,竟比他們出入江湖以來,所遇到的任何一人,更為危險。就連面對邪教教主梵天,他們也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從來都是打不過我跑,跑不了我藏,藏也藏不住了,我就拚命,大不了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可是這風幽主,卻是讓他們生出幾分難以逃掉的束縛感,不是一個級別的對戰。
  
  「呵呵。風幽主不遺餘力的算計我那沒用的弟子,若是老瘋子我不做點什麼,那還對得起老瘋子我護短的名聲麼,何況,欺負老瘋子我的弟子,不就等於是不給我面子麼,對於不給我面子的人,我老瘋子從來都是不吝嗇讓他知道我的厲害的。」
  
  老瘋子聞言,竟是哈哈大笑起來。毫不猶豫的承認了自己在背後搗鬼,逼得這風幽主不得不現身,極是歡快。風幽主斂了笑意,眼微微瞇起,朝顧長風看去,眼中毫不掩飾的閃爍著惡毒的光芒,只恨不得要將顧長風撕成一片一片,方才解恨。
  
  兩人之間的極端表現,加上對話,讓眾武林人士心思也都活絡起來,能到回龍坪的,多半是江湖上能喊得上名號,且武藝都不弱的人,這樣的人,刀口舔血是常有的事情,哪個不是人精,不過一番思前想後,就將事情始末猜了個大概。
  
  周行書被人冤枉,殺人盜寶,是這風幽主一手策劃,而老瘋子不堪徒弟被人冤枉,背後也不知道做了什麼事情,竟逼得這栽贓嫁禍的幕後黑手,不得不親自上回龍坪來,並且當眾承認自己就是那只黑手,老瘋子的手段,可見一般,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果然不是白叫的。不說武藝,只說這份運籌帷幄的手段和算計人心的本事,就不是一般人能比擬得上的。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51:41

第 57 章

  老瘋子豪言一出,就看見那風幽主面色犯冷,毫不掩飾自己恨不能將老瘋子給拆皮扒骨,讓人不禁心裡發寒,也不知道這老瘋子在北疆都幹了什麼,能讓人家這般氣惱,偏偏這顧長風號稱老瘋子,行事當真是瘋狂得緊,絲毫不在意人家惱羞成怒,盡幹些往人家傷口上撒鹽的勾當,只恨不得還要再碾上幾腳才痛快。
  
  只見老瘋子突然伸手往自己那破破爛爛的兜裡掏了掏。然後翻出一隻臘封的小盒子,朝躲在曲封白他們身後的霜霜招了招手,擠眉弄眼一陣,道:「來,小十三,師傅這裡有好東西要給你,就當是見面禮了。」
  
  霜霜挑眉,伸手扒開擋在她前面的周行書和曲封白,緩緩的走上前,然後從老瘋子手中接過那個臘封的小盒子,挑眉朝老瘋子望去,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嘿嘿,這可是好東西啊,這可是你八師兄費了一番氣力,甚至是犧牲了皮相,才坑蒙拐騙來的,正是那能治癒你體內寒毒的玩意,你可得收好了。」老瘋子一陣怪笑,似是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那個幸災樂禍的樣子,讓霜霜沒的由來的一陣惡寒,這才想起來,周行書似乎說過,這老傢伙看自家弟子出糗那也是毫不手軟的,只是這次倒霉的看來應當是她那個尚未謀面的八師兄。
  
  風幽主眼神銳利的盯著霜霜手上的火蓮子,這可是他求而不得的東西,如今就在眼前,怎能不讓他心動,而且,他只要一想起北疆最近的混亂,就惱恨陡升,這老瘋子自己瘋就算了,偏偏教出來的徒弟,也都是一群小瘋子,竟然私下裡潛入北疆,聯繫了北疆一些小門派,一頓好鬧,本來吧,一些小門小派的,就算是鬧也鬧不出什麼名堂來,可是那些小瘋子居然攛掇著這些小門小派聯合起來,對風幽派發動進攻,當真是不知死活了。
  
  一兩個小門派,便是滅了也就只有那麼大的事情,偏偏顧長風那排行第八的弟子,是個風流多情的主,竟然勾搭上了他門中一名女弟子,不過是些空頭的甜言蜜語,竟然讓那賤婢將將風幽派的庫房鑰匙都給交出去了,那名女弟子正是掌管著庫房鑰匙的管事的女兒,如此一來,他們風幽派的庫房,竟讓那羅素膺如入無人之地一般,盜走了不少歷代風幽主搜羅過來的物件。
  
  最可恨的是,他費盡心機才弄回來的鬼火蓮,竟也在其中。不僅如此,那羅素膺還帶走了那名女弟子,明擺著就是要在這英雄大會上來為周行書作證,真是恨得他牙癢癢的。加上他攛掇的那些門派一陣好鬧,他那會怒火正盛,盛怒之下,作亂的那些小門小派,他給打殺了個乾淨,一個不留,如今風幽派再也不若從前一般,隱在幕後,而是惡名昭彰於北疆了。
  
  先是取回了被盜的鬼火蓮,送到南疆邪教,將周行書和梵天之間的恩怨解除,隨後又將他風幽派從幕後給推到了台前,還直接引起了北疆的內亂,消耗掉了北疆的實力,更以那火蓮子,將他從北疆給引了出來,偏偏他一身玄功正是練到緊要關頭,正需那至陽之物輔助,鬼火蓮被送回了南疆邪教,防守更是嚴密,他無從下手,只能尋思著來奪取這周行書與梵天的交易之物,火蓮子了。
  
  老瘋子見那風幽主眼神直勾勾的盯著自家徒弟手上的那火蓮子,嘿嘿的一陣笑,然後說道:「小十三啊,趕緊收起來這寶貝,沒瞧見人家那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你呢,所謂,財不露白啊,趕緊收起來。」
  
  老瘋子一陣催促,幾乎讓霜霜翻白眼,還財不露白呢,不是您老人家拿出這玩意來,誰知道這東西在您身上,就算知道了,誰又敢到您老面前蠻橫的說一句,給老子把東西交出來。霜霜眼珠子一轉,接到老瘋子眼神中傳來的信息,一個轉身,將手中的盒子朝周行書拋了過去,口中說道:「正是,這好東西啊,可得好好收著,周師兄,咱們家你素來收東西嚴謹,這玩意,就先放在你那裡保存。」
  
  周行書挑眉,正要抬手去接,就在此時,一直嚴陣以待的風幽主忽然拔地而起,朝著盒子飛掠而去,老瘋子嘿嘿一笑,將霜霜緩手一推,避開鋒芒,也同樣拔地而起,迎了上去,在半空之中,就與那風幽主交手起來。
  
  老瘋子一身內力極其強勢,與那風幽主交手幾番,卻在緊要關頭,錯手而過,讓那風幽主佔了上風不說,並且將那臘封的盒子也一併搶到手上,才雙雙落地而立,下一刻,就見風幽主素手一捏,將那臘封的盒子給捻個粉碎,一雙灰瞳之中,竟看出幾許明火來。
  
  老瘋子此時又是一陣怪笑,然後拍著大腿,一陣呼天搶地的道:「哎呀呀,那盒子怎麼空了,老瘋子明明將那火蓮子放在盒中,你這小兒,難道還會那甜頭換日的能耐不成?無牙小兒,還不將老瘋子的東西還回來?」
  
  老瘋子一陣唱作俱佳的搶白,是個明眼人都能瞧出來,他這是玩了一招空手套白狼,直將一盆子黑水往人家頭上潑。跟當初風幽主設計陷害周行書的手法異曲同工,而風幽主憂心那火蓮子,竟沒能察覺出來,上了老瘋子的當,當真是一報還一報,這現世報可真是來得快。
  
  這時候,君不諱施施然的從人群中擠出來,嘖嘖有聲的道:「風幽主乃是一派掌門,竟然放下身段,跟清風派那剛入門的小弟子搶東西,嘖嘖,這可真是堪稱天下少有的奇聞了。」說完,一雙鳳目滴溜溜的在風幽主身上轉悠。不過,儘管他如是說,心中卻冷嗤,若不是礙著身份,忌憚老瘋子的話,這在場的老家們,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跟那風幽主一樣,動手搶那火蓮子呢,那可是好寶貝啊,據說可以讓習武之人,平白增添數十年的功力呢。也就只有顧長風這樣的老傢伙,才捨得拿來給弟子服用了。
  
  正如君不諱所想,在場眾人,心裡若不是忌憚老瘋子,都想出手搶奪了。習武之人,最為在意的不過就是自身武藝的境界,而那些能增強內力的天才地寶,在這些武人眼中,何等珍貴,不言而喻。
  
  那風幽主瞇著眼睛看老瘋子,眼中火星之氣漸濃,這老不死的明擺著耍著他好玩呢,這口氣,他卻是怎麼也忍不住的。
  
  只見那風幽主身邊寒氣大作,身邊一尺範圍內的草木,瞬間成冰,且有向外擴展之態,他雖年少,可是,修習的功法乃是至陰至寒的冰陰掌,一身玄功早已幾近通天,運功之時,週身寒氣外放,足以將外物冷凍成冰。若非是冰陰掌最後一重,實在是太過艱難,需要那至陽之物來抵禦自身經脈之中的寒氣,他早就能突破最後的瓶頸,功法大成,到時候,這老瘋子再厲害,也只能成為他掌下亡魂。即便如此,以他現在的功力,也未必就不能與之一戰。
  
  老瘋子也是久戰江湖之輩,見勢不好,連忙灌起全身內力,形成氣旋,準備迎敵。他當年隻身創南北的時候,曾經跟上一任的風幽主交手,知道這冰陰掌的厲害之處,眼見著這紅衣少年,已經修煉到白髮白瞳的地步,知道他必定功法小有所成,倒也不敢托大。
  
  一掌出,寒氣凌厲,所及之處,無比成冰,同樣是一掌,風隨雲動,所到之處,暖風和煦,竟是不相上下之態。
  
  兩人交手不過只是一瞬,卻沒能分出勝負來,足以可見那風幽主功力之強。而那風幽主氣勢如虹,一身寒氣,還有繼續攀升的趨勢,讓在場眾人心中駭然。能與老瘋子交手,不落下風,可見其內力,已經高深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步,而更可怕的是,這風幽主的一身玄功還在繼續運轉,且越見勢強,怎麼能不讓人心生寒意。
  
  老瘋子銳目一瞪,冷哼一聲,也將週身玄功運行到一個高點,別看著這風幽主氣勢大漲,方才與他交手過後,他就知道,不過是強行提升內力,加速了功法的運轉,卻是不顧自身的承受能力,那冰陰掌的功法,極其霸道,若是沒有用那火蓮子驅除寒毒,他這般運行功力,只怕再撐不過幾個回合,就要死在自身寒毒之下,全身化為寒冰,寸寸碎裂。
  
  就在老瘋子欲再次與之交手之時,只見那風幽主渾身氣勢如潮水回湧一般,迅速褪去,而那抹紅影,在空中一個折身,朝著先前被老瘋子推到一旁的霜霜那邊掠過去。不消片刻,就將霜霜和不知道什麼時候移身過來,並且小心護衛她的莫楚歌,雙雙拘在了手中。
  
  「放開她!」周行書見勢不好,連忙朝那邊跑去,奈何,功法不如人家,生生是慢了一步。
  
  「呵呵,放了她,行啊,只要顧老爺子拿那火蓮子到北疆風幽派來交換,我一定放了她。」風幽主一手扣住霜霜的脖子,一手擒住莫楚歌的大穴,嘻嘻一笑,彷彿先前那個衝動的與老瘋子交手的不是他一般。
  
  老瘋子瞇起雙眼來,心下瞭然,原來這風幽主一開始的目標就是霜霜,竟然將計就計,狀似被老瘋子激怒,也不過是為了尋找機會,扣下霜霜,然後然他們用火蓮子來做交換罷了,這火蓮子本就是周行書想方設法弄來為霜霜解毒的,將這丫頭扣在自己手中,倒是不怕他們不就範。
  
  「顧老爺子,我在北疆等著你們大駕光臨。」那風幽主自知此地武林人士眾多,未免夜長夢多,留下豪言,當下提起霜霜和莫楚歌,朝著回龍坪下一躍。等周行書等人追了過去的時候,竟已經沒有看到他們的人影了。
  
  「他帶著兩個人質,必定走不遠,追!」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51:56

第 58 章

  睜開雙眼,頭頂上素白一片,霜霜幾乎有種回到現代,住在自己那不足十平米的租房內的錯覺,然而,下一瞬間,就十分清醒的發現,錯覺就是錯覺,不會成真。自己頭頂上的白,是一片紗帳,下一刻身上微涼的觸感,她就覺察出自己身上的不對勁來。
  
  她現在身上,只穿了一件綢緞的中衣,原先身上所穿的白色男裝,早就被換了下來,不僅如此,連她身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也都被卸了下來,尤其是莫小小給她的那些用來以防萬一的藥物,只是,奇怪的是,她的內力卻運行無阻,那風幽主將她捉了來,卸掉了她身上可以用來逃跑的物件,卻沒有限制她的內力?
  
  霜霜掀開絲被,挑眉低頭看身上的中衣料子,輕軟貼服,是上好的緞料,身為一個俘虜,卻給穿這麼好的衣料,還真是奇怪啊。也不知道那風幽主究竟是打的什麼主意,還是他真的覺得,秦霜霜不過是清風派剛入門的小弟子,武藝不高,所以,就可以不必太過擔心麼,難道他不知道,往往能讓人陰溝裡翻船的,卻正是這些不起眼的小角色麼。
  
  「姑娘醒了。」就在霜霜心中各種思緒流轉的時候,一名藍色宮裝女子,掀開了紗簾,看到她已經起身,連忙朝身後喊了一句,就見那紗簾立刻就被另外兩名黃色宮裝女子拉起,紗簾的那一邊,站立了數位侍女,手捧衣裝,靜靜的站立著,似乎已經在外等候多時,直到見到紗簾被撩起,才依次緩緩的走了進來,然後站立在霜霜的周圍。
  
  藍衣女子款款走到霜霜面前,朝著她一福身,道:「姑娘,請更衣。」然後,就看到那兩名黃衣的宮裝女子,從一眾侍女手中的托盤上,取下十分華麗的桃色衣裝,朝霜霜走來,為她換上,衣裝的樣子,很像唐朝的大袖,十分的艷麗,讓這原本古樸暗色的房間裡,立刻就增添了一抹艷色。
  
  霜霜不言不語的任由她們給她換上華麗的衣著,然後是金絲繡花的鞋子,穿越這麼長的時候,她還從來不曾穿過這麼華麗的衣著,哪怕是跟著周行書在夜來天居住的那段時間,她也是穿著男裝的時間比較多,像這樣華美的女裝,還真是頭一回。反正,她也琢磨不透他們究竟打的什麼主意,總不能讓她就穿著一身中衣到處溜躂吧。
  
  藍衣的女子榜霜霜整理好了衣著,便素手執起霜霜的手來,霜霜微微抗拒了一下,然後眉峰輕佻,這女子怕是功力不弱,難怪那風幽主竟這麼放心的不封了她的內力,原來,這風幽派的一個侍女,也都是高手,對付她這個武藝不過剛剛入門的小丫頭,卻是足以了。
  
  霜霜不過微微一掙,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怕是要掙脫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當下就放棄了掙扎,隨著那藍衣的女子坐到偌大的梳妝鏡前,看著藍衣女子,從兩名黃衣女子手中接過象牙梳,一點一點的將她原本披散的發,梳成複雜高聳的髮髻,然後再為她別上各種黃金發飾,最後,取來一隻鏤空鎏金的蘭花步搖,斜斜的插在髮鬢上。
  
  若不是眼下這個情況實在是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讓霜霜心生警惕,她還真是很難不感歎一聲,這副做派,怕是古代的公主,也不遑多讓了吧。饒是如此,她也不得不感歎,果真是佛靠金裝,人靠衣裝啊。即使是她這麼個長得不出眾的相貌,經過那藍衣宮裝女子一番巧手之後,都顯出幾分嬌柔嫵媚來,再配上這一身的衣裝,簡直是貴氣逼人。當然,如果能忽視頭頂上那十足的份量的話,就更好了。
  
  怪不得古人越是富貴的人家,越是顯得端莊,合著,頭上壓著這麼厚重的,十足的黃金飾品,想要輕佻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她可憐的頸椎哦,不過剛剛換上這一身的衣裝,她就已經有些不堪重負了。
  
  「姑娘,幽主已經等候多時了,這邊請。」藍衣女子為她穿扮好之後,揮手讓其他人侍女退下,只留下兩名黃衣的宮裝女子在一側,然後才走到她身前,不緊不慢的道。
  
  霜霜挑眉,那風幽主等候她多時了,怕也並不是什麼很著急吧,不然,這藍衣的女子,還能花上近半個多時辰幫她梳妝打扮,就不怕她家主子等得著急了?不過,她也不必要去跟她計較,只是點了點頭,示意她帶路。
  
  出了房間,霜霜才發現,她所在的這個地方,還真是奇妙,外面竟是一片銀裝素裹,白雪皚皚,到處都是冰峰,可是,她卻絲毫沒有感受到寒意,不僅如此,她因為衣著的華麗,還有不少的肌膚是露在外面的,若是按照常識情況,就算她不冷的發抖,也應該早就一身雞皮疙瘩了,可是,此刻,她卻分毫的寒意都感覺不到,甚至是覺得氣候十分的得宜,不冷不熱,剛剛好。
  
  「姑娘身上穿的是蘇銀紗,冬暖夏涼,即使只有薄薄的一件,也足以抵禦風寒了。」藍衣女子卻是個眼尖的,看到霜霜面上的詫異,立刻就知道了霜霜心中所想,其實,霜霜心中所想倒也不是什麼很難猜的,大部分從外面來到風幽派的人,心中都會有這樣的疑惑,她身上這一身衣著,且不說樣式華貴,只說用料,就已經是天下少有了,世間難得一尺,也只有他們幽主,才能這麼大氣的讓人用來製作成這等華貴且耗費材料的衣裝了。
  
  霜霜聞言,不由得朝身上衣著看去,還真是沒有想到,這一身雖然華麗,卻十分累贅的衣著,竟然還有這樣的作用,聽那料子的名字,就能知道,只怕是價值不菲的。這讓霜霜不由得有些疑惑,她此刻的身份,應該是俘虜吧,那風幽主腦子是有問題,還是對她別有所圖呢,這樣的待遇,可不像是個俘虜應有的。別說是俘虜,就是那最尊貴的客人,也未必見得能享受吧?
  
  霜霜不動聲色跟著那藍衣女子繼續前行,她現在倒是有幾分好奇,想要快一些跟那個風幽主見上一面,好瞭解一下,這人究竟是打的什麼主意,這樣的詭異情況,讓她有些心裡發怵,摸不著頭腦,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對應。
  
  不僅如此,如果沒有記錯的話,與她一同被擒的還有莫楚歌吧,她是這樣的待遇,卻不知道莫楚歌又是怎樣的待遇了。若是同她一般,沒吃什麼大苦頭倒還好,就怕那風幽主區別對待,將一些酷刑用在他身上,那可就不好玩了。
  
  霜霜隨著藍衣女子走入一個拐角,轉彎之後,眼前豁然開朗,竟是一個小庭院,在一片銀裝素裹之中,竟然修建得綠綠蔥蔥,讓人不由得眼前一亮。一路上來,霜霜盡量將視線放在廊子裡的木雕上,外面一片銀白,若是有常識的人,就會知道,若是一直盯著那一片銀白的話,極其容易患上雪盲症,嚴重點,甚至有可能會失明。
  
  而眼前這一片蔥綠,在這一片銀白之間,頓時就讓人心生歡喜之意,頓時就舒緩了視覺上的疲勞。霜霜不由得舒了一口氣,眼神順著這一片蔥綠看去,小路的盡頭處,是一座八角亭,亭子四周圍著紗幔,阻擋寒風,正對著她的方向,紗簾被撩起,一眼就能看到亭中那摸如血色的紅艷。
  
  銀色的白髮隨意的披散在肩上,襯著那紅若血色的大袖外衫,不正是那日將她擄來的風幽主麼。只見那人素手執杯,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手中的的酒水,而亭中石桌上,正擺放著一隻兩耳的銅火鍋,底座中的火炭燒得正旺,而一旁白玉瓷碟上青蔥一般的時蔬,分外惹人愛憐,還有那切得如絲綢一般的羊肉薄片,也讓人不由得口中涎涎,尤其是霜霜這個,已經不知道餓了多久的肚皮。
  
  藍衣女子將霜霜領到亭中,然後朝風幽主一拜,道:「主子,婢子將姑娘帶來了。」然後就看到那風幽主微微點頭,然後擺了擺手,藍衣女子便立刻退到一旁,站立不語。
  
  霜霜直視著風幽主,等著看這人打算怎麼處理她,哪知這白髮白瞳的傢伙,除了指了指他對面的石凳,就只一個勁的淺酌著他的杯中之物,理也不理霜霜,也不開口說話,讓霜霜一陣眉頭直皺,心中更是疑惑,他到底想幹什麼?
  
  思慮片刻,霜霜就舒展了眉頭,大大方方的坐了下來,既然人家都不急著說話,她又何必去自討沒趣,不如先填飽了肚子再說。好吧,其實她是已經餓了,很餓了。也不知道是多久沒有進食了,腹中飢餓之感,在她那本就格外靈敏的鼻子,嗅到桌上那火鍋之中,鮮美的湯香之後,早就鬧騰得不成樣了,只差沒有咕嚕咕嚕的直響了。
  
  她倒也不怕人家下毒,大口大口的吃著那剛剛唰好的羊肉以及各類的時蔬,吃得那叫一個痛快。她可是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不過就是個階下囚而已,人家若是真要拿她怎麼辦,趁著她先前未曾甦醒,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她還不能反抗不是,既然人家之前沒有對她做什麼,想來,現在也不至於會在那吃食上下毒了,完全是多此一舉。所以,她倒是吃得十分的放心。至於與她一同被捉的某個人,是不是正悲催的挨揍挨餓,她此刻卻是顧不上了。
  
  那風幽主一直不曾開口,只是靜靜的看著她沒有形象的大口大口吃著食物,然後坐在邊上,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酒水。直到她吃得差不多八分飽了,才緩緩將杯子放下,微微皺眉的看這一桌的狼藉,隨即展眉,看著她,笑道:
  
  「看來,你真是餓壞了,染霜。」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52:18

第 59 章

  「染霜?」
  
  聽到風幽主的聲音,霜霜竟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幾分溫柔的感覺來,讓她不由自主的渾身上下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不由得頓了頓,放下手中的筷子,挑眉朝風幽主看去,聽這人的口氣,好像跟她很熟啊,難道他們以前認識?霜霜不由自主的瞇起雙眼。
  
  她這個身體是半路撿來的,她穿過來還不到一年,對於這身體過去的十數年,完全是一片空白,腦海裡既沒有留下從前的記憶,也沒有狗血的在身邊留個什麼衷心,無敵的,能幫她回憶過去,外帶勇闖未來,且以誓死保護她為己任,不惜豁出性命去的小丫鬟甲乙丙丁。所以,請饒恕她對眼下這種狀況的茫然和那幾分的不知所措,這樣的情況下,想要弄個清楚明白,她只好不恥下問了。
  
  「看來,你是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我以為你對風幽派,對我,多少會有一些印象的。」風幽主說道「對我」二字的時候,竟有幾分失落和苦澀的味道,讓霜霜一身汗毛全都豎了起來,直覺的覺得這兩人之間的關係不簡單。
  
  霜霜眨巴眨巴了眼睛,心中思緒卻是瞬間百轉千回,這風幽主說話的口氣,明顯告訴她,他們之間的關係不簡單,頓時就讓霜霜產生了一些如同某些小說裡的隱情猜測,該不會這身體的正主跟這風幽主原先是青梅那個竹馬,兩小那個無猜,有那什麼什麼特殊感情的吧,然後因為種種原因,陰差陽錯的分開了,一個就繼承了父業,當了這什麼風幽派的幽主,一個則是悲慘的流落街頭,當了乞丐?老天,千萬別是這樣的答案,她會給雷死的。
  
  「也難怪你,我們分開的時候,你才這麼一點高,還是個小土豆,整天跟在我身後,讓我給你買糖葫蘆和各種零嘴,你從小就長了一張很饞的嘴,嘴裡頭總是說不到三句話,就要轉到吃的上頭去了,要是不給你買,就賴在地上撒潑耍賴,不肯起身。」風幽主緩緩的說,還用手在腰的位置比劃了一下,一臉溫柔的陷入從前的回憶當中,讓原本白髮白瞳,十分冰冷的一張臉,顯得柔和了不少,讓人不由自主放下戒備。
  
  霜霜越聽越覺得不是滋味,他所說的那些記憶,只是他一人的回憶,她可是一點都沒有,而且,這風幽主越是溫柔,霜霜就越是覺得頭皮發麻,有著說不出的彆扭來,不由自主的打斷深陷自己回憶的某人:
  
  「那個,你,我,我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啊?」霜霜一問完,就在心裡祈求老天保佑,千萬別是青梅竹馬之類的答案,她真的會被雷到的。
  
  「丫頭,你這性急沒有耐心的毛病,還真是一點都沒有變啊。」風幽主被霜霜打斷,先是愣了愣,卻也沒有生氣,只是失笑的搖搖頭,看著霜霜緩緩的道:「我名喚風染寒,你名喚風染霜,你說我們是什麼關係呢?」
  
  霜霜頓時驚得從凳子上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嚥了嚥口水,風染寒,風染霜,從名字上聽都能聽出來,這不是一家人才會取這麼相近的名字麼?看他倆的年齡,他們竟然是兄妹?老天,這是什麼情況,什麼烏龍啊?堂堂風幽派幽主的妹妹,居然是居住在破廟裡的小乞丐?這是怎麼一個讓人奔潰的事實啊,她一直以為這身體就是個倒霉催的孩子,不但是個小乞丐,還英年早逝,半途夭折,便宜了她這個入侵者,原來,合著,這還不是最悲催的,更悲催的是,這孩子的出生還這麼有來頭,卻生生當了這麼些年的乞丐,過著連飯都吃不飽,有了上頓沒下頓的過日子。
  
  這算是什麼,千金蒙難記?霜霜揉了揉抽搐得厲害的太陽穴,好吧,這沒有什麼不能接受的,她都能從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了,還有什麼狗血的劇情是不能接受的呢,她只是有些難以接受,前一刻,她還是被人家擄來的俘虜,雖然被人陷害追殺的對象不是她,可也絕對是把她給捎上了,可是下一刻,她就成了陷害人的那個黑手的親妹子,直接從苦主變成惡人賊子的親妹子,這個身份的反差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可以說一說,我是怎麼從一位,嗯,應該可以稱為千金吧?」霜霜呼出一口濁氣,重新落座,盯著對面自稱是她老兄的風染寒,然後問道,說道「千金」二字的時候,頓了頓,她差點就直接說成是「小姐」了的,好在及時想起「小姐」二字,在古代,那可是稱呼樓子裡出來賣身的妓子的,連忙改口。見到風染寒點頭,於是接著道:
  
  「咳咳,好吧,我是怎麼從千金落難成了乞丐的?你也知道,我腦子裡,沒有那一段的記憶,我想,你既然知道我是你妹妹,應該是知道原因的吧?」
  
  風染寒聞言,臉上竟浮現出幾許自責的神情,看得霜霜不自覺的摸了摸手臂,不是她矯情,而是對於這樣的情況本能的反應,讓原本穿著即使在冰天雪地裡,也不會覺得寒涼的蘇銀紗的她,一陣惡寒。
  
  「是我把你弄丟的,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卻沒有想到,你竟然淪落到街頭,成了乞兒,是大哥不好,讓你受苦了。」風染寒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然後又執起桌上的酒壺,這次卻連杯子都不曾用,直接將酒壺對嘴往下灌。
  
  霜霜皺眉,很是不滿他這麼說話說半截半截的,不由得有些惱,皺著眉頭,伸手將酒壺從風染寒手中奪了下來,往桌上重重一放,道:「行了,趕緊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別說幾句就灌酒,沒得來傷春悲秋的,讓人看得煩。」
  
  說完,沒等風染寒反應過來,霜霜自己就先愣住了,她這是怎麼了,膽肥了?竟然敢從他手中搶東西,說話那口氣,還這麼沖,她先前的思量呢,她的小心翼翼呢,她的膽怯呢,全都不翼而飛了?還是這具身體本身對跟她有血緣的人,保留的親近,即使分別多年,也不曾畏懼?
  
  「呵呵,我的小染霜啊,還是這麼壞脾氣,想知道什麼,就一刻也等不得呢。」風染寒先是一愣,然後呵呵的笑了起來,對於霜霜下意識的親近,不排斥他,滿心的歡喜,從前跟在他屁股後頭轉悠的小丫頭,每次若是他說話不著重點,沒將她想知道的告訴她,就會十分不耐煩的皺著眉頭,手腳並用的往他身上招呼,可是偏偏這副壞脾氣還就是給他這個兄長給慣出來的。
  
  「額!」霜霜有些尷尬的在臉上抹了一把,心裡有些忐忑,好吧,看來眼前這位她認知中的陰險狡詐,卑鄙無恥,野心勃勃的風幽主,竟然是一個寵溺妹妹的好哥哥?這樣的反差,還真是讓她覺得有些接受不了的說。
  
  霜霜尷尬的樣子,讓風染寒一陣嬉笑,然後才緩緩的將前因後果敘說了一遍,其過程當真是狗血無比。讓霜霜忍不住有些感歎,果然應了那句話,越是真實的事情,就越是狗血雷人。千金蒙難記,無外乎是就是哥哥妹妹偷偷甩開下人,到街上去玩。而妹妹嘴饞,讓哥哥去買零嘴,哥哥囑咐小妹妹呆在原地不要亂走,然後去給小妹妹買零嘴,而原本應該留在原地的小妹妹,卻被別的東西給吸引走了,然後兄妹倆失散,哥哥最後被發現他們偷偷外出的下人尋到,帶了回去,而可憐的小妹妹,就這樣流落街頭,成了一名小乞丐,整天靠乞討度日,有上頓沒下頓,直到悲催的被她這個外來靈魂入侵,鳩佔鵲巢,然後香消玉殞。
  
  而那個弄丟了妹妹的小哥哥,好不容易在現在找到她這麼偽妹妹,所以,恨不得將所有的好東西都送到她面前來,比如她現在身上穿的蘇銀紗,比如壓得她脖子生疼的那些珠環翠綠,比如她剛剛狼吞虎嚥下去的,北域裡難得一見的時蔬,以及這座費了老大力氣,用溫泉養著蔥翠綠植的染霜閣。
  
  聽完風染寒的話,霜霜沉默了半響,說不感動,好像有些假仙,她本就是個孤兒,穿越過後,又是個沒爹親沒娘愛的小乞丐,對親情的渴望更是比一般人要重的多,如今突然冒出來一個人,說著對她如何如何的重視,讓本來已經對親情喪失了渴望,努力壓抑的霜霜心裡不由得有了幾分鬆動。
  
  可是,下一刻,她就想起了一直以兄長自居,對她十分好的天生,還有剛剛才榮升為她師傅的老瘋子,以及那幾個有些皮實的師兄,還有莫小小,莫楚歌,甚至是那個妖嬈小氣的君不諱,以及那個雖然嘴上刻薄,卻還是會護著她的周行書。
  
  他們每個人對她都是真心實意的好,從來沒有因為她是個乞丐就嫌棄她,好吧,周行書起初是有些嫌棄她的,不過,現在他們關係又不一樣了,所以前事不記。這些人對她都是十分的好。而眼前的這個人,風染寒他真正在乎的,關心的是他走失的幼妹風染霜,並不是現在的秦霜霜。
  
  雖然風染霜的身體裡現在住著秦霜霜的靈魂,可是,從本質上來說,她們並不是一個人,也許風染寒因為自小分離,並不能發現這兩者的區別,可是,霜霜卻有些心虛,儘管她明明可以正大光明的霸佔風染寒的寵愛,這輩子估計也沒有人能夠揭穿她不是風染霜的事實。
  
  奈何源於對於感情的純淨度的莫名堅持,讓霜霜覺得,若是她就這麼理所當然的接受風染寒對風染霜的感情,她就是做不到,而且,不知道緣何,從剛剛起,她對這位風幽主,她這具身體的兄長,有著一種莫名的熟悉感,這樣的熟悉感,像是秦霜霜所認識的某個人給與的,而非是那種莫名的血緣之間的親近感。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52:29

第 60 章

  「你說是我哥,可是,按你所說,咱兩應該是失散多年,你又怎麼肯定,我就是你走散的妹妹呢?」霜霜小心的試探著,這可是和關鍵的一點呢,他們應該是分開很久了,而且,走失的時候,那小丫頭才不過四五歲而已,雖然她的年齡不過十五六歲,還談不上女大十八變,可是,好歹也是十多年了,他怎麼就這麼肯定,這個倒霉的小乞丐就是風染霜?這年頭,像先前她那樣的小乞丐,海了去了,他究竟是憑什麼認定,她穿的這具身體就是風染霜的,還是,他根本就是胡謅的,私下裡,還有不為人知的其他隱秘?
  
  「看來,你對我的話,還是有懷疑呢,也是,畢竟,我們先前的立場是對立的。」頓了頓,風染寒轉頭,問道:「你身上中的寒毒有多久沒有發作過了?」風染寒對於霜霜的問題,似乎早有所料,卻是不曾給出答案,只是反問了一句,將答案引導到霜霜身上中的寒毒。
  
  霜霜的腦子頓時就活泛起來,說起來,她自從得了師傅的半甲子功力之後,寒毒至今為止都沒有再犯,按照原先老瘋子的說法,他那半甲子的功力,只能壓制寒毒的發作,每月必定還會有一到兩次發作,可是,她得了功力之後,至今已經有兩月有餘,卻一次也不曾發作過,而她自己本身也因為寒毒沒有發作,而沒有在意,只當是自己練功還算勤快,靠著老瘋子至陽的內力,慢慢化解了身上寒毒,卻不料,這裡頭還有別的原因,當下就抬眸朝風染寒看去。
  
  「你以為顧長風那半甲子的功力,真能化解你身上的寒毒麼?你是我風家的女兒,出生在這北疆的冰天雪地裡,自出生起,父親就輸了一股冰陰掌寒涼的內功在你身體裡,護住你的心脈,若非是那一絲寒涼的內力,以你那小身板,別說是等到那顧長風給你輸內力壓制寒毒了,在你當初掉下那寒潭的時候,就已經被凍成冰柱,一命嗚呼了。」
  
  風染寒見霜霜疑惑,倒也不再隱瞞,他們風家的兒女,世世代代都在這北疆生存,北疆的嚴寒,根本就不是一般嬰孩能承受的,若沒有父輩以內力護住心脈,出生不過一個時辰,就會被這嚴寒給凍死,根本不能存活,而霜霜身上的那一絲內息,與風家世代修習的冰陰掌同出一脈,自然是不難辨認的。
  
  霜霜聽他如是說,當下就信了他的話,因為當初從寒潭被周行書救起來之後,小醫仙莫小小不止一次的感歎,她真是走了狗屎運,一般凡人若是掉入那個寒潭,沒有內力護住心脈,絕對撐不到等人來救治的地步。看來她並不是走了什麼狗屎運,而是因為這個身體的老爹,在風染霜出生的時候,就已經以內力護住了她的心脈,這才救了她一命,沒讓她被凍成冰柱。
  
  「那你這麼說,那火蓮子,我豈不是不需要了?」霜霜轉過念頭,就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她的寒毒既然沒有發作,也就是說,她現在跟周行書一樣,已經憑借身體裡兩股內力,將那困擾她的寒毒給拔掉了?那,她現在根本就不需要再用火蓮子來解毒了?
  
  「那火蓮子,你的確是不需要了,只要你修習那顧長風所教授的武藝,將他傳給你的半甲子功力繼續修煉下去,不學我們風家家傳的武學冰陰掌,就不用再擔心你身上的寒毒會再發作。」風染寒點頭道,並且招來一直守候在一旁的藍衣侍女,讓她將桌上的火鍋撤下去,患上香茗。
  
  霜霜先是一喜,原來她現在根本就不用再擔心身上的寒毒,最麻煩的問題已經得到了解決,她以後不用在心存顧慮了。然而,轉念就又開始犯迷糊,小醫仙莫小小的醫術,是江湖公認的,可是,她已經不需要再用火蓮子去毒,沒道理小小看不出來才是,甚至還時不時的幫她診脈,施針,按理說,她身上寒毒已經驅除,若是再貿然服下那火蓮子,會不會有別的副作用呢?那莫小小馬上就要成為她的嫂子了,沒道理會害她是吧。
  
  「你忘了,莫小小究竟是緣何才會與你們同行的,不就是為了鬼火蓮麼,現在鬼火蓮被周行書拿去南疆,為了給你去毒而換取火蓮子,她自問沒有能耐從邪教教主梵天手中取得鬼火蓮,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獲得火蓮子。至於你身上的毒,反正已經好了,到時候,她給你配的藥裡,用不用上火蓮子,你也不知道不是,畢竟,她才是大夫,而你們一行人當中,就只有她才懂得醫藥之道。她只需要偷龍轉鳳一番,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得到兩枚火蓮子,又能讓你們感恩戴德記住她的好,何樂不為呢。」
  
  霜霜聽到風染寒的話,才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之中,將心中所想的疑惑,說了出來。而風染寒的解釋,讓霜霜頓時就冷下心來,會是這樣麼?小小這段時間以來,對她的照顧,以及關懷,全是為了那顆火蓮子?她明明早就知道自己身上的寒毒已經驅除了,卻對他們做了隱瞞,為的就是讓周行書,甚至是整個清風派用盡全力想方設法去為她取得火蓮子?
  
  霜霜沉默了片刻,將心中的想法甩出腦海,重新端正了態度,眼下也不過是這風染寒的一面之詞,誰知道裡頭還有沒有其他的貓膩,她可沒有忘記,自己是緣何才被他捉到這風幽派來的,而且,她跟莫小小相處這麼長時間以來,小小的為人如何,她自問還沒有盲目到完全不知不覺,何況,就算她因為江湖經驗不足,被蒙蔽了,還有周行書呢,他總算是出入江湖多年,本身又不是那種會一個勁只講究江湖道義的角色,何況他身後還有整個清風派呢,她那個便宜師傅老瘋子的江湖閱歷,沒道理也看不出問題來。
  
  何況,此番除了她之外,被捉的還有一個人呢,到現在也還不知道情況究竟怎麼樣了,莫楚歌那倒霉的娃,不會在她吃好喝好的這個當口,正在哪個陰暗的角落裡,受苦受難吧,畢竟,人家風幽主眼下不管是有什麼目的,看在他們倆有血緣關係的份上,卻是好吃好喝的供著她,可他莫楚歌卻未必能有這番待遇了。
  
  「我記得,那天除了我,你還捉了莫楚歌吧,他現在在哪?我能見見他麼?」霜霜不想再將心思放在莫小小是不是別有居心的話題上,這些都還是其次,得等到她從這裡出去,與他們會面之後,才能確定的事情,而自己從這裡脫困出去,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呢。倒是莫楚歌的境況眼下比較重要,若是已經掛了,那也就沒有什麼好說了,若是還留著一口氣,她總還是要盡一盡朋友的義務,能救他一條小命,就努力救吧。
  
  「你很關心那個姓莫的?」風染寒用手支起下顎,有些閒散的看著霜霜,好像對她關心莫楚歌覺得十分的驚訝,「你不是喜歡周行書麼?」在回龍坪上,看周行書將她護得那叫一個嚴實,而她不也十分坦然的接受周行書的庇護麼,看他倆的互動,明明就是一對的嘛。
  
  「那個是我朋友,朋友,明白麼?」霜霜有些不耐煩的翻著白眼解釋道,這個傢伙裝什麼無辜,明明就已經將他們一路上下來發生的事情打聽的清清楚楚的,現在居然在她面前裝糊塗麼,簡直是欠揍極了。若不是還琢磨不透應該用什麼態度對待他,心中還有些放不下對他的防備,霜霜簡直就想衝過去,給他一腳。
  
  「好吧,既然你要見,我就帶你去見見吧。」風染寒對霜霜的惱火看在眼底,樂在心裡,有些皮實的朝霜霜聳了聳肩膀,然後又突然皺起了眉頭,說道:「唔,還是等會再去看吧,我讓下頭的人將姓莫的那個傢伙好生收拾一下,免得讓你看了不舒服。」
  
  說罷,轉身拍了拍掌,然後霜霜就覺得眼前一道黑影一閃,再定睛看去,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低頭屈膝跪在地上,霜霜倒抽一口涼氣,好快的速度,以她得了老瘋子半甲子功力,眼神上的功夫,早已經比從前不知道長進了多少的能耐,居然都沒有瞧見這黑衣人究竟是從哪個方向下來的。
  
  還有之前那幾個婢女的身手,也不弱,加上這些躲在暗處,她不曾發覺的高手,這風幽派的防守,還真是嚴格。就憑她的那半吊子功夫,想要從這風幽派全身而退,脫身離去,簡直比上蜀山還要難上幾分。霜霜不由得苦笑,看來,她要想離開這裡,回到中原,除非是風染寒放她離開,她就只能等著周行書他們的外援了。
  
  「幽一,你到大牢去,讓人將莫楚歌好好收拾收拾,等會暗主要同本尊一起去看望他,明白麼?」風染寒朝那黑衣人吩咐道。
  
  霜霜一聽這黑衣人的外號,就可以立刻肯定,還有幽二,三,四之類的。風幽派像這樣的死士肯定還有不少。不過,暗主,難道是說她麼?不過,為什麼要讓人給莫楚歌好好收拾一番?她是不是可以理解稱為,莫楚歌已經受了一番非人折騰,然後,說不定還已經面目全非,讓她無法辨認了,所以才需要讓人幫他收拾一下,而這個收拾,絕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需要清潔,或者是整理一下,方便她辨認?
  
  「唔,你知道的,大牢裡嘛,總有那麼些比較凶殘的畫面,未免嚇到你,還是讓他們先收拾收拾的比較好,不過,你放心,那個莫楚歌,絕對還留著一口氣,死不了的。」對於霜霜神色莫辨的表情,風染寒咧了咧嘴,笑著道。
  
  他不說還好,這樣一說,霜霜當真是再也顧不上畏懼他,直直的送了風染寒一個大白眼。還剩一口氣,死不了,這樣的形容,可以想像,莫楚歌現在能有多慘了。她甚至擔心,等會看到的莫楚歌還是不是全須全尾的,別已經是缺胳膊少腿,成了殘障人士了。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52:42

第 61 章

  霜霜跟著風染寒往地牢走下去,說實話,兩輩子活下來,這還是頭一回下地牢呢,以前別說是地牢這樣的地方,就連局子裡她都沒有去的。一貫都是良民的她,對牢房這樣的地方,當真是敬謝不敏的,這一次若不是為了莫楚歌這個算是被她牽連了的倒霉蛋,她才不會到這鬼地方來。
  
  霜霜用袖子掩住鼻子,雖然已經提前整理過了,可是,奈何她五官比一般人要靈敏了不知道多少,即使是已經清理過了,可是空氣中還是殘留有血腥和腐敗的味道,嗆得她直犯噁心。只恨不得立刻就掉頭逃跑就好。
  
  說起她比一般人要靈敏的五官,她不由得想要問問風染寒,風染霜小時候也是這般麼,還是,小時候沒有這麼靈敏,到了大了,才開始變得這麼難伺候的。
  
  「你自小就五官靈敏,從來聞不得異味,每次若是有不好的味道弄在身上,一定要立刻淨身沐浴,每次一洗就是兩個時辰,不泡到全身肌膚都起皺,絕不從浴池裡起來,然後再將染了味道的那一身衣物給燒燬,才算罷休。所以,我剛剛才讓人先來把這裡收拾收拾的,不過,估計,對你而言,還是太為難了些。若是實在難受得緊了,咱們就先出去。」
  
  風染寒見霜霜一直用袖子捂著鼻子,她自小五官就比常人靈敏,一丁點異味都不能忍受的,這牢裡雖然已經收拾過來,但是,對她而言,只怕還是起不了什麼作用。
  
  霜霜連忙搖頭,都已經走到這裡來了,卻連莫楚歌的面都沒有見上,就轉身離開,她先前受的罪豈不是白受了。不過,她倒真是好奇,她也就罷了,可是身體的原主人,那麼愛乾淨的一個人,當初是怎麼撐過來的啊,當乞丐的生活,注定要與各種異味為伍,何況那時候才五歲多,她是怎麼活下來的。
  
  風染寒見她意志堅定,知道說服不了她,只好帶著她繼續往下走。一路上下來,大牢裡每隔三步就有一名守衛,牆上更是每隔幾步就有火把,將整個地牢裡照得燈火通明。絕對不會發生因為路面幽暗,看不清階梯摔個狗啃泥的事情。饒是霜霜那累贅到不行的大袖,以及身後那拖得老長老長的後擺上繡的花紋,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走下階梯,轉彎就瞧見莫楚歌被吊在牆上,又黑又粗的鐵索,將他整個人固定在牆面上,霜霜完全可以相信,若是沒有那兩根粗大的鐵索,莫楚歌一定會像死狗一樣癱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儘管他現在已經換上了乾淨的中衣,就連頭髮也都經過了梳理,可是,那樣的狼狽,卻並不能因為換了一身衣服,梳理了頭髮,就能掩蓋住。
  
  霜霜用手掩嘴,將自己的驚呼給嚥了回去,身子都有些微微的顫抖,艱難的邁動步子,朝莫楚歌走過去,不過短短幾步的距離,霜霜只覺得邁動得分外艱難,一雙手都不知道要去扶住他身上的什麼地方才好,她擔心,自己哪怕只是輕輕一碰,就會觸到他的傷口。莫楚歌現在的樣子,簡直太慘了。看著現在他,你絕對無法相信從前那個嬉笑怒罵,帶著幾分邪氣的帥氣貴公子,就是莫楚歌。
  
  霜霜做了一個深呼吸,這才伸手將莫楚歌的衣領揭開,入目的肌膚,竟沒有一處是完整的,烙印,鞭痕,刀割的傷口,密密麻麻麻的佈滿莫楚歌身上的肌膚。看得霜霜倒抽一口涼氣,心中寒意瀰漫。這樣的傷勢,都不知道要養多久,才能養得回來。
  
  霜霜猛然轉過頭,狠狠的瞪著站在她身後的風染寒,那副神情,簡直能吃人了。看得風染寒皺了皺眉頭,他顯然沒有想到,只是區區一個莫楚歌,能讓霜霜對他有這麼大的意見,要知道,他們本來就是站在對立的立場上,莫楚歌對他而言,可以利用的價值,也不過是在用霜霜來要挾周行書以火蓮子作為交換的時候,能增加一兩分的籌碼而已,所以,至今為止,這莫楚歌才能繼續活下去。
  
  事實上,他並沒有對莫楚歌怎麼樣,只是將他扔到地牢裡而已,莫楚歌這一身的傷痕,不過是這牢裡的掌刑之人,私下裡動手而已,而他只是知道了沒有阻止而已。這莫楚歌對他而言,也不過就是個江湖宵小而已,算不得什麼大角色,死了也不惜。然後,如今這麼一個不重要的小角色,竟然能讓霜霜對他橫眉怒目,這可就讓風染寒覺得心裡頭不那麼是滋味了。
  
  「放了他!」霜霜努力將自己心頭的怒火壓下,用理智告訴自己,現在最重要的是將莫楚歌救下來,所以,絕對不能跟風染寒翻臉,不然,不但救不了莫楚歌,還有可能將自己也給搭進去。到時候,風染寒看在他們是兄妹的份上,也許還不會對她做什麼,可是,莫楚歌就慘了,還指不定這風染寒會不會將更加殘忍的手段用在莫楚歌身上。
  
  莫楚歌已經是被她連累,才會被風染寒給捉了,如今這身傷勢,已經不知道要養多久才能養好,若是再加重幾分,只怕就活不下去了。若真是這樣,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安心的,絕對要將他救下來,否則,他在繼續在這地牢裡待下去,一定會將小命交代在這裡。
  
  「染霜,你要知道,他是我的敵人。」風染寒皺著眉頭看霜霜,他還留著莫楚歌一條命就已經是很客氣了,可是將敵人放走,等於是放虎歸山,這樣的事情,可不是他風染寒會做的事情。
  
  「他現在這樣,也威脅不到你,可是再讓他呆在這裡,他一定會死的,他是我朋友,我絕對不會看著他死的。」霜霜態度堅決的看著風染寒,就像她所說的,她絕對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莫楚歌沒命,若是那樣,她這輩子都不會安心,都會背負這罪孽。所以,她能做的,就是讓風染寒放人,哪怕是用威逼的方式。
  
  風染寒瞇著眼看霜霜,臉上早已經沒有了先前溫和的表情,白髮白瞳,襯著他冷下來的面孔,以及他週身散發的氣勢,讓牢裡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有的獄卒,甚至還在他的威壓之下,連站立都顯得十分困難,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
  
  直面承受風染寒威壓的霜霜,此時也是有苦說不出,她心中的恐懼也上升到了一個極限,奈何,一想到她若是退縮了,她身後被她連累的莫楚歌就會身首異處,只得再咬牙堅持著,哪怕她的雙腿也在微微的發抖,哪怕她此刻也覺得每呼吸一口,都異常的艱辛,可是,她還得咬牙撐下去。
  
  「啪啪啪!」風染寒突然將氣勢一收,然後一臉笑意的拍起巴掌來,直到片刻之後,才聽到他說:「很好,不愧是我風家的人,果然膽識過人,就沖這一點,我也不能拂了你的臉面。來人,將莫楚歌放下來,送到染霜閣,然後叫大夫過來給他治治,別讓他死了。」
  
  風染寒說完,就斂了笑意,甩袖而去,逕自留下霜霜一人在地牢。反正,這寫下人,也不敢對她怎麼著,倒是自己這口火憋得難受,若是不出去找些事情來做,發洩一番,只怕,到時候會將兩人的關係弄得更加糟糕。
  
  霜霜也不管風染寒臉色有多難看,只一個勁的叫著那些獄卒手腳輕些,再輕些,千萬小心,別碰到莫楚歌的傷口,從她下來到現在為止,莫楚歌虛弱得連一句話都不曾對她說,只是一直在哼哼,霜霜慶幸自己清醒的還算早,若是她再多昏睡個幾個,只怕,莫楚歌這條小命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等到一干獄卒將人抬到染霜閣,又來了一位大夫,為他治療之後,並且保證,莫楚歌身上的多半都是外傷,只要調理得好,這條小命一定不會有問題,霜霜這才送了一口氣,總算是從閻王爺手裡將人給搶回來了。彼時,距離風染寒甩袖離去,他們離開大牢,已經足足過了三個時辰了。
  
  經過這麼一折騰,霜霜先前在亭子裡吃下去的那些食物已經消化的差不多了,加上精神一放鬆,整個人都跌坐下來,頓時覺得筋疲力盡,外加飢餓難耐,正在此時,先前伺候她梳洗的那名藍衣女子從門外進來,走到她身前,微微福身,道:
  
  「暗主,到了該用膳的時辰了,幽主已經備好了膳食,在外間等候暗主了。」
  
  霜霜原本打算拒絕跟那個風染寒共同進食的,說實話,她這口氣還沒有消呢,只是,轉念一想,好吧,人家才剛剛退了一步,應了她的要求,將莫楚歌給放了,她也不好再拿喬,做得太過分,不然,將拿人惹得惱羞成怒,再將莫楚歌給關起來,可就得不償失了。而且,她也不敢肯定,這風染寒就一定不會狠下心來收拾了她這個半路上才尋回來,實在是沒有多少感情妹妹。
  
  打定主意,霜霜遂點頭,然後起身,跟著那藍衣女子往外走去。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52:55

第 62 章

  日子在莫楚歌養傷當中,緩緩的過去,可以說是十分的平靜的,可是,越是這樣的平靜,她就覺得越壓抑,她沒有一絲獲得外界消息的來源,她可以想像,現在周行書他們一定在想辦法來營救他們,憑著她那個便宜師傅的本事,能讓風染寒不得不親自到英雄大會去,可見風幽派並不是鐵桶一個,可是,這麼長的時間了,她卻沒有發現有任何的異常,這太不可思議了。
  
  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外面真的風平浪靜,不論是周行書也好,還是她師傅也好,已經放棄了對他們的營救,不過,在霜霜看來,這個可能性很小,那麼就只有另一個可能了,風染寒刻意的將所有消息隱瞞下來,不論外面如何鬧騰,他只將他們的周圍圍城一個鐵桶,將傳遞消息的渠道,在染霜閣周圍直接掐斷,不讓任何消息漏進來。
  
  若說風染寒能將風幽派上下威懾得嚴絲合縫,未免有些托大,可是,若只是將區區一個染霜閣給孤立起來,卻還是不難的,起碼,以他的本事,應該是不難的,否則,他大約也就做不到幽主這個位置上來了。當權者,沒有幾分手段,只怕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還不知道呢。
  
  霜霜的行動,看似不受阻攔,其實,她活動的範圍,已經受到了局限,就將她限制在了這個染霜閣裡了。只是,先前沒有多覺得,是因為,她一方面擔心著莫楚歌的傷勢,並不曾到處走動,二來,不得不說,染霜閣真的很大。就像是在關鳥一樣,將鳥兒關進一隻不大的籠子,那隻鳥很快就會察覺自己被關起來了,而若是以整座森林為牢籠,將鳥兒關進去,只有等到氣候變化,需要遷移的時候,鳥兒才會知道,原來自己是關在籠子裡的。
  
  目前為止,霜霜在染霜閣裡行走,並不曾有人阻攔,只是,她醒來時候,伺候她梳洗的那名叫藍染的女子,一直跟在她身邊,總是在她身邊為她帶路,說是染霜閣太大了,怕她迷路。可是細心觀察之後,霜霜就發現,每每她走得離住處稍微遠一些的時候,藍染就會帶著她繞圈子,直到她覺得疲累了,才會帶她會染霜閣,或者領著她去見風染寒。
  
  她現在可以確定,風染寒是將她給軟禁了起來,而她偏偏還不能去跟人家叫板,她目前的情況,說得好聽,是他妹妹,受的待遇也是十分不錯的,可是霜霜還沒有被這安逸的生活可沖昏了頭腦,從根本上來說,她還是個俘虜,只不過是個受優待的俘虜罷了。
  
  霜霜將情況瞭然於心之後,只是將所有的焦心深深藏起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守著莫楚歌,防止某人為了尋找借口強留她在這裡,而朝莫楚歌伸手。他們都很清楚,霜霜目前沒有提到過離開染霜閣的原因,不外乎是因為莫楚歌的傷勢還沒有好罷了,她一門心思都放在了莫楚歌的傷勢上,等到莫楚歌的傷勢一痊癒,離開這裡的要求,霜霜必定會要提及的。
  
  風染寒目前要不與霜霜正面衝突,將她留下的最好方式,就是讓莫楚歌的傷勢反反覆覆,一直不能痊癒,所以,當霜霜發現,給莫楚歌治療的大夫,用的藥,遲遲未能讓莫楚歌身上的傷勢復原之後,即便是再心焦,也只能咬牙忍了。他們現在沒有跟風染寒叫板的資格。她不敢去激怒風染寒,擔心撕破臉皮之後,會讓那個人完全不再顧及一點情面,直接將莫楚歌再度下獄,然後再將她關起來。那個時候,她就真是叫苦天不應了。
  
  可是莫楚歌身上的那些傷勢,必須要上藥才行,否則,不能消炎,只會越發嚴重,甚至是化膿潰爛。沒得選擇的情況下,霜霜只好咬牙,打破瓷杯,在自己手臂上劃下好長一道口子,以這種算得上是自殘的方式,從風染寒那裡獲得傷藥。
  
  風染寒得到霜霜劃傷手臂的消息之後,陰沉著一張臉站在她面前,藍染此刻正端著裝藥的盤子,站立在一旁,因為霜霜拒絕她為自己上藥,非要堅持自己來。可是,藍染能被風染寒派來霜霜身邊,自是他信得過的人,又怎麼不瞭解自己主子的意思,眼見霜霜用這樣的方式來獲得藥物,為莫楚歌治療,自是立刻派人通知了風染寒的。
  
  霜霜見到風染寒沉著一張臉,心中不由得忐忑,她幾乎可以猜測,他臉色這麼難看,必定會讓藍染強制給她上藥,並且那傷藥絕對不會留一丁點給她,當然,還有一種可能,他心中還有所顧忌,會拿話來哄她,然後還是會讓藍染幫她上藥,結果其實一樣,那傷藥還是一丁點也不會落到她手裡。
  
  只是,霜霜怎麼也沒有想到,風染寒僅僅只是將她的手臂捉過來,細細看了看,然後從藍染手中接過用清水浸濕的布巾,為她手臂上的傷口小心的清理起來。霜霜剛要開口說點什麼,卻被他帶著憤怒和責備的眼狠狠的掃過,頓時愣了愣,忘了自己要說的話。
  
  「讓她自己上藥,等會再去拿一瓶凝膚露過來,給她塗上。」風染寒將霜霜手臂上的傷口清理過後,將手中已經染上艷色的布巾往托盤裡一扔,然後冷聲交代藍染,隨後看也沒看霜霜一眼,轉身就走了。
  
  明顯被他的吩咐給驚到的藍染,竟在風染寒幾乎都要走出門口,才回過神來,朝著他的方向福身,順勢將自己心中的驚訝掩飾,道:「是,幽主。」然後將藥瓶放在小幾上,對霜霜道:「藥品奴婢就放在這裡,暗主盡快上藥吧。我去取凝膚露來。」然後又朝霜霜福身,緩緩朝外間退出去,走到一半,似乎心有不甘一般,又停下腳步來,對霜霜道:
  
  「我在幽主身邊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幽主對一個人讓步。」聰明如她,自然知道,話說到這裡就可以了,再多,就是僭越了。若是放在以往,這樣的話,她也是不應當說的,只是,剛剛那一幕,讓她的心,也有些許亂了罷了。
  
  霜霜聞言,愣了片刻,咬了咬下唇。風染寒對她好,她不是木頭,何嘗不知道呢,雖然她一直努力的告訴自己,他是風幽主,他絕對不會沒有目的對一個人好,他軟禁了他們,因為只有藉著這些,她才能讓自己保持理智,不被風染寒的好所迷惑,深陷,然後沉迷。
  
  只是,剛剛風染寒為她清理傷口的時候,那憤怒和責備的眼神,似乎在對她的這種自殘的行為,表示出惱恨和痛心,以及他的退步,讓霜霜不由自主的覺得心虛和難受,自殘的方式,能傷害的只有在乎你的人,也只有在乎你的人,才會為了你的自殘而放棄堅持退步,她可以相信,風染寒是真的把她當成妹妹一樣來疼愛的。至少,對於她,並不是完全只有利用的。
  
  霜霜定了定心,現在這些感歎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為莫楚歌治療,他的傷口不能再繼續惡化了。迅速的為自己包紮好傷口,霜霜帶著剩下的藥物來到莫楚歌的房間裡,為他上藥。
  
  「真是難為你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休整,儘管傷口並沒有得到完全的治療,但是,就神志上而言,莫楚歌已經恢復了不少了。當他瞥見霜霜手臂上的傷,再看到她帶來的傷藥,頓時就明白了霜霜是用什麼樣的方式,才將這小小的一瓶傷藥弄到手。頓時眼神閃爍,然後揚起一抹笑意,朝霜霜笑道。
  
  「無妨,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傷勢不能再惡化了,希望這傷藥真有他們說的效果吧。」霜霜搖頭,莫楚歌這一身的傷本來就是被她牽累了,如今她也不過是用點手段,換來給他治療的機會罷了,實在是算不得什麼,只希望這傷藥能夠有效。想到傷藥,雙雙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莫小小,要是她在這裡就好了,這樣的傷口,用莫小小的傷藥,只需一炷香的時間,就能讓傷口結痂,可惱那風染寒,將她身上所有的藥物都給搜走了。不然,莫楚歌這一身的傷,怕也就不用她想破腦袋,最後用這麼個不得已的法子來醫治了。
  
  為莫楚歌上好藥,霜霜又交代了幾句,讓他好好休息,才從他房裡退了出來。看了看白茫茫的天空,霜霜發了一會呆,不知道周行書他們現在在幹什麼,好不好,是不是在想辦法來救他們。從前天天就在跟前晃,都不覺得有什麼,這會分開一段時間了,她還真是想他呢。尤其是他們可以說是才剛剛互許衷腸,就分開了。
  
  也不知道柳依依是不是還纏著他,霜霜微微瞇起眼睛來,心裡暗道,周行書那傢伙,若是敢背著她爬牆,她非要扒光了他,然後拿走他所有的銀子,讓他也去學師傅,到大街上去乞討去。到時候,那群極品的師兄弟們,一定會很沒有同胞愛的,在一旁看熱鬧吧?
  
  霜霜一想到周行書若是知道她現在的念頭,一定是臭臭的一張臉瞪著她,就覺得樂。就在霜霜一人對著天空傻笑的時候,突然發覺有東西朝她飛過來,早已練就了一番身手的霜霜,瞬間就避開了。然後定睛一看,落在地上的,竟是一個紙團。霜霜眼睛裡一亮。連忙上千撿了起來,又小心的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人,才打開紙團,紙團上赫然寫著:
  
  「三日之後,夜子時。」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53:06

第 63 章

  「三日之後,夜子時。」
  
  那筆記,赫然就是周行書的,霜霜的心思立刻就活動起來了,將紙條送來的,一定不是他本人,不然,他一準會露面,可是吧,紙條能透過重重防衛,送到她這裡來,卻已經足以證明,已經有人滲透到了這染霜閣來。所以,接下來的兩天裡,霜霜除了照顧莫楚歌,就是不動聲色的觀察著每一個到她面前來的僕人,企圖從他們身上,或者眼神中得到我是同類的信息來,只可惜,卻是徒勞無功而已。
  
  莫楚歌受的本來就是些皮外傷居多,加上風染寒給她用的藥品,倒也真個都是上好的藥物,不過一天,那傷口已經結痂了。只要不劇烈的拉扯,應當是不會再度開裂。這倒是讓霜霜安心了不少。若是周行書他們裡應外合來救他們的時候,莫楚歌身上的傷勢能輕一些,可以自己行動的話,卻是能省去他們不少的麻煩的。
  
  到了約定的日期,霜霜心中越發的忐忑,只是一個勁的守著莫楚歌,也不到外頭去溜躂,以免被人看出她神思恍惚來。不得不說,她當真是有些心神不寧的,也不知道周行書他們做到了哪一步,或者說,到了他們打入敵人內部的工作做到了哪一步了。完全沒有消息來源的她,如何能安心呢。
  
  用過晚膳之後,霜霜借口要幫莫楚歌傷藥,蹲在他房裡,就是不肯離開,甚至還找來了一副圍棋,跟莫楚歌下棋打發時間。一直磨時間到了快子時,霜霜的心中,越發的不安穩起來。太平靜了,若不是那紙條還在懷裡揣著,她都懷疑今夜會有人來救援的事,不過是她因為思念過甚,而產生的幻覺罷了。
  
  就在霜霜還驚疑不定的時候,外面突然騷亂起來,霜霜立刻拉開大門,往外看去,原本黑暗的夜空,被火光照亮,而且離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很近很近,就像是在隔壁的院子裡。霜霜眼前一亮,隔壁的院子,那不正是她居住的地方麼,想不到周行書這人腦子還算靈活嘛,若是學什麼電視裡的,在哪個角落裡放火,她這邊一定會被人守的更嚴,派了人去滅火就是了,主子這邊肯定是要防守的。可是若是在她跟前放火,結果可就不一樣了。
  
  霜霜看到火光,心領神會的轉身入屋,將莫楚歌拉起來,朝外面走去。眼下的情況紛亂,若是他們想順利被救,而不增添救援難度,最好是呆在一起,別被人衝散了,省的到時候,救了一個,還得去找另一個。如果她沒有想錯的話,應當會有人在混亂中前來找她。這個人多半十有八九就是周行書本人了。
  
  果然不出霜霜所料,她拉著莫楚歌不過走出去了幾步,立刻就有穿著僕人衣裳的人竄到了她身邊,對著她道:「暗主,那邊起火了,很快就會燒到這邊來,請您立刻跟我移步到他處去。」說完,還抬起頭朝她一陣擠眉弄眼,不是周行書是誰。
  
  霜霜差點要翻白眼,都什麼時候了,他竟然還顧著玩。奈何她此時卻不能上去給他一腳,誰讓跟著他一起來勸她離開的不止一個人呢。未免暴露,只好將此衝動壓下,並且告訴自己大局為重。遂點頭跟著他走。
  
  霜霜跟莫楚歌一路跟著周行書到了一所偏院的一角,一路跟著他們的其他人早就被周行書和她出手給收拾了,一路上只剩下他們三個。然後就看到周行書在這偏院裡的石桌桌面上,輕輕敲擊,三短三長,停歇了片刻之後,又是三長三短。然後方才退開。
  
  只見那石桌在他退開之後,竟無聲的移動,漸漸的露出下面的通道來。霜霜不由得睜大了眼睛,這麼隱秘的通道,他們是怎麼找出來的啊,她敢說,就是風幽派裡高高在上的那些人,只怕都想不到,這破落的院子裡,居然有這樣一條通道吧。
  
  周行書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隻短燭,又用火折子點燃,一邊引著他們往下走,一邊十分得瑟的說道:「師兄們當初過來風幽派查探的時候,就發覺這地方守衛森嚴,硬闖十分困難,所以,他們想到了尋找修建這染霜閣的人,從他那裡挖出了圖紙來,才尋到了這條暗道。」
  
  霜霜直接將他的話無視掉,小心的看著腳下的路,還有這條冗長的通道,越走越深,道路卻越發的平坦和寬敞起來,她不由得想到,看這勢頭,等會他們不會走到一個小型的地下廣場裡去吧,念頭剛剛在腦子裡轉了一圈,就覺得眼前豁然開朗,果真是來到了一個小廣場上。而一直在前面的周行書,卻是一愣,然後才緩緩的往前走。
  
  別以為她在說笑,當真是個小廣場,根據她的目測,少說都有兩百多平米的空間,可不就是個小廣場麼。廣場的另一頭,高高的座椅上,一襲紅衣的風染寒赫然在立。霜霜眼中一縮,不好,被人捉了個正著,怪不得剛剛周行書步伐一頓,他本就走在前面,自是最先看到裡面情況的。
  
  風染寒赫然站立在高台上,而其他的她所熟悉的白少熙等人也在場,她細細看去,應當在山腳下準備婚事的小醫仙莫小小竟然也在,而他們每個人身後都站著一名勁裝的男子,而抵在他們背後的,赫然是一隻火銃。霜霜僵了僵,北疆與那羅剎相鄰,所以風幽派裡,有大量的火銃,並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若是放在從前或是平時,她倒是能抱著十足的興趣,讓人給她演示一下,好見識見識古代的火銃的威力,只是,眼下她卻不得不擔心,等會成為演示物的,會變成她熟悉的人,那可就不好玩了。
  
  「染霜,你真是讓我失望。」紅衣白髮的人,見到霜霜之後,才緩緩開口,語氣十分複雜,讓霜霜一張俏臉不由變色。她卻是注定要讓這人失望的,誰讓他們之間立場不同呢。只是相處多日,這人終歸對她不錯,所以,她此時心中卻是不大好受的。
  
  周行書見狀,立刻就走到她的前面,將高台上那人略微失望,帶著幾分指責的目光攔了下來,他們既然能夠混進這裡,自然也知道他與霜霜的關係。周行書不過轉念一想,就知道她此刻心中定然不怎麼好受,可別弄到最後,她因為心中不忍,對親情有所牽絆,讓他們這一夥人白忙活了一場。
  
  霜霜見到周行書擋在她前面,自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不由得又有幾分好笑,他還真是小心眼的很,她都沒有告訴他,她其實很想很想他,很想跟他在一起呢。確定了自己的心意,霜霜朝前面走了幾步,然後拉起周行書的手,交握著,與周行書並肩而立,朝那高台上看去。
  
  「你放我們走吧,就算是你還欠我的吧。」霜霜心中暗道,就讓她無恥一回好了。她所指的的欠,無非也就是風染寒小時候將身體本尊給弄丟了,讓其流落在外當了乞兒,吃了十幾年的苦頭。
  
  若是能用這個欠,讓這裡的人都全身而退,她也就不介意無恥一回了,說真的,她一點也不希望兩邊開戰,傷了誰,她心裡都不會好受。畢竟相處了這麼久了。
  
  高台上的人,眼中露出不置信的神情來,直到直視著霜霜那堅定無比的神情,才緩緩收起滿臉的驚容,一臉神色莫測的看著他們,一時之間,空氣都有些凝結。霜霜的不肯退步,顯然是讓高台上的那人十分不滿的。
  
  好半響之後,才見那高台上的人張口道:「你確定要這樣,走出這裡之後,我就再也不會承認你是風染霜,你就只能是秦霜霜,你懂我的意思麼?」
  
  霜霜聞言,先是一愣,後又覺得也是應當的,她現在正站在對立的兩方中間,究竟是偏向哪一邊,決定著她的下半輩子如何度過。是當風幽派的暗主風染霜,還是當清風派的小十三秦霜霜,所有人都在等著她的回答。
  
  霜霜深深吸了一口氣,將頭上的釵環緩緩取下,又將身上那華美的大袖衫脫下,只著中衣,然後堅定的看著風染寒,她的決定從來沒有改變過,她從來都只是秦霜霜而已。儘管有些不捨,不捨那她貪戀的親情,可是,偷來的就是偷來的,不會長久,總是要還回去的。
  
  「很好,看來,你已經選擇好了。」高台上的風染寒臉色鐵青,瞇著雙眼看霜霜,似乎沒有想到,她竟是這麼的決絕,不惜以褪去華服釵環,以表決心。
  
  不只是風染寒臉色難看,就連一直站在霜霜身邊的人,都被她的行為給驚嚇到了,周行書仲愣了片刻,立刻將自己身上的外衫脫了下來,罩在霜霜身上,開什麼玩笑,她居然褪衣明志,她可是他未來的夫人,只能這幅容裝示人。
  
  「你帶著他們現在立刻給我滾。」風染寒冷聲道,然後揮手,讓一干屬下退開道路,讓他們離去。此等做法,讓霜霜等人都心中惴惴不安,完全沒有料到,最後竟是這麼簡單,就能全身而退。
  
  還是白少熙反應得快,既然人家要放,他們還不走,不是傻瓜麼,再說,人家只說放,沒說不會追。眼下放,也不過是為了了結與風染霜的羈絆而已。稍後再追,必定是不死不休了。
  
  眾人迅速朝出口退去。而周行書一直緊挨著霜霜,甚至是半攬著她在行走。似慶幸,又似安慰。
  
  從通道出來,是一片松林,在北疆這樣的地方,也只有長青的松樹,才能保持著常綠了。周行書守著霜霜,換了一身衣裳,又安慰了她幾句,這才回到人群中去。
  
  葛清輝走到霜霜身邊拍了拍她的肩,在周行書的瞪視下,訕訕的收回手,道「別太難過,咱們現在還身在北疆,沒有脫離危險呢,趕緊收拾了心情,我們要盡快趕回中原,只有到了中原,才算是回了自己的地盤上,才能真正的安心下來。」
  
  霜霜聞言,點了點頭,她也知道,風染寒雖然放了他們,可是也一樣還能再派人來追他們。何況剛剛在地道裡,她幾乎是已經斬斷了他們之間血緣的羈絆,下一次他若是追上來,可就不會再顧忌她了。
  
  「不過,在這之前,我們得先做另一件事。」曲封白嘿嘿一笑,然後和葛清輝以及白少熙三人,迅速的將莫楚歌合圍起來,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讓莫楚歌臉色驟變,神色不定起來。
  
  「風幽主好厲害的易容之術,只可惜還是被我們識破了,再繼續裝下去,可就沒有什麼意思了。」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53:17

第 64 章

  曲封白的話一出,被他們圍在中間的莫楚歌臉色更是變得難看起來。他抬起頭看向眾人,只見所有人的神色都一樣,他眼神飄過霜霜的時候,就看見霜霜將臉別了過去,似乎十分的不忍,卻最終還是不得揭穿他表情,頓時知道,他們一定是已經掌握了十足的把握,否則,不會這樣的肯定。
  
  「你們是怎麼辨認出來的?」他是真的很好奇,從第一次在賭坊裡接觸霜霜起,他自認為一直做得很好,卻不知道什麼時候露了真相。
  
  「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沒有相信過你。」一直隱在人群中的小醫仙緩緩上前。直視他道:「你從來沒有想過,我和莫楚歌都姓莫,是什麼原因麼?」
  
  小醫仙此言一處,讓莫楚歌頓時瞇起雙眼來,他從來沒有想過,莫小小和莫楚歌竟是有不同尋常的關係的。
  
  「莫楚歌是我哥哥,從三年前就失蹤了,我一直在尋找他的下落,直到我聽到莫楚歌和被我委託去盜取鬼火蓮的周行書同時被江湖正道追殺,我覺得十分可疑,才從醫仙谷出來,與周行書匯合。結果,你果然不是我兄長。」莫小小見易容成莫楚歌的風幽主神色莫辨,緩緩的解釋。
  
  「我在小院裡追到周行書的時候,那時候,周行書已經開始懷疑你了。」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接應他們的梵天,也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中。他之所以答應幫周行書這個盜取了鬼火蓮的敵人,也是因為驕傲如他,絕對不能忍受有人這樣在背後算計他。
  
  「當初小小和天生在寒潭邊上找到我和霜霜的時候,我從追殺我們的人身上,找到了這個。」周行書也放開了霜霜的手,走到前面,將手中的物件露了出來,赫然竟是莫楚歌從前把玩的骰子,「恐怕你當時是想讓我們死的吧,所以,隨手取了一件物品作為信物,派遣著你手下的黑衣武士追殺我們。」
  
  「我回來之後,就找你切磋過,那時候,你將武藝控制的與我差不了多少。可是,彼時我已經能服用了小醫仙給我的藥物,功力比從前提升了不少,若是按照之前莫楚歌的武藝,那個時候,應當是不及我的。」周行書將手中的骰子拋了過去。那個時候,他就起了疑心,只是卻不肯定,莫楚歌就是那個黑手,但是,即便他不是,也絕對跟黑手有關。所以,在梵天找來的時候,他才會放手一搏,跟梵天談判,共同尋出幕後黑手。
  
  直到在回龍坪上,風幽主將霜霜和莫楚歌同時捉走的時候,他才肯定,這個莫楚歌就是他們一直在找的幕後黑手。
  
  「你也早就知道了?」此時的風染寒,已經在周行書的述說之下,將臉上的易容人皮取下來,赫然是白髮一片,只是那雙眼睛,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樣的藥物,才能變為黑色。
  
  霜霜點了點頭,道:「是啊,我在染霜閣的時候,就知道之前我所認識的莫楚歌就是風染寒,風染寒就是莫楚歌。因為我從你們身上感受到了相同的氣息,還有你們身上的氣味,你忘了我的鼻子比常人要靈敏許多麼。」她一直覺得風幽主一定是她熟悉的人,所以,當她見到莫楚歌的時候,本來應當有的熟悉感,卻是全然的陌生,她就明白了。
  
  「我們之前見的那個,是紫苑假扮的吧?還有,在回龍坪將我們捉回來的那個,也是她假扮的吧。」據曲封白他們調查的情況來說,風幽主身邊一直有著一位得力的婢女,她開始一直以為是藍衣的藍染就是那個人,後來,發現不是那麼回事。
  
  風染寒冷哼一聲,道:「本座一直以為我已經成功取得你們的信任,卻不料你們竟然那麼早就知道本座是假冒的,當真是會做戲的很。」
  
  「若說我們會做戲,你又何嘗不是在做戲呢。」
  
  霜霜歎了口氣,可以說,他們幾人當中,真的論交情,應當是她和莫楚歌最好吧。從在賭場起,到後來的許多事情,不得不說,這一路下來,莫楚歌對她真的很好。所以,她才會在短短的時間裡,對莫楚歌生出幾許感情來,真心想將他當作是自己的哥哥。只可惜,到底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她用自殘的方式要留下傷藥,風染寒似乎是被她給氣到,拿她沒轍才退了一步,何嘗不是存著順勢而為的心思在做這件事呢。用莫楚歌的身份,繼續混在他們當中,他當初就是抱著要入侵中原武林的心思,見識過她師傅老瘋子的能耐之後,才決心孤身犯險,企圖打入敵人內部,將來再做圖謀。而在染霜閣裡,被她一直照顧的莫楚歌,才是正主。老瘋子師傅已經趁著風染寒被他們引出來,前去救援了。
  
  「既然如今被你們識破,你們以為就憑你們這些人,就能留下本座麼?」風染寒見所有事跡敗露,冷笑,說起來只能算是時不予我,他裝扮的莫楚歌跟小醫仙莫小小偏偏就是兄妹,而這一點,除了莫小小自己,只怕,沒有旁人知道了。倒是莫楚歌的真身,他還真是沒有想到,竟然將這最重要的一點給瞞了。
  
  霜霜見他如此,只是淡淡的歎息,道:「算了吧,大哥。」這是她認了風染寒以後,第一次叫他大哥,當然,也有可能成為最後一次。
  
  「住口,我可不敢有你這樣的妹子。」風染寒心下十分不平靜,他算計了這麼久,竟然功虧一簣,就連他一直惦記著要尋找的妹妹,也站在他對立的立場,簡直就是老天在玩他。他非要將這些耍弄他的人都殺了不可。他眼神銳利的看向站在霜霜身邊的周行書,若不是這個小子迷惑了他的小染霜,他們兄妹一定不會弄到現在這樣的局面。
  
  只見風染寒手中運行著寒氣,拔地而起,身影朝周行書掠去,冰陰掌朝周行書的天靈拍去,只恨不能將周行書直接凍成冰棍,然後拍碎。若是早知道霜霜就是他的妹妹,他一開始絕對不會想方設法的去促成她和周行書在一起。現在真是有幾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風染寒突然發難,好在周行書一直戒備著他,見他來勢兇猛,唯恐他傷到了霜霜,連忙將霜霜往旁邊一推,然後抽出長劍,迎頭而上。曲封白等人見狀,立刻加入戰局。而一直隱身於他們周圍的風幽派弟子,也與梵天帶來的下屬交戰起來。
  
  霜霜被周行書推到一旁,待回過神來,兩方已經交戰上。周行,書梵天,曲封白,白少熙五人與風染寒對戰,竟只能與他戰個不相上下。老瘋子口中所說的冰陰掌果然厲害之極。而五人當中,就屬周行書最為艱辛,因為風染寒最為強勢的招數全是針對他所去,所幸有其他幾人幫忙分攤,才勉強解了他的困局。
  
  霜霜見狀,知道這樣下去,必定是兩敗俱傷,只得提劍加入戰局,以自身為擋箭牌,好幾次攔在周行書身前,讓風染寒好一陣的氣絕,卻始終不忍對她下狠手。
  
  霜霜與之交戰之餘,知道風染寒到底還是顧念著他們的兄妹之情,心中好受許多,而一番交戰下來,兩邊竟是勢均力敵之態,而周行書這邊,仗著有霜霜在,風染寒對她不忍下狠手,竟還佔了幾許上風。最後在風染寒咬牙切齒的近乎讓步的情況下,一行人終於全身而退。
  
  然而,他們卻還不敢停留,畢竟這還是在北疆,風幽派的地盤上。於是一行人馬不停蹄的匆匆一路前行,直到趕回中原腹地,才鬆了一口氣。梵天也在他們回到中原之後,與他們分道揚鑣。他之所以答應前來援助周行書等人,一則是鬼火蓮在他們手中,二來,也是為了中原和北疆的平衡,只有這樣,他們南疆才會安穩。如今目的達到,自然是要回去的。
  
  這一間的事情到此總送算是告一段落了。可以說,他們有一次的粉碎了北疆入侵中原的陰謀。也該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到時候了。
  
  就在霜霜他們討論是不是回去清風派的時候,在林間,霜霜眼尖的瞧見了有一抹紅影在期間閃過,等她和周行書追過去的時候,卻只看到一顆大樹下,竟放著一個包裹,卻全無人影,霜霜和周行書對視一眼,上前將包裹撿起來,打開一看,裡面竟是一套婚服,大紅的喜袍,以及打造精緻的新娘頭冠,顯得華貴異常,用的料子,霜霜也很熟悉,正是那旁人眼中異常珍貴的蘇銀紗。
  
  霜霜抑制不住的笑了出來。風染寒那個彆扭的傢伙,明明不放心她,還給她送來了這麼漂亮的婚服,可不是明擺著告訴周行書,他雖然嘴硬的很,可是心裡還是認霜霜這個妹妹的,所以,霜霜也不是沒有娘家的。
  
  霜霜得知風染寒心意,原先一路上下來的鬱悶心情得到了疏解,朝周行書皺了皺鼻子,嬉笑道:「周財神,你這條小命,我可是救了好幾回了,你這條命,怎麼也值個三五百兩吧,還不快快報答於我?」霜霜這話,卻是應了兩人起初見面時,救下周行書的那一次,周行書無論如何也不肯用錢來回報之語。如今世易時移,舊話重提,卻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周行書見霜霜心情開朗起來,也跟著舒坦起來,俊朗的面孔,越發顯得俊逸。朝著霜霜施以一禮,道:
  
  「錢財乃身外之物,何必那麼俗氣,這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不若讓小生以身相許如何?」
  
  霜霜聞言,噗哧一聲就笑了出來。然後笑意靨靨的朝他看去,片刻之後,兩人異口同聲道:「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
  
  當真是小財迷遇到大財迷,打了個不相上下。
  



作者: 現在登入    時間: 2015-8-4 11:53:27

番外一:追債

  回到清風派的老巢,少華山之後,霜霜和周行書的婚禮很快就被敲定下來,老瘋子十幾個弟子,至今為止,還是第一回辦喜事,整個清風派上下都被發動起來了。

  霜霜在這個時候,才知道,清風派號稱中原武林數一數二的門派,門下弟子,卻是少得可憐,人數,連人家二三流的小門派都比不上,除了幾個灑掃的童子,留在少華山看家,清風派從掌門到弟子,一共就十四個人。

  沒錯,除了老瘋子,加上霜霜,一共十四個人,就是整個清風派的核心成員。老瘋子今年年歲幾何,門下弟子竟沒有一人知曉,只要一想到,婚禮時候,還會有幾個老瘋子交好的同輩人會來,霜霜就覺得,頭大如斗,須知,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老瘋子這樣的德行,跟他交好的,還是同輩人,那德行能好到什麼地方去。

  不過,相比較起霜霜來說,清風派上下,沒有一個得閒的,也沒有一個不頭疼的,誰讓婚禮定在七月初七七夕節呢。七月啊,整個清風派上下,最緊張,最慌亂的一個月啊。周財神查賬的這一個月啊。為了應和他的婚期,他還硬生生的將追債期提前了半個月。

  老瘋子十三個弟子,除了周行書霜霜,以及排行第九的柳依依,哪個不是一大筆欠債被捉在周行書手中的,須知,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從前有個周行書就已經讓他們雞飛狗跳了,如今,來個比周行書更狠的霜霜,簡直是讓他們痛哭流涕了。

  尤其是霜霜最近迷上了打算盤,不僅從周行書手中見一眾師兄弟的賬務全部包攬了過來,還連近三年的賬務全部重新翻了出來,大有要好好跟他們算賬的打算,讓一眾師兄弟們叫苦不迭。為此,周行書還得意去叫人打了一個跟他那個一模一樣的金算盤給霜霜,正式成就追債夫妻檔。

  被這對追債夫妻檔攤上,整個清風派裡上上下下,就沒有安寧過,其中,損失最為慘重的就是葛清輝了,他那愛好玉石,每每出手,一擲千金的花錢方式,直接成了霜霜眼中,最大的那個眼中釘,偏偏最慘的是,霜霜有小醫仙這個閨中密友兼嫂子,一小撮引魂香,抹在身上,任他怎麼洗漱,上天下地的躲著,只要霜霜想找他,就必定能找得到。

  落在霜霜手上之後,他才知道,從前周行書那種種逼債的行為,是何其的寬厚,了不起弄到最後,他只要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來,周行書也只能咬牙切齒的胖揍他一頓,然後完事,過火了,他還會反擊,跟周行書對打。可是現在偏偏追債的人換成了是霜霜,她那層出不窮的手段,從小醫仙那裡弄來的烏七八糟的藥物,簡直令人髮指,比四川的用毒大家唐門的人還狠。唐門那三六九之類的毒,跟她一比,都還要掉了一個檔次去了。

  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裡,葛清輝為首的清風派上下,都被霜霜刮了一層厚厚的油脂下來,讓從來都只會花錢如流水,寶貝集滿手的一眾人,紛紛大呼心痛不已。霜霜才不剋扣他們的錢,而是不知道從哪裡搜出了他們藏寶貝的庫房鑰匙,他們每多花銷一筆,她就要從他們的藏品裡搜羅一件寶貝出來,美其名曰:抵債。

  老三從前買的莊子,被霜霜搜走了三四張地契,還都是價值不低於五百兩的大莊園,其中還有一個是帶溫泉的莊子。而老四珍藏的不少好酒都被霜霜搜刮了去抵債,用作他們婚宴的喜酒,老五就更慘了,不說之前買的那尊玉佛被霜霜直接搬走,還有不少雕刻精美,價值不菲的玉器都被她搜羅走,送到新房去做了裝飾。就連素愛花草的小十一,也被霜霜搜刮走了不少珍奇的花草,用去裝點她的新居。老六鍾秋離也貢獻了不少上等布料,給霜霜縫製新衣。

  只有羅素膺精乖,見到這些人都被霜霜搜刮了一番,一臉壞笑的送了幾名美人來,指望著霜霜醋勁大發,讓他把人給領回去,這樣,他就能倖免於難,哪裡知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霜霜竟是滿臉笑意的將其接收,轉過頭就當著他的面,要將他送的美人賣給君不諱,說是他夜來天的樓子裡,也該換換新人了。

  被霜霜將了一軍的羅素膺不得不咬牙忍痛,花了大筆錢財,將自己送出去的幾個美人,從霜霜手中又買了回來,誰讓他最見不得美人落難呢。

  於是,就這樣,霜霜又一次大獲全勝,而山上的眾人,終於意識到,這少華山上以後最可怕的人,既不是財神爺周行書,也不是小霸王柳依依,而是他們的小十三,玉面邪君,秦霜霜是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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