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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綾子]穿越夢境去愛你(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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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8-5 15:2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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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綾子]穿越夢境去愛你(全文完)
穿越夢境去愛你
(又名:夢痕飛上)作者:千綾子
【
內容簡介
】:
一個立誌要當上最佳聲優的配音演員卻莫名其妙地跌入朋友所寫的劇本故事之中。
一出場就碰上心目中的白馬王子,豈知興奮過早事情的發展越來越出人意料。早就知道愛情多磨可是這麼個磨法也實在是有夠離譜。
最重要的是武俠也不是那麼好玩的,總那麼打打殺殺的搞不好可是要流血犧牲的啊……
媽媽咪啊,這樣的夢境實在詭異什麼時候才GAME OVER啊?還有那個寫劇本的,不會又是弄個悲劇收場結果賠上我青春年少一條命吧……
好,你動真格的是吧,那麼……那麼為了愛情本大小姐也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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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8-5 15:26:08
01一場遊戲的開始
“這一期的配音終于結束了啊……”大家一起伸懶腰打呵欠,千更是癱倒在我的身上。
可是只有我心里郁悶得不得了,為什麼每次都讓我讀旁白的啊,什麼時候才能讓我配女主角啊~~~
“這麼想配女主角麼?”一個黑影閃了過來。
“呃……社長?嘿、嘿嘿……”我訕笑,難道說我剛才一不小心說出來了?禍從口出,禍從口出啊~~~
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社長,這家伙一天到晚戴著一副黑框眼鏡,一雙狡猾的眼睛藏在鏡片背後,不知又在算計些什麼東西。
被他拉進聲優社差不多有一年了,當初他是怎麼對我說的?“你的聲音條件很不錯,中性的嗓音,亦陰亦陽,簡直是做聲優的最佳材料。”
聽聽聽聽,多麼甜言蜜語啊,想當初我就是被他這麼給拐進來的,誰知道——他所謂的最佳材料竟然是給他們做旁白的,運氣最好的一次是讓我配某小男生的角色。
黑線,我緣大小姐可是個有理想有抱負的未來聲優耶,為什麼每次都只能接到這麼弱的case?——對了,他說亦陰亦陽?亦陰亦陽不就是人妖了麼?可惡,這麼說來他是在變相罵我,而我還樂陶陶的接受?
真是白癡到了家。韓正倫,這一次我不為自己討回公道我把我的“緣”字倒過來寫!
我跳了起來,拿出我的眼神必殺技死命瞪他︰“社長,我緣某人在此嚴正聲明︰如果你再如此忽視我的才能的話,我會……我會要求退社!”
“退社?這麼說你不想干了?”
“對,不想干了!”
他推了推自己那笨重的黑框眼鏡,低下臉,隱約聽見他那微微揚起的嘴角洩出一絲惡笑。他背轉身去,“千,關于你剛才跟我討論的下一部劇女主角的配音問題,看來有些難辦了,現在她本人正要求退社,所以……看來要另換人選了。”
“咦?”我的腦子線路死檔了三秒鐘後,突然跳了起來︰“蝦米蝦米?社長,你說的是真的麼?”
“那個……”千吶吶開口,“我本來是跟社長提議說,下一部劇本,也就是我正在構思的那部《夢痕飛上》的女主角讓緣你的聲音來配正合適……”
“我配我配!”我摟住千的脖子死命親她的臉蛋,“你真是太可愛了,千,你真是我命中的福星,你是我的聖母瑪利亞,我真是愛死你了!”
“咳、咳……”千勉強掙扎著爭取到自己呼吸的權利,“可是,小緣啊,我建議你還是先去搞定社長吧……”
我立即堆上諂媚的笑︰“社長……嘿嘿,剛才我只是跟你開玩笑的啦,我怎麼會退社呢,所有的人退社我也不會退社的啦……”頃刻間十幾雙眼楮一齊殺了過來,脊背冰涼啊……“呃,當然,大家都不會退社,我的意思是,我是如此地愛好著聲優這份職業,我對聲優的愛猶如滔滔江水滾滾不息……咦,社長人呢?其他人呢?”
“都已經回去了啦,緣啊,別說是他們了,連我都快受不了你……喂喂,不要這樣掐我啦,我知道你很興奮,可是,你要省點力氣……也、也要為顧慮一下你的聖母瑪利亞我的性命……咳咳……”
“吶吶,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主角啊?透露一點啦,很好奇的說~”
“秘——密!”千背過身去,繼續啃雞翅。
“喂,我的雞翅可不是白買的哦!”
“可是我的劇本也不是隨便寫寫的啊。”五個雞翅已經被席卷而光。
“是是,劇作家大人最大,可是求求你行行好,就透露一點點嘛,到底是怎樣一個角色,還有還有,為什麼會突然想到讓我配音?運氣好的時候也得搞清楚為什麼會運氣這麼好嘛。”
千擦擦嘴,然後清清喉嚨︰“其實原因很簡單,因為你的聲音條件很不錯,中性的嗓音,亦陰亦陽,簡直是做聲優的最佳材料。”
我掏掏耳朵,這句話怎麼這麼耳熟來著?亦陰亦陽?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莫非……
“因為女主角在整部戲里,絕大部分的時間都要以男裝身份出現,而且,她是一個看上去很帥氣的少俠哦,所以,相對的配音也要用比較中性的嗓音嘛。記得當初我們兩個第一次通電話的時候,你說第一句話的時候我認為你是個男生,說第二句話的時候我認為你是個女生,說第三句話的時候我又認為你是個男生……總之你的聲音就是那種讓人無法肯定到底是男是女的絕對中性的那種哦。”她說著舔了舔舌頭,一雙迷死人媚眼拋過來,“這樣的聲音,真是千年一遇啊。”
我吞了吞口水,她現在這副色迷迷的樣子就像平日里看見帥哥那麼恐怖。“等、等等,剛才你說什麼來著?少俠?是古代題材麼?”
“沒錯,你不知道我向來最喜歡古代題材的麼,可以隨便使喚故事中的那些人物,要殺人就給他一把劍,要救人就冒出一個神醫來,要絕處縫生就讓他掉下斷崖,哇卡卡卡……真是太容易了!”
黑線,果然是看武俠看得中毒至深啊,不過,這一方面好象跟本人倒是有點相似。千果然跟我是臭味相投狼狽為奸蛇鼠一窩啊……
“吶,再透露一點吧,比如……女主角是什麼身份的,武功好不好啊?還有,愛情戲重不重啊,會不會遇到什麼英俊的白馬王子啊?”
“放心放心,武功肯定是不錯滴,白馬王子也是會有滴,不過這個身份嘛……”她搔了搔頭,我才剛起了個開頭,還沒想好用什麼樣的身份出現比較好呢。”
“現在好象都比較流行穿越時空哦,這樣的愛情比較浪漫嘛。”
“這倒也是個好建議……恩,那就以一個現代平凡女子的身份跌入古代然後遇到心目中的……喂,那個雞翅怎麼跑到你嘴巴里去了?”
“唔……這個味道不錯哦,以後再買這種的……”
“這明明是我的!”
“是我買的!”
“是你買來給我的!”
“可花的還是我的錢啊!”
千氣得眉毛直抽︰“好你個死緣,看我怎麼惡整你……”她一把抓起劇本草稿,一邊奮筆疾書一邊口中碎碎念︰“我改,我改,我改改改……”
不就一個雞翅麼,用得著這麼動真格麼?我嘆了一口氣——不過,這辣味還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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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8-5 15:26:27
02假作真時真亦假
我承認我是個愛做夢的女孩子。呃,別曲解我的意思啊,我說的做夢是真正的做夢哦,換句話說,每次睡眠的時候我都會發夢,而且發的夢千奇百怪,絕對不比電視劇情遜色。
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大概說的就是我這種的經典類型吧。這不,剛跟千討論完她的新劇本,晚上我就夢到她所謂的古代背景了。
我捏捏我的臉,不太痛,那就必定是做夢無疑了。(千︰明明是你自己沒有下重手而已……)嘿嘿,那我不客氣地在夢里面為所欲為了啊,沒準夢里面來的靈感還可以給千提供寫作素材呢,看我多偉大,哇卡卡卡……(千︰若不是以你為女主角你會那麼熱心?)
按住死千的嘴巴——這個死女人怎麼連我的夢也老來摻和?怪不得我最近的噩夢比率節節攀升==|||
可是等等,為什麼這個地方這麼荒涼?如果這樣的建築也能稱做廟的話,是不是太不合規範了啊?佛主的眼睛都瞎掉半邊的,難道是個廢廟?
哇,好大一只黑蜘蛛啊,全身雞皮疙瘩都掉下來了,不過,聽說蜘蛛的出現是客人來訪的先兆,所以絕對不可以對蜘蛛動粗,否則是對客人的不敬。OKOK,惹不起,我還躲不起麼?我閃先~
正欲抬腳,便聽見廟外面響起了馬蹄聲,還有隱約的說話聲。
“將軍,您看,那里有座廟。”(拜托,是破廟好不好?雖說古人說話簡潔,但也不可以這麼隨便去掉修飾語啊。)
“恩,天色已暗,我們已經趕了一天的路了,先去那廟里休息一晚吧。”(嘿,這個聲音可真是聲優里的絕品啊,又有磁性又有魅力,光聽聽就全身麻酥酥的……)
腳步聲漸近,我下意識地躲到了佛主後面。可、可是,我為什麼要躲起來啊,不是說我是個少俠麼?呃不——是女扮男裝的俠女麼,可是我的劍呢?我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哎,都怪我做夢之前沒事先準備好道具啦。等等,我的衣服還不至于這麼破爛吧?為什麼都是洞洞啊?我的身份不會是乞丐吧?我明明是俠女來著……不行不行,我要醒來重新來過,怎麼可以以這樣狼狽的樣子登場呢,怎麼也得穿得漂漂亮亮的,拿著一把上好的玄鐵寶劍才比較符合我女……少俠的身份嘛。
那邊傳來了霹里啪啦生火的聲音,聽腳步聲像是有兩個人的樣子,其中一個說︰“將軍,你果然明智啊,敵人肯定沒有料到我們會脫離大部隊便服先行,他們沒準還死死地盯著我們的後援部隊伺機下手呢……嘿嘿。”
“恩,不過我們一路上還是小心為妙。”
哇 哇 哇 ,真是愛死這個聲音了,真想看看這聲音的主人到底長得怎樣一副尊容啊……
“誰?!”一聲暴喝。
我的心髒撲通一跳,折騰地我腦袋直暈。嚇人也不是這種嚇法的吧,那個誰,這公鴨嗓還真是顯出明顯對比啊,我掏掏耳朵,正想探出頭去瞧瞧,突然一把明晃晃劍就頂上我的鼻尖了。
我伸出手去敲了敲劍背,好象是真的耶,小緣我二十年來還是第一次摸到真劍,這個亮光啊,真是太眩目了……
注意到上方兩只眼睛的注視,我抬起頭,與執劍人來了個四目相對——所謂聲音好未必容貌就好這條“上帝公平準則”還真是沒有說錯,真是失望啊,失望透頂。
千啊,我給你拜拜,千萬別把我的白馬王子設定成像他這樣的丑男,否則我咬舌自盡給你看!
那人突然轉過頭去︰“將軍,不過是個小叫花子,可能是在這破廟里棲身的。”
蝦米?真把我當叫花子了啦?我恨得牙癢癢——等等,他叫他將軍?這麼說他自己不是將軍了?
我繞過這公鴨嗓去看他身後的那名沉默男子……啊啊啊,為什麼我眼前有那麼多心心啊,我猛吞口水,所謂“增之一分則太多,少之一分則太遜”就是用來形容他這種恰倒好處的標準美男子的吧,不論是臉型還是身材,都是標準的小攻條件啊~~~(千︰你的同人女毛病跑到古代去可得收斂一點啊,現在做主角的是你而不是小受好不好?)
然而那將軍在我的花癡注視下突然轉過身去︰“達仁,他在滴口水,可能是太餓了,你拿些干糧給他吃。”
“是。”公鴨嗓收起劍,朝我撇了撇下巴,“過去烤烤火吧,我給你拿點東西吃。”
雖然現在的我肚子還不是太餓,但是既然是帥哥將軍吩咐的,我當然應該毫不客氣地接受他的好意嘍,這樣才有機會發展嘛。千啊千,你還真夠意思,送給我這麼一匹絕種白馬,等我夢醒了一定買很多的雞翅慰勞你,OHOHOHO~
“喂,小叫化,你一個人在那里樂些什麼啊?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公鴨嗓又很不識時務地打斷我的自我陶醉。
“我叫……小緣。”我朝帥哥將軍狠狠地拋了一個媚眼,我電、我電死你……喂,看過來啊,看過來這邊啊~~~
“圓?猿?”公鴨嗓上上下下地打量我。
我回瞪,“有什麼不對啊,小緣就是小緣,緣分的緣啦。”多好的一個名字,說明早在我還呆在娘肚子里的時候我老爸老媽就已經期望我桃運連連了……呃不過,有人說名字是用來彌補人生命中的缺陷的,這話似乎也有點道理,否則為什麼我長這麼大都還沒正經談過一次戀愛呢,郁悶啊……
“嘿嘿,我叫安達仁。”他自我介紹。
我挑了挑眉,我又沒問你,我關心的是那位帥哥叫什麼啦。
“達仁,早點休息,明天早上還要早起趕路。”
一個不留神,那將軍竟然已經枕著草垛睡覺了,怎麼這麼忽視我的存在啊,大受挫折。
“哦。”安達仁乖乖合衣躺下,一邊向我招呼︰“小緣,要不要過來這邊一起睡?”
啊呸呸,我一黃花閨女才不跟你睡一塊呢。我瞪他一眼︰“我睡我的。”
才一轉頭,便傳來呼嚕聲。不會吧,這家伙睡覺的效率還真是一等一的高啊。不過,這麼響的呼嚕讓我怎麼睡啊?
抱著膝蓋坐在篝火前發了一陣呆,我突然一個激靈︰我是豬啊,我這不就是在睡覺麼。不過帥哥和公鴨嗓都睡著了,好象也沒我什麼事了吧。
我掐掐自己的臉,怎麼地也該醒了吧,明兒早上就把這帥哥的容貌描述給千聽,讓她把我的白馬王子就設定成他那樣的,嘿嘿,想想就興奮……喂,我怎麼還不醒來啊,夢做得夠久了吧。對了,臨睡之前好象又忘記設鬧鐘了,這樣明天肯定又會遲到,那狐狸社長整天就知道用退社來威脅人。
我跑出廟外,明月高照。我開始充分活動自己的筋骨︰“我醒、我醒、我醒!”
只聽“嗖”的一聲,一支短箭從我的臉頰旁擦過去,扎扎實實地釘在了一旁的柱子上,發出一聲短促的沉悶之音。
左邊的臉頰一熱,我用手抹了一下,媽媽呀,流血了!只聽又是“嗖”的一聲,這次是右邊,我膽戰心驚地用手探了探,還是血!
竟然在三秒鐘之內讓我連續破相兩次,想不發作都難︰“媽媽滴是那個家伙膽敢暗算本少俠?快給我滾出來!”
我這一喊可終于把廟中的兩位睡菩薩給喚醒了。
我晃晃悠悠地來到辦公室,迎面頂上一副黑框眼鏡。
我低下頭︰“社長,我知道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您就放過我這一次吧。”在社長還未開炮之前先乖乖承認錯誤是我的拿手好戲,否則以我平均每三天遲到一次的超標記錄是絕對無法混到現在的。
上頭傳來一聲冷哼︰“知道就好,下次來上班之前要先注意自己的儀容,你看看你現在這是什麼樣子?”
“咦?”我這才注意到周圍的人都看著我偷偷地笑。難道我的儀容有什麼不對勁麼,今天早上睡過頭了,倒是沒來得及照鏡子就跑出來了……
千很好心地將她的袖珍鏡子遞到我的面前。我立時瞪大了眼睛——媽媽呀,我的臉上怎麼會出現兩道紅紅的印子啊,看上去就像長了很奇怪的兩撇胡子。
千拿了熱毛巾給我擦,一邊嘴里嘮叨︰“你昨晚上哪干壞事去了,怎麼會搞成這樣?”
“昨晚麼……”我使勁回想,突然我大叫起來,“啊啊,是血,這是血,555,我被人家暗算了,我被破相了啦~~”
千翻了翻白眼︰“你耍什麼活寶啊,明明是紅藥水好不好。”
“咦,是紅藥水嗎?”我再照鏡子,果然,痕跡已經很淡了。呼,我長長地松了一口氣。然而下一秒鐘我又一陣惡寒︰如果不是血的話,這紅藥酒又是怎麼回事?
我一把抓住千的手︰“吶,千,我沒事吧,你看看我到底有沒有事?”
千死命甩我︰“你今天很不對勁哦,神經兮兮的,我忙著呢,要瘋找社長瘋去。”
我一瞥眼,正瞧見十米開外社長那一副黑框眼鏡亮地閃了一下。我立時禁聲。
“我說小緣啊,你昨晚不會是夢遊了吧?”在經受了我的一通語無倫次的狂轟濫炸之後,千疲憊地塞進最後一塊面包,懶懶地開口。繼而她打了一個飽嗝︰“這頓午飯吃得還真是辛苦啊……”
“夢遊?難不成我夢遊到古代去?”
“古代?”千總算稍微有點感興趣了。
“是啊,完全是按照你所設定的那個古代背景哦。我告訴你啊,我踫到了一個絕世帥哥哦,我們在一個破廟里面相逢……”
“你不會告訴我那帥哥給你東西吃吧?”
“咦,你怎麼知道?”
“你不會還要告訴我,有個公鴨嗓跟你搭訕吧?”
“對啊,你都猜到啦?”正想好好崇拜一下千,卻發現事情有些蹊蹺。然而對面的千已經在抽眉毛了。這是她發怒前的征兆。
“丫頭,你竟然敢偷看我的劇本!”千說得咬牙切齒。
“你的……劇本??”
“什麼做夢的事情是假的吧,哪有這麼巧的事啊?”
“我向上帝發誓,我怎麼可能看過你的劇本啊。而且後來我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家伙偷襲,他竟然暗箭射我!你看,我這臉上的血不就是鐵證!”
“拜托,是紅藥水好不好。”
“就算是紅藥水吧。可是,難道你的劇本里也是這麼寫的麼?”
千沉默了。我得意地笑︰這家伙這會沒話說了吧,巧合也是有的嘛,雖然我自己也不太相信,但是她怎麼可以亂下結論嘛……
過了半晌,千臉色凝重地抬起頭問我︰“不過是做了個夢而已,你怎麼可能記得那麼清楚,具體的場景具體的情節具體人物你都描述地分毫不差,這也未免太離譜了吧。”
“咦?”
“劇本中的女主角的確是被人偷襲放暗箭,而且……”她頓了頓,“那箭鋒上塗抹的就是紅藥水。”
今天的狀態實在不佳,以致于當我混混沌沌地走回家去的時候,聽到一個人在身後叫我的名字,我都以為我還在夢遊。
我回過頭,看見那個缺了幾顆牙齒的嘴巴一張一合,然後是陰森森的一個笑容。
我聽見她說︰“小丫頭,要不要紅藥水啊?”
我的頭轟的一聲炸開了。我沖上去湊到那老太婆的面前惡聲惡氣地吼︰“絕對不要再在我的面前提紅藥水這三個字!”
她依舊是笑,裂著空洞洞的嘴巴,樂陶陶地搖晃著白花花的腦袋︰“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蝦米跟蝦米啊?八成是個瘋子。我轉過身,又聽她在後頭說︰“小丫頭,有些事情,該執著的時候就執著,該放手的時候就放手。”
我怔了怔,有些猶豫地回過頭,我發覺她看著我的眼神有些異樣,似乎她認識我,或者我認識她?郁悶,我在這個背井離鄉的城市里除了千這麼個好朋友之外,不記得還跟誰有什麼瓜葛,更別提這麼個老態龍鐘瘋瘋傻傻的老太婆了。
她沖我嘿嘿一笑,用手指了指附近,說︰“我就住在那里,記得要來找我啊。我等你來找我啊。”
我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那里是一幢老年公寓,專收留一些孤苦無依的老人。原來是個寂寞的老人啊,我突然覺得她那缺了牙齒的笑容也沒那麼陰森恐怖了。
我還未來得及給她什麼反應,她便顫顫巍巍地柱著拐杖回去了。等到她徹底消失在我的視線中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我真的不認識她嗎?可是她為什麼叫得出我的名字?
難道是我奶奶輩的什麼朋友?或者是我小學時候的某位老師?大汗淋灕,雖然我比較健忘,可是健忘到這種程度的確很要人命啊。
我想了想,覺得有必要找個時間好好拜訪她一下,如果真是以前認識的當然最好,可是,如果並不認識——當然這個可能性很難解釋——我去探望一下她也無妨。
我這麼打定了主意,覺得心情舒暢了許多,至少是從千那詭異的劇本陰影里走了出來,不會再被她嚇得七魂八素了。本來嘛,人的一些超靈力所造成的巧合也不是解釋不通的,以前看過靈異記載中就有類似的例子。
當然這種也不是誰都能踫到的。這麼一想,突然覺得自己原來還挺值幾個錢的,嘿!
突然手機響了,我接聽,是千的聲音︰“小緣,現在在哪里?”
“呃,在車站里等公車啊,怎麼?”
“我想問你個問題,你還記不記得昨天夢境里那個公鴨嗓告訴你他叫什麼名字?”
“這個啊……我沒怎麼在意,好象叫什麼仁的吧。”
“安達仁?”
“好象是這個名字。對了,那帥哥叫什麼名字啊?”
“還沒想好。”
==寫一點算一點是千的劣根性,這一點我已經不奇怪了。
“干嗎突然問我名字的事情啊?”
“只是覺得很詭異,為什麼會跟你的夢境那麼巧合?”
“嘿嘿,不是一口咬定是我偷看了你的劇本麼,怎麼現在承認是巧合啦?
“因為……我的劇本只寫到女主角被偷襲發現自己流血的地方,並沒有寫到紅藥水那段。”
哈?正好是我醒來的時候?
哎——我揉了揉酸痛的太陽穴︰“算了啦,千,不要再為這件事情傷腦筋了,你就當我的靈異能力比較強而已吧。沒準我還能靠這個當個什麼劇作家的玩玩呢。”然後我立即將手機拿離我耳朵幾十厘米之外,那女人果然又在大吼大叫了。
等她吼得氣喘吁吁地時候我說︰“好了不跟你聊了,接下來的幾天是我的空擋期,我跟社長請了假說要回老家去探親的,先拜拜咯。呃……對了,劇本你要寫得勤奮一點啊,等放完假回來我可是要驗收成果的。”然後在她的第二波口水轟炸之前掛了電話。
想著馬上要回老家玩,我的一顆心就飛啊飛,老媽啊,你親親的女兒要回來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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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8-5 15:26:40
03遭遇綁架
我被綁架了!!
當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我根本睜不開眼睛,因為我感覺我的周圍完全亮堂得無法看清楚任何東西。而我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我被人——或者說是被一種無形的壓力強制性按在了平台上。這股壓力下我的身體根本無法動彈。
于是我開始努力地回憶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記得當我掛了千的電話之後,就坐上了公車。車子開了很久,到達郊區丘陵一帶的時候,要穿過很多山底隧道。當進入最長的那個隧道的時候,周圍的燈光突然全部熄滅了。
車廂內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可是這一變故竟然沒有引起周遭乘客的任何反應。我只憑聽覺感覺到車子仍在行使,大約五秒鐘之後,車身一陣震動,像是與什麼東西發生了踫撞。我驚呼出聲,只覺頃刻間萬道白光射了過來,充斥著整個車廂……
當我再次可以用我的腦子思維的時候,就置身于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空間了。
我害怕地想哭,可是我連張開嘴或者流眼淚都做不了,整個身體除了腦子還能運轉一下,耳朵還能聽到一些輕微的說話聲,其他的器官像是全都報廢了。
等等,說話聲?難道周圍有人?我豎起耳朵,發現這聲音是從頭頂上傳過來的。
“檢測結果出來了沒有?”
“差不多完畢了。”
“身高?”
“168cm。”
“體重?”
“50kg。”
“三圍和諧度?”
“60%。”
蝦米?才剛及格?
“身體素質?”
“70%。”
“相貌度?”
“50%。”
不及格???我我我……我要抓狂了,本姑娘明明貌美如花……
“智商合格率?”
“90%。”
“情商合格率?”
“20%。”
==不會吧?
“反應靈敏度?”
“80%。”
“反惡劣生存能力?”
“95%。”
“OK,基本上合格。”
“那麼就這樣遣送過去吧?”
“好的。我們一起向她本人告別吧。”
然後是兩個男聲一齊說︰“緣小姐,祝您旅途順利。”
蝦米蝦米?就這麼把我給遣送過去了?呃……等等,到底要把我遣送到哪里去啊,喂喂,這里不會是販賣奴隸的集中營吧??
我使勁扭動身體,可是仍是動不了,耳邊傳來呼嘯的風聲,我感覺得到自己在作加速度下墜。
555,我不要在這樣不明不白的情況下掛掉啦,千,你快來救我啊,還有老媽,早知道我就事先給你打個電話說要回來的。總比現在被棄屍荒野都沒人知道的好啊~~
好痛!!
我感覺到自己的屁股被狠狠地撞了一下,然後是一陣激烈的馬嘶聲。
我睜看眼睛,看見自己竟然跌坐在草地上,頭頂上是參天的大樹,被遮蔽住的日光遺漏下點點班駁。
我終于又能看見東西了,阿彌陀佛!
“咦,你不就是……”一個小腦袋湊到我面前,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眨巴眨巴,整張臉看上去倒還是蠻可愛的啦,可是小丫頭我拜托你不要湊我那麼近好不好,我不是近視眼相信你的眼睛也不會那麼視力低下吧?
“寥寥,你在做什麼呢?”她身後的一個男子發話了。
公鴨嗓??我敢發誓我雖然記不住他的名字可是我絕對記得他的聲音。我撥開這小丫頭的腦袋,果然看到上次在破廟里的那個人。
而在他的身旁,依然是那個帥到沒邊連聲音都那麼好聽的美男子將軍。
“咦,你不就是……”公鴨嗓竟然也來這麼沒頭沒腦的半句話。
“對啦對啦,就是我啦。”我拍拍身上的泥土站起身來,心里納悶著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怎麼還能這麼命大活動自如?
“你怎麼會從上面掉下來的啊,害得我的馬都被你嚇跑了!”一旁的小丫頭氣鼓鼓的一副要跟我算帳的樣子,然而那將軍突然開了口︰“寥寥,馬跑了就算了,就當是你跟人家道歉好了。”
道歉?道什麼歉?我正納悶著,卻見那小丫頭果然不吭聲了。難道她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情麼?
那將軍向寥寥伸出手道︰“要不要上來跟我坐一匹馬?”
“要要!”寥寥立即又喜笑顏開,抓著那將軍的手便躍了上去,我看得癡了,這帥哥連這麼一個動作都那麼迷人——只可惜坐在他身旁的人是那個小丫頭而不是我。
公鴨嗓轉向我︰“你要不要上來我這里,我可以帶你一程哦。”
我瞥了一眼已經先行離去的那兩人,雖然心里不爽的很,可是……既然有人邀請我坐,我當然是不坐白不坐啊~
我跨上馬背,有生以來第一次騎馬,心里緊張是難免的……可是,可是為什麼騎馬的感覺那麼好啊,公鴨嗓的技術不錯哦,馬兒跑起來的速度控制在我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迎面吹來的微風讓我舒服地閉上了眼睛。
“你上次為什麼突然跑掉了啊?”
“什麼?”
“上次啊,在破廟里那次。寥寥她是調皮了點,可是她絕對沒有惡意的,她只是想用紅藥水來跟你開個玩笑的,沒想到你那麼生氣地跑掉了。結果寥寥被將軍狠狠訓斥了一頓。”
卡!卡!卡!
我好象漏掉了什麼重要的情節吧。什麼寥寥,什麼紅藥水?難道是我上次做夢的後續部分?
“寥寥她是……”她難道就是上次那個躲在暗中偷襲我的人?
“她是將軍的遠房表妹,很小的時候就成了孤兒,被將軍的母親撫養長大,很是受疼愛。這次她知道了將軍班師回朝的消息,就偷偷跑出來迎接他,不料在破廟里跟你發生了誤會,小兄弟,你可別介意啊。”
“啊……噢,不會不會,怎麼會呢?”我打著哈哈,原來那丫頭是將軍的表妹啊,怪不得將軍對她這麼溫柔呢,剛才我還在那兒喝干醋……
“對了,公……呃,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安達仁。”
“那將軍呢?”
“將軍他姓郁。”
“叫什麼?”
“我們做屬下的不敢直呼將軍名諱。”
“你悄悄告訴我嘛,我不會說出去的。”
“這個……”
“好嘛好嘛~~”我又耍出自己的磨人功夫。
“將軍他……單名一個森字。”
郁森?這名字不錯啊。嘿嘿,我心里偷樂了半天,清了清嗓子,正色問道︰“達仁,你們現在這是要去哪里?”我想問的是能不能把我帶著啊?
“我們打算繞道入卞都,再渡過泅水河,就可以跟大部隊會合了。這兩日敵人的探子盯我們盯得很緊,我和將軍兩人只好便服先行,攪亂敵人的視線。對了,小兄弟,你要去哪里?如果順路的話我可以載你一程,等到了卞都,也許會跟敵人的中堅部隊撞上,到時候恐怕會連累了你。”
沒想到這公鴨嗓的心腸還挺好的,可比那個從來不正眼瞧我,不跟我說話的郁森要熱情多了。頓時對他的印象分大增。
“現在國家的局勢很動蕩麼?”也不知是哪個朝代的,但是看他們幾個的裝束好象不是很先進的樣子。”
“戰事很頻繁……”他的眉宇間滿是憂慮,“好在有元帥和將軍頂著,才不至于……”
他話說了一半突然住了口,似乎是在顧慮些什麼。想必他自己也覺得說這樣喪氣的話不太適宜。
我只好轉移話題︰“那個,其實我也正好要去卞都,丐幫你知道麼?我有個親戚在丐幫,我就是投奔他去的。”總之你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否則我還能賴誰?
“丐、丐幫?”他聽得一愣一愣的,“那是什麼幫派?”
咦,金庸大俠的巨著里所提到的那麼個大幫派他竟然沒聽說過,虧我還以為編了一個很不錯的借口呢。
晴空中傳來一陣清嘯。
公鴨嗓突然收緊了馬韁,低低叫了一聲︰“不好!”
與此同時,前面的郁森也機警地拉住了馬。兩人交匯了一下眼神,立即翻身下馬,我也乖乖地跟著跳下來。
寥寥睜著一雙好奇的大眼睛問︰“表哥,發生什麼……”話說了一半被郁森捂住了嘴巴,她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立即不說話了。
兩人各自往自己的馬背上狠狠一抽,兩匹馬便呼嘯著撒開蹄子狂奔而去。
我們藏身在一旁的深草叢中,只聽見一陣雜亂的馬蹄聲由遠而近。我屏住呼吸,卻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
一只手在我背上輕輕拍了拍,我回過頭,看見公鴨嗓沖我裂了裂嘴,給了我一個寬心的笑容——如果那個可以稱之為笑容的話。
一旁的寥寥熟練地摸出一支小巧的袖箭,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我一想到自己曾經被這支袖箭捉弄過就全身不舒服。
郁森一個眼神制止住了寥寥,此時那群馬蹄聲的主人已經到了跟前。我們四人更是大氣都喘不得。
來者是三個蒙面黑客。
只見其中一個身形矮胖的男人粗聲粗氣地道︰“矩子,按照黑鷹的帶領路線,他們應該是到了這里來沒錯的。”
“恩。”瘦高的男子短促地應了一聲,既而他彈了彈手指道︰“我們追蹤的路線沒有錯,你們看到地上的馬蹄印沒有?”
“好象是兩匹馬。”
“他們跑不了多遠的。追!”立刻馬蹄聲又響了起來。
而那個一直默不作聲的蒙面人卻對著地面凝視了一會,抬頭望見遠去的同伴,他大喝一聲,揮鞭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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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8-5 15:26:57
04險象環生
直到那三個人的身影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中,我們才敢松口氣。
寥寥很不爽地質問郁森︰“剛才為什麼不讓我教訓那三個探子?”
“剛才那三個不是普通的探子。”
“將軍您的意思是……”公鴨嗓猶豫著問。
“你懷疑的沒錯,他們就是最近被納入秦國間諜網的墨家子弟。為首的那人便是墨家矩子。”
我扯了扯公鴨嗓︰“矩子是什麼東西?”同時開始有點點後悔以前太過崇洋媚外結果把祖先的東西都給丟一邊了。
“矩子都不知道呀?”寥寥指著我的鼻子,眼睛里滿是不屑。
“我不恥下問行不行?”
郁森和公鴨嗓同時皺眉。
“呃……我的意思是……我虛心求教……”抹汗,我又開始後悔自己成語沒學好。
“矩子就是墨家的首領。墨家子弟尚武,他們每五年用比武的方式推舉出一名首領,被選為首領的人就能夠得到祖師所流傳下來的象征權威的墨矩,只要有墨矩在手,就能對全國各地的墨家子弟發號施令。所以後來他們就干脆稱首領為矩子了。”
啊~~~~這還是郁大帥哥第一次跟我講那麼多話啊,真是享受……
後腦勺突然被拍了一下,“還愣著干什麼,他們都走了。”
我連忙回魂,果然郁森已經走到前面去了,而那個跟屁蟲寥寥則一蹦一跳地跟在他的身側,不停地表哥長、表哥短的。
我咬牙——
一旁的公鴨嗓拍拍我的肩膀說︰“我們可能要走出這片森林,才能找到驛站。你的腳力還行吧?”
“行行!不過,要找驛站做什麼?”
“買馬啊。”
“哦……”
一轉頭,卻發現他正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你看什麼?”
“你真的是乞丐麼?”
“我不像乞丐麼?”我問得毫不心虛。算你有點眼力,看得出本姑娘擁有乞丐根本無法比擬的氣質……
“你哪里像乞丐啊,根本就是個什麼都不懂的白癡嘛。啊哈哈哈……”
我一記金光殺過去。
“說實話,你是不是……某位家道中落的貴族公子啊?看你對外面的事情好象一竅不通的樣子。”
“可……可以這麼說吧。”
“哎……”他嘆了口氣,“說實話我們家以前也是經商多年的老字號,結果戰爭弄得我們家破人亡,我的父母全死在敵人的刀下,所以我才決定參軍,打退侵略的敵人,保衛自己的國家,為我們死去的親人報仇!”
他一副慷慨激昂的樣子,我不住地點頭︰“恩恩,你很有志氣啊……”
“那,小兄弟,你也來參軍吧。”他突然雙眼發亮地看著我。
“我?參軍?”
“是啊,因為我們有著相同的遭遇,所以我特別能理解你的心情。做乞丐不是大丈夫所為,只有保家為國才能實現我們的抱負,才能做一個真正的男子漢。來吧,小兄弟,由我來向將軍舉薦你!”他萬分激動地大拍我的背,我被震得五髒六肺全都移了位。拜托,參軍打仗的事情你們男人去做就好了,我是一小女子,我做淑女彈琴繡花……(千︰你會麼?)
然而他仍陶醉在他為我所鋪設的宏偉藍圖中︰“其實現在軍中正缺文書一職。小兄弟,我看你瘦瘦弱弱的不像是適合拿刀拿槍的人,干脆,我介紹你去做將軍身邊的文書吧,做做記錄什麼的。”
我的耳朵很靈敏地捕捉到了“將軍身邊”四個字。“等下,你剛才說讓我做將軍身邊的文書?你所說的將軍是……前面那位吧?”
“是啊。”
我在心里樂開了花,這當然是要做的了。
“可是,你怎麼就這麼肯定將軍會答應?如果他不答應怎麼辦?”
“不答應我叫你爺爺。”他像是被看輕了一般,牛脾氣上來了。
我也跟他頂︰“好,如果他答應了我叫你師傅!”
“讓他做我的文書?”郁森把他那兩道帥氣的劍眉糾結在了一起。
我的心也跟著一起糾結。達仁啊達仁,剛才你可是拍了胸脯跟我保證一定能舉薦成功的,那,我現在就拜你為師傅,你可千萬別毀了自己的諾言啊~~
“是啊,將軍,自從羅叔告老還鄉去了之後,軍中文書一職就一直空缺著,你上次不是還跟我抱怨說文件堆積得太多沒人處理嗎,我就想讓這小兄弟試試。”
郁森于是看向我︰“識字麼?”
我忙點頭。屁話,難道我的大學文憑是假的呀?
“這是什麼字?”他隨手挑了一根樹枝在地上劃了幾道。
“軍唄。”雖然是古體的,但作為華夏子孫連這點古體字都認不出來那我豈不是太對不起祖先了?
“那這個呢?”
“恩……是戰。”
“這個呢?”
“……”這是蝦米啊?怎麼越來越復雜?
我瞟了一眼達仁。他悄悄指了指自己的鞋子。
“鞋子?”我脫口而出。
“是履。”郁森仍舊擰著眉頭,“我沒讓你解釋詞意。”
我抹汗,好險~~~
最後他丟掉樹枝︰“試用期兩個月。”
“這麼說是通過了?”我偷偷向達仁比了個V字。
“只是試用,如果不合格的話,你還是得卷鋪蓋走人。”郁森說著從軍囊中取出一卷竹條︰“這是軍規,一路上把它給記熟了。等正式進入軍隊之後,如犯了軍紀,就按這上面的軍法處置。”
555,郁大帥哥你跟我說話的時候給個笑臉會死啊,背就背嘛……哎喲,這捆竹子怎麼這麼沉啊,該從哪頭看起啊?
“師傅師傅,過來!”我向公鴨嗓招招手。
“什麼事啊,徒弟?”看他笑的!
“背過身去。”
“做什麼?”
“叫你背過去就背過去啦。”
“哦。”
我把竹卷攤在他的背上,再用麻繩捆扎結實了,然後拍拍他的背︰“好了,你只管走你的路吧,我跟你後邊。”這叫充分利用資源和時間,OHOHOHO~~
“你小子還真聰明。”他咬著牙瞪我。
“過獎過獎。”
我向來就知道背書是一件催人睡眠的事情,更何況是背軍紀這麼枯燥的東西,我一邊打著呵欠一邊照本宣科,寥寥那鬼丫頭不知什麼時候晃我身邊來了︰“喂,小叫化子,你背到第幾條了呀?”
“我現在的職位是文書。”我一本正經地糾正她。別以為你是將軍表妹就可以為所欲為,“軍規第二十二條說,將士家屬在探望軍中人員時也應當遵守軍中法規。”
她翻了翻白眼︰“那你知不知道軍規第四十五條是什麼呢?軍中人員不得調戲良家婦女,否則斬手示眾。”
我立即抽回自己無意間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斬手?不如干脆斬首得了。沒了手我還活什麼呀?
“那是不是反過來‘良家婦女’也不許調戲軍中人員啊?”
“你什麼意思?”
我壓低聲音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對將軍居心叵測!”
“我、我能有什麼居心啊,我是她表妹耶。”這小妮子也有結巴的時候。
“表妹了不起啊?以後若再讓我看到你巴著將軍不放,小心了,斬手哦~~”我晃了晃自己白嫩的手腕。
她瞪著我,我也瞪她。
過了半晌,她突然狡黠一笑,露出兩顆白亮亮的小虎牙︰“文書大人,我們將軍好象對斷袖之癖不感興趣呢。”
“呃……”輪到我犯傻了。
“想跟我爭風吃醋,下輩子吧你。”她露出了勝利的笑容,快跑幾步又去纏他表哥去了。
我啞了半天,師傅突然轉過身來,嘿嘿一笑︰“徒弟你別往心里去,寥寥她就愛開玩笑。”
我撇了撇嘴,比起寥寥的伶牙俐齒,師傅的後知後覺更讓人郁悶。
樹林中憑空卷起一陣狂風,我被刮得睜不開眼睛,于是干脆捂著臉蹲在地上。透過指縫我隱約看見周圍是漫天飛舞的落葉,十幾個蒙面黑衣人的腳在周圍穿梭來穿梭去。
同時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好一個調虎離山之計,要不是戎遲的提醒,我們還真被他們蒙騙過去了。”
另一個聲音道︰“是矩子決策英明。”
矩子開始放聲大笑。
我心想大白天的你們穿什麼夜行裝啊,只怕別人不知道你們是賊人麼?
耳邊傳來了兵器交接的聲音,似乎是雙方交手了。
看那些人都丁丁當當忙得不可開交,就我一個閑人蹲在這里。我明明是個俠女的啊,我是不是應該顯得英勇一點?否則是要被郁森看不起的。可是我現在更像個乞丐啊,而且我沒有劍,也不知道千到底給我設定了什麼武功,萬一我是個不經打的三腳貓,死在哪個不知名的群眾演員的劍下那我可虧大了。
正這麼做著激烈的思想斗爭,只覺得手臂被人一拉,身子便跟著急速後退,突然我飛了起來,一只臂膀緊緊地圈住我的腰。
我睜開眼睛——媽呀,我現在離地面有十幾米高,我這不是在坐遊覽車吧,怎麼還有繼續升高的趨勢?雖然說我不是特別恐高但是這樣子腳不著地的想讓我不驚慌都難。
于是我張開嘴巴大叫救命。
“閉嘴,我這不是在救你麼?”
我回頭,那張帥到沒邊的臉竟然就離我這麼近。我猛吞口水,從脖子到臉就這麼騰的一下全燒了起來。
可是,可是他是天使麼?為什麼他會帶著我飛起來?
千啊,雖然你比較喜歡浪漫,可是也要浪漫地符合邏輯啊,你這是在寫武俠,不是在寫玄幻好不好?
突然我們又在做急速下墜運動,我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千我知道錯了,不管你寫武俠還是寫玄幻,只要別讓我們摔死就成!
腳下著了地,我們似乎已經突出了敵人的包圍圈,郁森一邊收起一根細麻繩一邊拉起我的手便快速急奔︰“他們也許還會追來,我們跑出了這片林子就安全了。”
“可、可是他們兩個呢?”
“達仁和寥寥往另一條小道走了,這是為了分散他們的追兵。我們約好在林子外五里處的涼棚踫面。”
這麼說現在就我跟帥哥的兩人世界?我心里樂開了花︰“那、那個……你為什麼會救我,而不是你的表妹?”
“沒辦法,是達仁先拉了寥寥走的。”
“這麼說你救我是無可奈何的咯?”我氣得咬牙切齒。
“……小心!”他突然收緊手臂,我一個慣性便撞進他的懷里,一支利箭從我的肩膀旁擦身而過。
我的心撲通直跳,還未回過神來,只見一個黑影竄到了我們面前。
“帶著個累贅果然跑不快啊……”對方逸出一絲冷笑。
“戎遲,原來是你!”聽得出郁森正處在極度憤怒中。可是,可是你別把你的憤怒發洩在我身上啊,我是無辜的啊,555,我的手臂要被捏斷了啦~~~
“是我沒錯。郁森,闊別三年,我們又見面了啊。”他呵呵笑著,扯下了臉上的蒙布。
蝦米?他真的是男的麼,為什麼一個男人能配上這麼漂亮的一張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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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8-5 15:27:59
05瞎貓撞到死耗子
這一刻我敢肯定我是走錯劇本了。
面前這兩個男的一個帥氣一個漂亮,根本就是標準的小攻小受嘛。我一個可憐沒人愛的女主角就改行去當女配角吧~~(千︰==|||你會不會想太多,我這是寫的言情小說不是BL小說好不好,你樂意搞BL番外我是米意見啦,但是現在你給我專心一點,表老是讓你的同人女腦細胞到處亂竄OK?)
“沒想到你竟然會去投靠秦國。”在相持了三十秒鐘之後,我終于聽到了郁森的聲音。
“秦國一統天下這是大勢所趨,我也只是順應時勢而已。”戎遲輕描淡寫地笑了笑,相對于郁森一臉的怒氣,他反倒顯得滿不在乎,“秦王贏政倒是很賞識你的才能,他有意想納你入秦,你看怎麼樣?”
“我拒絕。”
“我早就料到你會這麼回答了。你怕辱沒了你的民族氣節是不是?”他說著呵呵笑了起來︰“自周朝分裂之後,每個諸侯國的國君都是野心家,沒有誰對誰錯的道理,只有誰更加強大而誰變得弱小。弱小的國家被強大的國家所吞並那是理所當然的事。郁森,你若是依舊冥頑不靈,堅持抗戰下去,最終遭殃的只不過是那些無辜受害的百姓而已。”
我禁不住點頭,說得很有道理哦,要用發展的眼光看問題。馬克思老爺爺,有人比你更先看到這個問題的本質呢,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郁森緊閉雙唇不說話,看起來似在做激烈的思想斗爭。
我並不認為他會被戎遲短短幾句話就說動了,恐怕只是戎遲的最後一句話打中了他的軟肋——哎,做人心腸太軟了就是不好,真正的政治家是不會顧慮到區區幾條百姓的性命的。
不過這也正說明了郁森做不了政治家,在戰場上,死亡是如此真實地呈現在眼前,這是不容置疑的吧。
郁森仍處在備戰狀態,但是戎遲似乎沒有要跟他打的意思,“看在我們同窗十年的份上,我不想跟你短兵相接。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是投靠秦國,還是繼續與強秦為敵,就看你自己做的決定了。還有,”他說著看了看我,“我想這位小兄弟是不是也該表下態?”
“咦?”終于注意到我的存在了啊,可是他要我表什麼態?
“剛才我有看到你在點頭哦,說明你的腦筋比他要靈活。要不要考慮投靠到我們這邊來?”
頓時郁大帥哥一記眼神殺得我抬不起頭來。
“不不不用了,我給將軍干干文書的活混口飯吃就好。”我盡量讓自己看上去笑得很白癡。有沒搞錯啊,你這不是害我麼?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眼里是戲謔的味道。
“你為什麼不抓我們回去?”郁森開口,“你們追蹤我們這麼久,不就是為了抓我回去麼?”
“啊,說到這個——”戎遲裝出一副突然想起來的樣子,“你的另兩位同伴似乎沒有你這麼好運氣呢,因為去追他們的人不是我,而是矩子。所以……三日後一定要來哦,他們正等著你去救呢。”他呵呵笑著揚長而去。
緊繃的神經松懈了下來,我立即軟趴趴地滾到地上去了。
“將軍,看來我們沒有必要去那什麼涼棚了,他們都已經被抓走了啊。”我說著小心翼翼地補了一句,“你會去救他們的對吧?”
他不說話。我知道他現在的處境是左右為難,去救吧,等于是自投羅網,但是不去吧,棄朋友于不顧,這根本是違背他耿直的做人原則嘛。
過了半晌,他突然望向我,“你叫……小緣是吧?”我發現他還是第一次這麼鄭重其事地正眼看我。我預感到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發生了。
他從腰間取出一塊令牌道︰“文書聽令。”
啊?這是叫我呢。我立即正色道︰“是。”
“你帶著這塊令牌去卞都的大月堂,將這塊令牌出示給那兒的堂主看,傳我口令,叫他帶著他的分隊到墨歸坊來接應。記好了,帶著此令牌的人就等于擁有行使將軍職能的一切權力。”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相信你會很好地完成這個任務的,我信任你!”
好吧,我知道你把令牌交給我一個認識不到24小時的小乞丐實在是逼不得已,可是……可是你拍在我肩膀上的手抖什麼呀,我看上去就那麼讓人不放心麼?還說信任我呢,信任我你強調那麼多次做什麼?
盡管心里非常不滿但表面上還是必恭必敬地鞠了一躬︰“將軍請放心,我一定完成這個任務!呃……不過,你能不能告訴我去卞都的路怎麼走啊?”哎,我果然還是個不值得信任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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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8-5 15:28:05
06驚險不斷的營救行動
這大月堂所匯集的人手比我想象的要多出好幾倍,偌大的一個武場被排得水洩不通。
“將軍令在上,大月堂所有人馬聽候將軍特使調遣!”眾人異口同聲呼喊,那個氣勢啊……相比之下我倒反而有些畏縮了。
坐在身旁的大月堂堂主岳重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子,高大魁梧,頗有大將之風,黑色的長鬍鬚一直垂到胸前,說話的時候習慣性地用一只手捋起長鬍鬚的尾端,看得出他很得意自己的這一把長鬍鬚。像他這樣的壯士如果穿上一身金閃閃的盔甲一定十分威風,現在這一身儒裝反倒遮蓋住了他的鋒芒。
“特使,特使?”
我立即回魂。面對這麼宏偉壯麗的場面也能走神我真是太佩服我自己了。“堂主,有什麼吩咐?”
“啊,不敢不敢,應該是聽候特使的吩咐才是。要怎麼接應將軍,特使有計策了麼?”
“那個……其實我對調兵遣將什麼的不太在行,還是堂主您比較有經驗,不如……”
岳重似乎面有難色︰“老夫慚愧,在這危機時刻原本是應當沖在第一線去營救將軍等人的,只可惜……力不從心啊……”他說著撂起了自己長袍的下擺。
我睜大了眼睛,他竟然沒有雙腿!
“老夫原本也是跟著將軍行軍打仗的老將士了,只是兩年前的那場戰役,我失去了一雙腿,只好告老還鄉,在這里建了一個大月堂,招募一些能人志士作為戰場的後備力量。”
才兩年的時候就能形成這麼強大的力量,可見岳重在當地聲望極高啊。
“既然這樣……那我一個人帶隊過去也沒關系。”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聲音卻顯得底氣不足,這恐怕是我最無可奈何的一次逞能了吧。
“不過——”他話鋒一轉,一手指向岳凌風,“我可以讓犬子凌風跟隨特使,盡一些微薄之力。”
我轉過去看凌風,他也正好看過來,兩個人眼里都是驚訝的神色。
“我?”
“他?”
我們異口同聲。
“怎麼?有什麼不妥麼?”岳重看出一些端倪。
“啊,不是不是,有岳大少爺相助當然是最好不過了,啊哈,啊哈哈哈哈……”我一邊干笑著,一邊使出眼神必殺技死命瞪岳凌風。
他的臉當場就綠了下來。
“爹,我也要跟去。”小兒子岳來風竟也不知好歹地跟來湊熱鬧。
“來風,你還小,別跟去添亂。”凌風呵斥道。
“凌風說得沒錯,來風,等你滿了十八歲,我就準你出去闖蕩,但是在這之前,你得給我在家把武功練好了。”
來風很不爽得嘟起了嘴巴。
哎,看來這位岳老堂主還不太清楚他兩個兒子在外頭是啥德行啊,我瞟了一眼凌風——這廝的把柄算是落在我手上了。
我挑選了三十名精壯武士向著墨歸坊進發。
“人數那麼少,到底夠不夠用啊?”凌風一臉的不相信。
就知道他是來打擊我的。我瞥了他一眼︰“帶太多人去的話,不用你說敵人都知道我們是來偷襲的啦。”
“我可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他驕傲地抬了抬下巴。
“ ——你還算是打過仗的人麼?”
“我、我從小就熟讀兵法,只是沒有施展抱負的機會而已。”
我挑了挑眉,“紙上談兵這成語你聽說過沒有?”
“總比你連紙上談兵都不會的要好吧?”
這廝倒學會反將一軍了。“那你說,到了墨歸坊後,你打算怎麼辦?”
“我看你那麼自信地挑了三十個人,我還以為你已經想好了。”
“……”
“怎麼突然不說話了?被我說中了吧,哈哈,一個小小的文書而已,手無縛雞之力,也不知將軍是看中你哪點才把這個任務交給你的……啊對了,我差點忘記了,將軍是在百般無奈的情況下才把令牌交給你的嘛,我早就納悶了,你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怎麼可能……”
“太聒噪的烏鴉是該早點絕種的……”我感到自己的面部肌肉在不住地抽筋。
“啊,你說什麼?”他還得意洋洋地把他那腦袋湊了過來,我一拳揮了過去——啊,整個世界,終于清淨了……
“這牆好高啊——”我仰起脖子瞻仰這幾千年前的古老建築,禁不住發出一聲驚嘆。
“切!”凌風捂著被我揍過的鼻子很不屑地發出一聲低咒。
我拼命提醒自己應該冷靜,可是我的腳還是不由自主地踢了出去。這家伙就有能耐把我全身的暴力因子全部激發出來。
“你們在外面等著,我先進去跟將軍會合。記住啊,暗號是洞妖洞妖。”
“這啥玩意啊?”
“跟你說了是暗號,等到你們聽見了這個暗號,說明我和將軍已經將人救出來了,這時候你們就要準備好接應了。對了,你們誰教我手刀的用法?”以前看武俠片總覺得在後邊偷襲的時候一手切下去似乎很帥的樣子。
凌風給我講了一些要點,末了還不放心地加了一句︰“你到底行不行啊?”
我向那三十個武士道︰“你們誰願意把脖子借給我做一下練習?”
“我來陪特使練練吧。”一個粗壯的漢子笑呵呵地走出來,一邊把脖子湊過來一邊叮囑道︰“對,就往這,要快、要狠、要準……”
我一手切下去,他哼也沒哼便倒地上了。
我眨巴了下眼楮︰“雖然我是特使可也不必這麼給我面子吧?”
凌風去探了探他的氣息,抬起頭看我︰“他昏過去了……你確定你這是第一次學手刀麼?”他的臉近乎扭曲。
我再次抬頭仰望那堵牆,艱難地咽了咽口水,輕功,如果我有輕功該多好。我深吸一口氣,慷慨就義般地轉頭看向眾人︰“你們誰帶了梯子?”
眾人立即爬滿黑線。
凌風無可奈何地搖頭︰“得得,還是我陪你一起進去吧。”他一手攬過我的腰,足下一點,我們兩人便輕輕巧巧地上了高牆。
“你這家伙輕功還不賴嘛。”雖然我看他很不順眼。
“我死去的母親是漠北神偷的女兒,我可是得了我母親的真傳。”
你直接說你外公是漠北神偷不就得了?“怪不得當初敢追我的馬。”
“我連千里馬都追過,你的馬那點腳程算什麼?”這廝一得意就讓人恨。
我們腳下著了地,便開始打量四周,這里似乎是個後花園,夜間潛入的最佳地段啊,我真是佩服我自己。
“如何聯絡到將軍?”
“在古代真是不方便,如果有手機就好了。”我輕聲咕噥著,壓低了聲音輕呼︰“妖洞妖洞!”
“又是啥玩意啊?”
“我跟將軍約定好的暗號啦。”
凌風突然一掌覆住我的腦袋,連著我的身體往地上按。
“做什麼你……”我火冒三丈。
“噓——”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只見兩名巡邏兵往這邊過來了。
我心中一動,遞給凌風一個眼神。一人解決一個,應該沒問題吧,更何況,我這“緣氏手刀”,也該從小人物身上磨練起。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凌風干掉那個人的時候就這麼干淨利落,而我要切下去的時候他卻突然轉過身來了?
“啊——”對方驚呼。
我頓時冷汗直冒,下意識地去捂他的嘴巴,可是這廝竟然咬我的手指。我吃痛卻不敢叫出聲,手指又抽不出來,我我我……我踢!
他捂著自己的命根子終于松開了我的手。凌風趁這時候手起“刀”落,終于解決了他。
我抹汗,好險。
凌風看了看我,使勁地搖頭。“看來剛才只是你運氣好。”
“可是,我就是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轉過頭來的啊,否則我肯定能夠輕松解決掉他的。”
“借口!”他竟然凶我?
這時候遠處又晃過來兩個巡邏兵,看來是被叫聲引過來的。
凌風白我一眼︰闖禍了不是。
“這次我一個人解決。”他說得惡狠狠。
他正蓄勢待發,不料那兩個巡邏兵悶不吭聲地癱下去了。
“咦?”我們倆面面相覷,卻見那邊顯出了一個人的輪廓,很輕巧地竄了過來。
“將軍!”我激動得熱淚盈眶,懸著的一顆心在看到他的一剎那終于放了下來。
“郁將軍。”凌風也沖郁森抱了抱拳,表情極為嚴肅。
“假正經。”我心中暗罵。
“你們來了。”郁森沖我們點了點頭。“應援的人到了麼?”
“只挑了三十個。”凌風意有所指地瞟了我一眼。
“三十個夠了。”郁森說著引路在前,“我已經摸熟了牢獄的具體位置,你們跟我來。”
牢獄中。
“寥寥,別那樣瞪著我,我……我知道我錯了。”安達仁低下了頭。
“都是你,要不是你,我現在就會跟表哥在一起了。我討厭看到你!”寥寥睜圓了一雙杏眼似乎要噴出火來。
“我當時也只是情急之下……”
“情急你拉我做什麼?你要救去救那個叫化子呀。”
“你離我最近嘛。”
“我離你近你就救我啦?”
“可是當時我拉著你跑的時候你也沒說不讓我救啊……”
“我……我怎麼知道拉著我的那個人是你而不是表哥啊……”
我忍,我咬著嘴唇使勁忍,但還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郁森和凌風四道精光唰的一下殺了過來。
“誰!”獄卒跳了起來。
“呃,是我。”凌風欲伸手抓住我,可是我已經竄了出去。
“你?你是哪里來的小子。”他上上下下打量著我這一身略顯寬大的巡邏兵兵服,有些疑惑地開口。
“我表哥病了,我來代班的。這位大哥,我口渴了,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我支吾著望了望桌台上的酒壇子。
對方笑得很曖昧︰“臭小子是嘴饞了來討酒喝的吧。人小鬼大的家伙,知道我們牢獄里有便宜佔。只給你喝一點啊,還有,不許跟上頭說。”
我接過酒壇子拼命點頭稱謝,趁他轉過身過去的時候,我沖他後腦勺猛力地砸了下去。這回我可不敢再隨便拿我所謂的“緣氏手刀”跟自己的性命過不去了。
郁森和凌風見我得了手,忙從陰影處竄了出來。
“表哥……”寥寥一見到郁森就哭得淅瀝嘩啦的,要多煽情有多煽情。
達仁拍著我的肩膀道︰“好徒弟,剛才那一招可真不錯。”
我挑眉,剛才你在寥寥面前的窩囊相我還沒笑夠呢。
我們撬開了牢門,帶著達仁和寥寥剛沖到門口,突然被一群黑影堵了回來。
“三個人來救兩個人?真是得不償失啊。”戎遲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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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8-5 15:28:17
07披著羊皮的狐狸
“放了他們,我留下。”
聽到郁森這句話的時候,我們幾個都一致反對。
然而郁森只看著戎遲︰“你們要的不過是我一個人而已。既然我已經自動送上來了,就沒必要留下無關的人了吧。”
那那那我的救兵豈不白搬了?
“放他們走吧,怎麼樣?”郁森竟然用一種十分平靜的口吻在跟戎遲商量。
戎遲眯起眼睛想了一會,點頭道︰“好!”
“不行!”達仁道,“將軍,我跟在你身邊。”
“他們要的是我又不是你。”
“我寧願代替你……”
“是否能夠代替也要看有沒有這個資格!”郁森突然暴喝一聲。
我們都怔住了。從來沒見他發這麼大的火。
戎遲笑得不知有多開心,他拍拍達仁的肩膀道︰“你願意加入的話,我們也會很歡迎的。”
“戎遲,你別得寸進尺!”郁森咬牙切齒。
我焦急地低聲問凌風︰“你的那三十個武士呢?都是豬啊?”
“他們恐怕早就被圍堵了。”
“什麼?”
我抬眼,愕然望見凌風眼底的無奈。一切都在戎遲的算計中,也許從一開始,戎遲給的那三天寬限,便是一個陷阱。戎遲是貓,而我們是老鼠,我們來來回回被這只惡劣的貓玩耍了好幾次,終于他打算用毛線團套住他的盤中餐了。
我低下頭去,現實是殘酷的,而我,是愚蠢的。我想我得做點什麼,我非得做點什麼才能咽下這口氣。
我拉扯了一下凌風的衣角︰“你的輕功不是很好麼?”
“是啊,怎麼?”
“單是逃命的話可以沖出去吧。”
“我可是逃命大王。可是我一個人救不了那麼多人啊。”
“如果只救我一個呢,不會影響你的速度吧。我的意思是,他們的箭追不上你吧。”
“你不會這麼貪生怕死吧?”他用非常鄙視的眼光看著我。
“你救不救我?”
“將軍身邊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小人?”他不屑地撇過頭去。
“但是如果我這樣的小人,再加上你一個逃命大王,能夠幫到一點小忙呢?”
他不解地望著我。
“來不及跟你解釋,你相不相信我?”我直視他的眼睛。哎哎,相信我就那麼困難麼,你那什麼眼神啊??
最後他很不情願地道︰“你想讓我怎麼做?”
“很簡單,帶著我,從這邊的高牆跳出去,千萬別被他們逮到。”
他一只手攬過我的腰,我便覺得自己的身體迅速地竄離了地面,我們在眾人的驚愕中躍上了高牆。
我沖郁森大喊︰“將軍你放心,那東西我一定會親手交到齊王手里的。”
郁森皺了皺眉,不明所以地望著我消失在牆的另一端。
立即有幾十支箭跟了出來,可是它們那里追得上凌風風一般的速度啊。嘿,突然發現他這名字還真不賴。
我們奔出十幾里,他停下腳步。
“你剛才跟將軍說什麼東西會交到齊王手里啊?你這不是打草驚蛇麼?”
“我要的就是打草驚蛇的效果。其實我手里除了將軍的令牌之外,哪還有什麼交給齊王的東西啊。”
“什麼意思?”
我說︰“你先生一堆火讓我烤烤。”
“現在你還有心情烤火??”
“沒火烤我很冷啊,一冷我就想不出主意了。”
“原來你還沒想好主意啊?”凌風氣得想去撞牆。
“在那種情況下我能想出什麼周全的主意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目前我們唯一成功的是打亂了戎遲的如意算盤。一直以來,我們都很被動地做著戎遲早已預料到的事情,現在也得換我們主動一次了吧。”
“你能不能說明白些?什麼主動被動的啊?”
“戎遲費那麼大周章目的是什麼,不就是為了扣下將軍麼?一來他可能自認為武功不如將軍,要來硬的沒什麼把握。二來他的目的是要將軍歸屬秦王,這得讓將軍心甘情願才行。所以他只能用別的東西來牽制將軍,而我們正好都是他利用的最好工具。但是現在,我這麼一鬧,讓他有了猜疑︰我所說的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一般情況下我們都不會拋下自己的伙伴獨自逃走的,這正是他能夠使我們互相牽制的最大原因,但是現在,我寧願棄將軍他們于不顧也非要帶著‘那個東西’逃走,可見這東西是非常重要的東西,而且這東西交到齊王手里有可能會對秦國不利。所以現在戎遲的目標就變了,奪取這個東西成了他的首要任務,而將軍則相對次要了。”
凌風兩眼發光︰“所以說,戎遲就會把兵力集中在對我們的追捕上,而忽略了將軍那邊?”
“孺子可教啊。”我甚是得意。
“可是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你繼續跑,我留在這里。”
“你留在這里會被戎遲抓到的。”
“我就是等他來抓的。”
“……”他看著我,“你的腦瓜里又在想什麼東西了?”
“總之我有辦法就是了。”
“那……那你保重啊!”
我沖他揮手。
身後傳來了紛繁的馬蹄聲,聽上去似乎有很多人的樣子。我的心髒也跟著轟隆隆地震。其實我什麼辦法也沒有想出來,但是我和凌風分開總可以再分散一些他們的追兵吧。更何況,將軍那里到底怎麼樣了,我還是不能太放心。
呵呵,好象我很偉大的樣子嘛。我笑了起來。一直到戎遲湊到我的眼前我仍在樂。
“你坐在地上做什麼?”
“沒見我在烤火麼?”
“怎麼不跑了?”
“我腳扭了走不了了。”
“另外一個人呢?”
“他走了唄。”
他眼神一寒,揮了揮手,其余的人便繼續追去。
他沒動,只是看著我︰“他會丟下你一個人走了?”
“如果他不把東西送到,齊王可是會砍了我們所有人的頭的,當然是送東西要緊咯。”
他無話,雙臂交叉在胸前,就這麼眯起眼睛居高臨下地望著我。
“你不怕我殺了你?”
“你為什麼要殺我?”我很好奇地抬起頭去看他,眼睛眨巴眨巴著讓自己看上去很無辜。
“也對,我為什麼要殺你?”他竟然坐下來跟我一起烤火。
“其實,我最討厭的就是血腥的東西。”
“恩,血腥的東西是不好。”我應和。
“但是郁森那家伙似乎很喜歡。否則他就不會總是打仗打仗的。”
“你搞錯了吧,是你們秦王先侵略齊國的,將軍所做的只不過是反抗而已。”
“他不應該反抗的。”
“哪有這樣的道理?”
“他少一天反抗,戰爭就會早一天結束不是麼?”
他看著我,我也看著他。
“有道理。”
“那麼你回去勸勸郁森吧?”
“你認為他會聽我小小一個文書的話麼?”
“一個人勸也許沒效果,但是勸的人多了效果就大了。”
強化作用麼?這戎遲對心理學也有研究啊。可是——
“你在給我洗腦麼?”
“沒這個意思。”
“你並不是真正臣服于秦王的吧。你只是希望戰爭早點結束。”
“我的確希望戰爭早點結束,但這並不表示我就不臣服于秦王。”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我和他都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我說︰“你會帶我回去麼?”
“會啊。”
“將軍他們都還好吧。”
“我讓他們吃下了五石散。”
“什麼?”
“所以說,即使我出動了所有的兵力去追你們,郁森他們也還是跑不了的。”
我震驚。我的腦袋里一片空白。
戎遲輕輕拍了拍我的臉頰︰“小家伙你很聰明。但是不管那東西是否存在,我只要確證一下就好了。”
“戎遲,你真是只披著羊皮的狐狸。”
“哦?我以前都以為披著羊皮的應該是狼的。”
“你還不夠資格做狼。”
“那麼做狐狸也不錯。”他再次展開自己的笑容攻勢。
我最終還是被帶回了墨歸坊。
戎遲說︰“其實你對我已經沒什麼用處了,我可以隨便把你丟在哪個荒山野地里。但是我還是把你帶回來了。我的心地很善良吧。”
“我還是比較希望你把我丟到荒山野地里去。”跟這個人打交道真是恐怖,我心里嘔得很。
墨歸坊的人急急忙忙地跑了出來,見了戎遲就大喊︰“軍師,軍師,不好了,他們跑了。”
“誰跑了?”戎遲翻身下馬。
“郁森他們……”
“怎麼可能?!他們不是吃了五石散麼?”
“藥膳房的老板在賣給我們那些五石散後就卷鋪蓋走人了。所以我們懷疑……懷疑那些五石散是假的。”
這局勢簡直風回路轉,我暴笑,差點沒從馬背上摔下來。制假商們,我向你們鞠躬致敬!
戎遲氣得一把將我從馬背上拽下來︰“跑了他們,還有你不是嗎?”
我笑到打嗝——我,好象忽略了一些事情吧……
我被徹底地五花大綁起來。牢獄里就他一個人,手里是一條長兩米寬五厘米的鞭子——當然,也許我目測有誤,不過他打算SM我那是肯定的了。
我艱難地咽口水︰“那個,大哥,有話好商量……”
“大哥?”
“大叔。”
“大叔?”
“大爺!”我快要飆淚了~~~
“你現在叫我老祖宗也沒用了。”他一鞭子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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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8-5 15:28:32
08幸與不幸間
“救命啊~~~”我閉上眼睛大叫。
“啪”的一聲,一聲爆裂在耳邊炸開了,我睜開眼楮,發現身旁的一根柱子斷裂成了兩半。
我猛得抽了一口冷氣,這……這鞭子可不是鬧著玩的啊,如果剛才那一鞭真落在我身上的話,那我的下場就跟這柱子一樣了。
戎遲欺近我,用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還想做垂死掙扎麼?”手上的力道逐漸加重,痛痛痛~~這家伙不笑的時候更恐怖啊,我全身都冷颼颼的。
“你……你不是說你不喜歡血腥暴力麼?”我希望喚起他一點點的同情心。
“是不喜歡。”他似乎有被我提醒到了。“但是,我只是不喜歡親眼看到而已,叫別人來就可以了吧。”他轉身要叫門外那些長得跟野獸般的獄吏。
“啊等等!”我欲哭無淚,還是你SM我吧……
他突然笑了,收起了鞭子坐在我的面前看著我。
“你做什麼?”我驚魂未定。
“等人。”
“等誰?”
“等我想等的人。”
蝦米?
“我數一二三哦,你再不出來的話我就繼續了。”
他、他在跟我講話麼?為什麼他的話我一點都聽不懂?這個人的頭腦可不可以有點正常的邏輯思維啊。
一個人影從屋頂上飄身而下,我定楮一看,這不是郁森是誰?他護在我的身前,全身戒備地瞪著戎遲。
“我就知道你一直沒走。”戎遲重新綻放出他那自信的笑容。“只要你的同伴一天沒有安全,你就一天不會獨自離開的。”
啊~~~郁大帥哥你真好,我癟了癟嘴,終于哭了出來。
他轉過身來,伸手幫我擦眼淚,有些生硬地道︰“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麼話?”
嗚~~~~我明明不是男人來著,我哭得更大聲了。“剛才我被這變態的家伙嚇死了,將軍你怎麼不早點來救我啊。”我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比上次的寥寥好看不到哪里去。
“這家伙斃不了你的,你放心。”他說著看了戎遲一眼。
啊,我沒看錯吧,他們兩個眼神交匯的時候,郁森的眼睛里竟然略略帶了一絲似笑非笑的戲謔。而戎遲的臉色都綠了。
門外傳來了哄鬧聲。
郁森道︰“我的部隊已經和主力部隊會師了,如果你還想繼續扣留我們的話,主力部隊就會對你們墨歸坊進行全面圍剿。”
“不可能。”戎遲的神情有些慌亂。“從時間上算根本不可能來得及會師!”
“不相信的話你可以自己出去看。”
我們跑出牢獄,果然看見圍牆外一片火光。我頓時心里大爽,“狐狸軍師,還想請我們在這里作客麼?你願意繼續盛情款待,我們是不會介意的啦。”
戎遲臉上一片陰霾。他朝手下揮了揮手︰“放他們走。”
“可是軍師,矩子面見秦王未歸,你真的……”
“矩子不在這里就得聽我的,我讓你們放人你們就放人!”
“是是!”眾墨者放下兵器為我們兩個讓出一條路來。
我沖戎遲招了招手︰“來,狐狸!”
“做什麼?”
“你剛才把我綁得那麼緊,我的胳膊和腿腳都麻了啦,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就背我一程吧。”
他的臉色臭得要命。
郁森暗地里扯了扯我︰“別鬧了,我們快點走吧。”
我不依,我小緣向來具有有仇必報的優良品性,這麼輕松放過戎遲這家伙的話實在太對不起自己了。“你到底背不背我呢?”我瞄了瞄外面的火光。
他哼了一聲,走到我面前,背對著我蹲下身來。
我很不客氣地趴了上去。“駕——”我開心地大叫。
他整個身子震了震,回頭看了看我,眼神復雜。
“看什麼看,主人叫‘駕’的時候馬兒應該乖乖地撒蹄子跑知道麼?……你笑什麼笑,你知不知道你那笑臉有多欠扁……對嘛,乖乖把我送到門外去哦……”
到了門外,戎遲把我放下的時候在我耳邊輕聲道︰“希望有緣再見啊。”臉上是十分曖昧的笑容。
我瞪他,這個不知死活的家伙,下次再見的時候就是我扒你的皮抽你的筋的時候!
我竟然有幸和郁大帥哥同騎一匹馬,而後面一大片人馬全是為我們護駕的。哇卡卡卡,我的心兒飛啊飛~~
可是郁森突然給我一個栗子頭︰“你剛才在胡鬧些什麼?”
“他那樣欺負我,我報復他一下有什麼不可以?反正他又不能把我怎麼樣……呃將軍,用不著跑那麼快吧?”本大小姐的餡兒都快顛出來了。
“過不了多久戎遲就會識破我們的計謀了。”
“計謀?”我回頭望了望,卻見後頭舉著火把的人馬漸漸散去。“啊,難道……”
“這些士兵是我讓達仁臨時召集了當地的村民假扮的,我們只是裝裝樣子把戎遲給嚇住,還好天色較暗沒有被識破。”
“那麼,你所說的與主力部隊會師也是假的了?”
“以戎遲那麼精明的頭腦,怎麼可能估算錯誤?我們的部隊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與主力會師的。”
我大力鼓掌︰“將軍你好聰明啊,你真是諸葛再世……啊不,你真是他爺爺……啊不不,你是他老祖宗……”
他忍著笑看了我一眼︰“不過你剛才耍他的那招反倒將他給鎮住了,戎遲他那麼好勝的性格,怎麼可能受得了你的侮辱,你小心他將來報復。”
咦,他受不了我的侮辱那他當時笑什麼啊?不過我知道始終不能以常人的邏輯思維來推斷他的,他最後的那句“有緣再見”莫非是向我下的挑戰書?
我一陣冷戰,好對手,看來這梁子我們算是結上了。
我怯怯地問︰“那個……將軍,你剛才在牢獄里說戎遲他斃不了我的,是什麼意思?”
“這個啊……”郁森輕笑。
我驚訝回頭看他,有什麼事情值得這個木頭將軍會笑出來?
“這個,是個秘密。”
“為什麼是個秘密啊,將軍你告訴我啊,是不是戎遲那狐狸有把柄落在你手里了?一定是這樣的對不對?”
“這是我和他同學時期的秘密,他讓我發誓不能說出去的。我不能毀了諾言。”
“你就透露一點啦,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嘛。”
“我說過不能說就不能說。”
“將軍~~~~說啦說啦!”
“不說!”
“將軍,你們以前一定交情不錯吧。”
“……算是吧。”
“那麼現在呢?”
“……現在啊……”聲音有些落寞。
“前面就是大月堂了。”郁森推了推昏昏欲睡的我。
我睜開惺忪的睡眼,恍惚間感覺到郁森將我從馬背上抱了下來。啊,這感覺真是舒服,我往他懷里蹭了蹭,閉上眼睛繼續睡。
“將軍,徒弟,你們回來啦。”好象是達仁的聲音,這家伙的聲音怎麼到哪兒都那麼刺耳?“徒弟?睡著啦?”公鴨嗓逼近。
“恩,他也奔波了一天一夜,累著了。”還是將軍的聲音好聽。
“將軍您也累了吧,讓我來抱他進去休息吧。”達仁欲從郁森懷中將我抱走。不要不要,我雙手死死地抓住郁森的衣服不肯松開。“咦,睡覺的時候也能抓得那麼緊?”
“快把你那雙爪子從我表哥的身上挪開!”啊~~又一個討厭的聲音!我睜開眼睛,猛然瞧見寥寥正拿了袖箭對準我的腦袋。我雙手一松,“啪”的一聲摔在地上。
“FUFUFUFUFU……”誰的笑聲這麼惡心?我繞過達仁看到凌風笑得五官都快移位了。這下子我徹底清醒了。我爬起來沖到他面前,揪住他領口︰“你怎麼會在這里??”
“這里是我的家啊。”
“你怎麼可以在你家里?!”
“我……我怎麼可以在我家里?”那家伙完全懵了。
“你你你把我一個人丟給戎遲,自己卻跑回家來了,你個沒良心沒義氣的家伙!”
“明明是你叫我先跑的嘛。”他一臉的委屈。
“我叫你先跑你就先跑啦?那我叫你去死你去不去啊?”
“呃……”
“你知不知道我被那只變態狐狸抓回去差點被人SM啊?”
“你差點被什麼?”
“聽不懂英文字母啊?我差點被……”這家伙的腦袋怎麼變成兩個了啊?好多星星在我面前打轉哦……
“喂,小緣……小緣你不要整個人賴我身上啊……喂……暈了?”
“你醒啦?”
我翻了個身,剛夢見郁大帥哥抱我來著,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家伙插進來做電燈炮?!
“喂喂,不要再睡啦,你都已經睡了很久了啦。”
“唔……”我不耐煩地用被子把頭蒙起來。
被子很快被扯下,“你這家伙還真會嚇人,當初你倒在我身上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暈過去了呢,害得我們手忙腳亂地幫你叫大夫,結果大夫說你是疲勞過度即時性昏睡,睡一陣就好。喂喂,別睡了,我們出去玩吧。”
“不要。”
“求求你行行好吧,將軍和達仁都出去了,你一個人總是睡啊睡的不會膩啊?”
“那你為什麼不出去?”
“將軍要我守著你啊,你到哪里我就得跟到哪里。”
你那什麼表情啊,守著我就讓你這麼痛苦?
“我們出去玩吧出去玩吧~~~”沒想到這家伙的磨功跟我有得一拼。
“你想去哪里?”
“我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啊。”
“哪里?”
“你去了就知道了!”
我們站在麗春院的外面仰望著這幢三層樓的建築長達60秒鐘。
“小緣,你還打算看多久?”
“我在想我到底該不該進去。”我一純情少女你讓我進這種地方?
“進去吧,是男人的都會來這里玩兒的。這叫磨練,懂不?”
十個男人九個壞,這話真一點沒錯。
我把視線轉向底樓大門,門口那兩個招客女人的胸部怎麼會這麼大啊?
“庸脂俗粉!”我啐了一口。
“嘿嘿,你少裝清高了。呃對了,看你的年紀也不大,應該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吧,來來來,今天大哥我就給你上這第一堂課,保證你欲仙欲死。”
“可是你後頭跟著的這兩個家丁是做什麼用的?”
“他們自有他們的用處啊!”他一手攬過我的肩膀往那大門口走去,一手朝身後打了個響指。
後頭兩個家丁扯開嗓門嚷道︰“我們英明神武蓋世無雙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打遍天下無敵手情場殺手鬼見愁的玉面飛龍岳凌風岳大少爺駕到——”
好家伙,說那麼一大段都不用換氣的。
立即有幾條五顏六色的水蛇游了過來︰“喲,是岳大少呀,好久沒見到你了,人家想你都快想瘋了—”
“岳大少,你不要只看著牡丹嘛,人家荷花也很想你啊——”
“還有我還有我,岳大少,你還記得我嗎?我叫戀戀啊,上次你還誇讚我的歌唱得好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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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戰爭伊始
“啊哈,啊哈哈哈……”凌風突然放聲大笑,“小家伙你還要多練練胸肌啦~~~”
扯淡!
“不、不必這麼瞪著我吧,啊……那個,小緣,你看將軍來了!”
我回頭,我身後的眾人也跟著回頭。哪里會有將軍的影子?
我轉回來,凌風那家伙已經手忙腳亂地逃跑了。我拔腿就追,不讓你這個登徒子吃吃我的拳頭我就不叫小緣!
這麗春院里的人見這里有熱鬧瞧都往這邊湧,門口已經被人圍堵得不漏一點空隙。凌風突然左轉九十度往樓上跑去。
哼,跑樓上去我照追不誤……咦,這家伙怎麼一晃就不見人影了?難道是躲進哪間房間里去了?我豁出去了,我就不相信我一間間地找就找不到你!
“砰!”我一腳踹開第一個房間的門。頓時屋里的香艷景象全都落入了我的眼里,床上那對男女裹著被子驚悚地望著我。我的頭皮一麻,閉了閉眼道︰“請繼續!”轉身為他們關上門。
聽說看了不該看的東西第二天是要長針眼的……切,那也是明天的事,今天我就先解決了凌風那小子再說!我抬起一腳,踹開了第二扇門。哎……你們的反應能不能有點創意啊,叫那麼大聲干什麼,反正做都做了,被我看一眼又能怎麼樣,繼續吧繼續吧……
第三扇、第四扇,我一邊怒吼︰“岳凌風你給我滾出來!”一邊以雷厲風行的速度席卷整個二層樓。
嘿嘿,剩下最後一間房了,我就不相信還抓不到你!我匯聚起全身的力量踹開了那扇門——凌風就站在我的前面,以同樣的姿勢背對著我。他有些僵硬地回過頭來,沖我訕訕一笑︰“真、真巧啊。”
然而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屋子里坐在正中央的男人是誰?那個曖昧地攀在他肩上的妖艷女子又是誰?我的大腦再一次充血,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了,我渾身的血液都在頃刻間凍結在了一起。
“你們兩個,闖到這里來干什麼?”他好象在發怒,可是他在說什麼?
“將軍,原來這兩個是你的部下啊,好沒有禮貌哦。”這個女人為什麼還要攀著他不放?
“安達仁!”
“啊來了來了。”達仁不知從哪個角落里冒了出來,“咦,凌風,徒弟,你們兩個怎麼會在這里?”他還一臉的不知狀況。
“達仁,我叫你守在門外的,你跑哪里去了?”
“啊,我只是感到有點渴,去討了杯酒喝……呃,我知道錯了,將軍。”
“把這兩個鹵莽的家伙送回去!”
“是是!”他轉向我們,“你們也是,怎麼可以亂闖將軍的房間呢?快走快走!”
我無知無覺地被推出了門外。外面好多人,對著我們指指點點的,他們在說什麼?他們在笑什麼?
我不可思議地敲了敲自己的耳朵。
“怎麼了,徒弟?”達仁湊到我面前看了看我。
“我……好像有點耳鳴……師傅你在跟我說什麼?”
“你的臉色怎麼這麼白啊,是不是身體還沒有復原?”他轉向凌風,“你是怎麼照顧他的?怎麼可以隨便帶他到外面來呢?”
“是是!”凌風低著頭一個勁地認錯。他看我的眼神就像看到鬼一樣。
我們回到大月堂沒多久,郁森也回來了。他陰沉著臉將我和凌風叫過去訓話︰“作為軍職人員,怎麼可以隨便到那種煙花之地?還在那種地方大吵大鬧,我們軍人的臉都被你們給丟光了!”
“做將軍的都可以去,我們屬下也只是以您為榜樣而已。”我笑。我怎麼還笑得出來?凌風輕輕扯了扯我的袖子,我不甩他。
“你不用瞪著我,不服氣是吧,那就到思過堂面壁思過去,一直到你們心服口服為止!”
“只許周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是吧?了解。”我冷著臉轉身向思過堂走去。
“你!”身後的聲音憤怒得有些顫抖。
凌風長長地打了個呵欠,望望窗外道︰“現在少說也有四更天了吧,我的膝蓋都已經麻得沒感覺了,再這樣跪下去我以後就走不了路啦。”
他見我沒反應,撇過頭來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還在生氣啊?你也真是,何必去得罪將軍呢,你硬不過他的,將軍他在軍中是出了名的鐵桿將軍,以軍紀嚴謹著稱,這樣罰我們已經算是輕的了……”這家伙又開始聒噪了。
“今天的算帳還沒跟你算呢。”
“什麼帳?”
可惡,你怎麼可以忘記那麼重要的事情,我的屈辱啊~~~~等等,難道他真的不記得了?
“你……恩……你今天……抱我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麼?”
“發現什麼啊?”他眨巴的眼睛看我。
還裝?
“真的沒有發現什麼?”
“沒有。”他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沒有你當時跑什麼,明明是心虛!
我微笑,再微笑︰“其實呢,我也不是什麼很小氣的人。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也不會再計較什麼。你就說實話吧,我不會生氣的。”
“真的不生氣?”
“不生氣。”
“保證?”
“我保證。”
“其實……那個……我已經知道了……你是女……的。”
“你摸到了?”
“摸到了。”
我心平氣和地看著他,他也安安靜靜地看著我。
一秒鐘、兩秒種、三秒鐘。
“砰!”
“哇嗚~~~你明明說好了不會生氣的……”
“我只說我不會生氣,可沒說不會揍你!”
“你不講信用!”
“否則你會老老實實招供嗎?”
我們打鬧了一陣,他突然壓低了聲音說︰“不過你放心,我會幫你保密的,真的,你相信我,我絕對不會跟別人說你喜歡……哎喲,干嗎又打我?!”
“少自作聰明了,誰會喜歡那個偽君子啊,我喜歡一頭豬也不會喜歡那種人!”
“其實,男人去那地方很正常嘛,沒必要那麼想不開啊,如果到了將軍這個年紀了,都還沒去過那地方那才叫不正常吧。”
我無語。看來十個男人九個壞這句話是假的,十個男人十個壞那才是真理。
門“吱呀”一聲開了,人未進來,先飄進來一陣誘人的香味。
“啊,有東西吃了,太棒了,我可是餓了一個下午加一個晚上呢。”他突然跳了起來,沖到門外去迎接,“達仁哥你真好,你真是天底下最有慈悲心腸的好人了!”
“喂喂,吃慢點,你這家伙,不怕噎著麼?”達仁忍不住笑了起來。
“做撐死鬼總比做餓死鬼來得體面。”凌風含混不清地接了一句之後又埋首與他的雞鴨魚肉進行拉鋸戰了。我有些不可思議地看了看他,剛才還在一個勁叫腿酸的家伙,怎麼現在又馬上生龍活虎了?
一個雞腿遞到了我的面前,我怔了怔,腸胃的反應可比我快多了,立刻發出了求救信號。
“吃吧,”達仁笑,“徒弟,吃飽了才有力氣繼續跟將軍慪氣啊。”
我挑了挑眉看著他,沒想到師傅還挺了解我的,知道我沒台階是下不來的。既然這樣,我就不客氣了。我一把抓過雞腿,我啃啃啃~~
等我吃得差不多了,達仁將盤子一擱,一本正經地道︰“小緣,明早去跟將軍認個錯吧。”
“不去。”混蛋師傅,騙我吃完了東西然後開始勸降計劃了是不是?我才不會上你的當呢,我得考慮我是不是應該把吃下去的東西全部吐出來。
“將軍懲罰你們兩個也不過是裝裝樣子,畢竟是你先沖撞他的嘛。”
凌風在一旁插嘴道︰“那是不可能的啦,達仁你知不知道她……”
我抓起一把雞骨頭就往凌風的腦門上丟去。這個沒信用的家伙。他突然想了起來,討好地笑了笑,低下頭去繼續啃。
達仁也沒在意,繼續道︰“其實今天你不應該那樣說將軍,將軍他做什麼事都是有他的理由的,你那樣頂撞他的確有些過分的。”
是啊,就如凌風所說的,像將軍那樣的男人如果還沒去過那地方就不正常了,我懂你們男人的心思!
“好,我明天去認錯。”我低聲道。
他揉揉我的頭發︰“這才乖。”
切,我今天只是頭腦不清楚才會做些降低自己智商的事情,我小緣怎麼可能是那種會自我折磨的人呢?我要折磨也是去折磨別人的嘛,啊~~~今天跪在這里挨餓真是太不明智的舉動了,郁森,總有一天,我會把今天的帳連本帶利地要回來的!!
“知道錯了麼?”郁森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
“知道了知道了。”凌風點頭點得飛快,外加兩滴懺悔的眼淚。
“你呢?”他看向我。
我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我以後不會了。”我只是說不會再去麗春院那種鬼地方,可沒說不會報復你,你得意個什麼勁?
“那就好。”他面向大家,“大家整理行裝,今天準備上路。”
“上路?去哪里?”
“我們在卞都也逗留了很久了,是時候該北上渡河了。岳凌風。”
“在。”
“日前你父親鄭重舉薦你入軍,我看你在墨歸坊一戰中功不可沒,就任命你為駕前右統領。”
“啊……真的真的?”凌風樂傻了眼,達仁一把攬過他的肩膀,“好家伙,我參軍四年才爬到左統領的位置,你小子一進來就跟我平職了。凌風,以後我們一左一右的,好好合作吧!”
“是!”
郁森看向我,“你的功勞也不小,就由試用文書轉為正式文書的職位。”
說來說去還是文書嘛。我瞥了一眼凌風,他老爸是大月堂堂主,他兒子就是右統領,我一個路邊撿來的小乞丐就只能當當文書……果然是差別對待啊。
正心里不爽著,郁森一手按住了我的肩膀︰“你的身子骨太弱了,以後在軍中打仗,除了你自己沒人能夠保護你的。你有空的時候要跟達仁和凌風學點功夫。”
“嘿嘿嘿嘿。”一旁凌風笑得一抖一抖,“好徒弟,我會把我的輕功全部教給你的。”
“我才不要拜你為師,我已經有了一個師傅了,師傅哦——”我圈住達仁的胳膊使勁搖晃。
“是是。”達仁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以後師傅我教你一套鐵頭功和無敵風火神雷拳,保證你打遍天下無敵手!”他大力地拍我肩膀。
“鐵、鐵頭功?啊哈,啊哈哈,師傅您的絕活您還是自個兒留著吧。”
很快我們就跟大部隊順利會師,可是,我哪里知道我的艱苦歲月才剛剛開始……
“將軍,前線來報,秦國軍隊已經抵達了泅水河對岸,正朝著東南方向進攻!”
“什麼!”郁森猛地站了起來,“對方有多少人?”
“估計有五萬。”
“五萬?”郁森在帳篷里來回踱步,“我們目前的兵力最多也只有二萬,人數上實在太懸殊了……他們的動作倒是真快……我們得立即趕往泅水河,不能讓敵人越過泅水河一步!”
他轉過頭來︰“文書,即刻寫好奏折,請主公派兵增援!”
“是是!”我趕緊磨墨疾書,好在這段日子我私下里纏著達仁給我惡補了很多常用古體字的寫法,否則露出馬腳的話我非被郁森一刀給砍了不可。
可是將軍你能不能說得慢點,你急我也急,我一急這字就不知扭到哪里去了。
郁森一把抓起我寫的奏折,皺起眉頭看了半晌。
我滴汗,我現在簡直比等待高考放榜還緊張……
“恩,這樣不錯。”
蝦米?
郁森的嘴角劃起一道弧度︰“這樣潦草的字似乎更有說服力一點。”
“啊哈……”我裂著嘴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悲哀。
“文書,你帶著奏折騎上千米加急快馬趕往臨淄,親自向主公遞交奏折。”
“我……我去?”我成了干雜活的啦?
“你跟著凌風一塊去,他頭腦比較靈活。凡事也能教你些規矩。”
哦,原來我是附帶品==|||
“現在主公身邊可靠的人太少,我擔心……有人會從中阻撓。目前秦軍的攻勢迫在眉睫,希望你們能向主公分析利害關系,請求全面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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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8-5 15:38:07
10針鋒相對
凌風的馬鞭向前一指,道︰“前面就是臨淄了!”
我放眼一望,果然這國家的都城就是不一樣啊,就連城牆都比別人的高一倍。
城門口的守衛例行公事地攔住我們問︰“進城做什麼的?”
凌風從懷中掏出特使令道︰“快馬加急令。”
幾個守衛相互看了一眼,立即打開主通道放行。
一路走來暢通無阻,可是我捏著馬韁的手心卻一個勁地冒冷汗。
眼見離皇宮不遠了,凌風冷不丁在我背上拍了一下,我一驚,扭過頭去正要開罵,他突然笑了起來︰“這樣才有精神嘛。別緊張,等見了大王,你什麼都不用說,我來說就可以了,你只要記得站應該怎麼站,跪應該怎麼跪就成。”
“我……我哪有緊張?”
“那你臉上的汗是怎麼回事?”
我抹了一把臉,媽媽呀,冰涼冰涼的。
“我熱不行麼?”
“是馬馱你,還是你馱馬呀,能熱成這樣??”
我下意識要去踢他,但是我四肢僵硬。他笑了一陣,收起戲謔的表情,翻身下馬道︰“我們到了。”
宮門外有太監從我們手中接過馬去,另一人將我們身上的佩劍繳了去。第三個人則笑眯眯地側身讓道︰“二位請這邊走。”他將我們領到大殿之外,道︰“大王正在與群臣商議朝政,兩位請等候召喚。”
“有勞公公了。”凌風向那太監欠了欠身。太監回了禮便退下了。
我扯了扯凌風︰“我們要在外面等多久?”
“等到大王想召見我們的時候吧。”
“那是什麼時候?”
“我不知道。”
“難道就讓我們這樣等在外面?這里的風很冷哎。”我縮成一團。
“你剛才不是還說很熱麼?”他謔笑。
這家伙不尋我開心就活不下去是不是?要不是我實在冷得沒有多余的力氣跟他槓,我早就……突然身上一暖,一件大衣已覆上了肩頭。
我回頭怔怔地看著他。
他湊到我面前︰“你那眼神……我可以理解為感激麼?”
怎麼我的眼神還不夠溫柔麼?我再扯出一點微笑。
“得得,你還是別看我了……”他受不了地背過臉去。
這時,一聲尖利的傳喚聲從大殿內飄了出來︰“宣——將軍特使晉見!”
我們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跪了下去︰“叩見大王。”
“免禮吧。”
我抬起頭來,看見那寶座上坐著的齊王也不過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一個小太監從我手中接過奏折,遞到齊王面前。
齊王的眉毛完全擰在了一起。“這字還真……特別啊……”那表情就像是吃了一大口芥末還強裝笑顏說好吃。
“那個……因為情況緊急,我在馬背上趕出來的。”這個謊撒得不錯吧。
“哦,這功夫不錯啊,”他竟然來了興趣,“你什麼時候給我們大家表演一下?”
黑線!“現在還是商議援兵的事情比較要緊吧。”我脫口而出。
凌風在背後頂了頂我。
沒想到齊王竟然不以為杵,轉向大家︰“關于增援的事情,眾愛卿以為……如何?”
大殿之內立即響起了唧唧咕咕的聲音。
結果現場分成了兩派,以大將軍趙畢為首的一派主張增援。而以丞相張在龍為首的一派則拒絕增援。雙方在人數上不相上下。
張在龍以都城防衛空虛為由拒絕增援,趙畢是個武夫,爭不過他,反倒自己被噎了個啞巴吃黃連。
我看了看上頭的齊王,他一會兒看看趙畢,一會兒看看張在龍,就像在看兩只公雞在互相纏斗。
我和凌風無可奈何地對看了一眼。凌風上前一步道︰“大王,都城的防衛固然重要,但是現在秦軍攻破泅水河迫在眉睫,當下之急應當是如何保住前線,然後再……”
“你的意思是——大王的安全就不重要了咯?”張在龍簡直咄咄逼人。
“我並不是這個意思,大王……”
“微臣認為,以郁將軍的能力,擊退區區幾萬秦兵是綽綽有余的吧,否則大王也不會將二萬兵權交到他手上,如果他連這點都做不到,以後大王還如何信任他?!”張在龍說著斜睨了一下凌風,很得意他的一番話堵得凌風無話可說。
看來有昏君處必有奸臣這是一條萬年不變的定律。
我也按捺不住了,疾步沖到張在龍跟前︰“這麼說來,丞相大人,你認為如何才能讓二萬兵力抵擋住秦軍的五萬人馬呢?”
“這……”
“我想丞相大人之所以能夠坐上丞相的位置,也不至于只會磕磕牙嘮嘮家常而已吧?在下愚頓,還想請教丞相大人,如何巧妙地調兵遣將打出一個漂亮的勝仗呢?”
“我……”
“丞相大人您就別謙虛了,有什麼高見就說出來吧,也好為我們齊國,為大王分一點憂出一點力嘛!”什麼叫步步相逼以牙還牙我讓你好好嘗嘗!
“大王!”張在龍大喝一聲,驚得齊王從位置上跳了起來。所謂狗急了也會跳牆,而張在龍這條大狼狗被逼急了竟然跑去咬主人︰“大王,朝廷之上豈能容忍這般沒規沒矩的毛小子如此胡鬧?總之微臣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至于結果如何,還請大王定奪!”
齊王長長地打了個呵欠,站起身道︰“為什麼每次上朝都這麼吵鬧啊?這件事情其實很容易決定的嘛。”
他在眾人期盼的眼神中,從袖間取出兩只蚱蜢,道︰“這青色的,就代表趙將軍,這灰色的呢,就代表張丞相。誰贏了聽誰的,怎麼樣?”
眾臣暈倒一大片。
“斗蟋蟀決定是否增援?恐怕這種事也只有這昏……”凌風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巴。
“要發牢騷也別在大街上發啊。”他四下里望了望,“我們找個地方歇歇吧。”
“去哪里?”我順著他的視線望了過去——“你別告訴我你又想去那種地方啊?”
“嘿嘿……”
“不想吃拳頭的話就乖乖跟我去找家干淨一點的客棧!”我已經瀕臨爆發點了。
“好好。”他也許也注意到我的臉色真的很難看,拉了我的手臂道︰“我們去找客棧去找客棧!”
他突然停下了腳步,我一個不留神撞了上去︰“喂你……”
“你猜我看到誰了?”凌風的聲音突然陰霾下來。
我定睛一看,只見張在龍正大搖大擺地從對面走過來,而伴在他身旁的竟然是——戎遲?!
“冤家路窄。”我咬牙。
“狼狽為奸!”凌風切齒。
張在龍看見了我們,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而戎遲卻當做不認識我們一般,若無其事地從我們身邊走過。
我們直愣愣地看著他與張在龍有說有笑,直到將他送上了轎子。
他回過身來,沖我們一笑︰“真巧啊兩位!”他湊到我面前︰“我們兩個還真是有緣呢,是不是呀,小緣?”他有意將緣字提高八度,聽上去不是一般的刺耳。
“你這個秦國的探子跑到齊國來做什麼?”
“哎呀,”他一副很委屈的樣子,“我明明是張丞相門下的食客,怎麼會是秦國的探子呢?”
“你——!”
他眨巴著眼睛︰“你想說什麼呢,小兄弟?”這小兄弟三個字更刺耳。
“我去向齊王告發你!”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候就像幼兒園的小孩子在老師面前玩告狀的游戲。
“哦,你想告我什麼呢?說我是探子?有證據嗎?”他聳了聳肩。
“呃……”
“不過,如果我去告你的話,我可是握有證據的哦。”
“你告我什麼?”這家伙又在搞什麼鬼花樣?
“我告你欺君之罪啊,”他湊到我耳邊低聲笑道︰“而且,我的證據就是……讓他們驗明正身。”
我的腦袋轟的一下炸開了。我跳到三米遠的地方︰“你你你怎麼知道的?”
他鬼魅一般地欺近︰“因為我可以透視呀。”
全身寒毛都豎起來了,我趕忙躲到凌風身後去,“你這個變態!”
“怎麼樣,還要去大王那里告我嗎?”一閃眼,他竟然已經飄到了我身後。
我的精神完全崩潰,如果上天還能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要出一本《精神病患是如何嚇出來的》……
一匹快馬從我們身邊疾馳而過,突然又掉轉馬頭跑了回來,“原來你們在這里啊。”
我定楮一看,是跟在大王身邊的那個小太監。
“大王命你去見他。”
我左右看了看,然後指著自己的鼻子︰“你……在跟我說話?”
“那難道跟鬼說話呀?”小太監翻了翻白眼。
非常不好的預感。
“可是為什麼要叫我去見他?”
“放肆,大王的命令你敢違抗?!”
要死也得弄明白自己是怎麼死的吧。我趕忙賠笑︰“不敢不敢,我去就是了。”
凌風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問那小太監︰“我可以同去麼?”
小太監又翻了翻白眼︰“隨便。”
啊啊啊,一個小太監竟然也能拽成那樣?簡直是世風日下啊~~~
戎遲還不知死活的在我耳邊湊了一句︰“希望你能提著腦袋回來……呵呵。”
再次見到昏……呃……齊王的時候是在他的小會客室里。
“聽說你會一邊騎馬一邊寫東西?”
啊,他怎麼還記得這事兒啊?
“可不可以表演一次給我看看?”
“這個難度很高呢。”我也拽一次給你們看看。
齊王更加興奮︰“如果表演的好,你要什麼獎勵我都給你。”
“真的什麼獎勵都給?”我兩眼放光。
凌風在一旁低聲道︰“你不會為了點好處連命都不要了吧。”
我不理他。“大王,如果我要的獎勵是……派往泅水河的援兵呢?”
齊王臉上的笑容頃刻間消失。“如果你表演得好,我立即增派援兵。”聲音冰冷地讓人想打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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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8-5 15:38:22
11柳暗花明
皇家馬場。
看來小緣我也算是三生有幸了,竟然能夠騎著馬在皇家專用馬場里遛上那麼一回。哇卡卡卡~~~(千︰你得意什麼,那都是馬夫干的事==)
一陣疾馳之後,我翻身下馬,將一卷羊皮紙恭恭敬敬地呈給齊王。
“龍騰虎躍……恩,寫得不錯。”齊王滿意地點了點頭。圍觀的眾臣也都贊不絕口,只有張在龍重重地哼了一聲。
我偷偷朝他扮了個鬼臉,他氣得手一抖,扯下了自己一根胡子。
凌風在我身旁輕聲道︰“真看不出你還會這一手?”
我低聲道︰“其實我只是把早已準備好的羊皮紙藏在衣服里。在馬上我只不過是在亂塗亂畫。等到下馬的時候再把兩張羊皮紙調換一下而已。”
我說著伸手探了探衣袖,卻突然發現那羊皮紙不見了。難道是匆忙間掉了?見鬼了,怎麼會這麼不小心?我頓時手腳冰涼。
凌風踫了踫我︰“發什麼呆,大王在叫你呢。”
我回過神來,見齊王正沖我招手。我走到他面前單膝下跪。他朗聲道︰“既然你的表演如此出色,那麼我也履行我的諾言。我答應增派兵馬趕往泅水河增援。”
“什麼?”張在龍是第一個出聲反對的人,“大王,此事萬萬不可啊。您怎麼可以不知會一聲就擅自下令……”
當場響起一陣唏噓聲。張在龍這話中的犯上之意已經很名目昭彰了。他也似乎意識到自己剛才有點口不擇言,硬生生將下半句壓了回去。他深吸一口氣道︰“總之,關于增援一事,還請大王慎重考慮,不要因為一時的戲言而擾亂的朝政綱事。”他說著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齊王一直面無表情地聽他說完這番話,眾人都屏氣等待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然而齊王只是微微一笑︰“戲言麼?張愛卿說的似乎也有些道理……”
不會吧,我不可置信地看著齊王,怎麼張在龍幾句話就把他給逼回去了?到底誰是君主啊。
“現在大王身邊可靠的人太少,我擔心……”臨行前郁森吞吞吐吐的一句話在腦海中閃現,難道說齊王已經成了傀儡了麼?
張在龍見齊王這麼說,便緩下氣來,深深作了一揖,道︰“今天的這場鬧劇也差不多該結束了,老臣有些疲憊了,懇請先回去休息。”
“既然如此,張愛卿走好。”齊王恭恭敬敬地目送他退出去。
待眾臣散去之後,我和凌風無力地互相望了望,心里都替郁森不值,替這樣一個無能的庸君賣命,何苦呢?
“你們兩個,心里一定很不滿吧。”齊王突然望向我們,笑了笑,“你們兩個不必跪著,可以平身了。”
“謝大王。”
“岳凌風。”
“屬下在。”
“你拿著這道密令前往趙畢將軍的軍營,命他即刻率領二萬兵馬趕往泅水河。”
“大王!!”我和凌風同時驚呼出聲,這份驚喜實在來得太意外了。
“記住,要快,盡量在張在龍聽到風聲之前出城。”
“是!”凌風接了密令立即轉身欲離去。我屁癲屁癲地跟在他身後。
齊王突然叫住我︰“我只讓岳凌風去,沒讓你也去。”
“啊,怎麼?”我和凌風面面相覷。
他沖我招了招手,“過來,今晚就留在宮中陪陪我吧。”
“什麼?”我和凌風又是異口同聲。
“怎麼,岳凌風,你還不快去,難道你也想留下?”齊王眯起眼睛很危險地看著凌風。
“不不……”凌風急忙搖手。
齊王露出一絲狡猾的笑容︰“小緣,記得啊,晚上到我的寢宮里來,我有事跟你說。”他說著揮了揮衣袖徑自離去。
凌風突然抓住我的手道︰“小緣,你還是不要去了,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雖然我也戰戰兢兢,但是我故作輕松地道︰“什麼不好的預感?你怕我被大王XX麼?放心啦,現在只有你知道我是女的(啊,還有戎遲那個變態!!),大王不會對我怎麼樣吧。”
凌風想想也對,但是他仍是不放心。他塞給我一個哨箭道︰“這個你藏好,萬一……萬一大王對你做什麼,你就馬上發這個向我求救,我在哪里都會趕回來的。”
“這個……怎麼用啊?”我把玩著這小小的哨箭翻來覆去。
“你朝天空吹一下,就會有一個信號發出去,我的飛鴿能感應到的。這個是我們大月堂的獨門暗號。”
不會吧,戰國時期就有這麼先進的東西了?
我點了點頭,將它收在懷里。
“記得啊,在大王面前萬事小心點,別總那麼沒大腦。”
“知道了,羅嗦,你趕快去找趙將軍吧。”
我目送著凌風消失在視線之內,突然爬了爬頭發,接下來我就得獨自一個人去應付那個怪里怪氣的齊王了,怎麼辦,我還真得機靈點。
“怎麼就你一個人在這里呢?”一聲輕笑從背後傳來。
我頓時一個冷戰。這個聲音……不用看就知道,是戎遲那家伙。
我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轉過身去面對他︰“張在龍已經走了很久了,你這個跟屁蟲怎麼還留在這兒呀。”
“呵呵,原本是要跟著他走的,但是,我突然想起有件事忘了告訴你了。”
“什麼事?”
“你今天的表演很精彩呀。”他笑得有些詭異。
“我可不覺得你在恭維我。”
“我只是在恭維你之余,想給你點忠告而已。”
“你能有什麼忠告?”我懶得理他,轉身欲走。
“這里面畫的能叫字嗎?”身後依舊是懶懶的十分欠扁的聲音,“我記得你呈給大王的並不是這一張呀……”
我猛地轉身,心下一涼。握在他手中的,不正是被我丟失的羊皮紙麼?
“這一招偷梁換柱真是做得漂亮呀。”他拍著手贊嘆。
我沖上去要搶過來。他腳下輕點,人已經退到了十米之外。
“嘖嘖嘖,惱羞成怒了麼?我在想,如果大王看到了這東西,會不會勃然大怒呢?哎呀,如果加上這件事,你可是犯了雙重的欺君之罪呢,真不忍心看到你身首異處的慘況呢。”
這家伙在這里嘀嘀咕咕地到底想干什麼?他有閑工夫我還沒有呢。等等,看他的樣子,應該不知道凌風帶了密令去找趙將軍的事,否則他還會這麼悠閑地呆在這里?不過,這件事絕對不能讓他知道,我得拖住他才行。
我換上一副哭喪臉︰“戎遲大哥,您就行行好,放過我這一次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呵呵,變臉變得還真快。那麼你說吧,如果我幫你隱瞞罪行,你該怎麼報答我?”
“報答?”我搔了搔後腦勺,“你說要什麼樣的報答吧。”
“恩……要我說的話……那你親我一下好了。”
“就、就這樣?”
“不然還怎樣?”
哈哈,這麼便宜的事情不做白不做,更何況,除去他那惡劣的性情不說,光是看那張臉,還是蠻養眼的啦~~
我二話不說,踮起腳尖往他的腦門上印了下去。本來是想親他的臉頰的啦,可是那樣太煽情了,而且如果被外人看到一個男人親吻另一個男人的臉頰,不知會傳出什麼可怕的謠言。(千︰恐怕被看到一個男人親吻另一個男人的額頭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他皺了皺眉頭︰“你搞錯了吧,我要的是這里哦。”他點了點自己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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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8-5 15:38:42
12情敵的出現
他突然面色一緊,緊箍著我的手漸漸放開。他擰著眉仔細看我,似乎是要把我洞穿。
失去了他的鉗制,我便全身癱軟在了地上,大口地呼吸氧氣。
“你……是女的?”他有些艱澀地開口。
我心想這下什麼都完了。我跪在地上,哭得淅瀝嘩啦︰“大王,我知道我錯了,你不要砍我的頭……”
他蹲下身來,支起我的下巴︰“為什麼要扮成男子?”
“因……因為這樣不會有人欺負我……”
他突然笑了一下︰“天真的想法。”他略略喘了喘粗氣,似是在極力壓抑著什麼,轉而站起身來道︰“如果你再哭得大聲一點,我也許會饒你一命。”
要我哭麼?我現在正想哭呢,先是被他突然那個,然後是身份被揭穿,欺君可是殺頭的罪,我還驚魂未定來著,他讓我哭我就毫不客氣地放聲大哭。
門外想起了吵鬧聲,過不了多久,就見張在龍怒氣沖沖地闖了進來。
“大王,聽說趙畢帶著兩萬人馬出城去了,是你下的密令嗎?”
齊王黑著臉看他。
“呃……”張在龍突然發現了縮在一旁抹眼淚的我,他立即露出了嫌惡的表情,“大王,你想要哪個男寵不可以,為什麼非得……非得要他呢?”
“我就是要他,有什麼不妥嗎?”齊王一把攬過我的肩,“你不知道,他的味道有多銷魂……”他說著發出一陣近乎淫糜的笑聲。
張在龍顯得十分尷尬,一張老臉也有些擱不住︰“大王,請恕微臣斗膽,大王你的私生活要檢點一點了,再這樣下去的話……”
只聽一陣爆裂聲,齊王一掌劈斷了身旁的案幾。
“大王……”張在龍被這出其不意的情況嚇住了。
“張在龍,不經傳喚就私闖寡人的寢宮該當何罪?”
“呃……大王,微臣只是……”
“我只問你,該當何罪?”
齊王的眼睛里透射出從未有過的冷漠,還略有一絲殘忍的快意。在他近旁的我能明顯地感受到他周身所散發出來的殺氣。我不禁一陣哆嗦。
張在龍怔了半晌之後終于跪了下去︰“請……大王……恕罪!”
齊王的嘴角微微揚起︰“來人——”
立即有十幾名裝備精良的護衛跑了進來,等候下令。
“丞相張在龍因私闖寡人寢宮,目無王法,且平日囂張跋扈,恣意專權,按律當革去丞相一職,收押天牢!”
張在龍全身一僵,“大王,你……原來你早就在處心積慮地想要除掉我了吧……你這樣胡亂定我的罪,不得人心啊,”
齊王低聲笑了︰“不得人心?王法便是人心。我知道你籠絡了很多的黨羽,但是我按王法處置你,你的黨羽也無話可說了吧。”
張在龍最後的一線希望也破滅了,全身癱軟地被護衛拖了出去。
我還處在震驚之中。
齊王回過頭來看我,幫我擦掉眼淚︰“剛才……你哭得不錯。”
蝦米,他在稱贊我嗎?
他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輕松︰“謝謝你幫我演了一出好戲,我該怎麼獎賞你好呢?”
怎麼,剛才那樣對我,原來只是為了演一場戲誘捕張在龍啊,看來這齊王真不是普通的角色,比戎遲更有心計……
“原……原來如此,”我有些尷尬地擦了擦眼淚,“早知道這樣,大王您知會我一聲就好了嘛,我一定會很配合您的啦。”
他曖昧地笑了笑,臉上卻是失望的表情︰“真是可惜了,你竟然是個女的……”他突然湊近我的耳邊,低聲道,“如果你是男的,我倒真的會要了你。”
我一陣惡寒。
他拍拍我的臉頰︰“這個表情我喜歡。說吧,希望得到什麼獎賞呢?”
“那個……”
“恩?”
“可不可以讓我回泅水河?”
“就這樣?”他不可置信地望著我。
“就這樣。”
金銀財寶誰不想要啊,可是得要有命享受才行啊,再呆在這齊王身邊,恐怕下一個被算計的就是我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事……
“那也好。”他又拍拍我的臉,我發現他很喜歡拍我的臉,那表情就像在逗弄一只寵物貓。“那就等你們打完勝仗回來,再看看你想要什麼獎賞。記得哦,要帶著你的小命回來。”
我終于撿回了自己的一條命。我走出皇宮,嗚~~~~~~~~外面的世界真是陽光燦爛!!
“緣大人,您的馬。”一小太監牽著一匹馬過來。緣大人?我回頭看,這不就是上次那個拽得二百五的小太監麼,現在知道叫我緣大人啦?
現在輪到我拽了吧,我剛要翻身上馬,那小太監突然用一種很曖昧的眼光看著我︰“呃,緣大人,小的名叫阿福,以後還請大人多多在大王面前提拔……”
“你那麼看我是什麼意思?”
“……?”
“你把我當什麼啦?”
“嘿嘿,小的不敢把大人當什麼,小的尊敬大人還來不及,大人真是好福氣,能夠得到大王的……”
“我福氣好是吧,那你怎麼不把你那名字送給我呀?”
小太監突然一陣狂喜︰“大人難得喜歡小的的名字,小的這就把名字獻給大人,今後阿福就不是小的的名字了,阿福是大人的名字……”
黑線|||誰稀罕你那名字啊,倒貼給我我還嫌俗氣呢。我懶得再理他,翻身上了馬,卻聽見背後又有人叫︰“大……大人!”
今天來巴結我的人還真不少啊,可惜本大人現在心情不太好。我惡狠狠地回過頭去——啊,原來是個美女。我趕忙收起惡劣的表情,只怕嚇著了她。
這女子似乎年紀比我稍大些,身穿一襲白衣,身子十分單薄,好象風一吹就會倒(千︰是弱不禁風,拜托你在描述美女的時候注意一下詞匯的渲染OK?)她的面色有些蒼白,似是久病初愈,走幾步還嬌喘微微。我都不好意思這麼居高臨下地望著她。于是我只好又從馬上下來。哎,我真夠折騰自己的==
“你找我有事麼?”
那女子見我走向她,便略略福了福身,道︰“緣大人是郁將軍身邊的文書麼?”
“是啊。”
“郁將軍……近來可好?”她遲疑地開口,臉微微發紅。
我有種不快的感覺。“他好得不得了。”
“聽說大戰在即,請大人轉告將軍,要千萬注意自己的身體……還有,祝他凱旋歸來。”
我仔細打量她︰“你……跟將軍是什麼關系?”
“穆姐姐啊,是將軍的未婚妻!”一個嬌小的身影從一旁竄了出來,這不是寥寥麼?
只見寥寥攙扶著那女子道︰“穆姐姐,你身體才剛恢復,外頭風大,我扶你回去吧。”
穆姑娘不動,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我︰“請緣大人一定轉告將軍,一定……一定要活著回來……我會一直在這里,等他。”
我的心猛地抽了一下,胃酸得很。未婚妻等候打仗未歸的未來夫君是很正常的事吧,我到底在不爽些什麼?可是,可是天殺的這個未婚妻到底是打哪冒出來的啊~~~~(千︰別、別掐我的脖子啊~~~緣︰死人千,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這個未婚妻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還想不想讓我在這里混下去了啊???嗚~~~~~我在這里拼死拼活,我為了誰呀我?)
“穆姑娘請放心,我一定會轉告……轉告將軍的。”我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嘴巴子,天底下最最窩囊的人恐怕就是我了吧,初戀失敗還幫著情敵鴻雁傳書?有夠郁悶的……
不過——我朝寥寥勾了勾手指頭,她走過來道︰“做什麼?”
我輕聲道︰“祝賀你暗戀失敗!”至少我還有這寥寥陪葬。
“哼!”沒想到寥寥鼻子翹到半天高,“我可是立志要做表哥的小妾的。”
“啊,立志?”我差點一個跟頭栽下去,好家伙,比我狠!
“而且啊,”她很神秘地道,“穆姐姐也答應了。”
“她會答應?”這什麼女人啊?
“因為我說我舍不得穆姐姐和表哥,我要跟他們在一起。所以穆姐姐說那就讓表哥納我做小妾吧。”
再度郁悶一下,難道這古代的女人都是這麼胸襟寬廣的麼?穆大美人,我也很舍不得你啊,能不能……能不能也收容我做你老公的小妾啊~~~(千︰==你舍不得她?你跟她什麼交情啊?)
我回到泅水河的時候,兩軍的首戰已經告一個段落。
凌風告訴我,由于他們的兩萬兵馬趕到得及時,加上目前泅水河刮東北風,秦軍想要強渡泅水河簡直是逆風而行,所以在局勢上暫時對我們一方有利。
我算是寬下心來。他拍拍我的肩說︰“累了吧,將軍在跟參謀商議戰略,你先休息一會再去跟將軍匯報吧。”
“哦。”我剛要走,他突然一把抓住我,“小緣,你的脖子怎麼了?”
“什麼我的脖子怎麼了?”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他湊過來,翻開我的領子仔細看了看,臉色越來越黑︰“大王……他是不是……大王他對你怎麼了?”
“你怎麼知道的啊?”
“這麼說是真的了?”他的臉色更加難看,“你脖子上的淤痕還這麼明顯……”
我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我不是給了你那個哨箭的麼?你為什麼不用?”
“遠水救不了近火好不好。”更何況當時我被吻得氣都快斷了,哪還有力氣吹什麼哨箭啊?
凌風掩面欲泣︰“你能不能有點被強暴的正常反應啊?”
“我沒有被強暴啊。”呃,最多也只是被強吻而已吧……
“沒有被強暴?”
“還好齊王留下的人是我,如果他指名要你,恐怕貞節不保的那個人就是你了。”
“你什麼意思啊?”
“開玩笑啦開玩笑。”難道要我把齊王的隱私透露出去麼,那我這條小命可真是死一萬次都不夠了。“你也真是的,我都不著急你著急什麼呀?”
“那……那是因為,我要代替將軍保護你的嘛。你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向將軍交代啊?”
將軍?突然穆大美人的身影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還有那寥寥,當時她看我的神情就好象在說︰“對不起,車里沒空位了,你找下一輛吧。”
噩夢般的回憶啊……我扶了扶額頭︰“哎,這麼衰的事你就別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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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8-5 15:39:14
13生死垂危
回到古代那麼久了,今天晚上才發現原來古代的夜空如此美麗。但是,為什麼看著這麼美麗的月亮和星星我卻還是那麼郁悶呢?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仨人啊……”我長嘆一聲。
凌風舉起手來給我一個栗子頭︰“難道我不是人啊?”
我捂著頭沒有心情跟他吵架。
我們兩個並排坐在營帳外的水塘邊,望著水面中月光的倒影發呆。
“凌風。”許久之後我叫了他一聲。
“恩?”
“我今天晚上失眠了。”
“我知道。我也失眠了。”
“我一直數羊數到兩千只都還沒能睡著。”
“我知道。所以你只好把我拉出來一起數。”
“可是你為什麼也沒能睡著呢?”
“不是你讓我監督你不要數錯的嘛……”
“……”
“……”
“將軍真的很混蛋呢。”我轉移話題。
“你說過五遍了。”他開始打呵欠。
“將軍他竟然已經有未婚妻了。”
“這個很多人都知道啊。”
“可是他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跟將軍什麼關系啊,他為什麼非得跟你報備?”
“喂,我失戀了耶,你可不可以表現出一點點的同情啊。”
“大小姐,我不同情你我吃飽了撐的陪你坐在這里喝西北風啊?”
“你是不是我的好哥們?”
“啊?”他警惕地看著我。
“是的話你就跟我一起喊將軍是混蛋。”
“不、不要了吧……”
“你喊不喊?”
“我不做你的好哥們了行不?”
“你這個沒良心的家伙!你不喊我自己喊……”
凌風突然捂住了我的嘴,“別發瘋了,這可是在軍營里,這樣大不敬是要被……哎喲,你干嘛咬我?你這個瘋子……啊,你再踢我試試看?!……好好我知道錯了,你別擰我耳朵……”
“你們兩個在這里做什麼?”低沉的聲音自背後傳來。
“將軍!”凌風馬上立正站好。
我回過頭,看見月光下郁森堅毅的臉部輪廓。
我的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為了不讓他看見,我急忙撇過頭去。
“呃,將軍,我困了,我先回去睡了,小緣他說他有事兒要跟您報告。”他說著暗地里撞了我一下,既而轉身跑回了營帳。
“什麼事?”郁森低頭看我。
“我……我在臨淄踫到了戎遲。”
“恩,這個凌風跟我說過了。”
凌風這個大嘴巴,干嘛這麼積極?!
“……張在龍被大王革了職。”
“哦,你在報告里有寫。”
可是我在齊王那里受了委屈我沒寫啊——
“還有……我遇到了穆姑娘……”
“穆姑娘?”他皺著眉頭,突然他雙眼一亮,“你是說你遇到了穆珂?”
“她沒說她的全名,但是聽寥寥叫她穆姐姐。”
“那必定是穆珂沒錯了。她……她有沒有說什麼?”
“她說……她會一直等你回去。”
“她身子好點了麼?”
“好象大病初愈的樣子。”
“哦,那就好,那就好……”他的臉上溢滿了幸福,原來他也會有那樣溫柔的表情,然而那樣的表情只因為穆珂。
“穆姑娘,她是你的未婚妻麼?”我這不是廢話麼?
“恩,算是青梅竹馬了吧。”他嘆了口氣,繼而說道,“只是珂兒她一直體弱多病,雖早有婚約,她卻固執地認為自己的病會拖累我,而遲遲不願嫁我。她不知道,能娶了她,才是我最大的幸福。”
我的心越來越涼,看來郁森和穆珂都互相深愛著彼此,那麼我又算什麼呢,也許我什麼都不算吧。
他見我不做聲,于是拍拍我的肩膀道︰“也許現在跟你說這些你聽不懂,你還小,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了。”
拜托,我都是二十幾歲了還把我當小孩?難道在你眼里我就真的只是個十幾歲的毛孩子麼?我突然覺得自己這麼多天來的努力完全沒有意義。
我有些蹣跚地回到自己的營帳。
回想起剛才,我竟然還笑著跟他說,祝他和穆姑娘能夠有情人終成眷屬,真是有夠白癡的。
小緣啊小緣,原來你也是這麼個惡俗的人!
千,快把我叫醒啦,這個夢不好玩,我不要繼續做下去了。我要走人了,這個女主角我不干了。
這麼一想,突然覺得這次的夢也忒長了點,哪能連續過了這麼多個日日夜夜都沒有醒來的呢,有些詭異啊……
營帳外面突然戰鼓齊鳴,敲得震天響。
我奔出營帳,看到河面上有一長列的火把。火把似在上下浮動,有人喊道︰“秦軍開始強渡泅水河啦!”
我跑到郁森的營帳里,已經有幾位將軍湊在那兒了。
郁森按著額頭苦思對策——誰都不會料到秦軍會在這個時候強渡泅水河。想必對方是想趁我們將士松懈之機來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現在他們已經到了河中心地帶了。而我們的將士卻還剛從睡夢中驚醒,這樣的狀態之下必定失去了士氣,根本無法全力應戰。
大家共同擔心的問題是,現在的東北風力漸弱,一旦秦軍抵達岸邊,我們即使有四萬兵力,但是因為準備不足,也是很難抵抗得住的。
“可是,東北風仍是有的不是嗎,只不過是弱了點。”我說。
大家一齊向我看來,凌風急忙問︰“小緣,你是不是想到什麼好主意了?”
“我只是有這麼個設想,能不能成功還不是很有把握……”
“你且說說看。”這回是郁森開口了。
我說︰“首先,我們得準備好一艘輕便的草船和幾大桶油。”
“這個容易。”
“我還需要兩個人做幫手。”
“算我一個。”凌風自告奮勇,他轉頭征求郁森的意見,郁森點了點頭。
我一把拉了凌風出來︰“我們一邊走一邊說。”
我們坐著草船一路順風而下。夜色中我們沒有點火把,完全靠當地的一個識水性的士兵幫我們撐船。
我和凌風將幾只大油筒里的油倒入水中,那些油便漂浮在水面上,順著風向往西南的方向漂去。
“這樣行不行啊?”凌風有些擔心地問。
“我也不知道。”
只聽嗖的一聲,一支箭插在了草棚上。秦軍發現得好快!我扯扯凌風道︰“快點點完火我們逃命吧。”
瞬間只見一條火龍順著風吹的方向向秦軍延伸而去。對方頓時軍心大亂,“放箭,快放箭,射死他們!”對方的將領歇斯底里地大叫。
“這家伙是不是有毛病啊?看到這麼猛的火勢不趕快撤還讓人放箭……”頓時密密麻麻的箭如雨點般頃刻間覆沒了整條小船。
我們三個人躲在一小塊船艙里靠著厚實的草棚躲避箭雨。
凌風嘿嘿笑道︰“小緣你想得真周到,知道用這辦法來躲箭。”
“我也不過是跟諸葛大人學的啊。”
“誰是諸葛大人?他很厲害嗎?”
“他是個很聰明的軍事家。”
“什麼時候帶我引見一下?”凌風雙眼發亮。
“那個……你還是先想想我們怎麼回去吧。”現在我們三人全都躲在船艙里,誰都不敢出去撐船,出去了就成了箭靶子了。
凌風從縫隙里往外張望︰“他們好象撤退了一點。”
我說︰“他們很快就又會攻上來的。我們這只是緩兵之計。”
“那我們可以拖延他們多久?”
“我們準備的油一會就會被燒完的,但是我想靠這點時間,將軍他們應該可以準備充分地應戰了吧。”
可是,目前最重要的是,我們三個人不能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啊。
我拍了拍身旁的那個撐船的士兵︰“大哥,他們撤遠了,你可不可以調轉船頭啊。我們得回去了。”
可是他只是縮在那里不住地發抖。
“大哥,你沒事吧?”什麼味?好象是……“大哥,你怎麼尿褲子啦?”
“我……我怕……”
“你怕什麼啊,你不是最懂水性的了嗎?”
“我不是怕水,我怕……怕火……”
我看了看船外,“我說大哥,那火是用來燒他們的,又不是燒我們自己,你怕什麼呀?”
“我……我小時候被火燙傷過,所以……所以我見著火就害怕。”
我的媽媽呀,我算是沒轍了。好在我以前聽親戚家的老梢公說過一點撐船的技術,我咬了咬牙,再怎麼也死馬當活馬醫吧。
我正欲走出艙外,凌風拉住了我︰“你去做什麼?”
“我撐船試試看。”
“你能行嗎?”
“要不你來?”
“我不會……”
“那你就閉嘴乖乖呆在里頭。”我火大了,看我找了兩個什麼樣的幫手啊。
風勁還是很大,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才勉強把船頭調了回來,可是這一下要逆風而上可是比登天還難。
我回頭對里面叫道︰“我說大哥,你好歹也是個男人吧,幫幫我成不?”
那人哆哆嗦嗦地爬了出來。
我說︰“我們現在已經調頭回去了,你背對著火光當沒看見不就好了……”
突然聽見“噗”的一聲,胸口一麻,我便無知無覺地跪了下來,船艙里的凌風眼疾手快沖出來將我托住,我倒在他的懷里,隱約看見自己胸口上露出的那半截箭羽。
我……中箭了?
我心里一涼,全身的體溫像在一瞬間都流失了一般,手腳冰涼。我真的中箭了,我不是在做夢吧?
可……可是我好痛啊,麻痺過後緊接著而來的便是鑽心的疼痛,我幾乎不能呼吸。
我極力睜大眼睛,看見凌風一臉焦急地沖我喊著什麼,可是我聽不到他的聲音,我只聽見自己一個勁地在喊︰“好痛——好痛——”
然後我的眼睛也看不見什麼了,一片黑暗,我不會是快要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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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8-5 15:39:25
14愛情的賭注
曾經聽人說,人在剛死去的一剎那會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人的影象。那麼我是不是也能看到我最想看到的那個人呢?我微微睜開眼楮……
蝦米,那麼丑的老頭子??
不要啊,老天爺你耍我的吧,小緣我青春靚麗嬌美一枝花,怎麼可能……肯定是看錯了,我再看——我晃了晃頭,胸口突然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
“哎喲!”我驚呼出聲。
“姑娘別動,老夫還在幫你包扎傷口。”那老頭看了我一眼。
一旁傳來凌風的笑聲︰“你也真是,剛醒過來就不安分啦?”語氣中藏著一絲寬慰。
“我還沒死啊?”我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營帳里面,看來這老頭便是軍醫了。
“幸好箭頭離你的心髒還有一點距離,沒有讓你立時斃命,已經是天大的運氣了。”
“老頭,為什麼我怎麼聽怎麼覺得,我沒死掉你心里很不高興啊?”
“老夫沒那個意思。”
“那麼可不可以拜託你以後對病人講話聲音跌宕起伏一點?否則很影響病人的康復狀況的唉。”
老頭子嘖嘖道︰“小姑娘脾氣倒是蠻大的。”
一旁的凌風又不甘寂寞地湊過來︰“小緣,你也有點病人的樣子好不好,怎麼一醒過來就脾氣那麼火暴?”
“我脾氣……嘶,你輕點行不?……我脾氣火暴?誰叫這老頭的臉板得跟個死人一樣……啊,臭老頭,我叫你輕點啦!”
凌風無奈地扶了扶額頭︰“小緣,你可知道他是誰麼?”
我看了看那個仍舊一臉沒表情的老頭︰“他不是軍醫麼?”
“他是大王的專用御醫胡鐵胡大夫。”
“胡鐵?名如其人嘛。”難道他老爸老媽早就算準了他會長成這副德行?
凌風暴跌︰“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大王的專用御醫親自來為你包紮傷口,這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了。你懂不懂感恩啊?”
“啊,這個啊,醫生為病人看病,天經地義嘛,對吧,胡大夫。”我沖他甜甜一笑,他敢說不是試試看?
胡鐵不答,只是很麻利地幫我把繃帶系好,末了說道︰“小姑娘上戰場太危險了,以後要多珍惜自己,那麼細皮嫩肉地多了條傷疤多可惜。”
我突然意識到他剛才是在給我的胸口包紮啊,我氣急敗壞地直拉衣襟︰“色老頭!”
胡鐵陰惻一笑︰“你那點皮相,做男孩子還勉強稱得上清秀,做女孩子就根本入不了老夫的眼了。”他說著背起藥箱走了出去,只留我在那里氣悶得說不出話來。
“FUFUFUFUFUFU~~~~~~~~~~~~”
我轉過頭去,這凌風又不知死活地發出怪異的笑聲了。
我隨手抄起一個木枕就朝他丟去。他笑著躲開,“小姑娘精神挺不錯的嘛,要珍惜自己的身體,不要運動過量……”他學著胡鐵的聲音一邊躲一邊捧著肚子笑。
我忍著傷口的痛,抓起所有可以丟的東西朝他丟去,可惜沒有一個命中的,而我已經氣喘吁吁。
突然只聽“咦”的一聲,只見郁森呆呆地站在門口,一只手還做著撩開帳簾的姿勢,而蒙在頭上的是我剛換下來的一身血衣。
我和凌風同時倒抽一口冷氣。凌風反應快,趁郁森未反應過來之前一把將他頭上的血衣扯了下來,反手藏在自己的身後。
郁森的臉色已經不可避免地黑了下來。
我和凌風一個坐著一個站著,皆同時噤聲,一動也不敢動。
然而郁森只是窩火地掃了一眼凌風,然後換上一副稍微溫和一點的表情,走到我的床前。“傷口還疼不疼?”
要是在以前,他肯定又會習慣性地拍拍我的肩膀說︰“男子漢大丈夫這點傷算什麼?”但是現在他卻只是小心翼翼地問我傷口疼不疼。
我下意識地看凌風,而他的表情告訴我,郁森已經知道了。
頓時,我覺得我跟郁森之間唯一的那層紗也已經不存在了,相處起來反倒愈加的不自然。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他似乎嘆了口氣,眼睛沒有看我︰“等你傷好一點了,我讓凌風送你回去……”他似乎突然想起來我是沒有家的,忙又改口,“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安排你先住在我的府里。我母親待人很寬厚……”
“不要!”我幾乎是叫出來的。
“女子始終是不宜留在軍中的。”
“憑什麼不讓女子參軍?”
“因為……”他一時頓住,“因為,軍規不允許。”
“軍規也是人定的。”
“總之,你不能再留在軍中。”他站了起來,背轉身欲走。
我的眼中立即蒙上一層霧氣,“以前我幫你做了那麼多事,現在你一句‘軍規不允許’就想把我給踢了。你這招過河拆橋也不嫌陰損?!”
郁森怔了怔,既而回轉頭來看我︰“小緣,原來你認為你所做的事情都只是在幫我做而已麼?這麼說你參軍也並不是為了抗敵為了保家衛國吧。軍中需要的是能夠為國家為百姓拋頭顱灑熱血的勇士,而不是為了誰而做什麼事的交易。”
我頓時啞口,渾身冰涼。
凌風有些吶吶地開口︰“將、將軍,小緣她不是這個意思……”
“我就是這個意思。”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倒寧願破釜沉舟了,“我做這些事情就只是因為你。我為了你而參軍,我為了你而想方設法拯救大家,我為了你而回到臨淄向大王討救兵,我也是為了你而甘願去當敵人的箭靶子。我並不是什麼大公無私的人,我做每件事都會有算計,而我唯一算計的就是……是否我每做一點事情,你就能夠多重視我一點,一直……一直到像我愛你那樣愛上我……”
他的表情明顯地僵了僵。“……我已有婚約了。”
“這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會不會愛我。”
他撇過頭去,疾步走到門口,轉而對愣在一旁的凌風道︰“這幾天你多費心照顧她一下,等她傷好了,立即送她回臨淄。”
我一直咳嗽一直咳嗽,直到咳出了血,肺部抽得厲害。
凌風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湯藥進來了。我一聞那藥味就連忙把鼻子捂住。
“乖,喝一點吧。”凌風低聲細語。
“拿開。”我背轉身去,用被子捂住頭。
隱約間聽見凌風嘆了口氣。“胡大夫說,你是因為在受傷的時候感染了風寒,侵入了肺部,造成了肺結核。他還說……”
“那鬼醫還說了什麼?”
“他還說,最好不要再胡思亂想了,要專心養病……”
我不吭聲。過了半晌,我悶悶地問︰“將軍,他都沒來看過我了……”
“將軍他向來說一是一的個性。小緣,我看……”他突然又不說了。
“你是想勸我放棄對吧。”
“你還是先喝藥吧。”
“你也別理我。”
“不行,將軍交代了要我好好照顧你的嘛。”
我突然火大了,猛地掀開被子,傷口被撕扯得鑽心般地痛。我扯著嗓子道︰“將軍將軍,別再跟我提這兩個字,我討厭聽到它!咳咳!咳咳!”
凌風忙替我拍背,一邊抹去我額上的冷汗。
我一把甩開他的手︰“還有你啊……咳!將軍……咳……將軍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是吧,你這個……咳咳……馬屁精,你跟著將軍去呀,我不想……我不想看到你!”我說著說著眼淚便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肺部一陣抽搐,喉間便又湧上一陣腥味,我強忍了忍,終究沒忍住,哇的一口噴出一灘血來。
凌風一把將我緊緊箍在懷里︰“小緣,不要再鬧了,你何必這樣折騰自己。你如果想哭就放聲哭一場,如果想揍人我給你做靶子,但是你不要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算我求求你了好嗎?”
我仰面倒在凌風的懷里,只剩下喘氣的份,那一口血仿佛將我全身的力氣都抽盡了。我睜著淚眼無聲地望著帳篷頂上那隱約漏進來的星光。好想……好想回去啊……
“當歸一兩、麻黃二兩、楦杳二兩、滓藺一兩……”胡鐵機械的聲音又在耳邊回響。
凌風在一旁認真地按照他的指示包藥材。而我則依舊坐在我頭等病號床上,望著自己的被子——發呆。
“胡大夫,是不是帶了這些藥就可以了?”
“恩,一路上要注意放好,別浸了水。還有,知道怎麼煎麼?”
“跟了您那麼多天,看也看熟啦。”
我叫了一聲︰“凌風。”
“啊?”他轉頭看我。
“我記得你上次跟我說,跟我一起受傷的還有那個士兵,叫什麼來著?”
“他叫孟航。”
“他傷得重不重?”
“他中了五箭。當初就是他拼了命把船撐回來的。不過還好他受傷的地方都不在要害,而且他不像某個人那麼沒用會感染傷寒,所以現在已經能下地走動了。”
“哦,他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咯?我想在動身以前去謝謝他。”
“難得啊,你也知道知恩圖報了。”
我白了他一眼,“我才不像……像有些人忘恩負義……”我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他的名字成了我和凌風之間約定的禁忌。只是偶爾無意間提起來,兩個人都會心情低落。
“喲,正說他呢,他就來了。”凌風的聲音透著得救般的愉悅。
我抬頭一看,果然進來的就是孟航。
“緣兄弟,謝謝你啊!”他熱情地握住我的手。
“搞錯了吧,應該是我謝你才是。”
“不不,應該是我謝你。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喂喂,我還年輕著呢,要了你當兒子,你不介意我還怕折壽呢。
我正欲推脫,卻聽他迫不及待地繼續道︰“緣兄弟,要是沒有你的大恩大德,我孟航這輩子也不能混個出人頭地了啊。”
“這到底是哪跟哪兒啊?”我越發一頭霧水。
凌風笑著道︰“孟航他因為這次突擊行動立了功,被升為少尉了。”
“啊,原來是這樣啊,那麼真是恭喜你了啊。”我扯著嘴皮子笑。
“對了,緣兄弟是否也被晉升了?”你這不是刺激我麼?我連笑也笑不出來了。
凌風見狀一把拉起孟航道︰“小緣他傷還沒好,說多了話會疲累。這樣吧,我和你出去喝酒去,好好慶祝你的晉升大喜。”他說著也不管孟航樂不樂意,便拽著他出去了。
我鬆了一口氣。
胡鐵在一旁用他那對三角眼瞄了瞄我,長嘆一聲道︰“有些人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吶——”
我一愣︰“胡大夫,原來你會嘆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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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8-5 15:39:37
15蜻蜓之死
我橫著躺在馬車里面。
這輛馬車還算寬敞,正如凌風說的︰“任你怎麼橫著都沒問題。”他還真了解我。
我挪了挪腳,踢到身旁一個大麻袋。這個東西是我們上車時安達仁塞給我的,說什麼我身子虛寒,要拿這些東西補補身子。
這幾天我總是聽到別人叮囑我要補身子,有種錯覺好象自己在坐月子==
凌風坐在外頭的駕座上,車廂里就我一個人。
我百無聊賴地打開麻袋的封口,將里面的藥材一樣一樣地翻出來︰“什麼嘛,這幾根雜草也能算上等的藥材??”
“這就叫沒見識了吧,這些可都是深山里每隔幾十年才能搜集得到的奇珍異品,給你這種不識貨的人吃了可真是浪費啊。”
我嘿嘿一笑︰“也難得師傅有心了,到底是對自己的徒弟最好啊。”
凌風一時無語。
過了半晌,他遲疑地開口︰“其實,這些東西是將軍命達仁送過來的。他怕他親自送你不肯收。”
我一個不留神,麻袋從手中滑落。我彎了彎腰想要去撿,可是怎麼也伸不出手去。
“小緣,”凌風聲音壓得很低,“不要怨將軍。”
“我是女人,說不小心眼是不可能的。”我聽得出自己的聲音有些發澀,凌風這家伙,就知道惹我哭。
凌風也無話可駁。
“凌風,不要去臨淄了。”
“為什麼?”
“難道真把我送去將軍府了?我可不想跟那兩個情敵住同一屋檐下。”他這不是把我往死里折騰麼?
“可是,將軍說……”
“你信不信若真把我送去了,到時候我非鬧得將軍府里雞飛狗跳不可。我小緣可不是什麼善良之輩。”
凌風明顯地抽了一口冷氣,“那請問瘟神大人,你要上哪危害百姓去?”
“我去你家吧。”我撩開車簾,一臉期待地看著凌風,“你們大月堂不錯呢。”最主要的是,在他家住的那兩日,品出了一絲家的溫馨。
他瞥了我一眼︰“不行。”
“為什麼?”
“我弟弟會被你帶壞的。”
啊啊啊,我快被這家伙氣死了,我一個拳頭砸了過去︰“你那豬腦弟弟一顆純良的心還不是先被你給糟蹋了的?也不想想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是誰在那兒得意洋洋地耍無賴的?”
“可是比起心機來我不如你呢。你這女人……”他斜眼看我,“不是什麼純良之輩。”
我笑呵呵地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不會去勾引你弟的,你們兄弟倆還挑不起我耍心機的興趣。”
他的眼神一閃,立即回過頭去。我心下一怔,剛才我在凌風的眼底看見了什麼?陰霾?
一匹快馬從我們對面急馳而過。馬上是一個身穿黑色緊身裝束的女子——只是憑那身段看得出是個身材極好的女子,雖然她遮著面紗。
馬蹄揚起一陣激烈的沙塵,沉澱下來之後,隱約泛起一絲腥味。我因為前兩日喀血的緣故,對這種味道已經十分敏感了。
“停車!”我大叫一聲。
凌風急忙收住馬韁,“怎麼了,小緣?”
我指了指地上︰“你看,有血跡。”
“唔……那女人受傷了。”
“而且,那馬也跑得有些顛簸。”我有些不放心地回頭看了看。
“小緣,我們現在只有兩個人,而你又有傷在身,我們……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的好。”
我仍舊望著那個方向︰“那里,是去往泅水河的唯一通道。”
凌風一個激靈︰“你的意思是……”
“不管怎麼樣,追過去看看再說吧。”
凌風沉吟了一下,忽然大喝一聲,掉轉馬頭追去。
我們沒追出幾里,便赫然發現那馬已死在了邊道上。那女子跑出了幾十米遠,也跌倒在地。
我和凌風下了馬車,將那女子扶起身來。她睜開眼楮,似乎有話要說。
我摘下她的面紗,頓時我和凌風兩人都怔住了——這不就是當日我們在麗春院那里見到的花魁姑娘蜻蜓麼?
她還有一口氣在︰“快……快把這封密函送到郁將軍手中,沒多少時間可以耽擱了。”她氣若游絲。
我伸手一探,她的左肋下仍插著一把匕首,在馬上顛簸了這麼久,血已快流盡。
我和凌風對望了一眼,我正要開口,凌風斷然回絕︰“不行!”
“現在只有你能把信送去了,用我們這匹馬。”
“馬車跑太快,你的傷口會裂開的。”
“我有說要跟你一起去麼?你只騎馬回去,拖著這車子嫌笨重。”
“那你……”
我拍了一下他的背︰“這定是什麼緊急軍情了,你快去快回吧。”我說著抽出他腰間的佩劍,一劍砍斷了馬上的繩索,然後定定地望著凌風。
凌風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翻身上馬︰“小緣,我盡快回來,你……你一定要在這里等我。”
我點了點頭,他便駕馬絕塵而去。
我回頭看了看,覺得將那車廂留在這里惹人起疑。而一旁就是一個山谷,我想也不想,便使出吃奶的力氣,將那車廂推落了山谷。這麼一來,傷口似乎又被撕扯開了一點。我捂了捂胸口,現在顧不了那麼多了。
我復俯下身來,托起蜻蜓的頭,讓她的氣息稍微順暢一些︰“還撐得住麼?”
她的身子仿佛松了松,“有凌風接手,我還有……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我的手緊了緊,我怕她突然就死去了。“原來你臥底在麗春院做間諜啊。”
她的嘴角劃過一絲淒絕的笑容︰“也算,也不算吧……只願郁將軍……此遭能逢凶化吉……”
“到底出了什麼事?”
“秦軍在泅水河駐扎的那五萬人馬,只是個幌子,真正的部隊是從右後方抄過來的那一支。我無意間……從兩個秦國幕僚那里偷聽到的,本想立即來報信的,不料,卻中了那些殺手的暗算……”她突然渾身一震,噴出一口血來,鮮紅的顏色在她清亮的眼眸中渙散開來。
她的眼神變得有些空洞,仿佛透過我在看著什麼,也許是看到什麼美好的事物,她又笑了一笑,艱難地伸出手去,完全是神往的表情。我心下一嘆,她,真的是個很美麗的女子。
突然,她的手跌落了下來,眼瞳也漸漸地失去了光澤。
我鼻子一酸,抱著她一動不動。
馬蹄聲漸近,這一路有四個人,皆是黑色蒙面的裝束。不用猜也知道,便是來自秦國的殺手了。
為首的那人一雙眼楮在我臉上掃了一下,略微皺了皺眉。他旁側的那人道︰“老大,她好象已經死了。”
另一人用馬鞭指著我道︰“你是什麼人?”
“過路的。”我說著站了起來,
“過路的?你認識她麼?”
我低下頭看了看蜻蜓漸漸蒼白的臉︰“不認識。”
“那她死前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話?”
“有啊。”
“她說了什麼?”
“她說,有人要殺她,還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郁將軍。”
“她說了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沒有?”
我搖了搖頭︰“她受了很重的傷,話說一半就死了。”
那四人相互間看了看。為首的蒙面人道︰“你怎麼會一個人在這里?”
“我?我剛從軍營里逃出來的。”
“逃出來的?”那人又皺了皺眉。
“是啊,打仗太不好玩了,會死人的,所以我就不想干了。”
那幾人放聲大笑起來,眼中盡是嘲謔的味道。只有為首的那人不笑。他只是很狐疑地盯著我看,他那雙眼楮很熟悉,我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
最後他終于開口了︰“既然是逃出來的,就轉來投靠我們秦軍吧。”
“我說過了我不喜歡打仗。”
“我讓你干後勤,不會讓你上戰場的。”
這下輪到我皺眉了,有這麼好的差事??我嘿嘿笑道︰“逃兵你們也要?看來秦軍真是沒什麼人了……”
一個黑衣人惱怒地一揮馬鞭︰“好刁蠻的嘴巴!”
我閃了閃,驚魂未定地拍拍胸口,還好還好,他的鞭子不夠長。
那人轉頭道︰“老大,帶著這小家伙恐怕是個累贅……”
另一人打斷道︰“這你就不懂了吧,不管這小家伙說的是不是實話,不管他知道些什麼,只要把他帶走,那郁森就不會收到什麼消息了。”
那人一臉的了然,連忙點頭道︰“老大英明。”他說著要過來拉我,卻被為首的那人阻止了。只見他自己策馬來到我的面前,一伸手攬著我的腰上了馬。
有種熟悉的感覺,這個人我以前絕對接觸過——他是秦國的人,該不會是……
他掉轉馬頭,正欲回去,他手下的人道︰“老大,這女人該怎麼辦?”他指了指地上的蜻蜓。
“為免別人起疑,把她丟到山谷里去吧。”聲音竟是如此地輕描淡寫。
那人二話不說,翻身下馬,抱起蜻蜓瞧了瞧,嘖嘖嘆道︰“可惜了,本來可是個絕好的貨色。”他說著用力一拋,蜻蜓輕盈的身子便隨風墜落了下去。
我渾身一顫,這個女子,到死了也不被放過,他們好狠的手段!可是我這麼一點反應已經落入了我身後那男子的眼中,他挑了挑眉看著我,仿佛很篤定地在說︰你們認識的,對吧?
我的心跳有些混亂,謊言被識破了,他不會想殺人滅口了吧?
忽覺他俯在我耳邊低聲道︰“丫頭,別想再玩什麼花樣,否則小命難保,懂不?”
我一怔︰“啊,是狐……”他已捂住了我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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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8-5 15:39:49
16陰錯陽差
沒想到小緣我活了二十幾年終于有幸被人罵作禍水了。
呃,不過,我可不認為這“禍水”前頭會加上“紅顏”兩個字,瞧瞧我面前那三人橫眉冷對的樣子,我知道你們早就一路看我不順眼了,你們老大要帶著我走又不是我的錯,你們要發火朝你們老大發去啊,在這里欺善怕惡算什麼英雄好漢?
可是——我轉頭,那只狐狸卻還沒事人一樣好端端地被綁在那里,是真正意義上的五花大綁哦,想不到這老奸巨滑的狐狸也有這麼狼狽的一天哈哈……好吧,我承認,是我們五個人都被五花大綁了。
正如那幾個黑衣人所說的,他們在這一帶來回二十余次了,都不見有什麼山賊,可惟獨帶上我這麼一個麻煩精的時候,山賊從天而降了,而且是一批武器精良陣法精湛的高級山賊。我仰天長嘆一聲︰老天有眼,救我于水火之中啊——可是你別連我也一塊綁啊……
門吱呀一聲開了,走進來兩個小嘍羅︰“真是霉運當頭啊,怎麼綁回來的幾個人全身上下搜不出一點銀子來呢?”
屁話,區區四個殺手和一個落難小廝的身上能搜出些什麼啊?我突然想起上車時師傅和胡大夫送的那些名貴藥材都被我一個不留神連著車廂推下山谷去了。原本拿那些藥材抵一抵沒準還能換回我一條小命的,後悔莫及,捶胸頓足啊~~~
“怎麼都沒個女的呢,否則還可以送去給大哥做壓寨夫人討個功啊。”
我脖子一縮,阿彌陀佛上帝垂憐四方菩薩八路神仙都來保佑,別讓他們看出來我是女的啊,否則我一黃花閨女的貞潔可就此完蛋了……
戎遲低眉,撲哧一笑。
我心里一驚,他他他不會這麼卑鄙想把我給賣了吧?
那兩個嘍羅果然被他引去了注意力,“你笑什麼?”其中一個蹲下身來一手托起戎遲的下巴,頓時他表情一窒,“這個……不會是女子吧?”
哈?我張著嘴巴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戎遲只是不動聲色地與那早已驚艷得呆住的小嘍羅深情對視……好吧,只是含情脈脈地看著他而已……哎,我沒有誇大其辭啊,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戎遲的眼楮里是真的有某種致命的誘惑在閃動。他不會又想搞什麼了吧?不過作為目前同坐一條船的我來說,我還是破天荒地希望他真的想搞些什麼。
那嘍羅已經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了。一旁的另一個嘍羅啪的一聲打掉他同伴的手︰“你想做什麼?”
“呃……”他猛吞口水,“驗驗貨不行麼?”
“要驗也要等大哥自己來驗嘛。”
“那有什麼關系?”
“這你就不懂了吧,大哥是最喜歡處女的了。更何況,萬一他……我是說如果這人真是女子,以後在大哥面前得了寵,再告你個非禮犯上,我看你吃不了兜著走!”
“那現在怎麼辦?”
“先去跟大哥報告一聲,看大哥要怎麼處理吧。”
“好咧!”兩個家伙屁癲屁癲地跑了出去。
我伸腿踢踢他︰“喂,狐狸,你剛才怎麼回事兒啊?”
他撇過頭來,美鳳一展︰“擒賊先擒王唄。”
“啊,難道你打算色誘?”
“難不成讓你去?”他鄙視地看了我一眼。
我極度自卑地低下頭來︰“那祝你……色誘成功。”雖然小緣我也自認為是個非常……呃,還算過得去的美女,可是跟戎遲相比,我還是有這麼點自知之明的。
“不,是祝我們兩個成功。”
“啥?想拉我一起下水?”我踢踢踢,就知道這家伙絕沒安好心眼!
“喂,你安分點。”他突然神情嚴肅,“我一開口的話,那不是暴露了?”
咦,這個問題,倒也不假。“那你的意思是……?”
“我扮作啞巴,你代我跟他們大哥交涉,然後……”戎遲和我湊在一起唧咕了一陣,我大點其頭︰“好計,好計!”
一旁的三個人不甘寂寞了︰“老大,那我們仨該做什麼啊?”
“你們只要乖乖呆在這里保住自己的命就成了。”
我左腳換右腳,右腳換左腳,身子不斷地在晃,媽媽呀,要我們等到什麼時候??
“你可別給我出什麼亂子啊。”一旁的戎遲瞥了我一眼,低聲警告。
“那山賊大哥怎麼還不出來啊?”好大的架子!
戎遲雙眼一眯︰“看來此人不是普通的山賊頭子啊……”
只聽一陣爽朗的笑聲從內堂傳了出來,哈,標準的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可是他那笑聲為什麼聽上去那麼刺耳啊,我掏了掏耳朵,耳鼓都在微微顫抖。隨著他漸漸走近,我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加快,傷口隱隱作痛。
戎遲見我臉色越來越難看,伸手捂住我的耳朵︰“快閉上眼楮,調勻氣息。”
我連忙照做,看來那山賊頭子想用內功給我們來個下馬威啊。笑聲嘎然而止︰“聽到我的笑聲還能面不改色運氣自如,看來你小子內力不弱啊。”那滿臉胡渣子的彪形大漢一雙炬眼直視戎遲,眼神中略有賞識之意,但更多的是戒備。
他稱呼戎遲為“小子”。
我和戎遲對望一眼——美人計,泡湯了。
戎遲整了整神色,抱拳道︰“閣下好個千里傳音,不知怎麼稱呼?”
“好說,道上的朋友都叫我一聲無良將。”
我差點跌倒,無良/將?還是,無/良將??
戎遲也驚訝,可是他似乎並不是驚訝這個︰“原來閣下就是江北一帶聞名貫耳的前衛國遺臣守將魏無良魏大將軍。”他說著嘴角一凜,“只是不知原來魏大將軍也對做山賊的行業感興趣。”
魏無良面色一擰︰“若不是贏政那小子貪于征戰,我們也不必落得如此下場。”
戎遲一窒,不再說話。我暗笑︰這會你不敢明目張膽地說自己是秦國的什麼什麼了吧?
那魏無良又道︰“那齊老兒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為了贏政的一紙條約竟然將自己多年的盟友給賣了,不過風水輪流轉,現在可算是輪到他兒子挨人打了,哈哈……”他仰天長笑。
我跟戎遲互相看了一眼,我能讀懂他眼中的意思,他也能讀懂我的意思︰
——現在我們倆是否該一致對外了?
——暫時合作一下也無妨。
——合作之後我們還是立場不變。
——成交!
戎遲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魏無良不笑了︰“你笑什麼?”
“我在秦國臥底這麼多年,終于得見天日了!”
“你什麼意思?”
戎遲忽地跪了下去︰“在下戎遲,在秦國臥底多年,只為等待時機以報家仇。現在見到魏將軍,我想我終于找到了可以投靠的主子了。”
“哦?”魏無良頗具探究地看了他一眼。
我一下子跳了起來,指著戎遲道︰“啊,原來你也是臥底的啊?”
戎遲抬起頭來看我,故作糊塗︰“怎麼?”
“我也是臥底的啊,哎呀,早說嘛,我早知道你是秦國的臥底我就不用跟你斗那麼久啦。”
這下輪到魏無良混亂了︰“原來,原來你們倆不是一伙的啊?”
“將軍,我怎麼可能跟他是一伙的呢?在你們搶劫我們之前,我可是被他們四人劫持的人質啊,將軍您不知道,他對付我的手段可狠啦,不給吃不給喝,還不讓上廁所……呃,我的意思是出恭……”
戎遲死命地瞪我,額頭上滲出一層薄汗——不是說好了要合作的麼?
我心底暗笑,不趁這個機會好好踩你一腳我怎麼能解多日來胸口的郁悶之氣啊?
“不過呢,”我大力地拍了拍戎遲的背,“現在終于說清楚啦,咱倆都是臥底的,大家都是同道中人,還分什麼彼此啊是不?將軍,我小緣也來投靠您啦,請您為我們做主,幫我們攻打秦國替死去的親人報仇啊……”
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看得一旁的戎遲臉部直抽︰你會不會演得太過了點?
不料魏無良比我還激動,一把抓起我的手,虔誠地看著我們︰“好兄弟,同是天涯淪落人,我們仨就此結拜兄弟,非報此亡國之仇不可!”
“哈?”我當場呆住,你們古人結拜兄弟的我可看得多了,要指天發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此類什麼的,我雖然算計著怎麼害死你,可是我還不打算跟你同歸于盡的啊。
但是戎遲比我狠,一個眼神遞過來,他自己已經先行跪下了︰“承蒙大哥看得起,小弟戎遲在次發誓……”以下省略N字。
我聽得直犯暈,那麼文縐縐的話,小緣我是粗人一個,我不會啊,那個誰,能不能準備張稿子讓我念念?
好在魏無良也不是什麼窮酸文人,他一激動,便將我們倆一手一個拎了起來︰“好好,從此之後,我魏無良就是大哥,戎遲你是二弟,小緣你是三弟。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再次省略N字。
“咳,咳!”我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手,“大哥您能不能先放我們倆下來。”
“好,”他一松手,立即喚道︰“上酒!”
我和戎遲面面相覷,這又是要做什麼,喝交杯酒麼?呃,那就不必了吧……
只見一小嘍羅端了一大碗酒上來,魏無良接過道︰“兄弟結拜,沒有美酒助興怎麼可以?”
我干笑了兩聲。三個人喝一碗酒,也不嫌寒酸?
卻見他唰的一聲抽出一把刀,嚇得我條件反射地往戎遲身後躲去。
魏無良哈哈一笑︰“三弟莫慌,我只是想做個歃血為盟的儀式。曾聽家父說,無血緣的兄弟只要把各自血融在一起,就是親手足啦。”他說著在自己手指上下了一刀,鮮血滴入酒水中,滴答一聲,那個清脆,看得我直打哆嗦。可是,我奇怪地看了戎遲一眼,這家伙好象抖得比我還厲害,臉色都青了。
自己割自己啊,我哪里下得了這個手?可是這一劫不過的話,恐怕也沒什麼活路了,誰讓我們自己把自己往坑里推呢?我伸出手去,把眼一閉︰“大哥,您……您來把,下手輕點就成……哎喲!”我手指一麻,立即縮了回來,含在口里。這大老粗可真是一點都不含糊啊。
輪到戎遲了,他割得倒是不含糊,可是為什麼要這麼別扭地把身子背過去啊?
魏無良端起酒碗灌下一大口,然後遞給一旁的我,我把碗湊到唇邊,那個腥味便立即冒了上來,可是比起這幾日來所吃的那些不是人吃的中藥,這個可算是小case了。我屏氣灌下一口,囫圇咽了下去,可是腥味滯留在喉間久久不去,啊啊啊,我掐著脖子好容易沒讓自己蹦起來。
終于輪到戎遲了,這家伙的臉色已經由青轉白了。魏無良還無知無覺地將碗一遞,湊到他面前︰“二弟,就剩你啦。”
戎遲的一張臉扭曲了一下,立即背過身吐去了。
魏無良臉色一沉︰“二弟這是嫌棄麼?”
戎遲吐完了再吐︰“大、大哥,我暈血……”
我和魏無良同時呆愣了幾秒鐘。
魏無良突然想到了什麼,哈哈一笑︰“治療暈血的最好方法就是以毒攻毒。二弟,沒關系,你吐啊吐啊的就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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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8-5 15:40:06
17一夕間風雲變換
托了我和戎遲的福,牢房里的那三個戎遲手下——高林、馮康和卓立恆也被放出來了。不過還好我事先跟他們通了氣,否則依他們三個少根筋的性格,事情非穿幫不可。
我依大夫給的藥方子煎了碗藥端去戎遲的臥室,心中還在嘀咕︰不過是喝一點參了血的酒水而已,用得著這麼反應過度暈過去麼?
走到臥室門口的時候聽到里面高林他們三人在談話,只聽其中一個道︰“也難為老大了……”
“是啊,平時連一滴血都不沾的,現在竟然要他喝血,這不是要他的命麼。”
我心底泛起一絲蔑笑︰這沒用的家伙……還干什麼殺手呢,殺自己都不行吧。
卻又聽一人道︰“我聽矩子說,老大這毛病也不是天生的,好像是以前發生了什麼事……”
“以前發生了什麼事?”
“我不知道,你知道麼?”
“我也不知道。老大從不對別人說自己以前的事情。”
“那矩子一定知道些什麼吧?”
“我不清楚矩子知道多少,但是我猜秦王一定知道。”
“秦王?!”其余兩人驚呼,我在外頭也怔了怔。
“三年前秦王廣納賢才,老大才投奔秦國而來,他似乎跟秦王有過什麼密約,然後秦王就直接將老大安插于矩子手下。那時侯我還是矩子身邊的小廝,我記得當時矩子嘆了一聲︰‘此子有勇有謀,堪當大將啊,做一墨者實在是埋沒了他。’”
他不是秦國人?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因為郁森是齊國人,為齊國效命,所以我理所當然的把戎遲當作了秦國人。
“三弟!”一只大手在我肩上重重一拍,我嚇得跳了起來。回頭卻見魏無良一臉無害的笑容,我略略心虛,不知剛才那三人的談話他有沒有聽見。
“三弟你站在這里做什麼?”他仍是很好奇地問。
我心想我手里都端著藥了,你還問我做什麼,這不明知故問麼?
但是下一個問題出現了——我在外偷聽的事,必定讓那三個人知道了。
果然,門吱呀一聲開了,那三人一臉防備地站在門口。我冷汗直冒,一個勁地跟他們使眼色,大老虎還在這呢,你們可別因為這點小事而跟我翻臉啊。
高林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中的藥,問︰“這是老大的藥?”
我點點頭。
“拿來。”他一把奪過藥碗。看他那防備的樣子,好象我會把他們老大給吞了似的。
三個人笨手笨腳地想把戎遲扶起來,可是撐起他不等于可以喂他藥啊,再加上這三人似乎對戎遲很是敬畏,連踫一踫他都小心翼翼,我可在一旁納悶了,他們到底在怕些什麼啊?
“拜托,再這樣磨蹭下去,藥都涼了。”我讓戎遲背靠在我身上,然後微微扳開他的嘴,對高林道︰“灌吧。”
高林苦著臉︰“我們對老大無禮,老大不會放過我們的。”
“灌藥是為了他好,難道他連這點青紅皂白都分不清麼?”可見這家伙在屬下面前也是暴君一個。
藥灌了一半,戎遲嗆了出來。
“啊,醒了醒了!”三人高興得手舞足蹈。
戎遲微微睜開眼楮,一雙眸子冷冷得盯住他們︰“你們剛才在做什麼?”
三個人頓時表情一僵。
“我不是說過不準踫我的麼?”
“是,屬下知錯。”三個大男人竟然乖乖垂手聽訓。
我看不下去了,這什麼跟什麼嘛。“喂,他們也是為了讓你喝……”
“去,繞外面場地跑十圈。”
“是,老大。”三個人蜂擁而出。
我跟魏無良都看傻了眼。
“啊,大哥你來了。”戎遲在看到魏無良的一瞬間立即又換上一副笑臉。
魏無良有些訕訕地笑道︰“二弟,你醒了,那就好,那就好。”言語之間充滿歉疚。
戎遲道︰“大哥不必介懷,是我自己沒用。”
我猛點頭,你確實很沒用。
魏無良聽他這麼說,也便不好再說什麼,道︰“那麼二弟好好休息,我不打擾了。”說著便退了出去。
看來勇猛如魏無良,也被戎遲剛才的神色嚇到了。
我戳了戳他︰“你是要起來,還是要繼續躺著?”
他側臉看看我,嘴角一勾︰“我想就這麼靠著。”
“ ,你倒愜意啊?”
“我是病人吶,你照顧一下那是天經地義的。”
“你不是已經醒了嗎?”
“可是我還是很虛啊……”他大聲咳嗽兩下。
“喂,你床上有血跡。”
戎遲砰的一聲從床上彈了起來。
我笑︰“看來以毒攻毒果然有效啊。”
“死丫頭竟然騙我!”他惱羞成怒,作勢要來揪我。
我邊笑邊躲,戎遲他……他竟然也會臉紅?!這狐狸總算被我逮著尾巴了啊哈哈……
突然,我心口一窒,腳下一個趔趄。
戎遲忙伸手扶住我︰“喂,你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胸口的抑郁之氣尚未緩過勁來,我憋得說不出話。
“你很熱麼?”
“啊……不、不熱。”
“怎麼臉上全是汗?”
我擦了擦汗,冷的。連我自己的手心也是冰涼的。糟糕了,我雙腿一軟,站也站不住了。
戎遲一把托住我,有些認真了︰“丫頭,你到底怎麼了?”他說著一手扣住我的脈門,“好重的陰寒之氣,你有傷在身?”
我這才想起,胡大夫叮囑了要每日服下兩帖藥的,可是我已經耽擱了兩天了。我這才知道聽醫囑的重要性,看報應來了不是?
我只能把我中了箭傷然後又感染傷寒的事說了出來。
“那藥呢?”戎遲著急地問。
我支支吾吾地道︰“藥……藥被我吃完了。”我總不能說我當時為了瞞過你只好把車廂推下山谷,結果連藥材也一起推下去了吧?那簡直自尋死路。
“那藥方子呢?我再去幫你配。”
我眨了眨眼睛,藥方子?好象還留在凌風那里。凌風怕我粗心大意的把它給搞丟了,所以就自己收著了,結果……嗚~~~早知道我就自己帶在身邊了。
戎遲見我那神色便猜到是怎麼回事了。他無奈地嘆了口氣,一手護住我的脈門,一掌合于我的背後,頓時覺得有一股暖流匯入體內,打開各處封閉的寒氣。過了幾分鐘之後,心口的窒息感也漸漸消失了。
他抹了抹汗站起身來,氣息有些紊亂。“現在這只是暫時封住你心口的寒氣,要根治的話還是得趕快吃藥。”
我知道他是在用內力為我療傷,心里有點點感動,剛想開口謝他,他卻劈頭蓋臉地罵過來︰“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那麼粗心大意,到時候可沒人來救你!”
啊啊啊,我剛升起的一點感激之心頓時落了回去,我朝他扮鬼臉︰“我又沒求你,是你自己……”
“要不是看在剛才你喂我吃藥的份上,我才不會救你呢。之後我們倆依舊互不相欠啊。”
“哼!”我把鼻子翹得半天高,“得意什麼呀,我們倆撇得干干淨淨最好,免得到時候被人說我跟你這個秦國的間諜有什麼瓜葛。”
我們兩個正吵得不可開交,高林他們三人滿頭大汗地闖了進來。
“跑完十圈了?”戎遲寒下臉的速度好象是不需要什麼過程的。
“那個……老大,他們攻上來了!”
“誰攻上來了?”我和戎遲異口同聲。只不過他希望的是秦軍,我希望的是郁森他們。
“我們也不清楚,他們沒打出旗號。”
“怎麼可能不打旗號呢?”難道是另一支匪寇?
我們沖出去一看,只見滿山腰都是一片銀色。我不覺抬手遮了遮眼,這大白天的一個個穿著銀色精甲也不覺得晃眼?
“二弟,三弟!”魏無良氣喘吁吁地趕過來。
“大哥,他們是誰啊?”
“他們是南竟王兆嚴的軍隊。南竟王在南方造他哥哥的反了,現在已經席卷到我們這一帶了。”原來南竟王就是齊王那個被發配到南方的異母弟弟。
“你們趕快抄小路下山吧。”魏無良指了指後山。
“那麼大哥你呢?”
“我能怎麼樣,當然是嚴防死守咯,怎麼也不能讓兄弟們落入他的手里。可是,”他正視著我們,“我也沒多大的把握,所以,你們幾個還是快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如果他日還能相聚,再謀復仇之事。”
我低下頭來,臉上有點燙,突然覺得以前那樣欺騙他有點良心不安。戎遲輕輕拍了拍我的肩,向魏無良抱了抱拳︰“那麼大哥請多多保重吧。”
我有些驚訝地抬頭望他,這時候的戎遲眼里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我們從後山的小路一直往下,忽然眼前銀光一閃,只見一小隊人馬已經由這一路攻上了。戎遲下意識地擋在了我身前。
高林、馮康、卓立恆正要攻上去,卻被戎遲制止了。
“可別亂砍亂殺的,他們的血髒。”戎遲音量不大,但卻清清楚楚。
那些士兵以為戎遲出口侮辱,大喝一聲,舉刀沖了上來,戎遲突然手腕一翻,一把薄劍便自他腰間抖了出來。
高林他們三人驚呼︰“老大動真格的了!”
我狐疑地看了看他們三人,再轉回頭看戎遲,眼前的景象讓我目瞪口呆。
只見戎遲一襲黑影如蛟龍般在他們十幾人的刀光劍影中穿梭自如,不消十秒鐘的時間,他便已經沖出了對方的包圍圈。再看那十幾人,手中仍舊握著兵器,卻一動不動,臉上的表情十分詭異。
一陣狂風襲過樹林,卷起地上千層落葉。
恍惚間那些士兵已朝著不同的方向各自倒下,氣息未斷,但臉上驚恐的表情逐漸變得扭曲,他們掐著自己的脖子,呼吸越來越急促,到最後竟臉色紫漲,似缺氧而死。
我從來未曾見過這樣的死狀,簡直比一刀斬首還恐怖。但是,我壯著膽子仔細看了看他們的脖子,沒有發現什麼傷口啊。
“是‘一劍封喉’。”高林在一旁道。
“什麼?”我驚疑地看他。
他說著翻開其中一人脖子上的皮肉,“只斷氣管而不傷及動脈,連我們都很少見到老大用這招。”
戎遲緩緩收劍,轉過頭來笑了笑︰“時間不多了,你們還要看多久?”
原本凜冽的殺氣頃刻間蕩然無存,讓我懷疑剛才那個一口氣殺死十幾人都不眨一下眼楮的家伙到底是不是他。
我們來至山腳,而山的另一邊喊殺聲不絕于耳。
戎遲輕輕吐了口氣︰“好在那南竟王沒有過多的人手兵分兩路,否則我們就沒那麼容易下來了。”
我瞥了瞥他︰“你……也會害怕?”
“廢話。”他翻翻白眼,“難道我不是人啊?”
我眼神閃了閃,有那麼一會兒我的確無法把他當人。
“咦?”卓立恆指著右前方道︰“那里好象又過來了一路人馬。”
我們循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
“啊……”我驚喜過望,突然意識到自己身陷敵人之手,我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但是戎遲一雙眼睛已經盯著我看了。
我無奈地垂下手,順下眼來。“好吧,反正郁森的大軍已經到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吧。”嗚~~~~~~~~好感動好感動,我小緣還從來沒說過那麼視死如歸的話,今兒個就自己把自己感動得淅瀝嘩啦。可是可是,其實我還很年輕,我不想死的啊,郁森啊,凌風啊,誰都好,飛一個過來救救我啊~~~~
半晌,戎遲發話了︰“你們三個,別回墨歸坊了,有多遠走多遠吧。”
“老大?”他們三人同時驚呼出口。
“秦國的突襲軍沒有成功。我們的任務失敗了,回去後矩子也不會放過你們的。”他說著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雖然他還不太清楚我是怎麼讓蜻蜓的消息傳到郁森那里的,但是他確定是我做的手腳。他千算萬算就是沒算著我會掩護凌風去報信吧。
“那老大你怎麼辦?”
“矩子暫時還不會動我的,我自有辦法。”
“老大……”
“你們三個什麼時候也這麼婆婆媽媽了?”戎遲提高了音量,“我們做殺手的,除了自己的一條命,還剩下些什麼?”
三人低下頭來,抱了抱拳道︰“老大請自珍重。”繼而轉身離去。
見那三人走遠了,戎遲突然從我身後將我環住,氣息輕輕拂過我的耳畔︰“小丫頭,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呢?”
我屏著呼吸不敢動,這狐狸喜怒無常啊……
“不知道你是不是我命中的克星,為什麼自從你出現之後,我的任務就沒有一次能夠順利完成的呢?”他說這話時沒有預想中的咬牙切齒,反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嘆息。
這麼一提,我倒想起來了,每次跟他交手的時候都是有驚無險,第一次是抓了寥寥和師傅當人質,引郁森上鉤,結果被我和凌風給蒙騙了;第二次是給郁森幾個下五石散,不過那次是他們運氣好逃過一劫;第三次是他拿著鞭子嚇唬我,結果反被我折辱;第四次就是他利用張在龍那吃里扒外的老家伙來分裂朝政,沒想到被我無意間給攪和了。
原本以為他只會用這種見不得人的陰招,現在想來,當初郁森那篤定的一句“這家伙斃不了你的”,卻原來是有緣故的。只不過他若真要斃我的話,我恐怕還是自己刎劍來得痛快一點,臨死之前也不忘灑他一身血,嘿嘿……媽媽呀,我到底在想什麼啊??
遠方傳來急切的呼喚聲︰“小緣——小緣,你在哪里?”
我身子一震,是凌風的聲音。啊啊啊,老天開眼,他終于來救我了!
環在我胸前的手臂不知何時已收了回去。“你走吧。”
我一愣,不會吧,有這麼好的事?
他雙眼一眯︰“我數十下,你再不消失的話,我可就改變主意了。”
我、我消失,馬上就消失。我拔腿就跑。
突然身後那聲音又叫住了我︰“丫頭。”
我一頓,嗚~~~~~他用的是什麼計數器啊?不守信用的家伙……我轉過頭來瞪他。
他張口欲說什麼,然而見到我這個表情他突然笑了起來,帶著略微的戲謔︰“別忘了吃藥。”聲音卻無比溫柔。
我一失神,身子已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凌風抱我抱得很緊,他的雙手都在顫抖︰“小緣,終于找到你了,我以為……我以為……”他的聲音中竟有一絲哽咽。
我有點心懷歉疚,我原本答應了凌風會在那里等他回來的,但是他回來後見不到我的影子,一定急瘋了。
我拍拍他的背,故作輕松地說︰“小緣我福大命大,哪里會那麼容易死的啊?”我伸了伸脖子,越過凌風的肩膀向戎遲站著的地方望了一眼,那身影早已不知去向。
“小緣,你在發什麼呆?”凌風拿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啊?……哦,我在想,我的那些藥都掉到山谷里去了。”好可惜啊~~~
凌風面色一緊︰“對了,你這幾日都沒吃藥吧?身體怎麼樣?有沒有……”
“沒有沒有……”我連忙搖頭,心口寒氣復發的事可不能說出來,否則我還不知怎麼被他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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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8-5 15:40:16
18麻雀飛起變鳳凰
這一次郁森和趙畢兩路大軍連立兩大戰功,凱旋回朝。
其一是成功擊退了秦軍的進攻,以幾千人的傷亡人數使對方折損將士近兩萬,料他們一時之間也沒那麼快恢復元氣了;其二就是……嘿嘿,怎麼說呢,也只能怪那南竟王兆嚴自己蠢,原以為趁著郁森那邊腹背受敵,而朝中守衛空虛,他好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沒想到,走到玉山一帶受了魏無良一軍的阻礙,他原算計著先將這一群亡國之流給滅了,沒想到自己倒成了郁森他們隔山觀虎斗的犧牲品。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啊,郁森這一招還真狠。
我和凌風又成了大功臣了。隨著大部隊回臨淄,一路上不知有多少人來套近乎。不過套近乎也得講求個技術不是?像那位什麼什麼校尉的在用了長篇累牘的花言巧語誇我巧計應敵之後還不忘補上一句“多虧了將軍英明,當時派你回臨淄……”
我臉上笑容僵了僵終于還是勉強讓它繼續在嘴角掛著,我朝他勾了勾手指,他樂哈哈地湊過來道︰“緣大人有何吩咐?”
我問︰“那麼你說,到底是將軍英明呢,還是我聰明?”
他一噎,想了半天沒想出來。最後是凌風過來打圓場︰“是將軍英明在前,小緣聰明在後,哈哈。”他這話是對那校尉說的。待把他打發走了之後,凌風過來拍拍我的肩膀︰“何必跟這些人生氣呢?他們也是不知內情啊。”
“想來巴結我,我是不介意的,但是想在巴結我的同時還要巴結將軍,那就要不得了。就好像老師教導我們做事要一心一意,一心二用那就什麼事都做不好。……不懂?那我再舉個例子,吃魚的時候呢,最好不要說話,又想吃魚又想說話的話呢,是很容易被魚刺扎到的。要不要我再舉個例子……”
“等等等等,小緣,你魚啊刺啊的說了半天,到底是跟誰憋氣呢?”
“我憋氣?我能跟誰憋氣啊,我跟誰憋氣也不能跟將軍憋氣啊……”
凌風嘖嘖搖頭︰“不打自招了不是?”
我抓起他的衣領使勁搖晃︰“凌風啊,我很悶啊,每天被他們關在馬車里我快悶死啦~~~”
“那你難道想騎馬?”
“你真是了解我啊!”
“不行!你的傷還沒好。”
騙人,跟戎遲共乘一騎的時候我都沒感覺傷口就怎麼不好過了。但是這話不能說,我只能繼續磨︰“就一會,騎馬的感覺好好哦……”
“讓你騎的話,將軍就會罰我了。”
“怎麼又是將軍啊……”
“他是我的衣食父母嘛。”這小子竟然說得這麼理所當然。他見我悶不出話來了,嘿嘿一笑︰“我知道,這兩天將軍一直對你避而不見,所以你想搞些事把將軍給逼過來對不對?你這腦袋瓜里在打些什麼主意我還能不明白,不過你自己想犯錯誤可別搭上我啊。”
“你真是不夠義氣!”
“唉,不是我不夠義氣,而是擇其可為而為之。小緣,不是我潑你冷水,將軍已經……”他見我臉色漸漸黑了下來,立即轉移話題︰“啊,這個包子味道不錯,小緣,你要不要嘗嘗?”
我想了想,說︰“那行,到了臨淄之後你幫我物色一戶正經人家,把我給嫩嫩地嫁了吧。”
他差點沒背過氣去︰“你現在就想著要嫁人了啊?”
“我已經不小了,怎麼說也二十出頭了吧。更何況,你家那位表妹不是十五歲就嫁了嗎?還有寥寥那小丫頭,年紀輕輕就已經立志做人家將軍的小老婆了……”我說著說著又開始犯酸。我這到底是在吃哪門子醋啊?不管,我心里就是嘔,倒不如嫁了干淨……
凌風搖了搖頭,忽然得救般得站起來,“休息時間過了,我們要繼續上路了。小緣你別老賴地上,走吧,再過不了多久就到臨淄了。”
“你的馬讓我騎。”
“不行。”
“好嘛,凌風是天底下第一大好人!”
“我寧願我是惡人。”
“我求求你了。”
“你再磨我就去告訴胡大夫你今天把半碗藥偷偷倒掉了。”
“啊,你怎麼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還叫凌風麼?”
“你耍陰,你監視我。”
“你忘了將軍本來就是叫我來監視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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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8-5 15:40:32
19命運多桀的新娘
想我堂堂一位齊國公主,為什麼連找個人也得自己徒步奔走啊??(千︰誰叫你是平民公主啊?知足吧你。)
沒辦法了,為了不讓自己迷路,我只好拉住一位路人甲︰“請問這位大哥,譽香樓在哪里啊?”
“那不就是麼?”他往一旁一指,“這麼大幾個字寫在上邊都不認識啊,白癡!”他沒好氣地走了。
竟敢叫你們的公主白癡??我拳頭捏得嘎吱嘎吱地響……好,我忍,我忍,誰叫我宰相肚里能撐船,我不跟你們小老百姓們一般見識。
我抬起頭望那譽香樓︰“你也是,好好的字偏要從右往左寫!”我滿心不爽地大踏步奔了進去。
“小緣,這里,這里!”安達仁笑嘻嘻地招呼我。
“師傅。”我走過去剛要落座,可是立時我就傻了眼——這是什麼景象啊,凌風那家伙竟然和寥寥醉到一塊了。
“這怎麼回事啊?”
“哎——”達仁嘆了口氣,“寥寥一聽說將軍要娶你,昨晚就哭了個淅瀝嘩啦的,今天還硬是要跟著我們出來,卻原來是跑來喝悶酒來的。”
這丫頭鐵定是料想我做了正夫人,她的甜蜜小妾夢可就泡湯了,嘿嘿,她倒是有點自知之明。
卻聽達仁繼續說︰“可是這凌風也是,怎麼她喝他也喝,一邊喝一邊還大吵大鬧的,還好現在都睡過去了。”
我推了推凌風,的確是一點反應都沒了。
師傅道︰“對了,小緣,你剛才去大王那邊探出點什麼來沒有?”
一說這個我就來氣,“我才剛從皇宮里溜出來,你讓我吃點飽的行不行?”
師傅大手一揮,又上來幾盤大魚大肉。我拿起筷子開始大塊朵頤。師傅的兩條眉毛不可遏止地糾結在了一起︰“小緣,在皇宮里被餓了很久麼?怎麼吃相這麼恐怖?”
“師傅……你都不知道,皇宮里那飯桌根本就不是給人吃的。沒事造那麼長做什麼?夠都夠不著,每個盤子里的菜只有那麼一點點,最恐怖的是大王在上頭坐著,他不吃也就算了,干嘛死瞪著我呀?他瞪著我我也不好意思吃了。”
師傅很了解地拍拍我的肩膀︰“徒弟,真是委屈你了。那你有沒有問他?”
“我問了啊,這麼大個疑團我怎麼可能不問。我直接就問他,為什麼要封我做公主呀,為什麼要賜婚給將軍呀?”
“那大王說什麼了沒有?”
“大王狡猾得很,什麼都不肯說……呃,不過,他跟我說了個很莫名其妙的事情。”
“他說什麼?”
“他說他的後花園里養了一群狼仔和一只小獅子,他問我有沒有興趣去看看。你也知道我最怕這些會吃人的家伙了,我當然說不用去看了。”
安達仁搔搔後腦勺︰“大王有養狼和獅子麼?我怎麼沒聽說?”
我斜睨他︰“你是他後宮的太監麼?你又不在他後宮你怎麼知道?”
“倒也是。”他說著嘿嘿笑了起來。
我說︰“我該問的都問了,目的沒達到我也沒辦法。不過,你總算可以向別人交差了吧?”
他一怔︰“你怎麼知道……”
“切,以師傅你的性格會關心這些?肯定是別人讓你來問的唄。不過,到底是誰讓你來問的?”
“這個……我不能說啊。”
“是將軍?”
“不是。將軍這幾天似乎不大願意跟別人說話,穆姑娘堅決不再見他了,他就整日整夜地守在穆姑娘的門外等她開門。可是穆姑娘這人,也是屬于外柔內剛的那一型,自尊心很強,她說她和將軍緣盡于此,從此不必再見面了。你不知道將軍他心里多難受……”他突然住了嘴,為難地望了望我,“呃,其實,徒弟啊,人家畢竟是二十幾年的感情了,你也體諒一下……”
“這雞腿咋就這麼沒味呢?”
“啊?”
“小二——”我拍著桌子大呼一聲。
小二立馬跑了過來︰“這位公子有何吩咐?”
“你們這兒是怎麼做生意的?這能叫雞腿麼?要肉沒肉要味沒味的,還想不想做生意啦?去,換一盤!”
“這……這……”他瞧著那雞腿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那上邊的不是肉難道是骨頭?
師傅朝他揮了揮手︰“讓你換你就換。”他說著又摸出了一錠銀子。
“是是!”小二笑嘻嘻地接過銀子下去了。
“那麼說,是老夫人讓你來問的咯?”我接下去問。
“老夫人也只是……心疼將軍和穆姑娘,畢竟他們兩人的婚事是早就定好了的……”
我托著下巴︰“師傅,這麼說來,我嫁進將軍府的話,日子會很不好過咯?”
“為什麼這麼問?”
“簡直是腹背受敵嘛。上頭有個老夫人不把我當正兒媳婦,身邊有寥寥怎麼看我怎麼不爽,下頭還有那些丫頭小廝們,也不把我正主兒,這日子還能過麼?”
“你別這麼想。你畢竟是大王親封的公主,大家不敢對你不敬的。”
表面上自然不敢,可心里頭怎麼想就不能保證了。我撇了撇嘴,我心里的愁,師傅哪能完全了解,跟他說了也就白說,畢竟要嫁人的是我又不是他。
寥寥揉了揉眼睛醒過來︰“好渴啊……”她四處找水喝,突然她看到了我,愣了幾秒鐘後她啪的一聲站了起來︰“你個害人的狐狸精!”她直沖沖地向我撲過來。
我的媽呀,我顧不得尊嚴了馬上閃人,這小妮子怎麼好象看到我跟看到仇人似的?
“寥寥!”師傅架住她的兩只手,“別在這里胡鬧了聽到沒?”
寥寥還在那兒張牙舞爪︰“我殺死你這個狐狸精,都是你害得穆姐姐終日以淚洗面,你若害得她出了個什麼三長兩短的,我……我跟你拼命!”
好好,我什麼也沒做先給我定罪,難道我小緣就這麼好欺負麼?那個不明不白的賜婚難道我自己心里就舒坦了?
我撂了撂袖子︰“好,我在就站在這兒,你想跟我單挑麼?有種的就放馬過來吧。”
師傅仍是架著寥寥不肯放手,一邊凶我︰“小緣,寥寥她是發酒瘋呢,難道你也跟她一起瘋不成?”他說著拖著寥寥往外走去。
看著師傅和寥寥消失在門口,我發了陣呆,怔怔坐了下來,不對勁,什麼都不對勁啊。我晃了晃凌風,可是他仍是沒有要醒的樣子。
“我該怎麼辦啊,凌風?你怎麼偏挑這時候喝醉了呢,我想找個人說說話都沒有。別人做新娘子都高高興興的,可是為什麼我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呢?”
小二小心翼翼地湊了上來︰“這位公子,不好意思,我們店要打烊了。”
我嘆了口氣,“凌風,我們該回家啦。”
我拉著他的衣服晃啊晃,把他從凳子上晃到了地上。他終于有點反應了︰“啊,酒,喝酒……”
“喝你個頭!”我拿了一碗冷水就往他頭上澆過去。
他終于清醒了,“這是哪啊?”
哎,平日里他不是挺能喝的麼,怎麼今天竟然也會喝醉?我扶他起來,往門外走去。
“小緣?”
他怔怔地看著我,無知無覺地任我拉著。
“小緣你怎麼從皇宮里跑出來了?大王不是要留你在宮里麼?”
我沖他眨眨眼睛︰“我想你們了啊,所以我就溜出來了。幾天沒見,你想我了麼?”
他突然一把抱住我︰“想,我不知道有多想你……”
“啊,我……我也想你,呃,不過你不用那麼熱情地擁抱我……啊哈……”
但是他仍是沒有要放手的意思。“小緣,讓我好好抱抱你。”
有種不祥的感覺從心底升了起來。“凌風?”
“等你做了將軍夫人,我恐怕連看你一眼的機會都沒有了,到那個時候,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他火熱的氣息從我的肩膀移到了我的面前,他一雙眼眸深深地注視著我,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凌風,如此迷亂而帶了點危險的味道。
“凌……”我的聲音消失在風中,他吻上我的唇,先是小心翼翼地添,然後是輕咬,再然後是撬開我唇齒,他的氣息完全佔領了我的口腔。火熱的感覺,一直燃燒,一直燃燒,我完全不會動了。
我就這麼睜大了眼睛,看著凌風漸漸閉上的眼眸,看著他那微微顫抖的睫毛,耳邊是他那輕微的透著一絲絕望的嘆息。
凌風……
外面下起了大雨。黑色夜空中電閃雷鳴。
侍侯我的小丫頭平兒給我添了件衣服︰“公主,關窗吧,雨都打進來了。”
“平兒,這是在將軍府,你叫我小緣就是了。”
“可……可是……我叫您緣姑娘可以麼?”
“那也隨便你吧。平兒,你知道麼?在我小的時候,在夏天的晚上,夜自修回家的時候,會看到天空中突然劃過的閃電,淡紫色的,特別漂亮。”
“緣姑娘,夜自修是什麼意思?”
“那時候我就在想,這麼美麗的閃電,一閃即逝,好可惜。我想再看一看,可是緊接而來的是滂沱的大雨,把人淋得全身濕透……”我轉回頭來看平兒,“平兒,過來。”
她乖乖走過來。我捏捏她的臉︰“平兒,痛不痛?”
“……痛。”
“那麼你是真實的嗎?”
“緣姑娘,你……還好吧?”她說著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沒有發燒啊……”
“平兒,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我不是屬于這里的人?”
平兒突然跪了下去︰“平兒不敢。”
“平兒你起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知道,我喜歡上了什麼人,什麼人喜歡上了我,都是真實的麼?還是我在做夢?如果是做夢的話,為什麼那種感覺會如此真實?我會流眼淚,會受傷,心痛……”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這個地方,有什麼東西正在一點一滴地抽離……
平兒突然笑了起來︰“緣姑娘就要做新娘子了,心里有點害怕那是正常的啊。”
“真的是正常的麼?
“我姥姥曾經跟我說過,快要做新娘子的人啊,最容易想東想西了,她們因為心里感到太幸福了,所以害怕這樣的幸福會突然消失。姥姥說越是靠近幸福,就越是害怕接近幸福,也許說的就是緣姑娘您現在的感受呢。”
“是嗎……”我有點發怔。
“緣姑娘,您不用害怕,姥姥說要安撫新娘子,有一種辦法最有效了。”
“是什麼辦法?”
她讓我坐下來,然後一本正經地來到我的身後,解開我的頭發。“緣姑娘的頭發好軟。”
我輕笑︰“我的頭發最差勁了,又發黃又分叉的。”最重要的是,我的頭發不夠長,聽說新娘子是要挽發髻的,我挽不起發髻怎麼辦?
“可是緣姑娘的頭發摸起來很舒服。”她拿起梳子給我梳頭︰“一梳梳到底,將軍姑娘夫妻恩愛……”
我和將軍?怎麼可能恩愛……我苦笑。
“二梳梳到底,緣姑娘早生貴子。”
生孩子?聽說會很痛哎……
“三梳梳到底,子孫滿堂。”
那時候我恐怕已經頭發花白牙齒脫落了吧,那樣子一定很丑……
可是這會是我以後的命運麼?
吧嗒——手心熱熱的,我低了低頭,又一顆水珠子滾落了下去,然後是第三顆,第四顆,無休無止……
平兒嚇了一跳︰“緣姑娘,你……你怎麼哭了?”
我抬起淚眼望著她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好象止不住了,怎麼辦,止不住了……”我把頭埋進平兒暖暖的懷里,誰都不要來看我,小緣我今天要盡情地大哭一場。
我撐了一把雨傘,躡手躡腳地來到翠寒居。天微亮,雨還在滴滴答答地下。清晨的風帶著一絲陰寒,直刺骨髓。我拉了拉身上的大衣,裹緊了身子。
一個頎長身影立在翠寒居的門口,呆呆地望著面前緊閉的門扉,一動不動。
他的身上全濕了,他卻無知無覺。
“阿珂,我只……我只求你開一開門,讓我看看你。我還有很多話沒跟你解釋。”
“將軍無須解釋太多,我也明白你的難處,我不會怪你,我們……我們就此分手吧。”
“你不開門,我是不會走的。”
屋里傳來一聲幽幽的嘆息︰“將軍,您這是要逼死我麼?”
兩人都不再說話。
一滴雨水落進了我的領口。“嘶~~~~”我冷得差點跳起來。
“誰?!”郁森轉過頭來。
我看我是躲不住了,只得從樹後走出來。
“你來這里做什麼?”
“我又不是來偷聽你們講話的……”我踢了踢鞋子,怎麼沾了那麼多泥巴?
“那你……”
我將背在身後的手伸了出來︰“這把雨傘,給你。”
他疑惑地望著我。
“你別那麼看我,是老夫人擔心她的寶貝兒子著了涼,才讓我送過來的。”
他沒接。“心都已經涼了,這把傘還能擋住什麼?”
“我不管,反正雨傘我是送到了。”我將雨傘往地上一插,這泥地上它竟然就豎在那里了。
我剛要轉身,郁森叫住了我︰“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麼事?”
“我們……我們成親之後,你便是將軍夫人了。該你的都是你的,我也不會虧待你什麼。我只希望……只希望你不要來打擾阿珂……”他怕我誤會什麼,又急急地解釋︰“我知道你是個光明磊落的人,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因為阿珂她喜靜,身子又不好……”
我做了個手勢阻止他繼續說下去︰“行了,我明白。”我頓了頓道︰“不過我也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你知不知道自從認識了你我心里就一直憋氣?我為什麼要那麼憋氣?我可不可以不憋氣?”
郁森眨了眨眼睛,沒明白我在繞什麼。
“所以,要讓我不憋氣的最好方法就是……”我捏了捏手指關節,一個拳頭砸了過去。
痛痛痛……我把手藏在身後使勁揉,這家伙的臉是什麼做的啊?
不過看到他的嘴角慢慢地顯出一圈紅印,我心下終于舒坦了。
我聳了聳肩道︰“我可以跟你發誓,如果我動了穆姑娘一根毛發,我就天打五雷轟。”
頭上這玩意兒是什麼做的啊,壓得我脖子都快彎了。我剛想伸手扶一扶頭上的鳳冠,只覺轎子一個搖晃,我從便整個人滑到了一邊。
簡直氣死我了,你們當你們這是在鬧元宵啊,顛得我昨晚吃下去的東西都快吐出來了。想起吃的,我心里一樂,從懷里摸出幾個糖果。平兒說做新娘子要挨餓挨很久的,所以她偷偷幫我準備了些點心藏在衣服里面。從皇宮一路出來我就在想著這些吃的了,坐在轎子里好悶哪,可不可以現在先吃一點啊?可是現在吃了的話,等會拜完天地獨守空房的時候豈不就沒東西吃了?
不管了不管了,船到橋頭自然直,管它那麼多的。我一邊碎碎念一邊剝開糖紙︰“沒想到坐轎子也能無聊成這樣。如果像電視里面鬧個搶婚什麼的倒也蠻刺激的哈……”
轎子又是一撞,剛剝開的那顆糖便骨碌碌滾到轎子外面去了。啊啊啊,我的那個心痛啊,我總共也沒幾顆糖……
忽聽外頭一陣騷亂,混雜著怒叱聲與尖叫聲,如果,如果我沒聽錯的話,好象還有兵器交接的聲音。
“是何方賊人如此大膽?連公主的轎子也敢攔?”
“我們就是來搶公主的。”聽那聲音似乎有好幾個人。不、不會吧,上帝老爺,這會兒你的耳朵怎麼這麼靈??我不過是隨便說說……
我剛要掀開喜帕,只覺眼前光線一亮,似乎有人掀了轎簾。
“公主,得罪了。”我只覺身子一輕,便被那人一攬腰一起飛出了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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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8-5 15:40:44
20變成同謀的人質
“放箭放箭!不能讓賊人跑了!”
“住手住手,公主還在他們手上呢,不能傷了公主!”
後頭那些護駕的簡直就亂了套,不過說起來他們也真是沒用,這麼幾個賊人他們也攔不住,小緣我的性命交到他們手上真的是一件非常不明智的決定啊。
不過我也已經習慣了,被劫持了好幾次,次次還不是有驚無險,就沖抱著我的這人一句︰“公主,得罪了。”我就知道他是個有修養的賊人,嘿嘿。
可、可是,我總是這樣腳不著地地在空中飛好象也不太妥吧,那個誰,你綁架了我可得負責我的生命安全啊,千萬別綁架失敗了連我一條小命也搭上了。忽覺身子一個旋轉,眼前光線一亮,頭上的喜帕連同沉重的鳳冠全都被甩了出去,我的頭發也在那一剎散落下來。
這是什麼離心力啊,還有那個平兒,回頭我得好好說說她,她不是跟我保證了我的發髻扎得很牢了不會那麼容易散掉的麼?
只聽一聲抽氣聲,我抬頭一看,只見抱著我的那蒙面人露出的一雙眼睛正盯著我瞧,眼神中充滿了驚疑。沒見過披頭散發的公主麼,有什麼好驚訝的,這還不都是你害的,好好的在空中轉什麼轉,現在我儀容不整有傷國體可不是我的錯……不對,這人的眼睛怎麼這麼熟悉啊,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步——就在我們呆愣愣地盯著對方瞧的時候,我們的身子已經落到了馬上,馬兒一聲長嘶,他先反應過來,一拉韁繩,馬兒便撒腿疾奔。
我扯著他的衣服道︰“你是戎遲對不對?絕對是你,不是你的話我把我的腦袋砍下來給你!”
他低聲一笑︰“你倒是記得我啊。”
這時從兩面匯攏過來幾個同樣裝束的蒙面人,聚到我們的四周。
“老大,這就是公主了吧?”
“人已到手了,我們趕快撤!”
“是!”
有沒有搞錯,我們這是在大街上唉,這滿街的老百姓看見幾匹馬瘋狂的沖過去,都忙不迭地躲閃。
我失聲大叫︰“喂喂,你們幾個,別老是亂沖亂撞的,撞壞小孩子就不好了。”
“閉嘴!”戎遲的聲音竟然凶得不得了。
我只好乖乖閉上嘴巴。
“老大,有人追上來了。”
我回頭一看,竟然是郁森,單槍匹馬地來追人。穿著一身醒目的新郎服,卻騎著快馬風塵僕僕地追趕,那樣子似乎有點……我是不是應該感動一下下?
戎遲冷冷下令道︰“放箭,射他的馬!”
“老大,射他的人不行麼?”
“他的人留著還有用。”
于是那幾個蒙面人一起回身瞄準了郁森的馬放箭。
幾個人欺負一個人,算什麼英雄好漢嘛!我頻頻回首,愕然瞧見遠處郁森的馬一個趔趄,向下伏去,而他也跌落在地。這個白癡,一個人追過來有什麼用啊……
只見戎遲沖郁森一甩手,似乎有什麼東西從他袖間脫了出去。郁森眼疾手快,人未站穩已伸手接住了飛來之物。
戎遲板正了我的身子︰“老往後看你就不怕摔下去?”
我抬起頭,對上戎遲微微眯起的探究的眼神︰“你很擔心他?哦,對了,他是你的未來相公嘛。”
“你們到底想怎麼樣啊?我是公主哎,公主你們也敢綁架?”
“說起這個我還想問你呢,你怎麼成公主了?難道說傳言中的那個民間來的安臨公主就是你??”
“就是我沒錯。你們抓我做什麼?”
“既然是你,那就更好辦了。”
“什麼跟什麼啊?死狐狸,你這次又想搞什麼花招了啊?”
他們見後面再沒有追兵,漸漸停下了馬。戎遲翻身下馬,然後將手伸給我。我拍掉他的手,自己從馬上跳了下來。
戎遲挑了挑眉︰“一個女孩子家就不能裝得像個淑女的樣子麼?”
我瞪他︰“你裝成淑女你就會對我手下留情麼?”
他湊近我玩味似得仔細瞧︰“只不過,你扮起新娘子來倒也蠻漂亮的。”
“我本來就……”這狐狸干嘛這樣盯著我看啊?好熱好熱,我扇了扇風,打算轉移話題,“我人已經在這里了,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戎遲與那幾個屬下對了一眼,大家都把面罩扯了下來。戎遲道︰“既然這樣,我就明白跟你說吧。我們來合作一次怎麼樣?”
“合作什麼?”
“我們一起去救魏無良。”
“魏無良?你是說我們那位結拜的大哥啊。他怎麼啦?”
戎遲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他明天就要被你們的大王處斬了,你竟然一點都不知道?”他頓了頓又道︰“也是,你一個快要做人家新娘子的人,哪有這閑工夫管別人的死活。”
“喂,說話不必這麼尖刻吧,我只是……只是……”我總不能跟他說我這段時間不是被關在將軍府就是被關在皇宮里吧,非讓他笑掉大牙不可。不過話說回來,我也確實沒有去好好地打聽過魏無良的下落。
他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與我平視︰“丫頭,魏無良是我們一同結拜了的大哥對不對?”
“是呀。”
“當初南竟王攻上山寨來的時候,他保護過我們對不對?”
“對。”
“那我們是不是應該還他這個恩情呢?”
“你的意思是,以我做人質,逼大王放人?”
“聰明。”
我怎麼有種掉進陷阱里去的感覺?
我斜眼看他︰“你真的……只是單純為了報恩而去救他的?”以我對他的了解,還不至于那麼善良吧?
他嘿嘿笑了。“順便幫秦王拉攏一下人才嘛。”
我大翻白眼︰“應該是秦王命你去拉攏他,然後你順便報一下昔日恩情吧。”
他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不過,”我皺了皺眉,“以魏無良那麼烈的性子,他肯歸順于秦王麼,亡國之恨啊,哪是那麼容易放下的?”
戎遲笑了︰“若是以前,必定是不可能的。但是現在局勢不同了,第一,他的那些部將都已經被郁森滅掉了,他就算想反秦,也沒那個實力了。第二,他即將被齊王處死,對于一個從死亡線上重新撿回一條性命的人,面對已經鋪好的似錦前程和一籌莫展的後半生,該何去何從,我想不用我說你也能體會到了吧。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我相信魏無良會好好考慮的。”
我不得不點頭,戎遲這穩打穩的算盤,讓我沒話可反駁。
“那你要我怎麼做?”
“你只要不逃跑就成。”
“就這樣?”
“我已經給郁森發了條件信函,相信他這會已經帶了信去面見齊王了。我想,一個安臨公主,和一個亡國流寇相比,孰重孰輕,齊王掂量得住吧。不過——”他說著仔細地打量我︰“我真是想不通,齊王怎麼會突然封你做公主呢?還親自賜婚?你這野丫頭值那個價麼?”
“難、難道我不值那個價麼?小緣我天生麗質聰明伶俐討人憐愛不行麼?”其實我心虛得不得了,戎遲的這個問題正好打中了我這幾日心里的一個大疙瘩,大王他明擺著有什麼計劃的,卻一點都不肯透露。還有那個郁森,明明心里一萬個不樂意,可是卻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有,黑著臉接下這道聖旨,這其中肯定有問題。
“戎遲。”
“恩?”
“你腦袋比較好使,你幫我想想,大王他曾經對我說,他的後院里養了一群狼仔和一只幼獅,是什麼意思?我總覺得大王是在暗示我什麼。”
“狼仔和幼獅?”戎遲皺了皺眉。突然他笑了起來︰“你們大王為了拉攏人,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什麼意思?”
“那群狼仔是指張在龍的那些黨羽。目前張在龍雖然被擱了職,但是被革職的原因畢竟有些名不正言不順,私闖寢宮,目無王法,一個是小罪,一個是虛罪,無法服眾啊,張在龍的那些黨羽必定心中不服,齊王親政不久,就挑起朝中一半人數的對立情緒,他這個王位也實在坐得艱難。一個新王如果讓自己在朝中孤立的話,他的位子是坐不久的。所以,他想拉攏幼獅的力量來克制住那些蠢蠢欲動的狼仔,而這只幼獅就是郁森。目前郁森掌握著東南一面的絕對兵權,加上一個世交好友趙畢,簡直如虎添翼,齊王若是跟他攀了親,雙方互相依靠,對兩方面都沒有壞處。”
我心里的那個酸澀,原來我不過是兩家和親的一顆棋子啊,什麼安臨公主,什麼干妹妹,這齊王只會表面功夫做得好看而已。
“我原本還在納悶呢,”他覷著眼看我,“郁森他不是早就有未婚妻了麼,怎麼突然會娶你為妻呢。原來中間有這一層利害關系在。齊王就是吃準了郁森不敢忤逆君命,才會做這樣的安排……”
“行了,你不用激我了,我跟你合作就是。”
“準備倒戈相向了?”
“誰倒戈了啊?我只不過……只不過是想報恩而已。我們可說好了啊,把我們的大哥魏無良救出來之後,你就放我回去,不可以食言。”
我舉起手掌等待和他擊掌,他看了看我,略略一笑,伸出手掌與我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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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8-5 15:41:00
21愛情毒藥
朦朧中似乎有股滾燙的氣息逼近。唇上突然一熱,柔軟的感覺,像是全身都被包圍著一般溫暖,有一種輕柔的安撫。
我緩緩睜開眼睛,眼前那雙眸子在黑夜中閃爍著星輝般的光芒,有些迷茫,有些激揚,最後化作點點哀怨的壓抑,漸漸熄滅下去,然後是一潭幽深的湖水,波瀾不驚。
唇上的柔軟突然抽離,溫度漸冷。
我調節好自己眼睛的焦距,于是看到對方的整張臉,完美無缺的臉,卻抓不住一絲表情。
他張了張口,始終沒有吐出一個字,轉身沖出門外。
我坐起身來。下意識地觸踫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那里殘留的溫度,像烙印一般灼熱。
這樣的戎遲,有點陌生呢……我猛力晃了晃腦袋,拍拍自己的臉,我剛才這是在做春夢?以前會在夢里看見郁森,可是這次卻夢見了戎遲……我不是要做郁森的新娘子了麼,怎麼會夢到郁森以外的男人?不過,既然是夢的話,做一做也不犯法吧……
我嘿嘿一樂,心里突然泛起一絲紅杏出牆般的刺激感,轉身倒下去繼續睡。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有人搖我的肩膀,“小緣小緣”輕聲地叫。我最討厭睡覺的時候被人打攪,就算是天皇老子我也不會給他面子。于是我毫不客氣地揮出一拳——拳頭被結實地擋住了,揮不出去,也抽不回來。
來人無奈地笑︰“小緣,你的老毛病怎麼還是不改呢?”聲音就在我的耳邊,癢癢的感覺。是凌風的聲音。這下子我總算徹底清醒了。
我騰地一下坐了起來︰“你怎麼進來的?”
凌風一臉的得意︰“我凌風想要進來的地方,誰擋得住我?”
“那……那……”我想問郁森有沒有來,不知怎的卻突然說不出口。
凌風嘆了口氣道︰“將軍也很擔心你的安危,但是他怕打草驚蛇,所以……”
“好了,我明白了。”看他那一臉的為難我都不忍心折磨他。
他反倒急切起來︰“將軍是真的很擔心你的,你不知道他昨天一天都沒咽下飯,從大王那里回來後一個人悶不吭聲的,臉色很不好。”
只怕他即使擔心也不是擔心我小緣,而是擔心我名頭上的安臨公主吧。我不再跟他爭辯,換了個話題︰“凌風,你這麼偷偷地進來,不會也想把我偷偷地救出去吧?”
“只怕想偷偷地都不成了。”戲謔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戎遲的身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悠閑地靠在那里了。
我眨了眨眼,突然想起剛才那個亦真亦幻的淺吻,不知怎麼的臉上就燒了起來。可是戎遲表情並無異樣,于是我斷定那絕對是個夢。
凌風深吸一口氣,正面直視著他︰“戎遲,我警告你,小緣現在的身份是我們大齊的公主,你若是敢傷害她一分一毫,你就別想活著出我們大齊的地盤!”
戎遲輕笑,卻是看著我︰“丫頭,真想不到幾日不見,你就身價百倍了啊。”他那一聲“丫頭”叫得比任何時候都親昵,聽得我一陣雞皮疙瘩,凌風的臉色變了變,一雙探究的眼光在我臉上掃來掃去。
我不大自然地站起身來,我也不知我要掩飾什麼,但是我只能壯膽般地沖戎遲挑釁︰“對啊,凌風說得沒錯,你若是敢……敢……”
他嘴角一勾,別有深意地盯著我看,等待我的下文。我我我快抓狂了,小緣我還從來沒有這麼結巴過,可是今天我竟然就這樣不可避免地結巴了。
凌風以為我是在害怕,于是身子往我面前一擋,“戎遲,你要的條件大王可以答應你,所以,今日午時,我們會在匯加口等你,也請你務必將公主放回來。”
戎遲想了想,問︰“你們大王也會親自前往麼?”
“大王為表示誠意,自然親自前往。”
哇,沒想到我的面子有那麼大,竟然勞齊王親自移駕。
凌風還很不舍地看了我一眼,低聲道︰“我得先走了,到今日午時之前的這段時間里,你要好好保護自己,如果……如果他敢對你不敬的話,你就用這個對付他。”他說著往我手里塞了一個東西,我低頭一看,是的一把匕首,我 的一聲拔了出來,立即有一股寒氣冒了出來。乖乖,這麼鋒利的東西我哪敢貼身放啊,搞不好一個不小心先讓自己掛彩了。
我剛要抬頭,忽然覺得額頭上一熱,凌風在我額上輕輕貼了一下,低低說了聲︰“保重!”便轉身躍了出去。
戎遲嘖嘖搖頭︰“這家伙沒問題吧,有大門開著他不走,非要去翻窗子。”
我瞥他一眼︰“有你站在門口,若是我的話,也寧願選擇窗子。”
午時,我們準時到達匯加口,一名將士持劍攔住了我們的馬道︰“除了你和公主之外,其余的人都退後。”
這不明擺著是吃定戎遲了麼?我轉頭看戎遲,卻見他微微一笑,回轉頭去對手下幾人道︰“你們按他說的去做。”
“可是老大……”
“退後就是了,不必擔心我。”
于是那幾人乖乖退了回去。
我和戎遲同乘一匹馬,緩緩來到交接地點。我環視了一下四周,看得出這里原本是個采石場,只是現在已被全面封鎖。
齊王端坐在正中央,左右是郁森和趙畢兩名大將,左下方是凌風和安達仁,手握劍柄,似乎隨時都會出手,這樣的氣氛凝重地讓我喘不過氣來。
我身上還穿著昨天的紅色嫁衣,如此顯眼的顏色,更讓我覺得自己在這樣的場合里格外突兀。
戎遲附在我耳邊輕聲道︰“你也感覺到了麼?這里可是埋伏兵的絕佳地段。”
我微微抽氣,但是我無話可說。齊王的布局我可是見識過的,一切未成為事實之前,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齊王哈哈大笑起來︰“敢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搶人,果然有膽量,我很賞識你,你叫什麼名字?”
“在下戎遲。”
“戎遲?”齊王細細揣摩他的名字,“沒有姓?”
“在下自小便是孤兒,有無姓氏都無所謂。”
“哦?既然如此,何不為我大齊效力?”
“在下已是秦王的人了。”回答得干干脆脆,不留一點余地。
齊王臉色變了變,既而又輕松笑道︰“真是可惜了。”他寬袖一拂,便見幾個獄卒拉了一輛囚車過來,那車中之人蓬頭垢面,萎靡不振,垂著腦袋跪在那里,身上還帶著沉重的鐐銬。
我與戎遲對望了一眼,都不敢確定那人是不是魏無良。
只聽齊王道︰“這樣吧,我把魏無良留在這里,你放了安臨公主,我們撤退十里,保證你們安全離去。”
戎遲笑道︰“還未驗過貨,我怎麼知道這貨是真是假?”
“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可以自己過來看啊。”
“不必了。”戎遲手指一點,一顆石子飛了出去,打中那囚犯胸前的檀樞穴,那囚犯呼痛,頭一仰——是一張陌生的面孔。
齊王翻臉了,猛地立起身來。
戎遲冷哼一聲︰“堂堂一國之君,還與我一介平民玩這種把戲,大王您也不怕折了威嚴?”
齊王道︰“如果我將魏無良交給你,就等于是親手為贏政送去一只猛虎,你以為,我會這樣自絕後路麼?”他頓了頓道︰“戎遲,雖然我覺得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既然你執意不可為我所用,那麼我也只好除了你,免去後患了。”他說著招了招手,立即有千百支弓箭從岩石後面露了出來,一齊對準戎遲。
我手心都滲出了冷汗,這玩笑可開大了,如果他們放箭的話,那我豈不成了陪葬的了?《英雄》里面最後無名的下場我可還記憶猶新,我可不想像他一樣變成刺蝟啊。
戎遲兩指扣住我的咽喉,聲音漸冷︰“如果讓全國的老百姓知道,他們的安臨公主一個不小心就這麼死在這里了,大王您也不太好交代吧。”
齊王明顯地有些猶豫了。我看到凌風已經按捺不住,正要沖過來,卻被郁森死死按住。郁森似是訓斥了他幾句,終于讓他冷靜下來,他們兩個轉而看著我,一個焦急,一個心慌,卻都不得不靜候齊王的命令。
雙方僵持了半晌,齊王終于發話了︰“好,你先把公主放開,我承諾不殺你。”
“大王此話可信?”
“本王指天發誓。”
“好。”戎遲在叫了聲好的時候,終于松開了我的咽喉,我剛要緩口氣,卻覺腰間一緊,他一手已經扣住了我的後腦勺,唇上又是那種熟悉的觸感,昨夜那雙清亮的眼眸此刻就與我如此接近。我感覺到了他的侵入,我原本可以拒絕,但是我似乎突然之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四周有千百支箭正瞄準了我們,那種鋒芒在背的焦灼,他難道絲毫都沒有感覺到嗎?亦或者,他根本就是在賭命?
我睜大眼睛看他,他也毫不避閃我滿眼的疑惑與驚詫。我知道此刻有許多雙仇恨的眼睛似要將他碎石萬段,我想起凌風那夜在我唇邊滯留的嘆息,我想起郁森看著我時眼眸里一閃而逝的復雜。
這些都太難懂,恐怕我絞盡腦汁也無法理清思緒,于是我閉上了眼睛,此後是生是死,既然現在無法去掌控,那我何不干脆放開手……
時間在呼吸的縫隙中靜止了片刻,直到他終于放開了我。
“你中了我的毒。”他用的是陳述句。
我驚疑地望著他。
“我們一起中了毒,”他說著一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是仙石草,中毒的一方若有生命危險,另一方也不能獨活。”
他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他雖只看著我說,但是我知道他是說給在場所有人聽的。
“你想跟我同歸于盡?”我咬牙切齒。此刻我敢斷定他戎遲是個徹徹底底的瘋子。
“是的。除非……你帶著魏無良來找我,我就會給你解藥。”
“卑鄙的家伙!”凌風怒吼,他已經快要抓狂了。
戎遲只看著我︰“每次我把你抓走,最後又只能放你回去。但是下一次,我想等你自己來找我。”他頓了頓,一手輕輕撫上我的臉頰,“丫頭,我等你來……”他話音未落,身形一頓,已經躍上了馬背,大喝一聲,疾馳而去。
千百支弓箭未動,卻沒有一個敢放箭了。
他就這樣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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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8-5 15:41:13
22踏上背叛之路
我現在的生活與被軟禁根本沒什麼區別。齊王不準我踏出寢宮一步,每天都派許多護衛來把守。
胡鐵把了把我的脈,搖了搖頭︰“這種毒,目前還無藥可解,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再服一次仙石草,以毒攻毒。”
我眼睛一亮,“那就去找仙石草吧!”
“但是……”胡鐵捻著胡須道,“據記載,這種草藥在一百年前已經絕種了。”
“絕種了?那我中的是什麼?”
“是仙石草。”
“你不是說已經絕種了麼?”
“它又出現了。”
我虛脫,“你這不是等于白說?”
胡鐵站起身來,沉思了一會,轉頭問我︰“你今天……感覺怎麼樣?”
“心口絞痛過兩次,想吐。”
“這樣的次數會與日俱增。一旦達到了十次,就是極限了。”
“極限?”我唰地站了起來,“極限是什麼意思?是要死了嗎?”
“對不起,老夫無能為力。”胡鐵收拾了藥箱默默出去。
我全身疲軟。戎遲那家伙難道真的想跟我同歸于盡?我就這樣死掉的話豈不是太窩囊了?
窗子那邊傳來兩聲輕叩,我遲疑了一下,走過去打開窗子,露出凌風的一顆腦袋。
我嚇了一跳︰“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里的後面就是瀾靜湖吧?凌風你是怎麼過來的?”
他把嘴一撇︰“也不想想我是誰的外孫!”
是是!我忙不迭地點頭,“你能進來,應該也能把我救出去對不對?”
“你想逃跑?”
“怎麼你不是來救我的啊?”
“我……”他遲疑了一會,說,“大王為免夜長夢多,決定明天處斬魏無良。”
這齊王還真夠狠的,還認我做干妹妹呢,有他這樣置自己妹妹的生死于不顧的哥哥嗎?
凌風湊到我面前看了看︰“小緣,你現在的殺氣好重啊……”
“你知道我要做什麼了吧?”
“你不會真的……”
“難道要我在這里等死嗎?”
凌風垂了垂眼,突然一把拉起我︰“小緣,我幫你救出魏無良,然後我們一起逃走吧。”
“我們?”
“只要向戎遲拿到了解藥,我們就隱姓埋名,跑到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我看著他,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他︰“凌風,你這麼做等于是叛國。”
他苦笑了一下︰“你不也是?”
“我不一樣,我原本就是個孤兒。”
“但是你現在是齊國的公主。”
我冷笑︰“你以為我這個公主是什麼好東西麼,大王需要用我來達到他的政治目的的時候,我是身份尊貴的公主,但是如果我威脅到他的切身利益的話,我什麼都不是。”我指著門外的那些護衛,“否則,你以為那些人都是干什麼的?”
凌風嘆了口氣︰“就算是叛國,我也在所不辭。”
我一時啞然︰“……凌風,我知道你是一個很好的朋友,但是……”
他急切地打斷我的話︰“但是你知道我現在已經無法把你當作一個純粹的朋友了!”
“凌風,你想一想,如果一方是我,一方是你的父親和弟弟,哪一方對你更重要?”
他不明所以地望著我。
“你如果叛國的話,恐怕會連累到他們……你願意這樣嗎?”
凌風顯得有些猶豫。
郁悶,我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偉大了?我自己都性命不保了,還有工夫去顧慮連不連累別人?我一定是腦子進水了,我干嘛要這麼善良?
凌風似是做了重大的決定,他深吸一口氣說︰“那好,等救出了你,我就回來向大王請罪,到時候,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他不待我反駁,便一把抱起我躍出了窗外。
去牢獄的路上一片漆黑。
我有些緊張地扯了扯凌風︰“你不覺得……這四周太安靜了點嗎?”
“今日有楚國的使者來訪,大王設宴款待,也許……”
我點點頭︰“看來機不可失啊。”
我頓住了腳步,凌風一怔︰“怎麼不走了?”
“凌風,我們好象少了些什麼吧?”
“什麼?”
“我們是要去劫獄唉,一般劫獄不是都應該穿上夜行裝,蒙上臉的嗎?”
“……也對。”
“凌風,你去找兩套夜行裝來吧。”
“我去?那你呢?”
“我留在這里等你啊,而且……還可以順便觀察一下四周的情況。”
他點點頭道︰“那也好。你要這里等我,別把自己弄丟了哦。”
“知道了啦,羅嗦。”
看著他輕盈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我輕輕呼出一口氣。既然我都打算劫獄了,穿夜行裝豈不是多此一舉?只不過,要把凌風一起拉下水,實在有些良心不安。
我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小緣啊小緣,還好你的心還是紅色的。
我來到天牢前,一名獄卒攔住了我的去路︰“是誰?!”
我把臉湊到他的面前,指著自己的鼻子︰“認得我嗎?”
“是……公主?”
“眼力不錯。”我沖他招招手,“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他很配合地低下頭來︰“公主有何吩咐?”
“我想……打昏你!”我一個手刀劈了下去。
他悶哼一聲,癱了下去。
看來這段時間我已經把我的“緣氏手刀”練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了。人家傻姑雖然傻,可也把黃藥師教的那幾招打得虎虎生威,而我小緣,沒準也能憑著我的“緣氏手刀”獨步天下呢,嘿嘿嘿……呃,當然,必須是要在偷襲的前提之下。
我透過門縫往里瞧,一邊思付著是否該用迷煙把里面的那幾個獄卒都解決掉,然而里面的情景卻讓我目瞪口呆。
我輕輕推門進去,只見那四五個獄卒都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似是被人打昏了。到底是誰在暗中助我?
先不管這些了,我很快找到了魏無良,解開他身上的鐐銬。他有些吃驚地望著我︰“三弟,原來是你!”然而他又很疑惑地將我上下打量了一番,“三弟,你怎麼好好的穿起女兒裝來了。”
我快要暈厥︰“我穿女兒裝當然說明我是女的咯,大哥你不用這樣打擊我吧?”
他仍在努力地消化我突然轉性的問題,我已經沒有時間跟他耗了,我拉著他走出牢獄,一邊問道︰“大哥,這些人都是怎麼回事?是誰把他們打暈的?”
“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
“你來這里之前,有個穿黑衣的蒙面人偷偷潛進來,把他們一個個都放倒了,身手好得沒話說。我以為他是來救我的,沒想到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又走了。”
有這麼奇怪的人?他會是誰呢?難道是凌風?可是沒道理啊,我不是剛把凌風支走麼?照理說他沒有那麼快的時間比我先一步趕到的啊。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時,忽見四周燈火通明。
四周的官兵如鬼魅般突然現了出來,個個手舉著火把,似是在這里恭候多時了。
為首之人是郁森,而在他身旁那個被五花大綁的家伙不是凌風是誰?
凌風喪氣地道︰“小緣,原來將軍早就在這里設了埋伏了。”
郁森嘆了口氣︰“大王料到你會這麼做,但是,我始終不希望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小緣,想不到你真的要背叛大王……”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齊王自私,我也自私,我們兩個還不是半斤八兩。但是既然被郁森抓到了,我也無話可說。
魏無良在我身旁感動欲泣︰“三弟,是我連累了你啊……”
我無奈地看了看他,我最終還不是為了我自己,他到底在感動些什麼啊?
郁森側了側身道︰“你們走吧。”
蝦米?我抬起頭來直視郁森,這個做事忒有原則的人竟然會放我一馬?然而他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要走就趁現在。”
我倒有些猶豫了︰“那你……”
“大王那里我會去說明。”他說著向魏無良抱了抱拳,“魏將軍,我郁森也敬你是條漢子,他日若是戰場上短兵相接,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魏無良頗為感慨︰“郁將軍的恩情,魏某是不會忘記的。”
“二弟!”魏無良見到戎遲時的那個興奮。他一把攬過我的肩膀︰“多虧了三弟,否則我恐怕真的成了刀下鬼了……呃,不對,現在應該叫她三妹了。”
我扯了扯嘴皮子,不著痕跡地從魏無良的胳膊下鑽出來︰“這還不是拜他所賜。”我朝戎遲狠狠瞪了一眼,要不是他,我現在又是公主又是將軍夫人,555,我幸福的未來,就這麼被他給毀了。
戎遲很好心情地跟魏無良大敘兄弟情誼,然後便安排屬下先帶他回秦國,免得齊王發現之後又派兵來追。
待魏無良走後,戎遲笑著向我伸出了三個手指。
我沉著臉︰“什麼意思?”
“今天是我們中毒的第三天。我就猜到你的效率不會太低。”
這檔子事不提還好,一提我就窩火。不過,現在,我得忍。
我伸出手去︰“我的解藥呢?”
“解藥啊……”他晃了晃頭,既而站起身來來回踱了幾步,突然大叫一聲︰“糟糕了,我忘記把解藥帶在身邊了。”
我咬牙切齒︰“你……你是故意的!”
他很無辜地聳了聳肩︰“這仙石草的藥丸原本都是成對的,一顆是毒藥,另一顆就是解藥,但是現在我們每人吃了一顆,就還需要兩顆作為解藥,可惜我當初沒帶那麼多在身上。”
好,就算他沒有說謊,我盡量讓自己保持心平氣和︰“那麼,能不能告訴我,解藥在哪里?”
“在秦國。”
嘩啦啦……我的心髒碎了一地。秦國啊,那麼遙遠的地方,我能活著走到那里麼?
我橫眉冷對戎遲︰“你給我聽好了,如果……如果我死掉的話,我就拉你一起陪葬!”
他笑︰“我們本來就是命牽一線的啊。”
啊呸呸,我收回。“七天,還有七天,你必須要保證我們能在七天之內趕到秦國。”
他湊近我︰“這麼說,你願意跟我一起去秦國了咯?”
我怔了半天……陷阱,這絕對是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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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8-5 15:41:24
23馬車上的旅程
老天爺,我小緣中了劇毒都已經快要死了,你可不可以同情我一下下,不要讓我盡踫到一些倒霉的事情好不好?
剛開始,我跟戎遲同坐一匹馬趕路,據我估計,這匹馬的腳程由第一天上午的每小時80公里,降到下午的每小時40公里,再到第二天上午的每小時20公里,到了第二天下午,每小時5公里都沒有了。
我坐在馬背上直打呵欠︰“我說狐狸,這馬都快掛了,我看還不如我們扛著它走比較快。”
戎遲想了想,道︰“可能是它嫌你這個附加物太重了,不樂意馱你吧。”
我一個拳頭揮過去︰“是你說一匹馬足夠的,早知道就不聽你的了。”
戎遲笑著閃開,指了指前方道︰“前面就有一個驛站了,我們去換匹馬。”
我跟著戎遲左轉轉,右轉轉,我終于忍不住了︰“老板啊,你確定你這里是驛站?怎麼這里所有的馬都這麼瘦不拉幾的啊,這能跑到鹹陽麼?”
老板躬著身子訕訕地笑︰“不好意思啊,客倌,你們二位來得不巧了,剛好有一輪馬換過,現在剩下的都是那些旅途勞累,還沒緩過勁來的馬。不過,”他低聲道︰“兩位客倌何不改坐馬車呢?”
“馬車?”
“我們驛站原本都會自己留個底的,現在還有一匹精壯的馬是用來趕馬車的,客倌要不要?”
我一想那太好了,我坐了兩天的馬背早就腰酸背痛了,換個馬車來躺躺那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我拍拍戎遲︰“狐狸,我們就坐馬車吧,好不好?”
“你想趕馬車?”
“當然是你趕。”我說得理直氣壯。
一旁那老板笑嘻嘻地湊過來︰“那個……我忘了說了,要加個車廂的話,請多加銀子二十兩。”
我懶洋洋地躺在車廂里,那個舒服啊……不過,我忽略了一個非常非常致命的問題——我們是在跟生命趕時間好不好,這馬車的速度明顯沒有單匹馬來得快,我們這麼蹭啊蹭的,什麼時候才能趕到鹹陽啊???
到了第四天,馬車的速度降至了每小時一公里。戎遲丟了馬鞭,也鑽進車廂里來了。
我踢他︰“怎麼不去趕馬車了?”
他聳聳肩︰“這匹馬比我還牛,我不趕它它還給我跑兩步,我趕趕它,它干脆就不跑了,你說我到底要不要再趕它?”
我氣得揪緊了他的領口︰“你不是很聰明的麼?怎麼現在連一匹馬你都搞不定?”
“我再怎麼聰明,也得先讓它聽懂我在說什麼才行吧?”
我癟癟嘴沒話說。我也是從小就沒什麼動物緣的,小的時候想去抱小狗狗玩,原本很聽話乖巧的小狗狗竟然張開一嘴的乳牙來咬我。而這只狐狸,我瞥了一眼戎遲,我估計他也是那種不討動物喜歡的家伙,畢竟動物對單純一點的人比較有好感。
“好吧,”我順了順氣,打算心平氣和地跟他討論一下與我們性命悠關的問題,“今天已經是第四天了,可是我們好象越走越荒涼了,你看看這周圍,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你說我們該怎麼辦?且不說再過三天我們就真的要一命嗚呼了,就說現在吧,沒等毒藥發作我們就要先被餓死在這荒山野嶺了,我求求你想想辦法好不好?……你還笑,喂,除了笑你還會干些什麼啊,為什麼你一點都不著急的啊,我們快要死了唉,死你不怕嗎?”
他湊到我面前︰“你就這麼不願意跟我死在一起嗎?聽說殉情很浪漫的呢。”
“殉情那也得兩廂情願吧,現在我是被你下了毒,被毒死的好不好?”咦,這家伙怎麼越靠越近?
我下意識地用手擋住他︰“你要做什麼?”
“你想不想解毒?”
“解……毒?現在?”
“我想到了一個辦法呢,你要不要試試看?”
“你……你別又耍我哦。”我直覺就是不能太相信他,想以前我被他耍得還少嗎?
他撤回身去︰“好心沒好報,不要解毒就算了。”
啊啊啊,我明知道他是欲擒故縱,可是,可是萬一他說的是真的呢?我的那個思想斗爭啊,我的腦袋都快要爆炸了——反正、反正橫豎都是死,我深吸了一口氣,抱著視死如歸地心態看著他︰“是什麼辦法?”
“我怎麼給你下的毒,就得用同樣的方法幫你解毒啊。”
他的意思是……我一想起那天大庭廣眾之下被他強吻,臉上就燒了起來。真是怪哉,當時被他吻得七葷八素的,心里卻冰冰涼涼的,現在只是回想一下而已,就開始心跳加速,我是不是反應也忒遲鈍了點?
他又湊了過來,壞壞地笑︰“撲通、撲通,你的心跳聲唉。”
我開始語無倫次了︰“接接接吻不都是很很很緊張的嗎?難道你就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他突然看定我不笑了,眼神中的認真逐漸化為一灣深邃的幽湖︰“我也有感覺啊,”他說著握起我的手按在他的胸口,“我的心跳也很快,你有沒有感覺到?”
他的胸口很溫暖,我的手指漸漸地不再冰涼,只聽他道︰“我緊張,是因為這一次,不是我強吻你,是你自願的哦,你也要記住,這一次是你自願的哦。”
這什麼跟什麼嘛?說到底還不是為了讓他幫我解毒啊,可是他的聲音那麼輕柔,他的表情認真地看不出一絲的笑意,我無法反駁。
“要……要吻就快點啦!”我豁出去了,我這樣保持著僵直的姿勢緊張地等他來吻我真的是很累唉。
他慢慢挨近我的唇,輕輕地在我的唇邊流連,我一縮,好癢啊。
他輕笑一聲,一手掌控住我的後腦,嘴上開始輕咬,力道漸漸加重,我呼痛,他便趁機長驅直入,我一閃神,便發覺自己已經被他壓在了身下,這樣的姿勢實在太曖昧,我撐了撐,想提醒他不要太過分,可是我發出的聲音模糊不清,他根本沒有打算給我說話的機會,吻得更加深入,舌尖靈活地挑逗,我躲到哪里都會被他逮住,最後我只好放棄了,我只有等待空隙的機會讓自己好喘口氣。
他突然停了一下︰“在我之前,有沒有人吻過你?”
“恩……”我在考慮要不要說實話,齊王的那一次,還有凌風的那一次,應該都算吧,但是要說到初吻,還不是被這狐狸奪走的,只不過那次只是很單純的嘴唇相貼而已。但是這是絕對不能說的,否則又要讓他得意死了。
他見我默認,皺了皺眉,口氣有些惡劣︰“怎麼吻技還是這麼爛?”
這這這家伙怎麼連這時候都不放過調侃我的機會?我剛要發作,卻再次被他奪去了說話的機會。
漸漸地我發現我全身開始發熱,頃刻間席卷了周身每一處細胞,我極力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我只是讓他幫我解毒而已,怎麼可能會情欲?
但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了,我壓不住身上的那一團欲火,而腹部的那股堅挺的感覺更是讓我警鈴大作,我拼盡全力推了他一把,既而翻身逃出了他的控制範圍。
我不斷地喘氣,一邊戒備地瞪著他。戎遲的臉上閃過一抹苦笑,他蹲坐在我的對面,笑罵︰“你這可惡的丫頭,你可害死我了。”
“我害你?是你……”我頓了頓,礙于面子問題,我還是把下半句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嘆了一口氣︰“看來正人君子實在難當。”他說著躬下身去,表情有些痛苦。
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我不能做什麼,他的生理問題還是他自己解決比較好,我只會越幫越忙。
我小心翼翼地開口︰“喂,狐狸,我們的毒……解了沒有?”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很有漏洞的問題,戎遲不是說解藥在秦國嗎?那他剛才的解毒方法是什麼?如果一個吻就能解決的話,那我還千里迢迢跟著他去秦國做什麼?
他一怔,突然放聲大笑。
“你笑什麼啊?”
他越笑越厲害,竟然在馬車里打滾,一邊笑一邊抹眼淚,可就是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這個時候要打斷他的話,會把他噎死的,所以我只好耐心地等他笑得差不多了,才幽幽開口︰“我是不是又被你耍了?”
我打算只要他一點頭,我立馬撲上去掐他的脖子。
他笑著擺手︰“解了解了,你不要一副要殺了我的表情嘛,這樣一點都不可愛。”
“那你剛才笑什麼?”
“你得保證我說了你不能翻臉哦。”
我感到自己的臉都快抽筋了,這麼說明顯是有問題。“好,我不翻臉。”翻不翻臉又不是我說了算的。
“其實,你中的不是仙石草的毒。仙石草在一百年前就絕種了。”這話我記得胡鐵也說過。可是當時胡鐵明明說我中的是仙石草啊。
“那我中的是什麼?”
“你中的是仙石草的妹妹,仙牛草的毒。”
蝦米跟蝦米啊?搞得我一頭混沌。我板起臉來︰“你最好給我說清楚一點!”
“也就是說,雖然仙石草已經絕種了,但是她的妹妹仙牛草並沒有絕種,雖然仙牛草的毒性不至于要人的命,但是它在人體內所引起的一連串不適的反應跟仙石草非常相似,所以……嘿嘿,我剛才給你服的其實是仙牛草的解藥。”
這只該死的狐狸,竟然連胡鐵都被他騙過了!
他見我快要發作了,忙道︰“你說過你不會翻臉的啊,更何況,我是真的給你解了毒的啊。這一點上,我沒有騙你對不對?”
“那你為什麼要把我騙去秦國?”
他突然很認真︰“如果我說,我只是想把你捆在我的身邊,這個理由成不成立?”
馬車突然一頓,我向外看了看,馬車竟然在一家客棧門口停了下來。
我大喜過望,跳出馬車,摟住那匹馬的脖子使勁親︰“馬啊馬,這是你這輩子做過的最明智的一次!”
這馬將脖子一耷,竟然兀自打呼嚕去了。
我和戎遲進了客棧,首先要解決的是肚子的問題。我可是餓壞了,也顧不得什麼形象了看什麼吃什麼。
戎遲的筷子在半空中頓了頓,無力地垂下︰“我說丫頭,你不必怎麼霸道吧,那塊肉是我的哎。”
“它上面有標明是你的嗎?物競生存你懂不懂?誰搶誰先!”
他無奈地把筷子移向另一端,可是下一秒鐘他又撲了個空,他有些火了︰“你明擺著跟我對著干嘛!”
這會我是確實有些委屈︰“沒辦法啊,誰叫你點的菜都是我最愛吃的啊。”
“誰點你最愛吃的啊,我點的都是我最愛吃的好不好?”
我們倆同時一怔,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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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8-5 15:41:35
24初見秦王贏政
鹹陽……竟然是這樣的?
原本以為作為目前最為強大的秦國的都城,應該是十分繁華的,但是身臨其境後才感受到,這樣一個大國的都城,到處都彌漫著一種肅穆的備戰情緒。
走在大街上,隨處都可以看到以小隊為單位的士兵的列隊練兵,那些士兵們,都是些15歲到55歲不等的男子,臉上都是隨時準備好為國捐軀的表情。
戎遲告訴我,這些士兵,全都是自願入伍的,因為秦王頒布了一項政策,只要每戶中有壯丁入伍,並在戰爭中取得戰功的話,他們全家就可以擺脫奴隸的身份,獲得作為百姓的自由。
怪不得在戰場上那些秦兵都不要命地拼殺。贏政果然是個恐怖的家伙。
我瞥了一眼戎遲,“你該不會也是這樣被收買的吧?”
戎遲笑︰“我們家以前又不是奴隸,我用得著被他收買麼?”
“那你為什麼要為秦王賣命?干間諜這一行,很危險的哎。”
他頓了頓,道︰“我並不是為秦王賣命,我是為了我自己。”
“你自己?”
他似乎無意在這個話題上逗留,一揮馬鞭,馬車已經拐進了一片遼闊的操練場。
四周都是士兵亢奮的操練聲,干燥的風沙在空曠的土地上空恣意呼嘯,刮得人臉上刺痛。
我豎了豎領子,卻被戎遲一把拉出了馬車,他指著高高地站在看台上的那個人道︰“你看,那是誰?”
“……魏無良?他這麼快就被掛上任了?”
“秦王辦事講究的就是效率,在目前這個急需用人的時刻,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才。”
“那他旁邊那個帥哥是誰?”
“他便是秦王。”
這時秦王正轉過頭來,看見了戎遲,他向魏無良低聲交代了幾句,便從看台上躍了下來。
他穿著普通的將帥服,盔帽下是一張五官分明輪廓俊挺的臉,他的年紀看上去比齊王還要年輕一些,周身散發出一種耀眼的光芒,銳氣逼人。
如果說齊王善用韜晦之計工于城府的話,那麼秦王則是毫無避忌地用他天生君王般銳不可擋的鋒芒來向世人證明他贏政是一統天下的不二人選。
戎遲只是簡單地向他行了一個軍禮,他也不在意,看到戎遲時的他臉上所煥發出來的笑容說明他跟戎遲並不是普通的君臣關系那麼簡單。
我想起戎遲說過,他並不是在為秦王賣命,那麼他們兩個,到底是什麼樣的關系呢?
戎遲將我介紹給秦王,秦王盯著我看了半晌,他盯著人看的時候,一雙眸子銳利地似是要把人看穿,我自認為沒有做什麼偷雞摸狗見不得人的事,可是被他這沒一盯,我即使沒犯法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曾經犯過法。我猜想他如果去當縣太爺的話,不用他說一句話,所有的犯人都會自動招供了。
最後他終于開口了︰“原來你就是小緣?經常聽戎遲提起你。”
我不解地看了一眼戎遲,這家伙沒事在秦王面前提我做什麼?
戎遲輕輕拍了一下我的後背,低聲道︰“你也多少給點反應吧。”
我連忙抱拳道︰“呃,秦王啊,久仰久仰!”
秦王與戎遲皆是一愣,既而秦王哈哈一笑︰“得到緣姑娘的景仰,我是不是該感到榮幸?”
這什麼跟什麼?他榮幸?這不是折我的壽麼?卻聽他繼續道︰“早就聽說緣姑娘是齊國的一代女英雄,巾幗不讓須眉。只是可惜了,這麼難得的一個人才,何不改投我大秦,來日待我完成了一統天下的大任,緣姑娘也必定能夠功成名就。”
看吧,三句話不離本行,見面寒暄不到兩句,就開始拉攏人了。可是我小緣小女子一個,有他說得這麼厲害麼?“可是大王,我……其實……挺怕打仗的,會流血犧牲的啊,我怕死唉。”反正我又不是秦國人,你總不至于給我扣上一項不愛國的罪名吧。
“哦?那麼緣姑娘可有什麼志向麼?”
“我啊,我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想找個帥哥嫁了,在家做賢妻良母。”唉,原本最大的願望是嫁給郁森的啦,不過現在看來這個可能性不大了,所以我只好放寬目標,只要是帥哥就行。
一旁的戎遲噗的笑了出來,然而礙于秦王在場,他只好強行忍住。
我有些不解,這很好笑嗎?在我們21世紀男女平等的時代,賢妻良母還很普遍呢,更何況是在那麼古老的戰國末期,像我這樣賢良淑德的女子不正好是他們男人所頌揚的典範麼?(千︰吐~~~~~~~)
秦王沒有笑,他只是看定我,似在思索些什麼,最後他轉頭對戎遲道︰“可以把你的小緣借給我一下麼?”
這話問得有點奇怪了,我還來不及找出這話怪在哪里,卻見戎遲聳了聳肩道︰“請便。”
喂喂,把我當什麼了?不過事實證明我的抗議是無效的,我很快被秦王帶到了烽火台的最高處。
秦王放眼遠處大片大片綿延的山脈和錯落的城鎮,慨嘆一聲︰“我的國家,僅僅是這樣怎麼夠?我沒有一天不在翹首東望,東方諸國,總有一天,將劃入我的版圖之內!”
“會的會的,”我道,“只是時間的問題。”
他猛地轉頭看我。我發現他喜歡盯著人思考問題,這會他一準又在想︰這小丫頭怎麼會知道?哎,都怪我嘴太快……
然而他開口的問題卻出乎我的意料︰“那麼,你認為我需要多少時間?”
“這個啊,”我搔了搔後腦勺,我的歷史很爛哎,“現在是公元前幾幾年?”然而當我看到他一臉的疑惑,我只好自行放棄,“算了,當我沒問,總之,在您的有生之年,一定能實現這個願望的。”
他皺了皺眉︰“你既然如此確定,為何不助我一臂之力?”
我回身靠在石欄上︰“大王,我不過是一個可以忽略不計的小人物而已。更何況我是齊國的逃犯,大王您又何必那麼執著地想拉攏我呢?”
他對著我搖了搖手指,一臉的篤定︰“我從你的眼睛里,看得見未來。你不必掩飾你的情緒,沒有誰的情緒可以瞞過我的眼睛。你知道很多事情,但是你總喜歡隱藏你所知道的事情。其實你早就知道,齊國最終會為我大秦所滅,對不對?”
我啞然。
他仰望蒼天,和煦的陽光點綴了他臉上自信滿滿的微笑。他是個習慣于掌控一切的人。
“其實,不管有沒有我,都不會對您有任何影響,不是嗎?”我抬起頭來,不再回避他的目光,“亦或者,您的本意並不在我……”
坐著馬車離開操練場的時候,氣氛有些沉悶。我側頭看了看戎遲,他很久沒有說一個字。
“戎遲,也許我逃到秦國來是個錯誤?”
他看了我一眼,“你後悔了?”
“以前覺得齊王有點陰森森的,可是現在一想,其實他也不是那麼壞。”
“何以見得?”
“想當初,他既然料得到我會去劫獄,難道就料不到郁森會放了我麼?而他不派別人偏偏派郁森,不是明擺著是想借郁森之手放我一馬?”
戎遲笑了笑︰“你終于想到這一點了。”
“怎麼,難道你早就想到了?”
“若不是有這一點做籌碼,我怎麼敢讓你一個人冒險?不過,當初你的那句‘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倒確實是讓我嚇了一跳,這麼明目張膽的話虧你也說得出口?”
咦?這句話……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我在被郁森逮個正著的時候,情急之下脫口而出的,他戎遲怎麼會知道?莫非……
“難道你當時就在附近?難道先我一步到牢房中打暈了那些獄卒的黑衣蒙面人就是你?”
他大搖其頭︰“我還以為你一輩子都不會感激我了呢。”
我一腳踢了過去︰“既然你自己有那本事去救,為什麼還要把我拉下水?”
“若是我來救,只有一成的把握,而如果是你救,就有九成的把握,而且不廢一兵一卒,這麼明顯的算盤你都不會打?”
我氣結。“我要回去了。”
“生氣了?”
“齊國才是我的家。”此話一出,連我自己都有些意外。但是仔細一想,雖然只身來到古代,但是因為兩次的“著陸點”都在齊國境內,更何況,那里有我的好朋友凌風,有郁森,有師傅,還有很多在戰場上認識的好兄弟……在我的潛意識里,早就把齊國當成了自己的國家。
戎遲沉默了半晌,突然嘆了一口氣︰“秦國,果然還是留不住你啊。”他頓了頓,道,“雖然目前秦齊兩國處于停戰期,可是說不準哪天又打起來了。到時候……”
他沒有再往下說,我知道他的意思,一旦兩國交戰,我們便又恢復到了敵對的關系。不知為什麼,我已經不再想與他敵對下去了。
然而,秦國,畢竟也不是什麼久留之地。
戎遲的性子太不安分,不可能會對秦王死心塌地地效忠一輩子。而從當年秦始皇焚書坑儒的殘忍手段便可想知,贏政絕不會姑息自己身邊的不安定因素的存在,他一旦發覺自己再無力掌控住戎遲的時候,恐怕唯一的選擇便是先除去他。
然而這些猜測太缺乏說服力,我沒有什麼理由讓戎遲放棄他的立場,正如他沒有理由讓我放棄我的立場一樣。
在這一方面,贏政似乎更加接近超然的境界,也許在他的字典里,沒有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對我的預言反而更坦然接受。
我們兩人沉默了一陣,最後戎遲道︰“再在這里呆兩天,好麼?兩天之後,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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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8-5 15:41:48
25愛你的五十個理由
剩下的兩天時間里,我決定要好好地玩它一場。
第一天,我和戎遲逛遍了大街上所有的小吃攤。
我真不明白戎遲為什麼一定要讓我穿著男裝上街。上次去買冰糖葫蘆的時候,那大叔竟然笑眯眯地摸著我的頭對戎遲說︰“你弟弟沒你長得漂亮啊。”我當場沒暈過去。
所謂長期的量變會導致最終的質變。
因此當戎遲很有禮貌地向贊揚他的大叔道謝的時候,我就暗自下了決心︰我可以是個不漂亮的女人,但是我一定要做一個有女人味的女人。
第二天上午,我丟下戎遲一個人跑到鹹陽最大的青樓——盈月樓里,找那里的老鴇學習怎樣魅惑男人。
第二天下午,我決定用實踐來檢驗我的學習成果。
可是……
“ ——”我往上拋起一枚銅錢,然後看著它落入自己的掌心,我合了又開,得意地對戎遲道︰“我贏了。”
戎遲眯起了眼睛︰“我怎麼感覺你那銅錢有點問題啊?”
“有……有什麼問題啊?”我將銅錢死死地捏在手心里。
戎遲竟然強行將我的手指一個個掰開,他捏著那枚銅錢道︰“你不覺得這銅錢太厚了一點嗎?而且分量好象比平常的重一倍呢。”
我正欲奪回來,他手一晃,兩指交錯,那銅錢便分為兩半落了下來。他笑得有些陰惻︰“丫頭,想在我面前玩花樣?看我怎麼整你!”
我連忙大呼︰“等、等等!”
“什麼?”
我撿起那兩枚銅錢︰“狐狸,你看你多殘忍,人家好好的雙胞胎你竟然忍心把它們分開。”
“哈?”
“這兩枚銅錢啊,原本是孿生兄弟來著,而且還是連體嬰兒呢,你干嘛非要把他們分開啊?”
“連體……嬰兒?”
“對啊,就只準你的仙石草有妹妹,不準我的銅錢有孿生兄弟啊。”
戎遲當場石化。他瞪了我半天,最後他只好放棄︰“好,我允許你扮女裝。”
“喂,搞清楚點,我不是扮女裝,而是穿女裝,OK?”
經過一番細心裝扮,我終于打開了門。戎遲在門口早已等得很不耐煩了。
我很淑女的向戎遲福了福身,然後又很騷樣地走上去一手搭上他的肩膀,在他耳邊吹氣如蘭︰“公子,我漂亮嗎?”
他翻了翻白眼︰“盈月樓里的老鴇沒教你吐氣要均勻一點嗎?”
“咦,是嗎?她沒跟我說過這個啊。”我怔了怔,突然惱羞成怒,一個飛腿踢過去,他跳著躲開,一邊笑︰“丫頭,我發現你的旋風腿境界越來越高了,來無影去無蹤,即使踢到了也沒啥痛覺的那種……哎喲!”
我讓自己那帥到沒邊的飛腿POSE定格三秒鐘,然後慢慢收回腳,拍拍裙角上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灰塵︰“現在有痛覺了麼?”
我使勁扭動我的腰肢,像電影《青蛇》里的王祖賢那樣讓自己看上去像條水蛇。一路走來引得回頭率百分之二百。
戎遲一直跟我保持著兩米的距離,恨不得扯塊抹布裹住自己的臉。
“不要跟別人說你認識我啊。”他不止一次地提醒我,但是他每提醒一次我就跟他拋一次媚眼。最後他絕望地得出他有生以來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定律︰什麼樣的女人最恐怖?發騷的女人最恐怖。
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膀︰“姑娘……”
啊啊啊,終于有魚兒上鉤了。我回過頭去,笑得像一朵花︰“公子,您叫我?”
“呃,對不起,我認錯人了。”那人狼狽逃走。
戎遲捧腹跌倒在地上,笑得快斷氣了。
我很有耐心地等他自己爬起來。
他一邊抽著肩膀一邊道︰“丫頭,別、別洩氣,是那……那男人他沒眼光,啊哈……啊哈哈哈……”
但是他很快閉嘴了。倒不是因為我要揍他,而是因為……因為一個美女撲到了他的身上。
“小遲遲,見到你真是太高興了,你回來了怎麼都不來找我啊,我想你都快想瘋了……”那女人的纏功恐怕絲毫不遜色于青樓女子,看得一旁我的掉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小遲遲?”我的胃開始使勁地翻騰。
那女人仿佛現在才注意到我的存在,回過頭來朝我一瞥︰“這女人是誰啊?”
“那你又是誰啊?”我不答反問。
她很嫵媚地撩撥了一下自己的頭發︰“人家的名字只有小遲遲才可以叫的哦。”
我看向戎遲,這家伙竟然一動不動任由她粘在自己的身上。過了半晌,他終于開口了,帶著那一臉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沒有情報給我的話,就放下你的爪子哦。”
那女人噘了噘嘴,很不情願地松開她的手︰“小遲遲你真是一點都不可愛,這麼多年了還是那麼討厭的個性!”她頓了頓,回頭看了看我,轉而低聲對他道︰“情報雖然沒有,但是,看在你我多年交情的份上,我奉勸你一句——別因小失大。”她挑逗般地點了點戎遲的下巴,湊近他的唇輕咬了一下。
“哎喲……痛的啊,姐。”戎遲皺了皺眉。
那女人舔了舔紅唇,“味道還是那麼鮮美啊,呵呵呵呵……”她輕笑著翩然離去。
我呆立在那里半晌沒能動一動,有沒有誰可以向我解釋一下,這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快瘋掉了!!
戎遲也注視著她的背影直到她終于消失。他的眼神中有一抹復雜一閃而逝。然而當他看到我黑著一張臉的時候,他的臉上又恢復了生動的表情。
“丫頭?”他試探性地扯了扯我,“丫頭,吃醋啦?”
瞧他樂的,“誰有那工夫吃你的醋啊,我我……你你跟她是那什麼什麼的關我什麼事啊?”
“恩?既然不吃醋,那你親我一下好了。”他自動把臉湊過來。
我一把擋開,那女人踫過的地方我才不要去踫,我小緣向來不接二手貨的。
不過——我抓起他的手腕狠狠地咬了下去。
“哇哇……丫頭你……”他一眼瞥見自己手腕上帶著血絲的牙印,猛得用手遮住眼睛︰“嗚~~~~~~~~~~~流血了流血了啦,你這個瘋丫頭……”
我不緊不慢地撕下自己的裙擺一圈一圈地纏繞他的傷口︰“當初趙敏就是這樣咬張無忌的,她要讓這個傷疤永遠留在張無忌的身上。”
“趙敏為什麼要咬張無忌?”
“因為她恨死他了。”
他定定地看著我︰“丫頭,你恨我嗎?”
我還未回答,忽然見一隊鐵騎從身旁掠過,將路邊小販的攤子掀得到處飛。
那隊騎兵將我們倆團團圍住,為首的從那厚重的頭盔下露出一雙鷹一般的眼睛︰“戎遲大人,緣姑娘,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不會吧,光天化日之下強行綁架?這麼沒有王法?
戎遲與那人眼神交匯了一下︰“原來是呂丞相的人。不知呂丞相這麼盛情邀請,所為何事?”
“呂不韋?”我脫口而出。
“放肆,丞相的名諱也是你叫的嗎?”那人長鞭一展,向我揮了過來。
戎遲硬生生接住︰“我們跟你去便是了,李隊長你又何必動怒呢?”
事情真是發生地太莫名其妙了。
“那個呂不韋,哪根筋不對了,要軟禁我們也得要個理由吧,現在把我們綁架過來,卻又不聞不問,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丫頭,你別老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的。其實我們現在這待遇算不錯了,至少沒綁著我們送到牢獄中去。”
“他敢?你可是秦王身邊的人,他敢綁你?”
“正因為我是秦王身邊的人,他才要拿了我做籌碼,只可惜牽連了你……”他很少這樣無奈地嘆氣。
我看定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聽說,最近在市井中流傳了一個故事,一個商人將自己的小妾送給了他的一個朋友,那個小妾生下了商人的兒子。後來商人的朋友繼承了王位,並把王位傳給了與自己並沒有血緣關系的兒子。”
“咦,原來呂不韋是秦王他親爹的事,老百姓們這麼快就知道啦?”
戎遲狐疑地盯著我看︰“秦王與呂丞相兩人態度曖昧不明,亦敵亦友,這件事,我也還不太確定。你怎麼好象很早就知道了的樣子,說得那麼篤定?”
“呃……我……我瞎猜的唄。”
“瞎猜?”他眼中的疑惑更加明顯。
我只好岔開話題︰“你……你的手還疼不疼啊?”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點點頭︰“很疼。疼到心里去。”
我暈,早知道就不問這個了。
他又說︰“丫頭,剛才的那個問題你還沒回答我。”
“什麼問題?”
“你恨我嗎?”
我想了想,說︰“恨,跟趙敏一樣恨。”
“那你告訴我你恨我的十個理由吧。”
“要十個?”
“對,湊足了十個,你才可以恨我。”
“好吧,第一,你很壞;第二,你很無賴;第三,你很狡猾;第四,你很沒用;第五,你很無賴……”
“重復了哦。”他笑著提醒我。
“你故意刁難我的吧。”
“我沒有刁難你啊。你說不出十個,是因為你還不夠恨我,你既然不恨我,就說明你喜歡我。”
“你這是什麼邏輯呀。”
“正常人的邏輯咯。”
“那你喜歡我嗎?”
“喜歡啊。”
“有多喜歡?”
“我可以說出我喜歡你的五十個理由。”
“不可以重復!”
“不重復。”
“那好,你說。”我就不相信你真能說出五十個。
“第一,你很漂亮;第二,你很聰明;第三,你很善良;第四……”
我心里偷著樂,沒想到我的優點還是蠻多的嘛……
“……第三十,你很丑;第三十一,你很笨;第三十二,你很懶,第三十三……”
我的臉漸漸地開始烏雲密布了︰“喂,你明明剛才還說我很漂亮很聰明很善良來著。”
“沒錯啊。”
“那不是矛盾的嘛。”
“我只說不重復,沒說不可以矛盾啊。”他眨巴著眼睛看著我笑。
我于是知道我又被他耍了。“好,”我將雙臂抱在胸前,干脆跟他槓上了,“那麼,你把五十個給我說完。”我冒著吐血身亡的危險堅持聽下去,我就不信他還能編出什麼理由來。
“……第四十八,你長得一點都不可愛;第四十九,你看上去像個假小子;第五十,你生氣起來的樣子像只癩蛤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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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8-5 15:42:02
26分道揚鑣
老實說,在沒見到呂不韋之前就開溜實在有些不甘心,既然都已經見過嬴政了,不見見他老爹實在是一種遺憾啊。
但是,正如戎遲所說的,什麼事都沒有自己的命重要,所以,我們這兩個非常珍惜自己小命的人,便湊在一起,熬夜制訂出了一套完美的逃跑計劃。
北風呼嘯。
我縮成了一團,不停地搓著自己凍僵了的手指。我狠狠瞪了一眼一旁的戎遲,還什麼完美的逃跑計劃,這計劃真那麼完美的話,我就不用三更半夜冒著寒風縮在屋頂上了。
戎遲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下遠處的巡邏隊伍,道︰“再過一柱香的時間,巡邏隊會有一次換班,我們就趁那時候打暈兩個,然後混進去。”
“還要等一柱香?”我近乎絕望,“那我們這麼早上來做什麼?”
戎遲感覺到了我明顯的怒氣,他笑了笑,一手攬過我的肩,道︰“人們都說花前月下是最浪漫的,我們兩個雖然目前條件是艱苦了點,但是有句話說得好,沒有條件浪漫,要制造條件浪漫。你看,我們一抬頭就是明晃晃的月亮,這叫近水樓台先得月,懂麼?這一柱香的時間,我們可以好好地欣賞這麼美好的月夜……”
我大翻白眼。若不是怕驚動巡邏兵,我真想一腳踢過去。還近水樓台先得月呢,我都快凍死在這里了。
突然,他將我的肩膀一帶,我便靠入了他的懷里,他用手包圍住我緊握著的兩只手,厚實而溫暖。
只聽他嘖嘖道︰“你的手怎麼這麼小,你看我一只手就差不多可以把你的兩只手包住了。還這麼冷,像兩個小冰塊。”
反正也無聊,于是我開始仔細地研究戎遲的手到底比我大多少。我跟他對了對掌心,他突然手指一緊,將我的手緊緊扣在掌心,十指交錯,他的溫度從掌心源源而來,我突然覺得連風也變得溫柔了。
戎遲在我耳鬢廝磨︰“丫頭,”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喑啞,滾燙的氣息灼燙了我的半邊臉,我剛要轉頭去看他,耳垂上已落下了細密的吻。
令人意亂情迷的吻。
我顫了顫,慌忙用胳膊肘頂開他︰“你在做什麼?難道你忘了我們現在在哪里麼?一個不小心可是會從屋頂上滾下去的。”
他也不答話,只是定定地注視著我,眼中有仍未褪盡的幽深。過了一會,他突然笑了笑︰“我跟你鬧著玩的。”
我心里突然很不是味︰“你跟別的女孩子也都這麼鬧著玩的麼?”
“我只跟你鬧著玩。”他說著又湊了過來,“要不要再玩一次?”
“不、不用了。”我躲得有些狼狽。還玩?這種讓人迷醉的游戲我可玩不起第二次。
我們順利地混入了巡邏隊中。對于這群巡邏兵的遲鈍反應我真是無話可說。
聽說呂不韋門下食客三千,難道聰明的機靈的都跑去幫他寫《呂氏春秋》去了,剩下那些愚蠢呆滯的全留在這里做小兵?
忽見戎遲朝我招招手,我們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隊尾,貓腰閃入了附近了一片矮樹叢。
“發現什麼了?”我低聲問。
戎遲指了指矮樹叢的另一邊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邊就是丞相的主居。”
“你怎麼這麼熟悉?”
“以前奉了大王之命來這里逛過。”
我斜眼看他︰逛?也對,對于他們間諜來說,不僅要搜集敵國的情報,更要搜集國內的情報。不過秦王的手段還真是狠到家了,連自己老爹也不放過。
我扯了扯戎遲︰“走吧,管他主居客居的,我們逃命要緊啊。”
“難道你就一點都不好奇,丞相為什麼要綁架我們麼?”
“為什麼?”
“我猜測被綁的還有好幾個墨者,丞相要圈死了我們這些秦王身邊的探子。”
我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我們一路躡手躡腳地溜到主居室的窗外,屏住呼吸,生怕驚動了里面的人。沒過多久,便聽里面傳來一聲嬌喘︰“不要……啊……”然後是男人粗重的喘氣聲。
一陣惡寒襲遍全身,掉落了滿地的雞皮疙瘩。傻瓜也知道里面在做什麼事了。
我看了一眼戎遲,他也正在看我,我們兩個怔了怔,忙都轉開視線。真是邪門,想我以前一人掃蕩整個青樓都不眨一下眼睛的,而現在,我跟戎遲面對面伏在窗台下面偷聽別人的房事,這氣氛簡直尷尬到爆。
我起身想閃人,但是戎遲伸手拉住了我。他微微搖了搖頭,示意我再等一等。我癟癟嘴只好繼續蹲著。
過了一會兒,女子的叫聲逐漸尖利,從原本的嬌喘變成了呼救,哭著請求男人停止。但是男人絲毫沒有理睬。女子哭鬧了一陣之後,漸漸沒了聲息。
我一直揪著自己的衣領聽到最後,額上已經滲了一層細密的冷汗,全身僵硬。
這時,聽到開門的聲音,低沉的男聲對外頭吩咐道︰“把她拖出去。”
僕人道︰“死了麼?”
“大概死了吧。”
僕人嘿嘿笑道︰“老爺您還是不減當年啊。”
男人冷哼一聲︰“依嬴政的性格,怎麼可能會送女奴來討好我?八成又是安置在我身邊的眼線。但是他既然如此盛情,我何不樂得接受?”
僕人笑道︰“是是,老爺英明。”
這時,又進來一人,聽那聲音似乎比較年輕︰“大人,所有的人都已抓到了。”
“恩,李酌,你命你的屬下好好地看管這些墨者,能說服為己用的最好,不能說服的,殺無赦!”
我與戎遲對視了一眼,他果然猜得沒錯,看來呂不韋真的要開始有所行動了。
“是!”李酌頓了頓,又道,“我剛才從宮里回來,從太後身邊的小公公那里聽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說。”
“聽說……大王將在近日發動對齊國的全面進攻,為了鼓舞士氣,他將御駕親征。”
呂不韋沉吟半晌,道︰“機會來了。”他在屋里來回踱了幾步,又道︰“李酌,你去請王碩、魏眚幾位賢士過來,就說有要事相商。還有,千萬看守好那些墨者,別讓他們跑了。”
終于逃出了丞相府。站在夜晚空落的街道上,我和戎遲互相看了看,雙方的臉色都好不到哪里去。
“他們很快就會發現我們逃跑了。”戎遲道。
“你是不是想去給秦王報信?”
“這件事情刻不容緩。”
“那你去吧。”我無力地說出這句話後,便欲轉身。
他一把拉住我︰“你要去哪里?”
“我要回齊國。”
“你——”他一時氣結。
“呂不韋要暗算秦王,所以你要給秦王報信,這無可厚非。但是秦國要攻打我們齊國,我要回我的國家去報信,這也是情理之中的。除非……”我定定地看著他,“除非,你先殺了我。”
“丫頭……”他幾乎是在嘆息,眼神中彌漫著悲傷。“難道我們注定了是敵人?”
我說不出話來。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最初到的是秦國,我最初認識的是戎遲而不是別人,也許我會毫不猶豫地跟著他一起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他最終松開了手。“一路保重。”他丟下這句話後,便立即消失在夜幕之中。
他走得那樣決絕,我呆呆地注視著他消失的背影,不知不覺中,視線一片模糊……
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偷東西。一偷就是一匹馬,好好崇拜一下自己。
我快馬加鞭,朝著太陽升起的方向奔馳而去。一個晚上沒有吃東西,又熬了通宵,現在的我,顛簸在馬背上,真是又餓又困。
猛然瞥見路旁支了個簡陋的茶棚,我仿佛溺水中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喜過望,忙下了馬沖進茶棚。
“老板,有什麼吃的?”
老板見我一副凶神惡煞般的表情,急忙後退︰“姑、姑娘你冷靜點,我們這里還有幾個饅頭,你你你別過來。”
我皺了皺眉,往桌旁一坐︰“那就快點去拿饅頭啊,我又不會咬你。”
他顫顫巍巍地端上三個饅頭,一碗茶水,我剛抓起一個饅頭,忽聽一陣雜亂的馬蹄聲由遠而近。
我回頭一看,媽媽呀,這不是呂不韋的手下是誰?他們怎麼這麼快就追過來了?
我慌忙站起來,下意識地就想找張桌子鑽進去。可是、可是——這些桌子怎麼都這麼簡陋的啊,都是光禿禿的四條腿,而且現在茶棚里除了我根本沒別的顧客,我一個大活人往哪躲啊?
我一眼瞥見櫃台,忙沖過去︰“老板,行行好,借個地兒讓我躲躲。”也不等他有任何反應,先把他拉出來再說。
那群護衛隊進入了茶棚,為首的問老板︰“有沒有見到一男一女經過這里?”這個聲音我聽過,就是昨天晚上那個叫李酌的人,長著一雙鷹眼的男人。
“男的沒有,女的倒是見過。”
蝦米?我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李酌忙問︰“那女的呢?”
然後老板便不負重望地將手指向了櫃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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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死神的復仇
李酌將我五花大綁之後,便將我交給老板看著。他自作聰明地認為戎遲就在附近,于是帶了護衛隊繼續出去搜查。
于是,茶棚里又只剩下我和老板兩個人了。
我使出吃奶的勁惡狠狠地瞪他。老板開始渾身不自在了,他原本便長得獐頭鼠目身形矮小,現在在我的怒視下他更顯得形貌猥瑣。
過了半晌,他訕訕開口︰“姑娘,其實……不是我有意要出賣你,這窩藏人犯可是死罪啊……你也知道,我們秦國的法律很嚴苛的,那商鞅制定了一個叫什麼五馬分屍的刑罰,五馬分屍你懂麼,很恐怖的啊,我不想被抓去分成一塊塊的……”
媽媽的,竟然把我當人犯看,我真是超級不爽。但是罵他簡直是浪費力氣,我活絡了一下僵硬的眼珠子然後繼續瞪他。
但是——拜托,我還沒吃飯啊,我的肚皮都快貼到後背了。老天爺,就算你要亡我,最起碼也別讓我做個餓死鬼吧……
我想了想,還是改變戰術吧,硬的不行來軟的。我舒展了一下面部肌肉,然後讓自己的臉上盡量地綻放出柔媚的笑容。我說︰“老板,你們秦國的法律中,應該沒有說給人犯喂飯也要處以死刑吧?”
“呃……”他歪著腦袋在考慮這個說法的可能性。
我已經不能等了,我急切地說︰“老板,你想啊,我原本是要死在刑場上的,但是,現在我卻餓死在了這裡,這算不算是違反了法律?”
他一聽臉色大變,幾乎是在求我︰“姑……姑娘,你可千萬別餓死在我這裡,你要吃什麼,我馬上去給你做!”
給我做?恐怕我連那個時間都等不了了。我饞兮兮地望著那桌子上的三個饅頭,大咽口水︰“我只想吃饅頭……”
老天真是長眼,等我吃完了饅頭,李酌那幫人又轉回來了。
門是被踢開的,李酌大踏步沖了進來,顯得有些氣急敗壞。我不屑地歪了歪嘴,戎遲如果這麼容易被他們抓到的話,他就不叫戎遲了。
李酌坐在我面前的那條凳子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我也很好奇地看著他,這家伙一句話不說這麼死瞪著我是什麼意思?好歹他給句話好不好?我與他對視了半晌,終于投降,我把自己的目光轉到了地上。你看我,我看地,各看各的總可以吧。
又過了半晌,他湊到我面前,用手鉗住我的下巴,強迫我對上他的眼睛,道︰“戎遲,他沒有跟你在一起嗎?”
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笑完我就後悔了,現在我是階下囚好不好……
果然他發狠了︰“你笑什麼?!”
我老老實實地回答︰“你的思維……那個……有點慢……”我盡量找委婉的措辭,老天保佑,我現在還不想死……
他眯了眯眼,有些玩味地打量著我。我發現他眯眼的動作跟戎遲有點像,帶著點自負的味道。但是他那雙鷹眼實在是讓人討厭,我不喜歡這麼尖刻的看人的目光。
他突然兀自笑了,手指順著我的脖子滑到我的鎖骨處,流連了一陣,然後繼續往下探。
我心下一寒,道︰“你做什麼?”
他嘴角洩出一絲惡毒的微笑︰“你是戎遲的女人吧。我倒是很好奇,他看中的女人,到底特別在哪里……”
第一個扣子已經被挑開了,我渾身僵硬,開始語無倫次︰“我我我沒什麼特別的,戎遲他跟我沒關系,我不是他的女人,你別……”
第二個扣子也開了。
他身後還站著那群手下,眾人哈哈笑道︰“戎遲那小子自恃在秦王面前得寵,平日里拽得跟個二百五似的,可是看他挑女人的眼光實在不怎麼樣啊,哈哈哈哈……”
我從心里開始冰涼,這王八蛋不會打算當眾強暴我吧?
然而李酌揮了揮手,道︰“你們到門外去等著。”他的手下有些失望,然而不敢抗命,乖乖退了出去。
李酌將我放倒在地上,俯視著我,目光從我的臉掃到我的脖子,再到胸口,一直沒動。
我大氣沒敢喘,心里揣摩著難道他是屬于意淫型的?然而事實證明我太過樂觀,他賞玩了半天終于開始動手,這一次解我衣帶的動作粗魯而急迫,干脆連我身上的繩子也一起解了,我雙手一得到解脫,立即想反抗,但是他在我獲得自由前已經一把扯開了我的衣襟,胸前一陣涼意。
我的大腦立即死當了幾秒鐘——真的假的,我要被強暴了?這麼倒霉的事情不會真的落到我的頭上吧?
當我的視線重新對上焦距的時候,我只看到李酌的臉埋進了我的胸前,我的雙手被他死死地按在地上,雙腿被他壓在身下。他貼著我的胸口細細地舔食、玩弄,然後開始輕咬。
我開始用力地反抗,大聲地哭喊,可是我全身都被死死按在地上,我動不了,我知道這一刻我是徹底絕望了。
視線逐漸被淚水模糊,我幾乎看不見東西了。腦海中不斷地閃現戎遲的臉,微笑的臉,生氣的臉,狡猾的臉,認真的臉……戎遲戎遲你在哪里?為什麼要丟下我為什麼要離開我?
腰帶已經被扯掉了,一只手漸漸向大腿內側滑去,我的心髒在急速跳動之後,突然靜止了下來。有個聲音不斷地在腦海中回響——我要自救……我要自救。
我停止了哭喊。
我睜大了眼睛,看見房頂上稀稀拉拉的蜘蛛網,我看到一只蜘蛛從一個破洞里掉落下來,然後又艱難地順著絲線爬上去。
對,在一切尚未毀滅之前,我還不能放棄。
粗魯的吻順著胸口一路往下,到小腹,再到私密處,我一陣激顫。他低聲笑了起來︰“你現在倒是安靜多了,是不是也開始享受了?”
我抬了抬頭,我想我看他的眼神的確有點迷亂。
他滿意地笑了,開始迫不及待地解自己的褲子。按在我手腕上的力道突然抽離。我的一條腿也脫離了他的掌控範圍。我抬了抬眼,左上方堆著一塊厚重的磨刀石。
我不動聲色。
當他解下褲子的時候,我突然抬起腳重重地踹了下去,他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私處痛不欲生,我趁他未能喊救命之前用衣帶封死了他的嘴巴,然後操起那塊磨刀石往他腦門上砸去。他陷入了暈厥。
我仍不解恨,原本打算再踢兩腳的,但是考慮到他的手下就在門外,過不了多久就會發現狀況的,我還是逃命要緊。
我胡亂地將衣服裹在了身上,這王八蛋竟然把我的衣服都扯成一條一條的,這筆帳我也先記著了……
我打開後窗,後面是一片麥地,高高的麥穗在風中搖曳地像一片金色的海洋……真佩服自己這個時候了還能那麼富有詩意==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幾番折騰終于爬出了窗外。
我在麥地里沒命地跑,我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了,我只知道離那該死的茶棚越遠我就越安全。
太陽當空,照得我頭暈目眩,剛才抵抗過度的手腳現在都開始隱隱作痛了。體力在漸漸流失。
一匹馬的影子出現在視線中,馬上坐著人,那人是誰,我不太看得清楚,我只覺得心中一陣暖意。
眼前開始出現黑斑,我揉了揉眼睛,黑斑越發沉重,我已經不能真切地看東西了,腳下一個趔趄,我似乎跌進了一個懷抱中,溫暖的感覺。
我被緊緊地抱著,我聽見有人在喊︰“丫頭,丫頭……”一聲比一聲急切。
這下好了,我對自己微笑。然後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了,什麼也聽不到了。真正的黑暗降臨。
不知過了多久,我漸漸甦醒過來,頭頂上仍是眩目的陽光,我發現我仍舊躺在麥地里。我下意識地抬手擋了擋眼。
身子立即又被緊緊擁住。
“丫頭,你醒了?”戎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抬起頭,對上戎遲注視著我的眼睛,他的眼裡含著淚水。
我抬手踫了踫他的臉,真實的,有溫度。
“是你麼?”我還需要確認一下。
“是我。”
“你怎麼會在這里?”
“因為我聽見你在叫我。”
上帝啊……你終于聆聽到我的心聲了麼?
我這才發現自己簡直衣不蔽體,現在的我一定狼狽不堪吧,他一定又會嘲笑我了,一定又會說丫頭你怎麼那麼笨會被那種王八羔子給欺負了。
但是他什麼也沒說,氣氛凝重。
我咧開嘴沖他笑笑,我不喜歡他僵硬的輪廓哀傷的表情,但是眼淚卻不可遏止地噴湧而出。其實我心裡委屈地要死,我已經笑不出來了,我扯著他的衣服號啕大哭。
戎遲抱著我直到我哭痛快了,他給我擦擦眼淚,說︰“告訴我,是誰欺負了你?”
但是不用我回答,罪魁禍首已經自動現身了。
身後是一片嘈雜的腳步聲,我回轉身去,看見李酌捂著腦門一瘸一拐地追了過來,他身後的護衛隊,由原本的十幾人激增到五十幾人,黑壓壓的一片漸漸圍了上來。
戎遲脫下外衣,裡面是黑色的束身裝,他用外衣將我裹得嚴嚴實實的,然後站起身來看了看李酌,目光驟冷。
李酌不知死活地笑︰“戎遲,你小子挑的女人還真是乏味,你不會到現在都還沒踫過她吧?”
戎遲的拳頭一緊,捏得嘎吱嘎吱地響。我急忙伸手去握住他的拳頭,他回頭看了看我,目光又變得溫暖了一點。
他回過頭去沖李酌冷笑︰“那麼李隊長,你頭上的包又是怎麼回事?”
李酌頓時惱羞成怒,朝手下揮了揮手道︰“不必跟他們廢話了,丞相下了令,殺無赦!”
拜托,剛才明明一直都是他在廢話的好不好?還有,要殺我們以瀉私憤竟然還要搬出呂不韋的名號,真所謂窮途末路的時候英雄也會變狗熊。
戎遲的功夫我是不會懷疑的啦,但是現在對方有五十幾個人,他即使用那招一劍封喉恐怕也未必見效,要在混戰中使對方一個個都一劍致命又不見血,那恐怕是不可能的吧,而戎遲又是見不得血的人……
我正在焦急,卻見戎遲抽出一條絲帶圍住了自己的鼻子,在腦後干脆利落地打了個結。他手腕輕翻,一把軟劍自腰間吐信而出,在陽光底下竟也能折射出凌冽的寒氣。
“我不想聞到你們的血,更不想見到你們的血。”他說著,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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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相依為命
我裹著戎遲的大衣,縮在離他們幾十米遠的地方,看著他們廝殺。殺人絕對不是什麼值得欣賞的事情,除非我變態。
戎遲閉著眼睛穿梭在敵人之中,身形靈活輕捷,他的軟劍所到之處,鮮血噴薄而出,然後是對方最後的慘叫聲,然後倒下。
戎遲幾近瘋狂,豹子一般銳不可擋的拼殺氣勢已經讓敵人膽戰心驚,毫無抵抗之力,然而他們放棄了抵抗,並不等于戎遲就會手下留情。我第一次看到一個人能夠在頃刻間將所有的人都趕盡殺絕,也是第一次看到戎遲殘忍的一面。我幾乎無法動彈。
當五十幾人盡數倒在血泊之中的時候,戎遲頓了頓身形。他沒有睜開眼睛,但是他知道,李酌就在他的面前。
李酌死死地將劍護在自己的胸前,渾身都在顫抖。他見戎遲舉步靠近,他慌忙後退,驚恐已經取代了原先的囂張。“魔鬼……你這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你去死……去死!”
他突然大喝一聲,向戎遲的胸口刺了過去。眼看著戎遲敞開雙手毫無防備,我尖叫一聲,用雙手蒙住了眼睛。然後我聽到熱血飛濺的聲音,沉悶而混沌。
我戰戰兢兢地松開雙手,卻看到李酌身首異處的屍體。
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的麥地里,夕陽殘照。血色與麥色互相浸染,互相糾纏,互相排斥。刺眼的顏色。
一陣風過,在曠野上湧起一浪又一浪帶著斑點的波濤,在這個幾近沉睡的世界里,顯得格外突兀。
戎遲長長的發絲在風中散亂地飛揚,遮蓋住他的大半張臉,他全身是血,敵人的血和自己的血,混雜在一起,浸染了他單薄的束身衣。他緩緩垂下了握著劍的手,頎長的身影在風中透著沉重的孤寂和落莫。他呆呆地站著,閉著眼睛,不動,不說話,陷入靜止之中。
我突然想起他有暈血癥,我撲上去抱住了他,在他耳邊一個勁的喊“戎遲戎遲”。
他緩緩睜開了眼睛,怔怔地看著我,臉色蒼白。
“我又殺了很多人吧?”他喃喃自語。
我踮起腳摟住他的脖子,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抱他抱得那麼緊,我只是想讓他平靜下來。然而,也許更張皇失措的那個人是我自己。
但是只有抱著他我才覺得安心。剛才的那個戎遲不是真正的戎遲,現在的才是真的。我只有抱著他,才會有安全感,我想一直抱著他不再放開。
他輕輕在我背上拍了拍,我抬起頭,對上他的眼睛。他的眼神開始渙散。
我板住他的臉︰“看著我,只看著我,不要看別的地方!”
他慘淡一笑︰“可是……我已經看見血了,猩紅的一片……”他的身體開始下墜。
現在,我的囂張程度絕對跟強盜頭子有得一拼,但是我豁出去了。
我拿劍指著茶棚老板︰“去,打盆乾淨的熱水來。”
“去,拿些紗布和藥酒來。”
“去,弄些吃的東西來。”
那老板戰戰兢兢地在我寒光閃閃地劍刃下委曲求全地做著一切我所吩咐的事情。他連抱怨一句的膽量都沒有。
最後我說︰“你逃命吧,你知道了那麼多事,呂不韋一定會殺了你的。”
他如獲大赦,拔腿就跑。
其實我是嚇唬他的,呂不韋現在連秦王都敢反,又怎麼會在乎區區一個市井小民的多嘴多舌?我不過是利用了這個老板膽小怕死的心理,強佔了他的茶棚。
然而我只是懺悔了一秒鐘,一秒鐘以後我立即自我安慰︰大禍臨頭各自飛,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我幫戎遲清洗了身上的血跡,然後小心翼翼地幫他包紮傷口。他昏迷了很久,沒有要醒來的樣子。我毫無辦法,我對醫理一竅不通,而這偏僻的郊野之地又沒有什麼醫館。
我想起以前聽媽媽說過,人昏迷的時候,最有效的急救方法就是掐人中。可是我在他的臉上比劃了半晌,始終下不了手。這麼白白淨淨漂漂亮亮的一張臉蛋,掐了人中就會破相,我會心痛的。
我這麼打量著,色心就上來了。以前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長時間地觀察他的臉,現在有這個機會了,怎麼還不一次看個夠?我發現他的五官秀氣中透著英挺,尤其是嘴唇,性感地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一想起以前被他強吻,我的臉上就開始燒起來,還好現在沒人在旁邊……我漸漸湊上去,以前都是他吻我的,這次換我攻一次總可以吧?(千︰你攻?==|||)
我輕輕地貼上他的唇,他的唇仍是缺少血色,想想他以前那麼活絡的一個人,倒下來的時候脆弱地讓人心疼……
突然有一股力道將我的腦袋往下壓,我猛得睜大眼睛,看見戎遲的睫毛微微顫了顫,唇邊已洩出了一絲壞笑。
我的腦袋轟的一聲炸開了,這該死的狐狸又在耍我!!他趁我忡怔間,肆意侵入我的口中。我掙脫不開,惱羞成怒,一拳砸向他的胸口。
他慘叫一聲,捂著胸口翻過身去,頓時沒了聲息。
我小心翼翼地湊上去看了看,沒道理啊,我那一拳能有多重?我推了推他︰“狐狸,你沒事吧?……別鬧了……喂!”
一直沒反應。
我慌了手腳,難道……該不會是內傷導致心機梗塞吧?我頓時冷汗直冒,眼淚立即逼了上來,帶著哭腔道︰“狐狸,別嚇我啊,是我不好啦……”
他突然伸手將我的腰一環,將我一翻身壓在了他的身下。
我呆楞了一秒鐘,悲哀地意識到自己的智商突然之間不可遏止地驟降……
“我以後再也不相信你了,死狐狸!”我悶聲悶氣地罵,然而心里卻松了一口氣,還好不是心機梗塞……
“對你小小懲罰一下而已,誰叫你起色心。”他壞壞地笑。
“我……我起色心?”我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我……我……”
“你你你什麼?被我逮個正著,看你怎麼解釋?”
我豁出去了︰“以前被你佔了那麼多次便宜,多多少少也讓我佔你一次便宜吧?”
“不行,”他一口回絕,“只有男的佔女的便宜,哪有女的佔男的便宜。”他說得鄭重其事。
“切,那上次你被那個叫你‘小遲遲’的惡心女人強吻你怎麼連吭都不吭一聲?”
他想了想,疑惑地問︰“哪次啊?”
我氣結︰“你是不是需要我再咬你一口以示提醒啊?”
他忙縮了手。
我趁勝追擊,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凡事都不可以太貪心,男女平等、公平競爭這個道理你懂不懂?”
“哈?”
“還要我再解釋一遍?”
“呃,不必了。”
“那麼,可不可以把你自己往旁邊挪一挪?”我好心地提醒他這個曖昧的姿勢實在要不得。
他從恍惚中回神,嘴角再次露出惡劣的笑容︰“也不知道你那什麼鬼道理是哪裡聽來的,但是現在是在秦國,所以要遵守秦國的法律。”
“呃?”
“接受懲罰吧。”他說著堵住了我的嘴巴。
當我仍意亂情迷地糾纏在彼此的呼吸間喘息不停的時候,他的吻已順著我的頸項往下滑去。我下意識地伸手遮擋,他不由分說地按住了我的雙手。
“今天,無論如何,我想要你。”他的聲音低啞迷離,注視著我的雙眼中那一潭幽深逐漸竄起一股熱烈地火苗,幾乎要將我灼傷。
那是一種令人無法拒絕的熱情,一時間我全身的力氣都消失怠盡。
火熱的氣息將我全身的激情都點燃了,我開始下意識的配合著他的節奏。
他吻至我的胸前,突然頓住了,雙眉緊鎖。我突然想起自己身上還殘留著李酌的吻跡,斑斑點點的淤痕。
他的目光緊了緊。
“疼嗎?”他突然問我。
“什麼?”
“那個……那王八蛋是不是很粗暴,他把你弄疼了吧?”他說得很隱晦,但是我聽出了他什麼意思。
他松開了我,翻身坐在床邊。
我突然意識到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古人把女子的貞潔看得很重,看來戎遲也不例外。
我下意識地問︰“如果,我說……很疼,你會怎麼辦?”問完我就後悔了,我真是變態,干嘛要變相地承認自己被強暴了?
但是我又的確很想知道戎遲到底對我有幾分真心。俗話說戀愛中的女人最多疑,再怎麼自詡清高的女人也不能免俗。
他沉默了半晌,突然正視我的眼睛。“丫頭,”他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讓我來照顧你好不好?”
“啊?”
他一把摟我在懷里,聲音從我的肩頭沉悶地傳出,帶著點撒嬌的味道︰“上次是我不好,我不該丟下你一個人走掉的,就算你不願意,我也應該把你綁在我的身邊,我當時太焦急了,沒顧慮周全,我早該料到李酌抓不到我就會去找你麻煩的……”
但是我的注意力全都定格在一個“綁”字上了,眉毛止不住地抽筋。綁?果然……是這狐狸的風格,他以前綁得我還少嗎?
我不得不打斷他的叨叨絮絮︰“狐狸,你到底想說什麼?”
他突然又變得很正經︰“我的意思是,我要跟著你,一生一世都跟著你,好不好?”
蝦米?我轉著眼珠子努力消化他這句話的意思。這算是求婚麼?可是不對啊,求婚的話也應該是讓我跟著他,而不是他跟著我吧?有夠混亂的,這狐狸又在搞什麼花樣?
他見我半天沒反應,湊到我的面前︰“丫頭,不願意嗎?我可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哎。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背叛秦王來投靠你的哎……”
“你你你的意思是……”
“你想去哪里,我就跟著你一起去哪里。”
“我這是要回齊國啊。”
他深吸了一口氣︰“我跟你去,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怕了,區區一個齊國我怕什麼?”他自笑了笑,然而臉上閃過一絲悲傷。
我眨了眨眼睛,我沒看錯吧,的確是悲傷,只有在他殺完人之後才會有的悲傷。
我剛想說如果你不願意沒關系我不會強迫你之類言不由衷的話,他卻先我一步抓住我的手,樣子顯得有些興奮︰“你答應了對不對?”
“呃……”
“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親人了,我今生今世唯一的親人!”
“唯一?你沒有別的親人了嗎?”
他的臉色突然一黯,“沒了,在我六歲那年就都死絕了。”
“六……歲?”
“是啊,滅門之災。若不是我奶媽用身體將我死死地壓在牆角,我也逃不過這一劫。……那簡直是噩夢,奶媽的血幾乎要把我淹沒,我忍著強烈的血腥味等到那群劊子手都離去之後,才敢從屍體堆里爬出來。可是我看到了什麼,滿院子的屍體,彌漫著永遠也無法消散的血腥味。我看見我的母親被倒吊在樹上,手腳齊斷,腿和胳膊都散亂都落在地上,眼珠子、鼻子和耳朵都被齊齊割下……還有我的父親,仍舊一動不動地跪在地上,全身幾乎沒有完整的皮膚了,全是血,那是凌遲之刑,我的父親足足忍受了三百多刀才斷了氣……我忍不住就吐了,一邊哭一邊吐,吐到胃部痙攣,膽汁都吐出來……”
到底是什麼事情害得他們家要遭受如此惡毒的刑法?我雖然想問,但是我發現戎遲的眼神中透露著狂亂之象,幾欲發作,我連忙抱住他︰“好了好了,不說了,也不要想了,好不好?什麼都不要再想。”
我緊緊抱著他,他不再做聲,伸出雙手回應我,將頭深深地埋入我的頸窩。過了半晌,他道︰“你不會離開我,對嗎?”
“對。我不會離開你。”我落下淚來,悄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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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化敵為友
有些事情巧合地讓人沒話說。
當我們剛踏入齊國境內的時候,便遇到了欺負良家婦女的肥皂劇情。戎遲三兩下便解決了那幾個地痞流氓,英雄救美的故事原來那麼廉價。
而那位美人不是別人,正是穆珂。當我們認出對方的時候,眼里都掩飾不住驚訝。我注意到她的樣子有些狼狽,原本高潔地不食人間煙火的她現在看上去有點像墜入凡塵的折翼天使,沾染了疲憊與辛酸。
她攏了攏頭發,盡量讓自己儀表看上去不會太糟糕,然後向我們欠身道謝。
戎遲沒見過她,愛理不理地打量了她一眼,打算繼續上路。我扯扯他的袖子︰“她就是郁森的未婚妻,穆珂。”
“哦?”戎遲總算正眼看她了。
穆珂面色一黯︰“緣姑娘說笑了,與郁將軍有婚約的是你,而不是我。”她臉上盡是悲涼之色,倒不象是在譏諷我。
戎遲一把攬過我的肩膀,緊緊圈在懷里︰“穆姑娘你也說笑了,這丫頭是我娘子,怎麼會是郁森的未婚妻呢?”
我瞥他一眼︰“我是你娘子這件事很值得誇耀麼?拜托你以後不要看見人跟人說,看見狗也會跟狗說,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話,我會很淒慘的哎。”
他差點被我嗆到,“很……淒慘?我戎遲怎麼說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丫頭你說清楚,你到底哪里委屈了?”
我終于知道我為什麼會和戎遲一拍即合了,原來我們自吹自擂的功夫都是一流的。我涼涼地道︰“可是我又沒正式嫁給你,我還是有接受別人追求的自由吧?”
“別人追你可以,你追別人不行。”
“哈?”
他不鹹不淡地補上一句︰“免得丟我的臉。”
我快被氣到吐血︰“我我我回頭就追給你看,死沒良心的,我丟了公主這麼好的位子不坐我圖個啥呀?”
“吶吶,這事跟那事……好象不搭界吧……”
“就搭界,”我戳著他的胸口開始耍無賴,“我要你一輩子記著,你欠我一個公主!”外加將軍夫人的寶座啊,可是這話我沒敢說,否則這架就吵沒邊了。
“我說……”穆珂終于小心翼翼地打斷我們旁若無人的吵架,“這位是……”她有些疑惑地看著戎遲。
戎遲沖她笑了笑︰“叫我戎遲就行。”
我把他的臉板過來︰“不準這麼色眯眯地盯著美女看!”
“我沒有色眯眯啊……”
“那你就別笑!”
“笑是禮貌你懂麼?”他強裝好脾氣地跟我說理,但是嘴角已經開始抽了。
“對美女笑就是色。”我照樣擋回去。
“啊啊啊……”他來回地踏步,開始自言自語,“我要瘋了我要瘋了,看我討了個什麼樣的娘子啊,我簡直是作繭自縛作繭自縛啊~~~~~”
他發瘋也不是第一次了,我不理他,面向穆珂轉回正題︰“穆姑娘,你怎麼會獨自一人來到齊國邊境的?郁森……呃,我是說郁將軍,不陪著你,他放心嗎?”
穆珂立即紅了眼,背轉身去︰“別提將軍的,我與他注定無緣……”
我走到她身旁,低聲道︰“穆姑娘,難不成,你是離家出走的?”
她抬眼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剛要開口說,卻聽遠遠的一聲︰“穆姐姐!”我們循聲望去,只見一個嬌小的身影騎馬奔來。是寥寥。
寥寥下了馬,立即也注意到我和戎遲,她戒備地將穆珂拉向一邊,瞪著我︰“又是你?你想對穆姐姐做什麼?”
老天長眼,我做什麼了我?這小妮子用得著每次見著我都像根刺兒似的麼?
穆珂安撫寥寥道︰“別錯怪了緣姑娘,剛才若不是她和她的……呃……那位,我恐怕已遭人毒手了……”
寥寥一聽急了︰“誰誰誰,哪個混蛋敢欺負你,我讓他有幾竅就開幾個孔!”
戎遲發完瘋回來,聽了這句便嘖嘖搖頭︰“天底下最毒婦人心這句話果然沒說錯……”然後只聽“哇”的一聲,他跟寥寥大眼瞪小眼。
一秒鐘之後,寥寥迅速抽出袖箭對準了戎遲。
穆珂不解地問︰“寥寥,你這是做什麼?”
“這家伙就是上次抓我坐牢房的混蛋,此仇不抱,我就不叫寥寥!”
我慌忙擋在戎遲身前︰“那個……寥寥,你聽我說……”
“你讓開,否則我連你一起射!”
“啊你個死丫頭……”我捋起袖子正要發作,卻被戎遲攔住。
他笑眯眯地望著寥寥︰“小妹妹……”
“鬼才是你妹妹。”
“哦,不好意思,鬼妹妹,我人已經在這里了,你我十步遠的距離,我任你發五箭,不還手,怎麼樣?”
“你什麼意思?”
“我只給你這唯一一次報仇的機會哦,過時不候……”
他“候”字沒說完,一支箭已經“嗖”的一聲飛了出去。戎遲“媽媽呀”地叫,腳下不動,身子一側,躲過一箭。既而是第二箭、第三箭,輕松避過,第四箭、第五箭連發,一箭射他胸口,一箭射他腳跟,戎遲一個蜻蜓倒立險險避過。害得我捏出一把冷汗。
我剛要松一口氣,卻見寥寥第六箭已經出來了。戎遲剛頓了身形,立即一個空翻,箭頭從他的胳膊邊擦過,劃破了衣袖。
我發火了︰“喂喂你怎麼可以賴皮的啊,明明說好五箭的你干嘛射第六箭?”
寥寥聳聳肩︰“是他一相情願定下五箭的規矩,我可沒說答應他啊。”
我攥起拳頭就要沖過去,戎遲攔住我道︰“別沖動……”
“你給我閉嘴!”我沒好氣地頂回去,一邊察看他的胳膊,“還好沒受傷,她那箭可是沖著你的臉來的,萬一你破相了怎麼辦?如果她敢讓你破相的話……我依樣兒畫葫蘆撕爛她的臉!”我說得咬牙切齒。
寥寥也卯起來要跟我干了,穆珂拉住她一個勁道︰“算了算了。”
戎遲對我低聲道︰“可她是女孩子啊,對女孩子動手不太妥吧?”
“我也是女孩子啊,由我來動手有什麼不妥?”
“可是……很難看啊……”
“什麼很難看?”
“女孩子扭在一起打架的話,會很難看的,而且,你也不想你這美美的淑女形象被糟蹋了不是?”
我一愣︰“你早上還笑話我穿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來著。”
“呃,那是我早上看走眼了……”
“你確定?”
他把眼睛彎成了月芽兒,拼命點頭。
我于是放下拳頭,沖寥寥道︰“這次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我們好說歹說,終于架著穆珂回去了。
寥寥沖著我道︰“若不是因為你,穆姐姐也不會落得那麼淒慘!”
我一愣,“又關我什麼事了?我都逃到秦國去了……”
寥寥頓時像抓住了我的小辮子似地大聲嚷︰“哦——原來你真的投靠秦國去了,大王還說你一定還會回來的,只要你回來,你仍是齊國的公主,你看你多對不起大王……”
我嘿嘿一笑,攤手道︰“我這不是回來了麼?”
“所以我才說都是你害的啦!”
我暈頭轉向,不回來是錯,回來也是錯,這到底什麼邏輯?
只聽她繼續道︰“只要你一日還是公主,你和表哥的婚約就一日還沒解除,穆姐姐就永遠也……”她突然止了下文,看了看穆珂,穆珂嘆了口氣,撇過頭去。
我差不多明白了。我轉過頭看戎遲︰“狐狸,這問題好象有點棘手,你說怎麼辦?”
戎遲聳聳肩,“反正我是打包跟你一起回來的,到哪里我都跟定你了,至于問題怎麼解決,是你自己的事。”
“你不要推卸責任啊。”
“這是你們自己的事情吧,不過你要記得往好的方面解決啊,不要解決到最後,又把我一腳踢開了。”
這話把我給氣得,禍頭是他惹的,現在留下這爛攤子卻要我一個人來收拾,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我叉起腰盡顯潑婦本色︰“喂,狐狸,你還想不想做我相公?”
他突然湊過來︰“哈,你終于意識到我這個相公的重要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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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甜甜地叫我一聲相公,呃,不,要叫三聲,我立馬拍胸脯幫娘子解決所有的疑難雜癥義不容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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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一口氣︰“……算了,我還是自己想辦法解決吧。”
一回頭,看見寥寥幾乎石化了的表情。
我和穆珂不斷地在她眼前揮手,過了半晌她才回神,帶著哭腔指著我道︰“你你你……還說沒投靠秦國,你竟然連敵人都敢要來做相公!”
“啊,這個問題……沒這麼嚴重吧?”
突然她又破涕一笑︰“這麼說來,就沒人跟穆姐姐爭表哥了,穆姐姐對不對?”
穆珂在一旁尷尬地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寥寥這小妮子說變就變,一知道我不是情敵了,立馬親熱地跑到我身邊道︰“緣姐姐,你們救了穆姐姐,我還沒跟你們道謝呢……”
我出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這一聲“緣姐姐”叫得我渾身雞皮疙瘩,“呃,舉手之勞而已……”我頓了頓,道︰“不過,這些地痞流氓實在是可恨,我們女孩子家若是獨自出門在外,要懂得保護自己。”
寥寥把嘴一撇道︰“我是懂得保護自己啊,可是穆姐姐本來就身體弱,又沒學過武功。”
我搖搖手道︰“其實呢,有一種方法,不懂武功也能學會的,當然,懂一點武功就更好啦。”
寥寥來了興致︰“是什麼方法?”
“它的名字叫防狼拳,是女子擒拿術的第一招。呃,以前學武術的時候,老師教的我沒仔細聽,不過我記得那擒拿術的第一招是最有效的。如果有色狼想對你不軌……”
“什麼是色狼?”寥寥眨巴著眼睛問我。
“就是對美女起色心的壞蛋。”
“那麼對丑女也起色心的就不是色狼咯?”
==|||
“其實……色狼也是分等級的,對丑女也能起色心說明這頭狼已經饑不擇食了,那是大色狼。我可以繼續了麼?”
“哦。”
“但是不管是大色狼還是小色狼,都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再宏觀一點說,就是男人的弱點,嘿嘿……”
我一陣陰惻的笑聲引得戎遲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我本來想招手讓戎遲過來示範一下的,但是考慮到他是我未來的相公,還是算了。
我于是憑空示範給寥寥和穆珂看︰“一旦有色狼向你靠近的時候,千萬不要驚慌,要沉著冷靜,等他走到你的面前的時候,你就先提起你的膝蓋,頂他那地方,然後他就會下意識地躬下身來護住自己的命根子,但是你剛才這招不過是個虛招,也就是說,是嚇唬他的,接下來這招才是真的,當他躬下身來的時候,你就一個上鉤拳往他下巴上招呼過去。輕則咬破他的舌頭,重則……嘿嘿……叫他滿地找牙。”
穆珂滿臉通紅地撇過頭去,寥寥則越聽越興奮。
戎遲嘖嘖地搖頭︰“禍害啊禍害,丫頭,看不出你這麼……陰損。”
“我不陰損難道等著色狼來佔便宜麼?”我既而對寥寥道,“相信我,這招我曾經屢試不爽。”
戎遲又不怕死地湊過來︰“怎麼,以前你有機會用這招麼?……哦對了,想必你對付的是大——色狼。”他一副了然的樣子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
“你什麼意思?”我剛要發火,寥寥挽住我的胳膊道,“緣姐姐不要理他,我知道你對付的都是小色狼。”
==|||
她跑到空地上比劃了兩下,道︰“是這樣麼?”
“恩……踢腿的時候要猛一點,否則別人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啦。有些色狼可能會反應有點慢,那麼就只能算他倒霉了,你第一招就可以把他解決掉。”
寥寥還真是天才,兩三下就學得有模有樣,我拍拍她的肩膀︰“恩,孺子可教,你這防狼拳一出,保管打遍色狼無敵手。”
“真的真的?”寥寥興奮地直蹦,“到時候,看我怎麼教訓他!”她的眼眸子里閃過一道電光,極具殺傷力。
咦,我為什麼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我們走了不久,便見前方塵土飛揚,一人一馬,行色匆忙。待那身影近了,我眼睛一亮,是凌風!
我連忙招手道︰“凌風凌風!”
凌風看見我,怔了怔,急忙翻身下馬,然後他看到了寥寥、穆珂,還有戎遲。他笑了笑,又皺了皺眉。
他對著我欲言又止,但是他仍是先轉過去對穆珂道︰“穆姑娘,找到你真是太好了,將軍他可急壞了……”
寥寥推了他一把︰“既然表哥那麼著急,為什麼追過來的是你而不是他?”
“呃,其實我和將軍是反方向找的,只不過……我的命中率比較高……”
我忍不住掩面,這郁森為人耿直老實也就算了,為什麼連情感命都這麼衰?電視里不都演有情人心有靈犀麼?他怎麼偏往反方向追?
凌風道︰“不管怎麼樣?穆姑娘,找到你就好了。你還是快點回去吧,你不看在將軍的份上,總也得看在老夫人的份上,她老人家終日以淚洗面啊……”
穆珂立即問︰“老夫人她……還好吧?”
“你不回去,她就好不起來啊,都請大夫啦……”
“啊……”穆珂臉色驟變,恨不得立即飛回去。
凌風道︰“穆姑娘你不必擔心,老夫人目前還沒什麼大礙。我在找到你們的時候,已經放了哨箭通傳了,相信將軍他們很快就會找過來的。”
他說完回頭看了我一眼︰“小緣,你終于回來了。”語言中五味陳雜。
我有意試探︰“只是不知道回來以後會不會挨大王的處罰呢哦?”
“其實,後來我才知道,上次大王他是有意放你的,只不過面子上拉不下……”
我果然沒有猜錯。齊王啊,你真是我的好哥哥~~~~
凌風低聲道︰“小緣,你離開了這麼久,我沒有一天不在想你,我擔心你一個人在外面過得好不好,會不會遇上壞人……我連做夢都……”
突然手上一緊,我扭頭一看,戎遲就走在我的另一邊,眼睛看著別處,手卻緊緊握著我的手,默不作聲。
我心中暗笑,還說不介意別人來追我,現在總算有危機意識了吧?吃醋吧吃醋吧,最好淹死你!
“小緣?”
“啊?”
“你剛才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凌風的表情很委屈。
“呃,有有,你說做夢夢見我嘛,你夢見我什麼啦?”
“我……”
“說啊。”
“我夢見你……那個……被人欺負。”
“哎喲!”我痛呼出聲,“狐狸你捏痛我了啦!”
戎遲轉過來看著我,緩緩松手。“對不起。”他說得很認真,眼中閃過一絲悲傷。我突然有點後悔,不該撒那個謊讓他一直心懷歉疚。
凌風跳了起來,指著戎遲道︰“你,就說你,你這家伙怎麼還在這兒?你……你離小緣遠點!”
戎遲不動聲色地將我圈在懷里,正經地對凌風宣布︰“聽好了,現在,她,是我的娘子,我不會讓她受任何人的欺負。”
凌風怔怔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這……是真的嗎,小緣?”
“呃,就目前來說……”
寥寥在一旁涼涼地道︰“緣姐姐她已經有相公啦,這下你該死心了吧?”
“我死不死心關你什麼事?”
寥寥聳聳肩︰“我只是看不慣某人整日泡在那群庸脂俗粉里醉生夢死。”
我挑眉︰“凌風,你怎麼還去那種地方?”
“我我我發誓,我只是去喝酒聽曲子,沒做別的!”他既而怒對寥寥︰“小丫頭片子別管大人的事!”
寥寥也卯上了︰“你能比我大多少?上次要不是我及時把你從那里揪回來,你早就受將軍責罰了,也不懂得知恩圖報!”
凌風假笑︰“那你要我怎麼報答你啊?”
“以後不準再去找那些惡心的女人。”
“你憑什麼?”
“就憑這個!”寥寥猛的一提膝蓋,直接頂了過去。
凌風一個沒防備,捂著命根子萎縮到地上。寥寥把鼻子往天上一翹,趾高氣揚地走了。
我足足怔了三十秒鐘,才慢慢蹲下身來,看凌風這麼痛苦我也跟著痛苦︰“凌風,你……你還好吧?是不是很痛啊?”
“你說呢?”他咬牙切齒,“也不知道這……這丫頭片子打哪學來這麼下流的招數……”
我把脖子一縮,我總不能自動招供吧。這不能怪我啊,我的出發點是好的,我教寥寥防色狼來著,誰知道她直接用來對付凌風了,而且還把虛招變為實招,這招更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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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8-5 15:42:55
30成人之美
我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來,偷偷瞄了一眼坐在書案旁的齊王。
不用裝得那麼冷酷吧,我都喊了三聲“大王”了,他竟然還是裝作沒聽見!
俗話說得好,拔老虎的胡須是需要膽量的。于是我深吸一口氣,悄悄往他的書案旁移過去,湊了湊腦袋︰“大王您可真是專心致志啊,兩耳不聞身邊事……”
他抬起頭瞥了我一眼︰“我有準許你靠上來的麼?”
我喜極而泣︰“大王,您終于注意到我的存在啦……”
“給我回那邊好好跪著。”
“是……”我于是又縮回去了,一邊悄悄揉了揉早已麻木了的膝蓋。
他將文案推到了一旁,打算正視我了︰“你知錯了麼?”
“知錯了,知錯了。”我拼命點頭。
“以後還敢不敢私放囚犯?”
恩,私放囚犯?這個詞兒用得好聽,我可是劫獄加外逃啊,倒被他一句“私放囚犯”給輕輕帶過了。我心里一樂,哪不知他是在給我找台階下啊。
我忙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不敢了不敢了,絕對不敢了。”
他仍是板著臉︰“用什麼來表示你的決心?”
我突然抬起頭,一臉真誠地望著他︰“大王,我將功抵過可以麼?”
“將功抵過?”他聳肩一笑,“你別告訴我你從秦國給我帶了什麼東西回來了。”
我睜大眼睛︰“大王,您真是英明啊!”
“什麼?”
“我收到秘密消息,說秦王將于近日向我們齊國開戰呢。”
他面色一緊︰“消息可靠麼?”
“可靠,非常可靠!”我暗想,除非那洩露機密的小太監不想混了。
他摩挲著下巴思付了一下,嘆了口氣道︰“嬴政這小子怎麼就這麼好戰?相安無事互不侵犯地治理好自己的國家不可以嗎?”
他突然意識到我的存在,也許是覺得自己剛才有些失態,于是咳嗽一聲恢復了鎮定,道︰“先不管這個,你回來了,我得向百姓們有個交代。”
“交代?”對哦,我是帶罪之身呢,他雖為一國之君,可是要寬恕一個罪犯也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的事情,尤其是我這種有投奔秦國嫌疑的人。
他想了想,大聲道︰“擬旨。”
一旁的小太監立即研墨。
他緩緩道︰“安臨公主雖私放囚犯,但因其受奸人蠱惑,罪不至死,念其曾屢建戰功,並有戴罪立功之心,故……”
他說了一半,轉頭來看我,臉上有一絲不確定︰“這樣寫,應該差不多了吧?”
我哭笑不得︰“大王,您這是在征求我的意見麼?”
“哦,對了,你別插嘴。”他說著又一本正經地去研究那些煩瑣的譴詞造句去了。
得得,我還是一旁乖乖呆著吧。
他眉頭緊鎖了一會,又沖那小太監發飆了︰“你看著我干什麼?我說什麼你就寫什麼啊,下面的要怎麼寫你該知道了吧,下去。明天上早朝的時候記得把這個帶上。”然後他又轉過來︰“還有你,別以為沒你事了。你既然人已經回來了,就得繼續做你還未做完的事。”
“什麼事?”怎麼一回來就有事?
“你不會忘記了自己還是個待嫁新娘這麼重要的事情吧?”
我怔了怔︰“大王,我不是已經被搶婚了麼?”
“被搶了就不能重新結麼?”
“這個……會給將軍府蒙羞的吧……”我努力尋找借口。
“寡人能把自己的妹妹嫁給他郁森是他們將軍府的榮幸,他們誰敢有怨言?”
黑線|||大王真是不會體察民情啊……
我湊上前,輕聲問道︰“大王,您覺得郁大將軍可靠麼?”
“當然……可靠。”
我挑了挑眉,“那麼,做您的妹夫就更可靠了是吧?”
“你有異議?”
“不敢,只是覺得……如果讓我嫁給將軍的話,他的忠心程度也許是90%,但是如果成全了他和穆姑娘的話,他的忠心程度就會直升100%。”
齊王皺了皺眉︰“穆姑娘是誰?”他頓了頓,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他另有所愛?”
我連忙巴結︰“大王英明,大王英明啊……”
“得得,你少給我耍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具體點。”
于是我如此這般地向大王細說。
說到最後,他百思不得其解︰“這事郁森他自己為什麼不跟我說?”
“郁森他那是愚忠……呃,我的意思是,由此可見,郁將軍對大王您是絕對地服從啊……”我摸摸下巴,現在仔細想來,郁森果然是忠心耿直得有點呆,我以前怎麼會看上他那木頭呢?
但是很快我又開始自我反省,我是不是見異思遷地太快了?相比較而言,穆珂十幾年來對他忠貞不渝,並且要忍受他一板一眼的脾氣,的確是需要勇氣和毅力的啊……
“話說回來,如果是這樣的話,豈不是太委屈了你?”齊王又把話題繞回到我身上。
我亂擺手︰“不委屈不委屈,成人之美是我們中華民族……呃,我的意思是……是我們齊國的傳統美德,大王您若有成人之美之心,小緣我是絕對的——服從!”我用力地點頭以示我的決心。
他眯起眼睛盯著我的眼睛看︰“你這腦袋瓜里又在轉什麼鬼主意了吧?”
“沒、沒有啊……”
“那你眼珠子轉什麼?”
“呃……”有嗎?
“說吧,你心里到底有什麼想法?你若是真想成全了郁森,為什麼當時不提出來?”
我訕訕一笑︰“大王,真的是什麼事都瞞不過您啊……不過,我說了您可不能生氣啊。”
“怎麼?”
“您先保證,您不能生氣,更不能……隨便就處斬了誰誰誰……”
齊王眼中的疑惑更深︰“你當我是傻子嗎?是不是誰又犯了法了?該處斬的就得處斬!”
“嗚~~~~~~~~~~~~~~”
“你假哭什麼?”
“我沒假哭啊,大王,您若是要斬他,就連我一塊兒斬了吧……”
“你倒是先說啊……”
“您不答應我就不能說……嗚~~~~~~~~~~~~”
“喂喂,我這穿的可是龍袍,你別把眼淚亂抹……好好,我不斬行了吧,你說你說!”
我吸吸鼻子︰“我想跟戎遲結婚。”
齊王掏掏耳朵︰“誰?”
“戎遲。”
“誰是戎遲?”
==說了半天,人家早把戎遲給忘了。
“就是……上次劫持我的那個人。”
齊王怔怔地看了我半天,突然咧嘴一笑︰“你是說那個看上去很漂亮又很狡猾的家伙啊。”
什麼叫看上去?根本就是……==
“好,我不殺他。”齊王竟然答應得很爽快,“不過,我得先見見他。”
“那個……他就在外頭候著呢。”
“原來你們早就預謀好了啊。”
嘿嘿,這就叫穩扎穩打……
戎遲低眉順眼地進來了——這是我多次叮囑的成果。他一聲不響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俯身給齊王行跪拜禮。
齊王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戎遲,戎遲一直低著頭,他就一直千方百計地想要看到戎遲的臉。
我不動聲色地擋住了齊王的視線,他往哪看我就往哪擋,最後齊王火了︰“小緣,你干什麼?”
“大王,”我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我突然發現哦……”
“什麼?”
“您好帥啊……”我不住地用手比劃,“您瞧這眉是眉眼是眼的,連嘴巴都這麼性感,大王您果真是九五至尊魅力無限啊,能做您的子民真是我們老百姓們的榮幸啊……”只要能轉移他對戎遲的注意力,什麼天花亂墜的我都敢吹!
齊王的臉上爬滿了黑線,但是他很快又笑開了,帶著一絲——不,是萬分——曖昧的笑容,朝我勾了勾手指︰“小緣,你過來。”
我舉步上前︰“大王,做什麼啊?”
“再過來一點。”
“哦。”
齊王手一勾,將我死死地按入他的懷中,然後氣勢洶湧的吻就落了下來。我尚未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一眼瞥見遠處的戎遲已經出手了。
我心中暗叫糟糕,卻見齊王早有防備地出手防衛,啪啪啪幾次交手,干脆利落。然後齊王干脆放開了我,專心致志地跟戎遲交手去了。
我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睜大了眼睛看這兩個人幾乎沒有間隙的打斗。我這才知道原來齊王的身手絲毫不差。
約莫十幾個回合之後,戎遲一招素手飛鉤抵上了齊王的咽喉,而齊王的那招白虎探爪卻很不幸地落了空。兩個人呈僵持狀態,對峙了很久。
我小心翼翼地跑到他兩人中間︰“那個……有話好好說,大家自己人啊自己人……”我冷汗直冒,齊王他向來陰陽怪氣的我早就見怪不怪了,戎遲可就太沖動了啊。
戎遲沒有要收手的意思︰“若不是看在丫頭你的面子上,我這手早就下去了。”他的聲音冰冷冰冷的,聽得人直打哆嗦。
“是是,那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放手,好不好?”
戎遲看了齊王一眼,眼神里含著些許復雜的東西,似是怨恨,又似是無奈。而齊王也毫不掩飾地回視他,他們兩人頃刻間的眼神交流,我根本看不懂。
就在戎遲收手的同時,門外的護衛破門而入︰“大王,剛才出了什麼事?”繼而他們愣了愣,感受到我們三人之間詭異的氣氛。
齊王揮了揮手道︰“沒什麼,不小心打翻了茶盞而已。”他說著若無其事地俯身去撿茶盞。
我也忙裝出無事的樣子,跟著蹲下去道︰“大王,我來我來。”
那幾個護衛松了一口氣,行了個禮後便退了出去。
齊王突然仰天長笑起來。我被搞懵了,他才剛揀回一條命,這回又在笑些什麼啊?
齊王拍拍我的肩膀︰“恩恩,小緣,眼光不錯。”
“哈?”難不成他是在試探?
只聽齊王繼續道︰“他若不出手,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因為愛你愛得不夠深,不值得他挺身相救;二是為了能夠臥底在我身邊,而不敢跟我翻臉。”
我徹底無語,齊王你會不會想太多?
然而他話鋒一轉︰“不過,多日不見,小緣你的吻技被調教得很不錯了呢……”
戎遲蹙眉轉向我,一雙眼睛似在問︰難道你以前就被這變態吻過?
我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巴,心中卻恨恨地想︰這齊王真是惟恐天下不亂,這不是挑撥我跟戎遲的感情嘛。
然而他下一個動作又讓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見他抬手輕輕撫上戎遲的臉頰,嘆聲道︰“你放心,我不會搶你的小緣的,要搶也只搶你……”
我感到自己快虛脫了,難道我的如意算盤打錯了?現在簡直是羊入虎口了啊……
戎遲面無表情地挪開齊王的手,冷笑一聲︰“承蒙錯愛了。”說著,拉了我的手轉身欲走。
只聽齊王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哎呀,不知道郁森和穆姑娘的婚禮該定在什麼時候好呢?”
我猛地轉身︰“大王,這麼說您答應了?”
“我只是答應郁森和穆姑娘的婚禮而已。”他說著望向戎遲,“至于小緣能不能嫁給你,就要看你是否能在和秦國的戰爭中戴罪立功了。我的意思很清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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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8-5 15:43:12
31愛你一生一世
郁森和穆珂的婚禮排場絲毫不遜色于上次我的排場。
我說這句話的時候,戎遲斜眼看我︰“我怎麼聞到一股酸味?”
我一臉媚笑地靠上他的肩膀︰“我們結婚的時候,排場可不能被比下去咯。”
戎遲往後縮了縮︰“你打算讓我什麼時候娶你?”
“你問我?”
“當然得問你。如果你要的只是一生一世的承諾,我現在就可以給你,但如果你要的是排場的話……讓我算算……一年、兩年、三年、四年……”
“你在算什麼?”
“我在算我什麼時候才能攢夠那麼多錢。”他臉色臭臭地說,“我可沒有那位大將軍那麼有錢。”
我嘻嘻一笑︰“其實我們結婚的時候用不著請轎夫的。”
“哦?”
“你直接背我不就成了?”
“什麼?”
“這樣我會感到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新娘哦。”我沖他眨眨眼睛。
他似有所悟地點了點頭,又問︰“那酒席怎麼辦,還是得花錢。”
“酒可以免了。”
“這樣不妥吧。”
“醉酒傷身。我們請他們喝泉水。要多少桶有多少桶,誰敢說我們小氣?喝泉水對身體有好處,他們應該感謝我們。”
“也對。那我們住哪?我在齊國可沒有府邸。”
“我知道在離這兒五里遠的地方,有片綠竹林。我們找人幫忙把竹子砍下來,在附近搭個竹屋吧。”
戎遲眼珠子一轉,連連點頭道︰“好主意好主意。”
一旁的寥寥終于忍不住了︰“你是堂堂齊國的公主,用得著住得那麼寒酸麼?”
我笑著對她道︰“誰敢說我寒酸?我這叫品位,懂麼?”
戎遲也一臉壞笑地湊過來對寥寥道︰“而且啊,如果晚上有誰想留下來鬧洞房,我請他在竹屋外頭看個夠,還免費請喝西北風,嘿嘿。”
“你們三個,可以從樹上下來了吧。”
我們低頭看去,只見師傅安達仁一臉無奈地仰頭看我們︰“別以為這樹大你們躲這上頭我就找不到你們了。新郎新娘都快拜堂了,小緣,別忘了你是這里的貴賓。”
寥寥沖我們揮揮手,“不陪你們聊了,我要去看穆姐姐拜堂了。”她先跳了下去,輕快地跑進喜堂里去了。
我和戎遲兩個人面面相覷。
“你怎麼還不下去?”
“你不也是?”
“總感覺讓我去做貴賓,那場面有點尷尬。”
“我也有同感。”
我們一個是郁森前任婚配對象,一個是搶了他前任婚配對象的人,現在卻要在婚禮上以貴賓的身份出席,想想都很詭異啊……
我們互相使了個眼色,然後一齊跳了下去。
我一個趔趄,戎遲立即扶住了我︰“丫頭,你怎麼了?”
我捂著胸口︰“我……心痛……”
“心痛?”師傅回過頭來,見我痛得快要掛掉了,他也急了︰“會不會是上次的舊傷復發了?怎怎怎麼辦,我……我去請大夫去。”
“師傅……”我叫住了他,“今天是郁森的大喜日子,別驚動了大家,我這……只是小病……”
“好好,你放心,我不驚動他們,我……我馬上去請大夫,戎遲,你在這里好好照看她,等我,等我……”他急急忙忙走了。
待到安達仁走沒影了,戎遲皺眉看著我︰“丫頭,你的演技真的很爛呢。”
“有嗎?”
“心痛哪有捂右邊的?”
“啊,對,心髒在左邊……”失誤啊失誤~~~==|||
“不過……”他嘿嘿笑道︰“我們是不是也該為你師傅的遲鈍默哀一下?”
我拍了一下他︰“還默哀呢,此刻不溜,更待何時?”
我們雙雙翻牆而出。師傅啊,我會在心中虔誠地向你懺悔的……T^T
我們百無聊賴地溜達在大街上,一人叼了一串冰糖葫蘆在嘴里。
戎遲發出一聲懶懶的感嘆︰“哎呀,突然發現,齊國的男丁不如秦國的強壯呢……”
我自尊心受到打擊︰“怎麼?看不起我們的百姓?”
“不敢不敢。”他做投降狀,“只是覺得……這樣的國家,想要在秦軍的鐵蹄之下幸存下來,似乎比較困難呢。現在的齊國百姓,太過平和……不適合在戰亂之中生存。”
我一怔︰“也許,與君王的性格也有關系吧。大王他本就不好戰。”他轉而看他,“狐狸。”
“恩?”
“你後悔過嗎?”
“什麼?”他糖葫蘆咬了一半,怔怔地等我下文。
“跟著我來到齊國,你有沒有後悔過?丟下在秦國的一切,你有沒有後悔過?對于大王提出的過分要求,你有沒有……”
他已經覆上了我的唇,冰糖葫蘆的味道,酸酸甜甜。
待到我們倆分開的時候,大街上已經聚集了許多人在圍觀,男女老少都在指指點點︰“這兩人怎麼這麼不知檢點,光天化日之下……”
戎遲按了按額頭道︰“糟糕了,我忘記這是在大街上……”
我才不管什麼大街不大街的,古人這愛管閑事的毛病真要不得。我順手從一旁抄起一條木棍往地上一跺,惡聲惡氣地道︰“怎麼,你們有意見啊?”
眾人一嚇。
戎遲怔了怔,跟著也從一旁抄起另一條木棍,往地上一跺,叫得比我更大聲︰“對啊,有意見的請站出來。”
眾人作鳥獸散。
我和戎遲互相看了一眼,戎遲丟了棍子,嘖嘖搖頭道︰“早知道就不親你了。”
我剛要翻臉。
他很委屈地指著自己衣服上的污跡道︰“你看你的糖葫蘆都粘我衣服上了。”
“誰……誰叫你不事先打聲招呼的啊……”我仔細看了看他衣服上的污跡,不知道能不能洗干淨。他這身衣服是專門為今天的婚禮準備的,穿著別提有多帥氣,弄髒了真的挺可惜的。
他繼續接我的話題︰“誰叫你剛才一直‘有沒有後悔過、有沒有後悔過’嘮叨個沒完啊。我只是想讓你安靜一下嘛。”
“那你到底有沒有後悔過嘛!”
他俯下身來與我平視︰“丫頭,這里,也是我的祖國啊。”
“什麼?你……你也是齊國人?”
“我六歲之前一直生活在齊國。我父親曾是朝中重臣。”
“那你為什麼要幫秦王攻打自己的國家?”
他仰面望著天空,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為了報仇……”
“報仇?跟你父母族人的死有關?”
他的眼神驟的一寒。
“是……齊王下的令麼?”我問得有些哆嗦。
他微微一哂︰“那時候他才多大?”
“那麼是齊王他老爹?”
戎遲沉默。
“為什麼?為什麼要處以極刑?”
“因為我的父親在私下里說過齊國將滅的話。他並不是隨口胡謅的,這是他經過慎重的審時度勢之後所做的結論。但是後來不知為什麼傳到了先王的耳朵里,先王是個暴君,殺人如兒戲。”
他眼中的憂傷和憤怒讓我突然很想抱住他。
我踮起腳,圈住他的脖子。“對不起……”我在他耳邊輕輕地呢喃。
“恩?”
“對不起,要你陪著我回到這個地方……”
“……我的衣服很髒。”
“沒關系。”
“這樣你的衣服也要洗了。”
==|||我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一點點歉疚和溫柔都消失怠盡。我火大地瞪著他︰“你可不可以不要在這個時候岔開話題破壞氣氛?”
他久久地看著我,嘴角漸漸逸出一絲笑容,他伸手扯了扯我的臉頰︰“因為,我不喜歡看你難過的樣子啊。那樣子很丑……”
我忍不住又一拳砸了過去,幾乎是條件反射的。
他毫不介意地接過我那一拳,一把將我拉入他的懷抱︰“好吧好吧,既然你那麼想弄髒你的衣服,我成全你吧……”
我被他緊緊地抱在懷里,越抱越緊。他把頭深深地埋在我的後頸,我看不見他的表情。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動靜,沒有聲息,但是我感覺得到他的身體在微微地顫動。
過了半晌,我說︰“狐狸,我想去拜見一下未來公婆呢。”
“那個地方很荒涼哦,敢去麼?”
“跟在你身邊,我不怕。”
我跟著戎遲走了很遠的路,來到一座破敗的府邸。
前院已經雜草叢生了,依稀可以捕捉到點點黯淡的猩紅。
戎遲將我拉到一棵大樹下面,說︰“當初,我娘就是被吊死在這棵樹下的,我爹就跪在樹旁邊……”
我突然感到一陣陰寒,放眼望去,看什麼都感覺陰森森的。
手一直被戎遲握著,戎遲看了我一眼︰“你的手好涼。”
“沒、沒事……”
“害怕的話我們走吧。”
“不不不害怕,你繼續。”
他于是指著地上道︰“後來他們被葬在了這棵樹的下面。”
我猛得往後一跳,連忙雙手合十碎碎念︰“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踩你們的……”
戎遲好笑地看著我,“你放心,我娘脾氣很好的,就是我爹有些嚴厲。不過沒關系。”他一手拉了我跪下身來,道︰“爹,娘,看到沒有,她是我的寶貝丫頭,也是你們的兒媳婦哦。”
我看他那麼認真的樣子,于是也一臉認真的道︰“公公婆婆你們好,我叫小緣。”
戎遲又道︰“你們要好好看看她哦,記得以後要保佑她平安健康。”
我補充道︰“是保佑我們兩個,還有我們的孩子都平安健康……呃,這個請求是不是過分了點?”
戎遲道︰“應該不會過分吧,保佑自己的子孫是每個鬼魂應盡的責任。爹,娘,你們說對不對?”
我撲哧一笑。
戎遲又道︰“我們給爹娘磕個頭吧。”
“好。”于是我們恭恭敬敬地磕頭。
我想了想,說︰“既然都磕了一個了,干脆三個都磕完吧。”
“三個?”
“是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然後是夫妻對拜,干脆都一起解決了吧。”
“你的意思是……成親嗎?”
“不好嗎?”
“好啊。”
我們于是笑嘻嘻地朝天地拜了拜,然後面對面拜下身去。
“這樣,我們就算是真正的夫妻了吧。”我問。
“對啊。不過好象沒有經過齊王的同意呢。我還沒戴罪立功……”
我指了指天地,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嘿嘿,齊王不知。等你立了功,我們再……”我突然捂住了嘴。
我忘了,齊國終究是要滅的。以後的我們,到底該何去何從?
“丫頭,你怎麼了?”
“狐狸,你……放棄報仇了嗎?”
“大概吧。”
“真的放得下嗎?”
他很溫柔地望著我︰“一個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是很孤獨很寂寞的,必須要有個目標支撐著才能堅強地活下去。以前是為了復仇,可是現在目標變了,現在我要為了保護你,為了跟你永遠地在一起而活下去。你明白了嗎?”
“……”T^T
“……你干嗎扯我袖子?”
“嗚~~~~~~~我感動啊,你沒見我在擦眼淚嗎?”
“……我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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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8-5 15:43:27
32天使的歌唱
我們回到將軍府的時候,大家已經鬧完洞房漸漸散去了。
只有寥寥,在還未來得及鬧洞房之前就先掛了。
寥寥的酒品似乎不太好,這點我很早就領教過了,現在她正纏著凌風瘋瘋癲癲地哭鬧。
凌風見我們來了,大吐一口氣道︰“小緣,快來幫幫忙,這丫頭她簡直是瘋了,我真是拿她沒轍。”
我扶起寥寥,她醉得像一癱泥,軟綿綿地趴在我的肩頭,突然又嚶嚶哭起來了。
“凌風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她大聲罵。
凌風一面使勁甩她的手,一面忙不迭地點頭︰“是是是,我狼心狗肺。”
“你這個不講信用的家伙!”
“是是是,我不講信用。”扳開了兩個手指。
“你不得好死……”
“是是是,我不得好死。”扳開了第四個手指。
我哭笑不得︰“凌風,她為什麼這樣罵你?”
“我怎麼知道她為什麼這樣罵我?我不記得我有得罪她呀,可是最近她好象見了我就跟見了仇人似的,你看她罵得有多狠……”
“那你還承認?”
“大丈夫能屈能伸……”說著他終于從寥寥的鉗制中解脫出來了,大功告成地舒了一口氣,然後惡狠狠地瞪著寥寥道︰“死丫頭,你如果敢再罵我一句,我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你這個挨千刀的,我詛咒你下輩子為狗為豬!”
==|||
“我我我男子漢大丈夫不跟你一般見識,哼!”他掉頭就走。
我和戎遲合力將她抬回到她自己的房間里,寥寥自從松了凌風的手之後,就一直死死地抓著我的手,又哭又笑。
戎遲輕聲道︰“丫頭,我們走吧。”
“可是寥寥醉得那麼厲害,不肯睡。”
“那容易。”他舉起手就要劈下來,我忙將寥寥摟在懷里,“喂喂喂,你想干嘛?”
戎遲無奈地道︰“那你說怎麼辦?”
“我再陪她一會,你先去睡吧。”
“丫頭,今天也是我們的新婚之夜好不好?”
我盯著他的眼睛︰“你的意思是……想跟我洞房?”
“有什麼不對?”
“也不是說不對,只不過……我們洞房的機會多得是,也不急在這一時嘛,對不對?”
戎遲的臉開始扭曲︰“什麼叫做洞房的機會?洞房就只有一次哎。”
“所以啊,更不能草草了事,對不對?”
“什麼意思?”
“我們要洞房的話,一定要在綠樹環繞的小竹屋里,耳邊能時刻聽到窗外的鳥叫聲,還有溪水的淙淙聲,偶爾來點轟鳴的雷聲做背景,效果一定很不錯。”
戎遲看著我,徹底無語。
“好啦好啦,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把寥寥安頓睡下了就去找你。”
“說話算話哦。”
“當然。”
他點點頭,推門出去了。
我給寥寥倒了杯茶,喂她喝下,寥寥總算是安靜了一點。她怔怔地望著我發問︰“你為什麼會在這里?”
“是我把你抬回來的,你喝醉了。”
“凌風呢?”
“他走了。”
她于是又摟著我的脖子哭︰“他這個不講信用的混蛋……”
我看她哭得跟個怨婦似的,擺正了姿勢看著她的眼睛問︰“寥寥,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了?你為什麼說凌風不守信用?”
她抽抽噎噎地道︰“上次他喝醉了酒,我扶他回來,突然,他……”
我一驚,“他怎麼你了?”我發誓若是凌風敢做那種禽獸的事情我立馬沖過去把他的腦袋揪下來。
只聽寥寥道︰“他突然很認真地看著我,他離我那麼近,差點就親到我了……”
==“這麼說是沒親到咯?”
“他對我說,如果他再也等不回他的小緣,而我也不能嫁給我表哥的話,我們就湊合著過吧。”
我皺了皺眉︰“他竟然這樣對你說?那你是怎麼回答的?”
“我說我會考慮。”
“那等于是答應了一半了啊。”
“我是真的有在考慮哦,那天晚上我都一夜沒睡,在思考他所提議的可能性。”
“結果呢?”
“結果,我覺得可行,其實凌風他人不錯,雖然沒有表哥那麼好的條件,可是比表哥有趣多了。”
有趣?==|||
“所以我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去找凌風,我告訴他我答應了。可是……”她說著又開始哭了。
“可是什麼呀?”
“可是……可是他卻反問我,我要答應他什麼?他竟然把前天晚上的事情忘得一干二淨了,嗚~~~~~~~~~~~~~~~~~”
我說︰“寥寥,凌風這樣的確可惡,你繼續罵吧,越大聲越痛快。”
她癟癟嘴︰“可是我已經沒力氣罵了。”
“我叫你罵你就罵。”
“哦。凌風是個……大壞蛋!凌風是個……孬種!凌風……”
我輕手輕腳地來到門邊,猛的將門一拉,一個身影便翻滾了進來。
我低下身去朝凌風笑笑︰“深更半夜了,躲在外面有何貴干呀?”
“呃……那個,我原本是想送醒酒藥來的,不過……不好意思,打擾了,你們繼續。”
他轉身想走,我一把揪住他的後領扯了回來︰“既然來了,就好好聊聊吧。”
“那個……聊、聊什麼?小緣,我發誓,那天我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現在知道也不晚呀。”
“我……我……”他為難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寥寥。寥寥賭氣地拉起被子把自己的臉蒙住。
我拍著他的肩膀輕聲道︰“凌風,機不可失啊,好好把握吧。”
“喂喂……”我趁他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已經閃身出來反手將門關上。讓那對冤家自己解決去吧。
只是,不知道這樣把孤男寡女地關在一處,會不會引發干柴烈火呀?但是老天可鑒,我的出發點是好的,所以,阿彌陀佛,不要折了我的陰德。
我躡手躡腳地摸回戎遲的房間,戎遲已經睡了。
我湊到他面前瞧了瞧,月光在戎遲的臉上折射出一道眩目的余暈,薄如蟬翼的睫毛在乳白色的眼瞼上微微顫動。
中國有個成語用得真是好呀,秀色可餐——就是形容他這樣的美男子的吧,他那恬靜的面容讓我忍不住想去咬一口。
我俯身輕輕吻了吻他的眼睛。然後他睜開了雙眼,靜靜地看著我。
“就知道你沒真睡。”我笑。
“我還沒等到你的晚安吻呢,怎麼睡得著。”
“那現在可以睡了吧。”
“可是我還沒回報你一個晚安吻呢。”
“好吧,那你也吻我一下。”我仰起臉,閉上眼睛。
于是溫潤的柔軟覆上我的唇,久久地滯留不去。
我齒間輕啟,輕輕咬住他的唇,他低呼一聲“小壞蛋”,立即開始反攻。我們嬉鬧了一陣,我突然很正經地板正他的臉,四目相對。
“戎遲,有件事我要向你坦白。”
“什麼事?”
“上次那個李酌……其實沒能得手。”
他一怔︰“你的意思是……”
“我仍是清白之身。”
他面色一展,既而又皺眉︰“那你為什麼要騙我?”
“我是怕你不要我了。”
“那也不能騙我。”
“是我錯了。”
“做錯事就應該受到懲罰。”
==早知道就不應該太誠實。
“可是,怎麼懲罰你好呢?”他看著我問,然而一只手已經環上了我的腰。
我突然有種恐懼感,當事情真正要發生的時候,我反倒開始退縮。
“我……我要回去了。”我欲抽身。
但是戎遲已經壓了上來,在我耳鬢輕輕廝磨︰“丫頭,你愛我麼?”
“愛……愛你呀。”
“有多愛我呢?”
“很愛很愛你。”
“可是,怎麼樣都不如我愛你愛得那麼深吧。”
我想了想,說︰“那……我會越來越愛你,就算是死去了,我也會以鬼魂的身份,一直愛一直愛著你,這樣,總有一天,我們之間的愛,不會有落差,會很完滿。”
“好好的為什麼突然說到死呢?”他輕輕一笑︰“丫頭,其實我倒是希望你愛我不要像我愛你那麼深。因為萬一我死去了,你就不會太悲傷。”
我突然心中一陣涼意,“如果你死去了,我也不會獨活的。”
“丫頭……”
“我會殉情的。”我堅定地重申。
“有時候……活著比殉情更實在些。”
我一頭撞進他的懷里︰“我想跟你一起死不可以嗎?你死了的話,我還怎麼活下去?你以前獨自活著是為了報仇,可是我獨自活著的話,我該做什麼?我該找誰報仇去?”
戎遲突然沉默了。
他無聲的抱著我,過了半晌,說︰“好吧,我們要死也死在一起,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
他將我平放在床上,細密的吻落在我的頸項上、鎖骨上,然後一路往下。
我睜大眼睛看了看窗外,寧謐的夜色。我要的綠樹環屋沒有,鳥叫聲沒有,溪水聲沒有,更不用說……
“哎喲!狐狸,干嘛咬我?”
“誰叫你分心?”
“沒有打雷聲呢。”
“閉嘴。”他堵上了我的唇,我們激烈地擁吻,衣衫漸漸褪盡。
“丫頭,你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戎遲在我的耳邊呢喃,當他進入我的身體的那一刻,我幾乎能夠聽見自己身體被撕裂的聲音,眼淚頃刻間盈滿眼眶。
“丫頭……丫頭……”他不住地叫著我,用手安撫我,“一會……一會就不疼了……”他在盡量溫柔地對待我,讓我能夠適應他。
當我的身體不再緊繃的時候,他漸漸地加快了速度,我緊緊咬住嘴唇,我不敢呻吟出聲。戎遲俯下頭來吻我,“叫出來吧,”他說,“我想聽見你的聲音。只有我才能聽到的聲音。”
“戎遲——”我緊緊摟住他的脖子,慢慢順應著他的節奏,疼痛的感覺漸漸消失,我閉上眼睛,仿佛聽見了天使的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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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8-5 15:43:44
本帖最後由 現在登入 於 2015-8-5 15:45 編輯
33亡命鴛鴦的宏偉藍圖
在郁森大婚的第二天,便接到了秦國來襲的戰報。
原本是盟國的楚國,竟然倒戈相向,只因為齊王沒有答應他們提出的聯姻政策。五年前齊王的一位嫁去楚國的姐姐最後在楚國的冷宮里服毒自殺,“我不想再把自己的妹妹送上黃泉之路。”齊王說,“戰爭,始終是要獨自面對的。”
齊王背對著我,負手立在窗邊。夜涼如水,而他身上衣衫單薄,浸透著沉重的孤寂。
一名小丫鬟送了件披衣上來,我接過來,然後揮手讓她退下了。
我輕輕為齊王披上披衣,一邊道︰“大王是個好君王,也是個好哥哥,您的妹妹一定會很感激你的。”這一次我沒有刻意地巴結。都說君主無情,可是齊王不就是個例外?
齊王轉過頭來有些奇怪地看著我︰“你真的一點都沒有聽說?”
“聽說什麼?”
他自笑了笑︰“也對,這兩天你跟戎遲兩個人經常躲到沒人找得到的地方甜蜜去了,怎麼還會管其他的事。”
我萬分慚愧︰“其實……也沒有刻意躲去哪里……”
“你們趕快成親吧。”他突然嘆了一口氣。
“什麼?”我猛得抬起頭,不敢相信齊王會突然改變主意。
“其實我深夜傳你進宮來,就是想告訴你,你跟戎遲還是快點結婚吧,楚國的太子已經對你虎視眈眈了。”
“大王,您的意思是……”
“他們要求聯姻的對象,不是別人,而是安臨公主。”
我一怔。“楚國的太子?我認識他嗎?或者,他認識我嗎?”
“聯姻是不需要認不認識的,要的只是身份。你知道嗎,你是我們齊國的福星,自從你出現了之後,我們齊國不論是國政還是戰爭,都開始扭轉了勢局。我為什麼要封你做安臨公主,是因為我希望憑借你的力量來保佑臨淄,甚至是整個齊國的平安。我怎麼可以把齊國的寶貝送給別人?”
我受寵若驚。
“大……大王,我哪是什麼幸運女神,我只是個……”
他伸出手指,封住了我的嘴。
他轉而抬頭仰望星空︰“很少在寂靜的夜中這樣長久的看星空,曾經聽過逝的母後說,星空往往蘊含著無數人無數命運的玄機,只可惜我參不透。小緣,你參得透麼?你認為,齊國能撐過去麼?”
記得秦王也曾經問過我類似的問題,那時候我說了實話。可是這一次,聲音哽咽在喉嚨里,吐不出來。
清醒著面對滅亡,或者在憧憬中一點點地步向破碎,哪一種更加殘酷?
他注視著我,仿佛是第一次見到我那樣的眼神︰“有時候看著你,就忍不住在想,你到底是哪里來的小東西?你好象知道很多事情,你的眼睛有時候會很悲傷,卻總是閃爍著不服輸的光芒。”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里面有那麼多東西嗎?
他頓了頓,繼續道︰“也許我並不是個好君主,我沒有什麼能力保護自己的國家,我甚至在想,如果我不是國君該多好,我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我可以不必顧忌這個懷疑那個,也可以不用那麼心力憔悴地與大臣們周旋,與那些朝三暮四的盟國談判……戰國七雄,正在一點點的瓦解,我們就像一盤散沙,互相傾軋,互相吞噬,合縱的方法,始終是行不通的啊。”
齊王修長的手指觸踫到我冰涼的臉頰,眼睛里彌漫著霧氣︰“我想,我已經知道答案了,把眼淚擦干淨吧,免得戎遲又以為我欺負你。”
“咦?”我慌忙抹了抹臉,我發現最近我的眼淚越來越不受控制,而且,越來越有泛濫的趨勢。
“你跟戎遲走吧。”齊王說,“齊國,始終不是你可以安身的地方。”
“大王……”
“不要多說,走吧,離開齊國,離開戰亂的地方。”
我舉步維艱,第一次發現,我對這個地方是如此地眷戀,心情沉重地無以復加。
齊王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對了,小緣,記得代我轉告戎遲,我對我父親曾經所做的事感到抱歉。”
我驚訝地回頭看他︰“大王,您知道?”
“其實,上次跟他交手的時候,我就已經認出他來了。他沒有殺我,可見他非常地重視你。你告訴他,如果……如果齊國能夠渡過這次危難,我會為他的父母和族人平反昭雪。”
我淚眼迷離,最後一次跪下身去給齊王磕頭。
我與戎遲沒有向任何人告別,悄悄離開了齊國。
我們無精打采地坐在馬背上,各想各的心事。過了很久,我抬起頭,發現東方已露出了魚肚白。我們竟然默默地走了一宿而不自覺。
我扭頭看了看一旁的戎遲,道︰“狐狸,我們接下來該去哪里,你有打算麼?”
他似是剛從恍惚中驚醒過來,抬頭看我,想了想,道︰“你說要去哪里?”
“去哪里倒是其次,我們總得想好今後靠什麼過活吧?”這年頭最最實在的就是靠土地吃飯的人,可是我和戎遲都明顯不夠做“大地之子”的資本。
“我們去找個山谷要道,佔山為王吧。”他突然雙眼放光地望著我。
“你……是說……”
“我做山寨主,你做壓寨夫人,我們再到附近去搜攏些小嘍羅來,就可以組成一支山賊隊伍了,這個計劃不是很完美嗎?”
“你覺得這樣有出路麼?”這家伙沒毛病吧?
“那麼你有想到更好的出路麼?”
“……沒有。”==|||
“那你還有什麼意見?”
“……”仔細一想,做強盜也沒什麼不好的。雖然我對我這壓寨夫人的名號有點感冒,也許是以前言情小說看多了,一聽到“壓寨夫人”就聯想到被強搶上山的無辜民女……
戎遲繼續憧憬著他那美好的宏偉藍圖︰“到時候我們隨便找個小山頭安扎寨營,然後在路邊貼出招聘啟事,就寫……”
“就寫——有意願入伙山賊這個大家庭的請踴躍報名,本山寨海納各方志同道合的兄弟姐妹,來者不拒。”
“對對,如果他們要排列名次的話,我們就來開個比武大會,讓他們一一與你過招,功夫稍微了得一些的按第三把交椅、第四把交椅的順序往下排……”
“等、等等。為什麼是我跟他們過招,而不是你?”
“做老大的往往都是只動口不動手的,你有聽說過哪位強盜頭子親自跟小的們切磋武藝的嗎?一般來說,這些常務性事務都是交給二當家的來做的。更何況,丫頭,你正好可以檢驗一下我教你的那套素手拳法,不是一舉兩得的事情麼?”
我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繼而又道︰“那麼請問大當家的,我們什麼時候才能找到那座可以給我們安扎寨營的山頭啊?”
戎遲抬手往前方一指,道︰“挑的不如撞的,就那座山頭吧,雖然不夠高大,但是卻也不失大方,不會損了我們的尊嚴,還能……”
未等他羅嗦完,我已經策馬向著我們的“地盤”沖去了。
“喂喂,丫頭,我還沒說完,現在不能上去……”
我好不容易收住韁繩,回頭道︰“為什麼不能上去?”
他抬了抬下巴︰“你沒看見那山頭上的戰旗麼?”
我放眼望去,果然瞥見那山頭上插著一面戰旗,迎風飄揚。我拍拍戎遲道︰“狐狸,你眼睛好,你看看,那旗子上寫的是什麼字?”
“好象……是個‘魏’字吧……”
“魏?”我與戎遲面面相覷。
“我們不會這麼不走運吧?”
“還是快點閃人吧……”
我們正欲調頭,忽見一隊人馬從山谷里竄了出來︰“來者何人?竟然擅闖軍營!”
“喂,你這兒有寫著是軍營嗎?我們怎麼知道……”我還欲與他們辯駁,卻被戎遲一把拉住。他向那些官兵拱了拱手道︰“對不起,各位官爺,我和我內人有眼不識泰山,誤闖了軍中禁地,還請各位官爺多多海涵。”
為首的隊長模樣的人覷著眼道︰“能不能海涵,可不是嘴上說說就算了的,多少得意思一下吧?”
戎遲點頭道︰“官爺說的是。”他從懷中掏出一袋錢幣,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那隊長皺了皺眉︰“就這麼點,我們兄弟幾個都不夠分的。”
“對不起,我們身上也就這麼點了。”
“看來,你們還是誠意不夠啊……”
我……我實在是忍不下去了,我真不明白戎遲為什麼要這麼低聲下氣的,還信誓旦旦地要去做山寨頭子呢,自己沒做先被當兵的給打劫了。
我上前一步道︰“嫌少是吧,愛要不要,我還不給了呢!”
我說著就想去把錢袋搶回來,戎遲先一步拉住了我︰“丫頭,別沖動。”
“我能不沖動嗎?我們可就這麼點錢了。”
“小不忍,則亂大謀!”他一個勁沖我使眼色。
我回頭望望山崗上那飛揚得格外亮眼的“魏”字戰旗,勉強咽下這口氣,心里別提有多窩囊。
我順了順氣,扯出一臉的皮笑肉不笑︰“我說各位官官爺,我們小老百姓的天生窮苦命,這錢原本還是帶回去給我那病得下不了床的老爹治病用的呢。我那老爹別的不行,睚眥必報他是最在行的了,他說若誰害死了他,他做了鬼也會向誰索命去。”
我說著向戎遲使了個眼色,他立即會意,接了我的話跟著瞎編︰“其實我們也知道他那病是沒得治了,若是治不好他,說不定還要來找我們索命,不過這下好了,有幾位官爺幫我倆頂著,我們感激不盡,就此謝過了。”
我們哇啦哇啦說了一大通,把他們幾個聽得目瞪口呆,戎遲趁機拉了我就跑。
他們幾個連忙在後頭追︰“喂喂,把這該死的東西拿回去,我他媽的什麼時候說要幫你們頂這罪名了?喂喂,站住!”
我們倆收了腳步,那官爺像是避瘟疫似的把錢袋扔了過來,“我可沒拿你們的錢啊,我……我跟你們沒關系,聽見了沒有,快滾快滾!”
“謝官爺!”我和戎遲相視一笑,拾了錢袋正欲離去,卻聽身後傳來一身低沉的聲音︰“你們兩個,站住!”
我們渾身一怔,暗叫倒霉,乖乖回轉身去。
魏無良就站在十米開外的地方,一身耀眼的金色盔甲下,英武勇猛的神情依然沒變,只是他那緊鎖著的眉頭卻透著一絲不祥的預兆。
我和戎遲嘆了口氣,認命地垂下頭去,低低喊了一聲︰“大哥。”
該來的始終躲不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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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8-5 15:45:30
34幸福的瞬間
魏無良對我們倆左打量右打量,半晌,開口道︰“我怎麼看你們都像是私奔出來的呀。”
我和戎遲對看了一眼,都面帶困惑——有這麼明顯嗎?
戎遲嘿嘿一笑︰“雖然是私奔,可也是高級的私奔,是經過齊王批準……”
我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背,這話他也好意思說?他後半句被噎在喉嚨里,回頭看我︰“丫頭,你手勁越來越大了。”
我挑了挑眉︰“拜你的素手拳法所賜。”
魏無良對于我們旁若無人地跑題感到很不滿,他重重地咳了一聲︰“二弟,你真的……要背叛秦王麼?當初可是你將我引薦給秦王的呀,我真是不忍心親手抓你回去……”
戎遲想了想,說︰“是不是我背叛了秦王,所以他才要你來抓我?”
“沒錯呀。”
“那如果我沒有背叛他呢?”
魏無良還沒反應過來,我已經跳起來了︰“死狐狸,你說什麼?!”
“啊,丫頭,稍安毋躁。”他一邊安撫我一邊轉頭對魏無良道︰“大哥,請你回去告訴大王,我戎遲並沒有背叛他,但,我也不打算繼續幫他做事了。我想要有自己的生活。”
魏無良眨了眨眼睛︰“你的意思是……”
“我和小緣打算退出戰爭,過清閑的平民生活。你如此轉告他,他會明白我的意思的。另外,請代我真誠地向他說一句謝謝,當初若是沒有他的收容,我戎遲也不會有今天。”
魏無良仍舊面有困色,然而他畢竟是個爽快的人,當下也不再細問。
他拿起酒壇子,道︰“二弟,三……三妹,你們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我們這次一別,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見面。我們把這酒干了吧。”
我們也知道魏無良的豪性,于是爽快答應了。
戎遲知道我不勝酒力,時常趁著和魏無良干的時候迅速將他的空碗塞入我手里,然後又將我手中的酒喝完。怎麼一來,魏無良喝了三大碗,他就等于喝了六大碗,卻依舊面不改色。我知道他在護著我,心中無限甜蜜。
魏無良雖然好喝酒,卻不見得怎麼有酒力,三碗下肚,他就有些喝高了。他湊到我面前,眯眼看了看,道︰“三……三妹,我怎麼發現……”
“發現什麼?”我盡量避開他鼻子里噴出的酒味,有些戒備地看著他。
“我發現……你比以前有女人味了呀……”
==|||
“大哥,我本來就很有女人味。”我微笑著攥緊了拳頭。所以說喝醉的人最欠扁。
他仍舊堅持他的看法︰“不對,你這一次……跟上次我看到的……有點不一樣了……嘿嘿……”
我仍想跟他辯,戎遲微微一笑,摟過我的肩膀︰“大哥,我知道你的意思是,小緣她比以前更有女人味了對吧。”
“呃?”
“大哥,這不奇怪呀。也不想想他現在是誰的娘子了呀。”
魏無良怔了怔,突然了然地哈哈大笑起來︰“那我該祝賀祝賀了。”他說著一拳捶到戎遲胸口,“二弟,我們就此比試兩招吧。”
“比試?”我和戎遲同時出口。
“啊,弟妹你是女子,就算了,二弟我們去外頭比畫比畫。”
“不不不用了吧,”戎遲一張臉苦得跟什麼似的,“大哥您內功深厚拳法虎虎生威,小弟認輸了。小弟我是干哪行的呀,哪能跟你比?”
“哎——男子漢大丈夫哪能這麼不爽快?我們點到即止,純粹切磋武藝。”
戎遲縮了縮脖子,為了對得起他那句“男子漢大丈夫”,他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我跟了出去,揀了塊干淨的大石頭坐下,遠遠地觀望。
其實魏無良的拳法雖然威猛,可是也許因為醉酒的關系,打得有些凌亂。戎遲也不敢掉以輕心,以守為攻,等待時機破解他的破綻。
其實我看得出來,有好幾次戎遲幾乎可以贏他了,但是他手腕一轉,兩人又平平擦過。我不禁暗笑,戎遲他可真是個圓滑的人啊。
這時,只聽身後傳來說話聲,其中一個道︰“魏將軍人在哪里?我有要事稟報。”
另一個道︰“魏將軍遇到了昔日的好兄弟,兩人在那兒切磋武藝呢,你有什麼要緊的事?”
“大王有令,讓將軍速速取道返回。”
“為什麼?”
“大王收到密報,說楚王打算趁我們攻打齊國的時候突襲臨淄。”
“這楚國不是齊國的盟友麼?”
“咳,這些君王變來變去的,誰說得清楚。”
和魏無良告別了之後,我一路走得沉默。
戎遲注意到了我的反常,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丫頭,想什麼呢,那麼出神?”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喂,不要用那麼委屈的眼神看著我,有什麼話就說吧。”
“我……我哪有委屈?”這什麼形容詞?==
“那你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啊……”我輕輕吐了一口氣,最終還是把心中的郁結壓下。
戎遲伸展了一下筋骨道︰“哎呀,剛才可被大哥折騰壞了,丫頭,幫你相公捶捶。”
我乖乖地跑到他身後幫他捏肩膀。
他回過頭來看我︰“不對勁啊,今天怎麼這麼聽話?”
我撲在他肩膀上溫順地道︰“我聽話點不好嗎?”
“好!呃,不過……實在是有些詭異啊……”
“連大哥都誇我有女人味了呢。”說實在的,他那話我心底還是挺高興的。“我以後要好好地伺候相公你……”
戎遲“蹭”的一下跳開了,伸出一條胳膊給我看︰“看到沒看到沒?”
“什麼?”
“雞皮疙瘩啊……還有我的背上,寒毛一根根地豎……”
我一腳飛了出去︰“敬酒不吃吃罰酒,這是你逼我的!”
戎遲笑笑閃開︰“我家娘子終于正常了。”
在入暮時分,我們找了家客棧投宿。
“兩位客倌,要幾間房?”
“兩間。”
“一間。”
我們異口同聲,然後互相看了看。
“一間。”
“兩間。”
這回調過來了。再次面面相覷。
掌櫃的發話了︰“我說兩位,配合默契點行麼?”
我做了個手勢阻止戎遲再說話,然後問掌櫃的︰“你看我們倆像夫妻麼?”
“這個……”掌櫃的尷尬地搔了搔頭,他不知道我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其實我也就隨便問問,可是他這麼一遲疑,反倒把我們惹不高興了,我和戎遲對看了一眼,眼中都略有不快之色。
我一把揪起掌櫃的衣領︰“什麼這個那個的,我們就那麼不像夫妻麼?”看來沒正式拜堂設宴就成親的確是少了點什麼。
“像、像!”掌櫃的終于摸到點門路了,忙討好地笑︰“那麼我為兩位準備一間客房吧。兩位請跟我來。”他說著一臉見到鬼的樣子撇過頭去在前邊帶路。
說實話,這還是我和戎遲第二次共處一室。我心里莫名地緊張起來,做了夫妻,晚上行房事是正常的,但是我一回想上次的洞房,心就不住地跳。阿彌陀佛,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戎遲該不會來硬的吧?
我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戎遲,那家伙竟然已經倒床上睡去了。
我推了推他︰“狐狸,這麼早就睡啦?”
“早點歇著吧,明兒一早還要上路呢。”他的聲音已經有些模糊了。
我有些沮喪地嘀咕︰“可是晚安吻還沒給……”
他突然翻身起來,將我壓在下面好好地吻了一通。吻完後他看著我輕聲道︰“晚安。”然後將我摟在懷里閉上了眼睛。
我睜大了眼睛,仔仔細細地瞧他的眼睛,他的鼻,他的嘴,他白淨的額頭和下顎,他烏黑的長發和白皙的肌膚。
我感到我是如此幸福,我幸福地想哭。
我伸出手輕輕環住戎遲的腰,將頭窩在他的胸口。戎遲,你知道嗎,我是那麼地渴望和你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可是,我們要背負那麼多的良心債,我們身不由己。
我突然驚醒,坐起身來,發覺自己滿身的冷汗。回想起剛才的夢境,我感到自己的頭皮都在一陣陣地發麻。
戎遲睜開惺忪的睡眼,拍著我的背道︰“怎麼了,做噩夢了,丫頭?”
“大王被火燒死了。”
“啊?”戎遲不太明白我說什麼。
“我看見了……大王……親手放了火燒皇宮……”
“……你夢見齊王了?”
我點了點頭︰“他站在大火里,我一個勁叫他逃出來,可是他只是沖我搖頭,還跟我揮手……”吧嗒一聲,我的眼淚已經掉下來了。
“傻丫頭……”戎遲給我擦眼淚,“噩夢而已啊。”
我握住了他的手︰“不是噩夢。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不是個夢這麼簡單……楚國要偷襲臨淄了。”
戎遲坐直了身子︰“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于是將白天偷聽到的談話大致說了一遍。
戎遲不做聲了。
我們面對面坐著,黑暗中我們能夠聽到對方沉重的呼吸和心跳。
過了半晌,戎遲抬起頭看著我,夜色中他的眸子清亮卻又迷蒙,“想去就去吧,”他說,“我們現在就走。”
他說著就要起身,我攔住了他︰“不,你別去。”
“為什麼?”
“你向秦王保證了不再插手戰爭,所以你不能食言。”
“我只是陪著你回去。”
“秦王可不這麼認為,一旦他跟你較起真來,那我們一輩子也別想安寧了。”秦王可是未來統一中國的正主兒,得罪了誰也不能得罪他。
戎遲皺眉看著我︰“丫頭,你不會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里吧?”
我失笑︰“我把你寄養在這里行了吧。”我說著認真地用手捧起他的臉,仔細地看著他的眼睛︰“在這里等我回來,好麼?我答應你,辦完了事我立即回來找你,這是最後一次了。然後我們就逃得遠遠的,什麼事也不管,什麼事也不要知道,好麼?”
我說著,有些決絕地向門外走去。
“丫頭!”戎遲在身後叫我,“你好殘忍……”他是認真的,他的聲音在哽咽。
我感到自己的雙腿向灌了鉛似的,再也邁不開一步。
一雙手從身後抱住了我。我轉過身去,猛烈地吻他,我從來沒有像這次這樣瘋狂地想把他的一切都烙印在自己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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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8-5 15:45:44
35生與死的承諾
一只蒼鷹在空中盤旋了一陣,往北方去了。
我抬起手遮擋著陽光朝東北方向望去,我真巴不得自己能坐上那鷹背上把我馱過去。現在連馬的腳程我都嫌慢。
遠處有兩個人策馬奔過來。待走近了一點,竟然是凌風和寥寥。
兩人面色不對。
凌風一臉凶相地回頭瞪著寥寥︰“你能不能快點,別拖拖拉拉的。我可沒那閑工夫跟你耗。”
寥寥極不情願地撇了撇嘴︰“我又沒拜托你來送我,誰讓你自己……”
“你以為我願意啊,還不都是你,竟然趁將軍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溜上他的馬車,軍人家屬是不能隨便跟到戰場上去的,這規矩你不懂啊?”
“我還不是為了跟著你啊。”
凌風很無奈地按了按額頭︰“我說寥寥,你要我跟你解釋多少遍?那天晚上我已經跟你談得很明白了吧,我……我這個人就是嘴巴不老實,你也知道我經常上麗春院了,我經常跟那些女人說相同的話的,難道她們一個個都要嫁給我了嗎?”
寥寥看著他,眼淚漸漸湧了上來。
凌風雙手合十︰“好好,我怕了你了,我不是說你不好,只是……感情這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別哭了,大姑娘家在大街上掉眼淚像話嗎?好好,我給你道歉行了吧,要不你踢我兩腳或者揍我幾拳解解氣兒?”
寥寥撇過頭去抹眼淚。
凌風開始束手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寥寥抹干淨了眼淚,面色一整道︰“不用你送了,我自己會回去。”
“喂喂!”凌風叫了兩聲,寥寥已經騎馬跑了。她沒跑幾步,愕然發現站在不遠處的我,“緣姐姐,怎麼是你?”
凌風也看見了我,跑了過來道︰“小緣,你這是……”
我只能長話短說︰“我得到了密報,楚國打算突襲臨淄,坐收漁翁之利。”
凌風一怔,即道︰“那我立即回去稟告將軍。”
“等等,現在告訴郁森恐怕已經來不及了,他們大軍一往一返的時間里,恐怕楚軍早就到了臨淄了,更何況,前頭還有秦國的十萬大軍壓著呢。”
“那怎麼辦啊?”凌風急得來回直搓手。
我想了想︰“我記得……當初大王好象派趙畢將軍駐守在城南一帶的,去找他的話應該快一點吧。”
凌風一拍後腦道︰“對對對,我們立即去找他!”
我們正欲上馬,卻見後面出現了一隊輕騎兵。
凌風抽氣道︰“是楚軍先遣隊的士兵,他們來得還真快。”
我仔細看了一下,估計他們有三十幾個人。我道︰“還好他們只是先遣隊的,凌風你腳程快,你先趕回去,這里有我拖著呢。”
凌風皺了皺眉道︰“這話我怎麼這麼熟悉,你別又被他們給抓……”他突然話說了一半硬生生頓住了。
我想起以前有過類似的場景,那次我被戎遲抓走了,想必是凌風想到這個感到尷尬。
可是現在不是鬧尷尬的時候,我推了他一把道︰“你還想不想回去報信了,現在不走難道等著他們把我們一塊兒抓起來,然後就等著整個齊國都淪陷吧。”我的腦海里湧現出夢中齊王葬身火海的情景。
這個將我當作親妹妹一樣對待的君王啊,即使我知道齊國最終是要被滅的,但也不願眼睜睜看著他被戰爭逼上絕路。正如他自己所說的,也許他不適合做君王,但是他可以過另外一種生活。
這時寥寥也道︰“對啦對啦,這兒有我跟緣姐姐兩個人擋著呢。憑我們這麼聰明,怎麼可能那麼容易被他們抓。”
我一怔,這小妮子的說話口氣怎麼這麼耳熟?(千︰還不是被你給燻陶的?)
凌風深吸一口氣道︰“那麼……你們自己要小心……”他眼中透露著許多未說出的話,他深深看了我們一眼,翻身上馬,急馳而去。
我目送凌風消失在塵土之中,這樣的場景,真的很熟悉。一種決絕的悲壯感油然升起。上次我是被戎遲抓,所以才能平安無事,可是這次,我恐怕就沒有那麼好運了。
突然之間好想念戎遲,如果他這時候在我身邊的話,就算是死了我也不怕……我晃了晃頭,當初是我不準他跟來的,現在又在後悔什麼?!
寥寥扯了扯我的衣服︰“緣姐姐,不要發呆了啦,他們已經走近了,我們該怎麼辦,想想辦法啦。”
我發現寥寥扯著我的手在微微顫抖。她剛才跟凌風拍胸脯保證,其實心里也是在害怕的吧。我這才意識到,我不僅要保護自己,還要保護寥寥,所以我不能抱著一死的心態跟他們拼,起碼我不能讓寥寥死。
我轉了轉眼珠子,道︰“寥寥……那個……我、我想打你一巴掌,你別生氣啊。”
“為什麼要打我?”
“我們做戲給他們看啦,我打你,你就哭,然後我罵你,你就跟我鬧,明白麼?”
寥寥仍是不明所以。
我說︰“總之到時候你配合我演戲就是了,能拖上一時是一時,這時候就看我們女人的本事了。”
寥寥視死如歸般地把腦袋湊過來︰“那……緣姐姐你盡量……下手輕點啊……”
“要重點才好啊。”我一甩手一個巴掌下去了,“啪”的一聲,那個清脆,寥寥的半邊臉立即腫了五個手指印。
她暈乎了一陣,突然捂著臉號啕大哭起來︰“很痛啦,嗚~~~~~~~~~~~”
看她那委屈樣,我估計她從小到大還沒挨過這麼重的巴掌,我頓時心生歉疚。但是眼看著那隊人馬即將走到眼前了,我直好硬起心腸破口大罵︰“你個賤女人,小小年紀就不老實,連別人的相公你也敢偷,你真是不要臉,你以為就你皮相長得好看麼?看我今天不打爛你的臉!”
我哇哇罵了一陣,寥寥約莫已經明白我的意思了,見我又要舉手打來,她一邊哭一邊跑到那隊人馬中,隨便扯了一個人道︰“大哥大叔們救命!”
兩個士兵攔住了我道︰“喂,當街之上,休要撒野!”
我瞥了瞥說話的那人,雙手往腰間一叉︰“我教訓這個小賤人,關你什麼事?”
這時寥寥躲在他身後哭得梨花帶雨,她原本便長得好看,這麼一來更顯得楚楚可憐,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可惡得欠扁==|||
那士兵道︰“她做了什麼事你要這麼打她,這還有王法麼?”
我冷哼一聲︰“她當眾勾引我家相公,你說她該不該打,現在我相公都不要我了……”我說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訴︰“555,我怎麼這麼命苦啊,給我家相公起早摸黑地做黃臉婆子不算,還要讓他養小的,我真是虧大了我,我怎麼咽得下這口氣啊~~~~~~”總之我怎麼羅嗦怎麼來。
終于,坐在馬上的那位官爺發話了︰“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停下來不走了?”
那士兵報告道︰“有一村婦當街撒潑,我們這就趕她走。”
村婦?我低頭看了看自己這身裝扮,我是打扮得有些平民化沒錯,可是,也不至于被當作村婦怎麼沒品吧?
卻見那士兵已經來趕我了︰“走走走,別站這兒擋路。”
我不依︰“先把那小賤人交出來。”
那士兵轉頭問寥寥︰“姑娘,你願意跟她走麼?”
寥寥委委屈屈地搖頭。
士兵道︰“你看見了吧,這位姑娘她說不願意。也難怪你老公不要你了,你這麼撒潑野蠻,有哪個男人會要你?”
“喂喂,要趕我走也不必這麼侮辱人吧,我有沒有人要,關你什麼事啊?而且,那小賤人,我們家務事我們自個兒解決,要你一個當兵的插什麼手?”
這時又上來幾個穿盔甲的,都是一臉凶神惡煞地瞪著我。
我不由得小下聲去︰“你你們想干什麼?別以為你們人多勢眾我就會怕你們。當……當兵的了不起啊……”
其中一個也懶得跟我羅嗦了,劍一擱,將我擱倒在地。他們欲走,我一看不對了,可別真把寥寥帶走啊。
我又巴巴地追上去︰“那個……官爺,把她還給我好不好?我不打她了,她怎麼說也是我妹妹不是?”
那官兵根本不相信我,再一次把我推倒在地。寥寥失聲喊了聲︰“姐姐!”
這時卻聽那馬上的官爺道︰“住手!”
他翻身下馬,走到我面前,打量了我半天,嘿嘿笑道︰“在下真是三生有幸,我們楚國太子多次求婚而不得的安臨公主竟然讓在下給踫上了。”
“你說什麼?誰是安臨公主?”我暗叫糟糕,我見過他嗎?他認識我嗎?為什麼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那人道︰“在下雖然眼拙,但是公主真身還是分辨得出的。在下孟錄,上次在公主的冊封典禮上,我作為楚國特使,曾在貴賓席上見過公主一面。剛才我就覺著公主眼熟來著,仔細一看,定是安臨公主錯不了。都說這安臨公主是平民公主,做事說話都不拘小節,今日得見,果然……”他說著嘿嘿笑了起來。
不拘小節?這詞兒他倒真是用客氣了。我見他什麼都說穿了,干脆將胳膊望胸前一抱,道︰“沒錯,我就是安臨公主。你說,你想怎麼著吧。”
“在下不敢對公主無禮,”他裝出一臉虛偽的笑容,“只是……我們正想去找齊王談點事兒,能與公主同行那是再好不過了。”
這家伙還以為我不知道他們來此的目的呢,想拐著我一塊走,好拿我當人質是吧。
我點點頭︰“行啊,不過你得先把我妹妹還給我。”
孟錄揮了揮手,那些士兵只好把寥寥還給了我。
我道︰“寥寥她不會騎馬,我跟她坐一匹馬。”
孟錄笑道︰“公主何必親自駕馬,我可以派兩個……”
“不必了,我們倆都是女兒家,難道這麼便宜被這些臭男人吃豆腐麼?”
孟錄失笑,他估計我也不可能動逃跑的心思,為了不打草驚蛇,他還是退讓了,道︰“既然公主執意要求,那也可以。”
于是我和寥寥同上了一匹馬,隊伍繼續前進。我心想我們可不能真跟了他們去臨淄啊,若他們挾持了我們倆做人質,即使凌風報了信那也是白搭。
我附在寥寥耳邊低聲道︰“寥寥,你看到前面那山谷了沒有?”
寥寥放眼望去,點了點頭。
“等到了山谷口,我們就逃跑,那地方險要,他們要抓我們,恐怕不會那麼容易。”
寥寥又點點頭。
待隊伍到了山谷口,我突然急抽一鞭,馬兒立時跳了起來,像脫了弦似的撒腿奔了出去。
只聽身後喊道︰“快!快去追啊,別讓她們跑咯!”
于是身後傳來了紛雜的馬蹄聲。
我們逃入了深山中,道路越來越崎嶇。我們干脆棄馬奔入林中。
跑了一段路之後,寥寥明顯有些撐不住了,而我也已經累得氣喘吁吁。我道︰“寥寥,我們不能放棄,我們若是停下來,被他們抓到了那可比什麼都慘。”
寥寥強打起精神來繼續跑。忽然她身子一傾,只見斷崖旁泥土坍塌,她便失足滑了下去。我一時間重心調整不過來,待我伸出手去的時候,卻撲了個空,寥寥已經掉了下去。
我一聲尖叫,眼睜睜地看著寥寥的身體急速下墜。
然而就在一剎那,一道白光閃過,寥寥突然不見了,她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我失了聲,驚得喘不過氣來。這是怎麼回事?寥寥她竟然在我的眼前蒸發了!我把她給弄丟了,我心中一片荒蕪。
我就一直這麼怔怔地盯著懸崖看,我想我已經無路可去了。
身後的腳步聲漸重,我轉過身來,朝他們扯動嘴皮子笑了笑︰“你們的動作真快啊……”
他們漸漸向我逼近。孟錄道︰“公主,你還是乖乖跟我們走吧,否則……”
“好啊,你們如果幫我把寥寥找回來,我就跟你們走。”我慘淡地笑,渾身都開始冰涼,腦海中不斷地回響著一句話︰“我把寥寥給弄丟了,怎麼辦,怎麼辦?”
孟錄皺了皺眉︰“你說什麼?”他這才注意到,寥寥不見了,他四下里望了望,又看了看我,似乎有些明白了。他仍舊重復著他的話︰“只要你跟我們走……”
我開始歇斯底里地大叫︰“如果你們不幫我把寥寥找回來,我也跳下去!”
我感到聲嘶力竭,全身疲憊。我真的好累好累,不想再跟他們周旋。
前面的道路到底有多遠,我不知道,若是被他們抓了回去,連累的不僅僅是齊王,還有其他很多的人,而且我更無法想象,他們會怎麼折磨我,他們的太子曾經想娶我為妻……若是亡國的公主,可沒什麼好下場……
戎遲,對不起,我好象回不去了。對不起……
我閉上眼睛,最後一次回想戎遲的音容笑貌,回想屬于我們的點點滴滴……我仰面向後倒去,我感到自己的身體開始凌空,風在耳邊大聲地呼嘯。下墜,開始加速度。
突然有一雙手抱住了我。我睜開眼睛,看見那一潭幽湖,像一片旋渦,深深地吸引著我。我看見戎遲對著我無聲地微笑。我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急速下墜。呼嘯的風聲似乎已經不存在了,我們只聽得見彼此的心跳。
——丫頭,你愛我麼?
——愛你呀。
——有多愛我呢?
——很愛很愛你。
——可是怎麼樣都不如我愛你愛得那麼深吧。
——如果你死去了,我也不會獨活。
——好吧,我們要死也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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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登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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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8-5 15:45:58
36歷史的錯亂與平復(完)
[千的日記]
我想小緣那家伙是不是不想活了,都超過假期三天了,她怎麼還不回來上班?社長那臉色難看得跟黃瓜一樣。可恨的是,我們誰也不知道小緣老家的電話號碼,手機也打不通,真不知道這家伙到底是怎麼了……該不會,出什麼事兒了吧?啊呸呸,別有的沒的烏鴉嘴。
我正這麼自言自語的時候,社里的同事告訴我,外頭有兩個人找我,眼神有些奇怪。我納悶地出去,卻愕然瞧見兩個穿制服的男人在等我。
我有些戰戰兢兢地走過去,其中一個問道︰“請問,你是千同志吧?”
><拜托,我對這稱呼過敏。我干笑了一下︰“請問,有事兒?”
“有個精神分裂者說要見你。”
我惡寒,我沒惹到誰吧?
但是我還是乖乖跟他們走了,他們把我帶到一家頗具規模的精神病醫院的會客室里,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穿著素色的病號服,頹然地坐在桌子的另一端。
他一見到我,無神的雙眼立即放出光彩,他站起身來,道︰“您是千小姐?”
“是我。”怎麼好象全世界都認得我?我那麼有名麼?
那些穿制服的欲退出去,我急了︰“喂喂,你們別把我一個人丟這兒呀。”
那兩個男人笑了笑︰“你放心,他不屬于攻擊性精神病患者,他只是患有……那個……臆想癥。”
待兩個穿制服的退出去之後,那男人才道︰“你不要怕,我姓周,我叫周不偽。其實我沒病,只是他們不相信我說的話。”
“他們不相信你說的什麼話?”
“我告訴他們,其實現實和夢境是相通的,夢境是由人類頭腦中產生的某種介質而獨立構成一個空間,這個空間自從產生之後,就會順著它自己的軌道繼續發展下去。我和我的朋友一直致力于這一方面的研究,並終于找到了貫通現實和夢境的渠道。為此我寫了一部書,專門論述我的觀點……”
我不得不打斷他︰“你不會告訴我,每個人的夢都可以衍生出一個獨立空間吧?”
“理論上成立。”
我翻了翻白眼︰“這世界能有多大,能容得下那麼多空間?”
“我們所看到的世界,只不過是其中的一個三維空間。但是誰也不知道整個宇宙到底有幾維,而它到底能容下多少個空間。”
我干咳了一聲︰“對不起,先生,我……不太明白你在說什麼。”
“其實你已經明白了,只不過你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你看過黑客帝國麼?”
“看過啊。”
“看得明白麼?”
“我想我看得明白。”
“我所說的,跟那電影里所講述的其實是同一種原理。只不過我所研究的程度更加深奧……”
我失笑︰“先生,你不會告訴我,那電影有可能成真吧?”
“事實上它已經成真了。”
我深吸一口氣,有些無奈地站起身來︰“先生,很抱歉讓你失望了,我的智力比較低下,無法跟你交流。”
我轉身欲走。
他突然說︰“緣小姐是你的朋友吧?”
我一怔,轉過身看他︰“你認識她?”
“你們都以為她失蹤了對吧,但是我知道她在哪里。”
我幾乎是撲了上去︰“她現在在哪里?”
“她現在在二千年以前的戰國,也就是由她的夢境所構造出來的一個衍生空間。而這個夢境的源頭,就是你所寫的那個劇本。我說得沒錯吧?”
我像是被人當頭敲了一棒,暈頭轉向。“你到底是誰?為什麼你知道那麼多事情?”
他聳了聳肩︰“因為就是我送她去的。她很榮幸地成了我們鎖定的實驗對象。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成為實驗對象,而她身上具有非常優秀的對異度空間的適應介質……”
我啞了半晌,恨恨地吐出一句︰“我真希望你是神經病!”
他笑了起來︰“我可以給你證據。”
“什麼證據?”
“我們原本想把小緣拉回來的,但是很遺憾,探測儀出了一些偏差,我們錯把另一個人拉了回來。”
“誰?”
“寥寥。”
我心頭猛跳。“那她現在在哪里?”
“據我們的探測儀顯示,她目前所處的方位應該是東經XX度,北緯XX度。”
“講具體點!”
“也就是我們市的XX路XX號XX棟樓XX號房間。”
我抓起皮包沖了出去。
當我來到周不偽所說的地方時,發現這里根本就是一幢殘破的老年公寓。公寓的樓下堆了一大堆的舊物,凌亂不堪。
其中一個老太太一邊在一個火盆里燒紙錢,一邊自言自語︰“我知道你生前活得孤苦,死了也無親戚送你,我們也算是互相照顧過的姐妹,你走了,我給你燒些紙錢,希望你來世可以活得好些。”
我走過去,輕聲道︰“這位婆婆,請問一下,有沒有一個……叫寥寥的女孩子住這附近?”
她抬起頭來,奇怪地看著我︰“女孩子?”
“對啊。”
“我們這里沒有一個叫寥寥的女孩子,只有一個叫寥寥的剛剛過世了的老人。”
我一怔,感到雲里霧里。
她突然問我︰“你就是小緣麼?”
“呃?”
“寥寥她之前跟我提過這麼件事,她說她遇到了一個跟以前的朋友長得很像的一個女孩子,她說沒準過幾天那女孩子會來找她,所以她要一直在這里等……哎,可惜時間不等她呀,她就這麼悄無聲息地走了……”
我蹲下身去,看了看一旁的舊物道︰“這些東西,都是她的麼?”
“是啊,人死了,東西卻帶不走。我們這里的養老院,人死了之後,遺物都要處理掉。都不是些值錢的東西,也只能隨便亂扔了。”
我看到舊物中有一本黑色的皮革筆記本。我翻開看了看,是用圓珠筆寫的,年代久遠的都已經筆跡模糊了。我翻到最後幾頁,像是剛寫上去沒多久的。
“……我已經不記得……距離那個時候到底過了多少年,對我來說,是兩千年,還是七十年?但是我的身體已經在不可遏止地衰老,我幾乎無法清楚地記得他們的相貌,他們的聲音,我只能把他們的名字記錄在本子上,寂寞的時候就一個人翻開看,一一觸摸著他們的名字︰小緣、凌風、表哥,還有穆姐姐。他們是否都過得好……我用了一生的時間,在思考一個問題,我在想,這個世界到底對我做了什麼,為什麼我的生命會出現斷層?自從我來到這個對我來說一無所知的世界之後,迎接我的就只有絕望和無助。沒有人能夠回答我的問題,我從精神病院逃出來之後,我只能選擇緘默。我的痛苦無處訴說……”
另外有一段是︰“……今天在街上遇到了一個女孩子。她的樣子激起了我心中沉澱已久的記憶。她的神態,她的笑容,她的一舉一動都那麼像小緣,我無法克制自己內心的狂喜,于是我上前與她搭話。但是她不認識我……這沒關系,不管她是不是小緣,她答應了會來這里看望我,這就是對我最大的慰藉了,我會在這里一直等著她來,等著她……”
眼淚已經模糊了我的視線,我帶著寥寥的筆記本,瘋了一般沖進精神病院。我一把揪起周不偽的領口︰“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寥寥會變成七十多歲的老太婆,你們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周不偽很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已經說過了,是探測儀出了故障,一個小數點的錯誤,導致了幾十年的錯位。寥寥被拉回來的時候,我估計是解放戰爭時期。我們也無能為力。”
“就是因為你們的誤差,害得人家淒苦終老你知道嗎?你們有興趣搞這麼無聊的實驗,為什麼不拿自己當實驗品?你這個瘋子,徹徹底底的瘋子!”我幾乎要撲上去揍他了。
他仍舊泰然地坐在那里,“你現在要揍我也沒有用,倒不如做些有用的事情吧。”
“……你說什麼?”
“既然那個空間的源頭是你的劇本,這說明,只有你才有辦法扭轉這個局勢。”
“你的意思是……”
他點了點頭,肯定了我的想法。末了,他叮囑了一句︰“記得要幫我作證,我不是臆想癥患者。”
[日記篇到此結束]
我走出門外,外面的世界陽光燦爛。我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這日子過得還真是無味啊……
迎面一個兩歲的小女娃顛簸著走過來,手里還抓著不知是誰塞給她的糖果。我沖她拍拍手︰“念念,來,給娘抱抱。”
她竟然頭一撇,轉身朝反方向去了。
凌風從另一頭走過來,看見念念時,笑得那個燦爛,他輕輕松松把念念抱了起來︰“哎喲我的小寶貝,想爹了沒?”
念念點了點頭。她是個不愛說話卻又脾氣執拗的孩子,果然是遺傳的!
我瞪著凌風,這家伙天生討女孩子喜歡,連兩歲的念念都被他迷住了,過分,太過分了!
凌風見我生氣,還故意刺激我︰“念念,你說,喜歡我還是喜歡她?”
念念把頭埋進他的懷里去了。
我氣得口干舌燥。
凌風臉上露出勝利的笑容,居高臨下地望著我︰“看到了吧,你該好好反省反省了,別有事沒事就拿小孩子當玩具玩,小孩子的臉是不能隨便亂捏的,懂麼?”
我翻他一個白眼︰“你得意什麼呀,充其量不過是個二爹。如果她爹還在的話,她才不會來粘你呢。”
“但問題是她現在沒爹,所以我這個二爹才要毫無保留地給她所有的父愛。”他說得何其投入,然後面色一整︰“但是她還有親娘,所以你這個二娘的還是識趣點靠邊站吧。”
這時,穆珂遠遠叫一聲︰“念念!”
女娃便立即從凌風的懷里掙脫開,飛一般地朝她娘那兒奔過去了。
“嘿嘿嘿。”我沖凌風冷笑三聲,“二爹踫上親娘,還不是被比下去了?”我說著返身回房,重重地摔上門。我發誓,我一定、一定要自己生個孩子,我的孩子只能讓我抱,誰也不準踫!氣死我了。
戎遲抬頭看了我一眼,道︰“你就別去跟凌風爭了,你爭不過他的。”
“連你也這麼說?!”
他嘆了口氣︰“異性相吸,同性相斥。這不是你自己說的麼?”
我挑了挑眉︰“那好,我以後要生男孩。”
戎遲笑開了︰“我求之不得。”
“看吧看吧,重男輕女。”
“生男孩我可以教他武功啊。”
“女孩就不能教了麼?”
“女孩的悟性和天賦終究不及男孩。就拿你來說吧……”他見我面色逐漸猙獰,于是乖乖閉了嘴。
我幫他捏了捏腿,道︰“有感覺了麼?”
他搖搖頭。
我嘆了口氣。回想起兩年前,當我從斷崖上跳下去的時候,戎遲正好趕到半山腰,他見我跳了下來,也不及多想,便跟著跳了下來,在半空中抱住了我。
我們落入了密林中,被掛在樹枝上。我受了幾處輕傷,但是戎遲為了保護我,自己的腿跌斷了。古代的醫療設備落後,要醫治斷骨,需要長期的藥物和針灸的配合治療。
兩年的時間,可以發生很多事情,先是凌風找到了我們,帶我們逃到了這個偏遠的鄉村里隱姓埋名。然後聽說郁森戰死沙場,齊國終究還是被滅了,皇宮失火,齊王和宮人們的屍體都已無可辨認。凌風偷偷回到臨淄的時候,找到了穆珂,她成了懷有身孕的寡婦。于是凌風將她接過來與我們同住,我們一起照顧她和她的孩子。
兩年過去了,寥寥仍是音信全無。他們寧願相信寥寥是墜崖身亡了,也不願相信她會憑空消失。只是我們一旦提起寥寥,凌風就會變得沉默寡言。
戎遲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丫頭,你怎麼又神游去了?”
我恍然驚醒,突然站了起來︰“到你吃藥的時間了。”
戎遲的臉瞬間垮了下來︰“早知道我就繼續讓你神游下去好了。”
“別羅嗦,不早點治好你的腿傷,我怎麼生得出孩子?”
戎遲一怔,既而爆笑。
我惱羞成怒,用力拍了他一下︰“笑什麼笑?不準笑!”
我可不願意一輩子做活寡婦,我順手抓起枕頭朝他丟過去,他的腿不能動,只能用手擋,一邊還在笑。
我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到,忽然一雙手托住了我。我回頭,看見戎遲就離我這麼近。“你怎麼這麼不小心。”他確定我沒摔著之後,臉上的擔心漸漸又變成了嘲弄。
我站直了身子,極度不爽地嘀咕︰“我就是神經大條怎麼樣,後悔娶我了吧?”呃——等等!我仔細瞧著戎遲,將他從上到下打量了好幾遍。難道是我眼花?他現在竟然好端端地站在我面前。剛才眼疾手快地扶住我的不是他是誰?
他受不了我兩只眼睛高能量的輻射,只好自動招供︰“其實……幾天前我就發現自己的腿能動了,所以……我不是故意隱瞞你的,我只是想等完全康復了之後,再給你一個驚喜,沒想到這麼快就穿幫了。”
我怔了半晌之後,猛得撲到他懷里,哭得淅瀝嘩啦。
“喂,丫頭,你哭什麼呀?”
“我高興……”
“高興就別哭呀。”
“我忍不住……”
戎遲笑呵呵地把我抱在懷里,拍拍我的背。
我說︰“等你完全康復了,我要補辦一場婚禮。”
“哦,你要怎麼辦?”
“就按我們以前計劃的那樣辦,你背著我從村口走到村尾,然後設宴請大家喝泉水。”
戎遲哈哈大笑起來。
這時,忽聽外頭的鄰居張嫂在喊︰“村里出事了,出大事啦!”
我和戎遲忙沖了出去︰“出什麼事了?”
凌風和穆珂聽到喊聲也都跑了出來。
只聽張嫂道︰“我們村口出現了個人!”
><|||我想我已經適應了,這偏遠小山村,多個人也會大驚小怪。
卻聽她繼續道:“聽村口的五哥說,那丫頭憑空從上頭掉了下來,好象是嚇壞了,一個勁地哭,問她什麼也不說,隻說自己叫寥寥……”
“寥寥?!”我們幾乎是同一時間裏往村口衝去
寥寥,真的是寥寥麼?她終於回來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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