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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輕]婚債(續)[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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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8-27 00:24:28
標題:
[朱輕]婚債(續)[全文完]
婚債
(續) 作者:朱輕
烈愛的傷痛永不消退,恨是唯一的麻藥;
熾恨的毒癮永難消除,愛是唯一的解藥。
十年,有很多事情會改變,有很多事卻始終不變,
例如她跟他。十年後的姚水晶,依舊是高貴優雅、
冷傲的冰山美人,獨佔欲強的她,天性喜歡掌控一切,
最討厭失控的情況,包括愛情。然而,十年前的她,
明明已經愛到不敢愛、恨到不想恨,可再見夏遠航,
悸動的心像傷口被撕開一樣,這男人,竟敢說要報復。
十年前,她欠他一個孩子;十年後,他要她還個孩子,
可是,她跟他都離婚了,他憑什麼還敢爬上她的床?
在二十八歲的夏遠航眼中,姚水晶不再高不可攀,
這十年,他將金錢遊戲玩弄於股掌間,
在他重見姚水晶的那一刻,報復的心被引爆,
一心想向她討回十年前的愛情,讓她明白,
那時的他愛她有多深,現在的他,更不會放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8-27 00:25:18
第一章
誰都沒有想到,時隔十年的再次相遇,會來得這麼突然。
那天的天氣非常、非常晴朗,冬日的暖陽一掃連日來的霪霪細雨,從擦得乾乾淨淨的玻璃窗外清爽地映進來;熱鬧的兒歌、歡樂的氣氛,將這片陽光襯得分外明亮,也讓一向習慣安靜的姚水晶細眉微皺。
她從來都不會來這種喧嘩的場所,厲爾卓說過,有姚水晶在的地方,可以讓空氣都結冰;可是,此時、此地,卻沒有。
大開的暖氣,事實上太足了點,空氣中跳動的音符,還有,小孩子嬉笑玩樂的聲音,足以讓她的表情更冷上幾分。
「水晶,這個給你。」一隻白白嫩嫩的小手伸過來,握著一隻穿著粉紅裙子的Kitty貓,抬起的臉蛋上甜美的笑靨,乖巧得讓人心都發疼。
姚水晶低頭,望著那張與她如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般的臉蛋,清麗的眼眸裡,閃過一絲暖意;伸手,接過小女孩那只沒有嘴巴的貓,摸了摸她粉粉的臉蛋。
小女孩燦笑無邪,低著頭,繼續玩著手裡另一隻Kitty;比起她擁有的那些昂貴到極點的玩具,這些隨餐配送的玩具,其實是低廉而平凡的,可是,她依然玩得很樂;在小孩的世界裡,沒有貴賤,只有喜歡與否。
柔軟的髮絲隨著小女孩的動作,在肩上細細地披散開來,有幾縷還垂到胸前,厚厚的瀏海將那圓圓的臉蛋襯得越發可愛晶瑩,烏黑的眼珠此時認真地盯著手裡的玩具,濃密的睫毛在眼底下形成一片陰影,因為低著頭,所以五官此時看得並不分明,只看見像牛奶一樣白皙的臉蛋上,透著粉嫩的紅,光是看,就讓人想要伸手去掐上一把。
她擺弄著玩具,時不時湊上前,將杯子裡的冰淇淋舔上一口,滿足得眉眼彎彎。
姚水晶拿起桌上潔白的紙巾,將小女孩唇上因為貪吃而沾上的奶油擦掉,小傢伙抬頭,朝她純真地一笑,「水晶最好了!」
那漂亮的小臉蛋,讓姚水晶的心口發疼。
一聲童稚的冷嗤在一旁響起,是那個坐在旁邊一直都沒有說話的小男生,他懶懶地坐在那裡,手裡拿著PSP玩,連頭都懶得抬;而他桌前的食物早就已經散掉熱氣,發冷,從頭到尾,他連碰都不屑一碰。
知道他在嘲笑自己,小女生漂亮的嘴兒嘟起來,「哥哥最討厭了!」
「小羽,不可以沒禮貌。」姚水晶拍了拍女孩細軟的頭髮。
姚知羽乖巧地點頭,然後伸手去拉哥哥的衣袖,「哥哥,我要去那邊玩。」手指的方向是餐廳專門開闢出來的,為兒童設置的遊樂園;那裡已經有不少孩童在裡面玩鬧、嬉樂。
男孩連頭都沒有抬起,理也不理她。
「哥哥、哥哥。」她用力去扯他,將他的手扯離了遊戲機。
男孩抬頭,皺著眉瞪她,那是一張與小女孩長得一模一樣的臉蛋,只是,更清冷,與姚水晶更加相似;兩張那麼漂亮的小臉蛋同時出現,殺傷力可見一斑!整間餐廳裡面所有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注視著這裡,當小男孩抬頭時,鄰桌的女性抽氣聲清晰可聞。
俊逸的五官,在女孩臉蛋上是精緻,在他臉蛋上卻又帥氣,尤其是他眉毛微皺的樣子,簡直迷倒一大群女性,殺傷力不同凡響!
「煩。」
就連說話的語氣,都是十足十的姚水晶風格。
「水晶……」刻意拖長的語調,裡面包含著無限的委屈,姚知羽搖著她的手,可憐巴巴地望著姚水晶。
在那樣的眼神下,誰都沒有辦法無動於衷,尤其是,面對他們就會莫名心軟的姚水晶。
「姚知景。」姚水晶冷冷地喚著男孩的名字。
男孩抬眸,望著她,兩人都沉默不語,深深對視;兩分鐘過後,小冰山不敵大冰山的迫力,男孩眼裡閃過一絲不耐,卻還是放下PSP,起身拉著一臉開心的姚知羽往遊戲區而去。
誰讓他知道,這個世上最愛他的人,非姚水晶莫屬呢?
姚水晶望著那兩個小小的身子,眼裡有著滿足,她的人生,因為有他們,終於變得不全然都是痛苦;這麼多年,有了這兩個小傢伙的陪伴,她度過了最艱難的日子,所以她愛他們,愛逾骨血。
現在,只是坐在這裡望著他們,她就覺得平靜,她所喜歡的平靜。
放置在桌面的手機傳來沉沉的震動,是她的助理曹欣;抬眸,看了眼在遊戲區玩得很開心的兩個孩子,事實上只有姚知羽玩得不亦樂乎,她接起了電話。
「姚水晶。」
曹欣平穩的聲音,在吵雜的地方依舊清晰,「經理,世誠企業近五年的投資報告,我整理好了,一分鐘前已經傳送給你。」
「知道了。」
點開PDA,看到那封剛剛傳過來的郵件,裡面的數字讓她的眼眸微閃;數字一片慘綠,可見這個擁有近五十年歷史的老企業,有多麼舉步維艱!身為她的助理,曹欣非常明白,最近她一直都在關注這個收購案,雖然姚水晶今天休假,但她之前要的報告,曹欣一整理出來,還是在第一時間立刻給她電話。
姚水晶越來越熱衷於這樣的數字遊戲,當年她拿到管理博士學位後,就一直留在瑞士管理姚氏在歐洲的分部,一個月前被姚逸洲召回台灣,因為姚氏的總裁姚逸洲,打算陪著愛妻在瑞士定居,亞洲區的業務就完全放手交給她管理。
她是那種超級完美主義者,工作起來全心全力,加班到深夜根本就是家常便飯!而成績自然是亮眼的,她管理的歐洲分部,連續三年,業績都位居集團之首,就連一向挑剔的姚逸洲,對她的工作都沒有說過一個字,董事會的所有成員都暗暗認定,姚水晶就是姚氏集團下一任的領導者!雖然年輕,但她從小就跟在姚逸洲的身邊學習,十幾年下來,她的資歷和能力都是讓人信服的。
這次,她看中了世誠企業,這是一家傳統的連鎖旅館,當年也曾輝煌一時,但因為是家族企業,成員冗重,內部只顧著爭權奪利、相互傾軋,根本不放心思在管理發展上面,所以近幾年虧損得非常嚴重。
不過,姚水晶就是看中它的根基扎實,而且很多旅館的位置都非常不錯,因此有意想要收購,最近放了很多心思在這個案子上,對這家公司也是勢在必得;不過,她也知道,這件收購案阻力自然不小,先不說世誠的新任董事長,方明嘉不願放手,還有一個AT財團,緊緊地咬住姚氏不放。
AT的總部在歐洲,也是飯店業的個中翹楚,這幾年多次與姚水晶交手,都敗下陣來,所以一直對姚氏耿耿於懷,視為自己的敵人,每次都不惜血本來搶姚氏的案子;不過,迄今為止,都沒有成功過。
這股怨氣,從這次AT的報價就可見一斑,砸出這樣的重金來收購一家企業,早已經遠遠超出公司本身的價值,他這樣做,可能不是為了賺錢,只是想要打擊姚氏為快。
歷來商業上,用價格競爭從來都是愚蠢的,以本傷人,損人不利己,姚水晶根本就不屑做這樣的事情;看來,要拿下這家公司,要想別的辦法。
指尖在桌面上輕點,眼眸不自覺地再度望向兒童遊樂區的那兩個寶貝;有小景在,她其實不用擔心什麼,況且,她再清楚不過,小羽可不是表面看上去那麼純良無害!只比小景晚六分鐘出世,他們是姚家的孩子,本質,其實都一樣;但,那種擔心,非關理智,就是自然而然地放心不下。
姚知景從來都認為,這種玩樂是白癡得要死的行為,不屑一顧,但這次勉強陪著妹妹來玩,他站在一旁,看著小羽溜滑梯,眼眸裡面有不耐煩也有小心。
注視著他們,她的心變得柔軟起來,她一直相信,他們是上天送給她最美好的禮物!
難得的悠閒時光,姚水晶的人生中,像這樣坐在這裡,沒有工作煩擾,真的是比較少見的;清靈的眼眸,隨意地掃過外面熱鬧的街道,透過巨幅的落地玻璃,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平添幾分匆忙之色。
就在準備收回視線的下一秒,她,看見了他。
命運總是如此,選擇在你最沒有準備的時候,給你意外。
姚水晶從來都沒有想過,會再遇見那個人;十年的歲月,很多事情都已然改變,包括他。
不再是記憶中那個陰鬱而黑暗的男孩,十年後的夏遠航,變成了一個成熟的男人;成熟到……已經為人父、為人夫。
她的眼眸,因為看見他臂彎裡抱著的小孩,而冷了幾分;透明的指尖扣在乾淨光滑的桌面上,漂亮得如同花瓣,粉色的唇,抿得很緊。
從未想過,會這樣見到他,看他一手抱著一個小男孩,另一手還牽著一個,看到他那陌生而又熟悉的臉龐上,此時此刻的輕鬆與疼愛。
推開的大門,宣告著他們再度共處一室的事實。
「水晶、水晶!」姚知羽坐在滑梯的頂端,甜美地笑著,朝姚水晶揮手示意,然後滑下去;清脆的童音,在熱鬧的廳內其實算不上明顯。
她抬眸,凝入了那雙深邃的男性眼眸之中。
多年以後的重逢,原來來得,竟是如此的輕易。
剛回台灣,對這個自己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地方,夏遠航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複雜感受。
離開十年,竟然感覺像是已經離開了整整一個世紀,什麼都改變了;城市、街道、氛圍,包括人。
如果這次不是因為工作需要,他想,自己可能永遠都不會回到這個地方來;當年在離開的時候,他原本就已經決定徹底地離開。
不過,很多事情,都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改變,就如同他自己。
去看望姐姐,彼時夏怡航已經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英俊體貼的丈夫、兩個可愛的兒子,並且即將迎來第三個孩子;雖然因為性格使然,夏遠航與姐姐並不是很親近,不過血緣這東西就是很奇妙,哪怕這麼多年都在美國,卻很少見面,但她還是他的親人;就像自己那兩個可愛的小外甥,他也疼愛非常。
也許,還有某種傷痛在裡面,所以一向冷情的夏遠航,對兩個小外甥可以說是千依百順;當安安說想出來玩時,他很爽快就帶著他們兄弟倆去遊樂園。
柏安睿今年才四歲,非常地活潑,與他剛滿七歲的哥哥性格截然相反,柏辰睿性格更像爸爸柏凌風,安靜少語;不過,兩兄弟都繼承了柏凌風俊美的外貌,迷煞一片人。
非常有耐性地陪著他們玩了一上午,安安玩得興奮不已,就連辰辰的臉蛋上,都掛著淡淡的笑意;看得出來,他們都非常喜歡這個比較少見到的舅舅。
已經到了午餐時間,小孩子似乎很難抗拒那些高熱量的食物,所以當安安說想吃麥當勞時,一向寵愛他們的夏遠航完全沒有反對,就推開了最近那一家的大門。
一如全球所有的麥當勞一樣,那種熱鬧的氛圍,從來不是夏遠航所喜歡的。
打開門的那一瞬間,音樂像流水一樣傾瀉而出,他習慣性地皺了皺眉。
「水晶、水晶!」
細細的喊聲,明明很低微、明明已經淹沒在人聲之中,他卻敏銳地捕捉到,他最、最痛恨自己的這種敏銳,也最、最痛恨事過十年,他的心臟還是會痛,哪怕,僅僅只是聽到這兩個字;整整十年,只要聽見這兩個字,他還是會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明知道,永遠不會是那個人,可是還是下意識會去尋找她的蹤影。
只是這次,他沒有料到,竟然會……狹路相逢!
銳利的眼睛,猛然碰觸上那雙曾經無比熟悉的清靈水眸。
時間靜止,世界消失。
在經歷過無數次失望與苦澀之後,這次,他,是真的看見了她。
明明只有短短的距離,他卻有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在那一瞬間,他只看得到她,也只想看到她。
那個,刻入骨血之中的女人;曾經清麗的少女,經過時間的洗禮,變得成熟,她的容顏還是他記憶中的模樣,高貴而冷淡,像遙遠的寒星,永不可攀。
她沒有躲開他的凝視,直視他,眼眸深深,看不出絲毫的情緒;沒有意外、沒有憤怒,更沒有悲傷,彷彿兩人不是分開了整整十年,而只是單純的……陌生人而已。
「水晶、水晶!」甜美的童音,打破了那份沉重的對望。
他循聲望去,看見那張小巧的臉蛋,如遭雷擊。
她……
一瞬間的狂喜過後,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恨,恨之欲死!那樣小的年紀,不可能……不可能是當年他們的那個孩子!
可是那般相似的容顏,說是與姚水晶沒有一點血緣關係,誰又會相信?
她結婚了!
他的心,從未像此刻這般冰冷。
「舅舅。」安安在他臂彎裡不舒服地扭動,聲音純稚而響亮。
緊扣桌面的指尖,慢慢慢慢一點一點地放鬆,姚水晶的表情依舊是平靜而淡漠。
安安不明白,為什麼舅舅抱著他站在這裡一動也不動,可是手卻越摟越緊,他好不舒服。
小外甥的扭動讓他恍過神來,夏遠航收回視線,表情再平靜不過,「安安想吃什麼?」平靜得好像他根本就沒有看見她,平靜得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我要吃麥香魚、薯條……」飛快地說了一串平日裡媽媽都不讓他碰的食物,耶!這次可以吃個夠,舅舅最好了!
「好。」
帶著小外甥們,穩穩地朝空出來的座位走去,在經過她身旁的時候,連一秒鐘的停頓都沒有,就像是兩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那樣,走過。
而她,也沒有看他一眼。
他們早就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十年前,就已經斷得一乾二淨。
水過無痕。
淡藍的煙霧,在指尖緲緲地纏繞,淺淺隱隱的光投下暗暗的影。
夏遠航就那樣靜靜地站在落地窗旁,腳下那川流的車河,還有成片燦爛的燈火,在他的眼中,只留下一片迷離。
抬指,深深了吸了一口半燃的香煙,快熄滅的火光瞬間紅得耀眼,尼古丁撫平了他某部份的情緒,吐出來的朦朧煙霧,將他的臉龐隱在一片深沉之中。
手機在客廳裡響起,他恍若未聞,一絲接的慾望都沒有;一根煙燃盡後,轉身,按熄,接起那響個不停的電話。
「老闆,你這樣突然拋下一切走掉,我們都快忙瘋了!」
電話一接通,他的助理Peter如機關鎗一樣的快速語調,從裡面清晰地傳來,英語真是一種奇怪的語言,可以說得那麼快而不咬到舌頭。
「嗯。」
淡淡的一個字,並沒有打斷Peter抱怨的熱情,他這幾天忙得快要發瘋了,今天上午一進公司,別說喝咖啡了,就連上趟廁所的時間都沒有!所以,他真是萬分想念自己的老闆;雖然,嗯,沉默了點。
「老闆,你為什麼會接世誠的案子?這種小案子有什麼吸引人的?」而且還要跑到小小的台灣去,這一點都不符合夏遠航的性格!
誰都知道,「遠」的老闆夏遠航,挑剔出名,沒有豐厚得嚇人的報酬,休想請得動他;所以對於老闆這次破天荒答應世誠企業,接手那個爛得不能再爛的攤子,他實在是很好奇,更別說抽成數額對夏遠航來說,早就已經不放在眼裡了。
「講重點。」
「世誠近十年都是一路虧損,目前想要收購它的企業有兩家,一家是法國的AT,還有一家是姚氏;AT為了收購它,最近動作頻頻,砸了重金在股市上大量收購世誠的股票,目前來看,效果還算不錯,將世誠的股票炒得每股已經漲了三十元;而姚氏對這一情況,還是持觀望的態度,沒有任何動作。」老闆臨行前才讓他收集世誠的資料,看他是一個多麼盡責的助理啊!
「嗯。」
「不知道姚氏的總經理,姚水晶到底有什麼打算,明明這個收購案最一開始是她提出來的,可是AT動作這麼大,她居然一點聲響都沒有,真是太奇怪了。」Peter在電話那頭兀自嘀咕。
夏遠航眼眸深沉,那個名字,像水一樣從他的心底輕輕地滑過,一片余漾。
「環球那邊怎樣?」
「已經做到收尾,目前股價穩定,新的企劃推行得很順利,Ben已經帶著小組從環球回來。」
「告訴Ben,休息一個禮拜後,到台灣來。」
「啊?老闆,你還真的打算接世誠這個案子?」抽成費用比起待排的那些公司,真是不夠看啦!老闆這次是怎麼了?
夏遠航直接將手機按掉,將助理聒噪的嗓音乾脆地隔絕;誰都想不到,那麼寡言的夏遠航,居然用了一個話這麼多的助理!
拿起放在吧檯邊的酒杯,色澤柔淨的威士忌,不加冰塊,烈得正是現在他所需要的。
推開臥房的門,直直地走進去;他站在那裡,狠狠地盯著牆面,舉杯,一口飲盡杯中的烈酒,復又倒滿。
滿室的沉默,他的視線彷彿帶著火焰般,專注而狠烈。
半晌,沉沉的低語打破了這壓抑的空氣。
「你怎麼敢?」一字一句,像是萬分辛苦從喉縫裡硬迸出來。
濃烈的酒一路從喉嚨燒進心裡,帶出苦澀的滋味,拖刺出十年前那段鮮血淋漓的過往。
「夏先生,你跟小姐的婚姻,難道到如今,還沒有讓你悟出什麼來嗎?」姚逸洲那個冰冷的特助,涼涼的語調,一直寒透入心去。
「我要見她。」無數次到醫院,想要再見姚水晶一面,卻總是被阻攔在外面,他有多麼恨自己的無能,連心愛女人的面都見不著!他的心裡、腦裡全部都只有她一個,就算她說要分手,可是他不願意,他怎麼都不肯失去她,她是他此生的最愛!
「她是姚家的唯一繼承人,身份高貴,你與她,中間隔著的又豈止是金錢與權力的鴻溝?你們的家世、背景、性格,還有從小到大受的教育,無一不在告訴你,你們有多麼不相配,勉強在一起,後果你已經看到了。」
「我要見她。」
「何必呢?見或不見,已經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我,要見她。」
徐靖遠似乎是歎了口氣,為了他的執著。
「你想見,就見吧!」
徐徐按開的窗戶,他看見了讓他血液逆流的一幕。
那個讓他妒忌得快要發瘋的男子,將她摟在懷裡;而她,一臉的平靜,那種他夏遠航久違的平靜,沒有了那無數個爭吵日子裡的不耐與怒火,似乎她天生,就該那樣躺在那個男人的懷裡。
俊美的男子、清麗的少女,完美得像是一幅畫,如一記重拳,狠狠地砸中他的後腦,眼前一片漆黑。
那天,他明白了什麼叫作「不配」,更加痛徹心扉地明白了,什麼叫作「絕配」。
絕望,這次是真真正正的絕望。
就算,她說要分開;就算,她對他的一切都看不起;就算,她說已經無法再走下去,但他依然不想要放棄,勉強地同意之後,他還是想要再追回她;可是,他的堅持,對她來說,算什麼?他的努力,可能在她看來就是笑話吧!於她而言,他就是一場她與他共同鬧的笑話,現在笑話完結,他該識趣地退場。
他卻傻得還要再來糾纏,所以姚家派了這個助理出來告訴他,什麼是「現實」,什麼叫「高攀」。
「厲少爺才是姚家最、最中意的女婿人選,不論家世還是背景,他們都再相配不過;姚家的門楣,不是那麼好攀的,你知道嗎?小姐明明知道自己不舒服,卻還是在南部拚命工作,因為在她的心裡,最重要的永遠是姚氏,你想一想,一個你加上一個孩子,在小姐的心目中,比起姚氏如何?」
原來,孩子……
拳頭,還能再緊下去嗎?他多想,多想衝上前,狠狠地揍那個男人一頓。
這世界真是他媽的混蛋!
「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夏先生何不做個聰明的人?」
那一刻,他的夢算是醒過來了,徹徹底底。
回憶永遠都是帶著傷,尖銳的稜角拖刺而過,一片血肉模糊。
他本來,本來想著就這樣算了的。
可是,再見到她,他就知道,絕不可能就這樣算了;怎麼算了?整整十年的痛苦折磨,他怎麼甘心?
一杯又一杯,漂亮的酒液很快就涓滴不剩。
絕對、絕對無法原諒!
姚水晶,當年你欠我的,一分一毫都要給我還回來!
「啪」的一聲,透明的玻璃杯在他掌中爆裂開來,混著鮮紅的血,滿地碎片。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8-27 00:25:47
第二章
這世上的愛情並不全然都是不美滿的,至少,夏怡航的婚姻,是幸福的。
只是,幸福的女人,是不是眼裡都容不下別人的未婚?尤其那個人,還是自己的親人。
「遠航,這麼多年了,你是不是也該考慮一下自己的事情?」挺著六個多月的肚子,夏怡航清秀的五官變得晶瑩圓潤,褪去少女的青澀,她多了滿足的韻味。
原本該是輕鬆愉悅的下午茶時間,閒閒在家待產的孕婦無事可做,泡上一杯暖暖的牛奶,將自己的弟弟Call來念一念,再愜意不過了;誰讓他偏偏這段時間要回台灣,自己送上門?
夏遠航盯著眼前的筆電,對姐姐的話充耳不聞。
夏怡航對自己弟弟的性格再瞭解不過,沒有他搭腔,她一樣樂得繼續:「你快三十歲了吧?先不說那些年代久遠的國中、高中同學,就是你哈佛的那些同學,大部份都已經結婚生子,你這麼多年一點動靜都沒有,到底是有什麼打算?」
這個時間,倫敦股市正好開盤,怡然入場廝殺。
「這麼多年,我一直都忍著不說你,可並不代表我不想說。」喝口牛奶潤了潤嗓子,夏怡航繼續,柔美的聲音即使做著再俗的事情,聽來也依舊讓人舒服至極。
拋掉上個禮拜買入的股票,短短的幾分鐘,十幾萬英鎊入帳,夏遠航卻連眉頭都沒有挑一下,再繼續大手筆地買進其它幾支股票。
現在的他,已經不是剛入股場的衝動小子,最初那種瘋狂的孤注一擲,雖然為他成功地賺得第一桶金,但也是拿自己的一切在冒險。
他得感謝自己對數字方面的天賦,不論是當初似賭博一般的入市,還是現在深思熟慮之後的買賣,上天還是賦予他讓人欽羨的運氣。
也許,命運總是如此,拿走你最重要的之後,會再給一點別的來補償。
因為憶及過往,他唇邊帶著微淺的冷意。
「夏遠航,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在講話?」見弟弟那張千年不變的平靜臉龐,很明顯,她剛剛說了半天,某人都當耳邊風了!饒是好脾氣的夏怡航也有點生氣了;這個弟弟,她真是拿他沒有辦法,除了跟她老公柏凌風還能聊上一兩句外,對她這個姐姐,很明顯,夏遠航是理都懶得理的。
真是,太不可愛了!
明明小時候的夏遠航,是活潑又機靈的呀!再後來,因為發生了那件事……憶及父母的事,讓夏怡航的臉色也沉了沉,就是那件事,改變了夏遠航的人生。
原本絕頂天才的夏遠航自我放逐墮落,怪只怪她當時年紀也太小了,而夏遠航的脾氣又太壞,要處理的事情太多、太多,她根本就顧不過來;再加上後來她上了大學,繁重的課業讓他們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少,而距離也越拉越大,感情變得冷淡了好多;但她心裡仍然相信,弟弟還是關心她的,哪怕他後來根本連話都少說,性格越來越孤僻。
她原本以為,夏遠航會這樣一蹶不振的,誰知道十年前,他突然自己一個人跑到美國去讀書,還動用了父母當年留給他的那筆錢。
她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依夏遠航那種性子,怎麼問都問不出來;而他那麼孤僻,身邊一個熟悉的朋友都沒有,就連唯一有聯繫的錢芸心也說不清楚,所以到如今,她還不知道當年的夏遠航,為什麼會作出那樣的決定。
她太明白,那筆錢對夏遠航來說,意味著什麼;那是父母出事之後的保險金,是父母留給他們最後的照顧與愛,夏遠航的那部份,從最初就一直放在銀行裡,她甚至相信,他這輩子都不會碰那筆錢,哪怕,到他死的那一天。
可是他用了。
拿著那筆錢,進了大學,一路讀到金融與管理博士,他從小數學就特別特別好,記憶力強得驚人,所以他在讀大學的同時,還熱衷於那些金錢遊戲,財富以令人咂舌的速度積累;可是他的性格,卻變得更加糟糕!
當初,是不是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情?讓他轉變得這麼迅速,陰暗冷漠的少年,轉變為拚命學習賺錢的男人,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夏遠航對姐姐帶著怒氣的話語還是不搭理,視線一直盯在筆電上。
「聽到了。」稚嫩的男童嗓音,在一旁乖乖地回答。
夏怡航好笑又好氣地看著不遠處,玩變形金剛玩得很樂的小兒子,安安抬著頭,一臉燦笑地對著媽媽,「安安有聽到喔!」
「又關你的事?」這個小傢伙最、最古靈精怪,也最讓她頭疼的!這次柏凌風要回台灣視查一個月,不放心她留在美國的家裡,就把她一起帶了過來;大兒子適逢國小短假期,所以她順便將辰辰一起帶回台灣來玩,誰知道這個小兒子知道不帶他,立刻就不依了,撒壞使潑,非要跟著過來。
拗不過兒子,她只好去幼兒園幫兒子請假;誰知道,幼兒園的老師高興得熱淚汪汪的!是說,她這個小兒子到底有多壞?請假不去上課,可以讓老師高興成那樣?害她當媽媽的都臉紅!
跟柏凌風說,他聽過就算了,依舊只會縱容著,丟臉的,卻還是她!
「咚咚咚」地跑過來,那個讓她頭疼的小子摸著媽媽的肚子,「媽媽生氣,妹妹也會不高興的。」
倒是會心疼妹妹!這個小傢伙,讓人又愛又恨!她伸手,捏了捏小兒子白嫩的臉蛋,長得跟柏凌風一模一樣,將來恐怕也是枚禍害!真是哀怨,生的兩個兒子,都跟柏凌風一個模子印出來,沒有絲毫遺傳到她,希望這個女兒可以像她。
「你少氣我就行了!」
「我拿變形金剛給妹妹玩。」小傢伙拿著玩具來獻寶,「媽媽你看,這裡按一下,就立刻變變變。」
真是,太可愛、太乖了!夏怡航立刻就忘了小兒子種種的惡劣事跡,忍不住在他的臉蛋上親了一口,心裡是滿滿的甜蜜。
柏安睿很大方的將自己的玩具塞給媽媽,然後跑到夏遠航的身邊,賴進舅舅的懷裡,甜甜地喚著:「舅舅、舅舅。」
這次夏遠航倒是有了反應,伸手輕摟住那個小小的身子。
「安安最喜歡舅舅了!」柏安睿在他懷裡仰起頭燦然一笑,「舅舅,下次再載我出去玩,好不好?」夏遠航在美國有一輛超級跑車,那個速度,安安坐過一次就愛極了!天天都念念不忘;可是媽媽總是不同意,說舅舅開車都是不要命的,原本就不對;他還要跟著,太危險了,更不對了!所以那次以後,他就沒有機會再坐了。
小孩子天生就知道誰會最寵他,所以雖然安安一年難得見到夏遠航幾次,卻跟他最為親近,也最愛黏他;而夏遠航也很寵愛自己的兩個外甥,對他們的要求,通通不加思考地全部滿足。
不過,夏怡航將孩子都教得很好,明明是天之驕子,卻並不驕縱,對親人,他們其實都還是乖巧而貼心的;至於對外人嘛,呃……
「好。」他喜歡安安,每次看到他的小臉,他感覺自己的心似乎會變得柔軟一些,那種他以為自己早已喪失的柔軟。
「柏安睿!」夏怡航板起臉,喚著兒子;她不喜歡小孩子主動跟大人要求什麼,這樣很沒有禮貌,「不准沒規矩!」
安安朝媽媽吐了吐舌頭,扮個鬼臉,「是舅舅又不是別人。」他才不會亂來呢!舅舅最疼他跟哥哥,換了別人,他還不理呢!
夏怡航被兒子的話堵住,氣得牙癢癢的;誰知道夏遠航還不配合她,低下頭,摸著安安的小臉蛋,「安安想要什麼,都可以。」
「謝謝舅舅。」他伸著手扭著身子,示意要抱抱;夏遠航輕鬆地撈起他,安安坐在他的膝蓋上,攬住舅舅的脖子,在他臉頰上響響地親了一記。
那種帶著奶香的嬌軟,讓夏遠航怔了一下,然後,緊緊地抱住安安。
「那麼喜歡小孩,就趕快自己生一個啊!」被無視掉的夏怡航,喃喃地抱怨;冷情冷性的弟弟這麼寵愛自己的兒子,讓她覺得心酸又心疼。
真希望弟弟也可以有一個美滿的家庭,生幾個可愛的孩子,畢竟,他的心孤單寂寞太久了;可是,他卻永遠也不給別人機會走進去。
很好,現在話題又被拗回去就對了?夏遠航對姐姐的固執,感到有些許頭痛,是不是之前從來沒有念過他,所以現在一次要全部補回來?
如果是別人,只需要一個冷眼,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平靜;可是,這是他的姐姐,割捨不掉的血緣。
適時響起的手機鈴聲,來得剛剛好。
迅速地接起來,「夏遠航。」
「夏先生,你要的資料我都準備好了,你看是我給你送過去,還是……」手機那端響起的聲音又迫切又帶著濃濃的期望,這種期望,他一點都不陌生。
「半個小時,我去你公司。」
「好好好。」
在對方受寵若驚的聲音中,他利落地掛斷電話,拍了拍安安的肩膀,「舅舅有事情要去辦。」
小傢伙很機靈地點頭,摟著他的脖子,在他耳邊細聲細氣地說道:「舅舅記得要來看我喔,安安會想舅舅的。」舅舅不跟他們住在一起,要等好久才可以再見到他,真捨不得!
好乖……
「嗯。」他摸了摸外甥的臉蛋,放他滑下去。
闔上計算機,起身往外走去。
柏安睿這次非常乖巧地跟在他身旁,一直送他走出大門,還用力地揮手。
夏怡航難得看到小兒子這麼聽話、這麼乖巧的樣子,不由心思大動,朝走回廳裡的兒子勾手指,「安安,來,到媽媽這裡來。」
小傢伙看見媽媽的笑臉,非常有危機意識地停下腳步。
「這個變形金剛給你,妹妹還太小了,不會玩這個喔!」試圖用玩具來誘惑兒子。
「喔,那個。」柏安睿聳了聳肩,「我已經玩膩了,不想要了。」
什、麼?
她剛剛到底在感動個什麼勁?原來根本就是拿自己不想要的東西來作人情!這種事情到底是跟誰學的?最重要的是……
「你昨天才讓你爸爸買給你的,今天就敢給我說玩膩了?」上萬元限量版的東西,市面上根本就沒有賣,他居然敢給她說不要就不要?太惡劣了!「媽媽教過你多少次了,要學會珍惜東西,你都沒有聽懂是不是?」
柏安睿跑到桌邊,自己倒了杯牛奶,很爽快地喝掉,然後,抬頭很無辜地看著媽媽,「可是,爸爸給我的時候說過,這種東西我想要多少就給多少,隨便我玩的呀!」所以,有什麼好捨不得?
她要瘋了,她要去殺了柏凌風那個混蛋,她辛辛苦苦地教孩子,他隨手就給毀了!
安安見媽媽柔美的臉蛋變得有點凶狠,歎氣地搖頭,「陸致修說,女人老了脾氣就會變差,原來是說媽媽呀!」
這個小傢伙,根本就是……都怪柏凌風的基因不好!還有,他交的那些什麼朋友、生的什麼兒子?陸飛揚自己狂妄,生出來的兒子比他更囂張!
「柏安睿,你給我過來!」
這小子,皮癢了!現在大的不在眼前,她先修理小的,哼!
夏遠航的車子開到世誠,不多不少,剛好二十五分鐘;剛剛停下,一名年紀大約四十歲左右的男子,立刻上前慇勤地恭候在車門邊。
「夏先生,你好,我是世誠的總經理,何輝。」滿臉的世故與討好,「董事長本來要親自下來等你的,可是剛剛出了點意外狀況,所以讓我先下來迎接你。」生怕這位貴客會因為董事長沒有親自來迎接他而不高興。
夏遠航表情平靜地下車,他根本就不在乎這種小事,所以也無心客套,「我時間有限。」
「是,董事長說過,夏先生肯紆尊降貴來幫助我們,已經是我們的榮幸。」何輝立刻帶路,穿過大廳走到直達電梯旁,「董事長已經將你要的資料都準備妥當。」
夏遠航銳利的眼眸淡淡地掃過四周,單就接待的大廳,就已經看得出來世誠現如今的狀況怎樣;當年的世誠也曾風光,不然也不會在台北這樣的黃金地段有著一幢商業大樓。
不過,想到剛剛路過的樓層指示圖,可以想見它的輝煌早已成為過去;世誠得將自己的大樓一層、一層地轉租出去,只勉強留下頂樓兩層,就知道它的資金有多麼匱乏!因為這幢大樓的創始人,方棟樑曾經說過,這裡是方家的根本,永遠都不會與旁人共享。
卻沒有想到,幾十年後自己的孫輩,只能留下兩層樓。
果然世事如棋局,局局翻新。
電梯門一打開,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秘書,看到他們走進來,慢吞吞地放下手裡補到一半的粉餅,「何經理,董事長辦公室現在還有人呢!」
眼珠一轉,看到站在禿頂、肥肚身邊的男子,畫得妖媚的眼睛立刻睜得大大的,喔,型男!
雖然這兩年陽光花美男比較流行,但是,眼前這個十足男人味的男子,硬生生將那些什麼雜七雜八的美男給比得低入塵埃裡!光是看到他,就讓人腿兒就有些發軟。
高大的身材、深刻的五官,尤其是那雙黝黑淡漠的眼眸、渾身散發出來的冰冷氣質,還有那種不言不語,甚至連眼神都不必有的,靜靜散發的自然強大氣場,讓人不由自主想要臣服在他的身下。
再加上,眼珠隨便一溜,瞧著男子身上的衣物,那種裁剪與設計還有質料,就知道是出自名家之手,昂貴不菲!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不吸引女人?
能做秘書的人,個個都是人精,看這個男子,很明顯是那種非富即貴的人物,濃妝艷抹的秘書立刻綻放自己最完美的笑容,起身招呼:「這位先生是董事長的貴客吧?請在這裡坐一下,我給您泡杯咖啡,您喜歡喝哪種的,我都有喔!」就算想喝她,喔喔喔,最好是想啦!她都可以提供的啦!
「Bella,要好好招待夏先生喔!」何輝巴不得有人可以替他招呼這位夏先生,天知道,從見他到現在不到五分鐘的時間,他的汗水都快濕透外套了!這位夏先生沉默寡言也算了,可是那種懾人的氣勢,不必言語就能讓人心驚膽顫!尤其是他的眼睛,彷彿可以看透你一樣,被他盯著五秒內腿不抖的人,算是膽大包天!
也許,他面對美女,會融化一點點冰山一角?
夏遠航對眼前的戲碼一點興趣都沒有,淡淡開口:「半個小時已經到了。」意即,如果現在不讓他見到方嘉明,那麼以後也不必見了。
汗水呈瀑布一樣,在何輝的後背流過,不須命令,只要夏遠航一個眼神,他立刻明白了。
快速地走到董事長辦公室門邊敲了敲,不待裡面回話,立刻說道:「董事長,夏先生已經到了。」
顧不得是不是不妥當,他伸手一推,門就打了開來。
裡面坐著的,除了他熟悉的董事長外,還有兩個女人,兩個此時對世誠而言,猶如索命羅剎的女人。
方嘉明的臉龐,早就已經漲成了豬肝色,不是因為屬下的無禮,而是,自從那兩個女人進來之後,他臉上的紅就沒有褪下來過,變得越來越紅。
「方董事長是個聰明人,我們提出來的條件非常優渥,對目前的世誠而言,這已經是最後的機會,如果方董事長不好好把握,會很可惜。」
「走,你們給我走!」方嘉明氣得不輕,年輕的臉上滿滿的惱怒,如果不是他年紀尚輕,真讓人擔心他是不是要中風了。
「利弊很明顯,何必如此?」清冷的女聲,不同於剛剛那道聲音,帶著淡淡的優雅、淺淺的冰涼,沒有絲毫起伏,與方嘉明的激動形成強烈對比。
這是……那道聲音,讓夏遠航邁開的腳步猛地一頓,然後轉身,望向室內。
挺得筆直的纖細後背,烏黑的髮絲整齊地盤在腦後,那是他永遠、永遠也不會忘記的人……姚水晶。
「方董事長可以仔細看一看我們的企劃書,這樣可以幫助您作決定……」旁邊的女子補充著,語氣刻意拖緩一下,「明智的決定。」何謂明智的決定,她的意思已經再清楚不過。
「你們……」方嘉明手指顫抖地指著她們,「想要將我世誠吞進肚裡,竟然還拿著菜單給我看,問我這種吃法滿不滿意?就算你們姚氏財雄勢大,可這樣做,未必也太目中無人了吧?就真的這麼欺我世誠沒有反抗的能力?」
「方董事長大可不必那麼激動,冷靜地想一想,對大家都有好處。」曹欣將企劃書擺放到方明嘉的桌面。
話已經說完,多留無益。
姚水晶起身,先禮後兵,她做事自然有自己的方式;原本,今天來見方嘉明不必她親自來,但這是她回台灣後接手的第一個併購案,做事要求完美的性格,讓她還是來了這一趟。
方嘉明的態度一點都不讓她意外,這種家族企業,其實是最為保守的,將企業看得比命更重要,但也因為這樣,很容易故步自封,世誠即是如此。
「那麼,就不打擾了,方董事長。」曹欣有禮地點頭,跟著起身。
方嘉明被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他今天本來很興奮,可以請到「遠」來為他處理企業危機;業界誰都知道,「遠」是美國最有名也最有效率的企業管理顧問公司,專門幫助危機重重的企業東山再起;美國的UC集團、德國的ZR公司以及法國的SOM,這些企業奇跡般地再度復活,在商界就像是神話一般,而一手創造這些神話的,就是「遠」。
可能最初那幾家公司只是被逼到絕境,死馬當活馬醫,選擇了當時還名不見經傳的「遠」,但「遠」卻是憑藉著這幾家公司打開了局面;至於以後幾年,能請到「遠」,就意味著你的公司不但不會倒閉,甚至還會再創昔日的輝煌;而它也確實用自己的實力來說話,只要經它手的公司,無一不是再度崛起。
雖然「遠」的抽成高得嚇死人,但還有是無數的公司排著隊想請他們相助,因為只要能請到他們,再大的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方明嘉接手世誠以來,被裡面的內部鬥爭搞得疲憊不堪,高層全都是叔伯、兄弟,一個都不能動,各有各的派系、各有各的利益;這麼多年,一路虧下來,世誠就是連外面的殼子都已經不夠看了!如果再不想辦法,要嘛破產、要嘛被吞,沒有其它的路可走。
萬般無奈之下,他透過種種關係,聯繫到「遠」,雖然不敢奢望真的能請到他們,但事到如今,也只有「遠」才可以讓世誠死而復生;他沒有想過,「遠」會同意接他家的案子,他更沒有想到的是,這次來的竟然是「遠」的大老闆,夏遠航!他原本以為,像他這種只在本土經營的企業,「遠」最多只是派一個危機處理小組過來就足夠了,畢竟以前那些跨國財團,聽說「遠」也只是派遣小組進駐,而這次,他何德何能,居然可以請到夏遠航?
如果不是跟他聯繫的Peter告訴他,他完全不知道,這次請動的居然是大老闆!畢竟這麼多年,外界只知道「遠」的老闆性喜低調,從來不在媒體上曝光,所以關於他的事情,幾乎都只是傳聞,甚至連他的名字,大家都不清楚。
要不是這一次,他這輩子可能都不會知道,原來「遠」的幕後老闆居然是這麼年輕的人!今天,原本他將上次夏遠航吩咐他準備的資料都整理好,打算給他送過去,誰知道他竟然會親自過來拿!除了受寵若驚,方嘉明真的再也感受不到別的情緒;他本來想要自己下樓迎接的,沒有料到姚氏新上任的總經理,姚水晶會突然到訪,讓他措手不及。
而這個女人果然一如傳言中的那麼囂張難纏,雖然美得讓人屏息,卻是冰冷而驕傲,氣死人不償命!難怪業內都說,姚水晶與姚逸洲的脾性相似得令人髮指!今天他總算見識到了。
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姚水晶筆直地走出這間辦公室,表情從進來到現在,都沒有絲毫的起伏。
但,她沒有料到,會在下一秒看到夏遠航。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8-27 00:26:34
第三章
他就站在那裡,望著她,沒有情緒也沒有表情,似乎在這裡看到她,是再尋常不過的一件事情。
她的眼眸掃過他,腳步沒有停歇,直直地走過他的身邊,再次地擦肩;他們早就失去了那種互相打招呼的必要,曾經的愛人分手之後,就是連陌生人都不如。
夏遠航看著那個女人,她美麗依舊、冰冷依舊,就連驕傲都是依舊;明明看到他,卻當他不存在般的視若無睹,那一瞬間,激怒了他。
抬手,在她錯身而過的瞬間,一把握住她纖細的手臂。
眾人都吃了一驚,齊齊望向他們。
被迫停下腳步,姚水晶望著手腕間的那隻大掌,那種熱度透過衣料直灼入心。
「放、手!」
時光似乎倒流,那一年,他也是這般握住她、她也是如此命令他。
放手?怎麼放?
夏遠航冷笑著,用力一扯,拉著她走出去,按開電梯,徐徐關上的電梯門,將眾人的驚呼聲隔絕在外;終於,時隔十年之後,他們再度如此接近。
密閉的空間,兩個人的氣息。
他們靜靜對視,都不是多話的人,此時此刻,竟然冷場得可以;只有姚水晶的提包裡不斷傳來的沉沉震動聲,是這個狹小空間裡的唯一響動,很明顯,那是她受驚不小的助理打過來的。
她也沒有伸手去接。
「叮」的一聲,宣告已經到達一樓,他卻還是握緊她的手不放,也不動;在電梯門自動打開的瞬間,用力地按下關閉鍵。
姚水晶冷冷地瞪著他,既不掙扎,也不說話。
「你沒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嗎?」他的嘴角勾起諷刺的弧度。
「沒有。」要說的,十年前就已經說完,他是她此生不想再見的人;恨到疲憊,已經不想再恨。
他突然將她用力地壓向牆上,「有時候,我真想挖出你的心來看一看,裡面是不是除了冰霜,再無其它。」
記憶裡折磨得他發狂的淡淡清香,那是獨屬於姚水晶的,他閉上眼睛都可以分辨得出來;有的東西,印入骨血,想忘都難。
姚水晶望著他,淡淡開口:「夏遠航,何必呢?」十年前他就那樣走開,現在這樣的糾纏,算什麼?「你知道我完全有能力掙開,還是放手吧!」她的身手,他應該是明白的,剛剛之所以不掙扎,只是不想太難看了。
他充滿惡意地笑了笑,「你可以試一試。」
挑釁十足。
時隔這麼多年,依舊只有他可以輕鬆地就激怒她,那種長久以來她以為已經遠離她的情緒,今天硬生生再度激發!指間用力,一個巧妙反轉,想要扣住他緊握的手,被他指間施力化解掉。
她抬起手肘撞向他,卻被他更用力地壓向牆上,腿兒還沒有抬起前,他就已經欺身前進,膝蓋頂住她的大腿,然後……抵入她的雙腿之間。
這、這樣的姿勢……
「夏遠航!」她咬牙切齒。
這次,換他冷靜地微笑,「姚水晶,你的身手退步了。」
不是她退步,而是他變得狡詐!屈居他之下,她皺眉瞪著他,「你到底要做什麼?」
「不做什麼,只是喝杯咖啡。」
「有必要嗎?」
「你說呢?」按開電梯按紐,拉著她直出大門。
開車門、上車、催油門,不到十秒鐘,跑車已經在世誠的大門口消失。
他帶她到了他的住所。
打開門的剎那,他迎上她打量的目光,諷刺一笑,「放心,裡面沒有難聞的機油味。」
她冷哼,沒有理會他的挑釁,直接走進去。
這裡已經不是十年前他們住的那間狹小的公寓,這裡寬敞舒服而價值不菲。
「請吧!」他抬手作了個邀請的姿勢。
姚水晶直直地踩過光可鑒人的柚木地板,走到沙發前坐下來,望著他。
他很自在很緩慢地將外套除下來,轉身走入偏廳。
她不喜歡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好像所有的一切都由他來作主,她不知道他的下一步打算如何,什麼事情都要用猜的,從來不是她喜歡的方式;打電話給曹欣,簡單地說自己有事情要處理,安撫住首次瀕臨崩潰的助理,她已經焦急得打算去報警。
空氣中緩緩飄來清新而典雅的香味,在她冷冷的目光之中,他為她端來一杯熱氣緲緲的茶;微皺的眉間,輕輕地舒緩,茶杯裡漾著琥珀光澤,清爽而怡人。
她其實並不喜歡喝咖啡,只喜歡喝茶,尤其是回甘醇潤的凍頂烏龍;清冷的眼眸染上淡淡的溫度,抬指,雪白纖細的指尖,映著細膩的瓷器,越發溫潤如玉。
淺啜一口,香醇的滋味及落喉的回甘,她的神情平靜下來。
他的唇邊勾起微微的笑,漆黑的眼眸就那樣看她優雅地喝著茶,空氣中的微塵,似乎也在這種寧謐的平和中,慢慢地停下飛舞的腳步,時間靜止,歲月淺淡。
太,平靜了。
隱隱地,她的心底泛起一股不對勁,卻在下一秒,意識慢慢地模糊。
該死的!
夏遠航靜靜地撫過她剛剛飲過的杯口,那裡,似乎還殘留著她唇間的溫度;姚水晶,你知道整整十年,再有效的安眠藥都沒有絲毫作用,整晚、整晚地失眠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嗎?
這次,終於輪到你嘗。
姚水晶還沒有睜開眼睛,渾身已經警覺地緊繃,鼻息之間,是那種她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那是……
「夏遠航。」她一字、一字地喚著,清麗的眼眸睜了開來。
「你醒了?」黑暗中,傳來低沉的男性嗓音,很悠、很慢的語調,慵懶而隨意。
「我在哪裡?」
「我身邊。」
很好,沒想到她姚水晶有一天會陷入這樣的局面。
她只是喝了他泡的茶,接著就……
變成了現在這種狀況。
她的心在這一瞬間,再寒冷不過,從未想過,夏遠航竟然也是她需要防備的人;或者說,從十年前開始,她最需要防備的人,其實就是他?
這裡肯定是他的臥室,她身下的大床,有著強烈的夏遠航的氣息,很久、很久以前,她每天晚上都在這樣的懷裡安然入眠……停!那種沒有用的過去,她永遠也不要再憶起!
「開燈。」不喜歡這樣的黑暗,什麼都看不清楚,無法掌控。
「謹遵吩咐。」他刻意謙卑的語氣裡,有著濃濃的譏嘲。
「啪」的一聲,一盞淡淡的落地燈遙遙地亮起,雖然依舊暗淡,但至少,不再是全然的黑暗。
她看見了他。
就坐在不遠處,左手端著一杯淺褐的酒,靜靜地望著她,背著光,看不見喜怒、看不見表情;一切都安靜淡然,只有他杯中的酒,漾著動人的光;這樣的夏遠航,似乎離她很遠、很遠,就在那裡,冷眼看著她的一切,生平第一次,她覺得這個夏遠航,是陌生的。
十年的時間,改變的東西太多了,他更加深沉莫測,也更難懂;當年的夏遠航,雖然冷漠,可是在面對她時,總是最真實的一切,可是如今的他,所有的情緒都收得乾乾淨淨,眼眸深沉,她什麼東西都讀不出來。
她天性喜歡可以掌握的東西,討厭失控、討厭捉摸不定,討厭……現在這種狀況。
視力漸漸習慣了這種黯淡的光,四周的一切漸漸有了輪廓;她看清楚了夏遠航背後的那面牆,臉上的神色,有了幾分僵凝。
半晌……
「夏遠航,你這個變態!」整整一片的牆,是一張巨幅的照片,照片裡的姚水晶,年輕而淺柔,輕閉著濃濃的羽睫,恬靜地睡著。
她不知道,他是在什麼時候拍下這張照片的,那時的他們,還在相愛;那時的她,有著最、最簡單的幸福,所以她的表情,才會是那樣安靜而純稚,一種,她現在絕對、絕對沒有的東西。
可是,他居然在自己的臥房裡,在整面牆上掛了她的照片,這,實在是太變態了!
夏遠航輕搖杯中的酒,狀似著迷地望著杯裡那被搖碎的光,舉杯,淺啜。
「變態,嗯?」他危險地低喃,「姚水晶,你真的知道,什麼是變態嗎?」他起身,一步一步緩慢地接近她,「讓我來告訴你,什麼是變態;變態就是,每天、每天,我都會望著她,想著曾經的恨、曾經的怒、背叛、傷離、被人輕視的仇;變態就是,我每賺一塊錢,我都會走到她的面前跟她說,『姚水晶,我會一步、一步離你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當你再次看到我的時候,就是你不幸的開始』。」
她冷眼瞪著,不言不語。
他走到床邊,坐下來,柔軟的床榻隨著他的重量而陷下去,將手中的杯子放在床頭,他俯下身子,他們之間的距離一寸一寸地拉近,近到,閉上眼睛都可以感覺到彼此的呼吸,一點點灑在肌膚上,一分分拂入心裡。
「我想像過,再見到你,我會怎麼樣,是先掐住你的小脖子……」他的手緩緩地滑過她潔白的頸項,略略施力,在她喘不過氣的前一秒鬆開,「還是封住你這張可惡的小嘴?」手指一路撫上她的唇瓣,像是很珍惜一樣細細地撫摸著;游移的指再次滑下來,一直來到她飽滿的胸前,按在她的左胸之上,那裡,有著鮮活的跳動。
「這裡,是溫熱的嗎?」一字一句地輕喃,「或者,我該問,姚水晶,這裡有東西存在嗎?」
「你這個瘋子,夏遠航!」她狠狠地說道,眼眸如冰。
「瘋?你知道什麼是瘋狂嗎?瘋狂就是整晚、整晚地睡不著,吃再多的安眠藥都沒有用,腦裡、心裡滿滿都是想像著,要怎樣折磨一個人,一直折磨自己到精疲力盡才肯放過自己;瘋狂,是恨到極致的那種空洞與虛茫;瘋狂就是,只有你也瘋了,我才可以甘心。」他握住她的下巴,望進她的眼眸深處,「你知道我等這一刻,等了有多久,嗯?」
她等這一刻,也等了很久,等的就是這樣一個機會!猛地抬手,手肘用力地抵上他的脖子,翻轉按壓,很巧妙地將他壓至身下,伸手,箝住他的喉嚨。
原本已鬆開的烏黑秀髮,在糾纏中披散開來,閃動著生命的光澤,她低頭,逼近他,光滑的髮絲隨著她的動作鋪滿他的胸膛。
呼吸間,都是她誘人的清馨。
「夏遠航,你以為,只有你會恨嗎,嗯?」他瘋了,而她,何嘗不是也瘋了?十年前,他們都已經下到地獄裡,再也出不來,也……不想出來!
她於夏遠航而言,永遠都不及他的自尊重要;每次、每次,她跟他的自尊相比較,最先被捨棄掉的,永遠都是她姚水晶!
十年前,徐靖遠給她看的那段影片,只不過再次證明了那個事實而已。
總裁說,這個男孩心裡的陰暗,小姐永遠也觸及不了,也照亮不過;因為,就連小姐自己,都在黑暗之中。
他給她的愛,再深,也深不過他自己的陰影;他們都是冰冷的人,抱在一起,永遠也取不了暖。
很多年後的自己才明白,當年的那場允婚,是姚逸洲給她的教訓,教訓她膽敢利用自己的母親來達到她的目的;顏宛如是他姚逸洲一個人的,誰也無法親近,更別說利用。
有時候,父母對子女年輕的愛情,不阻攔,反而是更高明的手法。
他完全一點手段都不必使出來,只是將他們的傷口各自挖爛給他們看,就將年輕的他們傷得血肉模糊。
也讓他們,彼此痛恨。
沒有誤會、沒有旁人、沒有任何不得已的原因,他們當初的分手,只是因為他們性格裡天生的那致命缺陷;是注定的。
她突來的反抗,他似乎並不意外,很姚水晶式的手段,蟄伏、鎖定、掐準時間出手。
他的手掌撫上她絲滑般的小腿,順著那優美的線條,一點一點地摩挲而上。
她身上那昂貴的套裝被他換了下來,淺淡的紫色睡裙,真絲的質地真是精緻得無與倫比,細細的肩帶、深V的領口,還有那隨著她劇烈動作而上撩的細膩裙擺,無一不是絕美的景致,讓他銳利的黑眸微瞇。
「夏遠航,你為何還要來招惹我?」抓緊他衣領,凶狠而危險,「在你眼裡,我是很好說話的人嗎,嗯?」
「也許。」他輕輕地低語。
「也許?」她恨恨地重複,原來在他的眼裡,她就是那麼懦弱無用!
「是。」
突變就在那一瞬間。
他的指按下她的腿窩,那裡,是她最、最敏感的地方,她的身子一軟,就立刻被他反壓回去,再度被困;有時候,瞭解,就是一種致命的傷,她早該明白的。
他的指,危險地在她的頸項游移,時輕時重,慢慢地感受她頸間的跳動。
「殺人是犯法的。」她淡淡提醒。
「殺你?」他唇角微勾,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般,「你欠我的,就是死都補償不了。」
「是嗎?我欠你什麼?」他憑什麼說她欠他?他憑什麼!
「你欠我……」之前佯裝的輕鬆悉數被撕破,他眼眸裡恨意浮現,再難掩蓋,「一個孩子!」抓過放在床頭的酒杯,一口飲盡杯中的烈酒,低下頭,吻住她的唇,濃烈的酒悉數灌入她的唇內。
她咬緊牙關,怎麼都不肯鬆口,灼燙的酒液順著他們的唇,一直流到她的脖子,淌過雪白的胸前,慢慢地濡濕她的衣料。
她的倔,他從來都是知道的,姚水晶從小到大,每一根骨頭裡面生的,都是倔強的骨髓,就是被掰了開來,都不會屈服。
不過,他有的是辦法。
撫到她的頰畔,指間用力,那裡一個小小的凹處,略一施力,那種酸麻立刻就讓她的牙齒鬆開,酒液從他的唇裡流入她的唇內,那種混著他滋味的烈酒,從他的唇一路燒入她的胃、她的心,還有她的四肢百骸。
他狠狠地堵住她的唇,逼她大口吞嚥,吐不出、掙不掉,嗆紅了她的眼,細白如瓷的臉蛋,很快就染上醉人的紅。
一口飲盡,夏遠航鬆開她的唇,手裡的酒杯用力朝地上一摔,原木的地板結實而冰冷,杯子掉落,破裂開來,清脆而直接,潑了一地的酒漬。
他伸手直接拿過放置在一旁的酒瓶,「啵」的一聲拇指彈出瓶塞,仰頭喝入一口,再低頭悉數哺入她的唇內。
他不要去感受唇下那種細膩的肌膚觸感、不要去懷念那種熟悉的滋味、不要去心軟那份曾經的溫柔;她是姚水晶,他懷恨在心整整十年的女人,那個他愛過、恨過、發誓絕不原諒的女人,他有上百種的方法用來折磨她,每一種都可以讓他痛快淋漓、每一種也都可以讓她痛不欲生。
醇香的酒液在她激烈的掙扎中,從她的唇邊溢流出來,空氣中彌泛起濃濃的香、重重的恨,一口又一口,直到最後一滴都流入她的胃裡;他抬頭,望著身下氣喘吁吁的女人。
精緻美麗的臉蛋,此時緋紅一片,那種天生的清冷,被一種酒後的艷取代,眉尖有著一絲淺紅,那是姚水晶獨有的風情;如果說,平時的姚水晶是一株絕世的水仙,那麼此時的她,就是一朵嫵媚的玫瑰,沾著清晨的露珠,幽幽綻放,風華絕代。
「夏、遠、航。」她努力想要保守清醒,但無奈被狠灌了滿滿一瓶烈酒,此時想要保持理智,恐怕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清靈的眼眸,微微地瞇起,望著眼前有點模糊的臉龐,那是,就算化成灰,她也不會不記得的那個人;伸手,對著他的臉龐想要用力地刮過去,卻因為醉酒而拍上他的肩膀。
「你……你憑什麼……」他敢這樣對她,他居然敢!氣不過地抓起他的手掌,用力地咬下去,唇間泛起的腥甜,讓她再滿意不過。
酒,是最烈的酒,飲入喉像是火焰;而她,卻比酒更烈,凍入骨髓的烈,直嗆心脾。
他的手掌任她咬著,另一隻手一把撕裂她的睡裙,脆弱的布料不敵如此巨大的蠻力,碎裂開來,瞬間失去蔽體的功效。
雪白而晶瑩的肌膚裸露出來,他的眼睛因為眼前絕美的景致刺得生痛。
纖細圓潤的肩,滑膩的酥胸是最漂亮的水滴形,其上的那兩抹粉紅,嫣然而妖嬈,不堪盈握的腰肢、修長如玉的雙腿;無一不完美、無一不動人。
在她冷若冰霜的外表下,姚水晶比任何女人都要美麗、都要女人,都要讓他……無法呼吸!可恨得無法呼吸!
曾經,他對她的每一分、每一寸都瞭若指掌,細細嘗遍;如今,她變了,成熟而妖嬈,這朵絕世的花,終於到了最、最燦爛的年歲,悠然綻放。
他的指,被她咬在唇內,那齒間緊緊的咬合,可見她是用了多大的力去咬他,溫熱的口腔、濕熱的血液,刺激得他發了狂。
另一隻手探入她的腿間,摸索著那片幽奧之處,如真絲般的觸感,還有那緊閉的瓣蕊,那種感覺,似乎仍停留在他的心底深處沒有忘卻,又似乎變得有些許陌生。
察覺到他的意圖,她鬆口放過他的手掌,伸手去阻攔他的放肆,可是如何擋得住?他本就沒有打算憐惜她,直接探手進去。
青澀而緊窒。
「乾的,嗯?」他在她的耳邊低語著,語氣中還帶著明顯的笑意。
她咬牙,忍下那陣刺痛,堅決不要在他的面前示弱。
「多好。」像是歎息一樣,他的指劈開那層層鮮嫩的包覆,頂入她的深處,磨弄著她最嫩的那塊。
她的呼吸變了,因為酒液染紅的臉蛋,褪去了幾分顏色。
他唇邊勾起惡意的微笑,她對疼痛的忍受程度之低,他再清楚不過了;那麼怕疼的一個人,卻可以給別人帶來那麼大的痛,還那般理直氣壯。
姚水晶從來都是如此,永遠高貴、永遠驕傲、永遠眼裡只有她自己。
可是此刻,他就是要讓她痛!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身體上的疼痛。
「知道什麼是羞辱嗎?」一根、兩根、三根手指都刺了進去,她的花壁強烈地收縮,看她的眼眸因為劇痛而越來越冷、越來越冰;他知道,她的脾氣就快要爆發出來。
他探手至伸身下,「真正的羞辱不是這個,而是……」刻意拖長的語調,伴隨著他褲子拉煉緩慢拉開的聲音,那種明顯的凌辱與不堪……
「夏遠航,你敢!」她厲聲喝道,無法相信,他會這麼可惡,要用這樣的方式、這樣的手段來凌遲她,她發誓,如果他真的敢那樣做,她絕對、絕對不會放過他!
他真的敢!
飽滿而茁壯的慾望被釋放出來,抵在她依舊乾澀的花瓣間危險地滑動,然後,沒有給她一點準備地直戳而入!
痛、痛、痛!
她疼得一口咬上他的肩,比他更狠、比他更用力;他們都流血了,他讓她疼得如同初夜,她也讓他皮開肉綻。
進入的那一瞬間,那種鋪天蓋地的強烈感覺狠狠地劈中了他,疾如閃電的快感從腰椎一路刺激到腦門,他的牙咬得「咯咯」微響,才勉強讓自己不要呻吟出來;那是怎樣的一種感覺?瀕臨死亡般的快感,又麻又爽、又痛又快。
他刺進她的身體深處,一股、一股的嫩肉纏上來,圈住他,溫暖、燠熱、緊窒、絕望。
本能地停住了呼吸,想要多感受一下那種絕妙的酣美,他壓在她的身上,像帝王般俯視著她此時此刻的表情,就算痛得臉蛋發白、就算疼得發瘋,姚水晶還是一聲不吭,清澈的眸子瞪著他,滿滿的憤恨與敵意。
就是要她恨!她如果不恨,他怎能痛快?邪邪地一笑,他故意再往裡頂,一直到她的最深處,薄薄的嘴唇緩緩勾起,逼視她的眼睛,似乎要看到她的靈魂最深處。
「姚水晶,你看清楚了,是誰在佔有你,嗯?」他抽出來,惡意地再度刺進去,沒有時間喘息、沒有耐性停留,他只想這樣不斷地佔有這個女人,恨不能就那樣吞下她,用她平息自己心底那種刺痛感。
只有這樣直接而赤裸的方式,他才能感覺到,她是真的在他的懷裡,不是夢、不是幻覺,那種久違的強烈快感,不斷地從他的脊椎竄起來,那種只有姚水晶才能帶給他的悸動與爽快。
可恨的「只有」!
她所有的敏感點,他都一一記得,當然也知道這個女人有多麼嬌嫩,可是他就是存心要傷她,一次、一次讓她痛,這樣她才可以記住,記住惹到他後果、傷到他的下場,會是怎樣。
他竟敢這樣對她!她赤裸而狼狽,而他竟然衣著完整,甚至連一絲凌亂都沒有,就這樣做著原本應該是最親密的事情。
他帶給她這樣的痛,身體上接近、心靈卻越推越遠;她真的是恨死他了!他夏遠航憑什麼這樣對她?
她如果就這樣任他欺凌,她就不是姚水晶!強行忍住疼痛,她的腿兒盤上他的腰,用力地翻轉,他們立刻換了位置,她在他的身上,而他,在她的體內。
她咬牙硬生生抵住那鑽心的疼,扭動腰肢,主動地吞吐著他粗壯得嚇人的慾望。
「夏遠航,你才是應該看清楚,現在佔有你的人,是我!」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8-27 00:27:34
第四章
就算受傷,就算疼痛折磨她要發狂,她都嚥不下這口氣!他想要給她教訓,也要她給他這樣的機會……
她當然不給!至死都不會給!
能用身體懲罰人的,不僅僅是男人而已,她也可以!他想要讓她痛,想要報復她,她一樣也可以。
她很生澀、很笨拙,明明並不熟悉,卻要硬撐著完成,快速地起伏,每一下摩擦都帶來尖銳的痛,但她不服輸,她怎麼都不會認輸。
他緊緊盯著她,為她此時此刻的倔強與好強,竟然心生惱怒;她為什麼就是這樣的驕傲?明明……明明就那麼痛了,臉色都已經變得好蒼白,為什麼還要嘴硬?
既然如此,他也更加不需要客氣!
手臂一用力,撐起身子坐起來,肌膚隨著他們的動作而摩擦著、黏膩著;大量的汗水從皮膚底層冒出來,暖暖的熱氣在空氣中浮動,他們的身下傳來肉體相激的曖昧聲響。
他伸手握住她那因為劇烈運動而不斷跳躍的胸部,指尖重重地揉弄著粉嫩的乳頭。
她的身子絞得更緊,甚至緊得讓他發疼,但是,不夠,還是不夠!怎麼弄她,怎麼佔有,還是覺得不滿足!想要更深入、再貼合,恨不得,就這樣攪碎了她。
弄死她算了!
腦裡不斷的迴響著這樣的話,他漆黑的眼睛充血腥紅,在她身子落下的瞬間用力地往上頂,這種姿勢本來就可以進得很深,而現在他的每一下都像重椿,一記、一記都砸入她的最深。
漸漸地,交合的地方除了痛感之外,姚水晶感覺到了另一種滋味;那種,她曾經感受過,現在已經陌生的滋味;疼痛久了,就會變得麻木,身子慢慢習慣這種被撕開、被攪碎的感覺,她的呼吸變得灼熱起來。
她的變化,他再清楚不過,他知道,她已經有了感覺;她的水穴變得綿軟,收縮得更加厲害,他感受到那種美妙的滋味,被她一層一層包圍住,緊緊地吸吮,抽撤之間,有了微微的水聲。
「濕了,嗯?」他在她的耳旁低語,「這樣都有感覺,嘖嘖,我們高貴的姚公主,你還真是……淫蕩。」
「閉嘴!」她知道,他故意在她的面前提起那個稱呼,諷刺她、挖苦她。
「你咬那麼緊,真的那麼舒服嗎,嗯?」他用力地掐住她的飽滿的胸脯,雪白的乳肉不堪捏握,從他的指縫間迸了出來;那種視覺的美感刺激到他,低頭一口吮住挺翹的粉嫩,沉沉地咬、重重地吸。
越來越強烈的快感在彼此的體內堆棧,他們的動作變得越來越狂野、越來越放肆,每一記都是又狠又重,有多痛就有多爽快;這種帶著巨大痛感的性愛,有時候反而比溫柔的動作更容易達到高潮。
姚水晶的頂峰很快就來臨了,被汗水濕透的秀髮一縷縷地黏住背後,臉頰泛著驚艷的緋紅,她瘋狂地喘息著,緊緊的抱住他的脖子,身子在他的身上顫抖著,任他抵在那裡死命地磨弄,香滑的濕液一股、一股的從身體深處激流而出,卻被他狠狠地堵回去,脹得她發疼;她想要起身,讓那種發軟的酸疼可以消褪一些,可是他的大掌卻用力地握住她挺翹的臀部,將她死死地按在自己的身上,不讓她移動分毫。
他頂在她最軟,最嫩的那塊肉上,徐徐地磨、重重地點,那種無處可以宣洩的麻與酸,讓她又焦又躁,死命地掙扎,卻只換來他磨弄得更加厲害。
她恨得用牙齒去咬他早已傷痕遍佈的肩,想要抵擋住那種巨大的衝擊,可是不行,那種讓人想要崩潰的快感不斷的推擠著她、翻捲著她,不用兩分鐘,姚水晶再次攀上酣美得高潮,只是這次來得更強、更久,也更讓人暈眩。
她的水穴拚命的收縮痙攣,絞緊他、吸住他,他咬牙忍住那股想要射精的慾望,他不要這麼快放過她,漫漫長夜,他一定要折磨得她求他,他才會考慮收手。
可惜,他低估了姚水晶的倔強,整整一晚,已經數不清楚他們到底做了多少次,姚水晶被他折騰得死去活來,嘴唇咬得血跡斑斑,卻怎麼也不示弱;而他,被她咬得遍體鱗傷,卻依舊沒有得到他想要的那聲哀求。
從天黑到天亮,從太陽到月亮,一直到清晨的第一抹曙光,再次在厚重的窗簾外透出痕跡時,他抵著她,激烈地迸射而出。
終於,他在她身上用盡了自己最後的那份精力,粗喘著,沉睡過去。
充滿情慾氣息的室內再度回復平靜,而她,早已經昏厥過去,可是,即使失去意識,她的手指,仍然緊緊地握住身下的床單。
那是一種,決不妥協的宣告!
忙碌的週一上午,曹欣除了繁重的工作外,還不時分神好奇地打量自己的上司。
這實在不符合她專業的助理形象,只是,她忍不住,因為姚水晶今天實在是不太一樣了!
一向不習慣化妝的姚水晶,今天破天荒在臉頰頰上塗了隔離霜,雖然只是薄薄的一層,而且那種媲美鉑金的化妝品質感,真是沒話講!一般人根本就看不出來;可是,她是姚水晶,那個連唇蜜都不用的人,只要稍稍不同,曹欣都會注意到。
以前,她一直羨慕自己的上司,天生麗質就是好,即使不化妝,都美得讓人不敢直視!不過,今天從來不化妝的人,居然用了化妝品……這,會沒有問題?
她好想知道,那天姚經理被那個強勢的男人拉走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她那天真是急得想要報警的!可是,經理卻打電話來說,有事情要處理,也就是說,不必讓她多管閒事。
她原本應該樂得輕鬆的,可是,那是姚水晶耶!飯店鉅子姚逸洲的掌上明珠,上流社會最美麗的名媛,高貴、優雅並且不易接近。
以前,有男人對她稍稍露出欣賞的意思,就被她冷眼給凍到北極去冰著了;但這次,不但被那個男人拉了手,而且還一起消失。
不知道是不是整個週末都是兩人世界呢?
她想像力無邊無際的漫遊,心裡好奇得像是被貓抓一樣,坐立不安,可是,她很「俗辣」的不敢去問自己的上司;敢拿這樣的事情去問她,豈不是找死?
曹欣自問沒有這樣的膽子,可是,還是好想知道,到底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啊!
「曹特助,如果你看夠了,就請出去。」
姚水晶不客氣的下達逐客令,被下屬緊緊的盯著看,她又不是死人,沒有感覺;尤其是,她現在身體很不舒服,讓她很想發火!
可是不行,這麼多年,她努力的學習要控制自己;事實上,在沒有夏遠航出現的日子裡,她的理智與行為,從來都是完美無缺的,可是遇到他,她又失控了!
想到那個她恨極的人,她暗暗地深呼吸,調節自己滿腔的怒火,捏著紙頁的關節緊得泛白。
「是。」曹欣這才回過神來,慌忙放下之前上司吩咐要的亞洲各個分部的營收報告,臨近年末,各地飯店的財務狀況都要匯整到亞洲總部,再由姚水晶遞交總裁。
再次偷偷看了眼不對勁的經理,曹欣這才走了出去。
姚水晶放下手中的筆,換了一個坐姿,卻拉扯到雙腿之間,那種酸入骨髓的感覺,讓她差點沒用的呻吟出來。
還是好難受!即使昨天在家裡昏睡了整整一天,她的身子還是疼得連走路都覺得困難;但她是姚水晶,就算是死,也不會再別人面前示弱!她有著超強的意志力,還是可以強撐著來上班。
只是她的臉色,實在是蒼白得像個鬼,只好借助萬能的化妝品。
那個可恨的男人,居然想要用那樣的方式來對付她!他憑什麼出現在她面前,又憑什麼說她欠他的?想到他說的,她欠他一個孩子,她唇邊的冷笑變得更明顯。
孩子、孩子……
「啪」的一聲,掌中的鼠標被她捏得碎裂開來;她會讓他知道,他們之間的債,應該要怎樣了結。
桌上的紅燈閃爍起來,她伸手按下。
「總經理,有……」曹欣遲疑著,似乎在考慮應該怎麼使用措辭,「快遞公司送來一個包裹,說是給你的。」
「曹特助,如果你想要換工作,只需要明說就可以。」現在是不是連這種小事,曹欣都處理不好,要來過問她?
「嗯,總經理,是一個叫『夏遠航』的先生寄過來的。」那個夏遠航,好想就是那天拉著總經理一起失蹤整整兩天的人,因為那天她明明聽到世誠的人叫他「夏先生」的;所以,她又哪裡敢怠慢了?
是他!她眼裡的火焰燒得更加旺盛,他居然還敢來惹她!
很好……
「拿進來。」
一分鐘,她瞪著眼前包得緊緊密密的包裹,深呼吸了好幾口氣,確定自己已經控制住快要爆發的脾氣後,這才動手拆。
她不可以再這樣失控,她不是早就決定,再也不讓任何事情影響到她的情緒嗎?這麼多年來,她一直都做得很好,別人都說,姚水晶是一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事實上,還要好多人私下都在議論,說她有一顆冰冷的心。
夏遠航於她而言,只是一個連陌生人都不如的人,她更加不必因為他而發脾氣,她絕對、絕對不可以那樣,她……
要殺了那個男人!一定、一定要殺了他,千刀萬剮!
看清楚包裹裡面的東西,她狠狠地抽了一口氣,那薄薄的一迭東西被她「啪」的一聲甩到地上,散了開來。
全部都是她,滿滿的她。
沉睡的、昏睡的,還有激情的,未著寸縷。
雖然,她用被單蓋住了身子,但那隱隱展露的半抹香肩,在在說明著,被單下的身子是何等香艷。
他居然,卑鄙地拍下這種照片!
眼眸裡的光比冰刃還要鋒利,她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擺放在桌面的手機響了起來,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是……夏遠航!
很好,來得正好!
她抓過手機直接按掉!
想都不用想,那個混蛋肯定是在睡著之後,將他的號碼存入她的手機裡面的,看來,他是鐵了心要跟她玩遊戲了!
整整過了一分鐘,她確定自己已經適當的調整好了情緒,找出他的號碼,回撥。
「照片,精彩嗎?」手機那頭,他低沉的嗓音,像是惡魔的低語。
「夏遠航,你要做什麼?」她逼自己冷靜下來。
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般,他帶著磁性的笑聲即便是隔著手機,還是有著強烈的吸引力;然後,笑聲收斂,他的聲音如冰片一般銳利地切割而過,恨意難消。
「做什麼?你問我要做什麼?我要跟你算賬,算一筆十年前就應該要算的賬。」他執著復仇的刀鐮而來,明火執仗。
「算賬?你有什麼資格跟我算?你是我的誰?」
她語氣裡面的輕蔑,徹底激怒了他,她的驕傲、她的可恨、她的一切的一切,他都要狠狠地撕碎!
他是她的誰?到如今,他早就已經不是她的誰了,他只是,她的仇人而已!
「還有更精彩的東西,你要不要看?」
姚水晶手裡的手機被她捏得發出微微的聲響,「更精彩」,意即,之前給她看的照片,根本就不算什麼……他怎麼敢!
「你執意要玩這個遊戲,對不對?」
「既然你都已經宣告開始,為什麼不奉陪?」他很難形容,星期日早晨睡醒之後的那種感覺,枕畔早已涼透,只有床頭大剌剌地擺著那張支票,諷刺地嘲笑著他;憤怒的感覺一下子淹沒了他,這個女人,還可以再囂張一點!
時隔十年,她還是可以輕輕鬆鬆地激怒他;明明,他早已經學會不要輕易動怒,可是,她卻狠狠回他一記巴掌,擺明了告訴他,是她玩了他!他如果會任她這樣踐踏,他這十年就白過了!那些照片,只不過是剛剛開始而已。
「夏遠航,你給我滾!」她冷冷地命令,「從此在我的面前消失,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
「你最好不要放過我,因為,我早就已經不會放過你了。」
同時按掉的電話,宣告著這場戰爭的暫時結束。
兩個都是偏執的人,這筆情債,永遠無法善了。
幽靜的馬路,燈光拂照不到的陰暗角落,一縷一縷的淡淡輕煙纏纏繞繞。
一明一滅的火光,偶爾映出他沉靜的臉龐。
夏遠航坐在這裡已經十幾個小時,他不急不躁,生命中無數的教訓告訴他,只有耐性才可以贏得最後的勝利。
一旁的座位上散落的紙張,洋洋纚纚厚厚的一迭,全都是那個女人這十年的點點滴滴,可是關於她的感情,卻只是短短的四個字……一片空白。
第一次偶遇她之後,他就派人去調查了她,因為,那兩個孩子的存在,是他心中梗痛難眠的刺,毒辣又輾轉。
與她分手的十年,他在美國辛苦地生活,刻意不去關注她的一切,真的是要刻意才可以做到!畢竟,姚氏集團那麼大的公司,在全球各地都有它的分部,姚氏繼承人又該是多麼受媒體的追逐;就算姚家的人都很低調,但關於他們的新聞,從來都沒有少過。
現在他知道了,那兩個孩子,是她的弟弟和妹妹,六年前在瑞士出生,出生之後就一直留在她的身邊,由她照顧;而姚氏夫婦依舊在台灣定居,一年偶爾去瑞士探望幾次。
不過,一個月前,姚氏夫婦打算定居瑞士,姚水晶就被姚逸洲調回台灣坐鎮,那對雙胞胎留在瑞士上學,只是偶爾到台灣來。
那是她的弟弟和妹妹啊!難怪,與她容貌那麼相似,相似到讓他誤會是她的孩子。
心裡的刺,莫名地消失,可是,更大的遺憾,也讓他恨極難平;如果,當年他們的孩子,沒有……的話,那麼到現在,已經比那兩個孩子還要大。
他們的孩子,會是什麼樣子的呢?那時,他每天、每天都會抱著她想像,最好是個女兒、最好是長得與她相似,那麼,他肯定會將她捧在掌心裡,細細呵疼,將她寵得脾氣壞到極點、將她的個性縱得刁蠻任性,他也甘之如飴;為了女兒,他什麼都願意做。
可是,還是來不及。
他甚至不知道,那是男孩還是女孩,就那樣離開了他。
都只是因為,在她心中,什麼都比不過姚氏。
或許應該說,從一開始,她就沒有看得起他;與他相戀,也只是因為他與她的階層不一樣、有新鮮感而已,她看不起他,又怎麼會重視他的孩子?
徐靖遠的話,他知道其實沒有一點誇張,唯一,他太瞭解姚水晶的性格,她永遠只看得到她自己,她心裡重要的東西,永遠也只會是姚氏的那個位子。
既然如此,那麼,不妨玩一場吧!
他已經跟十年前的他不同,他有本錢來陪她玩一場大的,看最後,到底是誰輸誰贏!
遠處投來的車燈,還有保全人員恭敬問安的聲音,提醒他,他等的那個人,來了。
嘴邊掛著冷笑,將手裡半燃的煙按熄在煙灰缸裡,打開車門,迎了出去。
姚水晶,我們的遊戲開始了!
她的車子開出來的時候,看見那個男人筆直地站在馬路的中間,白亮的燈光映得他的眼眸一片銳利,他就那樣站在那裡,像俯視自己王國的國王一樣,理所當然,氣勢不凡。
踩緊腳下的油門,直直地朝他撞過去,他要這樣挑釁她,她當然也不怕;漂亮的跑車以驚人的速度,咆哮著衝向他。
他仍是站在那裡,不避不讓,嘴角的那抹笑,讓她的心裡怒氣滿脹;他以為,她不敢開過去,對不對?
他們的距離越拉越近,燈光將他的臉龐照得清晰無比,十年的時光,將一個男孩變成一個深沉的男人;她其實,並不習慣這樣的夏遠航,當年的他,什麼事都會讓著她,就連吵架都是她將他氣得摔門出去。
而如今,他帶著滿腔的怒火而來,言明報仇,他對她下手既無柔情也無眷戀,有的只有殘酷的折磨。
愛情消失、恨意堆積,他們這條路走下去,是一條絕路。
他冷然地望著她,像是嘲笑她不敢就那樣撞上他。
「吱」的一聲,尖銳的剎車聲在安靜的夜空中特別地清晰,她的車頭,在他腿前不到一公分的距離,堪堪停下。
「夏遠航,你這種神經病!」她降下車窗,瞪著那個可惡的男人,語氣嚴厲;她如果真的撞過去,那將是多麼痛快的一件事情,可恨!
他走過去,「你直接撞過來,多好。」那麼,他們都解脫了。
「為你這種人坐牢?」她不屑地冷哼,「你也配?」她永遠知道他的底線,就如他總是會攻擊她的弱點一般。
果然,他的銳利的眼眸閃過一抹寒光,下一刻,他勾起充滿惡意的笑,「你在我這種人身下呻吟嬌喘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配與不配的問題,嗯?」
「我想那張支票,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拒絕被激怒,畢竟,帳他會一筆、一筆跟她算得清清楚楚。
「你的保全,還算盡責。」
她的眼眸掃過後視鏡,那個穿著制服的保全正向這邊跑過來,很明顯,是聽到剛剛那尖銳的剎車聲跑出了看看。
「打發他走。」
「你敢命令我?」
「或許你喜歡讓他參與我們的討論,看看那兩天,我們度過了怎樣激烈的……美好時光,嗯?」
「總經理,你沒事吧?」氣喘呼呼的跑過來,年輕的保全在聽到外面不對勁時,探頭一看,發現是自己公司那個美麗冰冷的總經理的跑車,立刻嚇得快步跑過來。
他威脅她?把她姚水晶當成什麼人?
「報警!」她冷冷地命令保安,「這個人騷擾我。」
「呃?」還沒有來得及喘氣的年輕人,立刻被哽得再度抽氣。
「水晶。」夏遠航像是非常無奈地歎氣,拿她沒有辦法似地,「你跟我生氣,何必遷怒於屬下呢?」
保全疑惑地望著他們,不知如何是好;這……怎麼看起來很像是情侶在吵架啊?他是不是不應該參與進來?可是……沒有聽說姚經理有男朋友啊!還是說,現在上流社會的人,其實都喜歡地下戀情?他不會這麼倒霉,撞見可總經理的秘密吧?
那他在這裡還能再混下去嗎?嗚嗚嗚,不要啊!姚氏的福利是公認的好,人家他還不想失業啊!
這個蠢貨!姚水晶眼眸微掃,就知道那個保全心裡在想些什麼,「你沒有聽到……唔!」
未竟的話語,被夏遠航一口堵了回去。
他探手抓過她來,低頭吻上去,粗魯的舌頂進去,在她嘴裡放肆。
她拚命地掙扎,終於推開他,「啪」的一巴掌,響亮而清脆,「混蛋!」
他絲毫不受影響,摟她過來,繼續親。
這是重逢後,他們之間的第一個吻,就連那晚,他從頭到尾都只是想羞辱她,沒有親吻過她的唇。
兩唇相觸的甜蜜,早就已經被濃烈的苦澀取代,一如甜蜜荒腔走板的感情一樣,就連吻都已經變味。
啊?這這這……保安嚇得一連退了好幾步。
這也是在太激烈了吧?他從來不知道,冷若冰霜的總經理會有這樣暴烈的模樣!他們那種吻,根本就不是普通的親一親就好,那可是貨真價實、火辣辣的舌吻啊!雖然總經理一直在掙扎,但是明眼人一看,他們之間那種火花四濺,可是透著讓人臉紅的親熱啊!
那他,到底還要不要報警啊啊啊……
此時此刻,他真是萬分後悔自己跑了過來。
姚水晶重重地咬了他的舌頭,但,都流血了,他還是不肯放過她;車內的空間實在太狹小了,她根本就掙扎不開他如影隨形的吻,拳頭、巴掌,還要她最不屑的指甲都用上了,可是他就是吻定了她。
終於,他饜足了,鬆開她的唇,手指伸入她被吻腫的唇內,摸索著她香軟的小舌;轉頭,望著那個一臉驚嚇的保全,淡淡地道:「她的心情,不是很好。」
他的手指,立刻被咬痛,看來,嗯,不是一般的不好。
保全立刻露出明白的微笑,瞭然地點頭,「那我就不打擾了,祝兩位有個愉快的夜晚。」鬆了一口氣,趕緊撤退,上司的私密事情,他最好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她用力地掐他的手掌,他終於慢慢地從她的嘴裡退了出來,指尖牽起透明的絲線,抬指,放入唇內一點、一點地吮,低頭,在她的耳邊輕喃:「不錯的保全,嗯?」
她明天進公司要做得第一件事情,就是開除他!
「你給我滾開!」相信不用等到天亮,她姚水晶有個神秘情人的消息,就可以傳得滿天飛。
「滾?」他抬手一把按開車門,拉她出來,「可以,你跟我一起。」
「休想……唔。」
該死的男人,又用那一招!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8-27 00:28:16
第五章
再度置身於那間讓她痛恨的房間,她真想將眼前的這個男人咬碎了!可是,現在他的身手真的非常不錯,用武力,她已經不是他的對手,而他,也不吝對她施蠻力;拿手機出來想報警,也被他直接搶了過去,強與強相撞,勇者勝。
所以她現在在這裡,沒得選擇。
那天早晨醒過來,看著那淫亂而充滿曖昧氣息的臥室,她就已經決定,永遠都不會再踏入這裡半步,誰知道,命運總是喜歡跟她開玩笑。
這是一間非常頂級的豪華公寓,寬闊而舒適,與當年他住的那間小房子,早已經是天壤之別;一看就知是出自名家之手的設計,簡潔而便利,很像夏遠航會選擇的風格。
「咖啡或茶?」他高大的身子慵懶地靠在門邊,「也許你比較喜歡……酒?」
她冷冷地看著他,不說話,她這輩子都不會碰酒了;想到那天,他用怎樣的方式灌了她整整一瓶的烈酒,她指甲用力地掐進掌心。
不回答,他也不勉強;轉身走到酒櫃前,為自己倒了一杯Absolut,靠在吧檯前慢慢淺啜。
他望著她,眼神深邃而莫測。
沉默,在兩人之間降臨,都不是喜言的人,此時此刻,他們的劍拔駑張、硝煙瀰漫,像是平息下來……暫時的。
比耐性,他們都有無限。
可是,她不想跟他耗下去,她受的教育告訴她,任何事情,只有著手解決,才可以真正了結。
「說出目的吧。」
「不再玩沉默的小把戲了,嗯?」
他拿起放在桌面小巧的遙控器,輕輕一按,緩緩滑開的牆面,露出一大片液晶屏幕。
「你要不要猜猜看,即將看到的,是什麼?」
她的眼眸越來越冷,還用猜什麼呢?他如今的惡劣,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喘息、呻吟、汗水,還用鮮血。
那激烈得相互傷害的性愛、那欲將對方致於死地般的征服,超清晰的屏幕,將一切細節展現得淋漓盡致,而頂級音響將曖昧的聲音,傳遞得仿若現場。
她冷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好像那裡面上演的,不是她與他,而是一場無關緊要的新聞播報。
如果他想看到她驚慌失措的尖叫,那麼他肯定會非常、非常失望,不過幸好,他沒有這樣預期過;漆黑的眼眸,緊緊盯著她,連細微的表情都沒有放過;她真的很平靜,就連小小的皺眉都沒有。
「感覺如何,嗯?」他一字、一句像是讚歎般,「我用了整整六台攝影機,全方位、多角度的拍,才有這麼完美的畫面。」
她的眼眸直視著他,淡淡的丟下兩個字:「無聊。」
很……姚水晶式的回答。
他失笑,走到沙發的背後,俯下身,在她的耳邊低沉的問道:「你說,如果我將它交給別人,會不會比較……」伸舌,在她幼嫩的耳垂上濕濕的舔上一口,玩味的斟酌,「有趣?」
她偏轉過頭,望著他,「你期望我怎麼回答?大哭或大罵?抑或是求著你求你不要做這樣的事情?」
他只是打量她,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去做吧!」她爽快的給了他回答,「看你想怎樣做,就怎樣做,PO上網絡,發給報社,都隨便你;我姚水晶,從生下來那天起,就從來都不接受威脅。」
他的眼眸裡,閃過一絲笑意,就算,他覺得自己可能從來沒有瞭解過她,但某方面的姚水晶,依然還是當年的姚水晶。
她的生命中,沒有『妥協』兩個字,就是死,她的背脊都會挺的比誰還直!「沒有東西要給我看了吧?」她伸出手掌,有禮的要求,「請把我的手機還給我,我要回家休息。」
年少的時候,他最愛在她的耳邊,喚她『姚公主』,現在,公主長大了,變成了女王,傲然而矜貴。
輕薄的手機被擺入她的掌心,她起身,往門口走去。
抬手轉動門把的時候,他低啞的嗓音在她的背後響起:「你要不要考慮看看,跟我做……情人。」
她停下動作,背對他。
「有需要的時候,在一起;分開了,大家也無牽扯。」
「我為什麼要?」
他輕搖酒杯,著迷的望著那波光碎影,「因為,這十年來,你除了我,沒有第二個男人。」
就算他不是閱人無數,就算他的經驗不多,可是他瞭解她的身體,她的每一個反應、每一個輕顫,都如當年在他懷裡的摸樣,生澀、不安、躁動、直接。
他非常清楚,她的身子,只有他一個人碰過。
她轉過來,望著他冷笑,「你覺得,這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她不是為他守身,她只是對愛情已經絕望;而她,原本就是冷情冷性的人,對那方面,沒有特別的要求,對於接近她的男人,她只有滿滿的厭惡。
她本以為,自己已經變成性冷淡,可是,原來不是;遇上他,她才知道,原來慾望一直深埋,不是消失,她的身體,只接受他、只願意接受他。
「既然你接受不了別人,何不選擇我?」他當然清楚,她沒有別人不是因為對他有感情,而是她根本就瞧不起任何人,她的世界太高傲,所有的人都不及格。
「你不怕哪天早上醒來,連命都沒有?」現在恨都來不及,怎麼可能做情人?他們只適合也只能做仇人。
「我覺得,我是在提供機會,讓我們都有機會報仇。」
他恨她,同時他也知道,她亦恨透了他!就算其中一個死掉,這種恨都難以消除;彼此相忘,只適合那種良善的人,他們這種偏執又記仇的人,只想找個機會折磨對方。
既然如此,乾脆在一起,傷到極致,又會如何?
「我不需要。」他給的一切,她都已經不再需要。
「可是我要。」重重地放下酒杯,「姚水晶,你欠我一個孩子,這輩子到死的那天,你都得還給我!」
這是他心裡永遠的恨,他什麼都可以原諒,可是不能原諒這個;愛情沒有了,不是誰的錯,當初是他自己看不清楚現實,以為相愛可以彌補一切,卻沒有,想到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人;最初,他執意索討的,就是這個孩子,也許,讓他得到他想要的,他可以放過她、也放過自己。
「孩子……」她的眼神有了些微變化,嘴角緩慢的勾起一抹笑,詭異而冰冷,「你想要一個孩子?」
「對!」他恨恨地說道,因為這是她欠他的。
她望著他,像是沉思般,整整五分鐘的沉默,她終於開口:「好,我答應你。」她走向他,優雅而高貴,踮起腳尖,在他的唇邊印下涼薄的一吻,「夏遠航,你後悔的那天,一定,一定記得要讓我看到,我真的不想錯過那一刻,我也會,慢慢欣賞。」
他也同樣期待看到她痛苦的表情,不再淡然,只有滿滿的痛苦,那,肯定可以消除他心中的恨了吧?
「所以,我們達成共識了?」
「當然。」
「那就來慶祝一下。」他拉她進懷,激烈的吻了上去。
一吻既了,他的呼吸亂了,緊緊地盯著她帶著狡黠的眼睛,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她的答應,肯定是帶著毒、留著刺?可是,他還是不會放手!仇恨的地獄太冰冷也太寂寞,他要拖著她一起下!
到如今,他們之間只剩下單純的恨,一對彼此仇恨的情人,再完美不過了。
她的手指,抵住了他再度吻上來的唇,「我要回家。」
「留下來。」他的舌在她的掌心細細的舔,呵著氣。
她堅定的抽回手,「今天不行。」
好吧,至少他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我送你。」
她沒有拒絕,畢竟她的車子還留在公司。
夏遠航的車從來都是快得驚人,年輕時,騎著野狼帶著她到處跑,而現在,她坐在他的身旁,望著車窗外急速閃過的燈火,誰能想到,十年後在她身旁的人,依然是他。
嘴裡漫起的苦澀,被她狠狠嚥下,她不需要這種無用的情感,她是姚水晶,受過教訓之後,她肯定會學聰明,她也必須要。
姚家大宅寂靜而深幽,一如當年那樣顯貴;只是如今的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一無所有的男孩。
藍寶堅尼啟動速度一流,而停止的速度也是絕佳。
大宅的保全人員從監視器裡看見姚水晶下車後,立刻機靈地按下大門的啟動鍵,在大門徐徐開啟的聲音中,姚水晶往裡走去。
走了幾步,像是突然想起來似的,回過身,望著他,「夏遠航,下次,你再寄包裹到我公司來,記住,千萬不要因為太擔心被別人看到裡面的東西,而將包裹包的那麼難拆。」
夏遠航站在車旁的高大身子猛地僵硬了一下,他怎麼可能捨得讓別人看到她那麼私密的照片?既使他千挑萬選,找了那些其實並不算過分的照片,但,其實還是不放心。
「還有……」她慢慢地拖長音調,「也千萬不要再怎麼做都覺得不夠,一路跟蹤快遞人員到樓下來。」
望著他鐵青的臉色,她心裡的歡愉越堆越高,「我們姚氏的監視器,可不是只有公司內部才裝。」
所以,他的車子在那裡停留了多長的時間,她一清二楚。
「順便記住,不要太快將你拍的影片銷毀掉。」歎息的搖頭,「太明顯了。」
明顯得捨不得她、明顯得放不下她,夏遠航,你的恨太不專業。
事實是,那影片播完後,已經自動銷毀了,因為就算家裡的保全系統做的再完美不過,可某人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不放心!直接將影片設置為播放完畢自動格式化。
夏遠航拳頭越握越緊。
話說完了,姚水晶平靜地轉身進去。
聽見身後傳來的車門被砸上的巨大聲響,她唇邊的笑,才是真正的愉悅。
輕鬆扳回一城。
所以說,誰比誰會折磨人?誰又真的永遠佔上風呢?
「世誠現在的財務狀況真的很糟糕。」Ben將精算師整理出來的報告遞交給夏遠航,「十二家旅館,其實經營狀況尚算是不錯的,可是管理者沒有商業的頭腦和眼光也算了,卻又很急進;六年前,方家的方至善跟銀行貸款了五億,打算修建頂級豪華旅館,做到一半時,因為那塊地出了問題,擱淺了,但投下去的錢打了水漂,那些半成品到現在還留在那裡。」成了一堆廢物,拋不出、吞不下。
夏遠航快速的翻閱著數據,Ben說的這些,他之前其實已經瞭解到,總之一句話,方家現在是要錢沒錢,還背了一身的債,寸步難行。
「原本世誠的股票已經跌的很慘,但最近因為AT財團的大肆收購,股票也有所回漲,據今天的數據顯示,AT已經購得世誠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不過,世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還是在方明嘉的手中;至於AT這次砸重金要收購世誠,原因只有一個。」Ben聳了聳肩,似乎對那個原因感到匪夷所思,「只是因為姚氏的姚水晶看中了世誠。」
Ben在商海打滾這麼多年,實在對這種商業動機感到歎息,真是連預見都不必也可以知道,AT未來堪憂,有這樣意氣用事的主事者,又可以再走多遠呢?
只不過,姚水晶真的是一個狠角色!她做事又狠、又準、又不留餘地,AT的總裁Ryan每次輸也算了,可是輸得太難看、失了面子,再加上,傳言這個自大的總裁,還曾經瘋狂的追求過姚水晶,但被她拒絕,聽說,拒絕的程度非常之絕,讓那個Ryan就是連裡子都沒有了;所以AT這幾年就拚命咬住姚氏不放,所有的案子都要搶一搶才甘心,只是,從來都只有一個結果就是了……唉,可憐的男人!
業界傳聞,姚家人血管裡面流動的不是血液,而是冰塊;看來,是真的了。
盡量簡潔的將事情全部分析清楚,Ben為夏遠航工作五年多,他知道自己的老闆從來不喜歡多說話,可是別看他沉默,他卻永遠可以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關鍵的那一步,至於剩下的其它無數步,自然要由領人薪水的人來完成。
Ben很欣賞也很欽佩自己的老闆,雖然年輕,但真的非常有能力!他頭腦冷靜、考慮周詳,對商業和數字都有非常敏銳的直覺,而且識人善用,每一個員工都是各方面的菁英;聽說,當然只是『聽說』,老闆除了公司的營收,在股票上的收入,都是一個天文數字了!
所以,別看他們『還』只是由不到20個人的成員組成,但是利潤……嗯,他摸著下巴,他是不知道別的同事的薪水啦!不過他工作一年,就足夠他這輩子舒舒服服地躺在夏威夷的沙灘上,喝美酒、賞美景、看美人也綽綽有餘了。
不過,他很滿意自己的這份工作,還沒有打算這麼早退休就是了。
忽然驚了一下,想到自己目前正坐在上司的對面報告工作,慌忙拉回走神的思緒,正準備接受自家老闆冷冷的瞪視,卻發現,就連他的老闆,那個號稱工作狂的夏遠航,也好像,似乎,大概有一絲絲的分神。
「老闆?」試探性的低喚,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了錯覺。
夏遠航銳利的眼眸掃過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Ben這才鬆了口氣,看來剛剛是他自己走神走太遠,眼睛也跟著花掉了,老闆哪裡可能會分神啊?只要說到工作,就是連續三天三夜不睡,他都不可能會有一秒鐘的不專注。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都是他的小組成員分別負責整理的,關於世誠各方面的詳細報告,統一匯總給他這個組長,再由他上報給老闆大人;看來,這次這個案子,老闆打算交給他來做了,雖然剛剛從別的案子結束,但他對目前充實而忙碌的生活,還是很滿意的。
耳邊是下屬有條不紊的報告聲,眼前最能激起他熱情的工作,現在,也不能得到夏遠航全然的關注。
姚水晶。
潔白紙頁上那三個打印出來的字,在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數據中,並不顯眼,卻還是吸引了他的目光。
夏遠航修長的手指,徐徐地摩挲著光滑紙面上的那三個字,何止是印在紙上?其實,早已經刻入心臟及骨血之中。
他可以很冷靜、很專業的跟下屬分析世誠目前的狀況,對於解決的方案,早已有了全盤縝密的計劃;可是對於自己的感情,他卻有一種無法把握的空虛。
他明明是恨她的,恨了整整十年,每天每秒,仇恨都像劇毒一般強烈的腐蝕著他的心,每晚只有想像著再見到她之後,他要怎麼樣折磨他,才能甘心入眠;可是,為何重遇之後一切卻完全脫序?
現在看似每一步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是他卻還是覺得無力,也許是因為那種復仇的快感,並不如他想像中的那麼甘甜;也或者是因為姚水晶,他恨著她的同時,卻還是,被她吸引著。
冰冷的、憤怒的、失控的,甚至,可恨的;閉上眼睛,滿滿都是她的臉。
再次看到她之後,他才感覺到,原來自己的心臟,還是活的,還是會跳動的;也才發現,原來姚水晶這個女人於他而言,真的就是無可替代的。
在美國那麼多年,他曾經想過要放開過往,試著開始新的感情;可是,沒有辦法!不是對方不夠優秀、不夠聰明、不夠美麗,只是因為那些女人,都不是姚水晶。
笑容再甜,都比不過她一個冰冷的眼神;聲音再嬌,都及不過記憶裡那聲惱怒的『夏遠航』;抱得再緊,心是涼的;吻得再烈,身體是抵抗的;一個、兩個、無數個,單純的、甜美的、嬌艷的、傲慢的……再多的類型、再美的容顏,都比不過心中的那個名字。
這也讓他,更恨她。
明明都已經分手了,可是解脫不了的,卻只有他一個;他在沒有她的世界裡苦苦掙扎,愛恨難捨;而她,早已在別處悠遊自在、功成名就;沒有辦法再愛下去,那麼就只好恨著。
所以,當世誠向他提出請求、當他看見姚水晶的名字出現在報告裡,他瘋了一樣,想回到台灣,想著要再見到她。
所有的員工都非常驚訝他會答應那樣小的案子,可他們卻不知道,世上所有的金錢加在一起,都比不過……向她,姚水晶復仇來的重要。
也許,只要真的傷過她,他才可以不痛了吧?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Ben的聲音,他很肯定老闆不會接這通電話,因為夏遠航工作的時候,從來都不喜歡被打擾;不過,以前老闆不是都會直接關機的嗎?為什麼……
夏遠航非常迅速的接起電話,讓Ben差點驚得掉下眼珠子。
「是我。」
「嗯。」
「今天晚上的事,取消。」
「原因。」
「不關你的事。」
乾淨利落的斷線聲傳來,表示著這通電話的結束。
不關他的事?最恨、最恨她用那樣冷淡的聲音,說著這樣的話。
夏遠航咬著牙,將手機『啪』地一下摔到地上,昂貴的機子立刻碎裂成片,饒是Ben這樣一個三十六歲的成熟男人、見過各種各樣的世面,也被夏遠航這一刻的火爆給驚嚇到;他知道老闆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但他真的不知道,原來夏遠航發起脾氣來是這樣可怕!
他平常都是沉默而淡然,誰讓他不高興,他會慢慢地一步、一步計劃好,一舉置敵於死地;這樣直接的情緒反應,還是他認識五年多的那個夏遠航嗎?
可是下一秒,夏遠航抬起頭,英俊臉龐上的表情,已經回復他所熟悉摸樣。
「你先出去。」銳利眼眸裡的複雜情緒收拾的一乾二淨,全然的平靜,「就照我剛剛說的做。」
「是。」
他快速地整理好文件,準備告退;今天看到老闆的另一面,他真的需要時間去消化。
「叫Peter進來。」
「好。」
上天保佑Peter!
一頭霧水的Peter走進老闆辦公室時,還在想著Ben那一臉同情外加歎氣地拍肩是怎麼回事。
「去查。」簡簡單單兩個字,立刻將Peter飄遠的思緒扯了回來。
疑惑地抬頭,望向自己的老闆,有點摸不著頭緒。
「去將姚水晶今晚所有可能會做的事情,一件、一件都給我查出來;十分鐘後,我要知道結果。」
他要知道,究竟是什麼事情,值得她取消他們的……約會。
啥?
Peter傻眼,姚氏總經理今晚的行蹤,跟他們現在做的事情有什麼關係嗎?老闆為什麼有興趣讓他去查這個?還有,為什麼老闆明明很平靜的說著話,他卻有一種每一個字都是用鞭子抽著出來的感覺?
「你還有九分三十秒。」
啊啊啊,好可怕!
Peter驚嚇立刻得奪門而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8-27 00:28:43
第六章
衣香鬢影,貴客雲集。
上流社會的晚宴,從來都是這樣的場面,尤其是,銀行巨頭崔家,更是奢華的代名詞。
今晚是崔家的掌權者,崔元培的七十大壽,同時也是他要宣佈,將自己的權力移交給自己最寵愛的孫子,崔浩哲的重要日子;豪門的權力交接,從來都是商界非常受重視的焦點,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在全球擁有一百五十七家銀行,可調用資金可以媲美好幾個國家的崔家,他的經濟實力讓人只有仰望的份。
崔家的根基都在歐洲,這麼多年來,崔家人在全球各地管理著崔家的產業,除了幾個孫輩的人留在台灣打理這邊的銀行,其它的人都已經好多年沒有回過台灣了。
只是崔元培老先生年紀大了,想念故土,幾個月前回台灣後,決定留在這邊養老,所以這次的宴會,就選在了姚氏旗下最奢華的水晶飯店。
這是姚逸洲當年為了紀念愛女出世,特意用她的名字打造的頂級飯店,接待的都是金字塔頂端的人;水晶飯店在全球都只有五家,造價都是天文數字,就連最微不足道的一塊地板磚,都是純手工打磨,材料昂貴。
因為奢華、因為頂級、因為稀少,水晶飯店已然成為上流社會身份的標誌,普通的人根本就連入住都不可能,這裡的一間最普通的房間,都是六位數起跳的;如此的高消費,卻讓名流們趨之如騖,五間飯店的房間,沒有一天是空下來的。
這次崔家大手筆的包下整個宴會大廳舉行晚宴,除了因為崔元培財力雄厚外,還因為他與姚逸洲有幾分交情,才可以包場,而受邀參加晚宴的來賓,無一不是達官顯貴。
時至入夜,薔薇廳內早已是冠蓋雲集,優雅的音樂、豪華大氣的廳堂,巨大的水晶吊燈每一顆都璀璨奪目,盡現一派名門世家的泱泱之風。
跟崔元培禮貌的打過招呼後,姚水晶靜靜地站在那裡,狀似認真地聽取地產大亨,陳尚對於未來地產業的前途分析;在商場這麼多年,她早就學會了所需要的一切圓滑手段,傲然孤絕,對自己沒有一點幫助,她不是那種故作姿態的人,必要的時候,她也可以與一堆人禮貌地應酬,禮儀完美無缺;只是,能讓她這樣做的人並不多就是了。
原本,這樣的宴會,她能不出席就不出席,她討厭跟一群人聚在一起,吵雜又煩人;但,今天下午徐靖遠打電話來,姚逸洲希望自己的女兒可以出席;父親已經很多年不管她的事情,所以這次,她願意聽從。
因此,她才在這裡,忍耐。
「水晶,聽說姚氏最近對中部的地很有興趣?」六十幾歲的老人,一雙眼睛閃著世故的精明,說了一通泛泛之談後,終於將話題轉向自己真正想問的事情,好不容易在這裡碰上了姚家低調的繼承人,他當然要把握機會,一次問出自己想知道的消息。
「陳董是做地產的,如果有這方面的風吹草動,自然是瞞不過你的耳目。」姚水晶輕鬆地打著太極,不承認也不否認,這個圈子裡面都是這樣,真不是真,假也未必是假。
陳尚呵呵笑著,「如果姚氏真的打算買地,我倒真是有好幾塊很不錯的土地,改天世侄女有空,我可以帶你去看看。」
姚水晶的嘴角幾不可見的勾了勾,「那我就多謝陳董的照顧了。」
她現在只對世誠那十二家旅館有興趣,土地什麼的,她還沒有多考慮,陳尚肯定是收到消息,所以先來試探一番;不過,她也不排斥將來可能會有合作的機會。
他們各懷心思的碰了碰杯,客套而有禮。
這麼多年來,真正需要姚水晶親自出席的宴會,其實並不算多,不過,幾年前她出席宴會時,那些商界大佬們熱衷於將自己的兒子或者孫子推銷給她,姚逸洲雖然有一兒、兩女,但年歲畢竟相差不小,而且姚水晶這麼多年一直在姚氏工作,位高權重,是姚逸洲權力的第一繼承人,只要娶到她,不說整個姚氏,至少一半的姚氏都可以收入懷中,那是多麼驚人的數字!所以各個大家都急著跟姚氏聯姻。
只不過,姚水晶當眾狠狠地拒絕過幾次明顯的推銷,讓那些人的顏面直接掃地,狼狽不堪;上流社會的人就都知道,姚家這個長女,美得清麗絕倫,卻囂張自大到目中無『男人』,誰也別想摘下這朵高巔之花;從那以後,她出席的宴會,圍在她身邊的,都是想要跟她攀談公事。
正合她意。
反正大家各取所需,應酬場所也是生意之門,她偶爾也樂意配合,雖然這種樂意,一年也難得有兩次。
姚氏以高素質聞名的專業服務人員,安靜地穿梭在宴會的各個角落、細心地補充酒水和食物,忙碌而有效率;在行經姚水晶身邊時,均恭敬地點頭致意。
姚水晶眼眸微掃,看了看時間,她已經停留了半個小時,禮節做足、面子給夠,是時候功成身退。
她利落的打發掉身邊那些政壇商界的名人們,略站了一會,立刻有機靈的侍者端著盤子上前;姚水晶道了聲謝,將手裡的酒杯放在他的托盤上。
轉身繞過迴廊,打算走到隱藏的電梯旁,乘自己的專用電梯離開。
剛走到角落,一雙有力的大掌朝她的腰肢摟過來,她反應非常迅速地閃開,手掌劈向對方;那人沒有躲開她的攻擊,而是直接迎上前,握住她的手掌一個巧妙的借力,將她壓入一旁的牆壁上。
裙裾翻飛間,她的嘴唇被熟悉的灼熱堵住了。
夏遠航低頭給了她一個十足十熱辣的舌吻,手掌挑逗地摩挲著她細得不可思議的腰,他們的舌靈活的相互摩擦,模仿著某種秘密的舞步,水聲嘖嘖。
一吻既罷,夏遠航的舌頭從她的嘴裡退出來,牽連的銀絲被他一點一點地舔進去,低頭在她晶瑩的下巴細細地啃。
「真是熱情啊,寶貝。」
「吻完了,可以放手了吧?」她冰冷的話語,壓根不像剛剛那個跟他熱吻的女人;一冷一熱之間,就是完全徹底的姚水晶作風。
「你說呢,嗯?」手掌危險的撩動著她的裙擺,在她滑膩的皮膚上細細地撫摸著,那種嬌嫩的觸感,讓他想要低聲歎息。
「我說了今晚取消,就是取消。」
她一把推開他,漂亮的眉兒微皺,最討厭這種失去控制的感覺,也討厭不受控制的人,偏偏最無法控制的那個人,就是他!
他粗魯的拉近她,危險地低語:「我有同意嗎,嗯?」按著她,將她壓進轉角的那巨大柱子後面,她的裙擺被他往上拉。
「你發什麼瘋!」她掙扎著,不敢相信他居然在這樣的場合、這樣的地點就發情,這可是她的飯店!
「你話太多了。」他握住她的下巴,低頭吻住她,舌頭探進她的唇內,逼著她任他深吻,她咬他,他就乾脆也咬住她的下唇,含進嘴裡吸,疼得她抽氣;他再吻她,瘋狂地攪弄。
「唔……夏……停……」她的驕傲與家教,都不允許她在這樣的地方,隨他做這樣的事情,怎麼都不肯配合他,身子不斷地扭動,卻扭得他身上的火越燒越旺。
他將她反壓到牆上,握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側過頭來,任他繼續深吻,他逼著她吞嚥他的唾液,再將她的舌拖入自己的唇內,咬住,大口啜飲她的汁液。
手掌順著她絲質禮服往下,拉起那長長的裙擺,伸手去褪裡面的小褲。
身子被制住、嘴唇被堵住,她掙扎不開,感覺到他將她的底褲拉扯下來,心裡不由得大急,臀部朝後推擠,想要將他撞開,卻沒有想到,她抵在他的敏感部位反覆地揉動,引得他情慾大動。
她感覺到他那種飽滿的力量,隔著褲子在她的臀間危險地摩挲著,她咬牙切齒,卻又無計可施。
夏遠航急急地將她的底褲撕扯下,膝蓋頂入她緊合的腿間,分開,他終於滿足地鬆開她的唇,火熱的舌舔上她的耳垂一路往下,留下濕濕的痕跡。
他的手探入她的腿間,剛剛激吻過後,她已然有幾分情動,泛著點點潮意,中指剝開妖嬈的花瓣,順著那汁水插進去,輕微的水漬聲,從她的粉瓣中傳來。
「都濕了,怎麼停?」他在她的耳邊低語著,另一隻手從禮服的V形領口撫進去,絲薄的衣料非常方便他的攫取,握了滿掌的豐滿,重重的揉搓。
他的中指在她的水穴裡快速地抖動,食指勾上頂端那粒圓潤,反覆地戲弄滾動,引來她喘息地顫動。
「唔……」她咬著唇忍下那嬌嬌的呻吟,「監……視器。」
「小騙子。」他重手地掐了一把她敏感的乳頭,「這裡是死角。」意即,攝影機是探不到這裡的,他們可以……盡情。
手指在她的穴內勾彎起來,用指節緩緩地揉刮著幼嫩的肉壁,一下、一下、感覺那種特別的彈性與水嫩,他摸到那處特別軟嫩的肉之後,就專心伺候起它來,重重地摳弄。
「啊……」她細細地叫了起來,香滑的濕液從身體深處湧流而出,漫過他的手掌,淌流到光滑的地面。
這……實在是太丟臉了!
「叮」的一聲,不遠處傳來電梯到達的聲音,她的心在那一刻抽得緊緊的,綿軟的水穴也死命地絞住他的手指。
「怕了,嗯?」他低笑著,中指被夾得動不了,不過,他還可以玩別的;食指惡意地滾動早已挺翹的粉珠,像是好奇它的彈性與觸感一般,用拇指一起捻住它,往外拉扯。
這個刺激可不小,她抖得非常厲害,汁液肆流。
那群人走出電梯,一邊說話,聲音離這裡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楚。
姚水晶的身子瞬間繃得死緊,可是身後那個可惡的男人,卻在此時壞心眼地開始抽動手指,大肆地擴張攪弄著,水聲清晰而響亮,指腹還重重地壓按她最嫩的那塊肉,她咬得嘴唇都痛了,才勉強壓抑住逸到唇邊的呻吟。
「停……」她細細地喘,明明命令的語氣,此時嬌軟得可憐。
「現在你來告訴我,我們之間,到底是誰來發號施令,嗯?」他的手指動得猛烈,被激攪而出的汁液,飛濺到她灼熱的腿部皮膚上,涼涼的,絲般滑膩。
那群人停了下來,隔著一個轉角,熱絡地說著話,既不前進,也不後退;這是……最尷尬的情況。
他的手從她胸前游移出來,探入她的嘴唇裡,不讓她繼續咬住,她恨恨地直接咬下他的手指,氣不過他這樣戲弄她,也氣憤自己落於這般被耍弄的地步,她咬得又狠又重!
他這次實在太過份了!如果真的被看到……她發誓,就算追到地獄裡,她也要親手將他撕碎了!她的身子抖得厲害,心臟跳動得讓她快要負荷不了。
他就是吃定她,在此時此刻不敢拿他如何就對了,是不是?
姚水晶活了二十八年,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強烈的恥辱感,這個男人就是故意要帶給她這樣的感覺,她再清楚不過;可是,如果乖乖受欺負,又哪裡是她姚水晶會做的事情?
一不做、二不休,他既然以玩弄她為樂,那麼她也不要愚蠢地被玩而不知反抗!
她的臀挺了起來,主動迎合著他手指的動作,乾脆放開來,追尋唾手可得的高潮。
如果不是情況轉變得太快,夏遠航可能真的會大笑出來,姚水晶真的就是姚水晶,她居然反過來,將他的手指當成自慰器般肆意使用!
這個女人,果然不是普通的囂張。
他低低地笑著,伸舌舔過她細膩的頸部皮膚,愛極了她那片如牛奶般白皙的皮膚,反覆舔舐,「是不是馬上就要到了,嗯?」
她咬著牙,臀部朝後面動得越來越快,那種摩擦的熱度不斷攀升的快感,讓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汗水將她的禮服濕透了,黏在皮膚上,變得冰涼;可是身子卻又那麼熱,一冷一熱,還有體內的手指,她就快要……
「唔……」她低哼著,花穴用力地吸住他的手指,一波一波灼熱的液體沖刷而出。
她,高潮了。
空氣中瀰漫著幽幽的香味,濃濃的汁液灑了他滿掌,他抽出濕得厲害的手指,細細地欣賞,「嘖嘖」歎息,像是拿她的敏感沒有辦法似的,抬指,慢慢地放入唇內吸吮,那些來不及飲盡的汁水,滴滴答答地漫過手臂,淌到地上。
「唔,還真是甜呢!」
他可以再無恥一點!
姚水晶低喘著轉過身來,望著他,明明做著那麼淫穢的動作,為什麼夏遠航可以看起來還是那麼英俊得讓人發狂?
此時此刻,一片水霧朦朧的眼睛,注意到他穿著正式的西服,黑暗的顏色穿在他的身上,真是再適合不過了!夏遠航不是那種隨處可見的帥哥,沒有優雅的氣質、完美的容顏,但他有著粗曠而深邃的五官,十足男人味,再加上此時此刻的正裝,如果出現在晚宴上,恐怕會成為各位名媛們的瘋狂追逐。
皺眉,將那種會讓她情緒失控的想像用力地抹掉,她已經不想花腦筋去想他為何在這裡,又怎麼進得了水晶飯店。
畢竟,今日的夏遠航,身份、地位早就不同往昔,他的社交圈不是她所清楚的,就如同現在的夏遠航,她已經不能完全掌控;她在心底暗暗冷笑,就算當年對她千依百順的他,都有她不能碰的雷區,何況現在?
人心永遠都掌控不了。
剛剛那群出現的人,現在早已經人去聲靜,很明顯是參加晚宴的人;她是不是該慶幸?水晶飯店裡她的專用電梯,設計得非常隱蔽,巧妙地利用視覺效果,從外面看過來,這裡就只是一堵牆而已,只有走得很近,才會發現,這裡隱著一個轉角,她專屬的電梯就在這裡。
這個男人肯定早就瞭解這邊的結構,所以特意等在這裡。
心眼太壞!
清靈的眼眸掃了下自己一身的狼狽,水藍色的禮服被他拉扯得不成樣子,而絲質小褲更是被他扯破了拋到地上;再看他依舊乾淨完整的衣著,她的怒火在胸口熊熊燃燒起來。
他實在是非常需要教訓!她也非常不介意親自來完成。
靠近他,手指靈活地解開他的皮帶,再順著往裡摸去;雖然對她現在還敢來招惹他的勇氣表示驚歎,但他還是任她胡作非為,想看一看,姚水晶可以做到什麼程度。
他已經好熱、好飽脹,被釋放出來的瞬間,有力地彈擊到她的掌心;好大!纖白的小手張到最開,卻還是握不住他,只好盡量地圈緊他,上上下下地滑動,勾弄著他。
「夏遠航。」她舔著他的脖子,嘗到淡淡的滋味,他的身上,還是一如當年,有著青草氣息;抬頭,她故意在他的耳邊低喘,記得以前,他最、最迷戀的,就是她的呻吟聲。
一下一下地喘息,「我想要,嗯……」
果然,他的呼吸立刻就亂了。
掌中灼熱的慾望變得更粗、更硬,抵著她的柔嫩的掌心,用力地磨蹭。
她有意的勾引,效果是非常驚人的。
夏遠航一把抱起她,她整個人掛在他的身上,修長的腿緊緊地夾著他的腰,她的小手導著他,尋摸到那個絲滑的小小入口。
不能再多等一秒。
他挺動臀部,就著她之前流出來的汁液,「滋」的一聲插進她的最深處。
「啊……」她的呻吟聲就在他的耳邊,又嬌又嫩,帶著他最愛的娃娃音,引來他瘋狂的戳刺。
她被他凌空抱著,為了保持不摔下去,雙腿本能地夾緊他,他有力的手臂從她的腿彎穿過去,捧住她飽滿的圓臀,將她舉起來,一下一下往上拋,在她下落的時候,再用力地頂進去。
這種姿勢,他原本就可以進得非常深,再加上重力加速度,他每一下都戳到不可思議的深處,頂到她的子宮口。
酥麻酸軟,還有一波一波的強烈快感,讓她手指緊緊地掐進他背後結實的肌肉,而她的身下插著他巨大的凶器,被他撞得意識渙散。
他的體力出奇的好,手臂的力量強到驚人的地步,一起、一落之間,下重手地弄著她,想就這樣把她弄壞算了,免得她再來擾亂他的心。
姚水晶咬著紅艷的嘴唇,烏黑的秀髮像海草一樣披散開來,在背後隨著他們的動作,甩出誘人的弧度;她主動地起伏,在他頂進來的時候,狠狠地絞緊,惹得他的呼吸越來越亂,動作也越來越粗暴。
他們的身下,早就已經是一片水澤,滑亮的液體隨著他們的動作飛濺著,小小的空間裡全是清亮的「噗嗤、噗嗤」的聲音。
他們越來越瘋狂,感覺也越來越強烈,就在快要衝上高潮的瞬間,夏遠航口袋裡傳來沉沉的震動聲。
他的動作一頓,立刻換來她的不滿,她在他身上躁動地扭著,急急命令:「夏遠航,快一點。」
他的唇邊突然再度勾起壞笑,「寶貝,我們玩點不一樣的,好不好?」
「不要!夏遠航,你快動啊!」她的水穴拚命地吸吮著他的慾望,想要讓他再動起來,他的火熱煨在她的體內,卻該死的一動不動;而她在他的身上,沒有他的配合,她完全沒有辦法主動,這種不上不下的難受,讓她心情變得糟糕。
「動,當然要動。」他將她抵在牆壁上,「我們來試一試手機的節奏,嗯?」
手機的節奏?
她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這個滿肚子壞水的男人,居然就著手機震動的頻率,一下一下在她體內抽戳。
天殺的!這種緩慢的抽動,比不動還要折磨人!她的眼眸漲得通紅,在他身下快要發瘋了。
她沒有防到他會出這一招,喘得特別厲害,眼看要到極致了,可是那個極致卻被人無限地拉長,不是看不到,而是只能看到卻觸不到,他一反剛剛激動得快要吃人的模樣,耐性極好地一點一點慢慢折騰。
她強烈懷疑這個男人是故意設計她的!天知道這世上有誰打個電話,半天沒有人接,卻還是不肯掛的?這該死的手機!啊……如果可以震得再快一點就好了。
事實證明,會束手待斃的,就絕對不是姚水晶!她呻吟著,柔細的小手在他的西服口袋裡急急摸索,一摸到那個緩緩震動的手機,就立刻抽出來,狠狠一把砸向牆壁。
終於,那惱人的慢節奏消失了。
她伸手按壓他的尾椎,身子主動地吸吮他的慾望,「夏遠航,快點,嗯……快點。」拖長的尾音,有著濃濃的甜膩與黏糯,知道冷若冰霜的美人撒起嬌來的殺傷力是怎麼的嗎?
那種嬌嬌的聲音,讓夏遠航身子猛地一僵,慾望在她的體內脹得發狂,他一把將她抵在牆上,激烈地戳刺起來。
「啪啪」的肉體撞擊聲,以一種匪夷所思的快速頻率響起來,疾速摩擦帶來的強大快感,是無與倫比的。
以前,他最受不了她這一套的。
如今依然如此。
漫長的折磨之後,她終於得到了想要的那粒糖果。
啊……這才是愉悅的滋味呀!漂亮的眼眸因為快感而微微閉著,那種扎扎實實的戳刺,讓他很快就攀上酣暢淋漓的高潮。
她的媚肉一層、一層地圈上來,咬緊他,因為高潮而瘋狂痙攣的水穴,一陣緊過一陣,他低哼著抵著她用力地磨,享受著這絕美的一刻。
這次的高潮,美得超乎想像。
可是誰能想到,這個女人居然在他最沒有防備的那一刻突然出手,用力地推開他後,抓住他的手臂,一個漂亮的過肩摔,將他重重地撞向對面堅硬的牆壁,「砰」的一聲悶響,證明這個女人下手的時候,可沒有絲毫的手下留情。
姚水晶一邊跑,一邊整理自己凌亂的禮服,順便抓起被他隨手扔在地上的底褲,飛速奔到電梯旁,按下指紋識別器。
幸好,這部電梯只有她能打開,也幸好她之前搭乘它上來後,它就一直停留在這一層,等著她;造價不菲的電梯,反應非常靈敏,「刷」地一下應聲而開,她快速地閃身進去,用力地按住關閉鍵。
電梯門在完全閉合的最後一秒,一隻男性的手掌插了進來,感應門很迅速地再度彈開,她看見夏遠航那張像惡魔一樣的臉龐,冷得足以讓地獄都結冰。
「姚水晶,你這次,玩大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8-27 00:29:14
第七章
電梯靜止,而他們則站在裡面,互相瞪視。
衣著都是凌亂不堪的、面容都泛著淡淡的潮紅,呼吸都是急促的、情緒都是……糟糕的!
「你是想讓我在電梯裡面直接解決,還是乖乖換個地方?」他冷冷地開口,心情壞得一塌糊塗;全天下,任何一個男人,在那種時刻被女人那樣暗算,都不會高興得起來吧?尤其是,那個女人此時此刻還高傲地站在那裡,面帶不屑。
如果不是他身手夠好、反應快,他早就丟臉地被一把摔得撞暈過去。
幸好,他撐住牆壁,才沒有被直接摔倒在地。
很明顯,他是被她利用完了,就隨手丟掉……還是最粗魯、最過份的丟掉方式!這是第幾次了?他的拳頭緊緊地握住,她表現得完全就拿他當洩慾的工具,真是……夠冷血!
他如果再任她這樣玩弄,他夏遠航真是可以不用活下去了!這次,他一定要讓這個女人知道,什麼是服從與乖順!
「你不選,就讓我選吧!」他直接伸手,打算剝除她的衣物。
「夏遠航!」她皺眉推開他的手,「電梯裡面有攝影機。」這次是事實。
為了她的安全,這部電梯裡面可是配有最先進的監視器,只要她在水晶飯店,保全室裡面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有人緊緊盯著。
他要是真的在電梯裡發瘋,那她的面子可就丟大了!在自己的飯店裡面丟這樣的臉,她姚水晶沒有那麼厚的臉皮、那麼大的勇氣。
他漆黑的眼眸,掃過右上角那個小小的紅點,逼近她,在她的耳邊低語:「五分鐘內,我要跟你單獨相處,否則……」
未竟的話語,威脅的意味再明顯不過,至於那個單獨相處要做什麼……她又不是傻子!
她絕對相信,他說得出、做得到,這個男人剛剛被她那樣耍過一次,已經把理智給氣得全無,滿心只有未紓解的慾火。
好,這次,算他狠!
姚水晶恨恨地按下二十五樓,那層是專門為她保留的豪華套房。
「砰」的一聲被大力踹上的房門,姚水晶被他一把按在門上,剛剛來不及穿上的底褲,現在也依舊不必急著穿,就連身上的禮服,也被他剝了下來,很快,她的身子光裸得一如初生的嬰孩。
她被他沉沉地貫穿,那種粗暴的力量,就算她的身子現在還是濕潤的,也讓她疼得直皺眉。
夏遠航這次是鐵了心要弄死她,力道完全沒有收斂,一下、一下頂進去,狠狠地磨弄,再抽出來,只是淺淺地抽出一小部份之後,再度全部貫入。
她恨死這種站立的姿勢了,整個人被他困住,任他肆虐,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疼痛和著酸麻的刺激,讓她的身子不斷地軟下來。
他重重地抽刺了幾十下,大概是覺得這個姿勢不夠爽,抽出去,將她翻過來,她的手腳已經有些虛浮,之前兩次高潮,已經耗掉她不少的氣力,而後來拼盡全力將他那麼一摔,說實話,就算他現在不使蠻力,她都不是他的對手。
何況他還力道十足。
她被他強制跪了下來,翻擺成他想要的姿勢,「噗嗤」一聲,那堅硬的凶器再度插進她的最深處,後入的方式,讓他可以進得更深,做起來更省力,快感也是加倍的。
身體軟成一灘水,一灘任他掬弄、任他撩撥的水,臉蛋在鬆軟厚實的地毯上摩擦著,她根本沒有力氣跪好,一直往下軟去,卻又被他強行拉起來。
這種姿勢太屈辱、太丟臉,但卻是他最愛的姿勢。
以前他總是好言好語地哄著她、求著她,她偶爾才願意配合他那麼一次;可是現在,一切都改變了,他隨心所欲,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
手掌伸到她的胸前,握住被他撞得不斷彈跳的雙乳,用力地揉弄,揉成各種各樣的形狀,狠狠地捏弄她飽滿的乳頭,逼出她嬌嫩的呻吟。
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在這裡成了靜止的,她的身子酸了、麻了、痛了、脹了,可是他卻精力旺盛,越戰越勇;終於,她低低泣了起來,早已經喊得嘶啞的嗓音,帶著別樣的風情。
汁水不斷地流淌,他卻死死地堵住,脹得她的小腹發疼,鼓了起來,無處宣洩。
她不知道自己已經高潮過多少次,他的每一記衝刺,讓她私處都犯著隱隱的疼,摩擦進去、摩擦而出,除了快感之外,還有澀澀的痛。
可他就是不射!
「夏遠航,唔……該死的!快……結束……」再不結束,她真的會被他玩壞,弄死的!她要瘋了,簡直恨死他的好體力!他做起愛來,每每讓她最恨的,就是這一點,做很久都不射,折騰得她死去活來,什麼丟臉的姿勢、臉紅的話都用了、說了,還要拚命配合著他,他才會甘心。
何況這次他存心要懲罰她!
夏遠航伸手到他們交合的地方,那裡已經濕得一塌糊塗,指尖找到那粒脹到極致的粉珠,重重地揉,引來她細細地尖叫起來,花穴緊縮著,咬住他一吸,一吮,又一次的崩潰。
激射而出的汁液,依舊被他狠狠地堵在裡面,又是爽、又是疼,這種要命的刺激,讓她的嘴唇都咬白了。
「我就是不想射,怎麼辦?」他邪惡地低語,另一隻手摸到她的唇邊,分開那咬緊的牙齒,探進去,拉出她香軟的小舌,細細摩挲,手指在她的唇間反覆進出,模仿著身下的動作,「既然下面那張小嘴不行了,不如,用上面這張小嘴試一試,嗯?」
她驚了一下,咬住他放肆的手指,「你休想!」
以前最、最縱情的時候,她都不曾為他做過這個;一來他捨不得,二來,她其實無法想像,也不會。
可是現在,他捨得了;他為什麼要捨不得她?她這個女人,眼裡永遠都只有她自己,他再牽牽掛掛,只會顯得自己傻得要命。
「不做,那就繼續。」他邪惡地說著:「我保證,一直要做到我盡興為止。」
他盡興?
她的拳頭在地毯上緊緊地握起來,天知道,這個男人要是盡了興了,恐怕她早就被他玩殘了!恨恨地捶了捶地板,咬牙擠出那兩個字:「我做!」
她不想成為第一個做愛做到死的女人,一點都不想!
莫名地興奮,他從她的體內抽了出來,那種摩擦的感覺,引來他們兩人的喘息聲。
姚水晶轉過身來,看著他飽脹的慾望,那種嚇人的紫紅色,一條、一條的青筋,怒氣勃勃的樣子,讓她心裡一直在發顫。
他的慾望上一片晶亮,全是她體內的水液,滴滴答答地往下流,那種色情的景象,讓她的臉蛋緋紅成暈。
這種樣子,教她……怎麼下口啊!
真是該死!夏遠航在心裡低咒自己,拉起她,一起走到客廳,在桌上抽出一把的紙巾,將自己擦拭乾淨;忿忿地將濕掉的紙巾團扔進垃圾簍裡,氣自己到了這種時候,還要為她感到心軟。
真是,他媽的!
「是你自己的東西,還嫌個什麼勁?」
就是自己的,才會覺得很奇怪好不好?以前被他逼著嘗過,現在讓她主動去……她才不要!
他重重地在柔軟的真皮沙發上坐下來,像個帝王一般朝她勾了勾手。
她的眼眸閃了一下。
「姚水晶,如果這時候你敢逃跑,我發誓,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她膽敢再將他丟下來,後果絕對、絕對會讓她後悔到死的那一天!
今天看來是逃不過了。
因為她好像把這個男人逼到了極致,他如果發了瘋,她可能真的不是對手;敵強的時候,只能暫避其鋒芒。
她舉步走過來,他緊緊盯著她,不明白她是怎麼做到的,就算是全身上下未著寸縷、滿滿都是激情的痕跡,她都可以優雅得像一個女王一樣。
而這個女王現在跪在他的腿邊,伸手,握住他,那冰涼的小手,一接觸到他灼熱的慾望,就讓他「嘶嘶」地抽了好幾口冷氣;她輕輕地圈住他,滑動起來。
「用你的嘴,快點!」他耐性全無地命令道。
低頭,靠近,感覺到那生命的力量,散發著燙人的熱氣,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張開唇,含入他。
他的身子猛地僵硬,她的小嘴,又熱又緊,還有那軟嫩的舌頭……拳頭緊緊地握著,「不要用牙齒,用你的舌頭。」
她是生澀的、笨拙的,尖尖的齒時不時擦過他,讓他有幾分痛,但就是那樣的生澀,卻奇異地刺激到他,讓他更加激動。
這是姚水晶,那個永遠高高在上、永遠驕傲的女人;此時此刻,她跪在他的面前,用她的小嘴吸吮他、取悅他。
他舒服得直喘氣,手指插入她絲滑的長髮之中,細細地摩挲,按住她的後腦,引導她上下套動。
「唔……」他抵到她的喉嚨深處,那種欲嘔的感覺讓她按住他的小腹,撐起來,卻又被男人一把按下去;她的舌在他的慾望上胡亂掃過,嘗到他圓碩前端泌出來的晶瑩。
有點鹹、有點腥,更多的是一種,讓她臉紅心跳的味道,一種,夏遠航的氣息……好奇怪,明明享受的是他,可是為什麼她的身子也變得灼熱起來?
她的唇下意識地收緊,聽到他的呼吸粗重起來,原來,她也可以這樣控制著他,他最、最寶貴的部份在她的唇內,任由她擺佈。
慢慢地,她找到了訣竅,吸吮與深含再配合手的撫摸,他的喘息聲越來越大,結實的胸膛快速地起伏。
他緊緊地盯著她,烏黑的髮絲披散開來,與平日的整齊端莊截然不同,眼眸低垂,濃密挺翹的睫毛形成鬱鬱的陰影;泛著片片粉紅的臉頰,因為用力而微微向裡凹;鮮紅的嘴唇,努力地含吮著他的慾望,那裡的顏色跟她嘴唇的顏色,襯出一片淫慾;吞嚥不及的口水,將他的熱鐵弄得晶亮。
男人都不太可能禁得起這樣的誘惑,夏遠航伸手撫開她被汗水黏在頰畔的髮絲,讓自己可以更加看清楚,她是如何吞吐他。
姚水晶覺得嘴巴又酸又疼,可是那個男人卻在她的嘴裡越脹越大,好像,越來越興奮,一點都沒有要釋放的意思。
她皺著眉頭,吐出他的慾望,看著它生機勃勃的樣子,不由得發脾氣了,「怎麼還沒……我好累了。」
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好邪惡,讓她心生警惕地瞪著他。
緩緩地一笑,「可能……」伸手摸著她被弄得紅艷艷的嘴唇,「它更喜歡的是,下面的那張小嘴。」
他、他、他……他肯定是故意的!
姚水晶的脾氣終於爆發了!她撲上去,尖尖的指甲用力地掐進他的臂肉裡,嘴唇用力地咬下他胸前結實的肌肉。
他「嘶」地抽了口氣,慾火翻湧,也不多跟她廢話,直接翻身將她壓倒在沙發上,抬臀直驅而入,「既然你的體力恢復了,我們繼續吧!」
這個惡魔,他絕對、絕對是故意的!她要殺了他!
他們在飯店的房間裡,整整廝混了兩天三夜。
餓了,有頂級的客房服務隨時恭候;無聊,他就像餓狼一樣再度撲到她,狠吃或者被狠吃,客廳、浴室、書房、臥室,偌大的套房裡,到處都有他們歡愛的痕跡。
此時此刻,那個吃飽喝足的可惡男人,斜斜地靠在沙發上,膝蓋上擺放著他打電話叫助理送過來的筆電,完全地自由自在,當這裡是自己家一樣。
姚水晶端坐在沙發的另一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今天已經是星期一,請問夏先生,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
夏遠航抬眸,懶懶地將她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番,灼熱的眼神在她的胸部和下腹停留半天,似乎在回味那裡的美好滋味,最後,掃回她冰霜一樣的雙眸之中,緩緩地勾唇一笑,「我真是愛死了你這種假正經的樣子。」
該死的!
姚水晶差點就詛咒出聲,這個男人,明明在別人面前一副冷傲得要死的樣子,為什麼在她面前會這麼痞、這麼壞?
他們已經在這裡待了整整兩天,她快要被他逼瘋了!她生平第一次在工作日沒有進公司,這是她完美人生裡所不能容忍的失控!她快要抓狂了,可他還是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
要不是她的衣物都被他撕碎了;要不是她絕對無法接受穿著浴袍跑出去;她早就走人了!手機被他拿走,打電話吩咐飯店員工送上來的衣服,也被他愉快的撕碎,再順便,痛痛快快地「教訓」她一頓。
在她瘋狂喘息的時候,他愜意地摟著她,一下一下撫摸著她的胸部,狀似回味地說:「親愛的,明天我們可以再玩一次,嗯?」
他是世上最最無恥的男人!
這次她是狠狠地栽了,最丟臉的是,還栽在自己的地盤上!現在她相信,不僅公司裡的人傳言,她有一個神秘的地下情人了,就連水晶飯店,此刻都是謠言滿天飛。
她跟一個男人關在房間裡,兩天沒有出房門一步,她姚水晶的人生,從此就被他抹上污點。
「我還有工作!」
謠言她不介意,她不是活在別人的嘴下,也不介意別人來說;但是,他困住她,讓她不能進公司,她就非常、非常不高興!
「那就工作啊!」他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操作,順便分神回答,像是在安撫無理取鬧的女友一樣。
到底是誰在無理取鬧?
「我要進公司,你聽到沒有?夏遠航!」聲音冷得像是薄冰刀,一刀一刃都是寒;她最、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來打亂她規律的生活,她已經安排好的一切,她要全然的掌控!他這次犯了她的忌。
「那就談工作。」只是一秒鐘,他又恢復成冷靜而有效率的那個男人,而不是她這兩天一直領教的邪惡男人,「你想要世誠,對吧?」
「不管你的事。」
他的黑眸沉了沉,很快又平靜下來。「方明嘉現在全部交給我接手,你覺得,關不關我的事?」
她當然知道。
第一次重遇之後,她也調查過他,雖然他很低調,但姚氏的咨詢網,豐富得超出想像,可以提供任何她想知道的訊息。
他當年離開了台灣,申請到哈佛讀書,表現優異,只花了五年的時間,就拿到了兩個博士學位,即使離開哈佛這麼多年,依舊是哈佛的傳奇。
他在七年前成立了「遠」,專門處理企業管理危機,在業界非常非常有名,聽說他的抽成已經達到了天文數字,即便如此,還是有大把、大把的公司排著隊上門,求他接Case。
她其實知道,他會成功的,因為他真的非常、非常有數字的天分;當年,他們最愛做的事情,就是他騎著車載著她到處去跑,而她最愛拿隨意路過的店面招牌上的數字來考他,只要看過,他就絕對不會忘,哪怕是無意掃到。
所以,當初她才會那樣去干涉他,他的才能與智慧,不應該埋沒在那不入流的修車廠裡。
停!發現自己又在回想當年那些過往,她的理智立刻命令自己停止。
「你覺得你可以阻止我收購世誠?」她冷笑著,眼裡有著不屑;他夏遠航這幾年的確做得很不錯,雖是小型企業,卻比很多大企業收入都要高;但是,與姚氏相比,距離還是不小。
如果不是她真的不想跟AT那個沒有腦子的男人胡鬧,以姚氏的實力,小小的世誠早就已經在掌握之中了;她討厭用金錢去砸人,太弱智。
「我可能無法阻止。」他也很冷靜地回答,「但是你很清楚,我會成為你不小的阻力,你做事,不是最喜歡用最快的方法來解決一切嗎?我現在釋出誠意,你應該考慮。」
在商言商,她還是有這樣的氣度;只不過,他會有這麼好心?
他看得清她的懷疑,「世誠是我的顧客,我現在代表的是公司,而不是個人。」意即,他不會摻雜私人情感在裡面。
「你有什麼建議?」
「方明嘉手中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這樣,夠不夠有誠意?」
「他不是至死都不肯接受我的收購,這麼現在肯了?」冷笑,那個男人那天氣得就差沒有發瘋,他會這麼快改變主意?當她姚水晶是傻的?
「前有狼、後有虎,至少他可以選擇一個不那麼痛的死亡方式。」
AT和姚氏,有腦袋的人都知道應該要選誰。
「條件。」
「你想要的十二家旅館,可以給你,但方家的總公司,永遠都要姓方;而你要用比目前市場價高出兩成的價格,來收買方明嘉手裡的股份。」
姚水晶迅速地在心裡計算一下,臉上諷刺的意味再濃不過,「真好笑,我為什麼要花這一億兩千萬?」方家的股票原本就快跟廢紙差不多,被Ryan那個傻瓜那麼一攪合,才回升了不少;但也不至於要她多花那麼多錢,當她姚水晶是凱子可以隨便削?
「因為如果你不願意,想像AT的總裁再願意不過。」非A即B,她沒得選。
「我憑什麼相信你?」
夏遠航指了指桌上放置的文件,「這時方明嘉已經簽好名字的股權讓渡書。」之前讓助理送計算機過來,也順便將這份文件一併帶過來。
她走過去,拿起那文件快速地看過一遍,很完美,一切都如夏遠航剛剛所說,沒有一點差錯。
「你確定是來幫方家解決管理危機的?」她嘲諷地問道,現在他做的,豈不是加速方家的滅亡?到了她手上,世誠姓不姓方,都已經不重要。
「我處理的是危機,不是死局;世誠早就已經負債纍纍,數字,我相信你非常清楚;而目前世誠最值錢的東西,只有那十二家旅館,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為他買一個好價錢。」
「我的手機。」她淡淡地開口。
夏遠航將她的手機遞給她,看她徐徐撥號。
「曹特助,我要方明嘉本人及世誠名下所有的資產報告,半個小時後,你傳真到水晶飯店。」
「嗯,我下午會進公司。」
話題結束,他們靜靜對望,「在律師來之前,請問夏先生,我可以穿上我的衣服了嗎?」
他懶懶地擺了個「請」的動作,姚水晶拿起電話。
半個小時後,一切都準備就緒。
姚水晶從那份剛剛傳真過來的資產報告中抬起頭,望向公司的律師。
陳遠點了點頭,「總經理,這份讓渡書沒有問題。」
「姚經理還有什麼問題?」夏遠航挑了挑眉。
她沒有問題了,一切都完美得合乎她的要求,就是,完美順利得讓她皺眉。
定定地望著他,沉默;他也安靜地回望她,不催促也不急躁。
時光,似乎並沒有走過十年之遠,他依舊是當年那個靜靜站在樹下等她的夏遠航,有著那種會等她到天荒地老的寧靜及決心;她也還是當年那個,只是單純想要愛一個人的姚水晶。
他們,依舊相愛。
眼波微閃,姚水晶終於淡淡開口:「我沒有任何問題了。」接過律師遞過來的筆,她簽下自己的名字。
陳遠看了看文件,恭敬地朝她點頭,「接下來的事情,我會處理妥當。」跟夏遠航點頭致意之後,就直接走出去了。
夏遠航慢悠悠地收拾著桌上的筆電和文件,該做的都做完,他似乎再也沒有留下來的理由。
五分鐘後,他抬頭回望她,「想問什麼就問吧!」
「告訴我,夏遠航,這個案子,你還會抽成嗎?」他這樣,並不算是完成了委託人的任務吧?畢竟,世誠很快就要成為歷史。
他直起身,朝她慵懶而性感地一笑,眼裡的火花,意味深長,「當然!姚經理不記得自己多付了方明嘉那一億兩千萬嗎?」
她的瞳孔猛地一縮。
那個男人就這樣拎起筆電,施施然走掉了。
姚水晶默默地站在客廳的中央,半晌,拿起桌上他喝過的那只酒杯,狠狠地朝地上摔下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8-27 00:29:35
第八章
只不過短短兩天,四十八小時,世界就完全改變。
最先爆料出來的是,世誠的董事長方明嘉於兩日前的上午九點整,將方家所屬的十二家旅館作抵押,向崔家銀行貸款整整十億;而同日的九點三十五分,姚氏集團的亞洲分部的總經理姚水晶,簽字購買世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權時,那時的世誠已經是個空殼子,除了剛剛到手的債務,只是眾人都還不知道而已,包括姚水晶;現在,如果姚氏想要拿回那十二家旅館,就必須再付十億給銀行。
傻子都不會那麼做!
最高貴、最美麗的姚氏千金姚水晶,自從進入姚氏之後,一直以冷靜的頭腦完美的投資聞名於各界;但是,這次完美記錄被打破了,而且還破得眾人皆知。
媒體像飢餓的鯊魚聞到血腥味一樣,收到消息之後,二十分鐘內就將姚氏圍得水洩不通;不得不承認,現在的記者真是無孔不入的,一天之內,報紙雜誌不斷地爆出新料,原來這次姚水晶的錯誤投資行為,完全是為了情人!
之前傳的沸沸揚揚姚大小姐的秘密情人,原來就是此次世誠請來解決企業危機的「遠」公司的創始人,夏遠航!而姚水晶為了幫助情人,就拿出巨款來幫助方明嘉度過危機;據可靠消息透露,其實姚水晶早就知道,方明嘉打算拿旅館向銀行抵押,卻故意拿錢去買方明嘉的股權,很明顯是拿姚氏的錢,行自己的私利。
還據目擊者說,姚水晶其實愛自己的情人愛得要命,為了他,什麼都願意做;他們經常深夜在路上擁抱、深吻,去水晶飯店開房、幽會,而姚水晶更是一怒為俊男,將撞見自己情事的無辜保全人員給解雇;所以,這次拿姚氏的錢去幫情人,根本就是小意思、不足為奇。
馬上又有人跳出來爆料,姚逸洲可能會將財產全部留給自己的兒子,而姚水晶這麼多年在姚氏,完全是在為他人作嫁衣裳,一向目中無人的姚水晶怒了,於是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內神通外鬼,將姚氏的錢拿出來給方明嘉,再從他那裡拿回來。
林林總總,各式各樣的新聞鋪天蓋地,千奇百怪的猜想都有;反正怎麼熱辣、怎麼寫,誰管真相?尤其是,這次姚氏的公關部出奇的安靜,並沒有出來平息流言,好不容易姚氏有人鬧出醜聞,而且還是姚氏傳聞中,最最難搞、最最驕傲的大小姐,這下子,整個新聞界都沸騰了!
而第二天,由姚逸洲直接簽字的聲明書,在兩個小時後通報整個姚氏集團,申明此次事件純屬姚水晶個人的投資行為,與姚氏毫無關係,將這個事件炒到最高點;當天董事會召開了緊急會議,姚水晶引咎辭職,轟動全城。
可是,在新聞炒到至高點的時候,大家發現姚水晶失蹤了;記者在姚家的大宅整整守了五天,都沒有看到姚水晶的身影,終於才明白過來,姚水晶可能已經離開台灣,避風頭去了!
姚大小姐就此認輸,黯然離台,獨自舔傷口?
才怪!
夏遠航看著銀行賬戶裡頭顯示的信息,唇邊的笑容,有著幾分無奈與縱容。
「請你千萬、千萬不要這樣笑,我心裡發麻!」崔思哲看著夏遠航臉上那抹陌生的笑容,感到全身的皮膚都不對勁起來,連忙為自己倒一杯酒,一口喝掉,想要壓壓驚;一個從來都是冷淡的人,突然露出那麼有「溫度」的笑容,真的很嚇人的好不好?
他最近受的驚嚇,可真是不小!就是喝一整瓶,都不足以壓得住。
「你還在?」夏遠航關上筆電,望著突然來訪的這個男人,這個,一直自稱為他最好的朋友的那個人。
不知道算不算是孽緣,自從在哈佛相識之後,崔思哲慢慢成為他生活中,最經常出現的那個人;他經常說,自己的脾氣肯定是全世界最好的人,因為可以跟夏遠航這種冷漠的怪胎當朋友。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到底打算怎麼樣,我是絕對不會走的!」崔思哲說完,還用力地點了點頭,表示堅定。
「什麼打算?」
「我問你,你怎麼還反問我?」再好脾氣的人都會被氣到,「你這次來台灣之後就奇奇怪怪的,來這邊也不告訴我一聲,害我問了Peter好多次他才說的;後來,明知道我也來台灣了,你也不找我!」
「找你做什麼?」他們又不是長時間沒有見過面,在紐約的時候,崔思哲幾乎天天都會出現在他的面前,他非常珍惜現在平靜的日子。
崔思哲差點被他一句話給氣得噎住了,好好好,不跟這個沒有良心的人計較那些!「那天你明明改變主意,說要來參加我爺爺的壽宴的,可是為什麼從頭到尾,連面都沒有露過?」
他可是很早之前就告知夏遠航,並且邀他去參加爺爺的壽宴,畢竟,爺爺非常欣賞夏遠航,總是說,如果崔家的子孫,能有夏遠航一半的能力,他就可以放心了;可是這夏遠航竟然直接用兩個字就拒絕他的邀請,「沒空!」
當下他氣個半死,卻也拿夏遠航沒有辦法。
誰知道,晚上夏遠航又打電話說,他要參加壽宴;好好好,像女人一樣善變,他也忍了!結果那個說要來的人,害他從頭等到尾,都沒有看到一個人影!最後,他氣得打電話給他,他崔思哲可以說是最有耐心的人了,打電話一定會打到對方接為止;他很瞭解夏遠航的性格,如果不跟他比耐心,可能他的電話十通有九通,夏遠航都不會接!因為據夏某人說,他的電話永遠都是些廢話,呿,冷血的傢伙!
不過,那天晚上,他崔思哲還是輸掉了!因為夏遠航始終沒有接他的電話,中途斷線之後,他再撥過去,就變成了「無法接通」。
這也算了,反正夏遠航這種德性,他再清楚不過,他崔思哲好修養,不跟他計較!
可是……他也不能這樣陷害自己唯一的好友啊!
之前說,要他幫忙貸款給世誠,沒有問題,反正有旅館當做抵押,一切都合規矩,他也只是行個方便,簡化手續、快速放款,太容易了!但是,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夏遠航竟然在設計姚水晶。
想到那女人那雙冰冷的眼眸,還有那有仇必雙倍、無數倍報的個性,崔思哲狠狠地打了個寒顫;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得罪那個難搞的姚家大小姐啊!
嗚嗚嗚,夏遠航這傢伙太不厚道了,居然這樣對自己唯一,一定要強調「唯一」的朋友;難怪他可以做「唯一」,因為夏這樣的個性,交得到朋友那就怪了!
「沒去就沒去。」想到他去了之後嘗到的甜頭,夏遠航的眼眸變得更加深邃。
「你這個表情很值得玩味。」崔思哲摸著下巴反覆打量著他,「難道,傳聞你跟姚大小姐的事情都是真的?」他真的是姚水晶的秘密情人?不……會吧?這也太驚人了!夏遠航這樣冷清冷性的男人,也會……談戀愛?二0一二什麼時候提前來臨了?
「你擔心什麼?」夏遠航拿出手機,一鍵一鍵地按著,「她要算的賬都在我身上,與你無關。」
嗯,有道理,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他是無辜的。
「我說夏。」崔思哲湊近他,卻在他的冷眼下乾笑著再挪開身子,「那個姚水晶到底是殺了你全家,還是搶了你幾百億,你要這樣陷害她?」
好好一個豪門千金大小姐,手握大權,卻被他弄得要狼狽辭職,連家都不能待;真是,太慘了點吧?
姚水晶會慘?想到自己買股票的那些錢,夏遠航其實真的好想搖頭歎息;姚水晶這樣的女人,永遠都不會認輸、不會言敗,她永遠也不會跟「慘」這個字沾上關係;他讓她狠狠地栽一次,她隨後的反擊,立刻讓他栽更大!
他讓她花了七億兩千萬,新台幣;她卻狠狠地拿走他十億,美金!他努力了十年,一夕之間,全部易了主;這筆賬,到底是誰算給了誰?
湖水藍得像是一汪最天然的寶石,天氣依舊是寒冷的,臨近傍晚時分,湖面泛起朦朧的氛圍;偶爾,有幾隻飛鳥掠過湖面,攪碎那一團的煙籠,讓寶石的光變得動感起來;空氣中飄來新鮮的花香,放眼望去,滿滿的綠,一切一切,美得讓人想要就此沉醉不醒。
蘇黎世的初春,真是美得讓人想發狂。
「水晶。」淡然而清淺的嗓音,在春景中如清泉流過,溫柔無比。
姚水晶轉頭,看見那個如水般清婉的女子,靜靜地站在樓梯口,望著她。
這世上必然會有這樣的女子存在,她眉目如畫、她神情如水,她的身上沒有絲毫塵氣,她與歲月永遠無關。
「媽媽。」她輕輕地喚了聲。
「我沒有打擾到你吧?」顏宛如走過來,素色的裳袍飄逸無比,臉上都是平靜與安寧。
「沒有。」她淡淡地搖頭。
顏宛如笑了笑,清麗靈秀,「在這裡想什麼呢?」輕巧地撩開裙邊,陪她一起坐在窗前,望著那片美得不可思議的湖光山色,她就是愛上這裡的一景一畫,所有才想要在這裡定居。
雖然,這裡的溫度真的不怎麼高;但,她喜歡。
姚水晶起身,將大開的落地窗推闔。
「不必這樣,我不冷。」她也好想吹一吹清涼的風。
「不行。」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姚水晶將窗戶管得緊實。
母親的身子一直都是嬌弱的,當年生了她之後,調養了好多年才慢慢好起來,這也是讓姚逸洲不喜歡她的原因;至於七年前,顏宛如又再次意外懷孕,讓姚逸洲的怒火更盛,因為她好不容易調養起來的身子,又虛弱下去。
媽媽的抵抗力差了很多,所有她要小心地照顧。
「你真的太像他了。」太強勢、太自我;她笑著搖頭,隨便女兒。
她其實,真的很愛自己的孩子,因為她的身軀從小就不好,所有他原本就沒有打算要孩子的,以他的個性,乾脆就想直接去作絕育手術,一了百了;可是她怎麼都不同意,如果瞞著她作了,她真的會很生氣、很生氣;萬事,她都依著他、順著他、愛著他,可是這件事,她很堅持。
她一直說,孩子是上天的禮物,他們不刻意去要,如果有了,也要珍惜。
果然姚水晶是他們的緣分。
當然,這個緣份,其實是她偷偷地、刻意地求來的,所以,她愛入骨血之中;卻沒有辦法每天陪在她的身邊,因為,他會不高興。
她真的不是一個好母親,在丈夫與女兒之間,她還是選擇了他。
姚水晶望著遠方的景致,沉默;像他,是她最不能否認的事實,不論容貌還是性格,都繼承了十成十。
「剛剛在想什麼?」
「沒什麼。」她真的,什麼都沒有想。
「你是不是在生你爸爸的氣?」
姚水晶一點都不驚訝媽媽會這樣認為,畢竟,她的爸爸在她最需要人信任與幫助的時候,親手給了她裁決的一刀;可是,她不會生氣,換成她,她也會這麼做,姚家的人,永遠知道怎麼做才是對集團的利益最好;何況,那件事,的確是她做錯了。
「沒有。」
「你爸爸沒有怪你。」顏宛如伸手,握住女兒的手,當年那個還要她牽的小手,如今已經長大了。「他說,你會自己把損失找回來。」
姚水晶的眼眸閃了閃,她當然會找回來,她這輩子,從來都不會是吞暗虧的人;那個男人在算計她,從一開始就算計著,他出現在水晶飯店裡、遇上她,都不只是巧合;一切的一切,他早就安排好了,一環扣一環,都算計好了,甚至,連感情,他都利用。
她原本,不是那種思慮不周的人,可是那一瞬間,她還是選擇相信他不會害她;他騙了她,就應該想得到要付出的代價,她動手的時候,可是毫不留情。
誰讓他,當初讓她看到了他的計算機?這世上,不只有他一個人擁有良好的記憶能力,而密碼她連思考都不必,直接輸入自己的生日;就是因為她知道,她對他而言,意味著什麼,恨著痛著,可是也無法去否認,彼此對對方的意義。
她瞭解他的一切、他的思維,就如同他也知道她的一切、她的想法;他們都記恨,都不會輕易原諒,所以只有想盡辦法讓仇恨繼續,這樣,他們才有理由在一起。
那便繼續恨。
她姚水晶在股市裡這麼多年,想要操縱大盤,簡單是易如反掌;短短十二個小時,他的資產全部通過股票回流到她的手中,他讓她損失七億兩千萬是嗎?她就要他成倍換給她!
「媽媽,你不用擔心我。」她反手握住母親的手,「我是姚家人,知道該怎麼做事。」
「唉……」顏宛如歎息著,「我就怕你太像姚家人,這樣,最苦的,其實是自己還有愛的人。」她望著女兒眼眸深處,「是當年那個男孩嗎?」
女兒那段失敗的婚姻,她一直都很難過;可是,感情的事,誰都幫不了忙,姚水晶的個性又那麼像他,吃的苦頭,肯定比誰都多。
點了點頭,她從沒有想過要瞞著母親;她的心裡,這麼多年,只進過一個人,就算空白十年,那個位置卻依舊保留著,誰都不可以,只有他;可是,她不會甘心的!那樣就算了,她如何甘心?
「水晶。」顏宛如將女兒輕擁進懷裡。「你的個性太極端,跟你爸爸一模一樣;他是愛了就一定要佔有,而你,則是因為太愛,害怕失去,反而乾脆不要。」
她的眼眸,有瞬間的酸,但很快控制住;臉蛋埋入母親的懷裡,像是單純的小女孩。
顏宛如拂著她的髮,「愛情有時候,不用那麼理智,也不用那麼害怕。」
「媽媽,你不知道。」她低語著:「這世上,只有一個顏宛如。」只有一個顏宛如這樣的人,為了愛情可以犧牲一切,所有,姚逸洲可以得到他的愛情;可是姚水晶,卻沒有那麼幸運。
「這世上,也只有一個姚水晶啊!」她的聲音是那麼溫婉,「你是我跟他的女兒,你是世上獨一無二的明珠。」她的女兒,值得擁有這世上最、最美麗的愛情,因為她知道,這個女兒,與他有多麼相似,他們的感情,又會熾熱到什麼程度;那種愛了就會毀滅一切的狂,只有經歷過,才知其甘,也才知其苦。
「媽媽,我害怕!」她的肩膀微微的顫抖,從小到大,活了整整二十八年,她,第一次示弱了;在自己的母親面前,她真的、真的害怕,怕的不是別的,而是自己的性格,太偏執、太極端,她會親手毀掉一切的,而且是明知道結局,還要眼睜睜地走下去。
「害怕就害怕。」她摟抱著自己的女兒,像小時後一樣,摩挲著她的臉蛋,「誰都會害怕,我們是人不是神。」
如果什麼都無畏,那就不是完整的自己,是人都會有恐懼、有擔憂、有自己的無法放棄、有自己的難以控制,也有獨屬於自己的那份愛情。
「要相信能讓你愛上的人,是值得愛的。」
姚水晶輕輕閉上眼,值得……愛嗎?
「水晶、水晶!」嬌嬌的童音,打破了她的思緒,一抬眸,看見那個穿著厚厚羽絨衣的小女孩,進到暖氣十足的房裡也不急著脫掉外套,直直衝向坐在窗邊的女子懷裡。
姚水晶一把抱住妹妹香軟的身子,伸手摸了摸紅潤的臉蛋,那裡暖暖的溫度讓她放心地收回手,「小羽,怎麼了?」
剛剛是她獨自在窗邊坐著,因為半個小時前,父親已經回家,媽媽,當然會在他的身邊;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幸福,就算獨佔,就算強制,那也是甘願的幸福。
「哥哥又欺負人家!」姚知羽嘟著小嘴,告狀。
「哼!」隨後進來的姚知景冷冷哼了一聲,放下兩個人的書包;姚家的小孩非常會自己打理自己,除了那個只會撒嬌的傢伙外,基本上自己的事情都是自己處理好的;上學、放學,姚知景都會等著妹妹,不需要司機接送。
姚水晶看了眼管家,他立刻會意地端來她之前吩咐預熱的牛奶,一人一杯。
「哇,好暖喔!」姚知羽捧著杯子,笑得眉眼彎彎,低頭一口、一口地喝著。
又是牛奶!姚知景皺了皺眉,但還是大口地喝掉。
姚水晶望著他們兩個,心裡再度感受到那種平靜的愉快,他們雖然是姚家的孩子,雖然性子都是冷的,姚知景是外冷內也冷、姚知羽是外熱內冷,但,至少從他們出生之後,有她陪在身邊,愛他們、寵他們,他們知道什麼是感情、什麼是溫暖。
比她好。
姚知羽喝完牛奶,還沒有忘掉之前受的委屈,連忙繼續:「水晶,你罵哥哥啦!他最壞了。」
「不可以這樣講哥哥,嗯?」她將小女孩被風吹亂的髮整理好,看她乖乖地地點點頭後,才問道:「好了,這次小景又怎麼了?」
姚知景乾脆直接上樓,讓那個黏人的傢伙纏個夠。
「就是我們班上的那個Eric,他今天……」姚水晶將妹妹抱到腿上,認真地聽她講著班上小男生、小女生的彆扭事情;她知道小羽只是單純地想要撒撒嬌,告哥哥的狀,也只是因為從出生到現在,哥哥一直都是她最親近的人,別人根本就不值得她關注。
他們的性子,其實都是一樣,都只對最親近的人使壞,只是當年她的身邊,沒有這樣一個可以使壞的人,只好學習成熟、學習長大;而現在,她要把自己當年所不能擁有的一切都給他們,讓他們幸福。
聽小傢伙絮絮叨叨抱怨了一堆哥哥的不好,比如,今天在學校,將她最不喜歡吃的花椰菜全挾到她的碗裡;比如,不陪她寫作業,自己在一旁玩遊戲……那些雜七雜八的瑣事,小女娃說得繪聲繪影,姚水晶也聽得特別認真。
「水晶,我們今晚吃青椒好不好?小羽最愛吃青椒了。」姚知羽靈活的眸裡,滿滿都是狡黠;也不是最喜歡,但卻是某人的最討厭!
姚水晶差點失笑出來,她狀似認真地思考。「嗯,偏食不好的。」她怎麼會不清楚小傢伙的心思呢?
姚知羽期待地望著她,黑葡萄一樣的眼睛亮晶晶的,拚命點頭表示贊同。
「我們今晚當然要吃青椒。」
在小傢伙興奮的歡呼要衝出口的瞬間,她再補上一句:「還有好吃的苦瓜。」
姚知羽漂亮的小臉蛋,立刻皺得像苦瓜一樣。
姚水晶的嘴角微微地勾起,就說,姚家的人,永遠都會對自己最親近的人使壞,原來,還包括她自己。
那麼,現在的她,最、最應該對誰使壞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8-27 00:30:21
第九章
「土地的問題已經解決,預計今年九月,方明嘉那個度假村就可以修建完成。」Ben將報告一一呈給夏遠航,「新公司的企劃案都已經作出來,人員配置也都……」
未竟的話語,中斷於夏遠航微抬的手掌,「這些不必報告。」將下屬剛剛遞上來的文件輕輕一推,他已經將接下來的事情都交給Ben處理,所以不需要這樣詳細地向他呈報。
夏遠航輕輕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桌面上輕點;世誠這個案子,於他而言,是個已經完結的Case,該怎麼處理他早已經交代下去;至於怎麼去完成,那就是Ben的事情。
「是。」Ben將一張支票遞給老闆,「這是方明嘉托我轉交給你的。」裡面不多不少,剛好七億兩千萬,這個敏感的數字,不必想也知道,是那位姚家大小姐當初付出來的那筆。
夏遠航接過那張支票,表情平靜。
Ben望了望自己的老闆,欲言又止。
夏遠航詢問地挑了挑眉。
Ben張了張口,最後還是不敢問出口,「沒事了,老闆,我先出去了。」
他好想問老闆,打算什麼時候回紐約,因為總公司的人,每天無數通電話撥過來跟他打聽;畢竟,現在這樣的案子後續工作由他跟進,紐約的公司又離不開夏遠航,好多的案子都等著他回去處理。
可是無人敢問他,因為夏遠航的決定,從來都不會跟他們任何人解釋,就連跟夏遠航最久的Peter都不敢問,那麼他,摸了摸鼻子,還是算了吧!
那張薄薄的支票,在他的指間慢慢地轉動,夏遠航的唇角微勾,他細細地端詳,像是打量某件珍貴的藝術品般。
半晌,他放下支票,起身往外走去。
「老闆,你要去……」兩秒鐘內,偌大的臨時辦公室裡,只有Peter獨自一個人對著空氣喃喃自語:「哪裡啊?」
他真是世上最命苦的助理了!老闆永遠沉默、永遠是一個表情,永遠都……不理他!
咦……他去哪裡了呢?
夏遠航站在育德的校門前,看著那古樸又莊重的大門,默默無語。
還是那棵參天大樹,他在這裡站了整整兩年,每天看著她從校門走出來,潔白的襯衫、及膝的格子裙,沒有表情、沒有喜怒,可是眼裡的光,在看到他時,會變得特別亮。
一步一步,走過當年每天都會走的路,他的步子沉重、她的步伐平靜,那時的他們,甚至連手都沒有牽,卻一直那樣走下去。
他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個轉角,他拉著她奔跑的那條路,還有那個靜立的河堤,熟悉而又陌生。
這裡的每一景、每一物,都有他們曾經的痕跡,他們相愛、他們相遇,他們……分離。
他站在樓下,遙望著曾經有過他們甜蜜與苦痛的小房間,這裡已經是拆遷區,分外的冷清;過不了多久,這裡都會完全改變,什麼都不會留下。
「航……阿航?」一聲遲疑的喚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淡淡地轉眸,望著那個站在不遠處的女人……錢芸心。
「真的是你?」錢芸心認出他來,興奮地快步朝他走近,「阿航,我剛剛看到你,還不敢相信。」
他打量著她,沉默依舊。
「你怎麼還是這麼不愛講話?」錢芸心溫柔地笑著,「這麼多年不見你,原來你一點都沒有變。」
「錢叔好嗎?」
她的笑聲更甜,「很好呢,只是掛念你,總是說想見你。」
「還在開店?」
她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恢復正常,「沒有,他們年紀都大了,想休息一下。」
「芸心。」一部機車遠遠駛過來,在他們身邊停下,安全帽摘下露出一張方方正正的臉龐,「你怎麼還在這裡?媽媽剛打電話來說,等你半天還沒有到……」在看到夏遠航時,男人眉毛皺起來,「你是……」
「志堅。」錢芸心輕輕地喚著,「我剛巧在這邊碰到熟人。」
「你是夏遠航!」吳志堅臉色突然變得難看起來。「真沒想到,你還好意思回來。」
「志堅!」
「我又沒有說錯。」他伸手指著夏遠航,「你以前娶的那個老婆,姚水晶,姚氏集團的大小姐,真是了不起!你們兩個人鬧翻天,都是你們的事情,為什麼要連累我岳父一家?」
「志堅,不要說了。」錢芸心拉他,「我們回去吧!阿航,你不要聽志堅胡說,根本什麼事情也……」
「什麼沒事!」他一把甩開錢芸心的手,「當年你們離婚,姚水晶那個瘋女人,將怨氣全部出在錢家的修車廠,好好的一個廠子,就被她弄得關門,錢家的人差點流落街頭!他們到底做錯什麼事,要代你受過?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囂張狠毒的女人!」
「志堅!我真的生氣了。」錢芸心拉住丈夫的手,轉頭對夏遠航說:「對不起!阿航,志堅他這人脾氣就是這樣……」
「你做了什麼?」夏遠航淡淡地開口。
「呃?」錢芸心的臉色立刻變了。
「當年,你做了什麼?」他定定望著她。一字一字地問。
血色失去,她的臉頰變得蒼白,半天,張了張唇,卻還是說不出話來。
「她會做什麼?她那時候心裡都只有你一個,她做了什麼?」吳志堅在一旁忿忿不平地說道;他的老婆愛過夏遠航,卻只敢暗戀,不敢表白,最後,還是眼睜睜看著他跟別人結婚,可是那個女人還要來毀掉她的家,這世上,還有比更可惡的人嗎?「夏遠航,你憑什麼……」
「志堅,不要說了!」錢芸心突然激動地大叫,嚇到吳志堅。
「對不起,阿航。」她的眼淚流了出來,這句道歉,她真的想說很久了、很久了!當年看到夏遠航被姚水晶傷成那樣,怒急攻心吐血暈了過去。她真的很生氣,很生氣;她那麼喜歡的男孩,她整整愛了他十幾年,卻被另外一個女人傷害那麼深,她的心,會有多痛?她明明才去勸過姚水晶,讓她對夏遠航好一點,可是她立刻就傷了他,而且還徹徹底底!姚水晶太不懂得珍惜了,而她是氣昏了頭,才會去挑釁她。
那天錢芸心氣不過,去了醫院,失去理智地罵了姚水晶一通。
「像你這樣冷血又自私的女人,活該永遠得不到男人的愛!因為你永遠也不會懂,什麼是愛,你只會佔有、只想著自己!難怪,就連你的孩子都離開你,你沒有資格當母親,你也沒有資格得到阿航的心!我不會把他再讓給你了,你姚水晶這輩子,就只有孤獨終老,可憐沒有人愛,你的孩子肯定是知道,你是世上最冷血的母親,所以寧願死也不做你的孩子!他死掉也好,免得生出來還要受你的折磨。」
「你、說、什、麼?」姚水晶躺在病床是,臉色比身上的床單還要白,可是,她的眼睛,閃著冰芒一樣的光,讓人從心臟裡面直直冷出來。
她的眼睛太可怕,錢芸心那一瞬間,真的嚇到了,「我……」
「說我、說他,都可以,可是,你敢說我的孩子……」她眼裡的醞釀著一場冰冷的風暴,「我不會繞過你!」
姚水晶就是那樣說到做到的人,她的家人,因為她的一時憤怒,一時嘴硬,而跟著遭殃;可是到最後,她也沒有得到阿航的愛,因為他直接消失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她找遍了他經常會去的地方,甚至還問了怡航姐,都沒有他的消息。
到現在,她還經常會到他曾經住過的地方來,幻想著有一天,他會出現;即使,她已經結婚,可是……
「芸心,你當初怎麼會……」事實的真相,與他所想的相差太遠,吳志堅沒有想到自己溫柔可人的妻子,曾那樣得罪過姚水晶;原來,錢家的那種災難,真的不是無妄之災,可是,姚水晶也真是太狠了!就因為幾句話……
「你走吧!」夏遠航冷冷地開口。
「阿航!」她眼裡的淚光閃閃,她知道,自己可能永遠失去了站在他面前的資格,又或者,從來都沒有過。
夏遠航轉身走了,他想,他們以後不會再見面了;他不意外姚水晶當年會那樣做,其實預想得到,很典型的姚水晶風格,很像她做的事情,她就是那種愛與恨都極端的人;他只是沒有想到,當年的姚水晶,其實是想要他們的孩子的。
她可以為別人幾句話,而那樣地怒,她的心裡,其實,是愛著他們的孩子的吧?
心裡某些一直苦苦撐著的東西,突然失去了支撐的基底,驟然崩落,而那些被努力壓抑辛苦忽略的,像潮水一樣,瞬時淹沒。
夏遠航抬頭,望了望天空那抹湛藍,一如當年的晴空萬里。
他只是發現自己,很想念那個女人,那個彆扭的、可恨的卻又可……愛的女人。
終於,承認。
他來到那座美麗的城堡前,彼時陽光正好。
春日清新的燦陽將褪枯的草地曬成一片嫩嫩的黃綠,高大的樹木煥著新生的翠芽,空氣中浮動著芬多精的天然氣息,下午三點十五分,最悠閒的茶點時間;蘇黎世的湖光三色的確分外迷人,他靜靜地站在樹蔭下,隔著不算遠的距離,望著典雅的大門,細細地打量她生活了整整十年的地方。
想像著她在這裡讀書、工作、細心地照顧自己的弟弟妹妹、認真地生活,她的一切肯定都安排得妥妥當當,不容許有分毫的差錯,她必然對所有的事情都要求完美,給身邊所有的人都帶來很大的壓力,她必須還是那麼……打動他的心。
他的唇邊,勾起淡淡的笑,不是溫柔、不是感性的人,卻在想起她時,心會變得柔軟起來。
古典韻味十足的大門緩緩的打開,一位身著黑色制服的中年男子站在那裡,有禮地頷首,「夏先生,夫人有請。」
並不意外。
他看到顏宛如時,那個溫潤的女子坐在那裡,將一枝、一枝開得正好的純白玫瑰插入一旁擺放的水晶花瓶裡面;大好的陽光從落地玻璃窗外射進來,雪白的玫瑰在枝頭燦爛,滿滿的春意盎然。
女子抬頭朝他柔柔一笑,眉眼精緻如畫,三月裡的輕風慢慢地拂過,溫暖怡人,「請坐。」
他走過去沙發在對面的坐下,尊敬地喚了一聲:「姚夫人。」
顏宛如的眉目更加柔美,遞過來一枝白玫瑰,「美嗎?」
他接過去,一瓣一瓣厚重的花瓣飽滿而嬌嫩,濃濃的,馨香盈滿,「很美。」
「可惜有刺。」顏宛如拿起一枝,細細地端詳,「其實它並不想有刺,可是,它也害怕受傷害。」
他眼底染上淡淡的憂鬱,像是很努力才擠出話來:「我知道。」
「其實,如果沒有人去打擾,它一個人也可以開得很美,自由自在,可是它卻偏偏碰上了那個人,被採摘回來,放在精美的花器好好供養,也是另一種幸福。」
他依舊沉默。
「可是玫瑰依舊是玫瑰,它天生有刺,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她小心地將玫瑰插入花瓶內,語氣淺笑。
「我知道,現在的我,非常、非常清楚。」
「你曾經不清楚嗎?」
「我以為自己清楚,卻發現,最終還是錯了。」
「那現在呢?」
「我想要彌補,我……還是想要她。」
「為什麼呢?」她定定地望著他,認真地問。
「因為,我只要她。」
「哪怕有刺?」
「就算被刺到鮮血淋淋,我都只要她,因為我知道,刺傷我的時候,她也在痛,她也在流血,她只是太倔強,說不出口。」
「你終於開始懂她了。」她笑得很溫柔、很愉悅。
「我只恨自己懂得太晚,讓她獨自一個人那麼傷,那麼痛。」他的語氣裡有著濃濃的哀傷與心痛。
「那以後呢?」
「我希望,夫人可以將她交給我。」他認真地望著她,真摯而誠心。
顏宛如歎息地搖頭:「這個,你不應該來問我,她的事情從來都是自己作主。」姚水晶的性格太霸道、太獨裁,任何事情都是她自己決定,從很小的時候,她就自己處理一切,不需要任何人操心,也不允許別人插手。
「可是我知道她其實很愛您。」他漆黑的眼眸,此時此刻充盈著滿滿的情感,「您對她而言,是很重要的人,所以我希望能得到您的認可。」
她用一種驚奇的目光看著她,慢慢地,了然欣喜在她的眼中閃耀,「我大概知道,為什麼當年你可以讓她愛上你。」他其實很細心、很體貼,也很愛她;要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並不難,可是如果他會因為她而尊重她的家人,就連細微的地方都考慮到,那麼,他是真的很愛她;因為只有愛她,才會那樣考慮她的心情,她的一切。
看來,她見他的決定並沒有錯,她在偏廳的監視器屏幕上看到他的身影,他就是那樣遠遠地站在門外的樹下,像是在等待,又像是回味,表情平靜。
她其實從來都不會關心這些事情,可是今天無意中的看見,就引起了她的注意;那一刻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感覺,他很有可能就是女兒心裡的那個人。
夏遠航。她默默地念了一遍他的名字,招手喚來管家,讓他去請他進來。
現在她見到了他,他也沒有讓她失望。
「我知道了。」她笑著點頭,「我很喜歡你,希望你可以成為我的女婿。」雖然可能還有好困難的一條路要走,因為她的女兒是最、最倔強的人。
「謝謝您。」他很感激地微微彎了彎身,行禮。
「她很倔強,你會很辛苦的。」
「我不怕。」
「如果我可以幫忙,你不必客氣。」
「我有答應嗎?」一聲冰冷的聲音在這個偏廳裡響起,低沉而磁性。
夏遠航抬頭,看著那個高大成熟的男子,清俊而矜貴。
「你來了。」顏宛如臉頰泛起淺淺的紅,她的笑容與剛剛相比,非常不一樣,多了柔情、多了甜蜜。
朝男子伸出手,夏遠航起身,有禮貌地喚了一聲:「姚總裁。」
姚逸洲冷冷地「哼」一聲,大步走過去,握住妻子的手,眼裡除了她,再無旁人。
「逸。」她輕輕地依著他,望向夏遠航,「這位是夏遠航。」
姚逸洲連眉眼都沒有抬,只是撫著她的手,為那微微的涼意而皺眉。
「他是為了水晶而來。」
「與我何關?」握緊妻子的手,用自己的溫度溫暖她。
「可是我想幫他。」顏宛如的眼裡有著淺淺的希望。
「何必?」他想做的,自己已經做過,至於那些無關的人、無關的事情,他真是沒有興趣。
「水晶該要幸福的。」她的神情有著難過,「這是我們欠她的。」他們不是合格的父母,而女兒是世上最應該得到幸福的人。「可不可以?」
在他面前,她從來都沒有「不可以。」
「你想要什麼,都可以。」在他的身邊,她想怎樣都可以,不可以傷心、不可以難過,只要開心。
顏宛如溫婉地笑了,她用眼神示意夏遠航。
「我只希望可以跟她單獨相處幾天。」他自己的戰,要自己打;前提是,他要能見到他最、最心愛的公主。
姚逸洲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嘴角微微地勾起,這真是今天聽到,最讓人愉快的話語。
一切一切,自然不會是問題。
讓姚水晶意想不到的是,她不過是帶著弟弟、妹妹去看了場電影,回來之後,一切都已經改變。
一點點安眠的藥,夏遠航輕鬆地帶走了姚水晶。
他與她,終於可以單獨地在一起,望著懷裡安然入睡的女人,他心裡終於感到滿足;曾經他有一個願望,希望將來可以帶走姚水晶到愛琴海上,只有他們兩個,沒有別人,她就這樣躺在他的懷裡,幸福又甜美。
可是在他沒有來得及實現這個願望時,他們已經絕然分離;但即使已經分開,他卻還是去考取了證照,即使當時不願承認,其實在他心裡,還是幻想著有一天,可以開著遊艇帶她航行在愛琴海上,看鳥飛魚躍、日昇日落。
沒有想到,這個夢想,還是有可以實現的一天。
他的手指在她濃密的羽睫上輕撫,感受那種溫柔,指腹間傳來的輕微觸動,他知道,他等的那個人,即將醒來。
姚水晶沒有睜開眼睛前,有一種自己浮在海面的錯覺,因為,她聽到了海浪溫柔的起伏聲,鼻端聞到鹹鹹的、腥腥的氣息,太過真實。
她睜開眼眸,映入眼簾的,竟然是滿天的燦爛星辰!深幽的藍絲絨上面,綴滿一顆又一顆天然的晶鑽,一閃一閃,動人無比。
她真的在海上,不是錯覺,不是夢境,她就躺在遊艇的甲板上,觸目所及,一片美麗神秘的星空。
「夏、遠、航!」她一個字、一個字從嘴裡迸出那個名字,甚至,不必去看,也不必去懷疑,為什麼自己明明在家裡,卻會一覺醒來,在某艘遊艇上。
「醒了?景致如何?」懶懶的男性嗓音在她的耳畔響起。
「同樣的招數,你就是玩不膩,對吧?」她昨晚或者是前晚的晚餐,肯定是有問題的!這個男人,可以再大膽一些,沒有問題。
「很有效,不是嗎?」她如果醒著,他有怎麼帶得走她?
「你用什麼跟我父親作交換的?」如果沒有姚逸洲的首肯,誰都不可能進入她蘇黎世的家裡,帶走她;而且,沒有姚逸洲的默許,家裡的傭人也不會給她端來有問題的晚餐,畢竟,那個家裡,有姚逸洲最、最心愛的女人在。
「或者,我該問,你用什麼讓我父親答應你,設那個陷阱來引我入局?」
「果然是姚水晶!你早知道了,對吧?」
「太明顯。」想不知道都很難!雖然夏遠航對付的是她,可是丟的是姚氏的面子;如果沒有姚逸洲的默許,那是不是意味著,以後誰都可以用欺瞞的手段來對付姚氏?以夏遠航做事那麼周詳那麼仔細的人,肯定不可能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你相信嗎,第一次跟你重逢之後,我就去見過姚總裁。」他躺在她的身邊,靜靜開口,像是自言自語般。
她沉默了。
「見面第一句話,他說,『夏遠航,十年前,你心裡的陰暗她照不亮,十年後的她依舊如此』,你瞭解嗎?」
「你知道我怎麼回答他的問題嗎?」他停頓了一下,卻並不是在期待她的回答;他俯身,漆黑的眼睛,在星空下迷人而深邃,「我說,因為地獄太冰冷,所以,我要拖著她一起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8-27 00:30:48
第十章
「他肯定很欣賞你。」因為,他們都是同一種人,對愛情偏執,只看自己想看的那一面,至於不要的,就完全毀滅!他們都是一樣,包括她。
「至少,他沒有阻攔我。」
他怎麼會阻攔呢?他恨不得世上所有的人,都從他跟顏宛如的身邊消失,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單純的自由,無人打擾;她想,這才是父親不阻止夏遠航的唯一理由吧?他是世上最、最無情的人,卻也是世上最專情、最最恐怖的人!除了愛人,其餘皆是阻礙。
如果他愛的那個人,不愛他,那就是一件連想像,都不敢想像的事情;所以,這世上顏宛如只有一個,這是姚逸洲之幸,也是顏宛如之幸。
「夏遠航,你何不放過你自己?」她不說放過她,因為,他在她的身邊,受傷的那個人會是他,她的性格太決絕,太極端,她其實不適合與人相戀。
如果故事的結局是這樣的,他們分離十年,彼此都學會愛人與被愛,學會珍惜與被珍惜,也許,他們還可以試著在一起;可是,並不是。
你以為愛是什麼?愛情可以戰勝一切,那是神話、是傳說;性格缺陷之所以是缺陷,就意味著是改變不了的、是深入骨髓的;她就是這樣了,改不來,也……不想改!如果十年之前的她,是年輕、是衝動,那麼十年之後的她,只會更偏執、更可怕!他為何不放過自己?為何還要這樣不依不饒?他難道不知道,她真的害怕嗎?
「放過自己?」他冷笑。「誰又來放過你?」她以為,這世上只有她是偏激、只有她是可怕的嘛?其實他們都一樣。
「姚水晶,如果可以,比起愛來,我更想要恨你!」愛她,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可是,卻也是世上最、最甜蜜的事情;他寧願辛苦。
「我知道。」她又怎麼會不知道?畢竟,她也覺得恨比愛容易。
她永遠忘不了,她說分手時,他轉身而去的背影。
他以前明明說過,她就是彆扭,她就是不可愛,明明不想,可是卻倔強地永遠不會說出口,他哄了她無數次之後,卻在她最需要他哄的那次,真的放手了。
她永遠記得,她出院的那天,他出現了,她曾經在腦裡幻想過無數次,她躺在病床上,睜開眼睛就可以看到他,可是,他一直都沒有出現;她越來越失望、越來越接近瘋狂,後來他出現了,卻只是遠遠的站在那裡,看她走掉,他的眼中除了冷淡,再無其它。
然後,徐靖遠給她看了那段錄像;原來他的放棄,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
那個說,永遠都不會放開她的那個人,最終還是真的放開了她;那個說,這輩子只屬於她一個人的那個人,最終,頭也不回地跑到了地球的另一端。
她在機場,看著那個自己發瘋一樣愛著的男孩,筆直地走向出境口,連頭都沒有回過;她就那樣站在他的身後,他都……看不到。
那一刻,她真的恨了,恨透了他!
這世上,誰會真的陪誰一輩子,誰會真的相信地久天長?可是當年,她信了,她真的信了!所以他走後,她就發了瘋;她遷怒、她入魔,她毀掉一切她想毀掉的東西,同時也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
當母親心痛地為她哭泣時,姚逸洲直接將她送到瑞士,她一個人在美麗如畫的城市裡,靜靜地生活,佯裝平靜……一直到那對雙胞胎出現在她的面前,他們甜甜地睡著,稚嫩無辜,看到他們時,姚水晶生平第一次在意識清醒的時候哭泣。
軟弱之後,她終於回到原來的自己,冷靜而自持,不再茫然,不再迷失,她是姚水晶,永遠都不會再走錯路,作錯選擇。
可是她還是錯了!
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在同一人身上栽倒兩次,原來最愚蠢的人,就是她。
他說,他恨她,可是,她的恨,並不比他少。
他們都恨,到頭來卻發現,他門都沒有錯,或者他們都錯了;那麼,誰怪誰?怪命運是一種懦弱,那就只能怪對方。
「姚水晶,這輩子你欠我的,一點一滴都要還給我!」
她唇邊的笑變得又冷又狠,「孩子,是嗎?我欠你一個孩子,對吧?」
「是!」他輕輕地說:「你欠我一個孩子,十年前,我們本該有一個孩子的!」
她轉頭,望著他,「可惜,你在我身上永遠也得不到。」
「什麼意思?」他緊盯著她,眼神銳利。
「因為,在十年前,我就已經不能再生了。」她的笑容太過明媚,從未有過的明媚。「你這輩子,休想從我這裡得到孩子。」
她為什麼會答應他那個做情人的提議,她為什麼會?就是為了今天!他心心唸唸的報復,只是為了讓她補償他一個孩子,可是當他發現,他永遠也不能得償所願,他的仇恨,永遠也沒有辦法消失時,他的心,會是怎樣的?
「我那天說過的吧?」她逼近他,近到可以看清楚,他黝黑瞳孔在聽到她的話時,縮了一下,「我說過,你後悔的那天,一定、一定記得要讓我看到,我會慢慢欣賞。」
現在她看到了……她看到了。
他突然伸出手,一把將她摟進懷裡,她突然激動起來,用力掙扎,手腳並用,甚至連牙齒、指甲都用上,可是都不能撼動他分毫;他就那樣摟著她,貼得緊緊的,就連心跳都可以感受得到。
「姚水晶,你不要再對自己狠了。」他任她咬著,咬得鮮血淋漓、咬得撕心裂肺。「不要再懲罰自己、不要在憎恨自己。」她拿自己的最痛,當成回擊他的工具,任自己痛得體無完膚,她太絕,太偏執、太可恨、太……讓他心痛,讓他愛之若狂!
眼淚,就那樣流了出來。
一滴一滴,慢慢地滑入她的髮絲之中,滲透,濕潤,「姚水晶,你恨我吧!永遠、永遠都不要原諒我,就這樣恨我吧!」
她沉默,然後,爆發!
一個巴掌重重地甩上他的臉龐,「恨!我當然恨,怎能不恨?夏遠航,你去哪裡了?你到底去哪裡了?當初我一個人躺在地上,滿地都是鮮血,我的肚子好痛,我好害怕,你去哪裡了?我躺在病床上,疼得恨不得死掉,你在哪裡?在哪裡?醫生告訴我,由於我的情緒太激動,血一直止不住,子宮壁變薄,以後懷孕的概率低於百分之十,你該死的又在哪裡?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多麼希望你可以抱著我,吻著我,告訴我一切有你!可是你呢?你只會顧住你那可笑的自尊,你永遠主動地拋下我!你說,有選擇的時候,我只會選姚氏,不會選你;我告訴你,我就是只要姚氏,我不要你!因為姚氏不會背叛我,不會讓我失望,不會讓我痛苦!我永遠、永遠都不要選你!你就抱著你那該死的自尊,滾到地獄去吧!」
她的眼淚,一顆一顆,掉落在他的皮膚之上,帶著傷、帶著痛,一直燙進他的心臟深處。
他眼裡滿滿的痛苦、滿滿的後悔,酸的、苦的、澀的汁液,像毒液一樣侵入他的心臟;他伸手摟住她,任她怎樣掙扎都不放手;他親吻她的嘴唇,在哪裡嘗到鹹鹹的滋味,帶著苦澀帶著刺痛,「姚水晶,一切有我、一切有我!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就算死,都不會離開你。」
「沒有用,什麼都沒有用!」她咬他,用力地、拚命地咬,破皮、流血,恨不能飲盡他的鮮血,「你給我滾,給我滾!」
他抱緊她,讓她咬、讓她恨,卻不會再讓她離開他。
「對不起。」他低低地說著,「對不起,水晶寶貝。」
她崩潰了,在他懷裡大聲地哭泣,哭得氣都喘不過來,終於,她伸手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淚如雨下,「夏遠航,我們的孩子,他死了……死了!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明明不舒服,還要逞強;我不應該去南部出差,都是我的錯,我的錯!是我害死他的,他肯定覺得我是個壞媽媽,所以不要我,並且再也不給我機會來彌補。」
他一點、一點吻著她的淚水,「不會的,我們告訴他,媽媽是個好媽媽,都是爸爸的錯,爸爸沒有保護好你們,讓他要恨就恨爸爸,他要愛媽媽。」
他知道她有多麼愛小孩,她將自己來不及給予的愛,都給了自己的弟弟、妹妹,他其實會是一個最好的媽媽、最完美的媽媽。
她軟弱下來了,終於發現,其實自己可以不用一直那麼堅強、不用那麼一直硬撐;他在她的身邊,任她折騰,也不會放開她的手;當年到現在,整整十二年,她所想要的,不就是他那雙堅定而永遠不會放開的手掌。
愛什麼、恨什麼,都已經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此時此刻,他抱著她、他吻著她,將她十年前的傷口,一一撫平;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原來這麼多年,她一直等待的,就是他跟他說「一切有我,你還有我。」
有他,有他……
哭累了、心傷透了,只有互相擁抱,才能舔舐十年前留下的傷口;他們都以為自己已經痊癒了,可是撕開一看,原來裡面早已腐爛不堪。
他們是彼此的良藥,只有對方才可以治癒,也只想要在對方的懷裡傷心,整整深埋十年的傷,一夕揭了開來,痛是肯定的,可是只有那樣痛過,才會有機會復原、才會有機會……重新開始。
她抽泣的聲音,一點、一點地低下去,眼睛腫得像核桃、臉蛋漲得通紅、髮絲凌亂、身子顫抖。
他記憶裡,有著無數姚水晶絕美的畫面,清冷的、寧靜的、彆扭的,還有甜蜜的;可是他卻覺得,此時此刻的姚水晶,是最美的。
還能更心動嗎?
走了這麼久、走了這麼遠,一回頭卻發現,他想要的,只有她、只有她……
就算當初以「恨」為名,也只不過是為自己找一個重回她身邊的理由而已,因為,在心底最深處,他一直都是明白的,他,不能失去她;就一如,她也不能失去他一般。
他們相生相依,缺一不可。
第一縷淺紅,慢慢地暈染海面,優美的愛琴海、漂亮的愛琴海,就跟他曾經夢想過的無數次那樣,他擁著她躺在愛琴海上,無人打擾,靜靜相愛。
「姚水晶。」
「嗯?」
「我愛你。」
走過漫長的歲月,你卻還是心底唯一的摯戀。
她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終於,慢慢悠悠地輕輕哼了一句:「……嗯。」
「我真的、真的很愛你。」
「我知道。」她其實一直都知道,彼此的心意,以恨為名,可是他們都知道,那是怎樣的恨。
「我們結婚吧!」
「……我不能再生孩子了。」
「我只要你,只要你……」
「……」
「嫁給我,好不好?」
「……」
「姚水晶。」
「不要吵,我累了,讓我睡。」
他無奈地抱著她,不再說話。
漆黑的眼眸,望著從海面一躍而起的那輪紅日,整片海域都被這片燦紅染遍,美得,屏息。
他輕輕地吻著她的髮,這個他愛了整整十二年的女人、這個他愛入骨血的女人,相愛、相恨、相傷、相離,他們居然就這樣,走過了那麼長的歲月。
此時此刻,她終於在他的懷裡,安靜、寧謐,他才真正覺得,自己是完整的。
她不是他遺失的那塊肋骨,她是他消失的那顆心,那顆永遠只為她一人跳動的心。
「姚水晶,我愛你,好愛你!」
懷裡的人兒,悄悄地勾起嘴角,幸福,雖然走得很慢,但,終於還是來了。
那個……能讓宣告不能再懷孕的女人懷孕的男人,這是……什麼樣的男人?
嚴君堯上上下下、裡裡外外、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夏遠航,神情感歎。
「嚴,讓你看我的弟妹,你看我幹嘛?」夏怡航自從弟妹在自己面前昏倒,就慌到不行,連忙打電話急call嚴君堯過來:老天保佑,千萬可別讓難得來一次的弟弟和弟妹出什麼事啊!
誰知道,嚴君堯搭了搭脈,就開始盯著自己的弟弟猛看:這……該不會嚴君堯被寶貝老婆和女兒氣昏了腦袋,打算從此以後愛男人、遠離女人吧?
「嘖嘖嘖,我只是感歎一下啊!」嚴君堯歎息著,真想也給夏遠航摸一下脈,可能,他有「哪方面」的天賦異稟也難說。
「我妻子到底怎麼了?」夏遠航擔心得臉色都變了,如果不是瞭解嚴君堯的醫術,他真想把這個詭異的男人一把推開,抱自己的老婆狂奔去醫院;到底怎麼回事?他都快擔心死了,可是這個男人卻一直在那打量他。
「沒什麼。」嚴君堯收回手。
「沒什麼?那她為什麼會昏倒?」他「鬼醫」的稱號是貨真價實的嗎?不會是浪得虛名吧?
「這要問你了。」嚴君堯閒閒地理了理袖扣。
「問我?」夏遠航快被這個男人繞得發火,如果不是有求於人,他真想狠狠地給這個男人一拳,說話不說清楚,不知道他現在擔心得要命嗎?
「做愛的後遺症,就是未來的七個月,你都得小心一點。」
夏怡航的臉蛋一下子就紅了,這個嚴君堯,不開口則已,一說話就這麼直接!幸好兒子和女兒都還沒放學回來。
「什麼七個月?」夏遠航怎麼覺得自己的理解能力變差了,為什麼嚴君堯說的話,他都聽不懂?
「你這個小舅子,真的是天才?」嚴君堯懷疑地轉頭,問一直在一旁沉默的柏凌風。
柏凌風沒有理會嚴君堯的諷刺,對夏遠航說:「恭喜你,弟妹懷孕了。」
「什麼?」
夏遠航直接呆住了,他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遠航,我真的好高興,原來水晶有孩子了!」夏怡航激動地一把握住弟弟的手,天知道自從半年前他們結婚,她就天天在盼著這一天,現在終於盼到了!
「這是,真的嗎?」夏遠航只覺得不可置信,但同時也想到,姚水晶的身體懷孕的機會很小;如果她真的懷孕了,那麼她的身體會不會……
「不要質疑我的醫術,我會……」嚴君堯淡淡一笑,「很不高興。」
「她的身體……」
「我知道她的身體狀況。」嚴君堯開口,雖然他是主修外科,但對中醫的研究並不少,姚水晶的身體如何,他剛剛搭了脈就清楚,「不過,這個世界有許多事情,其實科學並不能完全解釋,我們不妨稱其為奇跡。」姚水晶懷孕的機會是很小,但並不是完全沒有可能,也許,機緣巧合;也許,是這個孩子跟他們有緣;這種事情,又怎麼解釋得清楚呢?
「我知道了。」夏遠航感覺到掌中纖細的手,微微地動了下,立刻低頭看過去,那雙清麗的水眸,緩緩睜開;他撫著她的髮,輕柔地開口:「你醒了?」
姚水晶皺了皺眉,「我怎麼了?」她只是突然覺得頭好暈,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夏遠航的手,溫柔地撫上她的小腹,「水晶寶貝,你作好準備迎接驚喜了嗎?」
他不會說那種,擔心她身體、不要孩子的話,因為他知道,她心裡有一個陰影,只有這個小生命才可以照亮;如果她會因為寶寶而有什麼事情的話,他說過,他永遠都不會放開她的手。哪怕是……死。
她的手,緊緊地握住他的掌心,緊得,永遠都不會被分開。
這個驚喜,是上蒼給他們的恩賜,無論如何,他們都會一點一滴都好好珍惜。
不過他們沒想到,上蒼的恩賜不只一個。
當夏家的寶貝女兒三歲的時候,她的弟弟在初夏來臨的那天,急躁地來到人世。
夏遠航輕輕地摟著妻子,一起站在育嬰室的玻璃外面,看見那個提前了半個月出世的小傢伙,揮舞著他結實的小拳頭,在小床上練著他的肺活量。
他的心,再一次被一種叫作「幸福」的東西擊中,軟成一團。
輕輕地吻著妻子的髮絲,「寶貝,謝謝你。」
謝謝你還愛我,也謝謝你沒有走遠,讓我可以追得上你,謝謝你。
姚水晶的頭輕輕地靠在他的肩頭,望著兒子,看著他小小的五官,覺得真是太美好了!她唇邊帶著一抹淺淺的笑,「夏遠航,不客氣。」
他們曾經迷失,曾經錯過,可其實那並不是任何人的錯,只是因為彼時的他們,還是太年輕,學不會珍惜與擁有。
有人說:在錯的時間遇見對的人,是一種歎息;幸好,歎息過後,他們還是可以再度得到愛神的恩賜;現在的他們,還可以相擁、可以相愛、可以相伴,真是一種最難得的幸福。
在對的時間,遇見對的人,是一種幸福。
他們這次,總算遇見了幸福。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8-27 00:31:22
番外:缺陷之美
他們相愛、他們結婚、他們在一起,他們的性格還是……沒有變!
如果重新愛過,讓他們改變了什麼的話,那就是他們更瞭解對方、更愛對方,也更想要佔有對方,獨佔!
業界都知道,「遠」企業的老闆夏遠航,他身價上億卻行事低調、性格冷漠,從來不在任何媒體上曝光,也不接受任何採訪;接案子除了抽成高,還只與男性的主管接觸,就連他公司裡面都是清一色的大男人。
據聞,是因為他的妻子姚水晶,非常、非常不喜歡他與別的女性接觸,而愛妻甚深的夏遠航遵從得心甘情願;同樣的,他的妻子,姚氏集團美國分部的執行總裁姚水晶,以做事狠厲聞名,她清麗絕倫,卻冷若冰霜,身邊的助理秘書甚至各個部門的經理、主管都是女性,他對任何男人都淡漠地保持距離,除了,夏遠航。
他們兩個,都很變態,變態得可怕。
他們喜歡安靜,不喜歡被打擾;兩人身價不菲,住在上百坪的獨幢小別墅裡,卻連基本打掃的人都沒有,什麼事情都要自己親手整理,他們卻非常享受那樣的生活。
至於遺傳了他們百分百性格的一雙寶貝兒女,夏遙和夏瑞,他們的性格嘛,呃……
姐姐夏遙今年七歲,長得漂亮又可愛,她乖巧的時候,可以甜美得像天使,如果邪惡起來……還是不要知道會怎樣比較好!弟弟夏瑞長得既像爸爸又像媽媽,可以說是集合了父母雙方的優點,可是,他們的長相卻並不相似,一起走出去,別人也不會覺得他們有血緣關係,因為真的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是相像的。
聽說,夫妻兩人生的孩子,長相會像性格稍強勢的那個人,因為性格強勢的人,遺傳基因也會比較霸道;可是,姚水晶和夏遠航生的孩子,遺傳基因平均分配了!這……又該怎麼算?
夏家的兩個寶寶,可以說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夏遙出生之後,夏遠航真是愛到不行,每天都要親自抱著她,為她洗澡、換尿布、哄她睡覺,除了餵奶,完全不需要姚水晶插手。
後來夏瑞出生,他簡直惡魔投胎!性格急躁的讓人傻眼,只要他餓了,如果在一秒內沒有食物餵進嘴裡,那哭聲真是驚天動地、泣鬼神!而且,他就只肯讓姚水晶抱,也只有她才能哄他;沒有辦法,所以兒子就只能交給姚水晶來帶了!
於是,分工就這樣明確了:女兒交給夏遠航,兒子就跟定姚水晶。
原本這樣,很完美、很和平,大家都很滿意,也沒有任何事。
「直到那天……
那是一個清新甜美的早晨,正是一家四口溫馨的早餐時分。
一如既往的,夏遠航在廚房裡忙碌,姚水晶坐在桌前拿著PDA看盤兼收發郵件,夏家兩個小寶貝則乖乖地吃早餐,一切都美好而幸福。
「……我已經派精算師過去,他知道我的意思;嗯,今天三點前,我要看到整體的計劃。」夏遠航平靜地摘下藍牙耳機,將煎好的雞蛋漂亮地裝盤,端出去。
明明做著家事,卻無損他絲毫的男子氣概,神情明朗,端著瓷碟的樣子,雍容而大氣。
姚水晶最討厭吃生食,所以給她的是煎得鬆軟香脆的荷包蛋;夏遙的口味與他一模一樣,喜歡輕輕一挑會流出鮮黃汁液的太陽蛋;至於兒子夏瑞,他的脾氣實在是太急躁了,夏遠航一般來說不會準備煎炸類的食物給他,所以夏瑞小朋友分配到的,是香軟滑嫩的煮蛋。
小傢伙們很有禮貌地道謝,他疼惜地摸了摸他們的頭頂,坐下時,姚水晶伸手為他倒上一杯牛奶;與妻子交換一個眼神,濃濃的愛戀在眉間眼梢流轉。
烤得微黃的吐司、新鮮彈口的牛角麵包,西式的早餐泛著濃濃的奶香,一家四口圍坐在光滑乾淨的餐桌上,男的英俊、女的美麗、小孩可愛,一切一切,都美得像一幅畫。
可惜……
「夏瑞,你又搶我的早晨,討厭!」夏家小小姐生氣的聲音,嬌脆而清甜,嘟起的嘴唇粉粉嫩嫩,像透明的果凍。
原來是弟弟吃完自己的那份,餐叉順便伸到姐姐的碟子裡,A走一片吐司,引來姐姐憤怒的瞪視;夏瑞年紀小小,可是定性卻非常好,在姐姐快噴火的目光中,他怡然地把那片吐司啃完,再伸手將餐桌中央擺放的小籃子拉過來,裡面還有好幾個金黃燦爛的牛角麵包,他迅速地解決著。
姐姐氣得咬牙,想要動手去搶他的食物,誰知道小傢伙非常靈敏地抱著麵包跳下椅子,跑到最疼愛他的媽媽身邊,擠進去。
姚水晶將兒子抱起來放在膝上,夏瑞生下來胃口就極好,長得非常結實!但五官卻長得清俊,眼睛與夏遠航一模一樣,深邃而迷人,鼻子和嘴唇則像姚水晶,雙方優點組合之後,他走到哪裡都是小帥哥一枚,吃香到不行。
伸手將兒子嘴角的麵包屑擦掉,輕聲地教育。「小瑞不可以搶姐姐的東西,知道嗎?」
誰知道兒子一聲不吭,端起她面前那杯喝了一半的牛奶,仰頭全部喝掉。
這……
夫妻兩人無語地互看一眼。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夏家是有多窮,可以讓寶貝兒子餓成這樣;天知道,夏瑞雖然不愛說話,可是卻有天生的好食量。
「好了、好了。」安撫女兒的工作,交給一向疼愛她的爸爸,夏遠航撫著女兒烏黑的髮絲,他最喜歡她那雙眼睛,跟姚水晶相似極了!「該準備出門了,快要遲到了。」
夏遙跺腳,想要教訓一下惡霸弟弟,看看時間,確實也不太夠;再加上,她其實最疼愛弟弟,也捨不得教訓他……哼,算他走運好了!
她滑下椅子,去整理書包。
姚水晶抱著兒子站起身,「小瑞書包收拾好了嗎?」
夏瑞安靜地點頭,白嫩的臉蛋泛著淺淺的粉紅,看起來特別可愛。
她放下兒子讓他自己去拿書包,順便提醒女兒:「夏遙小姐,如果再讓我發現你買股票,我會很生氣的,知道嗎?」
「爸爸……」夏遙連忙搬救兵。
夏遠航直接當作沒有聽到,當初教她看盤的時候就約定好了,自己做事、自己承擔;雖然女兒非常有數字天份,只教過幾次,她就看得懂那些股票走線,讓他很驕傲;但,姚水晶並不高興。
「你叫誰都沒有用!」姚水晶認真地說道,昨天去接女兒放學,誰知道她的班級導師來向她投訴,原來夏遙不但自己買,還帶著班裡的同學一起買!她年紀還那麼小,就玩這種金錢遊戲,她非常、非常不喜歡!哪怕她用自己的零用錢賺了整整兩萬美金,也不可以!「這並不是你這個年紀的孩子應該做的事情,知道嗎?」
夏遙嘟了嘟唇,低下頭去……偷偷扮了個鬼臉,她會照辦才怪!
「至於你,小瑞。」姚水晶轉頭,望著安靜站在一旁的兒子,使了個眼色給夏遠航;既然女兒她對付了,那麼兒子自然就輪到他;夏遠航很會意地接著開口:「小瑞,你如果又在幼兒園跟別人打架,我會收拾你。」
夏瑞慢慢地抬眸,望著他。
因為食物而跟別人打架,他夏遠航的兒子是有那麼愛吃嗎?
昨天是他去接兒子的,幼兒園的老師說,夏瑞因為中午吃午飯時,鄰桌的小朋友搶了他碗裡的菜,他直接動手就開打,打得那小朋友哭得很是淒慘!
他怎麼會這麼暴力?明明那麼冷的性子,卻是又急躁又愛打架,三天兩頭跟小朋友打架,到底是像誰?
還能像誰?姚水晶在心裡歎氣,看著丈夫。
夏瑞小朋友突然起身,在眾人的注視下「咚咚咚」地跑到冰箱邊拿出一盒鮮奶,爽快喝下去,再從廚房捧出剩下的牛角麵包,跑回來,自顧自地坐下,在那裡吃了起來。
「你還吃?」夏遠航瞪著兒子的好胃口,有一種無語問蒼天的感覺。
夏瑞很乾脆的賞了爸爸一個字:「餓。」
「小瑞,爸爸說的話,你有沒有聽到?」姚水晶皺眉,這兩個小孩的性格怎麼差這麼多?
夏遙古靈精怪、夏瑞沉默而暴躁。
「媽媽。」夏遙突然開門,「昨天我們Tom老師一直找你說話,你們聊那麼久,是在聊什麼?」
夏瑞抬起眼眸,望向自己的父親,「Amy老師昨天一直要靠在你的懷裡,她很不舒服嗎?」
這兩個小孩!夏遠航跟姚水晶深深地對視一眼,姚水晶冷笑,「想要挑撥離間,你們還嫩了點!」伸手指了指大門,「既然你們那麼聰明,我想你們自己搭車上學,應該沒有問題吧?」
平常他們都是各自負責接送一個,只是今天……他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顧不上了!
兩個小鬼頭直接被丟出門去,「砰」的一聲被關在大門外,他們兩個互相對望。
夏瑞低頭望了望自己手裡被收回的牛角麵包,很慢、很慢地握起拳頭。
「太過份了!」夏遙跺腳,然後像是想到什麼,低頭非常溫柔地問弟弟:「你身上有多少錢?」
夏瑞抬頭,眼裡怒火重重,「那是我的錢!」
「可是我們坐車要錢呀!」
「那也是我的錢!」夏瑞生平最不能與人分享兩件東西就是,食物與金錢。
「不然,我們把錢放一起,平均分配,好不好?」夏家姐姐眼珠轉一轉,又是一個主意;反正,她的錢都買股票了,身上只有一點點的錢。
「哼!」夏瑞往回走去。
「你幹什麼呀?」
小男孩轉身,很酷地瞪視,「我不相信他們不會生氣。」
小女孩立刻會意,拉著弟弟繞過白色籬笆圍好的庭院,從小小的縫隙中往家裡看,大開的落地窗,可以一直看到客廳。
「你敢跟別的男人說話?」夏遠航站在客廳,一臉的怒火。
「靠在你懷裡?夏遠航,你真是讓我意外!」姚水晶臉上的冷意更重,兩人狠狠對視。
一分鐘過後,姚水晶突然動手,握拳,重重地出手。
他們非常利落地糾纏在一起,碗碟還有杯子,悉數慘遭波及,很快,原本漂亮、潔淨的大廳被砸的一片凌亂。
「唉,又打架了!不知道這次會是誰贏。」夏遙歎息地搖頭。
夏瑞則是很酷地丟出兩個字:「幼稚。」
然後兩人繼續欣賞。
「我告訴過你,不准跟別的男人說話,你這女人就是不聽教訓,嗯?」夏遠航襯衫的扣子被扯掉,露出一大片赤裸而結實的胸膛,但上面已經紅痕遍佈。
「她碰了你哪裡?碰了哪裡?」姚水晶原本盤好的頭髮此時散落開來,有一種凌厲的美。
夏遠航低咒著,拉過她,用力地吻,似乎想要懲罰她敢跟別的男人說話;而姚水晶則咬住他的唇,在他因痛鬆開她時,她撲上去,主動吻住他。
很快,情況變得失控;他們吻得激烈而瘋狂,夏遠航伸手攬過她的腰,一把將她抱起來,直接往樓上走去。
很好,遊戲結束。
「還說挑撥離間、我們太嫩。」
「裝什麼不在乎。」
「對!明明就在乎。」
「在乎得要命!」
「沒有錯!喂,小瑞,你的錢拿出來吧!不然我們上學會遲到的。」
「哼,不要!」
「姐姐帶你去買好吃的喔!」
「你騙小孩啊?」
他不是小孩……嗎?
姐弟兩個一邊鬥嘴,一邊越走越遠。
所以說,幸福甜蜜,都只是看各人,王子與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這樣的童話結局,畢竟只是童話故事裡面。
那,他們這樣算……幸福嗎?
進佔,緊窒;包容、野蠻;肌肉與力量、汗水與細喘,瘋狂的極致過後,餘韻悠長。
他摟著她,緊緊地按在懷裡,他們的身體還極盡纏綿地結合在一起,捨不得分開。
她的臉蛋貼在他佈滿汗水的肌膚上,微微地喘,眉間、眼間俱是春色無限。
「姚水晶,我愛你,只愛你。」
「唔。」
「所以不要逼我發瘋,嗯?」
「夏遠航。」
「我喜歡你發瘋,喜歡得……不得了。」
他們的唇,再次黏在一起,就這樣一直吻,吻到天荒地老,吻夠這輩子,下一世,還是要在一起。
不是不清楚,旁人於對方而言,都只是擺設、都無意義,可是卻還是會在意、會不開心;但是沒有關係,既然在意,那就在意個夠吧!他們,就這樣愛下去吧!也許瘋狂、也許變態、也許不可思議,但……真的感覺美好。
相愛的人,就算爭吵、就算相鬥,卻依舊可以過得熱鬧而自我,不是嗎?
也許,他們的性格都有無法彌補的缺憾,也許他們永遠也不會改變,但有時候,缺憾也是一種美;至少,他們過得很幸福!嗯……非常、非常「激烈」的幸福。
這就夠了。
怪異的夫妻加上怪異的小孩,也是一個完美而圓滿的幸福家庭,不是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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