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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布叮]噓,別說我愛猛男[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0-6 00:19:16     標題: [布叮]噓,別說我愛猛男[全文完]

噓,別說我愛猛男 作者:布叮

拉男人上床,女人的悄悄話,太刺激了;
拐女人上床,男人的私密話,太過癮了。


修玉清,五官清秀,無不良嗜好,生平第一次死心眼,
就被男人給甩了,本來,她是想一了百了,當自己瞎眼了。
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為了爭回被甩的悲劇,她決定,
一定要找個比那混蛋好千倍萬倍的男人,可惜,
豪語說得太快,好男人不好找,最後她不死心的租了個小男人。
只是,眼前這位小男朋友也太正了吧?不只長得俊美,
害羞會臉紅,看在她這御姐眼中,更是美味可口的純情。
可是,遲默中這「假男友」,幹嘛有事沒事對她放電?
她可不想撲他上床,畢竟他跟她可是很純的純金錢關係啊。
可怎麼辦?這男人太誘人,她一個定力不足,
硬生生地給遲默中這男人機會,狠狠地將她折騰得動彈不得。
最慘的是,她被啃都不計較了,也很俗辣的落跑了,
新任頂頭上司竟然是那位,教她不敢正視,只敢偷吃的純情男!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0-6 00:19:48

第一章

  剛立夏,台北的天氣就燥熱起來,雖然剛下過一場雨,卻絲毫沒有緩解任何暑氣。

  凌晨深夜,新盟雜誌社主編辦公室裡,依然燈火通明。

  發出藍光的電腦螢幕前,修玉清眉頭微皺地盯著螢幕,辦公室裡的時鐘「滴答滴答」地響個不停,時間正慢慢地流逝,如果不是因她在思考後,偶爾敲打在鍵盤上的手指,真會讓人錯以為她的世界是靜止的。

  雜誌社的工作一向如此,對於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的修玉清來說,不是深夜趕稿,就是熬夜看稿。

  不知過了多久,修玉清忽然翹起嘴角,快速而熟練地打完最後一個標點符號,手指按下Enter鍵,終於長吁了口氣,在熬了好幾個通宵後,總算在截稿日期前,把總編大人交代的稿子交了。

  修玉清滿臉疲憊地坐在位置上伸了個懶腰,抬頭時,不經意地發現已經是凌晨三點,她該準備回家補個覺了。

  此時,辦公室的大門忽然被人推開。

  「總編?你怎麼來了?」修玉清忽地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表情也不自覺地嚴肅了,「難道是剛才的稿子有問題嗎?」不會吧?那可是她熬了幾個通宵才寫出來的,如果不行,那她連死的心都有了。

  站在門口的于曉麗沖緊張的修玉清擺一擺手,「瞧你那副大難臨頭的樣子,我只是看到你辦公室裡的燈還亮著,就過來看看你。」

  修玉清不解地看著她,「這麼晚了,總編大人怎麼還沒下班?」

  于曉麗是新盟雜誌社的總編,年紀已經過了半百,當初修玉清來雜誌社應聘,還是她親自面試的,這一晃竟過了五、六年,當初那個毛躁的小女孩,如今已經能成為獨當一面的主編了。

  看著修玉清因工作越發乾練的模樣,于曉麗既欣慰又擔憂,遲疑了片刻,于曉麗還是說出了自己心中一直想要說的話。

  「你還不是一樣沒有下班,最近趕稿很辛苦吧,看你都瘦了,可是玉清啊,我知道你是個工作狂,在工作上也是力求完美,但是不要疏忽了身邊的人,年輕人還是要多多約會,享受享受人生嘛。」

  對於修玉清來說,于曉麗不僅是她的上司,還是亦師亦友的長輩,她敬重她,甚至崇拜她的優雅和處事的態度,雖然歲月在于曉麗臉上無情地落下痕跡,可是她的那份豁達淡然,她怕是要鍛煉個幾年,也許十幾年、幾十年才能達到的。

  然而有一些事,卻不是那麼簡單,無論如何也豁達不起來。

  修玉清微微歎口氣,與于曉麗面對面的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她現在終於有幾分明白,總編大人這麼晚沒有離開,原來不僅僅是在等她的稿子,而是還有一些體己的話要與她說。

  她換了個姿勢,盡量用輕鬆的語氣,和于曉麗攀談起來。

  她知道,于曉麗願意做這個傾聽者,其實她那件「私事」,在公司已經不能算是一件新聞了,做媒體的,任何八卦都會傳得比風還快,更何況還是如此丟人的事情。

  「我和于啟山已經分手了,確切的說是于啟山在還沒與我說分手的時候,親自送來了這個。」她從衣服的口袋裡拿出來一張請柬。

  請柬設計的很特別,並不是傳統的大紅色,只有四四方方巴掌大小,上面印著心心相印的膏花瓷圖案,既小巧又可愛。

  于曉麗看到這方請柬的時候,結合著之前的傳聞,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她不著聲色地快速看了眼修玉清的臉色,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表情,只不過那雙眼睛裡隱忍著悲傷。

  修玉清打開那張請柬讀了起來:「本月十八日,于啟山先生和金思萌女士,在九州大飯店舉行婚禮,屆時歡迎您的……」

  她還沒讀完,有些顫抖的手背上覆蓋了一隻溫暖的手,這讓她冰冷的心稍稍穩了穩,甚至連顫抖的聲音都停止了。

  修玉清白嘲地歎口氣,她真的無法做到釋然啊,每次拿起這張請柬,她都強忍住一切消極的情緒,可是越是忍耐,她的那根神經越是緊緊地繃著,她怕哪一天突然斷了,她會崩潰,做出一些自己都無法想像的事情。

  好在于曉麗握住了她的手,讓她的胡思亂想停了下來。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嗎?」

  于曉麗是過來人,她看過太多的情侶分分合合,也經歷過愛情的喜怒哀樂,到了她這個年紀,這樣的感情處理起來其實很簡單,可是現在的修玉清,只怕自己說什麼,她都不會聽進去,她能做的就是給予支持,而且她也相信,以修玉清的情商,只要放下來,一切就會好起來。

  而修玉清等待的正是這句話,在接到于啟山的請柬後,第一個感覺就是受到了極大的羞辱,這張請柬拿在手心裡是那麼的滾燙,好比迎面被人摑了一巴掌,這些日子她夜夜失眠,滿腦子想的就是接下來該怎麼做。

  其實無論怎麼做都已經是徒勞了,于啟山雖然沒有把話說得太絕,但是這張請柬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們再也不可能了。

  然而,她,修玉清又怎麼會是一個輕易認輸的人呢!就算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就算已經輸得一敗塗地,她也要輸得漂亮,讓傷害她的人,後悔和難堪。

  修玉清忽然冷笑起來,那抹笑裡凝聚著她所有的憤恨和不甘。

  「我想度個假……」于曉麗贊同地點頭,「也好,你這些年的特休,足以讓你來趟舒舒服服的歐洲之旅了。」

  「不不不……總編大人。」修玉清笑意更深了,「我是要請婚假,準備去度個蜜月。」

  ☆☆☆  

  早在和于啟山戀愛的時候,修玉清就曾經和他探討過,如果將來有一天他們結婚了,會去哪裡度蜜月。

  那時的他們真的很快樂,相愛也是一件簡單的事,整個世界好似就只有他們彼此。

  可是,往事如煙,當年的山盟海誓,也不過是空話一場。

  是他先背棄最初的誓言,她也就沒必要再把關於于啟山的一切記在心裡,沒意義。

  修玉清回到公寓的時候,天已經濛濛亮了,最近她失眠嚴重,雖然熬了通宵,卻絲毫沒有睏意,想來她的美容覺是徹底補不回來了。

  打開通往空曠陽台的落地窗,迎來微風,吹打著粉色的窗簾,髮絲也在半空中飛舞,她的左手邊立著一面古樸的試衣鏡,這還是當初于啟山說要放的,等將來他們結婚了,找機會在這裡做愛,看著鏡中彼此扭擺赤裸的身體,一定充滿了浪漫的色彩。

  可是現在這面鏡子裡,處處充滿了虛偽、空無的承諾,和一眼望不到底的回憶,這鏡子似乎富有種魔力,一下子就將她吸附到了過去,跌落進去自己曾經美好的記憶中,讓她看到那個與于啟山糾纏的自己。

  那時的修玉清就站在現在的位置,半摟著于啟山的肩膀,輕軟的聲音,呼吸著曖昧的氣息,嬌喘著細細的呻吟。

  于啟山說,修玉清我愛你,我是多麼想一口吃了你,可是我不能,我要你的是一生一世,我要等到我們的新婚之夜。

  于啟山吻住了她的紅唇,撫摸過她傲然挺立的酥乳,手指也沾染上修玉清流淌的愛蜜,可是一切卻僅僅是這樣,點到即止。

  一陣冷風吹來,修玉清不禁打了個寒噤,瞬間從回憶中掙脫出來。

  瞧瞧她都想到了什麼,只不過是一面鏡子,居然想到的是他們赤裸的身體,糾纏的手指,這些只不過僅僅是回憶,竟讓她的身體起了反應,花穴有了濕潤。

  三年裡,這樣的情景幾乎每天都在上演,然而他們居然沒有擦槍走火。說出去都沒人相信,可是這是事實,現在想來,也不知道是該慶幸于啟山的堅定,還是應該感到悲哀,在一起三年,竟然沒誘惑得住這個男人。

  後來她的工作越來越忙,他們見面的時間越來越短,共同語言也越來越少,時間就像一把鈍的刀子,一點一點地切斷了他們之間的激情,即使他們三年裡沒有過任何爭吵,但卻漸漸有了沉默和面對彼此的尷尬,只想著盡快結束約會,最長的時間,一個月裡都不曾打過電話、傳過簡訊,她太忙,也疲於這樣的應付。

  可是即便是這樣,她都沒曾想過要和于啟山分手,沒想到她出了趟差回來,于啟山竟然和她說,他就要和一個認識不到兩個月的女人閃婚了。

  閃婚,這諷刺的兩個字,讓她想笑著哭出來。

  多麼諷刺啊!那個女人當初還是她介紹給于啟山認識的,沒想到他們兩個人這麼快就背著她暗通款曲。

  于啟山一定也會那麼癡纏地吻著那個女人的嘴,用粗糙的手指摩挲著那個女人的乳房,甚至在床上翻雲覆雨……想到這,修玉清清楚地聽到,自己腦中發出一聲清脆的斷裂聲,回憶戛然而止,可是她的理智再也不復存在。

  她修玉清的字典裡沒有「輸」這個字!

  修玉清隨手拿起搭在窗台上的布簾,遮擋住那面古樸的鏡子,她不想看到自己現在頹廢的樣子。

  她需要的是振作,重新振作起來,她要讓于啟山意識到,他現在的決定是錯誤的;她要讓他知道就算她是被甩,離開他,她照樣活得比他還要瀟灑。

  關上厚重的落地窗,走進書房,修玉清踢掉腿上的短裙,盤腿坐在電腦前,打開之前流覽過的歷史記錄,按下徵友網頁。

  這是一個徵友的BBS論壇,上面有不同的討論區,每天更新著許許多多男女的交友資訊,還有背包客旅遊、揪團旅行……各種各樣的資訊。

  經過這幾天的觀察,修玉清覺得這個網站的真實性和點擊率,令人感到是可以相信的。

  於是,修玉清很快地完成了註冊,且在徵友的頁面上開了一個新的帖子。

  她敲打鍵盤的指尖決然且不遲疑,每一個字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幽藍色的螢幕上,只有短短的一行字「租男友一名,單身,健康,無不良嗜好者即可,價格面談,有意者請發私信」,指尖稍稍停頓,不到片刻繼而又敲打在鍵盤上,連續打下「急急急」,修玉清復讀一遍,這才滿意地發送了帖子。

  離于啟山結婚的日子,只剩下五天了,這五天裡,她要做的事不比于啟山少,當然最重要的是,她現在急需一個男人當自己的男朋友,即便這個男人長相沒有于啟山英挺俊朗,但是她也絕對有把握會扳回顏面的。

  ☆☆☆  

  徵友的事情比想像中困難很多,回帖的網友對此表示了懷疑,甚至有起哄亂來的。

  這條訊息好比扔進大海中的一粒石子,很快就沉入了大海,每每如此,修玉清都會再次更新訊息,讓如石沉的帖子再次浮上來。

  可是即便如此,她的私信欄裡也沒有一封應徵的資訊,徵男友的事迫在眉睫,但卻是可遇不可求的,而這幾天,修玉清也沒閒著,她去美髮店把及腰的長髮剪短。

  這段時間她常聽梁詠琪的「短髮」,歌詞恰好是她此刻的心境。

  我已剪短我的髮,剪斷了懲罰,剪一地傷透我的尷尬……

  修玉清本不是一個矯情的人,不過既然做不到釋然,那就要精心佈署一切,她有她的驕傲,輸也要輸得精彩。

  這個月十八號是個好日子,她要讓認識的人和不認識的人,都看到她的精彩。

  被剪斷的長髮,被美髮師收集起來還給修玉清,他一直以來是修玉清的美髮師,對修玉清剪短頭髮的舉動,無不感遺憾。

  而修玉清倒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這是和過去告別的一個好方式,她算是明白為什麼失戀的人會喜歡剪短髮,所謂從頭開始,就是如此。

  她從未失過戀,以前她看到別人因失戀,痛苦地完全吃不下飯的樣子,自己還曾經不以為意地嗤笑過,沒想到現在輪到了自己,她終於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

  痛,連呼吸都是痛的。

  新髮型配上新衣服,再一次站在那古樸的試衣鏡前,她發現自己有了些許變化,至少儀態上看起來端莊又嫻靜許多。

  當她正準備把身上的裙子脫下來的時候,電腦的提示聲和電話鈴聲同時響起來。

  修玉清先接起電話,然後盤腿坐在電腦前,她還沒開口,電話那頭的人就先她一步開口責問,是她的好朋友譚新娜。

  「修玉清,你給我老實交代,那個網站上租男友的訊息是你發佈的嗎?」

  修玉清邊聽,邊用修長的手指點開自己的信箱,她對著電話莞爾一笑,「新娜,你還真懂我。」

  「果然是你!我以為你之前和我說租個男友去參加于啟山的婚禮,只不過是玩笑之談,沒想到你居然……居然……」

  電話聲中,修玉清不難聽出好友語氣中的擔心,估計譚新娜已經到了無以言語的地步,話說了一半竟不知道如何開口。

  「好了,別氣別氣,你是知道我的,有自己的驕傲,就算輸也要體體面面,說句好聽的,我是想讓于啟山安心過他的小日子去,讓他知道即使離開了他,我照樣過得滋潤,二來……」

  修玉清歇了口氣,她點開了私信,私信內容很簡短,她匆匆掃了一眼,繼續對電話那頭的好友說道:「再者說,我總不能陷在失戀的漩渦裡,掙扎不出來吧,新娜,我年紀也不小了,而且工作這麼忙,又那麼宅,透過這種方式,說不定會是一段新戀情的開始呢……」

  「真的?」譚新娜表示質疑。

  「真的真的,比珍珠還真呢。」

  聽修玉清愉悅的聲音,譚新娜問道:「看樣子,你是找到倒霉的假男友了?」

  「假扮我男友很倒霉嗎?」修玉清嬌嗔道:「我會給他豐厚的報酬的,不過這年頭租個男友還真是一件難事,我等了好幾天才盼到了一個回信,我看就他了。」

  譚新娜沉吟片刻,現在既然如此,對於自己的好友,她也只能給予支持,「那就祝你明天在于啟山的婚禮上,成為全場焦點,徹底和過去說再見。」

  掛了電話,修玉清這才認真讀起那封信。

  「你好,我今年二十五歲,剛從國外留學回來,我叫Leo,不知道有什麼可以幫肋你的?」

  居然只有二十五歲?比她小三歲呢……讓一個比自己小的男人假裝自己的男朋友,可信度會不會太低了?可是箭已在弦上,沒有退縮的機會了。

  考慮了下措辭,修玉清回復道:「我明天要參加前男友的婚禮,需要租用一名男性,暫時假裝我的男朋友,當然,你除了假裝這個身份外,並不需要做什麼過於親密的事,甚至連說話都可以只我來講,時間為一個月,這一個月裡,我們會一起去旅行,全程費用由我來承擔,報酬為十萬,事後我們也不會有任何牽扯。還需要提一句,我比你大三歲,有正當職業,如果你同意的話,明天上午十一點九州飯店門口見面,暗號是彼此拿著新盟雜誌,希望你能認真考慮我的建議。」

  發送完消息,修玉清其實還是緊張的,等待了大概一個多小時,對方也沒回復,她的心亂糟糟的,也不知道是因為明天要參加于啟山的婚禮,還是因為這個叫Leo的男人沒有回復她。

  眼看著時間也不早了,修玉清必須早點休息,以最好的狀態去面對明天的婚禮。

  如果她和這個叫Leo真的有緣的話,他們屆時在見吧。

  凡事……不可勉強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0-6 00:20:13

第二章

  第二天一早,鬧鐘還沒響,修玉清就已經起床,昨晚上她難得睡了一個好覺,也許想到任何事情總有答案,與其煩惱不如順其自然,她反而淡定了。

  換上準備好的紫紗細肩帶裙,胸前是精美細緻的刺繡花朵,半透明的薄紗襯出修玉清別樣的風情性感。

  修玉清已經二十八歲,常年的職業生涯,讓她身上有著獨特幹練的韻味,在加上這套裙裝,看起來是既成熟又嫵媚。

  她平時並不怎麼化妝,今天卻例外塗了睫毛膏,拉長了眼線,戴上了美瞳,嬌艷欲滴的紅唇微微嘟起,整個人都年輕了。

  離預定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出門前,修玉清隨手拿起茶几上最新一期的「新盟」雜誌。

  開車去九州飯店用了二十五分鐘,修玉清把車子停在飯店的對面,遠眺而去,並沒有看到有什麼人拿著和手中一樣的「新盟」雜誌。

  看了一眼時間,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五分鐘,她並不喜歡遲到,也不喜歡遲到的人,難道昨晚給她發訊息的男人,並沒有看到她的留言?

  十一點十一分是婚宴開始的時間,大概是取自「一人一世一雙人」的意思,不過想到這一點,修玉清覺得是一種諷刺。

  她坐在車內有些心不在焉地翻看著手中的雜誌,不經意間倒是發現了飯店前一對迎賓的男女,男人穿著白色西裝,輕輕拂去身側女人額頭上的碎髮,親暱地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惹得她躲在他懷裡嬌笑。

  這一瞬間,修玉清覺得自己的到來是一個錯誤,那樣決然的分手,難道經歷過一次還不夠,還要再經歷一次,再一次撕裂自己的心,她才知道什麼叫痛徹心扉嗎?

  忽然包包裡的手機鈴聲響起,修玉清拿在手中,看了一眼對面。

  新娘子已經走進宴會廳,只餘新郎一人在門口接客,好似有心電感應,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對方,四目在空中交會。

  是于啟山打給她的,修玉清淡漠地接了起來,「喂?」

  「怎麼都到了也不進來?」

  「在等人。」她看見新郎有意無意地,摸了摸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距離雖然很遠,但還是刺痛了修玉清的眼。

  「約了譚新娜?」

  「不,是……」她正懊悔自己為什麼要告訴他約了人時,看到一個男人朝于啟山走了過去,如果她沒看錯,他的手裡正巧拿著一本雜誌。

  修玉清眼睛瞬間就亮了,來不及掛電話,打開車門,幾個箭步穿過馬路,衝到那男人面前,略有些誇張的笑容中帶著激動。

  她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嬌嗔地埋怨:「你怎麼才來,我等你很久了。」

  那男人怔住,被眼前的女人驚得連手中的雜誌都掉在地上。

  修玉清隨即彎腰撿起雜誌,果然是最新一期的「新盟」,她的笑意更深,她等的人終於到了。

  「來,我給你介紹,這就是我之前和你說的于啟山先生。」

  于啟山的眉頭不自覺起皺起來,這個男人眼生得很,樣子清秀,應該比修玉清年紀還要小,不知所措的樣子透著青澀,不知為何,他竟覺得很可笑。

  他認識修玉清三年,有共同的交際圈,他們的朋友也彼此相識,但是眼前這個男人是陌生的。

  修玉清看到于啟山面露不可置信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問她,這是她從哪裡找來的「演員」。

  她不介意地又摟緊了幾分旁邊的男人,「于先生,這是……我的新男友,叫Leo。」

  「新男友!」于啟山吃驚的語氣,震驚的眼神,全部都在修玉清的意料之中,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真是抱歉,現在才把我的男友帶來,他之前一直在國外留學,也不常見面,不過還好,這次在你的婚禮上把他帶來,也不算失禮。」

  于啟山知道修玉清在演戲,哪怕她笑得那麼自然,笑容裡滿是得意和刺眼的挑釁,他本不應該相信的,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即使他瞭解修玉清向來不服輸的性子,但是他此刻摸不透修玉清心裡到低在想著什麼。

  于啟山轉過頭不去看莫名其妙出現的男人,挑眉凝視著修玉清,用質問地口氣:「玉清,你這是向我報復嗎?就算為了報復我,也應該找個可靠的男人,他看起來……像你的弟弟。」

  他不給修玉清任何反駁的機會,掉轉過頭問道:「Leo先生,不知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站在修玉清旁邊的男人聽到他這麼問,臉刷地一下滾燙起來,似乎是因為害羞,連耳根子都紅了。

  「我……」他清秀的外表下,連聲音都是爽朗有朝氣。

  于啟山忽然覺得年輕真好,卻沒聽到他的回答,倒是修玉清忍無可忍地「哼」了一聲。

  「于先生,我想你大概是不瞭解我現在的口味。」她上前一步,略微擋住于啟山探究在Leo身上的目光,仰起脖子,她看起來驕傲地像隻鬥志高昂的孔雀。

  「我現在比較喜歡清淡一點、稚嫩一點的男人,難道你不覺得Leo很純情嗎?我就喜歡他這樣……」說著說著,修玉清捂著嘴笑得花枝亂顫。

  她成功了,她挑釁的語言,年輕的男伴,終於擊敗了不可一世的于啟山,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痛苦,那種痛苦她是瞭解的,在于啟山和她說分手的晚上,那種痛就已經隨著她的恨意深入骨髓。

  可是這才剛剛開始,更精彩的還在後面呢。

  修玉清不給于啟山任何說話的機會,摟緊身邊被她忽略的男伴,笑著對于啟山擺擺手。

  她的聲音依舊含有笑意,可是聽進人心卻是冷的,「時間不早了于先生,我們先進宴會廳,等一下,我們……」她加重了「我們」這兩個字,「會一起向你和你的新婚妻子敬酒。」

  ☆☆☆  

  九州大飯店一到三樓都被于啟山夫婦包了下來,整個喜宴隨處可見來往的賓客。

  修玉清拉著身邊男人的手,頭也不回地走到一樓宴會廳的轉角處,她將額頭抵在牆上,緊繃的心這才鬆懈下來。

  她不常撒謊,也從來沒有用過這樣倨傲的態度對待于啟山,現在鬆懈下來,緊張的心反而跳的比剛才更猛烈了。

  「你……沒事吧?」突然一隻手輕輕地搭在她的肩膀上,聲音還是爽朗富有朝氣,不過有些許擔憂。

  修玉清這才想起身旁還有個男人,她新租來的「男朋友」。

  她微微收斂起焦躁的神情,抱歉地對身後的男人低下頭,「請原諒剛才我逾越的行為,我並沒有做到之前和你的約定內容,但是你放心,我的行為最多也只會停留在牽手,或者是挽胳膊的這幾個動作,在今後的合作中,我一定不會有過分的舉動。」

  對面的「Leo」只是低著頭看著她,即不出聲斥責,也沒有開口說話。

  修玉清見他沒有說話,似乎並沒有生氣,這才鬆了口氣,她還真有些害怕這個男人,因生氣而不和她合作下去。

  一抬頭,她就對上一雙閃亮耀眼的眼眸,像清澈的小溪,一眼就望進眼底,目光澄淨坦然,她已經很多年沒有從一個成年人眼中,看到過如此乾淨的眼神,就連他的笑容也是溫和的,讓人有一種如沐浴春風一般。

  當然細細一瞧之下,她發現眼前這個男人的樣子也是極好看的,這種好看和于啟山完全不能相比,換句話說,他們根本一個是男人,另外一個是大男孩,而這個大男孩身上的那種清儉的氣質,讓人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妥貼,如果換做以前的她,說不定還會芳心暗許。

  可是,她早就喪失愛人的力氣了。

  修玉清從手提包裡拿出一個信封,放在他的手中,繼續說:「很感謝你接受我這份請求來假裝我的男友,這是我之前說過金額的一半,算是定金,剩餘部分我會在一個月後給你,我們之間現在是合作關係,你只需要配合我演好這場戲,接下來我們去參加我前男友的婚禮……」

  說完,修玉清伸出手,歪著頭衝他璀璨一笑,「如果同意,我們就從牽手開始,就算是正式達成合作協議。」

  那男人低頭看著修玉清,慢慢地,他的耳根爬上一抹可疑的紅暈。

  修玉清看得真切,這個大男孩真的是清純啊,她不過是提議牽下小手,他就會臉紅呢,這讓她覺得像是初戀的羞澀一般。

  修玉清見他遲疑許久,似有話要說,連忙說道:「真是抱歉,Leo,都是我一直在說,沒有問過你的意願和要求,如果你有其他條件,儘管提出來,只要我能做到……」

  「我叫遲默中。」

  想來這是他的中文名字吧,修玉清笑著把手微微抬起,以一種邀請握手的姿勢遞到他面前,「我叫修玉清,很高興你能做我的假男友。」

  ☆☆☆  

  修玉清挽著遲默中走進三樓的喜宴廳的時候,裡面坐滿了宴請的賓客,他們錯過了最撼動人心的時刻,新郎、新娘已經開始周旋在各個酒桌前敬酒了。

  雖然修玉清已經盡量低調著,然而他們的姍姍來遲,還是引來相熟的人注意。

  「嘿!修玉清,這裡,過來坐。」

  那人是修玉清和于啟山共同的朋友,叫高登,特點就是嗓門大。

  宴請的賓客裡大多數的人修玉清都認識,就連于啟山的父母她都見過面。

  那一嗓子引來不少人的注意,雖然已經預料到,必須要去面對過去彼此的朋友,但修玉清還是難免有些尷尬。

  倒是一旁的遲默中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徵求著她的意見問道:「就去那個大嗓門的朋友那裡坐吧,似乎也只有他那裡有空位。」

  只要稍稍注意,就會發現遲默中的耳根一直是紅通通的,走在他身邊的修玉清也感覺得到他的那份羞澀,即使如此,他身上總讓她感覺到安詳,連緊張和尷尬都稍稍緩解。

  一好友說:「玉清,你怎麼現在才到,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呢。」

  修玉清沒理會,走到餐桌前,遲默中先行一步,替她拉開身前的椅子,很紳士地為她布好餐巾,甚至以溫柔地聲音輕聲詢問:「玉清,需要先吃點東西嗎?等一下可能要和新人喝酒。」

  雖然驚訝這個比自己小三歲男人的禮數和紳士,但是她卻沒有露出任何不妥,道了聲謝,也請他入座自己身旁。修玉清覺得自己果然找對了人,這個叫遲默中的男人體貼又細心,如果說他是自己的男友,沒有人會懷疑的。

  遲默中剛落坐,就被四周早已經按耐不住的女士們圍過來,嘖嘖稱讚,言談之中全是對他的稱讚。

  「天啊,你的眼睛真漂亮,就好像……好像我手上戴的黑曜石。」

  「他真有紳士風度,是漫畫走出來的吧?」

  「我說玉清,這位是……」

  已經有人向修玉清打聰這位對她照顧有加的男士,說不沾沾自喜那是不可能的,她也沒想到自己隨便寫的徵友帖子,居然能租來這麼一位禮貌又帥氣的大男孩。

  遲默中見大家對他有極大的好奇心,雖然有些羞澀,然而並不怕生,白皙的皮膚上也微微紅暈,舉止之間卻是大方得體,站了起來,向周圍的人自我介紹:「你們好,我是玉清的男朋友……」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已經嘩然一片!這個看起來比修玉清年紀小,長得這麼清純乾淨的男人,居然是……

  人們的眼神不自由自主地看向修玉清,眼神裡透著不可相信,還以為修玉清被于啟山甩了會消沉一陣時間,這才幾日啊,居然就找到新男朋友了,而且還是個頂級好的極品,讓女人看了羨慕嫉妒,讓男人看了不屑一顧。

  遲默中只是淡然地接受著四周異樣目光的洗禮,算來他其實是這一切的局外人,其他人是如何看他,對於他來說都無關痛癢。

  可是身邊的女人在這樣的目光下,悄悄垂下眼臉,讓眸中淡淡的哀傷全部斂進眼底,他也只不過是看到了一角,默默地坐在她身邊,感覺到她無聲的歎息。

  這倒是讓他有些好奇了,這個叫修玉清的女人,砸大筆金錢租一個假男友來參加前男友的婚禮,不就是想證明她的魅力和驕傲嗎?

  怎麼自己這個假男友備受關注,她反而看起來更加憂愁了呢?這不是她想要的嗎?

  說起來一切都是湊巧,他約了人在九州大飯店見面,沒想到居然被修玉清誤會自己就是她徵用的男友,雖然他沒有詳細問這一切的前因後果,僅僅憑著修玉清的幾句話,遺有那位新郎官的言語間,他也大概猜到了這裡面的幾分玄機。

  修玉清……這個女人……在第一次見她的時候,除了她突然衝出來的震驚外,還有微微的熟悉,直到聽到她的自我介紹,他才記起自己在哪裡看過這個名字。

  她就是「新盟」雜誌的主編,修玉清。

  修玉清的名字很特別,就連雜誌上也沒用筆名,真是無巧不成書,就在來九州大飯店之前,他還看了修玉清在「新盟」專欄上寫的文章,她的文筆獨到而老練,讓人印象深刻,因此他也就記住了她的名字。

  本來對這個叫修玉清的女人還有所好奇,希望有朝一日能見一面,沒想到能這麼快就得償所願,實現夢想,還能有如此「親密的關係」。

  旁邊已經有人不滿遲默中的走神,不經意地碰觸到他的後背,他幾不可聞地皺了皺眉頭,不著痕跡地站起來,得體地向修玉清告假。

  「玉清,我想起要和一個朋友交代點事情,容我離開一下。」

  修玉清當然不會反對,這個男人實在太有修養和內涵,讓她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遲默中對周圍的人也報以歉意的笑容,淡漠地走出,拿起電話給之前約好的朋友打了個電話,解釋說自己有事耽誤一下。

  倒是電話那頭他的朋友有些吃驚,「Tim,我認識你這麼久,你還是第一次遲到,不僅如此,你居然多管了一樁閒事?這實在不像你的性格。」

  「那你倒是說說我是什麼性格?」遲默中懶懶地斜靠在走廊的盡頭。

  如果不是自己的朋友提起,他都沒有發現今天自己的行為,確實有些反常。

  「你是一個極其有修養的人,不排斥任何人的親近,但會保持一定的疏離,你讓所有不認識你的朋友感覺到安寧祥和,你也會為了自己喜歡的人和事拚盡全力……」

  遲默中聽得津津有味,原來他在朋友眼中竟是這樣,「還有嗎?」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也許連你自己都不知道,只有我們幾個要好的哥們經過這麼多年才發現的。」

  「是什麼?」遲默中來了興趣。

  「就是別人總會被你羞澀純情的外表所迷惑,而她們不知道你只有面對自己心動的女人,才會真正面紅耳赤,所有人都被你騙了……」

  心動的女人嗎?

  掛了電話,遲默中靠在走廊的盡頭抽了根煙,腦子裡一直回想著剛才朋友的話。

  他不得不承認,朋友對自己的評論十分中肯,他確實不是一個多管閒事的人,雖然他現在還不清楚自己是否對修玉清心動,但是好感確實是有的,在沒遇見她之前,透過她的文字就想瞭解這個女人,這也算是他難得引發的好奇心了。

  遲默中看著忽明忽暗的煙頭,歪著腦袋靠在牆邊上,也許正是因為這罕見的好奇心,他才沒有否認自己並不是什麼「Leo」,而這好奇心中還包括側隱之心,當他看到修玉清看似笑容的背後,有著讓人憐惜的酸楚,就這麼不由自主地,動了側隱之心。

  在這個熱鬧的場面下,面對前男友劈腿與別人結婚的婚禮上,如果不留下來陪著她,她應該會更黯然神傷吧。

  被誤會了也好,這個誤會很好,不過……臉紅這事,確實是不好掌握的。

  遲默中瞭解自己,根本沒有什麼只會為了心動的女人才會面紅耳赤,這是他自己從小到大的毛病,面對陌生的女人,他總是會靦腆。

  剛轉過走廊就看到宴會廳的一角圍了不少人,那邊傳來忽高忽低的聲音,他皺著眉頭一眼就看到人群中間的修玉清,她的樣子似有狼狽。

  遲默中想都沒想就掐掉煙頭,幾個箭步走了過去,很有禮數地穿過人群,一把攬住修玉一的肩膀,溫柔地抱歉道:「抱歉,玉清,讓你久等了。」

  微微摟住修玉清的遲默中,感覺到懷裡的人在顫抖,他低下頭,用關切的目光詢問著她不知為何,修玉清在被遲默中摟住的瞬間,煩悶的心就安寧下來,身邊這個剛認識的男人似乎有一種魔力,能給她一種勇敢的力量。

  「玉清,你帶了男伴來呀!」尖銳的聲音讓人聽起來並不舒服,遲默中聞聲去看,身著白色婚紗的新娘,小鳥依人地摟著面色不郁的于啟山。

  原來是今天的新婚夫婦來這桌敬酒來了。

  「于先生,我們又見面了。」遲默中沖于啟山禮貌地點點頭。

  修玉清拉著遲默中介紹道:「這是我的男朋友,遲默中。」

  遲默中笑著捏了捏修玉清的手,「剛才還說向二位敬酒,我卻因為有事離開了下,既然大家已經見面,我和玉清就一起舉杯祝福二位。」

  其實剛才邊默中不在,這三個人已經發生了不少的尷尬,新娘見到老公前女友,那場面自然引來八卦之人的好奇。

  沒人知道當初新娘是用了什麼手段,讓在朋友圈中口碑極佳的一對情侶分手,又迅速閃婚。

  不過現在看來,修玉清也不是吃素的,這才沒幾日,還帶來了一個新男朋友。

  兩個情敵,一對過氣的戀人,四人見面的場面。尷尬是在所難免,旁邊已經圍過來不少人,每個人都豎著耳朵聽著他們的談話。

  最先忍不住的是新娘金思萌,她向來尖酸刻薄,「喲,不簡單吶玉清,上哪找了個剛畢業的小弟弟,看起來挺清純的,人家都說遭逢大變,口味會變,你這變得也太讓人跌破眼鏡了,怎麼,現在流行姊弟戀嗎?我說這位小朋友,你比修玉清小五、六歲吧?」

  金思萌一口氣說完,捂著嘴笑得不無諷刺。

  修玉清是來找面子的,剛才乍一看一對璧人走到自己面前,尤其是金思萌用勝利者的姿態走到她面前,高傲地挑釁時,她氣得渾身都在發抖。

  不過現在她不是一個人,即使遲默中對她來說還是個陌生人,但是他無形中卻給予了她莫大的勇氣,攬在她肩頭的手,那股溫暖的力量,讓她覺得眼前這對狗男女,根本不需要給他們留任何臉面。

  「我喜歡修玉清,與年紀無關,愛一個人是看一個人品的,你覺得對嗎?于先生,我想當初你愛上你的太太,也許正是被她的一些特質所吸引,我見你太太如此……與眾不同,你們確實很配,我就祝二位白首不相離。」

  遲默中搶先一步,拿起桌子上的兩杯飲料,將其中一杯遞給修玉清。

  「我們就以飲料代酒……」被氣得牙都要咬碎的金思萌,喊了一嗓子:「不可以,既然祝福就真心實意點。」

  金思萌從旁邊的人手中拿過一整瓶的白酒,倒了滿滿兩大杯,看得旁邊的人都倒抽一口氣。

  就連一直沉默不語的于啟山都出聲阻止:「思萌,你倒太多了。」

  「你懂什麼,玉清的男朋友既然說祝福我們,當然要有點誠意,這點白酒應該沒問題的哦?」修玉清張了張嘴,又被身旁的遲默中搶白道:「當然沒問題,不過我心疼玉清,她腸胃不好,不知這杯酒,我可不可以代她喝?」

  「哈……」金思萌冷笑,「你倒是憐香惜玉。」

  金思萌才不相信眼前這個男人會是修玉清的男朋友,她們雖然不熟,並不算太瞭解修玉清是個什麼樣的人,但是她是知道的,于啟山是在分發喜帖的時候,才正式和修玉清分手。

  身為女人,她又怎麼會不明自,修玉清帶著個細皮嫩肉的男人來這裡是為了什麼,不就是想證明給他們看,她修玉清也是有男人要的,而且這個男人比于啟山更優秀。

  真是幼稚的可笑,她倒要看看他們能作戲到什麼時候。

  「遲默中,我還是自己……」

  「不。」遲默中在看她的時,笑容一直未減,溫柔地避開她伸來的手,彎下腰,低下頭,在她耳邊親暱地以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既然要作戲給他們看,就要讓他們知道我們是多麼恩愛。」

  他的聲音實在很低,旁人聽不見,不過他的動作足以讓人誤會,這是兩個人親暱的表現。

  于啟山冷眼旁觀,他也一直對這個遲默中表示懷疑,還不確定他到底是不是修玉清找來的「假男友」,他們兩個人一直沒有破綻,就連現在的這一幕也都是只有戀人才會做的動作。

  「既然新娘不反對,那我就先乾為敬了。」

  遲默中拿起酒杯,輕鬆地送到嘴邊,一口乾掉,緊接著拿起第二杯,毫不含糊地一乾而盡,未了,他還笑著把酒杯翻過來示意,果然一滴酒都不剩。

  「忘記告訴你們,我家有個遺傳,千杯不醉!」

  一對璧人正被遲默中的話惱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倒是修玉清被逗樂了,本以為遲默中只不過是一個害羞又靦腆的大男孩,不過這一番舉動,不僅讓她甜目相看,還覺得他正是以一個男人的臂膀在保護她。

  不知不覺,修玉清嘴角掛上若有似無的笑容,開玩笑地道:「看來我想用酒灌醉你,會成為無法實現的願望……」

  遲默中乾淨的目光中露出無辜的神色,「若是你要想灌醉我,我其實是很樂意配合的……」

  修玉清一愣,好半天才明白遲默中這話的意思,他沒臉紅,自己反倒被他臊得啞口無言。

  這一來一往的對話間,旁人也看出了點門道,誰佔上風,誰落下風,一目瞭然,敢情這一對小情侶在調情呢。

  金思萌聽見四周的竊竊私語,臉色更加難看越來,她就不信眼前這一對裝腔作勢的男女是真的情侶,她一定要想個辦法證明一下,不然她嚥不下這口氣。

  修玉清沒有注意到金思萌怪異的眼神,嬌嗔地瞪了一眼遲默中,剛覺得他像個男人,沒想到這才認識多久的功夫,他就會反調戲她了。也不知道該說他會作戲呢?還是小瞧了他!

  當然,這都不是大問題,在修玉清看來,至少她和遲默中的表演還算有默契,這才是剛剛開始,她需要掙回來的豈止是面子,還有「裡子」!

  她抬起手看了眼手錶,故作驚呼一聲,「糟糕,都這個時間了,行李還沒收拾好,我想我們要先行一步離開了……」

  「要出差嗎?」見修玉清這麼緊張的樣子,于啟山下意識地問道。

  一旁的金思萌暗自掐了一把他,不爽道:「我看未必是出差,說不定是兩個人結伴旅遊呢。」

  修玉清倒是大方承認:「是啊,遲默中剛從國外回來,我們打算先去度個假。」

  「你們打算是去哪?」

  「地點還沒定,只是想找個有陽光沙灘的地方好好享受。」

  金思萌一聽,心生一計,不如就趁此機會好好探一探這兩個人是否是情侶,如果修玉清想氣他們,找來的是個假男友,到時候戳穿她的把戲,那麼修玉清才會真正覺得顏面無存,是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

  打定了主意,金思萌熱情地相邀,「那真是巧,我和啟山打算去愛琴海,反正我們也要蜜月旅行,不如一起吧?」

  修玉清早就看穿了金思萌心中的那點小心思,她等得也是這句話,卻故作為難地推辭:「這樣不好吧,你們兩口子的蜜月旅行,加上兩個外人會很不方便的。」

  「那有什麼,反正我們大家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一起去旅行,也好有個照顧,你說是不是呢?遲先生。」

  遲默中笑而不語,低頭看著眼中閃現狡黠光芒的修玉清,原來她所佈署的一切,就是為了這個,今天婚宴上的暗潮洶湧、針芒相對,只不過是一場好戲的前序,只怕旅行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吧。

  她想要透過這次旅行,是想舊情復燃嗎?還是要想要毀掉他們的蜜月?又或者是……

  遲默中看不透修玉清的想法,就覺得胳膊間挽過來一隻手,修玉清笑著替他應下來:「既然你們不介意,我們也恭敬不如從命吧,」

  就在修玉清說完的那剎那,于啟山錯愕地抬頭看向她,她似笑非笑地斜睨對面的金思萌,而金思萌則審視著遲默中,唯有遲默中置身事外。

  四個人各懷鬼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0-6 00:20:42

第三章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再美好的人和事,也有落下帷幕的時候。

  和一對璧人約定好了結伴旅遊的時間,修玉清帶著遲默中離開九州大飯店。

  遲默中主動提出送修玉清回家,修玉清也沒有推辭,坐在遲默中車上的時候,有些意興闌珊,彷彿剛才的狡黠和算計,已用盡了她所有的心機,她的臉上露出疲憊,半倚在車窗前假寐。

  一路上,二人皆無對談,汽車裡瀰漫著沉默的尷尬,就連明朗的天空都不知何時變得烏雲密佈。

  聽到車外雨刷的聲音,修玉清睜開眼,才發現他們已經到了自己家樓下,她並沒有睡著,只是想事情入了神。

  「原來到家了。」她低喃一句,陰沉的天空讓她看起來臉色不太好看,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大雨,道了聲謝:「謝謝你送我回來,今天的事讓你見笑了。」

  遲默中的雙手一直緊握著方向盤,鮮紅的嘴唇緊抿著,似乎有話要說,純淨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修玉清。

  在這樣清透的目光裡,所有的疑問都在其中,修玉清本不想解釋那麼多,她卻在這樣的質疑中有些心虛,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是不是覺得我挺卑鄙的,不僅租來個假男友去前男友的婚禮上搗亂,現在居然使了心機同他們一起去蜜月旅行,就算我解釋說自己並不想做些什麼齷齪的事,只怕你也不會相信吧,呵呵……說出去,我都不信自己的動機。」

  遲默中鬆了鬆方向盤上的手,聲音不見剛才那般溫柔,略微有了些許疏離,似乎在提醒修玉清沒必要對他這個假男友解釋這麼多,他們之間只不過是合作關係:「修小姐,你想做什麼,其實我都沒有立場干預,只要你開心。」

  修玉清愣了愣,她這才發現遲默中的語氣並不友善,她想都未想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以前我還沉浸在甜蜜的愛情中時,也曾經和于啟山憧憬過,當我們結婚了,去哪裡蜜月旅行,我們都很喜歡陽光沙灘,所以決定將來一定要一起去愛琴海,如今現在物是人非,我只不過是想去了卻自己一個心願。」

  「只是這樣?」

  遲默中看著修玉清的眼神,讓她覺得渾身不自在,她竟不敢去直視他乾淨的目光。

  「可是你了卻了一個心願又能如何,你真的確定這是你想要的嗎?」

  修玉清本就是個嘴硬又驕傲的人,在這個還算陌生的男人面前,她竟然被質問地啞口無言,她終於被遲默中的質疑惹惱了,不禁冷硬起語氣:「我想要做什麼,還輪不到你來質問我,別忘記你是什麼身份,如果你不想合作下去,我也不勉強,我會讓你知道我是個好聚好散的人。」

  修玉清惱羞成怒地一把推開車門,不顧外面的風大雨大,衝了出去。

  遲默中先是一怔,遲疑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那番冰冷的話來,這並不像自己平時儒雅的作為,卻在下一秒也跟著跑了出去。

  他畢竟是男人,雖然修玉清跑在前面,他只不過加快了步伐,就追到修玉清的面前。

  修玉清也是被氣得糊塗,明明已經到了自己家樓下,居然沒有直接跑上樓,而是完全失去了理智,一味地在滂沱的雨中狂奔,她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就是讓這雨水沖刷掉自己的委屈,讓她冷靜下來。

  「玉清。」遲默中終於趕上修玉清,一把將她帶到自己的懷裡,急急解釋:「對於剛才的失言我道歉。我並不是那個意思……」

  「我管你什麼意思,我的事本就不需要你瞭解,就算你把我想成那麼不堪的人,我也不需要解釋。」說著說著,修玉清悲從中來,腔調中有了哭音,雨沖刷在她的臉上,根本分不清她臉上的是雨水還是淚水。

  于啟山和她分手的時候,她沒有哭過;看著自己曾經的愛人和別人結婚的時候,她沒有哭;但是在這個剛認識的男人面前,在他不理解的質疑下,終於控制不住自己所有的委屈,放聲大哭起來。

  修玉清哭得眼睛都腫了,在雨中大喊著:「我修玉清不是那麼大方的人,那個男人明明是自己的男朋友,還沒有和我沒分手,居然送來一張喜帖告訴我,他要和別人結婚了,而這個女人還是我介紹給他的,你說你讓我怎麼辦,難道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去假惺惺地道喜?我也有自尊的,也有著自己的驕傲,我就算要輸也要輸得體面,這有什麼錯!我失去了一段愛情,就不許讓自己保留最後的尊嚴,去愛琴海完成這段戀愛的最後一個承諾嗎?」

  嗚咽聲終於蓋過了雨聲,遲默中慌了神,他從來沒有這麼驚慌失措過,想要安慰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害怕一開口又是錯誤。

  他氣自己剛才不經大腦的質疑,雖然認識時間不長,但是他能看出修玉清的隱忍,就算修玉清去報復也好、攪局也罷,都沒有人可以去指責她的行為,在這場愛情中,她是個落魄的失敗者,要的只是去挽回最後一點顏面。

  看著修玉清哭得昏天暗地,自己的心裡難受得一團亂,這個時候、這個情景,他不想去糾結自己怎麼想,管他什麼心思作祟,現在只想用自己的懷抱,安慰眼前這個失魂落魄的女人。

  遲默中緊了緊手臂,想要去摟住修玉清,卻被修玉清拳打腳踢。

  「我不需要你來同情,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我們的合作到此為止了,就算你不陪我去愛琴海,我自己也會到那裡,這世上三條腿的蛤蟆找不到,兩條腿的男人滿大街都是,你儘管走,我到愛琴海照樣可以租到假男……唔……唔唔……」

  被突如其來的吻怔了一下,修玉清慌亂地推開他,下意識裡反手給了遲默中一巴掌。

  「混蛋!我們的合作到此為止了。」修玉清掉轉過頭。頭也不回地奔回自己家的那棟樓,只留下被摑掌的遲默中,在雨中被一遍遍地沖刷。

  遲默中舔了舔嘴角,是鹹的。

  這一巴掌下手可真狠的,不過他並不後悔,心裡甚至還是甜的,雖然只是倉促一吻,但是他仍感覺得到修玉清顫抖的雙唇是多麼柔軟,一吻定情,他的心都陷下去了。

  還是他的朋友瞭解自己的,如果不是對心動的女人,他不會面紅耳赤失了分寸,更不會計較修玉清心裡的想法,在看到她哭了,竟忍不住吻了他。

  雨越下越大,遲默中卻沒有離開的意思,他一直看著修玉清跑進去的那棟樓,一層層數上去,不知道哪一層、哪一棟才是修玉清的家。

  她現在是否還在哭泣?想到她梨花帶淚的模樣,他的心都快要碎了。

  這種感覺很奇妙,他給外人的感覺雖然靦腆純情,卻也不是沒有戀愛過的人,但是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帶給他過如此地心疼、難過。

  雨水帶給一個悲傷的人難過,卻把遲默中凌亂的心沖刷清明起來。

  他要把現在「假男友」的身份坐實了。

  他,要定她了!

  ☆☆☆  

  蜜月旅行本來定在婚宴後的第三天,卻因為新婚夫婦有大量的親友需要宴請,又推遲了一個禮拜。

  自從那一天和遲默中鬧得不愉快後,修玉清對結伴旅行的事也是心有訕訕,他的質問一直迴盪在耳邊,就連她自己也在心中不斷地問,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

  她不需要辯解,但卻遲疑了。

  這幾天她除了宅在家裡,也並沒有和遲默中聯繫,本想不如就此罷了,也並不是因為心虛,只是疲於這樣的糾纏下去。

  就在她打算推掉旅行的時候,修玉清接到了金思萌的電話,金思萌的心情似乎很好,約修玉清明天十點在機場見面,一同出發去愛琴海,而修玉清用沒有訂機票來回拒。

  金思萌卻像是早有準備,笑著說道:「呵呵,沒關係,我就是怕你們沒有時間訂機票,所以向航空公司訂了四張,明天十點,不要遲到哦,不然我會以為你怕了。」

  修玉清拿著斷線的電話發了會呆,現在她已經騎虎難下,只能明天想個好一點的藉口來解釋遲默中失約的原因,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也沒什麼好退縮的,大不了真如自己說過的,在愛琴海來場艷遇也好。

  愛琴海對於修玉清的意義是特殊的,以前那是對未來的懂憬,現在卻是封過去的結束。

  她需要一個救贖,而愛琴海就是個埋葬愛情的好地方。

  再次見到那對新婚夫婦,修玉清已經沒有了最初的羞辱,面上的笑容也是淡淡的。

  來到約定的見面地點,眼尖的金思萌從大老遠就看到了修玉清。

  「玉清,這裡。」她墊著腳尖揮揮手,熱情地好似久違多年未見的好朋友。

  金思萌這種虛情假意地熱情,只會讓修清玉感到反胃,於是她面無表情地走過去,她發現沒有遲默中在身旁,好像連假裝不在意都做不到,因為她失去了那種能給予她溫暖的力量。

  「怎麼你的……那個叫遲默中的男朋友沒和你一起來?」金思萌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他有些事沒處理完,可能不來了。」

  這種時候修玉清很盼望出現點奇跡,可是她自己向來與奇跡無緣,有的只是悲劇。

  每次有金思萌在身旁的時候,于啟山就格外地沉默,不過他是瞭解修玉清的,看她的臉色很難看,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於是開口問:「和遲先生鬧彆扭了?」

  「啟山,你怎麼這麼問。」

  在聽見于啟山語氣中的關心,金思萌難得沒有生氣,只是在一旁嗔怪地說道:「玉清和她的新男友剛在一起不久,正如膠似漆,怎麼會鬧彆扭呢!」

  每次聽到金思萌假惺惺地叫自己,修玉清都無法淡定,「于先生多慮了,我們好著呢,只不過……」

  此時,機場廣播傳來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廣播裡甜美的聲音響起:「請客機A245台北飛往雅典的旅客請盡快登機,你們的朋友遲默中正在登機口等待你們。」

  遲默中在登機口?修玉清提起腳邊的行李箱向登機口跑去,身後的于啟山和金思萌跟在她身後。

  在見到遲默中的那剎那,修玉清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情,只是感到有種安心。

  遲默中一如第一次見面那樣,見到她的樣子微微有些羞赧,耳根微緋,遲疑地上前一步,主動抱住修玉清。

  修玉清渾身一僵,立即想起他們前幾天分開時那個吻。

  「你……」

  「噓,他們在後面看著呢。」遲默中在提醒她,這個擁抱只不過是在作戲罷了。

  修玉清稍稍安心,也就任由遲默中抱著自己,她抬起頭,就聽見遲默中抱歉地說道,「不好意思,我來晚了,讓你們久等了。」

  「我以為你真如玉清所說有事耽誤了。」對於遲默中的出現,金思萌一副全在意料之中的表情,她把登機證遞給他,笑道,「我們快登機吧,美麗的愛琴海正向我們招手呢。」

  看著金思萌和于啟山從身邊走過,在確定他們聽不見他們的交談,修玉清快速地低語。「你怎麼來了?」

  不不不,她應該問,他怎麼知道他們是這個時間上飛機!

  遲默中把機票遞給安檢,拉起修玉清的手,修玉清想要掙脫,就聽他不急不慢地說道:「那天離開婚宴,金思萌要了我的電話,昨天也是她通知我今天十點的飛機。」

  居然是她!

  修玉清見掙脫不開遲默中溫暖的手掌,不滿地嘀咕:「拉著這麼緊幹什麼,他們現在看不見的。」

  「作戲當然要全套,昨天金思萌在電話裡試探了我許多,怕是已經懷疑我的身份了。」

  「她還說了什麼?」金思萌倒是心思縝密。

  遲默中收好機票,一手替修玉清提行李,另一隻手拉著她,「不管她怎麼懷疑也好,只要我做好這個假男友,她定不會發現的,當然你可不許鬧脾氣,誤會我是吃你的豆腐。」

  修玉清似是不滿地撇了撇嘴,那前幾天他雨中親自己又算是怎麼回事,可是終究沒有說出口來。

  倒是遲默中的心情好得不得了,在接到金思萌的電話,他毫不遲疑地答應下來,他要做的事既然已經決定,就絕對不會反悔。

  他可要好好利用現在這個「假男友」的身份做點事呢。

  ☆☆☆  

  愛琴海是所有情侶嚮往的地方,聽說那裡的海湛藍,細白的沙灘海岸充滿浪漫。

  一眼就可以望到底,天空像水洗過一幾個多小時的飛機旅程,再加上旁邊有個喋喋不休的女人,更是令人昏昏欲睡。

  為了旅途不無聊,訂機票時,金思萌故意選擇了四個連排座,上了飛機,她要求與修玉清坐在中間的位置,二位男士則在兩旁。

  落坐後,飛機平穩起飛,在用午餐的時候,金思萌開始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她向來如此,喜歡顯擺一切值得驕傲的事,尤其是在修玉清這個失敗者的面前,更是詳盡地把她和于啟山相識相戀的過程說得一清二楚,恨不得把做愛的情節都一一描述。

  最開始的時候,修玉清也耐著性子聽著,既然人家都沒有身為小三的羞恥,她也沒什麼好顧忌的。

  遲默中也在一旁聽著,時不時地還把自己機上觀察到修玉清愛吃的東西,放進她的餐盤裡,他看了一眼最左邊的于啟山,一直冷著臉,如果眼神可以殺死人的話,他認為于啟山已經用眼神殺了金思萌好幾次了,他看向修玉清的時候則充滿了深深的歉意。

  最初修玉清還能應和著點點頭,到後來空姊收了餐盤,她的困意上來,眼皮越來越沉,腦袋一歪,靠在遲默中的肩膀上漸漸入睡。

  金思萌還在說著什麼,遲默中衝她「噓」了一聲,十分有禮數地搖頭示意,壓低聲音說道:「抱歉,這兩天玉清太累了。」

  他話中曖昧不明,聽得于啟山端著水杯的手一抖,灑了幾滴出來。

  「呵呵……呵呵……」金思萌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公,冷笑起來,「沒想到遲先生這麼慢貼,真讓人羨慕修玉清呢。」

  「哪裡的話,于先生也是百里挑一的好好先生。」遲默中按下服務鈴叫空姊送來一條毛毯,用單隻手蓋在修玉清的身上,看著她的睡相,不由自主地翹起嘴角。

  「其實愛情很奇怪的。來得快,去得也快,金小姐不必替玉清擔心,我想她身旁有我這麼一個愛她的男人,她就算不感動地立即和我結婚,也無暇顧及其他的。」

  他話中有話,于啟山和金思萌也不是傻子,自然聽出他這話的意思,他話都說到這分上,金思萌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抿了抿嘴,摟過于啟山的胳膊,將頭靠上去,霸道地嘀咕:「老公,我有些冷,也替我要條毛毯來。」

  于啟山還沉浸在遲默中剛才的話中,深深看了他一眼,他是真的喜歡修玉清嗎?難道兩個人真的在一起了?

  遲默中感覺到懷裡的修玉清身子一僵,睫毛幾不可見的微微顫抖,嘴角的笑意更甚,他抬起頭迎向于啟山探究的目光,嘴角冷冷一撇,似乎在說,不管我和修玉清是否真的在一起了,都和你于啟山沒有任何關係了。

  當飛機降落在雅典機場時,修玉清才悠悠醒來,她懶洋洋地跟在遲默中身邊,睡眼惺忪地任由他拉著自己,一行四人搭乘地鐵到PIREAS港口,坐上最後一班渡輪,這才到他們這次目的地。

  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又是搭地鐵又是坐船的,修玉清已經面臨嘔吐的邊緣,身旁的遲默中擔憂地噓寒問暖。

  「不舒服嗎?等下就到了酒店好好休息一下。」修玉清臉色蒼白的搖搖頭。

  坐在對面的于啟山終於忍不住說道:「玉清除了不暈自行車外,所有的交通工具都暈……你不知道嗎?以前我們每次出去玩,我都會帶暈車藥……」

  于啟山的話被身旁止不住地咳嗽打斷,金思萌氣沖沖地跺腳跑到船頭,他只好說了聲抱歉追了出去。

  怪不得上次送修玉清回家,她坐在車裡的時候,臉色那麼難看。

  「我不知道你暈車,一定不好受吧,早知道我應該帶點暈車藥的。」

  「不需要感到抱歉,其實你不需要對我這麼體貼,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修玉清的刻意疏離,一直持續到埃吉那島的海景酒店裡,在分房的時候,修玉清強忍著吐意,從遲默中的身後走出來,趴在酒店的櫃檯上,用英語不滿地問:「為什麼只有兩間房?」

  「小姐,當初你們訂房的時候只訂了兩間。」

  「房間是我訂的,你和遲默中是男女朋友,住一間不是很正常嗎?怎麼,你們難道是假的?」金思萌一臉哼笑,拿過服務員遞來的房門卡,衝她擺擺手,「我就住在你們隔壁,明天一早記得早起一起看日出哦。」

  她現在已經管不得他們之間是真的還是假的男女朋友了,就算是假的,她也要撮合這一對,省得于啟山心裡還惦記著修玉清。

  修玉清無奈地揉了揉額角,「還有其他房間嗎?我要再一間單人房。」

  「抱歉小姐,現在正值旅遊旺季,所有房間已經預定出去了。」服務員抱歉地衝她露出標準的微笑。

  修玉清卻嘔得吐血,那個金思萌就是故意和她過不去!

  不過如果不和遲默中一個房間,他們之間的身份必然會拆穿,修玉清硬著頭皮看了眼旁邊的遲默中,他似乎對接下來的尷尬狀況毫無意識,一副不諳世事的模樣。

  其實遲默中也不是什麼壞人,至少除了那天雨夜中的一個吻之外,他還算有紳士風度,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純情的氣息。

  瞧服務員好奇的目光,就能猜透她的想法,他們兩個人共處一室,只會讓人家覺得她才是大灰狼,而遲默中是等待被撲倒的小羔羊。

  這不能怪別人誤會,誰叫遲默中的樣子實在讓人毫無防備之心。

  權衡了一下利弊,修玉清最終妥協,她邊思考,邊乘坐電梯來到房間門口,一路上遲默中也只是當行李員,默不作聲。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0-6 00:21:11

第四章

  酒店是家庭式度假別墅,一共三層樓,八間房間。

  他們的房間是六號,隔壁就是于啟山兩口子的房間,她經過他們門前時候頓了頓腳步。

  308……如果沒有中間的數字,她覺得更適合他們兩口子。

  進了房間,打開燈,耳畔就傳來海浪拍岸的聲音,修玉清再也控制不住眩暈的感覺,直接跑到廁所裡趴在馬桶前狂吐。

  本來修玉清在飛機上吃得就少,現在不僅全吐出來,就連胃酸都快吐盡了。

  修玉清吐得七葷八素,難受地上氣不接下氣,遲默中端了一杯清水過來,「來漱漱口。」

  「謝謝。」修玉清索性坐茌地磚上,拿過杯子漱了兩口,她想現在的自己一定很狼狽吧。

  「其實我很傻是不是,明明知道自己暈機、暈車,還不管不顧地要來看著他們度蜜月,簡直是往自己的傷口上撤鹽。」

  「不,你不傻,做得很對,如果不把傷口曝曬出來,不認清眼前已成定局的事實,只是悶著頭舔傷口,那傷口是永遠都不會癒合的。」

  修玉清驚訝地抬起頭,他居然懂她的想法,她以為遲默中會唾棄她的這種做法,這個才見過兩面的男人,她一次又一次地在他面前狼狽出醜,而他也始終不離不棄地陪伴著她。

  她被這句話撫平了傷口,她忽然覺得沒了那麼多顧忌,即使全世界的人都誤會她跟著于啟山來度蜜月是為了舊情復燃,至少眼前的這個男人是懂得她的。

  修玉清不想知道遲默中的態度為什麼忽然轉變,沒有了以前的質疑,也不想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在機場,這幾個小時裡有太多她消化不了的東西,在沒有徹底放下于啟山之前,她無暇顧忌其他。

  「謝謝你……」這一句包含太多的含義。

  修玉清躲開遲默中想要扶起她的手,自己撐著地板踉蹌地站起來,「那個今晚……」

  「愛琴海其實挺熱的,我睡地板就好。」

  修玉清覺得自己心中想說什麼,遲默中總是會心思細膩地猜出來,其實若要她提出來,也是這個意思,如果再推遲就有點假了。

  「那我們輪流睡地板吧,只讓你一個人睡地板,我心裡也過意不去。」

  「好了好了,實在很晚了,先洗個澡早點休息吧。」

  遲默中走出廁所,逕直走出房問,來到一樓的廚房。

  這間家庭式別墅酒店是把所有的房間隔開,一樓是廚房和就餐區,可供客人自己做飯。

  他一走進廚房就發現裡面已經有了個男人,是于啟山。

  遲默中見他倒了兩杯牛奶,並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只是對他笑笑,算是打招呼,他默不作聲地打開冰箱,裡面的食材倒是豐富,就是不知道修玉清喜歡吃什麼。

  「做義大利面吧,她喜歡吃。」

  遲默中是個聰明的人,自然知道他所說的「她」是什麼人,他笑了笑,採納他的意見。

  「謝謝,幫金小姐倒牛奶嗎?」說著,遲默中一邊打開瓦斯爐,做飯的架勢一看就是個熟手。

  「是,思萌每天晚上都會喝一杯牛奶。」

  「你是個很體貼的丈夫。」

  遲默中動作俐落地燒開水,另一邊切了一個番茄,他並沒有介意于啟山沒有馬上離開,他知道他有話要說,他也不問,等著于啟山的下文。

  「你也是個很體貼的……男朋友。」

  于啟山在說「男朋友」這三個字的時候,遲疑了一下,也表明了他質疑的態度。

  遲默中笑著也不點明,他的樣子讓人看了反而覺得他是在靦腆,「于先生過獎了,我覺得自己做得還不夠,當然這說明我上升的空間也還有很多呢。」

  哪怕修玉清現在不會愛上他,他也會無怨無悔地做到極致,只要有一絲希望,他就不會放棄。

  義大和面很簡單,對於遲默中來說更是容易,他在國外生活的時候,經常做來吃,不過幾分鐘,義大利面就起鍋,聞起來香噴噴的。

  遲默中見于啟山還沒走,好心提醒:「于先生,你的牛奶就要涼了。」

  他側過身上樓,就聽于啟山在他背後冷聲地警告道:「不要傷害她,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遲默中停頓下腳步,回過頭的時候,臉上的笑容裡帶著桀騖,「于先生,有句話我一直想說,有一點你必須要清楚,無論現在或者是將來,我和修玉清之間的關係是如何,這一切已經都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了。在修玉清的心中,你甚至連普通朋友都不是,有些事我謝謝你的提醒。但是請你擺正自己的位置,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訴你,我有絕對的把握和能耐,一定會讓她成為我的太太,當然,到時候結婚,我一定會請你們夫妻二人來喝一杯喜酒。」

  于啟山被遲默中的話震得說不出話來,他不知道眼前的男孩,比修玉清小這麼多的男孩,憑什麼說出這麼篤定的話來,就憑著他年輕?還是一張熱情青春的臉?

  可是他的篤定讓他自愧不如,當初離開修玉清並不是不愛,只是愛情這種東西,久而久之就淡了,他也拿捏不準修玉清的想法,就在他徬徨的時候,金思萌出現了,錯的時間,出現錯的人,做了錯的事……

  于啟山咬緊的牙關鬆開後,又再次咬緊,事已至此,他又能說什麼呢?陪在修玉清身邊的人已經不是他,而他也有了別人。

  ☆☆☆  

  遲默中回到房間的時候,修玉清已經洗完澡在吹頭髮,她見他手中拿著一盤義大利面,就知道他去了哪裡。

  這個男孩……好吧,雖然遲默中清純的樣子讓人覺得他年紀不大,但是相處下來,他做事的老練與縝密的心思,絕對配得上「男人」二字。

  「剛才在飛機上就沒怎麼吃東西,後來又全吐出來,睡覺不能空腹,還是先吃點面。」

  遲默中並不打算告訴修玉清,他之前在廚房和于啟山說的那番話,他要做得不只是這些,而且這些小小的舉動在他看來算不了什麼,他要做的是讓修玉清從失戀的悲傷中解脫出來,哪怕不接受他的愛,也要讓她有愛的勇氣。

  也許就連修玉清都沒發現,從他們相識以來,他所見到的她的笑容,都充滿了無奈和疲倦。

  要說不感動是騙人,修玉清已經記不得自己對遲默中說了多少次謝謝,可是除了說謝謝還能再說些什麼。

  她的心早就空了,在于啟山拋棄她的那一刻,她就對愛情失去了信心,也提不起任何興趣和力氣再去接受一份新的感情。

  其實在飛機上,遲默中和金思萌說話的時候,她並沒有睡著,他們的話一字不漏地全聽進她的耳朵裡。

  說不上來當時聽到那番話的自己是什麼感受,也許和現在一樣是很感動,在感動之餘又有感歎,原來她還是有人喜歡的。

  可是修玉清深深知道,她和遲默中是不可龍的,且不論遲默中比自己年紀小,就光一起面對的社會壓力和家庭壓力,就會讓他們喘不過氣來,得不到祝福的感情會很累。

  這個男人既純情又優秀,和她在一起豈不是耽誤了他的美好人生,她又何德何能接受這份純潔、乾淨的愛呢?

  在這份不合一絲雜質的感情面前,她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堪的,更何況她還無法釋懷于啟山的拋棄,傷痕不是說撫平就撫平的。

  吃完義大利面,修玉清就擁著被子躺在床上,她聽見遲默中從浴室中走出來的聲音,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和一個陌生的男人共處一室,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人在黑暗中,聽覺是敏感的,不一會兒,她就聽見遲默中鋪開被子躺了下來的聲音,之後便沒了聲響。

  修玉清微微鬆了口氣,她為自己多疑的想法感到臉紅,可是有些話必須說清楚比較好,她不想誤人誤己。

  良久,修玉清弱弱地開口問道:「遲默中,你睡著了嗎?」

  遲默中不語,他似乎睡著了,呼吸綿長而沉穩。

  修玉清輕輕地撐起身來,彎腰看了眼睡在床腳的遲默中,藉著海岸線上湛藍的光,她仔細瞧著已然進入睡夢中的男人。

  他真的很好看吶!

  年輕且不說,清秀的眉眼是那種越看越順眼的那種,紅唇鮮嫩欲滴,可惜他此時是閉著眼的,他那雙眼睛才叫清澈動人,眼汪汪的好似都能滴出水來,教她一眼就無法忘記。

  可是正因為他的這份優秀,正是她所不能接受的,雖然遲默中沒有表露心計,就當她自作多情好了,她斷然不會讓他們陷入感情的漩渦裡。

  及早抽身,對大家都好。

  修玉清歎了歎氣,低聲呢喃道:「我真的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

  ☆☆☆  

  愛琴海有許多美麗的傳說,其中一個是相傳是情侶一起守著日出,將會廝守終身。

  這不,天還沒亮,就有人拍打著房門叫嚷著:「修玉清,快起來了,我們一起去看日出!」

  別墅的裝修雖好,可是木造的別墅小屋,隔音效果實在太差,修玉清睡覺向來極淺眠,隔壁一有動靜,她就會驚醒,等到早上,隔壁才沒了那曖昧的聲音,好不容易入睡,就有人來打擾她的清夢,她煩悶地把被子蒙在頭上。

  「修玉清,你再不開門我就要闖進來了哦,日出欽,我們不可以錯過。」

  修玉清才不信她能闖過來,連覺都不讓人好好睡了,她的小脾氣也上來,有本事金思萌就把門撞開,看誰比較有耐性。

  敲門的聲音確實響了許久,修玉清一直淡定地躺在床上,過了良久,估計金思萌敲得手都酸了,漸漸沒了聲音。

  修玉清得意地笑了笑,準備翻身繼續睡下去,誰知沒一會兒,門口有人在細細低語,緊接著好似門卡插入的響聲,然後門把也跟著轉動了一下。

  修玉清來不及驚呼,一道人影跳上床來,她嚇得差點叫喊出聲,就被那人輕輕摀住嘴。

  「一定是金思萌,不能讓她看到我們分床睡,不然我們就被揭穿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金思萌已經大搖大擺地闖進來,她穿過走廊,輕笑著喊道:「修玉清,看看時間都幾點了,還賴在床上……你們……」

  她走過拐角,看到的是驚艷的一幕,只見遲默中正將修玉清壓在身下,看不清他具體在做什麼,只不過修玉清的雙手反摟著他的脖子。

  這驚艷的一幕讓金思萌看得面紅耳赤,她承認自己一大早上來,不僅是想打擾修玉清的清夢,還想證實他倆是否睡在一起,實在是因為昨晚她進行「床上運動」的時候,並沒有聽見隔壁有什麼曖昧的聲音。

  看到他們如此,金思萌試探的心都稍稍遲疑了,難道是她多慮了?

  不過他們若真在一起,也是好的。

  遲默中聽到背後的聲音,一抱將被子蓋在修玉清身上,乾淨的雙眸冷凝起來,冷若冰霜地看著闖進來的金思萌,斥責的聲音透著嚴厲:「金小姐,你不請而入,實在太無禮了。」

  金思萌不好意思地笑笑,邊後退邊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直到聽不見金思萌的聲音,修玉清才從被子裡透出頭來,喘息著粗氣,她還真有點緊張呢,「她走了嗎?」

  「走了。」

  「終於走了,這女人實在難纏。」

  「她應該沒發現我們……」

  遲默中的聲音近在咫尺,灼熱的呼吸就噴灑在自己的耳邊,修玉清一抬頭,就與他四目相對。

  時間彷彿在這一眼中瞬間凝固,近距離的對視讓他們從彼此的眼眸中,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影子,遲默中卻沒有注意自己,他只是細細地打量著被自己壓在身下的修玉清,可以離她這麼近的距離,就好似昨夜在夢中一樣,他擁著她,說著想說的情話。

  他想告訴她,昨夜入睡前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沒有什麼值得不值得,只有愛與不愛。

  「那個……」

  修玉清再也承受不住這樣澄淨的目光,終於把頭偏到一旁,尷尬地輕咳兩聲,「這個姿勢我們要持續多久?」

  遲默中立即如觸電一般從床上跳起來,他果然如修玉清料想的一樣,紅暈從耳根一點點蔓延至整個臉頰,連嘴唇都更加鮮紅了。

  修玉清舔了舔自己乾澀的嘴角,嚥了口唾沫,遲默中一定不知道,他現在的樣子多麼秀色可餐。

  「對……對不起……」遲默中暗恨自己的緊張,只是背對著她拿起外套向外走,「我在外面等你……」

  等待其實是一種折磨,也難怪想看日出的金思萌會那麼急沖沖的。

  修玉清整理好衣物從房間出來的時候,在門口等待的遲默中,臉上還是滾燙的,他們二人眼神錯開彼此的那一瞬間,都不由得想起彼此緊貼在一起的灼熱。

  他們十分默契地沒有談及剛才尷尬的一幕,走到一樓大廳,遲默中忽然拉起修玉清的手,不等她掙扎就走到金思萌夫妻二人的面前。

  金思萌正與于啟山小聲嘀咕著什麼,見他們二人一起走來,表情有些許不自然,她倒是大方坦白錯誤:「我以為你們……總之剛才不好意思啦。」她吐吐舌頭,卻沒注意到于啟山異樣的目光。

  修玉清哪裡還有心思去生金思萌的氣,她只覺手掌心的熱度快要燙進她的心裡,這樣滾燙的溫度讓她不知所措,卻異常迷戀這樣的感覺。

  可是那種感覺卻是虛無縹緲的,沒有任何自信,讓她想要更親近一步,卻不敢確定自己的親近究竟是什麼目的。

  是為了徹底忘卻于啟山而利用遲默中?還是貪戀他的溫柔體貼,滿足自己的虛榮心?或者她麻木的心有了重新跳動的感覺?

  感覺虛無縹緲,溫度卻是真實存在的,她清楚剛才那一瞬中,她百轉千回的心思裡有心悸,也有想要推倒遲默中啃上他紅唇的衝動。

  她不知道這是男女間原始的衝動,亦或是什麼,總之她的腦袋裡是一團亂。

  遲默中替低著頭不知道想什麼的修玉清回說:「雖然沒有什麼不妥,但是我卻希望今天的事不要再發生了,金小姐,你可是破壞了一件好事呢。」

  他曖昧不明的話語,誰都能聽得明白是什麼意味,于啟山的目光沉沉,臉色也更加難看,遲默中假裝沒看見,拉著修玉清的手輕聲細語道:「我們一起去看日出。」

  ☆☆☆  

  酒店就坐落在海灘上,沒走幾步就可以觸及到柔軟的細沙。

  只不過是個日出,海灘上已經聚集了不少的遊客,他們三兩成群,或坐或站,然而可以看出他們都是一對對情侶模樣。

  天空還是灰濛濛的一片,此時天際正是夜色中最黑的時段,黑幕中繁星點綴,耳畔是驚濤駭浪,海水的氣息迎面襲來。

  出了酒店,遲默中就拉著修玉清躲閃進人群,遠遠地把那兩個人甩在了身後,看日出,當然是要找個沒人的地方,與自己心愛的人一起慢慢欣賞。

  修玉清見遲默中拉著自己走到人際罕見的地方,心中開姑有些慌了,「遲默中,我們這是去哪?喂喂……你走慢一點。」

  她出來得急,腳上穿得是高跟鞋,一深一淺走起來十分費力。

  心細如塵的遲默中發現修玉清的異樣,低頭一看,哭笑不得,「你怎麼穿著高跟鞋出來了?」

  修玉清本就惱怒清夢被打擾,急忙出來也沒換鞋,聽遲默中這麼一說,心中更是有氣,賭氣地一屁股坐在沙灘上,耍賴不起來了。

  「不走了不走了,左右不過是看個日出,幹嘛跑那麼遠,在哪看不都一樣啊!」

  「就在前面,馬上就到了。」遲默中難得見到修玉清野蠻的模樣,瞬間心花怒放,她在對他撒嬌嗎?

  「走不動了,要不你自己去吧。」修玉清打了個呵欠,「我在這等你。」

  遲默中看著修玉清脫下高跟鞋,腳後跟都磨出了血泡,眼見著天邊已經開始露白,他已然顧不得那麼多禮數,蹲下拿過她手中的鞋子,一把拉起她的胳膊,來了個強勁有力的公主抱。

  修玉清嚇得哇哇大叫,她一直以為以遲默中羞赧的個性,斷然是不過會做出格的行為。

  哦,好吧好吧,她怎麼忘記了,那天雨夜,這個男人還吻了她。

  她總是下意識去忘記令她震撼的事,就好比,她已經開始學著忘記她曾經和于啟山,甜蜜的戀愛日子。

  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可是就算她忘記于啟山,也不代表她要接受遲默中,還是這麼令人害羞的公主抱啊。

  修玉清在遲默中的懷裡哇哇大叫:「快放我下來,遲默中你要幹什麼!」

  「前面有個地方叫一線天,在石縫中看日出,那景致十分的美。」遲默中不急不慌地回答,走路也身輕如燕。

  他只覺得修玉清實在太瘦了,以後他們在一起,他一定好好餵養她才行,養得白白胖胖的。

  「看日出就看日出,為什麼要抱著我,你把我放下來,我自己會走。」

  修玉清在他懷裡強扭著,遲默中忽然頓了下,像是真動了氣,沉下臉來,聲音有壟嘶啞:「不要亂扭,會出大事的。」

  他僵硬的身體又摟緊修玉清幾分,嚇得修玉清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她自然感覺到遲默中身體的異樣,只好任由他抱著自己往前走。

  遲默中說不遠處,確實沒有騙她,他抱著修玉清走了大概十幾步的距離,終於把她放在一塊大石頭上。

  這裡離住得酒店有了一些距離,甚至連遊客的影子也見不到,周圍是光怪陸離的石頭,大小不均地分散在四周。

  遲默中把修玉清放在兩個大石頭的後背,此處看向大海,有一條不寬不窄,只能余一人穿過的縫隙。

  修玉清心中的警鈴立即解除,剛想劈頭蓋臉地好好罵他一頓,誰知遲默中卻蹲在她面前,握著她光滑的腳踝慢慢揉捏起來。

  「果然腫得厲害,等回到房間要用冰塊敷一下,你只有高跟鞋嗎?等天亮,我去給你買雙沙灘鞋好了……」

  修玉清想要抽回腳,卻完全無法控制自己動作,她已經完全沉溺進遲默中潮湧而來的寵愛當中,爬不出來。

  那樣的溫柔,那樣的體貼,讓她有了深深的貪戀。

  好似遲默中就是有這樣的本事,在做出一件令她惱怒的事後,轉眼就會令她感動的一場糊塗。

  「為什麼……」這三個字修玉清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來。

  修玉清看不到一直低著頭的遲默中臉上的表情,他揉捏的動作一頓,清泉般的聲音淡淡地說道:「世上哪有那麼多為什麼,相愛的人為什麼分手,明明認識沒多久的人為什麼閃婚,而我只不過見了兩面,為什麼會喜歡你。」

  他感覺到修玉清想要抽回腳的動作,倏然抬起頭,乾淨的目光裡異常嚴肅,「玉清,做人如果都那麼理智的話,生活就會錯過很多風景,不要只沉溺在自己的世界裡,或者請允許我敲打開你世界裡緊閉的門窗,讓我這個外人進去陪著你說說話也好,亦或者請你走出來,相信我,我會陪著你看這外面的風景……」

  修玉清再次流淚,她都覺得自己矯情了,遲默中只不過說了一壟令她感動的話,她就哭得稀里嘩啦的。

  她在遲默中面前總是那麼狼狽,在雨夜會哭,坐飛機會吐,看日出腳腫,她這樣一個被失戀折磨得體無完膚的人,他為什麼會喜歡?

  也許根本沒有答案,甚至這個答案對於她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無論是躲在自己的殼裡,還是願意出去看風景,她都不能接受遲默中。

  不得不承認,在某個時刻,遲默中的溫柔體貼令她心悸過,甚至不只一次,可是正是因為他的這份優秀,令她卻步。

  她早就在愛情中失了心、失了自信了!

  這次的眼淚,是修玉清為了自己的自卑而流的。

  遲默中摩挲著她的臉龐,天邊的雲彩被海岸線升起的太陽鑲上了金邊,那橙紅的火球即刻呼之欲出。

  明晃晃的太陽一點點爬上來,金輝穿透重重雲層,照耀進這片海,那兩塊大石頭間,只有一線的光芒射來,將修玉清整個人都包裹進這光圈之中,微風輕輕吹動她的髮絲,紅的、黃的、燦爛的,在修玉清身上跳躍著光芒,景色是極致的,美不勝收,而她淚眼婆娑的樣子在這海灘上,更是有著令人心動地嫵媚。

  遲默中忽然想起一個神話來,「傳說,宙斯的情人愛琴逝去,他將她埋葬在此,日夜守候不曾離去,故此才有了愛琴海……我忽然覺得宙斯失去了情人的悲傷,遠不及我此刻的心情,你哭得我心都碎了……」

  海風吹打在海岸上,浪潮一波波襲來,愛琴海的陽光很美,碧海藍天,讓人心也跟著醉了。

  修玉清半瞇著眼,承受著遲默中溫柔的吻,她感覺到他濕滑細潤的舌尖,舔著自己的紅唇,她輕聲喟歎,微微一張嘴,遲默中的舌尖就得寸進尺地伸了進來。

  席捲、掠奪,如狂風暴雨,驚濤駭浪。

  她聽見自己的呻吟,還有遲默中撫摸上自己臉頰的雙手,溫柔地不失一點分寸。

  遲默中像極了討到糖吃的孩子,每一個吻都那麼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他不確定修玉清的心意,他只想用白己的吻去安撫她的傷口。

  他不知道的是,修玉清真的好想回應他的吻,也想放開心大膽地愛一場。

  可是,她驕傲,且不夠果敢。

  修玉清失神的心已經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忽然一把將眼前的男人推開,淚水早就在擁吻中風乾。

  「不……」修玉清殘忍地說了這個字。「遲默中,不要忘記你的身份,你只不過是我租來的假男友!」

  她猛地跳起來,不管遲默中的呼喚,落荒而逃。

  身後的腳步漸漸近了,修玉清與他們擦肩而過,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看完日出後,來尋他們的新婚小倆口。

  修玉清羞赧的雙頰,不用多問,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曖昧的事情,于啟山想要去追修玉清的身影,卻被一旁的金思萌死死地拉著動彈不得。

  他只能把所有的怒氣撒在遲默中身上,他用盡全力撇下金思萌,上前就給了遲默中一拳。

  「你對她做了什麼?」

  遲默中輕輕一閃,就躲開了他的花拳繡腿,他目光冷冽,「看日出。」

  「看日出需要動手動腳嗎?你們……」

  于啟山當然生氣,從早上他聽見金思萌的轉喃,他就已經有了想打人的衝動,他和修玉清戀愛三年,一直不忍動她,這個叫遲默中的男人居然……

  他不敢想像下去,害怕一切真如他想的那樣,這種感覺糟透了,就好像自己珍藏多年的寶貝被人搶了、偷了,甚至毀了!

  于啟山氣不過,也不打算問下去,丟下金思萌,還是追著修玉清的背影過去。

  金思萌攔不住,氣得咬牙切齒,也學著于啟山,把所有怨氣統統對著遲默中發洩。

  「你這個人是怎麼回事,連個女人都征服不了,真是……虧了你這張臉蛋,你的溫柔體貼呢?難道都打動不了修玉清嗎?你趕緊俘虜住那個女人的心,不然我讓你好看!」

  金思萌害怕了,她不應該讓修玉清來愛琴海,她只不過以為修玉清是拿個假男友來掙個面子,但是于啟山的失控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就算再不濟,眼前這個長相還算不錯的男人,也可以讓修玉清分心啊。

  「金小姐,我現在真心覺得,你和于先生真的是天生一對。」遲默中嘲諷道。

  都是屬於自私只想自己的人。

  「遲默中,你什麼意思!」

  遲默中哪裡肯理她,他的一顆心早就落在飛奔而去的修玉清身上。

  他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打動她?還是說他還有哪裡不夠好?

  遲默中忽然意識到,現在自己做這些太急功近利了,受傷的人哪有可能那麼快就從上一段威情中解脫出來,修玉清需要的是時間,他必須要有耐心。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0-6 00:21:57

第五章

  愛琴海的埃吉那島是個乾淨的小島,有著世界上最透明的海水,細膩的沙灘上,隨處可見木製小屋,白的牆、藍的窗、粉紅的屋頂、明黃的檸檬果……爛漫的花叢下,風車悠悠轉動。

  那天于啟山追著修玉清而去,並沒有找到她,再看到她的時候,修玉清已經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一樣,只不過她對任何人的態度總是淡淡的。

  修玉清也沒有提出另外找間單人房,按照之前約定,她堅持和遲默中一人一天睡地板。

  金思萌也生了氣,一連幾天拉著于啟山躲得遠遠的,盡量避免和修玉清見面,省得再發生什麼不可控制的事情,她瞧著于啟山看修玉清的眼神就不對。

  柔軟的沙灘上,毛驢載著遊客,慢吞吞地在散步,落日餐廳裡,有三三兩兩的遊客,修玉清和遲默中坐在一角,等待著太陽下山。

  「今天終於可以看到日落了,聽說在這家餐廳能看到最美的日落,所以才起名叫落日餐廳。」

  遲默中沒話找話,他最近實在摸不透修玉清在想什麼,不慍不火,對他也不責罵,甚至是客客氣氣的,疏離的就好似一個陌生人。

  好吧,其實他們本就是陌生人,如果不是當初修玉清誤會他是那個什麼Leo-他們現在也不會面對面坐在餐廳裡,聽音樂看日落。

  人生的緣分是很奇妙的東西,有錯過有相遇,有離別也有重逢。

  就連日出日落,也育奇跡的出現。

  修玉清不語,前兩天小島的天氣並不好,並沒有看到日落。

  聽說這裡的日落比日出還令人攝人心懷,她享受著這樣的時光,海風能撫平她浮動的心,尤其在遲默中身旁,總有一種安寧的感覺。

  一些事不提,並不代表沒發生,就好像她已經認清了于啟山結婚的事實,現在回頭看看,她已然發現,他們已經越走越遠,而她也無法迴避,早已在遲默中的溫柔中,漸漸失陷了心。

  修玉清有些唾棄這樣的自己,去得快來得也快的戚情,這種感情讓她沒有自信可以長久下去,她害怕失去和分離,這樣的痛有過一次就夠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遲默中還這麼年輕,他的溫柔也好、體貼也罷,甚至他的朝氣都令她不敢往前,更不敢直視自己對他的感情。

  ☆☆☆  

  天在沉默中漸漸暗下來。

  落日餐廳是四根木柱支撐起屋頂,周圍並沒有窗戶,只是掛著白色的紗簾,海風一動,它就被撩動在空中飛舞。

  修玉清就坐在矮矮的木樁上,任由白紗輕撫在自己的臉上,而對面的遲默中不知道何時離開了,也許是面對她的沉默已經覺得無趣。

  修玉清見不到身旁的人,表情一下子就落寞下來,她沒發現自己心中的失望,也沒發現餐廳裡其實只剩下她一個人。

  紅霞、落日,當耀眼的陽光變成橙紅色的火球,從海平面掉下去的一瞬間,天邊都被染成了金色。

  一輪紅太陽在海上,從圓變成半圓,直至它徹底消失的時候,餐廳的燈光忽然滅了。

  修玉清一驚,驀然回首,餐廳裡一個人也沒有,她正在驚疑,手邊的電話在此時響了起來。

  「玉清,請站起來……」

  修玉清聽見熟悉的清朗的聲音,心中稍稍放鬆,聽著遲默中的指揮站起來。

  「你在哪?」修玉清沒發現自己微微顫動的聲音,她忽然很想看見他,她發現沒有他在自己身邊,尤其是現在如此黑暗的時候,她會莫名的恐慌。

  遲默中沒有直接回答:「向後轉,走到後門來。」

  修玉清毫無遲疑,幾乎是用跑的來到了後門。

  就在她快要走到後門的時候,卻漸漸放慢了腳步,透過白色的紗簾,她首先看到一片光,她可以認得出那是如落日一般艷麗的橙紅。

  修玉清手裡還拿著手機,她聽見遲默中在電話的那頭說:「玉清,人生就像日出和日落,也許我不是陪你看日出的人,但是我;疋是陪你看日落的那一個……」

  不知道是手機裡,還是風中,傳來優雅的琴聲,修玉清撩開輕曼的白紗,快步走到餐廳的後院中央。

  太陽終於消失在海平面上,此刻看去,沙灘都是黑色的,如果不是後院中央,擺成心形的蠟燭,它們堅韌地在風中舞動,好似一如遲默中堅定不移的心,它們居然沒有熄滅任何一盞。

  修玉清慢慢走到心形蠟燭前,蠟燭中心,鮮艷的紅薔薇,拼成幾個大字。

  修玉清我愛你。

  在看到那幾個字的瞬間,琴聲倏然放大,修玉清在原地轉了一個圈,並沒有看到任何人,更沒有看到打造此刻浪漫和感動的男主角。

  她緊緊地握著手機,嘶啞著聲音,低聲地問:「遲默中,你在哪裡?」

  回答她的是風中的音樂,她細細辨聽,夾雜著海浪的潮湧,根本分不清到底從哪裡傳來。

  修玉清知道遲默中就在離自己不遠處的地方,她索性掛掉電話,坐在原地的沙灘上,靜靜享受著海風,聽著音樂。

  悠揚的琴聲讓她感覺到平靜,心中似乎綻放出一朵朵鮮艷的薔薇,攀爬上她的心。

  「陳帆舊棹,遠水流雲……」

  清朗的歌聲響起時,對面的餐廳倏然明亮,卻不是之前明黃的燈,到處都是絢麗多彩的霓妊燈,粉紅色的屋頂用燈光圈成紅心的模樣,只見遲默中坐在餐廳邊緣的木樁上,手裡多了一把豎琴,他低著頭,認真地彈唱著。

  「美麗的埃吉那島呵,愛琴海蔚藍幽深,希臘神話呵神乎其種,神奇的故事格外動人。美麗的人兒,坐在海邊,請靜靜聽我彈唱,獻給我心中的愛人……」

  修玉清並不懂音樂,只是在看到遲默中彈豎琴的時候,帶來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遲默中溫柔、體貼、純情、善良、安詳寧靜,可以講出很多愛琴海的傳說,知道哪裡可以看到最美的日出,她本來以為他已經到達了最完美的男人境界。

  沒想到他居然還會彈豎琴,這並不像東方的音樂,應該是雅典當地的小調,歌詞的內容一聽就知道是現填的,只是為了唱給她聽。

  一曲唱罷,沒有曲終人散。

  修玉清只是遠遠地坐在那裡,不敢輕易做出任何舉動,她怕自己會失控,或撲進他懷裡痛哭,或撲倒遲默中徹底像禽獸一樣佔有他。

  人一但有了佔有慾,那愛情就會像毒藥般,荼毒她的骨髓。

  她看見遲默中拿起手機,修玉清也趕緊把電話貼近自己的耳朵。

  其實他們的距離並不遠,稍稍用大一點的聲音就能聽見,可是遲默中偏要如此,彷彿只有這樣,他們的心才會貼近一些。

  「你明白我歌詞裡的意思了嗎?」修玉清垂下眼簾,嘴硬道:「沒仔細聽。」

  電話那頭,遲默中頹廢地歎了口氣,「修玉清!」

  修玉清懶洋洋地「嗯」了一聲,不敢讓自己過多的情緒外露。

  「如果你沒聽見,那麼我就要大點聲告訴你,我愛你。」

  「哦。」修玉清好似點了下頭。

  遲默中再一次有一種被打敗的感覺,這個「哦」又是什麼意思?

  他再接再厲地繼續說道:「那你可不可以做我的女朋友?」

  修玉清毫不遲疑地拒絕:「不可以。」

  她的不加思索的回絕,讓遲默中終於忍不住跳了起來,「為什麼不可以!」

  遲默中的尖叫讓他看起來像個孩子。

  修玉清眼神遊離,「你不是說,人生沒有那麼多為什麼嗎?你喜歡我沒有道理,我拒絕你,當然也不存在理由。」

  「那不行,這事必須要有一個理由。」

  遲默中急了,直接跳下木樁,招手機隨手一扔,也不知道掉進哪個角落裡,他也不管不顧,急沖沖地向修玉清跑來。

  在修玉清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直接跑來撲倒在她身上,「修玉清,你今天必須把話說清楚。」

  修玉清掙扎不開他桎梏的懷抱,用力推了推他的身體,「要理由有很多,比如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不喜歡比我小的,姊弟戀會被人笑話的,你也不想想你比我小幾歲,還有你太純情了,我喜歡成熟一點的,再比如……」

  她的理由那麼多,卻沒有一句真話,遲默中看得出來,這個女人一撒謊的時候,眼神就會不自覺游離。

  遲默中忽然沉了臉,俯下身,在她耳旁輕輕問了一聲:「你說……我哪裡小?」

  「呃……啥?」修玉清被他不害臊的一問,驚得想彈起身,卻被遲默中一把抓住手,向下一按,她立即倒抽一口氣,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你你你……」

  天哪,這個男人是她之前認識的,那個她認為純情乾淨的遲默中?

  「我什麼?」

  「你想怎麼樣?」

  「我不想怎麼樣,只想知道理由,為什麼在我明示暗示下,你要嘛假裝,要嘛迴避,甚至找些可笑的藉口?」

  「我……沒有。」修玉清的否認都那麼虛假。

  遲默中終於不想再掩飾他對她的好感,他渾身上下,從裡到外,有一個聲音都在叫囂著,他就是喜歡她的一切。

  不是可憐同情,更不是那些亂七八糟的理由,他就是想在她身邊。

  他現在這麼做,只不過是為了自己討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他要成為她的男人!

  「修玉清,我是比你小,但是我不是比你傻,你對我有沒有感覺,我難道看不出來嗎?難道承認對我有好威,就這麼難?我知道你的驕傲和倔強,一定足有心結,才會讓你一次次把我拒之門外,請你坦誠的告訴我,究竟是為了什麼好嗎?」

  遲默中的聲音溫柔地一塌糊塗,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敲打在修玉清已經不牢固的心尖,她當然有話要說,許多許多句,可是從何說起呢?

  遲默中再接再厲,誘惑道:「在你失意的時候,我遇到了你,看著你傷心流淚,看著你憔悴,我比你更心痛,你可以一直沉陷在自己的痛苦中,我會一直陪著你,可是請為了你,也為了我,公平一點,走出心中的圍城,你會發現過去的風景已經不值得留戀,還有更好的在你身邊。」

  「你喜歡我什麼?」

  「喜歡你的一切,除了你的不開心。」

  「可是你的喜歡讓我很沉重,我想開心,卻又開心不起來啊。」

  修玉清終於吐露心聲:「我比你大……」

  「姊弟戀在這個社會很正常了,我的父母從不介意我找一個比自己大的,他們更怕的是我不找女人……」

  「可是你比我優秀很多,何愁找不到自己喜歡的?」

  「但是我再優秀,自己喜歡的女孩都不喜歡我,又有何用!」

  「我……」修玉清張了張嘴,終於發現自己已經說不出任何理由。

  她那些拒絕的藉口,似乎在遲默中面前幼稚的像小兒科,她的顧慮根本不足一提。

  其實只要相愛,再多的理由,都不是問題啊。

  ☆☆☆  

  弦月升海空,倒掛枝頭,一切都好安靜。

  修玉清覺得四周只有風聲,海浪拍岸,還有兩個人交纏在一起的粗重的呼吸。

  她並不知道這家餐廳,甚至這片私人海灘,已經被遲默中全包下來,為了今天的表白,他甚至找來豎琴師,背著修玉清偷偷練習。

  光是這一小段,他就練得十指紅腫了。

  其實這一切還是金思萌出的主意,她說擄獲女人的心,光靠嘴是不行的,女人愛浪漫,實在不行就先生米煮成熟飯。

  遲默中知道金思萌的用意,她當然沒有那麼好心撮合他們在一起,只是因為他們在一起,修玉清對她的威脅也會少一點。

  俗話說,成人之美,金思萌的好意他自然是願意接受的。

  「玉清……」遲默中清朗的聲音裡,已經染上動人的情慾,他的手撫摸上她的臉,「你真美。」

  月色撩人,海風情動,此時已經不需要過多的情話,應該是不約而同,修玉清閉上眼睛抬起頭,遲默中俯下身,撅起嘴,精準地吻上她的紅唇。

  情慾一觸即發。

  他們在沙灘上擁吻著,任由鹹濕的海風吹拂在身上,耳邊充斥著海浪聲。

  遲默中的手像是溫柔的水,冰冰涼涼的撫摸在修玉清身上,燃燒起最火熱的溫度。

  「我可以嗎?」已經掀開裙角的手頓住,遲默中是個極懂分寸的人,他沒有經過修玉清的同意,斷然不會再進一步。

  黑暗中,修玉清幾不可見地點點頭,她渾身上下全是熱烘烘的,她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見到她首肯,遲默中再也克制不住地低下頭,溫熱的紅唇點在她的嘴畔,摩挲著她的耳鬢間,舌尖調皮地舔著她的每一處肌膚。

  他感覺得到她的顫抖,他就是要讓她淪陷,這樣他才能感覺得到她的心、她的身都是在為他綻放。

  灼熱的氣息噴灑在修玉清的臉上,她感覺到無所適從,遲默中不失溫柔的動作中,有著令人迷醉的誘惑。

  在這種時候,她本不應該想于啟山的,可是除了于啟山,遲默中是她這輩子第二個親吻她的男人,他們的吻是如此的不同,她甚至感覺到她愛對方的心都是那麼不一樣。

  遲默中是令她震撼的,一波又一波,她就是在這種震撼中,不知不覺地淪陷了。

  「你沒有專心。」遲默中懲罰地咬住了她的耳垂,修玉清腦袋嗡地一聲,那是她最敏感的地方,渾身都燥熱起來。

  「我……」她聽見自己粗啞的聲音,害羞地恨不得跳進海裡,她嘴硬地否認:「沒有。」

  遲默中聽到她的喘息,舌尖伸進了她的耳裡,一次次地舔吮著,呼吸一張一閉。

  「不管你在想什麼,我一定要讓你的心裡慢慢有我,忘掉那些不該想的人,我要你的心裡,你的呼喚,全是我的身影……」

  修玉清殊不知愛情本就是霸道的,跟本揉不進一粒沙子,正想說,你怎麼變得如此霸道。

  修玉清的辯白突然換成倒抽一口冷氣,遲默中的手,竟然探進她的胸前,就連裙子上的吊帶都不知何時被扯掉,她看見月光下光潔的自己。

  他雙手捧著其中一個酥乳,用舌尖輕舔起來,津液順著他的嘴角流淌在她的胸前,清清涼涼的,卻沒有澆滅她慾望。

  她感覺到渾身有一團火在燃燒,張開嘴,呻吟出來:「遲……遲……遲默中……」

  「叫我默中。」他不滿地輕咬了一下她的乳頭。

  修玉清一聲驚呼,立即改口:「默中!」

  她張開的嘴,又被遲默中吞沒進口中,輕而易舉地攻佔她的城池,任由他霸道地吸吮,像是要把她的靈魂都吸進自己的身體裡,這樣的她才不會離開他。

  她反摟住遲默中,默默地承受著這一切狂風暴雨,這是愛,這是回應,包括她偷偷伸出來主動與他交纏的舌尖。

  遲默中怔了半秒,已經找不出任何言語來形容自己的開心,只能使盡了全身的力氣,用力吸吮,吸吮……把自己甜蜜的津液送入她的口中,又一刻不停地揉捏著她豐滿的蓓蕾。

  「唔……唔唔……」修玉清的舌根都被吸麻了,無可奈何地捶打在遲默中的胸前。

  遲默中稍一離開,她便驚呼:「痛……」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分出一隻手,將雙臂抬到她的腦袋上方,桎梏住她亂扭的腰肢,「讓我好好看看你……」

  「有什麼好看的?」修玉清別開臉,她的臉都快燙熟了。

  遲默中渾身也是滾燙的,慾望正吞噬著他的理智,他強忍著腹腔的痛楚夫在她身前,空閒的一隻手緩緩地褪去她身上的裙子。

  肌膚很快裸露在外,只餘一件底褲,修玉清害羞地併攏雙腿,想要避開他的目光,卻是徒勞。

  「真美……」他再一次驚呼。

  遲默中放開她的手,膜拜似的撫摸過她的每一寸肌膚,每經過一個地方,就會落下一個吻,用力的吸吮,種下不知道多少個火紅熱辣的草莓吻。

  顫抖,呻吟……修玉清能做到地就是強忍住體內炙熱的火團,它正隨著他的吻,流竄到每一個敏感的地方。

  「啊……不要……」

  終於在修玉清的驚呼中,遲默中修長的手指來到最敏感的部位,隔著窄小的底褲,他的大拇指已經不失溫柔地摩挲著。

  「你不想要我?別怕……」

  他的聲音有一種魅惑,能舒緩她緊張的神經。

  絲滑如牛奶般的肌膚,讓他愛不釋手,隔著底褲,他撫摸著她的翹臀,輕輕一帶,就把他那根灼熱的慾望抵在他想進入的洞口,慢慢摩挲,慾望更加膨脹。

  修玉清覺得自己快被這團火,燒得灰飛湮滅,她的呻吟控制不了,慾望無法停止,顫抖的雙手摩挲著他的後背,順著他的脊樑骨一路向下,他的褲腰是鬆垮的,無骨般的小手,根本就不受大腦控制,全部都是情不自禁。

  她情不自禁地快他一步,深入他的底褲之中,撫摸到他那根灼熱的慾望,滾燙滾燙……等她意識到自己的情不自禁的時候,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被遲默中一把按住。

  「啊……」

  遲默中一聲喟歎,握住她的手,包裹住自己的硬物,上下移動著,「玉清……」

  修玉清的臉頰通紅,卻依然沒有抽回自己的手,任由他的動作,感受著手中的硬物越來越滾燙,耳邊傳來遲默中的呻吟也越來越大。

  可是這樣如何解渴,遲默中無法滿足這樣的撫摸,他漸漸鬆開修玉清的手,用手指迫不及待地挑開修玉清底褲的邊緣,手掌抵住她的翹臀,另一手的中指則觸著柔捆毛髮,愛液讓她的花穴濕得一場糊塗,輕而易舉地就在她的細縫中遊走,採到花穴的最深處,一個抽插,就讓修玉清渾身一顫。

  「痛!」她驚呼,就連遲默中也停下手指。

  她居然還是……不是沒想過修玉清已經和于啟山發生關係,可是手底下觸到的那層薄膜,無異是說明了她的貞潔。

  從修玉清青澀的表現,他怎麼會忽視了心中的那點疑慮。

  遲默中憐惜地擁著她赤裸的身軀,感受到胸脯的柔軟摩擦在自己的胸前,靈活的舌火熱的勾纏著她,輕舔她的貝齒,頸項交纏,濕吻熱烈。

  「玉清,把你交給我,我會愛你到天荒地老……」

  遲默中在喘息間不忘說出最心底的承諾,他抵在那層薄膜上的手再次抽插起來,在幽穴口上的大拇指,靈活地輕撫著花唇的肉壁,尋找到那顆敏感的紅豆,用力按壓摩挲,讓它更加濕滑。

  她的身體不自覺地弓起來,異樣的酥麻,是她從來沒有嘗過的感受,小嘴因她的動作而不斷地嬌吟,胸口也因為喘息而不斷起伏。

  「我……」她不知道如何回應,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口舌乾燥,就是喊著:「熱。」

  「我就是水,你的解藥。」

  他癡纏的動作,讓她的大腿之間流出更多的春水愛液,肉壁也在摩挲中沒有那麼狹窄。

  他已經是蓄勢待發,卻依然不忘問修玉清:「玉清,你準備好了嗎?」

  她不答話,只是雙手猛地勾住他的脖子,伸出舌尖裹住他的紅唇,這就是給他最好的回答。

  遲默中腦袋轟地一下就炸開了,理智瞬間灰飛湮滅,他抬起她的雙腿,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以極快地速度釋放出堅挺的硬物,再也控制不住,猛地一個衝刺。

  「啊……」撕裂一般的痛楚,痛不欲生。

  修玉清的十指全部陷入遲默中的皮膚裡,她哭喊著、撕咬著他的手臂,甚至感覺到嘴邊的鮮血,卻阻止不了遲默中慾望的衝刺。

  「不哭,不哭……玉清……」

  但是遲默中卻沒有任何停頓,他愛死了她的一切,她哭就能要了他的命,但是他根本停不下來,只想再進去一點,再進去一點。

  窄小的肉壁讓他窒息,強力的吸附,差點讓他立即就射出來。

  他控制住最後的迸發,含住她的蓓蕾,挑逗著她身體的敏感,試圖用這種方式轉移她的注意力,減輕她的痛楚。

  他沒有停下來,只是一點點慢慢擠進窄小的花穴中。

  「唔……啊……」

  她的疼痛根本沒有減輕,可是卻能感受到體內那根硬物在用力撞擊著她。

  漸漸地,花穴濕如潮湧,透明的愛液起到了潤滑的作用,疼痛稍稍減輕,就被一種酥麻的感覺所代替,取之而來的還有曖昧的呻吟聲:「啊啊……默中……」

  她的身體都被開發出來,抽插的刺激令她全身發麻,花穴的最深處是被男性的硬物徹底貫穿,充斥著她的整個花穴。

  「對,叫我的名字,把我刻進你的心裡、骨髓裡……記住,我愛你……啊……」

  他抽插的速度越來越快,兩個人配合地速度越來越默契。

  修玉清白皙的大腿,緊緊地夾在遲默中的腰上,承受著他一次比一次更加深入的撞擊,她感覺得到,快戚就要來臨,最深處的搔癢與酥麻,令雙腿都沒了力氣。

  「我……默中,我不行了……」

  「快了,馬上就要來了……」

  「啊……」修玉清摒棄了自己的矜持,放開喉嚨大聲叫喊。

  花穴終於在爆發的一瞬間猛地收縮,肉壁的痙攣緊緊地夾著他的硬物,遲默中低吼一聲,兩個人同時攀到了極致的高峰。

  他擁著她,將體內的愛種,噴撒進她的花壺中,白漿與甜蜜的花水順著兩人的大腿滑下,還有她那鮮紅的處子的血……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0-6 00:22:30

第六章

  激情過後,兩個人都累極了,在無人的沙灘上,赤裸著還在交纏的身軀,相擁著。

  以天為被,以地為廬,修玉清滿腦子裡都是這句話,世上最浪漫的是,不過如此。

  她聽見身邊遲默中沉重的呼吸,想來他已是累及,不過睡覺的時候,還是不忘將手覆蓋在她的乳房上。

  這個小色鬼,修玉清不自覺地笑了笑,此時的遲默中真真地像個孩子呢。

  她悄悄從遲默中的臂彎裡鑽出來,她可不想這一整晚都一絲不掛地在沙灘上。

  好在遲默中睡得深沉,走在細沙上也發出不了任何動靜。

  修玉清藉著月色朦朧,找了許久才找到被扔得四處都是的衣物,手腳俐落地穿戴整齊。

  想到今晚發生的一切,修玉清就臉紅脖子粗的。

  身後的餐廳上是遲默中精心準備的綵燈,沙灘上的蠟燭已經熄滅,紅薔薇被海風吹起,落在了她的肩頭。

  浪漫是一時的,幸福卻是永久的,可是當幸福感到達極致的時候……就會發生點意外。

  就在這時,修玉清的手機響了。

  修玉清看了眼還躺在沙灘上睡覺的遲默中,走進餐廳裡拿起自己的手機,坐在一根能看見遲默中的木樁上接聽起電話。

  「喂,新娜,你怎麼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呀!」

  她的聲音十分愉悅,能聽得出來修玉清應該度假很開心,不過譚新娜的聲音卻滿是擔憂。

  「玉清,你在哪裡?和什麼人在一起?于啟山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接,電話都打到我這裡來了。」

  「我剛才……有點事情沒聽見,發生什麼事了嗎,那麼著急?」

  修玉清想了下好友的語氣,意識到可能發生了不好的事情,又問了一遍:「發生什麼事了?」

  而譚新娜卻反問:「你現在和誰在一起?」

  「遲默中,哦,就是那個Leo,我在網站上徵友時,認識的那個男人……」

  「果然是他。」

  「怎麼了?」

  「他不是什麼Leo。」

  修玉清心裡「咯登」一聲,卻不敢相信,「什麼他不是Leo,新娜說重點。」

  她這個好友一著急就會語無倫次。

  「好吧,修玉清,我接下來說的話,你可聽仔細了,但是也請你淡定。」

  修玉清故作輕鬆地說:「快點說。」

  「剛才于啟山找你,發現你不在酒店的房間裡,給你打電話也不接,一急之下把電話打到我這來了……」

  「嗯,他找我做什麼?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

  「你確實不是三歲小孩,可是你還是被騙了。」

  「什麼意思?」

  「于啟山給我打電話時很著急,就把你最近和那個叫遲默中的男人的事情告訴了我,他本來就不信那個男人是你的男友,就追問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只好乖乖坦白,說這個Leo是你在網上租來的,誰知于啟山當即就在網上查了你發的那個帖子,結果發現……」

  「發現什麼?」修玉清感覺到頭皮發麻。

  「你帖子下面有一個自稱Leo的回覆,說本來去應徵,也看到了你的回覆,可是當天有事耽誤了並沒有去,所以公開在帖子裡道歉……」

  譚新娜的話很明白,修玉清聽得也很明白,她是說……

  遲默中根本不是Leo!

  修玉清想說點什麼,最終還是沒有說幽來,她只是默默地聽自己好友絮絮叨叨地說著:「不管那個叫遲默中的男人為什麼冒認Leo.但是他已然是騙了你,連自己的身份都不坦白,他說再多的愛也是徒勞的,男人能說一個假話,就會說第二個、第三個……成千上萬個假話,雖然于啟山說這個遲默中的動機不單純時,是存在偏見,但是也不得不否認他說得是事實啊。」

  譚新娜苦口婆心地說了許多,修玉清已經記不得自己是怎麼掛斷的電話。

  她的腦子裡是亂哄哄的,沒有為遲默申辯解的聲音,就連心痛也是沒有的。

  其實被騙也不是背叛,不至於那麼痛徹心扉,但是被自己心愛的人騙了,那種滋味讓她根本不敢去想。

  修玉清覺得自己真傻,被騙了一次又一次,就連電話也湊熱鬧,掛掉一個,另外一個又緊接著響起。

  修玉清走出餐廳,在花圃的一角找到被遲默中扔掉的手機,她像是為了證明什麼,接起電話,沒有出聲。

  「Tim,你怎麼才接電話啊,愛琴海的景致怎麼樣呀?不過你也適可而止吧,閒事管多了小心惹得一身騷,不過是個女人,你到哪找不到啊,何必逗人家一個剛失戀的……」

  修玉清不忍聽下去,鬆開手,任由手機重新掉在沙灘上。

  原來如此啊。

  這時的她,心境反而無比平靜,果然是站在幸福的最高點,俯身而下,就會摔得粉身碎骨。

  只有不去想,才會得到安寧。

  這一夜,修玉清任由海風吹打在自己身上,她只是靜靜地坐在遲默中的身邊,等待著日出。

  只不過太陽躍出海岸線的時候,海浪潮湧而來,只留下遲默中一人赤裸在沙灘上,他身邊的伊人卻沒了蹤影。

  ☆☆☆  

  兩年後,又是薔薇花開時。

  每到這個時節,都是修玉清最忙碌的日子,又正逢「新盟」雜誌創刊十週年,修玉清更是忙得不可開交。

  「玉清,你還在忙嗎?」

  于曉麗沒有敲門直接進入修玉清的辦公室,只見修玉清正一邊接電話,手中還在書寫著什麼。

  修玉清露出一個抱歉的表情,示意她先坐一下。

  她手持電話,雷厲風行地吩咐道:「展廳設計盡快完工,嘉賓已經確認,等一下我再加幾個名單上去,對對……我現在就一個要求,速度要快,好,就這樣,有什麼事我再和你聯繫。」

  掛掉電話,修玉清立即站起來給于曉麗倒了杯水,「總編大人,你今天看起來氣色不錯哦。」她笑著坐在于曉麗的對面,就聽她笑著說道:「還叫我總編呢,我今天正式離職,已經不是你的上司了,想到退休在家,可以做一些以前想實現的夢想,心情自然是不錯的。」

  于曉麗得體地笑著,眼神裡懂憬未來的目光是騙不了修玉清的,她當真羨慕于曉麗這樣的女子,有著自己的目標,一步步實現著。

  修玉清發自內心地感歎了一句:「我真羨慕你,事業做到頂峰就急流勇退,有愛自己的老公,可愛的孩子,正值女人最美的年紀,又可以為了下一個夢想奮鬥,讓我看了都眼紅。」

  「這些你都會有的。」于曉麗握住修玉清的手。

  她不由得想起兩年前也是這個時候,明明申請放假的修玉清突然跑回來,主動申請駐外記者的工作,這一去就是兩年,如果這次不是因為人事調動,她也不會返回主編的工作崗位。

  修玉清微微笑著,她的笑容裡雖然燦爛,卻還是讓于曉麗看到了一絲蒼白。

  這兩年修玉清的變化很大,駐外記者是件苦差,艱難的環境讓她更加干繚,眉眼中多了分成熟與淡然,可是于曉麗還是無法確定,兩年前發生的那件事,修玉清是否做到了真正的放下,修玉清不說,于曉麗也不好提起。

  「其實,這次把你調回來,我是想讓你接任我的職位,我也向總部推薦了你,但是……好像聽說總部會派人過來。」

  說起這個,于曉麗有些愧疚,修玉清是她親自帶出來的,她的工作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沒想到總部居然會空降人來。

  倒是修玉清一臉無所謂地聳聳肩,「于姊……並不是所有人都會像你這麼成功,我的要求沒那麼高,凡事都不強求。」

  她是真的無所謂,心早就空了,無慾無求。

  「好了,不說這些,其實我今天來還是有一件事……」于曉麗的眼睛倏然放亮。

  修玉清隱隱覺得不是什麼好事。

  「雖然在我離開前,無法讓你坐上總編的位置,但是你的個人情感這事我必須操辦了,我可等著喝你的喜酒呢……」

  果然是這件事。

  「我……」修玉清想開口拒絕,就被于曉麗一陣搶白。

  「不許拒絕,你既然叫我一聲于姊,就不許駁了我的好意,那個男生是我家鄰居的親戚,前兩年剛從國外回來,是搞科研技術的,我曾經見過,長得一表人才,很是不錯,到時候我聯繫上了,再給你打電話。」

  于曉麗不容她拒絕地站起來,快速走到門口,還不忘說一句:「記住哦,不許找藉口不見。」說完,于曉麗就消失在門口。

  修玉清啞然失笑,人果然在卸下包袱後,就會特別輕鬆嗎?她看到于曉麗的狀態,覺得自己嫉妒是嫉妒不來的。

  她站起來走到辦公室的窗邊,大廈的樓下車水馬龍,人若消失在人海茫茫中,哪怕是一座城市裡,一生也見不到一面,若是有緣,只不過是轉過身,就會發現那人就在身後。

  更何況那年的夏天,她逃也似的跑回台灣,把房子賣掉,換了工作崗位,用了兩年的時間遊走在不同的國家,就是為了徹底放下,不再去想那場糊塗的相遇。

  兩年了,她覺得自己已經學會了淡然。

  修玉清想,如果他們在人海茫茫中再次重逢,至少她可以笑著把過去,遺忘了。

  ☆☆☆  

  新盟雜誌創刊十週年慶典,在九州大飯店舉行,離嘉賓進場只剩下不到半個小時。

  重新回新盟,正逢人事調動,宴會慶典成為修玉清近期最重要的工作之一,身為總負責人,她早早到達宴會現場,準備最後的事宜。

  修玉清向來是個工作狂,完美主義的她從來不允許工作出錯,凡事力所能及地親力親為,她剛查看完音響設備,正準備去洗手問的時候,聽到有人在角落裡竊竊私語。

  「聽說今晚總部的空降總編就會出現。」

  「哎,不管怎麼說修主編這些年也是敬敬業業的,本以為于總編走了,就會是她接任,沒想到被『插隊』了。」那人的聲音似乎替修玉清鳴不平呢。

  「話是這麼說啦,可是聽說那個總編是皇親國戚,修主編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比得過人家啦。」

  「說是這麼說……」

  後面那兩個人還說了些什麼,修玉清已經走遠,如果是以前的她,可能會很反感這樣的談論,可是如今的她,已經學會了淡然的面對流書蜚語。

  晚上八點整,宴會正式開始。

  新盟雜誌隸屬台灣傳媒巨頭大禾集團,這只不過是大禾集團旗下財經雜誌之一,當初修玉清申請調入一線記者,也是在集團其他時事部門工作。

  大禾集團總部在美國,這次旗下雜誌創刊十週年,不少董事都親臨現場,總部也親自出面宴請台灣知名人士。

  賓客們穿著各色的禮服緩緩步入現場,而做到這裡,修玉清的使命已經完成了過半,剩下的她只需要待在角落裡喝著紅酒,然後等待散場,收拾殘局。

  她今晚穿了一襲寶石藍露肩長裙,頭髮也盤成優雅的髮髻,舉手投足問嫵媚而又高貴。

  「你真的變了。」身後一聲清脆的讚歎。

  修玉清站在宴會一角的陽台上,任由徐風吹打在自己的臉龐,她優雅地端著杯子微微歪過頭,看見來者,也沒露出意外的表情。

  「我以為你會晚點到。」

  說起這個,譚新娜就是一臉不高興,氣悶道:「還不是我家那口子,非要來這麼早,你看宴會廳有幾個人,參加宴會是來得越晚,身份越重要嘛,他倒好……」

  修玉清看著自己好友說起老公嬌嗔的模樣,雖然佯裝生氣,卻掩不住她眼底的幸福感。

  時間過得真快啊,兩年裡確實發生了不少事情,自己的好友結了婚,嫁給同樣是傳媒行業的媒體人,只有她風裡來,雨裡去,還是單身。

  譚新娜見修玉清不說話,拍了拍她,「不是我說你修玉清,你不來參加我的婚禮就算了,回來也不找我,現在是怎樣?我把老公扔給那些女人來找你,你居然還給我發呆。」

  修玉清不禁莞爾,也不能說都變了,至少自己好友的脾氣秉性還是這麼率真。

  「好啦好啦,我的大小姐,我錯了還不成嗎?氣大傷身,小心你肚子裡的孩子。」修玉清起身給譚新娜叫了一杯清水,「不管怎麼說,我這不是回來了嘛,至少我不會錯過我乾女兒出生的大日子。」

  譚新娜笑著輕哼,「算你會說話,不過你這次回來當真不走了?」

  「不走了。」修玉清不假思索地回答。

  「放下了?」譚新娜再次提出疑惑,這也不能怪她,她本就是個直腸子,再者說修玉清回來,她們都沒有見面好好聊聊,這一見面當然是要把所有的話都問清楚,也好讓她放心。

  修玉清抿了一口紅酒,這個問題她不曾問過自己,她只能說:「不知道,但是已經平靜許多,我想如果沒有恨,就沒有愛吧。」

  如果遠走他鄉都放不下,那麼不如索性面對。

  其實現在回想當初,自己從愛琴海跑回來,想盡了辦法斷絕和過去的一切聯繫,究竟是為了什麼?明明做錯事的是遲默中,而不是她,她為什麼要害怕要逃避?

  最近這個問題一次次地在她腦海中回想,修玉清想,大概是她害怕他的糾纏,她害怕自己不管對方說什麼幼稚的理由,她都無條件相信他,因為愛他既已成事實,是無法改變的。

  可是她恨啊,正是因為恨,她才會逃避,她恨遲默中欺騙他,愛情的性界裡是容不得一點沙子,哪怕是最小的事情,也會讓她剛剛甦醒的愛情萌芽,隨風消逝。

  沉默,兩個默契的好友之間長時間地沉默了。

  譚新娜瞭解自己的好友,修玉清是個倔強有著自己驕傲的女人,哪怕是受傷到心都在滴血,也會笑著忍著痛,她會給自己的逃避找個好的藉口,卻斷然不會輕易坦誠自己的真實情感。

  「兩年沒見,我乍一看你,還以為你變了。」譚新娜見修玉清歪著頭看她,撇撇嘴,故意把話題往輕鬆裡說:「可是啊,變了的是你成熟的外表,內心卻還是一樣脆弱,假裝堅強。」

  「你又取笑我,都是要當媽媽的人了,還那麼不正經。」

  譚新娜不屑地撇撇嘴,不予置評。

  她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事情,衝她眨眨眼,「我這才想起一件事來,本來之前和你通電話的時候就想和你說的……現在說出來,也好讓你找點事情高興一下,別一天愁眉苦臉的!」

  「說說看,這次我的快樂,建立在誰的痛苦之上啊?」

  兩人之間的氣氛終於輕鬆下來,譚新娜神秘兮兮地湊到修玉清的耳畔,小聲說道:「于啟山離婚了。」

  這個消息……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修玉清在沉默中把這個消息消化掉,最終只是歎了一口氣,她離開台灣的兩年裡,只和譚新娜聯繫,也從不探聽于啟山的消息,那個人對於她來說,早就是不屬於她的世界。

  「看來我不在的這兩年確實發生了不少事情,不過有些風景既然錯過了,也不需要有什麼遺憾……」

  修玉清的話還沒說完,宴會廳一陣喧嘩打斷了她。

  譚新娜也站起來,順著修玉清的目光看去,只見宴會廳裡人影攗動,賓客們無不交談甚歡,有一個男人正成為話題的中心。

  「那人是誰?」譚新娜見修玉清微微皺眉。

  修玉清回答道:「不知道,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總部調派來的總編。」

  那人是背對著她們而站,身姿挺拔俊秀,看年紀應該不大。

  「何以見得?」譚新娜不由好奇。

  修玉清一副「與我何干」的表情,端著酒轉過頭,不打算繼續看下去。

  「你沒發現,我們總部那群老古董都圍在他身邊嗎?就連你家男人也在……」

  譚新娜的目光一直聚集在場中央的男人身上,這才發現自己的親親老公也在向他敬酒,似乎很熟的樣子,偶爾還低語幾句。

  就在這時。那個場中心的男人忽然轉過身,越過重重賓客,目光直落向她的方向,望了一眼。

  譚新娜見到那個男人時,忽然一愣,隨即喃喃自語:「他的目光真乾淨,可惜的是太冷了。」

  「什麼?」她的話散在風中,修玉清並沒有聽見,只是一味地喝著紅酒,最近她實在太累了,今晚回去她可要好好休息休息。

  「沒什麼,剛才我老公和那位帥哥聊了兩句,可能是說到了我,他就看過來,沒想到你們新任總編還是個帥哥呢。」

  「再帥也和你沒關係了。」修玉清取笑她,「快去找你的親親老公吧,不然他該著急了。」譚新娜想想,便拉起她的手向外走去。

  修玉清掙脫不開,只能跟著她的腳步,連忙問道:「你去見你的親親老公,拉著我做什麼?」

  「我覺得你們有如此帥的總編,我既然沒機會了,身為好姊妹的你,一定要把他拿下,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修玉清哭笑不得,雖然無法認同譚新娜的話,但是見總編也是遲早的事,在宴會上打個照面也是禮數,她索性任由譚新娜拉扯著自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0-6 00:23:04

第七章

  果然如她所說,漸漸走進宴會中央的焦點,她已經聽到不少恭維話。

  「遲總編果然是年輕有為啊……」

  「遲總編一定會大展宏圖的。」

  「遲總編……」

  遲總編?

  這個姓氏不常見啊,修玉清居然不敢往前走了,譚新娜卻不依不饒地拉扯著她,撥開人群擠到自己老公的身邊,介紹道:「老公,這是我的好友修玉清,你之前見過的哦!」

  黃雪影見到修玉清微微頷首,「好久不見,修小姐。」

  「哎喲……什麼修小姐,叫得跟修女似的,叫她玉清啊。」譚新娜不滿地嚷嚷,惹得旁邊的人不禁莞爾。

  修玉清也笑而不語,卻聽旁邊一道清朗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確實是好久不見……修小姐。」果然是……他!

  這聲音已經不知道多少次在她的夢裡迴響,也不知道多少次她被這聲音驚醒,可是又有多少次只不過是幻聽,可是這一次,他真真切切的就在身邊。

  修玉清的笑容瞬時凍結在嘴畔,就連頭都僵硬地不敢抬起來,沒錯,她在聽到這聲音的那刻起,就開始在害怕。

  她又聽見譚新娜的聲音:「雪影,這位是……」

  「這位是遲默中先生,即將接任新盟雜誌總編一職,他也是大禾集團總裁的外孫。」

  「等等。」譚新娜的聲音拔高:「你剛才說這小子叫什麼?」

  修玉清意識到不對,卻已經在聽到黃雪影重複「遲默中」這三個字的時候,緊跟著傳來一道潑水的聲音。

  她看到了,譚新娜舉起手中的水杯,全部灑向遲默中的臉上。

  修玉清一抬頭就看見了那雙乾淨的眸子,這兩年裡,她走過許許多多地方,卻在也沒見過有誰擁有這樣的眼睛。

  沒想到再一次見到遲默中,竟是在這樣的一種場合之下。

  修玉清曾經幻想過無數次重逢,也準備了許多重逢時說的話,可是這一刻她的腦袋是空白的,她這才發現,這兩年為重逢做的準備,全部是徒勞。

  「譚新娜!」黃雪影也被自己愛妻突如其來的行為所震撼,他上前握住她的手臀,喝斥道:「你在做什麼?快向遲先生道歉。」

  旁邊的人本來就沒有散去,看到剛才那一幕,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竊竊私語起來。

  「道歉,哼,休想!雪影,你知道不知道,如果不是他,修……」

  「新娜。」修玉清急忙打斷她的話,她當然知道自己的好友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可是不值得,也沒必要。「抱歉,遲先生,我朋友喝多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修玉清一直不敢和遲默中對視,她用餘光看到他用手胡亂地抹了一把臉,「我當然不會介意,誰沒有喝多的時候。」

  黃雪影見遲默中並沒有露出不悅,稍稍鬆了口氣,「那我們就先告辭了,改日我們夫妻二人再登門拜訪。」說完,他不顧譚新娜叫嚷,架起她的胳膊就往外拉,沒一會兒便消失在宴會廳裡。

  周圍的人見沒有好戲看,也漸漸散去。

  修玉清也不打算留下來面對遲默中,正要轉身離開,就聽見遲默中不冷不熱地來了一句,「我以為再次見面,你會有很多話對我說。」

  修玉清停下腳步,把玩著手中的高腳杯,沉思了一下,說道:「我不僅一句話也沒有,反而想把手中的酒都潑在你臉上。」

  她的語氣不善,臉色也不大好看。

  「我倒是不介意多承受一杯紅酒,大不了我也當修小姐喝多了。」

  「是啊,我喝多了,先走一步。」

  修玉清覺得自己不能在和遲默中待在一起,因為她渾身上下都在叫囂著,遲默中就在自己身後,她害怕自己會忍不住衝動去擁抱他、親吻他。

  原來,兩年來身心的放逐全部都是一場空,在遲默中面前全部脆弱的不堪一擊。

  「你就那麼不想見到我?」

  修玉清沒聽出來遲默中隱忍的怒氣,她背對著他,點下頭,「沒錯,雖說如此,但是以後在遲總編的手下工作,還請多多關照。」

  她的話是疏離的,聽不幽一絲以往的情分,不過比兩年前要好一點,至少現在她留給他一個背影,不會不辭而別。

  兩年了,他等這一天足足等了兩年的時間。

  自那一夜分離後,遲默中不是沒有找過修玉清,他回到台北,直接就去了她的公寓,卻已經人去樓空。

  他打電話到新盟雜誌找修玉清,工作人員說她已經調職去當記者了。

  事情直轉急下,令遲默中現在都想不明白,甚至有時候會懷疑,那一夜是否真的存在過,還是只不過是他作過的一場旖旎的夢?

  她為什麼會突然離去,為什麼再次相見,她對他有著深深的敵意?

  一定發生了什麼事,不然她的好友也不會對自己潑水。

  不管答案如何,他都已經回來了,在得知修玉清回到台北的消息,他立即就向外公申請調職,接任新盟雜誌的總編。

  為的就是修玉清。

  這一次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再讓她從自己身邊離開。

  ☆☆☆  

  宴會的小插曲只不過是推波助瀾,隨著音樂迭起,高潮隨之到來。

  已經喝得興起的賓客們,紛紛與自己的舞伴翩翩起舞。

  華爾滋音樂流淌,舞池中央旋轉的裙擺像是一隻隻飛舞的蝴蝶,五顏六色,又多姿多彩。

  修玉清想離開,卻奈何身份不允許,如果她這時候走,不僅會落人口實說工作不負責任,說不定還會被別人誤會自己排斥新上任的上司。

  既然脫不了身,修玉清索性坐在宴會廳休息區的沙發上,一杯接著一杯地喝著紅酒,冷眼旁觀者那位「皇親國戚」。

  沒想到遲默中居然會是總裁的外孫?

  那她是不是可以理解,這次的重逢完全是巧合啊?

  修玉清昏昏沉沉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她在胡思亂想什麼呀,難道她還指望遲默中是故意到這裡來工作的嗎?

  瞧瞧那位「皇親國戚」呀,人家正快樂地摟著美女跳舞呢。

  跳舞就跳舞吧,幹嘛摟著那麼近啊!

  修玉清不爽地悶頭喝了一口酒,說起來這酒也真是難喝,和愛琴海那些自家釀的葡萄酒比起來,差遠了,還有一股苦澀的味道。

  不知道別人是否有過和她現在這樣的感受,明明躲避不及的人,再見到之後,就忍不住想親近他,哪怕這個人曾經欺騙過自己,也毫不在意了。

  忍耐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情。

  修玉清覺得自己的頭好暈,舞池中央的遲默中變身成了好幾個身影,偶爾瞥過來的目光也是變化各異,有癡纏、有怨恨、有怒火,更有冰寒刺骨……瞪什麼瞪!她還沒找他算賬呢。

  修玉清索性閉上眼睛假寐,迷迷糊糊間,音樂停止了,有人在互相道別,她瞇起眼看了看,遠處的遲默中被身旁的美女挽著手,腳步有些虛浮不穩,看樣子大概是喝多了,他正與賓客道別,不一會兒,他也在那女人的攙扶下離去。

  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她一眼。

  失落的心漸漸讓修玉清找回理智,原來她也是有期待的,在重逢的那一刻,她就在期待,期待著他的解釋,期待著他說點什麼。

  可是什麼都沒有,他們之間就像陌生人一樣。

  是不是這就是她想要的,他們的那段過往只不過是人生中微不足道的插曲,更何況最先逃離的人不就是自己。

  看來她真是喝多了,不然自己怎麼又會在胡思亂想。

  修玉清強撐起身子,指揮著留守的工作人員,把剩下的事宜處理完畢,還有一些瑣事,也吩咐得仔仔細細。

  今夜的意外讓修玉清無所適從,偏偏又喝了不少酒,頭昏腦脹的,渾身都沒有力氣,她拒絕了別人的攙扶,虛晃著走到洗手間的走廊上。

  這一處是男女共用的洗手池,修玉清抒開水龍頭捧起水潑灑在自己臉上,想要讓自己清醒清醒。

  她必須清醒,要認清現在的遲默中是自己的上司總編,身份懸殊,這兩年她沒有找伴侶,並不代表遲默中身邊沒有女伴,今晚攙扶他的女人,舉止間那麼親密,已經說明了一切。

  有失望,說明著還有期盼,原來她的心還沒死,且還在為遲默中強勁有力地跳動著。

  不,確切的說,她發現自己比兩年前更愛這個男人。

  可是為什麼偏偏是他,為什麼是他……

  冰水無法讓她昏沉的腦袋清醒,水滴順著臉頰滑落,玻璃鏡中起了氤氳的水氣,修玉清抬起手抹了一把,隨著水氣散去,自己蒼白的臉後出現一雙清澈的目光,緊迫地盯著自己。

  「嚇……」修玉清嚇了一跳,捂著撲騰的胸口,沒有好氣地瞪了一眼那人,「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你也有害怕的時候?」遲默中嗤笑,「據我所知,修小姐向來膽大妄為,偷吃後拍拍屁股就走人……」

  修玉清倒吸一口涼氣,聽出他這話裡有話,就算他說得是事實,當時也屬於特殊情況,如果不是他……

  他嗤笑,而她冷笑。

  「是嗎?我倒不記得自己偷吃過什麼了。」

  修玉清關了水龍頭,就在與遲默中錯身而過的時候,突然被遲默中抓住胳膊,推到洗手台上面,在修玉清還沒有驚呼出聲的時候,熾烈霸道的吻不容分說地席捲而來。

  這算不上是一個溫柔的吻,甚至被稱作為吻都算牽強,遲默中粗魯地敲開修玉清緊閉的牙關,舌尖肆意地在她嘴中掠奪著。

  呼吸都是痛的,嘴皮是麻的,就連髮絲都被遲默中毫不溫柔地扯得凌亂不堪。

  修玉清根本掙不脫遲默中強硬的桎梏,呻吟聲都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呃……呼……」

  遲默中終於微微離開她被蹂躪的紅唇,抵在她的額頭上,喘著粗氣,「不記得了?是不是連我也不記得了?那我需不需要幫你找尋一下記憶?」

  說著,遲默中的舌頭邪惡地舔了一下她的耳垂,修玉清一個顫慄,終於狠狠推開他的懷抱,抬手就是一巴掌,卻被遲默中半路攔截下來。

  修玉清所有的冷靜在遲默中似笑非笑的目光中被擊破,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意,大喊起來:「遲默中,你不要太過分。」

  她扯不出自己被遲默中抓得緊緊的手腕。

  遲默中舔了舔自己的紅唇,似乎還在回味剛才哪一個激吻。

  「我過分?修玉清是你過分,還是我過分?當初一聲不響離開的那個人是誰?」

  「放開我!」修玉清怒瞪著他,她不想談起過去。

  遲默中這次倒痛快,一把將她嫌惡地推到一邊,差點讓修玉清摔倒在地。

  「你現在就是想讓我抓住你,我還要好好考慮一下呢。」他就是要刺激修玉清,要讓她說出當年離開他的原因。

  修玉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男人真的是遲默中?

  他剛剛不是喝多了,已經和一個女人走了嗎?怎麼又折回了來,難道就是為了羞辱她?

  拜託,當初做虧心事的人是他,又不是自己!

  「怎麼,真的不認識我了?瞧瞧你那個眼神……好似我是個怪物。」遲默中抱著雙臂,冷眼看她,「你不必懷疑,我還是我,只不過修玉清,兩年了,會改變很多事,我已經不是那個你隨便玩弄了一把,就可以輕易拋棄的純情男了,而你……」

  他乾淨的雙眸有著冷意,「而你還是當初的那個你嗎?」

  咯當!修玉清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心碎了一地。

  她慌亂地想把眼神遊離,不敢去直視他的目光,可是偏偏移不開,遲默中的眼睛像是附上了魔力,深深吸引著她,擾亂她的心。

  「好!」修玉清有一種豁出去的感覺,他既然已經變了,她也沒什麼留戀的了,還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那我們就把話說得清清楚楚,你告訴我當初是誰騙我他是Leo?冒充別人在我身邊,看我失魂落魄的樣子,難道就這麼有快感?」

  遲默中瞇起眸子,露出危險的資訊,這個女人……果然是因為這個!

  讓他說點什麼好?

  「修玉清……」他的聲音降低了幾度,甚至有磨牙的聲音。

  「別給我找那些堂而皇之的藉口,欺騙就是欺騙,說不定連理由都是騙人的,連最起碼的身份都不敢說出來,還有什麼話還是真的?」

  修玉清揉了一下凌亂的頭髮,神情有著倔強的桀騖,「我不知道你變了還是沒變,不過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我沒變,一如兩年前,我都不曾對你動過心……」

  遲默中任由修玉清消失在自己的眼界中,不得承認,修玉清的話,讓他的心不可抑制地痛了起來。

  是不是愛得越深,傷得就越重?

  兩年來,他為修玉清找過各種藉口,他也想過是不是自己的身份被揭穿,修玉清惱羞成怒,但是沒想到她的怒氣竟然持續這麼久,甚至消失在茫茫人海裡。

  只是為了躲他嗎?她倒是煞費了苦心。

  想到此,遲默中忽然笑了起來,若是真如她所說的不愛,她又何必躲著他呢?

  他流失的信心又漸漸聚攏,他怎麼就忘了修玉清向來是個嘴硬的女人,他既然已經回來了,就沒有退卻的道理啊。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就好了,那麼他一定一定,會把她綁在自己的身邊。

  然而這一次,他也絕對不會再讓她逃走。

  ☆☆☆  

  重逢來得如此之快,殺得修玉清一個措手不及,她也沒想過,和遲默中會鬧得這麼不愉快。

  遲默中說得沒錯,他確實變了。

  一個人的眼睛是騙不了人的,雖說他的目光還是那麼的純淨,可是卻充滿了寒意,連笑都是沒有溫度的。

  那個一見她就會臉紅的男人,早不知道變到哪裡去了。

  當初他們在愛琴海的沙灘上分開,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他們已然朝著兩個方向越走越遠。

  只不過遲默中是背道而馳,而修玉清呢?當冰封了兩年的心甦醒後,再次回首,她發現原來自己的心居然還停留在那一夜,那個美妙的夜曉。

  其實她並沒有走遠。

  兩年可以改變許多東西,比如遲默中身上的那分安寧,卻沒改變她的堅持。

  現在想想,修玉清也覺得自己這是何苦呢,人家根本就沒拿自己當回事,她還東躲西藏,這不是沒事找事嘛。

  如今那人成了自己的上司,她更要活得意氣風發,讓他看看,她也是有變化的。

  可最近辦公室的氣氛挺凝重的,似乎那一夜宴會後,全公司上下都知道新任總編和主編不和。修玉清倒渾然不覺般,在辦公室所有人的目光下,一如往常敲總編辦公室的門。

  「請進。」修玉清逕直走進去,並沒有關門。

  她知道門外面有許多等著看好戲的人呢,她就讓他們瞧瞧,他們之間的關係是多麼「和諧」。

  「總編,這是新一期的新盟雜誌樣稿。」

  遲默中頭也沒抬,拿著手中的筆批注著什麼,淡淡地應了一句:「放下吧,我會看。」

  修玉清不由皺起眉頭,「總編,新一期的雜誌需要你盡快確認,我們好安排上機印刷。」

  聽到她這麼說,遲默中放下手中的筆,從文件中抬起頭掃她一眼,並沒有什麼表情。

  遲默中繼任總編後,對雜誌有了許多的調整,修玉清本就有許多工作,對於這次的調整,她卻沒有立場抱怨太多,只能聽著他的指示完成任務。

  可是熬了幾個通宵,眼看出版在即,樣稿卻遲遲沒有確定下來,她急得眼睛都紅了。

  遲默中翻看著手中的樣稿,點了點頭,「看起來還不錯。」

  修玉清露出開心的笑容,她剛要轉身就聽遲默中叫住她:「不過……」

  她一咬牙,怒瞪著他,強忍住怒火,「不過什麼?」

  「不過今晚修主編可能還要加一下班,這一期雜誌的導語,你需要……」

  他的話還沒說完,修玉清的手機響起,遲默中示意她先接電話。

  大門敞開,辦公室所有人都埋著頭,耳朵卻豎起來仔細地聽著。

  修玉清只能硬著頭皮當著他的面接起電話,看了一眼螢幕,她放緩了語氣:「于姊……」

  「玉清,我有打擾到你工作嗎?」

  她的語氣很急,修玉清也不好含糊其詞:「沒關係,有事你請說。」

  「那就好,我上次和你說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

  「我……」

  「我知道的,你不會拒絕的,那我就幫你約對方,明天晚上七點,在百樂門對面的咖啡廳見面,暗號就是你們各自手裡都拿著新盟雜誌吧。」

  「那個……」

  「就這麼決定了,不許失約哦,拜拜。」

  修玉清的嘴張到一半,她連一句完整的句子都沒說出來,就被對方掛掉電話。

  她垮下肩膀,好吧,反正這次相親早晚是躲不過的,而且既然遲默中都能活得這麼瀟灑,並沒有因為她的離去而黯然,她何苦為難自己。

  遲默中根本就已經是過去式了。

  修玉清根本不知道她撅起嘴,目光裡隱忍著毒怨看著他的表情,這讓遲默中哭笑不得,她幹嘛忽然這副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樣子?

  遲默中間道:「發生什麼事了?好像誰逼你去相親一樣。」

  修玉清挑挑眉,嘴角翹起,大方承認:「總編果然厲害,連我電話內容都能猜到,還真是相親,于姊說介紹個男人給我……」

  遲默中的面色突然沉下來,把手中的樣稿拿起來繼續翻看,「可是你今晚沒空,需要加班……」

  「無所謂,反正是明天。」修玉清挑釁地看他一眼,今晚加完班確定完稿件,看他還有什麼話說。

  她轉身離去,一臉輕鬆地迎著辦公室的注目禮,卻沒看到她身後那男人噴火的眼眸。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0-6 00:23:36

第八章

  整整一個下午,修玉清都在重寫導語,可是修改到最後,就連她自己都不滿意起來。

  已經過了下班時間,她卻渾然不覺。

  修玉清有些煩悶地抓了抓頭髮,嘴裡咬著筆,思考著新方案。

  其實遲默中來雜誌社工作,她曾經擔心過遲默中會公私不分,可是這幾日相處下來,他不僅沒有為難她,工作也一絲不苟。

  這樣也好,她才能認真地工作,遲默中說導語有問題,一定有他的道理,於是又寫了兩個文稿,修玉清對比了一下,最終選定其中比較滿意的列印出來。

  修玉清走出辦公室泡杯咖啡,隔壁辦公室還是亮的,沒想到遲默中也在。

  她泡好咖啡,手裡拿著剛才新列印出來的導語,輕輕敲了敲遲默中的辦公室。

  好半天裡面都沒有聲音,修玉清奇怪地再次確認:「總編,你在嗎?」她不自覺皺起眉頭,把耳朵貼在門邊上仔細聽著,裡面似乎有隱隱的呻吟聲,不過聽起來又不像是那種曖昧的,反而是痛苦的喘息。

  修玉清一把打開辦公室的門,就看見遲默中倏然從桌子上抬起頭,眉頭緊皺,近乎咬牙切齒的表情,聲音卻是虛弱的。

  「誰叫你進來的?」

  修玉清並不理會他的彆扭,逕直往前走了幾步,卻被遲默中忽然喝住:「站在那別……別過來。」

  「你怎麼了?」

  修玉清瞧他痛苦的表情,一定是哪裡不對,她現在聽他的話,那她就不叫修玉清了。

  她兩個箭步走過去,首先摸了摸遲默中的額頭,冰冰涼涼的,溫度過低,但並不像發燒的樣子,修玉清蹲在遲默中的面前,關切不由自主地露出來,「哪裡不舒服嗎?白天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

  她沒有注意到遲默中複雜的眼神,她只看到他額頭上的虛汗,心裡的焦急讓她不敢遲疑地拿起手機。

  「還是叫救護車吧。」修玉清掏出手機,因擔心雙手不住地顫抖,她沒有采究自己為什麼這麼擔心,只是看到遲默中痛苦的樣子,心就亂了,腦子裡只有打電話叫救護車。

  「玉清。」遲默中阻止她的動作,他忍著痛拂去她額頭上的髮絲,故作輕鬆地說道:「我沒事,只是胃有點不舒服。」

  「你沒吃晚飯?」修玉清意識到可能是餓得胃疼。

  「你都沒有吃,我怎麼可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

  修玉清別開他炙熱的眼神,撇撇嘴,「以前也沒聽說你有胃疼的毛病,而且就算是為了我,不知道叫外賣嗎?」

  遲默中聽她吐槽,只是笑而不語,她當然不知道,這兩年,他是怎麼過來的,工作到深夜只是為了忘記她,如今修玉清就近在咫尺,他又怎麼能輕易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她加班,他便陪著她,之所以他沒去叫外賣,還不是想等修玉清忙完了,請她吃燭光晚餐,兩個人在浪漫的環境下獨處,必然會促進促進感情,可是這一忙,就忘記自己有胃疼的毛病了,這胃疼不是病,疼起來要人命啊。

  不過,如今修玉清擔心的樣子,可比任何靈丹妙藥都管用,胃疼也稍稍減輕不少。

  遲默中見修玉清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嘴上雖然埋怨,但是動怍還是溫柔的。

  她把水放進他手中,「先喝點水,暖暖胃,知道自己胃不好,還硬撐著,如果我不來找你,你痛昏過去都沒人知道……」

  遲默中一臉高深莫測地看著她,「你是在關心我?」

  修玉清臉上一熱,急忙轉過頭,「總編,我只是出於同事之間的關心而已,你若誤會,我也不多問,我現在也餓著,如果不介意,就一起吃個飯吧。」

  如果不是看到修玉清剛才的緊張,遲默中真的會以為她就是個冷漠的人,都說女人翻臉比翻書都快,果然不假,不過從剛才修玉清的緊張來看,他可以確信,她是在乎自己的。

  心中的甜蜜讓他喜不自勝,也許正是因為那句話,愛情會沖昏人的頭腦,遲默中腦袋一熱,忽然摀住已經緩和的胃,痛苦地呻吟起來:「我怕是不能和你去吃飯了,胃還很是痛……」

  他糾緊的眉頭不像是裝出來的,那雙純淨的眼睛痛苦地都快睜不開了。

  強硬的話再也說不出口,滿心只有深深的擔憂,修玉清不假思索地重新蹲回他的身邊,輕輕覆蓋在他的手上,溫柔地按摩,輕聲細語地說著話,生怕自己因大聲而讓他更加疼痛。

  「可是不吃飯也不是辦法,不如我先下去買點粥來……」說著她便起身,突然被遲默中一把拉住,腳下不穩就跌進他的懷裡。

  連時間都在這一個懷抱中停止了。

  四目相對的兩個人,似乎忘記了過往的一切與傷害,眼中只有彼此。

  遲默中的喉嚨滾了滾,猛地低下頭,吻住了他魂牽夢繞的紅唇。

  柔軟的紅唇像是棉花糖,舔上去軟軟的、甜甜的、濕濕滑滑的感覺,讓他恨不得一日把她吃進肚子裡。

  前一秒還沉浸在擔憂之中,沒想到不過眨眼之間,她就沉溺在突如其來的熱吻之中。

  這個吻來得太快,讓修玉清措手不及,狡黠的遲默中算準了她的怔忪,趁她不備,以舌尖撬她緊閉的貝齒,攻入她的檀口之中,肆無忌憚地挑弄著她的每個角落,吸吮著她的舌尖。

  酥麻的感覺從舌根蔓延至全身,修玉清一個激靈回過種來,抬起手就要去推開遲默中的懷抱,卻被他手疾眼快地一把抓住,另一隻手環住姬的腰微微一提,將她壓倒在自己的辦公桌上。

  熱吻不斷再加深,修玉清已經快不能呼吸了,空氣越來越稀薄,漲紅的不僅只是她的雙眼,連陌生又熟悉的慾望也在她的體內肆意逃竄,正熊熊燃燒著她僅存的理智。

  她強迫自己理智地去推開他,還要分出一絲清明不能呻吟出聲,可是她做不到,慾望是根本控制不住的。

  就在她與遲默中重逢的那一刻就意識到,她仍是愛著遲默中的,正是因為這個愛來得太快,在她還沒意識到自己愛得多深的時候,小小的謊言就能讓她毫無安全威,只想著逃離,以為逃離就可以把自己的心封鎖起來不被傷害。

  兩年了,她以為自己成熟了、淡然了,可是,這一切在遲默中面前簡直不堪一擊,她心底最直接的反應,已經告訴了她答案。

  修玉清也感受到了遲默中的慾望,她的整個背部平躺在書桌上,兩腿間的敏感處被一個硬物抵住,她根本無法吸氣,就被遲默中不安分地手握住了自己的蓓蕾。

  「遲……」

  遲默中毫不掩飾自己的慾望,死死地壓在她身上粗喘著氣,「讓我愛你……」

  說著,已經鑽進修玉清衣擺裡的手,在她的身上撫摸著。

  「不!不要……」修玉清弓著身說不要,這個可信度實在太低了。

  遲默中把另一隻手伸向她的裙擺底下,輕輕一掃,壞笑道:「你都濕了,還說不要。」

  「不。」修玉清虛弱地想推開他,但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無法控制自己的慾望,可是現在她和遲默中不清不楚地上床算怎麼回事啊。

  然而現在她聲音細弱蚊蠅,聽起來和嬌吟沒有區別,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女人是不是都是口是心非……」遲默中的吻徘徊在修玉清的鎖骨上,聲音含糊不清:「剛才你明明是關心我,還不承認。」

  他的話裡沒有羞辱的意思,現在的遲默中只想吃了修玉清,他的慾望隨時都可能爆發。

  可是這話聽在修玉清的耳朵裡卻有著羞辱的成分,他是在笑自己明明喜歡他,還裝作一副不在乎鬧彆扭的樣子嗎?

  是啊,她確實是喜歡他,確實是口是心非,確實是因為小事在鬧彆扭!

  可是就算這些都是事實,她也不會說出口。

  修玉清自嘲地笑了,眼睛無神地看著天花板,忽然不做無謂地掙扎,任由遲默中吻也好,摸也罷。

  遲默中感覺到修玉清的不對勁,停下動作抬起頭看她。

  她的臉色很蒼白,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娃娃。

  「怎麼了玉清?」遲默中慌了神。

  修玉清躺在桌子上,面無表情地說道:「遲默中,你說我們這樣有意思嗎?」

  遲默中一時沒聽明白,「什麼?」

  「我們從第一面因誤會相識,就糾纏在一起……後來又因誤會分開,現在還糾纏在一起……」

  遲默中兩手撐在修玉清的身子兩旁,他想認真看看她,也好好解釋清楚。

  「玉清,其實那個不叫誤會,而是叫緣分,如果當初不是因為你認錯了人,我們就不會相識,我承認當初自己是因為好奇才沒有否認自己的身份,可是當你吸引我,並愛上你後,我對這個身份也遲疑過,我害怕承認不是Leo會引起你的誤會,後來我們去了愛琴海,我的整個心都繫在你身上,久而久之我早就不當自己是什麼Leo,而是一個想愛你想寵你的男人……」

  聽了遲默中的解釋,修玉清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她只是對上他的眼睛,漸漸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

  「可是騙了就是騙了,發生的事情是無法改變的,我們分開的兩年時間也無法彌補回來,就如你現在正用同樣的方法騙我……」

  修玉清猛地坐起來,一把推開遲默中的身體,迅速攏好自己的衣服,不加言辭地冷斥:「利用我的同情心,把我壓倒,和我上床後,難道就能改變這些既定的事實嗎?」

  遲默中沒想到事情會突然變成這樣,連忙解釋:「玉清,到底要我怎麼說你才明白,我是愛你的,和兩年前一樣沒有改變過,雖然我可能不像以前一樣,在面對自己的威情時面紅耳赤,但是我愛你的心是沒有變過的,你說的沒錯,我們是無法改變過去,但是如果我們相愛,為什麼就不能在一起!」

  他越說越激動,胃忽然又痙攣起來,遲默中忍著疼痛想一把抓住修玉清的手,卻被她一把推開,正好撞到了桌腳。

  「第一次是假冒其他人,這一次是假裝胃疼,那下一次又是什麼?」

  修玉清隱忍著怒意,心裡嘔到吐血,臉上卻一副雲淡風輕毫不在乎的表情,她就是要讓遲默中難受,摸不透她的心。

  「在一次次欺騙我的情況下,還來說愛我,你認為我還會信多少!是不是你的每一次愛的表白,就是為了把我騙上床?如果這就是你所說的愛,遲默中,我們以後最好都不再相見了。」

  修玉清狠狠地丟下最後一句決然的話,頭也不回地離去,每一次都是這樣,騙了她,然後再來口口聲聲說愛她,之後就是連哄帶騙,吻了又摸的,難道只是為了上床嗎?

  她是愛他!

  可是並不代表每一次都要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不管是誤會也好還是緣分也罷,也拜託這個男人追她也用點心嘛!

  修玉清的背影消失在眼前,遲默中再也忍不住胃痛,癱軟在椅子上……

  ☆☆☆  

  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巧合,第二日修玉清還沒到公司就接到總部的電話,讓她到香港學習三天。

  修玉清只好打電話向于曉麗解釋,在她的再三的要求下保證,回到台北一定在第一時間去相親的。

  可是計劃總趕不上變化快,修玉清回台北已經一個禮拜了,繁重的工作下,還是沒抽出時間去實現承諾。

  她這次真不是有意推辭,真正故意的人是遲默中!

  修玉清回到台北以來,每天在公司都會收到一束鮮花,每束鮮花的品種各不相同,卻有著一張相同的卡片,上面寫著「我愛你,玉清」,落款是「有心人」。

  這「有心人」三個字很有意思,她當然知道這有心人是誰,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遲默中會這麼做,可是沒想到他追人的方法居然如此老套。

  畢竟是相愛的人,就算相處的時間也並不長,期間遺分開過兩年,但是有些人相愛不需要理由,相知也和時間無關,他們彼此之間懂得對方的一言一行,當然這也是相愛的緣由。

  辦公室的小秘書見到修玉清拿著一束百合走出來,羨慕嫉妒恨地驚呼:「修主編,最近可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看你滿面桃花的樣子,可羨煞我們這些拜犬啦。」

  修玉清笑著捏了捏她鼻子,「你羨慕我這個老人家做什麼?我比你大這麼多,有個人追也應該的。」

  她眼角的餘光看到遲默中正從辦公室裡走出來,順手把鮮花放進小秘書的懷裡,「若是真羨慕,我就把這花送你了,反正這些花花草草的,我也覺得俗氣。」

  遲默中的腳步一頓,尷尬地清了清喉嚨,「百合……挺清新的呀。」

  「花無百日紅,鮮花早晚有枯萎的一天。」修玉清頓了頓,又添了一句:「就和愛情一樣。」

  遲默中索性也不走了,就站在他的辦公室門口,與站在對面辦公室的修玉清理論起來。

  「愛情怎麼會沒有天長地久?這就和送花一樣,花縱然會凋謝,但是若拿來比擬愛情,主要還是看送花的人,真心最重要。」

  「哦……」修玉清拉長聲音:「原來總編大人的意思是,追女孩子表真心,送送花花草草就可以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遲默中急了,「真心當然有很多方法……」

  「哦!」修玉清再一次打斷他的話,「總編大人也說表示真心有很多方法了,是不是你也認為送花是最俗的一種?」

  「我……」

  「要我說,這花不如不送的好。」修玉清故意忽視遲默中的黑臉,轉過頭抿了抿嘴角,笑著回自己的辦公室了。

  剛才總編和主編的那一場辯論賽,辦公室的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傳聞果然不假,這兩人是面和心不合啊,站得那麼遠的距離,為了一件小事就能「探討」半天,針鋒相對,太恐怖了!

  想要去裝茶水的遲默中摸了摸鼻子,自討沒趣地也回了辦公室,他就知道,這個女人是故意整他。

  那天修玉清說得那麼哀怨,他回去想了許久才明白,她是在提醒自己,追她要拿出點誠意,不要總是表白然後推到,她以前犯傻可以乖乖就範,但是現在她要打死也不妥協的。

  為了不讓她去相親,他動用總部的關係讓修玉清去香港符了三天,她回來前,他就做好了作戰的準備,先是每天送一束鮮花來表達真心。

  可是修玉清居然會嫌棄俗氣。

  看來他只好進行下一個計劃了……

  ☆☆☆  

  總部的人曾經來做過調查,其中有一項是問對公司最滿意的地方,新盟雜誌的員工幾乎無一例外地填上,員工餐廳。

  新盟雜誌的員工餐廳是所有員工的最愛,不僅是衛生乾淨,還有一分輕鬆自在。

  每當中午一休息,所有員工都會集體奔向員工餐廳。

  最近的天氣越發悶熱,修玉清也沒什麼胃口,她拿著午餐看了一圈,並沒有看到遲默中的身影,有微微失落,也沒多問,只是逕直走到自己小秘書的對面坐下。

  「修主編,總編大人怎麼沒來?」小秘書睜著眼睛看著自己的老大。

  修玉清用筷子撥了撥碗裡的米飯,心不在焉地回答:「他沒來我會怎麼知道。」

  「往常這個時候,你們都會一前一後進員工餐廳的呀。」

  有嗎?修玉清歪頭想了想,她怎麼不覺得,不過今天沒見到遲默中,她也有些許意外。

  「也許總編有事耽誤了,他是個工作狂。」

  「不會,總編大人有胃病,上次還住了三天的醫院,醫生已經警告他,一定要按時吃飯。」

  「胃病?住院?什麼時候?」修玉清放下筷子,看著對面的小秘書。

  「就是你去香港出差的那幾天啊,他……」

  小秘書的八卦,在看到修玉清身後的人影後果斷閉嘴,她急忙站起來,喚道:「總編。」

  遲默中衝她笑笑,謙謙有禮地問道:「不知道我可以坐你的位置上嗎?」

  「當……當然可以。」小秘書忽地一下臉就紅了,最和善的總編大人耶,用這麼溫柔的話對她說話,她可是要幸福死的。於是小秘書美得屁顛顛地跑了。

  遲默中心安理得地坐到修玉清對面,剛一坐下,就聽到她的一聲冷哼。

  美男計!

  她無視對面男人灼熱的目光,低下頭想心事。

  算算日子,應該是她去香港第二天遲默中進的醫院,這麼說他那天是真的胃疼?

  她還以為他是騙自己的,她還想一個人怎麼可以裝得那麼像,也不知道他現在好一點沒有。

  修玉清終於受不住他一動也不動地盯著自己瞧,沒好氣地瞪他一眼,「老看我做什麼,看著我就能飽了嗎?快吃飯吧,再不吃飯,又要胃疼進醫院了。」

  「原來你都知道了。」遲默中乾笑兩聲,就像兩年前一樣,露出他特有的羞赧,耳根子也跟著紅了紅,「其實我今天是有話對你說……」

  眾所周知,這一對可是歡喜冤家,面和心不合,他們今天不僅坐在一張桌子上,而且總編大人還害羞地大聲說有話對美女主編說?

  八卦啊,大八卦啊!

  員工餐廳裡已經有不少人放下筷子,豎起耳朵仔細聽著。

  「有什麼話,等吃完飯再說。」

  修玉清隨便往嘴裡扒了兩口飯,確實沒什麼胃口,索性站起來要走,卻被遲默中一把拉住胳膊。

  遲默中再次重複:「我有話要說。」

  所有人的目光齊齊射來,想要看個仔細,卻不敢明目張膽,真真地讓人心癢癢。

  修玉清也急了,她雖然不知道遲默中想要說什麼,但是看他堅定的目光,一定是他們之間的事情,在大庭廣眾下說出來,他不怕被人笑話,她還怕丟人呢。

  「遲默中,有什麼話,就不能私下裡說嗎?」

  「不能!」遲默中的聲音可以用洪亮來形容,他不顧旁人好奇的目光,字字清晰地說下去:「我就是要讓所有人知道,我愛你修玉清,無論是兩年前的你,還是現在的你,我都愛得一塌糊塗,而且我現在要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不管你是有多在意以前的那個誤會,我都不後悔自己對你的欺騙,我現在算是想明白了,如果沒有那個欺騙,我們又怎麼會相識呢。」

  吸氣,吸氣,還是吸氣聲…就連小秘書也瞠目結舌地看著總編,他真的是那個溫文爾雅的總編大人?居然在大庭廣眾下表白耶!

  太帥氣了!簡直是白馬王子!

  嗽嗷嗷……主編快接受他的愛。

  修玉清感受到小秘書鼓勵的目光,簡直哭笑不得,面對遲默中的大膽地表白,更是頭疼欲裂。

  遲默中簡直是瘋了,難道一定要讓所有人知道,他們在兩年前就有過一腿才甘心嗎?

  「我還真不怕讓所有人知道。」遲默中似乎看懂了她的目光,「我就是要讓所有人知道,兩年裡我試圖忘記過你,可是我不僅沒做到,反而落下了胃疼的毛病,所以為了你,我又回來了,就是為了找回我的愛,要好好愛你……」

  天哪,他張口閉嘴都是愛,她……

  正當修玉清不知所措的時候,一道鈴聲解救了她。

  她連忙接起來,聽到是于曉麗的聲音,如同救世主。

  不管對方說什麼,她點頭應下,「好好,晚上八點,就在之前約定的地點,不見不散。」

  修玉清掛掉電話,一臉嚴肅地對遲默中說道:「總編大人,我要請假,晚上去約會。」

  「你……」

  沒等遲默中說完,修玉清頭也不回地閃人了,第一次逃跑地如此狼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0-6 00:24:11

第九章

  遲默中表白過很多次,他好像在對自己開始有好感的時候,就已經明確地表達過喜歡自己,雖然每一次的表白都不一樣,但是卻統統讓修玉清無所適從。

  而這一次,更加震撼。

  那幾句話,就好比丘比特手中的箭,「咻」地一下射進她的心扉,每一箭都正中軟肋。

  選不到約會的時間,修玉清就已經坐在百樂門對面的咖啡廳裡,她要了一杯卡布奇諾,卻一口也沒動,坐下來就開始望著窗外發呆。

  不知道其他女人是否如她一樣,在遇到底情的事都那麼猶豫,可能是她受過欺騙的傷害,修玉清對此才會更加小心翼翼,眼睛裡揉不得半點沙子。

  可是當那個自己的「心上人」出現的時候,這些原則是不是呵以拋開呢?

  修玉清相信遲默中正是明白自己對他是有感覺的,才敢在表白後對自己又親又抱的,但是就算她是感動的、心悸的,卻無論如何說不出口那個「愛」字。

  手機的鈴聲響了許久,修玉清才懶懶地看了一眼,她還以為是遲默中打來的,沒想到是譚新娜。

  她懶洋洋地接起來,「喂?」

  「在幹嘛呢?」

  「正等著相親呢。」修玉清無聊地把玩著咖啡杯的邊緣。

  那頭的譚新娜來了興致,「喲,你老人家終於想通,居然去相親了,那人怎麼樣啊?」

  「什麼怎麼樣,人還沒來呢。」

  她才不想相什麼相親,一個遲默中就夠讓她心煩的了。

  雖然不是面對面,譚新娜卻好似修玉清肚子裡的蛔蟲,歎了一句:「我看吶,不管對方是什麼人,你都不可能看上的了。」

  「為什麼?」修玉清明知故問。

  譚新娜哼了哼,「修玉清,你喜歡誰,只差寫在臉上了,遺當我們是傻子,以為眾人皆醉你獨醒呢。」

  「我……我不喜歡遲默中。」

  「看看,你這不是不打自招嘛!」修玉清說完就後悔了,她果然是……蠢透了。

  她不好意思地紅了紅臉,幸好譚新娜不在,不然還不知道她怎麼笑話自己呢。

  「算了,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其實你既然喜歡遲默中,遲默中也喜歡你,你到底還顧慮什麼呢?」

  「我只是……」

  「你只是害怕,對嗎?」

  修玉清終於承認:「果然還是你懂我。」

  譚新娜恨鐵不成鋼地咬牙切齒,「我本不想懂你的,和你這麼一個笨丫頭成為朋友,我都覺得丟人。」

  修玉清抿嘴不語,聽她教訓自己。

  「難道就因為你所謂的害怕,就要錯過一個愛自己,而自己又喜愛的人嗎?」譚新娜的聲音不自覺地拔高:「你知道這世上有多少人找不到真愛,又多少人因為錯過而抱憾終身嗎?」

  修玉清沉默不語。

  「害怕,只不過是因為你缺乏安全戚,習慣把自己的心包裹起來,以為這樣就不會受到傷害,其實你害怕的不是對方的愛,而是害怕自己的心再次受到傷害,因為所謂的害怕,你就會懷疑所有的一切,甚至懷疑遲默中對你的愛,遲疑著,就躲避著。」

  譚新娜的聲音放緩:「當初傷害你的人是于啟山,難道這樣就要剝奪遲默中愛你的權利嗎?公平點玉清,給他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愛的機會。」

  天很快暗下來,掛了電話後的修玉清一直在沉思。

  譚新娜的話猶如一盞指明燈,瞬間照亮了她前方的路。

  原來有些事情若要想通,也只不過是一句話的事而已,當心結打開,整個人都覺得豁然開朗。

  修玉清讓服務員把冷掉的咖啡換掉,剛準備打個電話給遲默中說點什麼,就在這時,門外就走進一位手拿「新盟」雜誌的男人。

  那人一走進來,一眼就看到修玉清手邊同樣的雜誌,不等她起身,他就走了過來。

  「是修小姐嗎?」

  男人戴了一副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主動遞出手寒暄:「我叫Leo,于小姐介紹我來的。」

  「呃……」

  Leo?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居然遇到個叫Leo的男人。

  修玉清心中有疑問,愣了一下,遲疑地伸出手,被他的手掌心握住,「你好,我是修玉清。」

  修玉清禮貌地自我介紹,伸出手的手在空中握了握,想要抽回來,卻被對面的人握得緊緊地。

  Leo不只沒有鬆開手,反而抬起另一隻手覆蓋在上面,慢慢摩挲著,臉上揚起不可捉摸的笑容,「修小姐看起來年紀不小了,雙手卻還是細皮嫩肉的。」

  她皺起眉頭沉下臉,「你……」

  她是有多老嗎?

  修玉清氣結,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卻無能為力,再也顧不得自己所謂的涵養,想要咒罵幾句,卻被身後閃出來的黑影,強硬地拉住她的胳膊,緊接著又是一拳打向對面。

  一切來得實在太快,快得對面的人被打倒在地,只「哼」了一聲,遲默中又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

  「沒握過手嗎?居然敢摸我的女人。」

  Leo躺在地上「哎喲哎喲」叫了兩聲,連忙求饒:「不要再打了,會出人命的。」

  遲默中哪裡肯甘休,背對著修玉清蹲下來,拍了兩下那人的頭,「我這是讓你長點記性,不是什麼人都可以亂摸的。」

  修玉清急忙拉起遲默中,「好了,不要再打了。」

  「哼。」遲默中不爽地又踹了地上的人一腳,站起來,拉起修玉清的右手,拿起口袋裡的手帕仔仔細細擦了個遍。

  「叫你沒事來相什麼親,遇到爛人了吧,回去得好好洗洗這隻手。」

  修玉清被他擦揉的動作弄疼,心裡卻沒有任何埋怨,甚至有點甜絲絲的。

  她笑問道:「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不能來?你不是來相親嗎?」

  遲默中從公事包裡拿出一本「新盟」雜誌,扔到桌上,「喏,我是來相親的。」

  「呃?」

  修玉清不明所以,一旁被忽視的人倒不樂意了。

  Leo拍拍身上的灰塵,湊到他們面前,不怕死地說道:「我才來相親的,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是她男人!」遲默中抓起修玉清的小手,「所以她只有我才能碰!」

  「哦……你都有男人了還來相什麼親!」Leo指著修玉清大喊。

  修玉清撇撇嘴想要反駁,卻聽遲默中喝斥道:「誰說不可以?但是她相親的人只能是我!」

  「你……」

  「你什麼你,我也是拿新盟雜誌,于小姐介紹來的,你有意見嗎?」

  遲默中宣誓主權地揚了揚拳頭,「如果不是看在于小姐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你打得滿地找牙了,第一次和小姐見面就動手動腳的,選敢在這裡廢話,如果再不走,我可不敢保證自己會忍住脾氣……」

  修玉清忍俊不禁,她還是第一次見遲默中發脾氣,還挺火爆的。

  他果然是變了,那個純情乾淨的男人,變得更有男人味了,而她也更愛他了。

  心是暖的,愛是火熱的。

  Leo抽了抽嘴角,只能捂著屁股,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修玉清忽然想起一件事,喊住了他:「請等一等。」

  Leo轉過頭,看著她,沒有好氣地哼道:「還有何賜教?」

  修玉清也沒了剛才的怒氣,不顧旁邊遲默中惡狠狠的眼神,笑著問道:「我是想問,兩年前你是不是在一個BBS上給一個租男友的人發過回帖,你那時剛從國外回來,算起來你現在已經二十七了……」

  聽到她這麼問,就連遲默中也吃驚地睜大了眼睛看著門口的男人。

  Leo先是皺了皺眉,忽然又不可思議地看著她,「難道你就是當初那個……」

  「我是誰並不重要。」修玉清露出一種釋然的表情。

  她看向站在自己旁邊的男人,聲音柔情似水:「重要的是遇見的是誰。」

  Leo嘴裡嘀咕了一句:「神經病。」再也沒搭腔,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  

  生活充滿了各種戲劇性,人們往往在前一秒還是陌生人,下一秒卻因為命中的相遇,成了糾纏一生的歡喜冤家。

  修玉清覺得這就是所說的緣分,當初因Leo的回帖,而後沒出現,她才因此認識遲默中。

  而且算起來,她到應該感謝那個人,因為如果不是他,當初的心結也不會徹底解開。

  現在真正的Leo都出現,那麼她是否應該放開自己的心扉,好好的愛一場呢?

  「看吧,幸虧當初我假冒那個Leo!」遲默中想想都後怕,如果當初修玉清沒有認錯人,而是那個人的話……不敢想下去了。

  「玉清,當初我真的不是有意冒充Leo的,如果沒猜錯,你當時是看到我手中拿著『新盟』,所以才把我認錯的吧?」

  修玉清坐在他對面,輕抿了一口咖啡,終於點點頭承認這個錯誤是在於她自己。

  「雖然我把你認錯在先,但是你當時怎麼沒否認呢?」

  「對,當時我為什麼沒有否認呢?」

  遲默中看進修玉清閃亮的眼睛裡,「是因為我聽到了你的名字……你說你叫修玉清。」

  「你認識我?」

  「你忘記我手裡拿著什麼了?」

  難得見修玉清收起排斥,遲默中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那時剛看完你寫的一篇財經專題,不似以往的編輯寫得那麼枯燥,很生動,文筆也老練,我就記住了那個作者的名字,修玉清。」

  原來是這樣,修玉清心裡的甜蜜度又多了一個加分。

  「就是那篇文章,我深深地記住了你名字,也是從那時起,我對你的好感就已經在心裡種下了種子。」

  遲默中走到對面坐在修玉清的旁邊,輕輕地摟住她,將腦袋擱放在修玉清的肩膀上。

  聲音可憐兮兮的,像個得不到糖吃的孩子:「就算沒有兩年前你認錯我,我也會請申調到新盟雜誌工作,我們還是會遇見,我還是會愛上你,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不,你錯了。」修玉清推了推遲默中,他壓得自己好沉。

  「我又哪裡錯了?」遲默中不滿地摟著她的腰,在妣的頸間蹭了蹭,惹得修玉清癢得很。

  「如果不是你隱瞞身份,我就不會在知道真相的時候離開你的身邊,我們就不會失去了兩年的光陰……」尤其是想念一個人的時候,日子就會變得特別長。

  「反正都過去了,我們現在不是又在一起了嗎?」

  遲默中的呼吸已經湊到了修玉清的耳邊,她敏感的地帶一陣酥麻,修玉清連忙推開他,質疑道:「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和你在一起了!」

  「你這個女人……」

  遲默中真想扒開她的腦袋看看,這個口是心非的女人,到底要倔強到什麼時候!

  「不過嘛……」修玉清轉了轉眼珠子,心生一計。

  看她狡黠的樣子,遲默中懸掛的心落了地,不管她出什麼難題,他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不過嘛,也不是不可以,不如我們就從走散的那個地方,找回彼此,若找得到,我們就重新開始,若找不到,我想再多的緣分,也是徒勞,我們都給彼此一個機會,好嗎?」

  「好,一言為定。」遲默中快速親了一下修玉清的紅唇,看她嬌嗔地瞪著自己,他卻笑得坦然自信。

  「我們就回到走散的地方,放心,我一定會找得到你。」

  ☆☆☆  

  世間萬物都在變,樹會長高,人會變老,而愛琴海的天還是那麼藍,水還是那麼清。

  和遲默中分開的第二天,修玉清就飛到了雅典,和上次一樣坐船到了埃吉那島。

  愛琴海的島不只一個,她卻還是選擇這裡,一來是怕遲默中找不到自己,二來她想重溫過去的美好。

  他們並沒有規定時間和地點,只有一個要求,就是在愛琴海找到對方,所謂的約定不過是個藉口,給自己去愛的理由。

  不知道現在的遲默中在做什麼?是否已經隨著她的腳步也匆匆趕來這裡。

  在分開的兩年裡,修玉清也曾想念過遲默中,但是不像現在這樣,想得如此大膽:心中並沒有對他的幽怨,有的全是滿滿的愛意。

  修玉清坐在酒店的陽台上,看著一個個情侶在沙灘上,或嬉戲,或親熱,她看著他們,心裡也是歡喜的。

  原來想念一個人的時候,心是滿的,只要停下來,腦子裡就充滿了那個人的身影。

  修玉清還從來沒有試過這樣的感受,甚至當時和于啟山戀愛的時候,她的心都是平淡無瀾的。

  日落的時候,她想他;月朗星稀的時候,她想他。

  修玉清靜靜地感受著月光,如果這個時候,那個人在自己身邊就好了。

  她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想他,這種思念讓她難以呼吸,都說思念是一種病,她想自己已經是病入膏肓。

  她在等他,等那個人來找他,如果見到他,她一定會告訴他,她愛他。

  斗轉星移,日落日出,金色的晨光將她籠罩……

  修玉清一夜沒睡,整晚都在想念著一個人。

  忽然,一抹不同於金色陽光的色彩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個氣球?

  不……修玉清定睛一看,那是無數個氫氣球,氣球五顏六色的在晨光中飄蕩。

  只不過,每一個氫氣球上都掛著一個橫幅,上面寫著「修玉清,我找到你了!嫁給我吧!」

  淚水是從什麼時候流出眼眶的?

  修玉清不知道,她只感覺到嘴角有鹹鹹的味道。

  他找來了,就在附近,她能感覺到他的氣息。

  修玉清再也坐不住,也顧不得一夜沒睡的疲憊,衝到客廳,打開大門……

  她還是選擇上次的家庭酒店,就是為了等他。

  打開門的那瞬間,修玉清邁出去的腳又縮回來。

  地毯已經完全看不到以前的顏色,它被一層厚厚的玫瑰花瓣鋪滿整個走廊。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不,確切的說,她想問,那個男人在哪裡?

  「在找我嗎?」

  聲音是從身後傳來的,修玉清猛地回頭,就見遲默中單手倚在門框上,笑容如春風般溫暖,一瞬間撞進她的心房。

  「對,我在等你。」

  修玉清一把扣住遲默中的腦袋,粉嫩的舌尖迅速挑開他的齒關,讓他感受到她的火熱。

  有那麼一瞬間,遲默中覺得,滿地的鮮花璀璨,卻不及身邊的人萬分之一。

  ☆☆☆  

  趁著遲默中愣神的空擋,修玉清已經把遲默中壓在牆上,旋轉的腳步掀起一地浪漫火紅。

  這是修玉清第一次主動吻遲默中,雖然主動但卻生澀得很,她低下頭,嬌嫩的紅唇蹂躪著他的雙唇,小嘴就這麼主動吃上他的嘴,不得章法的粉舌在他嘴中又吸又吮。

  他的口中有一種薄荷味的香甜,淡淡的沁人心脾,讓人流連忘返。

  遲默中的理智在這個吻中瞬間斷了,在修玉清一接觸到他的唇瓣,便如久旱逢甘霖的大地,所有的慾望衝破了最後的防線,張開嘴回吻向她,與之糾纏。

  他貪婪地像只飢渴的禿鷹,舌尖長驅而入,肆意地吸吮著她檀口多汁的津液,纏繞住她的丁香小舌。

  主控權瞬間被易手,她被他狂烈的吻著,體內迅速蔓延起熾熱的火苗。

  這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讓她忍不住發出一聲悶聲的呻吟:「唔……」

  遲默中的大拇指摩挲著她的脖頸間,粗啞著聲音魅惑道:「要像這麼親吻……」

  他低頭,再一次攫住了她的唇瓣。

  只不過,當他吻上她的唇時,不似修玉清那麼溫柔似水,他馬上變身成一頭猛獸,潮湧的慾望,讓他不但吸吮她的唇,舌尖舔弄著她的粉舌,不安分地手掌早就從她的裙擺,一路無阻礙地向上攀爬,一把按住她的蓓蕾搓揉。

  「啊……」

  遲默中的力道不輕不重,可是每一下都讓她的心提到嗓子眼裡。

  這個吻,再配上銷魂的動作,意亂情迷的修玉清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她能感覺到自己下體,源源不斷流出來的蜜汁,潮湧而來的慾望吞噬著她,不能自己。

  一個吻,足以讓兩個人的慾望爆發,撥動心底的琴弦。

  修玉清的呻吟哽在喉中,卻忽然倒抽一口氣,因為遲默中吻上了她的耳垂,那是她最敏感的地帶。

  她僵直起後背,似乎身上的每一個細胞在他的指尖都跳動起來。

  「我就喜歡你的生澀,讓我欲罷不能……」

  他的話落下,修玉清腦子裡嗡嗡直響,沒想到一向純情的男人,也會有這麼放蕩不羈的時候。

  她根本無法反抗,也不想反抗,意識隨著慾望指示著動作,她的手指纏繞上他的頭髮,用力呼吸著,她不知道除了這樣,她還能做些什麼。

  他把修玉清死死地壓在牆上,火熱的舌尖在她的耳垂上流連一番,慢慢向下舔去,繞過她的脖頸,感受到噴灑在自己身上的灼熱氣息。

  他帶有魔力的手掌,慢慢探進她大腿內側,不知道是她在顫慄,還是自己的手在顫抖,摸上她如牛奶般滑膩的肌膚,他恨不得一口就將修玉清吃進肚子裡,在她身上馳騁著。

  背後是冰涼的牆,可是體內卻有無數團小火苗跳躍著,在遲默中的手指摸到她體下的那刻,她終於抑制不住地叫出了他的名字:「默中……」

  遲默中的手微微一頓,調皮地埋進她的胸前,一口咬住她豐滿的酥乳,舌尖裹吮著她的紅豆。

  她的雙眼迷濛,完全沉浸在他的撥弄之中。

  修玉清的粉舌伸在空中,想要吻住什麼,或者抓住什麼,她心中一動,雙手不知何時摸到遲默中的下腹,一把握住他的硬物。

  「呃……」遲默中的身子猛地一震,昂揚之物感受到修玉清掌心的溫柔,更像是火上澆油,她不動也不撩撥,只是這樣就已經讓他欲死欲仙。

  他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可是她的每一個動作都能要了他的命。

  遲默中一手解開她的衣扣,細吻已經毫無章法,來到了她的鎖骨,聲音沙啞不堪:「你這折磨人的小妖精……」

  修玉清感受到遲默中粗重的呼吸,她強忍住慾望,一把推開遲默中。

  她的眼中有迷濛的光芒,嫵媚又動人。

  「好啊,那我就折磨你了……」修玉清大膽的話,嚇了遲默中一跳,卻興致濃濃地挑眉看著她。

  「你想怎麼樣……折磨我?」

  修玉清媚眼一拋,嘴角的笑容加深,壞壞地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紅腫的嘴唇。

  「那你要乖乖的哦……」

  遲默中的眼睛微微瞇起,單肩被修玉清抵在牆上,用力一扯,露出赤裸的肌膚,修玉清猛地低下頭,啃咬在他的皮膚上。

  「嘶……」遲默中吃痛,下意識彈起自己的身體,卻根本不忍推開她。

  修玉清咬得並不重,不過還是留下一排整齊的齒印,她見遲默中抽氣,又像是安慰似的伸出舌尖在上面舔了舔。

  她露出無辜的小眼神,偷偷瞄了兩眼遲默中,無骨般的小手邊解開他的衣扣,邊說道:「痛嗎?」

  見她風情的模樣,遲默中都看呆了,也許是男人的本性,只要女人一露出嫵媚姿態,就會欣喜若狂,更何況這女人還是自己的唯一的愛,他體內的騷動,讓他下腹一緊,嚥了嚥口水。

  「痛……」

  「那也沒有我第一次痛。」

  衣扣全部解開,胸膛赤裸裸的露出來,修玉清的手停留在上面,一圈又一圈地畫著,搔在遲默中的身上,卻癢在他的心上。

  遲默中終於明白了,這女人是在折磨自己。

  「好……我一定乖乖的……」

  他慵懶的聲音讓修玉清渾身酥麻,那種感覺無異於一個熱吻,她嬌笑著,忽然把他的襯杉向後一拉,趁遲默中不注意,翻過他的身子,用他的衣服快速一旋轉,綁住了他的手。

  動作是很快,遲默中也不是沒有反抗的餘地,但是他卻沒有任何反抗,他就是要看看修玉清到底怎麼折騰他。

  修玉清從他的身後抱住了他,半裸的蓓蕾緊緊地貼在他的後背,似有若無地蹭著,她的頭懶懶地擱在他的肩膀上,雙手已經撫摸到他前胸的兩顆紅豆,用力一捏。

  意料中的,她聽見遲默中粗重的呼吸。

  「讓你吃不到我……」

  「你……呃……」

  他的話根本連不成句,修玉清已經含住了他的耳垂。

  她真是個好學生,學得有模有樣的。

  修玉清現在的動作,完全是按照遲默中剛才的做的,她舔吮著他的耳垂,手指配合著舌尖的節奏,撫摸著他的前胸。

  她已經聽見遲默中把持不住的呻吟:「呃……呃……」

  遲默中想回轉過身,可是卻被修玉清壓得死死的,堅挺的乳房正摩挲著他的後背,那種感覺真是讓人欲死欲仙,想去抓卻抓不到,真真的是折磨人。

  「修玉清……」他暗吼,體內四處流竄的火焰,讓他的昂揚之物漲得發疼。

  現在走廊上沒有一個人,如果突然有人出現,這種旖旎的場景,真是羞死人了。

  修玉清似乎並不在乎這些,她的舌尖已經靈巧地沿著遲默中的背脊,一路向下,向下……

  不行,他快不能呼吸了。

  遲默中想要嘶吼,卻不敢讓人聽見,他想要她,想得發狂。

  這種折磨實在難以煎熬。

  「給我一個痛快……」拚盡了全力,他才從牙縫中吐出這幾個字。

  修玉清「噗嗤」一聲,伏在他的肩膀上笑了,「怎麼,終於忍不住了?」

  遲默中喘息著,趴在冰涼的牆上根本解決不了他體內的火熱。

  他需要水,需要修玉清體內的蜜汁。

  見他不說話,修玉清在他後背勾起紅唇的一角,忽然把小手從他的褲腰裡伸了進去,用力一握。

  遲默中吸氣加悶哼,一股電流在體內蔓延,僵硬起後背。

  「遲默中,說你要我啊……」

  遲默中瞪大了眼睛,他沒想到修玉清也有如此謄大的時候。

  「不說就算了。」

  修玉清兩手一鬆,任由那根灼熱掉落,只聽遲默中的呼吸都凝滯了。

  她故意要要把手抽出來,遲默中無法阻止,胯間的硬物已經漲到了最高點,他不由輕哼,連連喘息,「要,我要你……」

  話音剛落,修玉清就一把翻過遲默中的身體,俯下頭含住他的紅櫻桃。

  遲默中看不見修玉清羞紅的臉,其實她也是鼓起好大的勇氣,才做出這一番舉動。

  原來愛一個人就是這樣,不顧一切,以前感覺羞恥不敢做的荒唐事,今天索性不顧一切地做了。

  只因她愛著他,不在乎,只想和他在一起。

  修玉清抽出一隻手慢慢解開他的腰帶,拉下褲子的拉鏈,灼熱的硬物猛地蹦出來。

  遲默中還沒來得及高興,大膽的修玉清半蹲下來,隔著底褲,粉舌在上面輕輕一舔。

  就聽到遲默中的低吟響起:「呃……」

  修玉清微微扒開他的底褲,露出硬物的末端,她的舌尖就在上面隨著底褲的褪去,一點點含住那根硬物。

  遲默中終於緩了一口氣,感受到被包裹的緊窒。

  他張開大腿,微微弓起身,再也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慾望,一頂就頂進修玉清的喉嚨深處。

  還沒做好準備,就被猴急的遲默中頂進嗓子裡,修玉清腦袋向後移開,止不住地咳嗽起來。

  「咳咳咳……你想噎死我嗎?」她嬌嗔地瞪他一眼。

  遲默中額頭上已經有了汗漬,他是真的熱、真的急,真的很想嗄她。

  「都是我的錯,可是我實在忍不住了……」

  修玉清修長的手指在上面慢慢套弄著,一會兒快,洋洋地問道:「那我應該怎麼做呢?」

  一會兒慢,媚眼如絲地看著他,聲音懶它在她套弄的手掌下,修玉清就感覺到那根硬物變得越來越灼熱,像一塊硬的熱鐵一樣。

  「玉清,它需要你的安撫……」

  修玉清張開檀口,在硬物上,從上而下用力一舔。「可是它在變大耶。」

  「唔……」

  只不過是普通的舔吮,就讓他渾身酥麻,他想要的還有更多,不只是這樣。

  遲默中繼續誘惑著,「相信我,含住它……」

  剛才遲默中那一頂,修玉清的喉嚨現在還在發麻,她對這硬物有些害怕了。

  好似看出修玉清的遲疑,遲默中再接再厲,「別怕,它喜歡你的嘴。」

  修玉清從未有過這樣的經驗,可是聽遲默中如此哀求,心裡再不情願也軟了下來,她本就想調戲他,現在也沒有退縮的道理。

  她張開柔嫩的小嘴,從硬物的頂端,一寸寸將它沒入自己的口中。

  可是硬物實在太粗,也實在有些長,已經抵到最深處,也沒有辦法完全將它沒入。

  不過這已經讓遲默中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舒爽。

  修玉清無法說話,遲默中歎了一句:「舒服。」

  她的動作實在生澀,他只好慢慢引導她的動作,「玉清,用舌頭……呃,對……配合著手的動作。」

  修玉清是個極好的學生,全部照著他的話去做。

  「呃呃呃……」

  他呻吟起來的聲音極好聽,修玉清也不由得加快了嘴巴的舔吮。

  遲默中倒抽一口氣,屏住最後一道關口,配合著她的動作,也前後進出著。

  「啊……玉清,要來了……」

  他渾身猛地一震,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或許之前修玉清根本沒有綁緊,他一用力,就掙脫開束縛,一把扣住修玉清的後腦,快速在她的嘴中抽插。

  修玉清都快喘不過起來,嘴巴、舌頭都在發麻,只能「唔唔」直叫。

  終於到了高潮的頂端,遲默中終於放開修玉清,從她嘴中迅速撤出,可是還是晚了小半步,灼熱的種子偏偏不巧,就噴灑在修玉清的胸前……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5-10-6 00:24:33

第十章

  「遲默中!」修玉清滿臉通紅,嬌嗔地低吼。

  遲默中卻突然抵住她的嘴邊,「噓」了一聲:「有人。」

  他連忙半摟著修玉清的腰,閃進房間裡,剛關上門,就聽見有腳步聲從門口走過。

  門外沒了腳步聲,他們皆是鬆了一口氣。

  「好在沒被人看見……」

  修玉清一抬頭,就看到遲默中似笑非笑的嘴角,「這個時候你知道害怕了?剛才還那麼熱情來著……」

  不提選好,這麼面對面的,修玉清不自禁臉紅起來,她只好顧左右而書他,「你看,都是你,把這個……這個……都射到我胸上了。」

  修玉清越說越臉紅,遲默中不以為意地伸出手,明目張膽地握住她的蓓蕾,「我幫你擦。」

  那哪裡可以稱作是擦,根本就是……揉捏嘛!

  他的大掌全部覆蓋在修玉清的右胸上,輕輕擦拭著上面乳白色的液體。

  見她不排斥,遲默中的手掌開始大膽起來,他將她的蕾絲胸罩褪去,修玉清的酥乳彈跳而出,圓潤而豐滿,蓓蕾的頂端是誘人的櫻桃之色,看上去讓人垂涎欲滴。

  修玉清胸前一涼,來不及反抗,就被遲默中張開嘴,輕輕含住那如初開櫻花一般嬌嫩的蓓蕾,舌尖在上頭輕嚙、挑弄。

  她的小櫻桃更加顯得堅挺。

  「好柔軟……」他感覺這就是這世間最甜美的點心,讓人欲罷不能,又愛不釋手。

  沒有接吻,修玉清就已經覺得自己的腦袋裡一斤空白,根本無法思考,只能任由遲默中肆意撩撥著她的慾望。

  「遲默中……」慾望讓她咬牙切齒,可是偏偏說不出要他的話來,她所有的勇氣和力氣,在剛才已經用盡了。

  「怎麼,喜歡我這樣嗎?」

  修玉清克制不住地抱緊他的肩膀,把頭靠在他的胸前,死死地閉上嘴巴。

  見修玉清不答,遲默中也極有耐心地繼續挑弄著她胸前的紅櫻桃,他的舌尖不斷地在上面繞著圈圈,讓晶亮的津液沾染在上面。

  直到他聽見修玉清嬌滴滴地輕哼,「好難過……」

  遲默中才將大手移到她的大腿之間,「更難受的還在後面。」

  他的大掌很快探索到她的幽穴外,隔著蕾絲的小底褲,他已經摸到那裡已經一片濡濕。

  「瞧瞧,你都濕了……」

  她真的好難過,是空虛的難受,身體的最深處正在叫囂著,她需要他的撫慰。

  可是一想到第一次那般的痛苦,修玉清下意識裡確實夾起雙腿。

  遲默中感覺到她的緊張,卻不急於將手指伸進去,只是在外面慢慢徘徊按壓,蕾絲與沾滿愛蜜摩挲著,那種陌生搔癢的奇妙感覺,讓她難耐的弓起身子。

  這就對了,他就是要她的情不自禁。

  見她難過的模樣,他這才把她最後一道屏障褪下,扯下她的蕾絲底褲,長指不給修玉清任何喘息的時間,溫柔地擠進她的私密處。

  真是又窄又緊。

  「呃……啊……」

  修玉清弓起的身子都僵硬在半空,揚起脖頸嬌吟連連:「默中……嗯哼……」

  沿著她窄小的花穴,違默中的手指已經採到了最深處,濕滑的蜜液順著細縫流淌出來,沾染了一手。

  他沒有停歇,手指在花穴中不斷挑弄著、揉捏著,讓她的雙腿間很快傳來酥麻的感覺。

  敏感的花穴已經被春水澆灌,他抽插的速度越來越快,她已經招架不住他的動作,完全沉溺在不可言喻的快感之中。

  忽然,一陣酥麻的感覺從體內的最深處蔓延開來,她的身子慢慢癱軟成一灘泥。

  她的驚呼之聲,全被遲默中吞進肚子裡。

  ☆☆☆  

  遲默中一把抱起虛軟無力地修玉清,走到套房的裡間,將她放在柔軟的大床上,自己則跪在她的身前,仔細地瞧著她嬌艷的臉頰。

  他低下頭吻住她的紅唇,而她也只是懶懶地應付著,她的樣子看起來很疲憊。

  遲默中笑著點點她的鼻尖,「怎麼,累了?」

  修玉清連忙點下頭,「很累……」

  她本來就一夜沒睡,現在又折騰了這麼久,沾到枕頭,她的困意瞬間席捲而來。

  遲默中只好側臥在她的身旁,從身後環住她的纖腰,不滿地嘀咕:「可是,我還沒累……」

  他不懷好意地挺了挺腰板,那根調皮的小東西又硬了。

  修玉清倒抽一口氣,有些畏懼地挪了挪身子。

  「我可一夜沒睡,你倒是好精神。」

  「我見了你,當然精神百倍。」

  他現在可是精氣十足呢。

  修玉清打了個呵欠,擺擺手,「那容我先睡一覺。」

  遲默中轉了轉眼睛,討好地問道:「玉清啊……」

  「嗯?」修玉清懶懶地回答,眼皮已經睜不開了。

  「我不進去,就在外面好不好?」什麼叫不進去就在外面啊?

  修玉清腦袋已經是一團漿糊了,根本沒想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反正只要不打擾她睡覺就好了,她也懶得去管什麼意思,只是隨便應了一句:「不要吵我睡覺哦……」

  「當然當然。」遲默中得到了首肯,立即開心地像個孩子。

  「唾覺不要穿衣服啦,我幫你脫。」

  其實修玉清身上本來就沒剩幾件,遲默中還是覺得礙手礙腳,他坐起來,三下五除二,很快將修玉清脫得個乾乾淨淨。

  她潔白的皮膚在床單下半遮掩著,就好似猶抱琵琶半遮面,更撩動他的心弦。

  修玉清已經處在半昏睡狀態,雖然沒有沉睡,但是還是知道遲默中在做什麼。

  遲默中急不可耐地躺回到她的身後,手指伸到前面她的花穴中,愛蜜還在上面,他偷偷伸出手指悄悄探進去,果然還是滑潤如初。

  「嗯哼……」修玉清感覺到體下的異樣,輕哼一聲,並沒有太多排斥。

  已經足夠濕潤了,遲默中試著伸進去第二根手指,就有些窄小。

  他讓她完全適應了他的手指,慢慢地在花穴的內壁裡開始抽送。

  終於感覺到了不一樣,體內的慾火似乎又燃燒起來,就連在夢中的人,都忍不住呻吟出口。

  「熱……」

  遲默中見時機已到,將修玉清的一條腿抬高,右手扶著硬物,精準無比地刺向修玉清的花穴。

  「啊!」

  修玉清被驚醒了,她感覺到了花穴被灼熱的硬物充斥著,那根滾燙的慾望將她渾身上下都點燃。

  「遲默中,你這個騙子,不是說不進去的嘛!」

  還把她弄醒了,遲默中回答地像個做錯事的孩子,連連解釋:「玉清,我沒想的……」

  他解釋著,卻沒有停下抽送的動作,每一次抽送都比前一次更猛。

  「實在是太濕滑了……」

  「你……啊……啊啊啊……」

  他的動作很快,她根本說不出完整的句子,只能承受著他的撞擊。

  遲默中從後面緊緊地摟著修玉清,雙手覆蓋在她的蓓蕾上,隨著抽送的節奏,揉捏著她的豐滿。

  她的蓓蕾和私處都在被他愛憐,她已經處在暈眩的狀態。

  這種感覺……實在太奇妙了。

  漸漸地,在遲默中強勁的抽送下,修玉清再一次感覺到自己馬上又要到達情慾的巔峰。

  可是這一次與以往不同,它更加充實,更加有快威。

  毫無預兆地,修玉清的肉壁猛地痙攣,一陣收縮下,夾著花穴中的硬物,讓它更加昂揚起頭,再一次衝鋒馳騁。

  沒有筋疲力盡,只有兩個人的身體同時僵硬住,高潮如同連通在兩個人之間的電流,在四肢四處流竄。

  這一次,他沒有退出她的身體,把所有的白液射進她的花穴深處……

  ☆☆☆  

  很少有人知道,埃吉那島上有一座小小的教堂,因為這裡人跡罕見。

  當遲默中把修玉清帶到這裡的時候,修玉清發出一聲感歎,不可思議地看著四周,她感覺到純淨美好又安詳。

  遲默中拉著修玉清的手,來到教堂第一排的木椅上,讓她坐下。

  「來來,我給你變個魔術。」

  修玉清不動聲色地看著他,不知道遲默中又要帶給她什麼驚喜。

  遲默中一副自信模樣,胸有成竹地他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一個巴掌大的空盒子和自己手機。

  他把空盒子放在左手心,右手拿著手機擋在空盒子前面,對修玉清說道:「看好了喲。」

  修玉清不敢眨眼,一眨也不眨地盯著他的兩隻手。

  他右手的手機螢幕上出現一枚戒指,遲默中魅惑的聲音再一次響起:「看好手機螢幕上的戒指喔,一、二……」

  「三!」

  他忽然抬起右手,手機螢幕上的戒指竟然不見了,可是他左手心的空盒子裡,赫然放著的就是剛才螢幕上的鑽戒。

  太不可思議了!修玉清看的是目瞪口呆,來不及驚呼,就只見遲默中的手機裡傳來婚禮進行曲,他單膝下跪,把盒子裡的戒指拿在手中,對她說道:「修玉清小姐,在神的見證下,我以主的名義向你求婚,請問你,你是否願意嫁給你面前的男人,一生一世地愛著他,不中途放棄,不再逃離?」

  修玉清迎上遲默中清澄的眸子,他在等待著她的答案。

  她歪著腦袋認真地想了許久,就在遲默中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她這才啟唇低語。

  「遲默中,愛情其實就是一場競技賽,你追我躲,你來我往,回想你兩年前曾經為我做的一切,對我傾迤的所有愛戀,都一度打動我的心,可是當時的我,實在很沒安全威,就把自己的心包裹的死死的,小心翼翼地不讓它受到傷害,所以一旦出現了欺騙,甚至是小小的心結,我就只想著逃跑,以為逃跑得遠遠的,就可以遠離痛苦。」

  這還是遲默中第一次聽修玉清說起自己的心理歷程,他能感覺到她的糾結,他也為自己當初的誤會而沒給她足夠的安全感,感到遺憾。

  如果不是這樣,他們就不會錯過兩年。

  「不過,我錯了,兩年的時間,我終於認清自己並不快樂,沒有你,我只知道工作,希望藉此能忘記你的溫柔和浪漫,那時的我並沒有意識到失去你的痛苦,直到我們再次重逢,找卞覺得自己可笑得很!我記得很清楚,重逢的那一刻,我渾身上下都在叫囂著,我心底有個聲音告訴自己,我想你,需要你……可是,我沒有說出來,並不想給自己這次機會,直到後來,譚新娜的一句語點醒了我,她說,『公平點玉清,給他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愛的機會。』」

  修玉清說到這,站了起來,「所以我讓你來愛琴海找我,只不過是一個藉口,我想在失去你的那個位置等你,謝謝你遲默中,兩年過去,你還在原地愛著我。」

  她摟住他的腰,將頭擱在遲默中的肩膀上,低低呢喃著她的眷戀:「有一句話,我一直沒有告訴過你。」

  「什麼話?」遲默中的聲音有些低沉,他是激動的。

  「我愛你,遲默中,這份愛讓我變得有勇氣、變得有自信,是你給了我安全感,所以請給我一個機會,這次讓我好好愛你,好嗎?」

  遲默中覺得一個大男人哭實在很丟臉,可是他的淚水早已經潰堤了。

  不想讓修玉清聽到自己的哽咽,他努力將聲音放平,哭聲中笑著:「好!這次我們說好,誰也不許放手!一輩子……」

  對於相愛的人來說,一輩子的牽手,不是童話。

  只有相愛,就有一輩子。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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