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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暮夕]股掌之上[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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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7 18:3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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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暮夕]股掌之上[全文完]
股掌之上
作者:李暮夕
【
內容簡介
】:
在這個雲南邊境的小鎮上,總是充滿了紛爭。自從半年前到這裡支教開始,清河就知道自己以後的日子不會平靜。
但是,她沒想到自己會卷入那麼大一場陰謀裡,劫持她的,還是她的學生。
——那個詭計多端、陰狠毒辣的少年。
只是她不知道,她一直都在他的股掌之上。
是獵物,也是寶物。
掙脫不得,也逃脫不得。
PS:邊境風雲,黑幫爭鬥,女教師和涉黑學生。
【
入坑需知
】
1.師生戀,1V1,結局HE;
2.強男弱女,楠竹暗黑變態系,設定就是這樣,想看女強的別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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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7 18:30:41
000
你還沒有發覺的時候,我坦白,我已經慢慢愛上了你。也許,我最先看上的是你美好的外表,但是,漸漸地被你溫馨和婉的氣息所吸引。
爾後的很多年,你所在的土地,就是我的天堂;你呆過的地方,就是我的樂土;你呼吸過的空氣,就是我唯一的救贖。
你總是認為我冷酷無情,其實,你傷我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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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7 18:30:53
001 邊境
這是雲南邊境處的一個小鎮。
狹窄的街道,灰白牆瓦堆砌的民居,和一些垂著鐵閘門的雜貨小店混雜在一起,在青石板堆著的高低起伏的路上走出幾步,有時也可以看見紅黃木板築成的閣樓。
清河在這個地方,已經住了半年多了。
她家在一條溪邊,是間黑色尖頂、白色牆面的屋子,門板用紅色的漆塗上了一層又一層,顯示點喜慶。小溪對面排著幾棵挺拔的槐樹,臨水而照,這個季節正好是葉落的時候,杏黃色的葉片在水面上飄了一層又一層。
今天是禮拜六,本來她可以呆在家裡休息,不用出門的,但是為了那件事,一大早的她還是起了床。
撐著條小船在河上晃蕩了會兒,停在溪水邊靠近市集的渡口。
岸邊的橋頭上去後,是條長長的走廊,左邊用木質的雕花欄桿攔住了下水的道路,右邊是參差林立的店鋪,彎彎曲曲地沿著廊道排著,有一些已經拉開了卷閘門營業。
上了岸後,她拿著要來的地址,分辨了一下前後的路。
賣面的老板拿著剛□出來的面條攤在桌上,「清河先生,買面嗎?」
這樣的邊陲小鎮,有學識的人極少。所以,像清河這樣的中學教師,也被稱為先生。
清河對他笑著搖頭,走進了面店旁邊僻出的一個弄堂。昨夜下過一場雨,腳下布滿了青苔,路面還有些潮濕,往前走了幾步,頭頂多了幾根木桿,右邊牆面上出現了一扇木門。
清河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敲響了門。
隔了很長一段時間,門才打開。
站在門口的是個高瘦修長的少年,穿著件雞心領的黑色緊身汗衫,露出一片精壯的胸膛。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仿佛常年不見陽光,被冰雪覆蓋了一層,顯得有些清冷寡淡。眉目卻是極深遠的,雙眉飛揚上挑,烏黑的眼睛深邃有神,明明是蒼白的一張臉,就莫名地有了點奇妙的麗色,像落日中被霞光映紅的秀麗山河。
這真是一個只有十幾歲的少年?
清河仰努力仰起頭來看他。
雖然之前在學校裡見過他的照片,清河還是有些被煞到了。的確是張能讓異性瘋狂的臉,怪不得學校裡那些小女生老是談論他。每到課間,就嘰嘰喳喳個沒完。但是,自從她教他們班開始,他就沒去上過一次課。
「你好,我是……你的……」
「清河老師?」少年笑了一下,眼睛從上到下把她快速地打量一番,退開幾步一攤手,讓她進門,「我認得你。」
「認得我?」清河倒是有些詫異,她還沒有正式和眼前這個少年見過面。
白一彥道,「你是我們學校最漂亮最有學識的老師,去年從很遠的地方來的。同學向我提過,就記住了。」
清河有些不好意思,低頭順了一下垂在肩上的發絲。
進門後,院子倒是很大,一排玉米掛在架子上,洗皂台上還堆著泡著的衣服。清河看了一眼,柔聲道,「你一個人住嗎?」
白一彥淡淡地點點頭,跳上凳子,隨手一攬,干淨的衣服都到了手裡。動作之迅捷,著實晃花了她的眼睛。
來的時候,她本是想和他的家長談談的。現在這樣,倒不知說什麼好了。
「老師渴了吧?進來喝杯水吧。」
清河猶豫了一下,跟著他的腳步進了門。從開門到現在,他的態度都很隨和,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原本她以為,這樣總是曠課的問題學生一定很難搞,心裡想了各種各種的話來勸誡他,現在卻有種力氣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室內很干淨,也很亮堂。
進門就是一個大廳,裡面是一條鋪了紅黃藍三色方轉的走廊,左邊有兩間臥室,紅色的木板門闔著,右面還有一個緊閉的洗手間,更裡面的地方有水泥砌成的台階延伸下去,遠遠看去,似乎是個廚房,廚房右邊門口連著扇小門,用鐵絲當鎖拴著。
一彥把她請進了左邊的第一間臥室。
不大不小的屋子,雪白的牆壁沒有一絲雜色,除了靠牆壁的地方一架床和靠窗台上的一個寫字台,這個房間干淨空曠地不像人住的地方。
清河雙手撫順了身後的長裙,在床頭坐下來。
白一彥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老師找我有什麼事嗎?」
他的語氣像聊家常一樣自然,清河遲疑道,「……你很多天都沒去上課了……是有什麼為難的地方嗎?」
白一彥聽了,眼中極快地掠過一絲促狹,垂下蜷曲的眼睫毛。
他不說話,清河心裡的猜測就更深了——這麼小就一個人住,也不知道父母還在不在。她的目光變得非常同情,卻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只能說,「不管怎麼樣,上學是一定要去的,有什麼困難的就告訴我,我是你的老師,一定會幫你的。」
白一彥靜靜地聽她說完,嘴角含著一絲淡淡的微笑。
清河有些奇怪,「怎麼了?」
「沒什麼,謝謝老師。」白一彥慢慢說道。
清河沒有多想,接下來又交代了一些簡單的事情,叮囑他星期一一定要去上課,就和他告了辭。說到底,她雖然是他的老師,他們之間卻不算很熟。
出門的時候,她在走廊裡停頓了一下,下意識地吸了吸鼻子,有些不確定地問,「一彥,你這兒是不是有什麼東西生銹了,我怎麼聞到一股鐵銹味?」
耳邊似乎還傳來「滴答、滴答」的聲音。
她四處看了看,皺起纖秀的眉,幽黑的睫毛在雪白無暇的肌膚上撲了幾下,習慣性地捏了頰邊的一絲頭發。
白一彥眼底的笑意深了點。
剛才沒有在意,現在借著光線仔細看看,才發現這是個很年輕很漂亮的女老師。怪不得同桌那個王胖子天天在他耳邊煩,一說起來就兩眼發綠光。聽說是半年前從北方的大城市來的,也不知圖什麼。
「……可能是下水道的管子生銹了,一會兒我看看。」白一彥微笑著說。
清河沒想別的,叮囑道,「那你好好休息,把之前空掉的功課好好看看,有什麼不懂的問我。下個禮拜有一場測驗,准備一下吧。」她寫了張紙條遞到他手裡,還留了個地址,「有什麼需要幫助的話,也不要一個人扛著。星期一一定要去上課,知道嗎?」
白一彥斯文地點點頭,一直把她送到門口的巷子外。
清河慢慢走遠了,纖柔的背影消失在巷道深處。她一向比較保守,身上還穿著及腳的長裙,白色為底,邊角處綴著淡淡的紫色,被風吹得在風中飄揚,露出腳下自己編織的草制涼鞋,仿佛晴空下一片片飛舞的花瓣。
白一彥站在門口,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才緩緩地把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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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7 18:31:07
002 黃雀
只有一個人的屋子,比剛才更加寂靜。
「滴答、滴答、滴答」的聲音也漸漸清晰起來。
白一彥在大廳裡換了鞋,穿著長靴,慢慢踏過走廊,打開了洗手間的門。
氣味一下子濃郁起來,漫開在走廊裡,就是清河剛才聞到的味道。不過,不是鐵銹味,而是——血的味道。
昏暗的浴室裡,安靜地只有血滴在地上的聲音,順著發黃的地磚緩緩淌到門口,流進了開槽的磚洞裡。
一道道暗紅的血跡,混著新鮮剛流出的,在地上斑斑駁駁。浴缸裡的水也滿了,被血液染出透明的淺紅色。
他按下了燈的開光,狹小的空間一下子亮起來。原本昏迷著躺在地上的男人,也因為這刺眼的亮光而難受地睜開眼睛。
白一彥俯下身,修長的手捏住了他的下巴,「醒了,睡得怎麼樣?」
他的手腳還被捆著,嘴上封了黑色的膠布,只能驚恐地睜著雙眼睛,雙腳死命在地上掙扎,想逃到角落裡,只想離他遠一點,仿佛眼前人不是一個風度翩翩的美少年,而是什麼修羅惡鬼。
白一彥也不勉強,就任他一直縮到角落裡,拍了一下手背垂在膝蓋處,眉眼彎彎地笑著,似乎看著個任性的孩子。
「你怕什麼?你我無冤無仇,我抓你來,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而已。一會兒我撕開你嘴上的膠布,你不能叫,同意的話,現在就眨眨眼。」
男人死命睜著眼睛,拼命地開合了幾下。
白一彥笑了,「不用這麼大幅度,我看得到。」
說完,撕開了他嘴上的膠布。
男人動了動嘴唇,舒緩了一下麻木的嘴唇,神經還是緊繃著,仿佛一根快要崩斷的弦。從台北遠道而來,原本以為這是一次輕松的任務,出來的時候,他就是抱著旅游的心態,順便泡上幾個水嫩的妞,想不到會在路上碰上這種事情。
他是在蘭江三閘口的一艘游艇上被抓的,當時內部正在舉行一次拍賣會。他用十萬台幣拍下了一個內地的少女,包下了一個高級VIP包廂,正打算好好享用,腦子一昏就暈了過去。昏迷前,他只喝過一杯那少女遞給他的果汁。
之後就被這個少年帶到了這裡。
「看來,你也清醒地差不多了。那麼,我們就開始吧。」白一彥起身坐到浴缸邊上,伸出腳尖,勾著他的下巴慢慢抬起來,「你是從台北來的?」
男人點點頭。
「李一雄的人?」
「是。」
「貨在哪兒?」
「我……我不知道。」男人臉色慘白。
「好好合作,我不想動粗。」他溫聲道,雙手交疊,輕輕蓋到膝上。
男人囁嚅著嘴唇,「我……我真的不知道,真的……我……」
白一彥低頭歎了口氣,猛然一腳踹翻了他,把他的臉踩在地上碾了碾。黑色的軍用長靴,腳底的鋸齒形紋路在他臉上踩出深深的痕跡,疼地他的臉皮火辣辣的,像被刀割著一樣。
男人本能地在地上掙了掙,像條溺水的魚一樣,卻只是徒勞無功。他的力氣,還比不上這少年的一絲一毫。
「其實你說不說都一樣,台北、雲南、緬甸,三線兩接,這是你們一向的交易路線,我都知道地差不多了。現在問你,不過是給你一個機會,你要是說了,我就留你一個全屍,你要是不坦白,我就把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削下來,送給隔壁賣肉的劉大嬸包餃子。我不會讓你死,我會每天給你止血,在你傷口上新長出來的嫩肉上割,一刀一刀慢慢地割,反正我不急。」
男人臉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抖起來,兩條腿不斷地顫動,不敢置信地望著他,這麼漂亮的一張嘴,怎麼會說出這麼殘酷的話?
一股騷臭味頓時冒出。
淡黃色的液體順著他的褲腳滲出來。
白一彥忙收了腳,退到一邊,「考慮清楚了沒?」
男人忙不迭地點頭,說了個地址。
白一彥靜靜聽完,在他恐懼的眼神裡,用保鮮膜把他的頭裹了一層又一層。快速處理一下,換了身衣服出了門。
小河兩旁是高於水面兩米左右的平台,用木質的雕花欄桿攔了半人高、做成廊下朝裡的一排椅子。
腳下的青石板踏起來沒有聲音。
傍晚的時候,天邊一片雲霞爛漫,像燃了血的錦緞,和小鎮後方連綿的群山交接覆壓,慢慢消失在天際線處。
小巷深處的拐角處有個偏僻的旅館,敞開的大門,兩個店員坐在門檻上剔牙,老板打著哈欠,在櫃台上倒著這地方特色的藥酒。大廳裡三三兩兩坐著些人,圍著老舊的八仙桌,還有幾個衣著暴露、到處攬客的妓女。
穿過重重人海,越過幾個想上來搭訕的女人,白一彥提著黑色的箱子徑直上了樓。
二樓。
207室。
他在門口站了會兒,抬起手指叩了兩下。
等了很久,門才從裡面被打開。一個穿著工字背心的矮個子男人站在門口打量他,尖鼻子,小眼睛,一臉凶相。在打量他的同時,手還警惕地按在門上。
「我是台北來的,來取約定的貨。」
矮個男人像貓頭鷹一樣四處一望,壓低聲音道,「進來!」
白一彥信步進了房間。
一間9平方米左右的小套房,泛黃的牆紙,金紅二色的地磚,除了邊角處靠牆的一架床就是中間一張可以收起邊角的黃色四角桌。
矮個男人給他拉了座位,「自己座。」
白一彥把位子推了回去,回頭對他笑了笑,「談事情的時候,我不喜歡坐著。」
矮個子男人給自己點了一支煙,叼在嘴裡,回頭到右邊的小廚房給他倒了杯咖啡,「啪」地一聲放在他面前,「小子,你幾歲了?」
「這個很重要嗎?」
有只白色的波斯貓從廚房躥了出來,循著香味攀上了桌子,聞了一下咖啡杯,掉頭就跳下了桌子。
白一彥勾住杯環抬起來,在鼻息下放了一瞬,低頭抿了一口。
「雄哥讓你來的?」矮個男人也給自己倒了杯牛奶,灌了一大口。
「讓我來取貨。」
「錢呢?」
「急什麼?以雄哥和高老大的關系,還在乎這點?」
「親兄弟明算賬,我們只是下面打手的。」矮個子男人冷冰冰地看著他。
「開個玩笑,你不會當真吧?」白一彥把箱子提到桌面上。矮個男人伸手要去摸,被他拉到自己面前,「貨呢?」
矮個男人吐了煙,一腳踩滅在地上,進了廚房。過了一會兒,也提著個同樣的箱子出來,放在桌面上。
「數1、2、3,我們一起打開。」
白一彥笑著,「1、2、3——」
兩個箱子一起打開,一個裝滿了一沓一沓的紙鈔;另一個滿滿的都是裝滿了白色粉末的小塑料包。
白一彥用指尖戳破一個袋子,捻了點粉末在鼻下一嗅,輕輕彈去。他把箱子扣上,「那就後會有期。」
「就這麼走了?」矮個子男人的聲音在後面響起。
白一彥回過頭,笑道,「難道你還想留我過夜?」
「我不想留你過夜,最好把你埋到地下去。」
「你可真會開玩笑。」
「誰說我在開玩笑?」
「難不成你還是認真的?」白一彥嗤笑了一聲,「你不是瘋了吧?」
矮個子男人道,「你就不覺得自己的頭很暈嗎?」
白一彥臉色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腳步踉蹌了兩下,倒退兩步,橫過箱子壓在桌上,撐住快要倒下的身子。白淨的額頭滲出一點汗液,指尖微微顫抖,「為什麼?難道你想黑吃黑?」
「高大哥可沒教我這個,不過,我這貨只給台北雄哥派來的人。你是哪面的人,坦白吧?」矮個子男人冷笑一聲,把裝著錢的箱子抬到了自己面前。
「……你在咖啡裡下了東西?」白一彥的眼前已經有些看不清了。
矮個子男人一邊打開箱子,一邊說道,「只怪裡自己不夠謹慎。出道的時候,你上面的人沒教過你萬事要小心謹慎嗎?敲門為三聲,兩長一短,這是我們這邊接頭的慣例。」
「原來是這樣。」
這聲音到非常平靜,完全沒有被算計後的懊惱和悔恨。矮個子男人愣了一下,回頭去看他,頓時大吃了一驚。
眼前少年完好無損地站在他面前,精神奕奕,臉色沒有任何吃了藥後的疲憊和虛弱。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一道紅色的影子從裝錢的箱子裡閃電般躥出,狠狠撞在他的腦門上。頭上一痛,他的身子已經麻痺著倒地。
白一彥踱到他面前,一手貼膝緩緩蹲下,饒有興趣地看著他捂住自己的喉嚨做最後的垂死掙扎。
矮個子男人口吐白沫,額頭青筋暴突,雙腳還在不停抽搐。
「是不是很難受,恨不得馬上就去死?」白一彥笑了,唏噓一聲,彎著食指在地上有節奏地叩了幾聲,紅色的影子從角落裡游了回來,攀上了他的手,在他的手臂上纏繞了幾圈。
矮個子男人努力抬起頭,才看清——這是一條有著紅黃條帶狀斑紋的眼鏡蛇。
「早知道你們有這種伎倆了,那家伙知道自己離死不遠了,想必也不會告訴我實話,我就多准備了一點。」白一彥溫柔地撫弄著蛇頭,「這麼濃的味道,連貓都聞了出來,難道我會聞不出嗎?」
「你想怎麼樣?」
白一彥微微一笑,「要是殺了你,屍體恐怕不好處理。」
「那就放了我吧,我只是一個接頭人,我什麼也不知道,我不會說出去的!」
「我不喜歡留隱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殺了你以後,把你的屍體砌進水泥牆裡,想必短時間內也不會被人發現。」
「我操你媽了個B,臭小子,干你祖宗的!」矮個子男人瘋狂地大罵起來,白一彥還是顯得好脾氣,走到床邊拿了一個枕頭,慢慢按住了他的頭。
箱子裡的錢被他一張一張點燃,灰燼也沖進了下水道裡。
很快,室內就被恢復了原樣。
沒有人想得到,這裡曾經死過一個毒販,更不會有人想到,那個人的屍體還被安靜地封在水泥牆裡。
一段時間後,就算被發現也沒有關系,那時,他已經出境了。
在這之前,只需要一點點時間而已。
李一雄每次運貨到緬甸交易,總會在雲南和高老大的人轉折接頭。一方提供金錢,一方出貨,一直都沒有變過。他挖了這條線有段日子,才挑今天這個好日子下手。
出門的時候,白一彥把箱子裡的貨稀釋又濃縮了一下,裝進了牛奶瓶裡,順便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9點了。
外面的天色已經很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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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7 18:31:19
003 匪徒
出了弄堂,在小巷裡拐了幾個彎就到了鬧市區。
道路兩旁都是四角翹簷的老式店鋪,刷上了一層紅漆,黑色的瓦片、紅色的窗欞、碎石砌成的台階,還有家家戶戶門前垂下的大紅燈籠,都帶著點古色古香的味道。
從路口向前走去,在人海裡穿行,遠處房屋在視野裡高低起伏、層層疊疊,一直延伸到廟口的地方,才被青煙漸漸覆蓋。
幾個小孩子拿著煙火在路上玩鬧,大人在後面追趕呵斥。
他在路邊的一個攤頭停下來。
這是個賣面人的小攤頭,賣主是個六七十歲的老漢,穿著件短衫,坐在身後的台階上現場捏著。他的手雖然粗糙又難看,但是非常靈巧,一個小小的面人只要幾分鍾就完成了。白一彥看著有趣,路又實在擁擠,就在旁邊看了會兒。
旁邊有些細碎的小聲音,回頭一看,是個六七歲的小女孩,扎著兩條羊角辮,眼巴巴地盯著面人。
白一彥微微笑了笑,付了錢,買了個豬八戒的面人給她。
小女孩很單純,興奮的表情溢於言表,「謝謝漂亮哥哥!」
「小嘴兒好甜啊。」白一彥笑著拉拉她的羊角辮,忽然想起小時候那個屁顛屁顛跟在自己後面的妹妹,那個被自己耍地團團轉還把他當英雄的笨妹妹,心裡就軟了一塊地方。
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小女孩揉了揉肚子,抬頭盯著他,「餓……」
白一彥回頭去看。
右邊的廊道口有家兩面敞開的飯館,也都是用木板造的屋子,看上去像舊時的酒家。他攬了小女孩就提起來,幾步跳上了台階,叫了碗面條。
熱氣騰騰的面馬上就端上來了,他掏出紙巾把筷子來回擦了幾遍,挑了一條吹涼了,像吃意面一樣卷在筷尖上,送到小女孩嘴邊。
小女孩餓急了,狼吞虎咽起來。
「慢點。」他只覺得小女孩的吃相很可愛,小小的牙齒扯動著筷子,讓他握慣了刀槍的手有些微震。
外面忽然傳來沉悶的爆破聲,斜對面銀行二樓的玻璃窗寸寸碎裂,像是電影特技般爆發出一大塊的火燒雲,熱浪滾滾地翻開。幾個持槍的匪徒從上面翻出來,在鋪著黑色瓦片的屋頂上快行,手裡還劫持著一個年輕女人做人質。
街上頓時亂成了一團。
人們爭先恐後地向廟口的方向逃去,踩踏情況屢屢發生。
白一彥抱了小女孩,鑽進了人群。他的速度很快,奇怪的是,身邊的人在碰到他的時候都會被一股巧力隔開。
好不容易到了廟口,人群爭相湧入廟旁牆上的兩道窄門,導致人流根本無法疏通。白一彥抱著小女孩進了尚算空曠的廟裡,進門就撞到了一團柔軟的物事。
年輕的女孩倒退了兩步,後背撞在了廟口的紅木門板上。她揉了揉火辣辣的肩膀,抬頭就看到了一彥,「是你?」
白一彥看到宋清河,也微微怔了一下,隨即一笑,「老師也在這兒?」
外面更亂了,有一些人見無路可去,也逃進了廟裡,在裡面找藏身的地方。
白一彥抓了她的手臂,藏在了放貢品的桌案下。黃色的桌布呈三角形垂下來,邊角還綴著流蘇,在眼前晃來晃去。
清河的心也隨著那流蘇晃來晃去。
桌子下非常狹隘,旁邊還有一尊堆放著的矮個子佛像,已經積滿了灰塵。清河只能往一彥的方向移了移,和他緊緊挨在一起。懷裡的小女孩已經嚇傻了,在一彥懷裡發抖。清河摸了摸她的頭發,親了親她的面頰,「別怕,沒事的。」
她的臉上擠出一點微笑,纖長的睫毛卻在不斷顫動,手捏在一起,骨節都有些發白。
——明明怕地要死。
白一彥心裡生出些笑意,撩起黃色的桌布往外面看了看。
廟口的廣場上已經空無人煙,能逃的都逃出了門。後來的卻被人海堵在門外,拼命縮在牆角的地方。幾個持槍的歹徒站在廣場中央,劫持著兩個銀行女店員。
警車停在遠處的路口,全副武裝的警察有秩地跳下車,沿著街道迅速逼近。十幾架沖鋒槍對准了廣場中央的三個歹徒。
——看這形勢,一時半會兒也走不了。
白一彥放下了桌布。
幾個匪徒走投無路,只能退進廟裡。領頭一個一臉凶相、左臉上有一道刀疤的男人朝天上開了一槍,粗聲粗氣地大罵,「活著的全都他媽給我滾出來,到中間來!」
廟裡一片尖叫聲,不管男女,六神無主地抱著頭。
「快點!媽B的!」刀疤男後面一個扎著頭巾的男人提著把45 mm 口徑的HKUMP,猛地提起基座,朝著地面就是一陣射擊。
掉落的金屬子彈殼在地上濺起一陣火花。
人們尖叫著跑到中間,抱著頭緊緊縮在一起,有幾個已經嚇得尿了褲子。
一陣難聞的尿騷味在空氣裡蔓延。
矮個子的男人大罵幾句,一腳踹翻了地上一個唯唯諾諾的男人,「老實點!別他媽的搞什麼小動作。」
清河和白一彥也到了人群裡,被擠在最外面。她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抬頭看了一彥一眼。出乎她的意料,眼前少年神態自若,和平常沒什麼兩樣,還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笑容。
清河心想,難道她連一個十幾歲的孩子都不如嗎?隨即,也提起了一點勇氣,回了他一個清淺的笑容。
清河的笑容很美,像透過雲層的陽光,干淨清冽,似乎能驅散陰霾的霧氣,越看越舒服。巴掌大的一張臉,每一處都是點睛之筆,只是她太過安靜了,也沒有四射的艷光,不去注意的話,很難發現身邊的她是這麼漂亮。
身處危境,一彥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托著腮幫子,慢慢欣賞著女老師姣好的臉頰。
嗯……皮膚很白,腰也很細,好像他兩只手就能環過來似的……
女人的本能讓清河警覺起來,小心地四處看了看,發現了一彥的目光,伸手一摸臉頰,「我臉上有花嗎?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沾上了一點灰。」一彥自然地伸出手,在她臉上摸了一下,好像拂去了什麼。
收回手的時候,他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手指。
——呵,居然沒有擦粉,又滑又嫩。
清河的臉有些發燙,雪白的臉頰染上一片紅暈。她這副羞怯的樣子,就像十幾歲未經人事的少女一樣,一彥覺得好玩,唇邊不由自主地抿了絲笑意。
外面傳來擴音喇叭的聲音,一個穿著防彈衣的武警躲在建築物後大聲喊道,「裡面的人聽著,立刻釋放人質!法院會從寬處理,如果你們一意孤行,我們會采取強攻手段。」
白一彥暗罵了句「白癡」。
果然,刀疤男朝天猛然開了一槍,「半個小時內,給我們准備一架直升飛機,遲一分鍾,我們就殺一個人質!」
武警隊長搶過喇叭,「這是不可能的,我們弄不到。」
刀疤男抓了一個短發女人推到廟門口,拉開槍栓一通連射。女人雪白的汗衫前爆出一朵朵血花,倒在血泊裡。臨死前,她還驚恐地大張著眼睛,雙手極力向門檻外伸去。
又是一陣不斷的尖叫聲。
矮個子男人道,「別廢話,半個小時看不到直升飛機,我們就立刻動手!」
死寂——在空氣裡蔓延。
硝煙的味道很刺鼻,清河的體質本來就不是很好,長時間聞著這股味道,都有些喘不過氣來了。搖晃了會兒,她一頭向旁邊栽去,身手有雙手攬住了她的身子。被這股力氣一帶,清河撲入了一個陌生的懷抱裡。
溫暖、堅實,只是一只手抱著她,就讓她有種說不出的安全感。
抬頭一看,一彥眉眼彎彎地望著她,「老師沒事吧?」
清河忙從他懷裡掙脫出來,不敢看他的眼睛。總覺得他的眼睛裡像含著一汪春水似的,多看幾眼就要陷進去。明明比她還小的年紀,笑起來怎麼就這麼感性?
清河正納悶,外面警隊的喇叭聲又響起來了。
「裡面的人聽著,我們弄不到直升機,只能給你們一輛車。」
頭巾男拖起地上一個少女,把她扔了出去。少女翻過門檻,在地上滾了幾下,順著台階摔下去,魂不附體地朝廟外爬。子彈無情地穿透了她的四肢,卻不打中要害,她一邊爬,冰冷的金屬一邊射進她的身體。爬了大概有10米遠,她離開了廟口,終於倒在了廣場上。
地上一條長長的血痕,從廟裡拖出,一直延伸到廣場中央。
觸目驚心。
——他是故意的。
清河心裡說不出的憤恨,咬了咬牙,眼角都有一些淚漬,不敢去看廣場上少女被射地千穿百孔的身體。
刀疤男朝天上又打了一槍,「再給你們半個小時。」
說罷,直接關了廟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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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7 18:31:32
004 絕處
死寂,在空氣裡蔓延。
所有人質抱著頭蹲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
清河抱著小女孩,手腳冰涼,但是,還搭著她的肩膀安慰她。小女孩早就嚇傻了,縮在她的懷裡不敢露頭。
一彥四處看了看,都是驚惶不安的人。
三個匪徒站得累了,坐在旁邊的供桌上休息。刀疤男粗魯地放下槍,直接拿了供盤裡的一個冷饅頭,狠狠咬了口。
「呸」的一聲,饅頭屑被吐到地上,罵罵咧咧,「媽B的,什麼東西,比石頭還硬?」
頭巾男湊上來,「老大,算了吧,我們平時吃的也就這樣,將就一下……」
「閉嘴!」刀疤男瞪了他一眼。
頭巾男閉上了嘴。
半個小時快過去的時候,外面終於重新響起了喇叭聲。刀疤男拉起一個女人勒在胸前,一腳把廟門踢開,廣場上,幾個武警荷槍實彈地對著他們。頭頂上方傳來「嗡嗡嗡嗡」的聲音。
拿著喇叭的換了隊長陳鍵鋒,「直升機已經准備好了,請盡快釋放人質。」
「少廢話,讓直升機停到對面大廈的頂層去!」頭巾男提著沖鋒槍,朝地上的人質大罵,把一堆人像趕鴨子一樣趕了出去。矮個子男人也提著槍,躲在兩個人質中間,避開了武警的射程范圍。
三個匪徒挾持著人質,越過了廣場,進入了東邊方向的商業區。
這是一條四五米寬的窄道,兩旁林立著店鋪,路的不遠處有個三層高的百貨商場和一個寫字樓——大廈就在兩者之間,旁邊緊挨著一些尖頂或平頂的民捨。
三個匪徒已經漸漸向百貨商場靠近。
十幾個警察借助路邊的障礙物和車輛遮掩,慢慢跟上去。
女警員牛莉對隊長陳鍵鋒說,「隊長,如果讓他們退進大廈,我們就很難再抓住他們了。」
陳鍵鋒正在頭疼,沒好氣地說,「那能有什麼辦法?難道不顧人質開槍?報道出去,我們還干不干了?」
牛莉道,「可是,已經有人死了。就算我們不開槍,報紙上也會報道,不如做出一點犧牲,把匪徒給槍斃掉。這樣,還能救下更多的人。如果任由匪徒離去,一旦進入緬甸境內,就再也擒不住他們了,上面怪下來,我們還是要倒霉。況且,一架直升機的損失,我們可擔當不起,這還是向邊境的119部隊暫借的。要是丟失了,您怎麼向彭將軍交代?」
一說起這個,陳鍵鋒又是一個頭兩個大。說起這個彭將軍,那可是119隊裡號稱最摳門最護短的一個了,耍起賴來根本就不算一個將軍,跟個街頭混混沒什麼兩樣。他打內線向119部隊求助的時候,本來就沒抱什麼希望,誰知道,接電話的居然是個他不認識的年輕人。更奇怪的是,這飛機還真給他借來了。
當時腦子沒過,只想著穩住匪徒,現在想想,還真是一個燙手山芋。
特麼的,他一定是腦子被驢踢了,才會去接這種活計。
陳鍵鋒正懊惱,一陣沉悶的槍響從耳邊傳來。
三個匪徒還在靠近大廈,警方驟然的開槍,打中了矮個子男人的肩膀。刀疤男當機立斷,拉開槍栓一通瘋狂掃射,趕著幾個人質進了寫字樓。
剩下的人質被趕到的警察救了下來,送進了醫院。
其余的警察馬上進入寫字樓。
「是誰開的槍?」陳鍵鋒額頭青筋暴跳。
幾個警察一起搖頭。
陳鍵鋒回頭去看牛莉,牛莉連忙搖頭,「我是有這個想法,但是,我剛才就在您旁邊,我怎麼會有這個機會?」
陳鍵鋒叉著腰,腦子一片空白,虛汗都下來了。按著情勢,死傷的人質起碼在8個以上,這麼大的責任,他一個人怎麼扛地下來?
寫字樓很老舊了,內部的裝潢也是老掉牙好幾年沒修繕過的。
長長的走廊裡昏暗無光,通向前方,像一只會吞噬一切的巨口。沿路走進去,旁邊的牆皮都脫落了,只剩下斑斑駁駁的黑黃色印痕。包括白一彥清河、和小女孩在內,被挾持進樓的人質一共有十一個。
矮個男人被打中了左肩,雖然沒到心髒,也受了很重的傷。頭巾男扶著他,把一幫人質趕進了盡頭、靠著安全通道的一間倉庫裡。
倉庫不大,25平方米的大小,堆滿了各種雜物,似乎常年沒有人進來過,到處都是灰塵。
倉庫裡沒有任何窗子,只有門板下面有百葉窗一樣的開口,透進一點光亮。
頭巾男在門口的位置,幫矮個子男人簡單地處理傷口。刀疤男持著槍站在他們旁邊,對准一幫蹲在地上的人質。
警察也趕到了,在外面例行說著「釋放人質」之類的話。不過聽聲音,他們應該隔得很遠,在進來時樓梯口的位置。從那裡到這裡的安全出口,起碼得十幾米的距離。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等處理完傷口,矮個子男人的傷勢終於有所控制。只是,子彈如果不盡早取出來,他這條手臂可能會廢掉。
「你們當中,有沒有人做過醫生?」刀疤男冷冷地開口,黑洞洞的槍口對准他們。
沒有人應答。
「砰——」的一聲,清河旁邊蹲著的一個胖女人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幾下,就失去了呼吸。溫熱的血液滿溢過她的腳,染紅了她白色的球鞋。
清河舉起手,「我……我學過一點護理。」
「過來!」刀疤男大喝一聲,從腰間抽出把軍刀塞到她手裡。清河吸了口氣,顫著聲音說,「沒有手術刀和儀器,手術是無法進行的。況且,我只是學過一點護理,並沒有學過正經的……」
「少廢話,臭婊子!老三要是死了,你們誰也別想活!」頭巾男大吼。
清河只好接過匕首,劃開了矮個子男人的肩膀。子彈嵌入很深,她深吸一口氣,「沒有酒精,沒有辦法消毒。」
「臭娘們,你他媽是不是耍我?」頭巾男抓起她的頭發就要打。
一彥起身,「不要動粗,這樣也於事無補啊。」
刀疤男警惕地把槍口對准他。
一彥笑著雙手平舉,「不要緊張,我只是想說,沒有酒精可以燒紅刀子去菌。」
清河痛得頭皮發麻,連忙點頭,「對。」
這個道理,人人都懂。不過,在這樣緊張的環境中,哪裡還會去想。頭巾男放開了清河,大罵了一聲。
清河顫抖著手,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
「沒有酒精棉嗎?」一彥慢條斯理地從衣內掏出一塊沒有解封過的小毛巾,「今天出門時,我正好買了一條。」刀疤男過去,拿過了毛巾。
清河側頭深吸了口氣,接過刀疤男遞過來的毛巾和燒紅的刀子,用力一劃,割開了傷處的皮肉。
她的額頭流著冷汗,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才把那顆子彈給挑出來。
鮮血湧出,連忙用毛巾止血。
小時候,家裡還是富裕大家的時候,家庭教師教過她這門課程,這幾年,也偶爾給一些人做些簡單的護理。記憶裡,姐姐會摸著她的頭發,愛憐地說,「清河最乖了,我們的小公主。」
現在這種環境,居然莫名地想起來那時候的事情——清河只覺得有些說不出的唏噓。
心裡也有些發酸。
「大哥,我好了。」矮個子男人對刀疤男說。
刀疤男道,「不能再拖了。」俯身過去,在矮個子男人和頭巾男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三人點點頭,大喊了幾聲,把一幫人質趕出了雜物室。
警察在走廊盡頭的入口樓梯處,拿槍對准他們,「放下武器,你們走不了了!」
刀疤男直接朝他們開了一槍,拉了一個人質擋在面前。
三個匪徒挾持著人質退入了身後的安全出口,拴上了黃色的安全門。
安全門裡還是黑紅玻璃碎粒石鋪成的樓梯,清河和幾個人質被趕著向頂層走去。到了樓梯上方的盡頭,一道鐵柵欄攔在面前,擋住了通向頂層平台的路。
確認了出口,刀疤男拿槍對准人質,「下去!」
幾人只好退到樓梯下面的安全門底層。
朝上面望去,只看得到樓梯中間轉彎的平台,看不到樓梯頂層的情境,幾人心裡有有些惶恐。
鐵閘門被拉開的聲音,然後是平台上傳來的「匡匡當當」的響聲,似乎是一些瓶瓶罐罐傾倒的聲音。
一種奇怪的刺鼻味道從頂層傳來。
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鐵閘門沉重地一聲響,關上了。
樓梯口安靜地聽不到一點聲音。
過了一會兒,眾人終於知道這種不安的源泉。
黃色半透明的液體順著樓梯口淌下來,繼而是滾滾的濃煙。
這些歹徒,竟然關了鐵閘門,點燃了頂層平台上的汽油,要把他們活活燒死在這兒!
警察被困在安全門外面,一時半會兒進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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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7 18:31:47
005 逃生
一般的安全門上都有一塊正方形的玻璃,可以砸碎。但是,這個樓梯口的安全門居然是最老式的那種封閉型。
幾人像瘋了一般敲打著它,還有幾個向樓下逃去。
到了下面,他們才發現一樓的安全門也從外面被封閉了。
這幢寫字樓似乎廢棄很久。
濃煙很快從樓頂竄下來,但是,因為煙輕浮於表面,一時還到不了二樓。火舌卷住了三樓的轉彎口,視野裡已經看不到上樓的路,剩下留在安全出口的人也無可奈何,只能慌不擇路地向一樓沖去。
一樓也無法逃生,繼而逃向地下室。
清河抱著小女孩,拼命向下面沖去,後面有人踩了她一腳,她頓時摔倒在地。火焰像一個飽脹到極點的氣球,「砰——」地一聲爆炸開來。
滾滾熱浪猛地向她襲來,清河覺得自己快被灼燒了,濃煙熏地她喘不過氣來。她把小女孩緊緊護在懷裡,意識漸漸模糊。昏迷前,有雙手把她從地上拖起來,攜在手裡幾步跳下了樓梯。
呼吸漸漸順暢了。
清河的意識才慢慢恢復過來。
眼前黑漆漆的,頭頂上方卻不斷傳出火光。
她現在和一幫人一起在地下室,門口被安全門堵住了,火勢一時進不來,但是,濃煙卻還是溢進來。
「怎麼辦,怎麼辦,我們要被燒死了!」一個中年男人在地上走來走去,忽然像發瘋一樣踢著腳邊的雜物櫃,揚起一陣陣灰塵。
一個女人猛地尖叫起來,聲音可以震破屋頂。
每個人的情緒都很緊張,就像一堆干燥的柴火堆,一旦被點燃,就熊熊燃燒起來。尖叫聲、怒罵聲不絕於耳。
清河努力爬起來,把嚇呆的小女孩緊緊抱在懷裡。
「夠了!」喧鬧恐慌的環境中,這個聲音不算大聲,只是微微揚了點語調,卻讓一室的人都安靜下來。
回頭去看,卻發現只是個高挑的少年,除了一副好模樣,似乎沒什麼特別的。但是,在這種的情況裡,他居然還在微笑,讓人莫名就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安靜只是持續了一會兒,瀕臨崩潰的男人大吼出聲,「要死了,我們要被活活燒死了,啊啊啊——」
「我們不會死,能建造起來,就一定能出去,有風有空氣,就有出口。」
「不——我要出去!我不要在這裡等死!」男人沖到門口,拼命拍打著門,甚至還想去開門。
「外面就是火,不怕死,還想害死大家的,你就盡管開門吧。」
聽了這話,男人停止了動作,抱著頭,靠著門頹然地滑到地上。
一彥似乎沒有看到他痛苦不堪的模樣,語調都沒有變化一下,還是娓娓道來,「煙要進來了,先拿濕透的布堵住。」
少年淡然沉靜的聲音似乎非常可靠,人們的情緒平復了一點。
有人說,「我們沒有水?」
一彥微笑,目光移到他下半身,「任何液體都可以。」
男人明白了他的意思,盡管他之前還是個儒雅的教師,但是,在這危急關頭,也不管什麼臉面不臉面了,脫下褲子,掏出陽※物對准褲子就尿起來。然後,把濕了的褲子堵到門下面的縫隙裡。剩下的人也會意過來,照著他的樣子依樣畫葫蘆。
吸引了他們全部的注意力後,一彥不動聲色地拉了清河,退到了一排高高疊起的桌椅後。
清河想開口,已經被他捂住了嘴,食指豎在唇上,「噓——」
那雙明亮的眼睛漆黑不見底,似乎還帶著點笑意,清河忽然沒有了聲音。
一彥抬手指了指頭頂,從她懷裡接過了小女孩,單手攀上桌面,借力而起,雙腳踩在桌椅和牆面之間,利用狹窄的距離游行上去。就像一只壁虎一般,很快就攀到了屋頂,上了一個夾在上面的橫梁。他把女孩放在一邊,腳尖勾著橫梁倒吊著掛下來,「跳上來,把手給我。」
清河一咬牙,爬上了椅子,努力舉起手,搭在他的掌心裡。
一彥笑了笑,猛地一用力,把她的身子提了起來。
清河學著他的樣子,兩只腳踩在桌椅和牆面之間,吃力地爬上去。
「很好,不要往下看,加油。」少年一直在鼓勵她,微笑莞爾。清河心裡忽然充滿了勇氣,咬緊了牙關繼續往上爬。根本沒有想過,這對以往的她來說,根本是不可能的。
爬到一半的時候,腳卻被一股大力扯住了。
往下一看。
一個發現他們的女人抓著她的腳,像抓住了溺水時的最後一根稻草,拼命地大喊,「救救我,救救我,不要丟下我不管!」
清河不知所措。
一彥冷冷地下令,「踢開她!」
女人驚恐地望著他們,「不,不要!」她努力踮起腳尖,抓緊清河的腳。
這邊的動靜似乎吸引了一些人,紛紛向這裡跑來。
一彥驟然大聲,「你想死嗎?」
清河被他一嚇,反射性地用力一踹,踢開了女人。身子借力蕩起,摔到了橫梁上。她用力抱緊了橫梁,眼淚再也忍不住,從眼角淌下來。
一彥沒功夫理會她的情緒,在黑暗裡敲了敲,不出意外,果然發現了空心的地方。
——像這樣的地下室,肯定有通風口,即使後來封住,也會留有縫隙。有時,人為了貪方便會直接從樓頂打開通風口,用繩索吊著東西扔下來。所以,通風口一般會設置在屋頂的地方。
他從靴子裡抽出匕首,三兩下劃開了封口的木釘。
一絲亮光從頭頂透進來。
——這是兩塊簡陋木板封住的通風口。
一彥掰開木板,探出個頭,雙手撐地一舉躍了出去。後頭對清河道,「把孩子給我。」
清河擦了眼淚,把小女孩抱起來,傳到他手裡。
一彥又對她伸手,「把手給我。」
清河把手遞給了他。
出口之後,是二樓的一間雜物室。一彥拉了她,帶著小女孩快速地跑了出去。他的方向感好像很好,在陌生的地方七拐八拐,就很容易地找到了出口,而且沒有被火勢波及。
這是二樓後面的陽台。
一彥抱著小女孩攀上了樓上的管道,對她道,「爬下去。」
清河想,這一天,算是她這麼多年來最刺激的一天了。親眼看見那麼多人在自己面前死去,還在火裡逃生。
到了地面,她也沒有絕處逢生的喜悅。
只有一種說不出的感慨。
回頭一看,寫字樓已經湮滅在滾滾濃煙裡。
有時候,生命真的非常脆弱。
小女孩住在廟口西邊岔路口,家裡是開米鋪的。一家人都等在門口,收到小女孩被歹徒劫持的消息,都急瘋了。
見到她完好無損地回頭,差點就給清河跪下來了。
清河尷尬無比,客套了幾句就逃了出來。
夕陽已經西下,金色的余暉舔著這個邊境小鎮古老的輪廓,一圈一圈碎金般鋪滿了來時的青石板小路。
清河的裙子都有些亂了,低頭整了整,把垂落額前的一綹柔發輕輕撥到耳後,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了靠在店鋪旁欄桿上的少年。
斜倚的身子在地上拉出一道修長的陰影。
雙手抱在胸前。
清河和他對視了一眼,竟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少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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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7 18:32:02
006 老師
「老師怎麼了,為什麼這樣看著我?」一彥摸了摸臉頰,一手插在褲袋裡,走到了她面前。
他的笑容很親和,讓人生不出一點厭惡之心。
那個時候,如果不是他救了自己,可能她早就葬身火場了。可是,他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嗎?
清河有些吃不准,總覺得他身上像罩著一層淡淡的迷霧,朦朧而看不真切。
對於這樣不確定的人,她一直都是敬而遠之的。
不過,他畢竟救了自己。招呼也不打掉頭就走,未免太不近人情。
清河對他微笑,「謝謝你救了我,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家,記得,小心為上,晚上不要在外面逗留。」
「謝謝老師的關照。不過,天已經黑了,你一個單身女人回去不安全,我送你一程吧。」
剛想開口,他就截住了她的話,「正好順路。」
深夜的小巷,冷風吹在身上有些涼,好在這裡離渡口不遠,搭乘了烏篷船擺了會兒,就到了她家門口。
小船在水面上輕輕晃動,船夫抽出船槳搭在她家的門檻上,船就不會飄走了。清河道了聲謝,提起裙擺正准備跨過去,小船忽然猛地晃了一下。清河一腳踏在了門檻上,一腳還在船內,小船瞬間離開岸邊,她的雙腿也劈開越大,眼看就要掉進水裡,身後有人攬了她的腰,從船上一躍而起,帶著她瞬間跳到了門檻上。
一彥一手扶住門板,「小心點。」
清河的臉上浮起淡淡的紅暈,想推開他,但是門口到水下只有10厘米的距離,還高著凸起的門檻,稍有不慎就會掉下去。
清河手忙腳亂地在兜裡掏鑰匙,但是,她越急就越找不到,小臉憋得通紅。
好不容易,裙邊兩個衣袋子都翻了出來,鑰匙才到了手裡。
天色昏暗,只有河對岸凸起的幾個土包上豎著幾根電線桿,掛著三盞藍色鐵皮蓋帽的工業燈,還壞了兩盞,剩余一盞發出幽幽的暗光。
清河總是把鑰匙都穿在同一個鑰匙串上,覺得方便。現在,她卻覺得這個決定無比愚蠢。幾十把鑰匙,在這種昏暗的夜色下根本就辨認不出來。清河急得滿頭大汗,只覺得他搭在自己腰裡的手帶著灼人的熱度,仿佛要把她燒成灰燼。
「老師……」
「啊?」清河一緊張,鑰匙串就「噗通」一聲掉進了水裡。
她呆呆地站在那兒,望著水面好一會兒,一彥終於忍不住低低地笑起來。
清河就有些埋怨他了,「你怎麼這樣?」
「算了算了,是我不對,老師不要生我的氣。」
清河對他的笑臉發不出火,低頭歎了一聲,臉上都是沮喪。現在怎麼辦?難道撬了門進去?那也得她有這個本事才行。
「好了好了,我幫你找回來。」不等她反應,一彥一頭扎進了水裡。
一圈一圈的波紋在水面上擴散,不一會兒,就恢復了平靜。
深夜的風比較冷,水面上也暗沉無光,仿佛會吞噬的沼澤。
清河心裡七上八下,擔憂地看著水面。過了好久,也不見一彥上來,她急得手心都是汗,「一彥,你在哪裡,不要嚇我?快出來啊——」
她的聲音在水面上回蕩,冷冷地返回到她耳邊。
清河心裡冰涼一片。
心跳在胸腔裡劇烈地跳動,臉色蒼白地仿佛褪落的牆皮。
清河捂住了面頰,無助地靠到門上。
忽然,水面上傳來「嘩——」的一聲,無數水花飛濺而起。一彥仰臥在水面上,游魚一般靈活地游到岸邊,抓住了門檻,「老師。」
清河呆呆地看著他。
一彥笑而不語,伸出手,一串鑰匙套在他的指環上飛快地轉動,甩去多余的水。清河忙接過來,對他急道,「你快起來,嚇死我了。」
一彥慢條斯理地爬了上去。
清河家裡的裝修很淡雅。
偌大一個院子,牆角裡依次種著些薰衣草和金盞菊。半人寬的圓形扁擔放在水泥砌成的洗衣台上,空蕩蕩的,還殘留著一些淡黃色的皮屑,顯然之前曬過一些果干。
屋子不大,中間大堂,擺著吃飯的紅木八仙桌,左邊靠裡的地方有間廚房,內置洗手間,右邊只有一間臥室。
「老師一個人住?」一彥接過清河拿來的干毛巾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
清河點點頭,擔憂地說,「不行,你這樣會感冒的,去洗個澡吧。」
一彥眨眨眼,疑惑地問,「有換洗的衣服嗎?讓我穿老師的衣服,我雖然肯,但肯定套不進啊。」
「瞎說什麼。」清河瞪他一眼,出了大堂。
這樣沿河而建的屋子,鄰裡隔壁間院子裡串連的牆壁上都有一扇小鐵門,置有兩把鎖,需要鄰居一起才能打開。這是為了起火時更好地逃離,也可以避免家裡遭賊時無法求援。有時候,鄰裡間也會互相幫襯著點。
清河敲了幾下門,打開了貼門上的玻璃窗罩子。
過了會兒,隔壁的老婦人出現在了門口,和藹地問她。老婦人家裡有個老伴,膝下還有三個兒子,平時和清河的關系都處地不錯。
清河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家裡來了個遠方叔叔,不習慣坐船,下水的時候一腳踩進了水裡,把衣服褲子都弄濕了,能不能借我一套?」
老婦人自然滿口應著,回頭拿了大兒子的一套汗衫和平角褲遞給了她。
清河說了謝謝,回頭就遞給了一彥,「去吧。」
浴室比較窄,是長方形的,綠色的牆壁,綠色的摩挲玻璃門,只有牆上靠地面半人高的地方鋪了一圈白色的壁磚。一彥躺在浴缸裡,沒有開燈。
昏暗的環境,摩挲的玻璃從外面透進一點亮光,讓他的心非常平靜。手在水裡兜了兜,舀起一抔撲到臉上,任由水流漫過他的臉頰,模糊他的視線。
幽黑的睫毛上也沾滿了水珠。
他舉起手,抬頭翻看著,似乎還能感受到那細膩的腰肢在手裡扭動的感覺。一種無聲的撩撥,在他心頭像螞蟻一般爬過,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種欲望,在他胸腔裡飽脹翻湧。
清河在外面等了很久,也不見他出來,剛想抬手敲,門忽然從裡面「嘩」的一聲打開。
少年光著上半身,水流順著發絲滴落下來,在堅實的胸膛上緩緩滑下。
清河連忙轉過頭,羞怒道,「你怎麼不穿衣服?」
一彥微笑著,重新關上門。等他出來,身上已經套上了那件汗衫。
房間只有一間,清河只好在外面給他搭了簡易的木板床。她一邊給他鋪被子,一邊說,「夜裡風涼,不要踢被子。」
一彥靜靜地聽她說完,等她離開時,忽然說道,「有一些功課不是很清楚,可以問老師嗎?」
清河雖然詫異,還是溫和地笑了笑,「當然可以啊。」
房間裡的台燈被拉亮了。
清河拿出書本,攤開在他面前,鼻梁上架上了一副細邊框的眼鏡。一彥搬了椅子坐到她旁邊,聽著她耐心的講解,但是,眼睛就是不由自主地飄到她的領口裡去。洗好了澡,她穿了件純棉的白色睡裙,不算低的領口,但是,從他的角度望去,裡面美好的風景若隱若現。
雪白的乳※房被文胸勒住擠在一起,燈光下雪白無暇,像兩個微微凸起的小饅頭。
可以想象,捏起來一定非常柔軟。
一彥單手支了下巴,眼睛彎成兩瓣月牙,目光也明滅不定。
「這裡是這樣,要用這個公式……」等了半天沒有反應,清河的聲音微微抬了一下,「一彥,你睡著了嗎?」
一彥回過神,面不改色地說,「怎麼會?我很認真地聽老師說呢。」
清河總覺得他在走神,把書和本子移到他面前,「那你來做做這道題。」
一彥接過筆,稍微掃了一眼,就在本子上「唰唰唰」地寫起來。清河看他寫完,拉過本子仔細一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完全正確,他還不只寫出了一種解題方法。
清河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這麼近的距離,她臉頰的肌膚細膩可見,看不到一絲毛孔。臉雖然小巧,兩邊卻有些嬰兒肥,紅潤俏立。烏黑的碎發溫婉地搭在飽滿的額頭上,眼睛不大也不小,形狀非常優美,看著你的時候,微微怔楞,荏弱楚楚的樣子,讓人忍不住想剝光她的衣服,壓在身下狠狠蹂躪。
一彥嘴角的笑意深了點。
也許是女性的本能直覺,清河縮了縮脖子,靠裡坐了點,翻著書本,准備找點別的題目。
忽然,她渾身一震。
低頭一看。
昏暗的燈光下,一只骨節分明的手輕輕地搭在了她的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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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7 18:32:15
007 惡魔
睡裙只到膝蓋處,坐下來之後,自然縮到了大腿之上。他的手正好搭在裙下和膝蓋之間,恰到好處。
纖長的大腿,沒有一絲贅肉,緊致細膩,手感也很不錯。一彥漫不經心地撫著,順著腿間的曲線,慢慢向上滑去。
這是女人的「絕對領域」。
清河很敏感,紅唇不由自主地翕張,嚶嚀了一下,仿佛貓兒發出呼喚的春吟,把她自己都嚇了一大跳。那只手冰冰涼涼,虎口處有些粗糙,慢慢磨過她柔嫩的肌膚時,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仿佛心頭爬過千萬只螞蟻,啃噬著她的心房。
脖頸處撲來溫熱的氣息,她一個恍惚,有什麼濕熱的東西已經裹住了她的耳垂。呆了好一會兒,清河才明白過來——那是他的舌頭。
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一彥另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慢慢地揉捏,力道不輕也不重,把她的耳垂含在嘴裡,溫柔地舔著,用舌尖卷住。清河的腳都軟了,眼前一片模糊,這一刻,她才知道這世界上有一種感覺叫身不由己。
又酸、又軟、又酥、又麻……
「放……放開我……」清河的聲音軟軟的沒有一絲威懾力。她很難受,卻又說不出哪裡難受。
一彥火熱的唇瓣貼在她的耳邊,「真的要我放開嗎?」
「放……放開我……求求你了。」清河都快哭出來了。
「老師真是可愛。」一彥捏了她的下巴,指腹刮著她的唇瓣,似笑非笑的,「怎麼這麼不經逗呢?不會還是個雛吧?」
「你瞎說什麼?」這聲「老師」激起了她全部的羞恥心,忍著那種難受,猛地推開了他,躲到了牆角裡。她下意思地抱了自己的肩膀,指著門的方向,「出去!」
「要我出去?」一彥笑了,在床邊漫不經心地走了幾步,「你確定嗎?明明你剛才也很喜歡。」
「你……你不要臉,明明是你……」
「我怎麼了?」一彥笑著望她,「我做了什麼啊?」
清河說不出口,滿臉漲紅。
一彥向她走近了一步,清河大聲道,「你不要過來!」
「你不讓我過去,我就不過去嗎?」一彥歪著頭,對她一挑眉峰,「我這個人啊,天生不喜歡被人牽著鼻子走,別人要我往東,我就偏偏要往西,別人要我往前,我就偏偏要往後。」
清河愣愣的,「那……那你過來。」
一彥的笑聲拖長,「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他的動作無比迅速,拉了她的手就甩到床上。清河嚇得尖叫,雙手也被固定在上方,成一個十字交叉的姿勢。
「叫吧叫吧,女人越叫我越興奮。」他仰頭大笑,眼中噴著火焰,興奮地赤紅,寬闊的手像鐵鑄一樣,輕易就按住了她不斷掙扎的雙腿。
兩條白花花的大腿,纖細滑膩,只是這樣捏著,就有一種無限的快□感噴湧而上。
可以想象,如果撕開她的衣襟,胸口一片雪白的地方是多麼美麗勾魂;扯破她下面的裙擺,掰開雙腿,那中間的神秘地帶是多麼驚心動魄。光是想象,他就忍不住了。
心裡生出一種而已的放縱,把他最陰暗的一面都激發出來。原本只是想逗逗她,現在卻有種不受他控制的感覺。
一彥覺得有些奇異,微微瞇起了眼睛。
清河已經嚇傻了,眼淚順著眼角靜靜淌下。
現在她一點也不懷疑了,眼前這個少年就是一匹狼,還是一匹吃人不吐骨頭的狼。他是一個魔鬼,不,也許比魔鬼還有可怕。
一彥已經緊緊按住了她的大腿,慢慢地俯下來,臉頰貼到她面前。
清河輕輕抖著,死命地別過去,想從他的氣息裡逃離出來,但是,怎麼也無法掙脫,「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你不知道嗎?」他得意地笑了笑,把臉和她的側臉緊緊貼在一起,「哎,老師,你真的不知道我要干什麼嗎?」
清河的嘴唇都在顫動,「你……你敢?我可是……我可是你的老師!」
一彥輕笑一聲,溫熱的氣息吐到她的臉上,有種說不出的邪惡和下流,「很快,你就知道我敢不敢了。」他的手順著她的大腿慢慢攀上去,就要摸進她的雙腿之間。
清河雙目圓瞪,死死地看著他,仿佛一只受驚的小白兔,正在等待獵人的宰割。
「混蛋!你這個……」她的臉憋得通紅。
「唔……我聽到了,但是不夠大聲,我這個什麼?說啊。色鬼?王八蛋?變態狂……」
一彥色迷迷地看著她,不住地笑,手已經快摸到她的腿根處,清河的手臂上泛起一陣陣的雞皮疙瘩,嘴唇抿地毫無血色。
他卻忽然放開了她,嗤聲一笑,「怕成這樣?這膽子真是比兔子還小。老師,你說是不是?」
清河呆呆地看著他。
一彥笑道,聲音低沉,「干嘛這麼看著我?難道你也很期待……」
「胡說,你胡說!」她不會罵人,臉頰漲得通紅,急得又不知道說什麼。
一彥用纖秀蒼白的手指捏住她的臉頰,像玩弄一件好看的藝術品一樣,「不管怎麼說,老師真的很漂亮,身材也很好,讓我很有性趣。我不會用強的,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給你任何你想要的東西。只有你想不到,沒有我辦不到的事情。」
「你休想!」
一彥無辜地抿著唇,「干嘛這麼凶?」他雙手伸在她面前,快速地交錯了一下,變戲法似的,掌心就多了一枚戒指,足夠鴿子血那麼大,四周還鑲滿了白色的小碎鑽。
清河看傻了眼。
「別人送給我的,他想討好我,讓我幫他做一件事。我一個男人在外面,帶著這種東西干什麼?不如借花獻佛。」他執起她的手,幫她緩緩套進去。但是,只進了一個指環,清河就馬上抽出了手,「你休想,出——出去!」
她雙手撐著快速後退,直到縮到床頭櫃的角落裡。
一彥有些迷惑,捏了戒指在眼前晃了晃,「真奇怪,哪有女人不喜歡珠寶的?」他一翻身,撐在床的邊沿,雙腿自然地交疊,「難道,你喜歡錢?」
清河的臉漲得更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彥起身,慢慢走到她面前,抬手勾起她的下巴,「我說對了嗎?你要多少?」
「我沒有你這種學生!」清河伸手就推開了他,死命爬起來,慌不擇路地逃了出去。門在一彥身後「砰」地一聲合上了。
外面很冷。
清河抱著肩膀縮在灶台裡,哆哆嗦嗦,凍得快發僵了。
現在她確定了,他真的不是什麼普通的學生。不然,那麼多天沒去上課,功課怎麼會那麼好?在那樣的環境裡為什麼還能那麼鎮定?身手又怎麼能那麼敏捷?
但是,那和她有什麼關系?
她惹他了嗎?
為什麼要這麼對她,還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
在這個物資缺乏的小鎮裡,或者說,在這個西南地區的邊緣地帶,金錢都是非常重要的東西。但是,他也不能用那樣的標准來衡量她。之前還救過她,下一秒就露出了本性。他這個人……
清河不知道怎麼去形容。
他的一顰一笑,都讓她覺得可怕。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種人,這樣強烈的存在感,足以讓人忽視他的年齡。這樣我行我素,根本就不顧別人的感受,偏偏還對他生不出很大的氣來。要是真的生氣了,他不會使用暴力,沒准還會好言好語地哄著,但是,他心裡在想什麼,誰又知道呢?真的是擔心她生氣?也許,他哄她也就是當做一次游戲而已。他喜歡游戲本身的娛樂性,而不是真的喜歡她。
清河有種不被尊重的感覺。
夜半的時候,風從廚房上面的天窗裡灌進來,清河冷地瑟瑟發抖,快失去知覺了。有人忽然從她身後鑽出來,「冷嗎?」
清河來不及思考他怎麼會出現在自己後面,四肢並用從灶台裡爬出去。
一彥抓住了她的腳踝,拉了她的手一扯,就把她整個人都帶到懷裡,嬉笑道,「干嘛這麼怕我?我會吃了你嗎?」
他的懷抱很溫暖,清河卻覺得更冷。
「……你……你放了我吧,我只是一個教書的……」
她在他懷裡驚慌揚起的小臉,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他忍不住想逗弄她,「好啊,你求我啊……」
「求……求你……」
一彥哈哈大笑,把她猛地打橫抱起,在廚房裡轉了幾個圈。末了,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好單純的老師啊,不知道越是這樣,我就越不想放手嗎?」
原本以為,這一次前來金三角只是一次枯燥的行程,想不到也有意外的驚喜。
一彥看著自己懷裡縮成一團的女老師,笑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老師,你知道我最喜歡的是什麼嗎?」
清河怎麼會知道,她已經嚇傻了。
一彥含笑的眼睛像外面的夜色一樣深沉,富有深意,「追逐、爭奪、勝利……別人越怕我,我就越要靠近他;別人越痛苦,我就越開心;別人越是要逃,我就越想去追……」
清河已經不知道他後面說了什麼了。
她只知道,眼前這個少年,是個徹頭徹尾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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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7 18:32:28
008 驚魂
這一天晚上的事情,清河很多年以後都記得。對於一彥這樣的人而言,她只是一時興起的玩物罷了——很長一段時間裡,她都這麼想。
他第二天就走了,沒有對她做什麼。
但是,清河還是驚魂未定,像在做夢一樣。冥冥之中,仿佛有什麼已經注定,命運的手一直扼住她的咽喉,讓她得不到片刻喘息。
第二天,她剛剛起床就接到了警署的電話,請她過去協助調查。
警署坐落在城北太平山山腳下,沿途都是茂密的叢林和起伏的山丘。本來路途很難走,去年上面出資搞了個「314」工程,在山路間開辟了一條3、4米寬的公路,車輛才得以通行。不過,這裡遠離市中心,不遠處還有一個很大的墓園,為了避諱,也很少有人願意住在這裡。
警署不大,外面有鐵柵欄攔住。警車過了崗哨,在裡面七拐八彎,繞過幾棟辦公樓,停在了一間平屋前。
清河從車裡下來,下意思地伸手一擋。
正午的陽光很烈,照得她睜不開眼睛。
眼前頭暈目眩,走了幾步,就撞到了人。她腳一歪差點摔倒,眼前人扶了她一把,「小心。」
聲音很好聽,清河抬頭一看,發現是個眉清目秀的年輕人。他穿著筆挺的軍裝,肩章上有幾條紅槓,胸口也別了胸章,清河叫不出名,就不知道他的軍銜。帽簷下的臉頰很沉默,微微抿著唇,顯得有些冷淡。
「謝謝。」清河快步越過了他,進了屋子。
姜別望著她進門,身後忽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看什麼?」
姜別回頭去看,是一臉嬉皮笑臉的沈淮,微微怔了下,一板一眼地問道,「有什麼事嗎?」
「拜托,你別這麼古板好不好,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七老八十了,明明和我差不多年紀!」沈淮摘了警帽,在手裡轉了個圈,搭了他的肩膀向旁邊走去,「你小子行啊,有姜老頭的風范,要不是你做主,恐怕也借不來那飛機。你沒看到,當時隊長那臉色,嘖嘖……我跟你說,這次的事情……」
調查室裡。
清河坐在一張桌子前,對面是隊長陳鍵鋒和一個記錄的女警官,叫牛莉。陳鍵鋒問她,牛莉負責記錄。
問了幾個問題,清河都一一回答,但是,都是一些和案情沒有關系的事情。問來問去,還是一點進展都沒有。
陳鍵鋒忍不住扶額。
本來詢問這種事情,不應該他來的,但是,他還沒有確定當時開槍的警官是誰,這個人極有可能心懷不軌,甚至和那幾個歹徒有所勾結,所以,他只能自己出馬。牛莉雖然也有嫌疑,但是當時她就在自己旁邊,根本沒有開槍的機會。
現在已經全省封鎖,設置了各路關卡,根據傳遞來的信息,那幾個匪徒依然還在境內。這樣高危的人,就像幾顆不定時炸彈,隨時都有可能爆炸。這次救援失利,造成了這麼多人的傷亡,他已經被上面嚴重警告。如果不能盡快破獲這起案件,恐怕就要卷鋪蓋回家種地了。
想來想去,他只好接受之前沈淮給他的提議,借著還直升機的名義,找了119部隊的姜別來。
姜別正在修短假,就答應了他。
陳鍵鋒到現在還覺得很不可思議。
這麼一個年輕的校官,聽說家裡頭還很有勢力,之前在北方專門做過刑偵的培訓和實習,還經過特別訓練,有幾把刷子。本來以為是個年少輕狂、桀驁不馴的人,見了面才覺得自己的觀念差地離譜。
清河走了以後,他把筆錄整理了一下,打了電話通知姜別,請他過來一趟。
下山的路很遠,為了表示警方的誠意和親民,陳鍵鋒還是派了人送她,是個叫周玉的女警官,約莫有四十幾歲了。她長得還不錯,不過,臉上太過冷漠,因為常年奔波,還有些蠟黃,看上去比較顯老。旁邊跟著的還有一個叫高廖雲、不到三十的男人,皮膚略微黝黑,模樣俊朗,笑著對周玉說,「周姐,我也閒著沒事,就和你們一起吧。」
「不用!」周玉冷冷地拒絕了。
姜別拿了資料袋出來,正好看到她們,走上來道,「你們要下山嗎?」
清河點點頭。
周玉對誰都不假辭色,哪怕對方是個軍銜不低的軍官,「去XX小鎮。」
姜別仿佛沒有看到她的無禮,微微頷首,「請帶我一程吧,打擾了。」
周玉不好拒絕,就帶他一起上了路。
警車在公路上行駛。
清河和姜別並排坐在後座,周玉在駕駛座上開車。
她一向不修邊幅,開車也是橫沖直撞,速度快得驚人,一路顛簸著。冷風不斷從窗外灌進,像刀子一樣割在清河身上。
她忍不住抱緊了手臂,向左邊望去。姜別安靜地坐著,坐姿筆挺,他左手邊的窗子大開著。兩人不是很熟,清河正醞釀著用什麼語氣開口,他已經側過身,抬手關了窗子。
車裡頓時暖和了。
清河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正好和他轉過來的目光對上,她對他微微一笑,「謝謝。」
「不用謝。」他馬上回過頭,臉上極快地掠過一絲不自然。
和清河見過的當兵的不同,他身上完全沒有那種粗豪氣,彬彬有禮,顯得很有教養。清河想,他家裡可能是做文職工作的。
警車下了公路,馳進了山下的小鎮。周玉把車停在離街區不遠的空地上,清河和姜別下了車。
「不用我送你了吧,宋小姐?」周玉冷冷地說。
清河搖搖頭,「謝謝你了。」
周玉拿了車鑰匙就要上車,東面菜市場的方向忽然傳來暴動聲。三人對視了一眼,紛紛走過去。
好不容易進了層層包圍的人群,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豬肉攤賣肉的女人正大聲嚷嚷,把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按在攤頭,幾個耳光甩了上去,「你個臭婊子,活得不耐煩了?今天我不打死你個小蹄子,我就不姓邱!」
女孩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裡泛著血沫,不停搖著頭。但是,這女人根本不給她辯解的機會,繼續拳打腳踢。
旁邊圍觀的人還在指指點點。
清河剛想說點什麼,周玉已經幾步沖了上去,抓住了女人的手反扭住。
女人頓時發出殺豬般的嚎叫,「哪個龜兒子抓我,快放開,快放開!」
周玉面如冰霜,猛地把她摔到地上,幾腳踏了上去,毫不留情。只是幾腳下去,女人就進氣多出氣少了,姜別忙攔住她,「不要鬧出事了,先把傷者送到醫院。」
姜別抱起了已經昏迷的女孩,和清河一起朝就近的醫院趕去。
周玉的情緒終於平復了下來,在原地呆站了會兒,臉上面無表情。
醫院不大,卻也不小,算是這附近設施最好的了。
狹長的走廊兩旁都是緊閉的病房,有時,擔架和推車會急急忙忙地經過。
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濃濃的消毒水味道。
清河和姜別一起等在急診室外,周玉站在走廊的另一邊。門上的紅燈一閃一閃,也揪著他們的心。清河握緊了手,在外面走來走去。
姜別安慰她,「沒事的,別擔心了。」
「難道你不擔心?我看你額頭都是汗的。」
姜別下意識地抬手一摸,怔了一下。
清河囅然而笑,掩住了嘴,輕輕轉過了身子。
姜別有些尷尬,俊秀的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
經過這個小小的插曲,緊張的氣氛終於放松了一點。大約到下午3點的時候,醫生從急診室裡出來。兩人迎上去,周玉卻沖過來,趕在他們前面,急切地問,「醫生,她怎麼樣了?」
他慢慢摘下口罩,臉色有些古怪,皺著眉,「身體倒是沒有大礙,只是還有些輕微的腦震蕩,但是……」
「但是什麼?」清河問道。
醫生皺著眉,有些為難,「……你們是她的家屬嗎?這件事情……」
「我們是警察,有什麼事就直說吧。」周玉表明了身份。
醫生歎了口氣,「那……借一步說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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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7 18:32:42
009 狙擊
醫生的辦公室裡。
「……她的身上有多處瘀傷,有新也有舊,應該是被長期毆打所致。而且……」醫生吞吞吐吐。
周玉的情緒莫名地有些激動,「而且什麼?」
醫生歎了口氣,「她的下陰有多次撕裂的痕跡,有過被迫性行為,我建議你們馬上立案。」
這就不是普通的民事案件了。
受害者叫陳穎,是個外地來打工的,今年才十七歲。
最後去看那個可憐的女孩子,她還在昏迷中。清河握了握她冰涼的手指,從來沒有這麼憤怒過,抬頭看了姜別和周玉一眼,「我和你們一起去。」
姜別遲疑了一下,微微點頭。
經過一番詢問,才知道下午那個毆打女孩的賣豬肉女人住在小鎮東面的一個巷子裡。這裡都是低矮的平頂屋,各家都有一個院子。進門的時候,撲面而來就是一股濃濃的雞糞味。
女人手裡還拿著稻谷,在竹棚旁喂著雞鴨,「呦,是警官啊,來我們家有什麼事?該不是我犯了什麼法吧?」
周玉看不慣她這副樣子,冷哼一聲,「肆意傷害他人身體,就你下午的行為,就能構成刑事犯罪。」
「犯罪?我好怕啊,那個小賤人,她是活該,要不是她自己……」仿佛意識到什麼,邱某把剩下的話又吞了回去。
姜別把她的表情收入眼底,頓了一下,換了說辭,「經過我們的查訪,下午被你毆打的女孩和你非親非故,不知你為何要這麼做?她現在還躺在醫院裡,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邱某道,「我怎麼知道?她……她偷了我的東西,肉……對,她偷了我的肉!」
姜別問道,「你不認識她?」
邱某梗著脖子,「我為什麼要認識她!我當然不認識她了。」
「你在說謊。」姜別凝視著她的眼睛,緩緩說道,「有人看到她曾經進入你家,逗留過多日,今天才出來,而且神色慌張。你在掩飾什麼?明明恨她,卻又不願明說。」
「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給我出去!」邱某操起掃帚撒起潑來,三人只能出門。
周玉道,「要不要逮捕她?她的行為已經構成犯罪了。」
姜別出聲道,「暫時不要,未免打草驚蛇。」
本來只是想了解一下情況,現在,他心裡大概有數了,只等陳穎醒過來。姜別和周玉說了幾句,一面又聯系了局裡的人,把這家人都看住。
警車在原地噴出一道煙塵,向來時的方向絕塵而去。只有一個人,周玉的速度更加迅速,轉眼就消失在了他們的眼簾裡。
「我送你吧。」沒有旁人的時候,姜別顯得有些嚴肅的臉才露出一點淺薄的微笑。
「您不回去嗎?」
「我不住警局。」
清河這才意識到,他不是一個警察。
「有什麼事情可以找我,想到什麼也可以告訴我。這次的案子很嚴重,每一絲線索都是非常重要的。「他從衣內取出一支鋼筆,在紙條上寫了個號碼給她,「出門在外,也要小心。」
清河接過紙條,看了一下號碼,記在了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感覺,不敢抬頭看他的臉。
姜別住在小鎮西邊,和清河的家隔著不遠。
越過河對岸的幾個小山包,就是一個去年新建的小區,現在還在開發中。附近的綠化做地不錯,黑色的柵欄在周圍攔了一圈,裡面郁郁蔥蔥,夾著新種的金紅二色金盞菊。
小區東邊就是和小鎮相通的公路,姜別帶清河走的就是這條路。
公路兩旁,綠油油的灌木叢足有半人高,驅散著路上偶爾被揚起的黃沙塵。
風吹過的時候,鼻子有時也會嗆住。清河捂住嘴,一只手從旁邊遞過一塊手帕,「用這個吧。」
清河想了想,還是接了過來。
手帕潔白潔白的,手感很順滑,捂在鼻息間還有一種淡淡的清香。說不出什麼味兒,但就是很好聞,干淨清爽。
「謝謝。」清河的聲音低低的,低頭走著路,冷不防踢到了腳下一塊石頭。
她一頭栽到地上,雪白的裙子全都沾滿了泥土,臉上也變得黑乎乎的,像一只黑臉貓。姜別很少笑,這一刻,卻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微微俯身,伸手遞給她,「我拉你。」
清河頗不好意思,抬頭猶豫地望了他一眼。
都說最是那一眼的風情,在看到她抬頭的那一瞬間,他卻有些退卻了。清河是很美麗的,他不得不承認。
在他不自然地別過頭時,手上微微一重,柔嫩的小手搭著他的掌心借力起來。美好的觸感只是稍縱即逝,她很快就收了回去,以至於他有那麼一刻的晃神。
「……你這樣也沒辦法回去,去我那兒換一件衣服吧。」姜別說。
接下來的路,兩人很有默契地沒說話。
姜別住在小區後方的別墅區,一個人住獨棟的別墅,周圍還有一個小型的花圃院落,正好和外面隔絕,非常安靜。
進門後,他給她拿了雙有大頭娃娃的拖鞋。
客廳裡還有一個人,聽到聲音抬起頭,不可思議地說,「你小子居然會帶妞回來?」
「瞎說什麼。」姜別的聲音有點冷。
沈淮一攤手,撇撇嘴,「不讓說就不讓說,你這麼緊張干什麼?」
清河夾在他們中間好不尷尬。
「不用理他,他就那個性子。」姜別帶她去了浴室,遞給她一套運動裝,分不清男女,「對不起,我這兒沒有女裝,你先將就一下吧。」
「沒關系的。」清河馬上關了門。
靠在浴室的門內微微喘氣,清河的臉頰紅撲撲的,伸手一摸,還會發燙。她有些懊惱地扯了一下頭發,打開了淋浴的蓬蓬頭。
他的家境應該挺不錯的,清河歎了口氣。
想起不久前姑姑又打來的電話,不斷催她回去,她就有些無奈。
當初來這裡支教,很大一方面原因也是為了避開她那個控制欲極強的姑姑。總是逼她做些她不喜歡的事情,還讓她去相親。只要想想,她又是說不出的頭痛。
家裡落魄以後,父親母親都相繼去世了。這些年,她和姐姐都和姑姑生活在一起,她們尊敬她,卻討厭她為她們安排的各種各樣的事情。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遠走雲南,找到了她喜歡做的事情,清河暫時還不想回去。
不然,她肯定又要逼她了。
洗好澡後,清河換上了那身寬松的運動服,衣擺都到了膝蓋上,可以當裙子穿了。走到客廳的這段距離,她都兩手提著褲腳。
沈淮很不客氣地哈哈大笑,大手拍在大腿上,「你從哪裡找來的小鳥?身無幾兩肉的……」
「沈淮!」姜別的聲音微微一提。
沈淮只好把下面的話吞了下去,目光饒有興趣地在清河身上打轉。清河渾身不自在,手抓著褲腳,緊一下又松開,手心滑膩膩的都是汗。
「我送你回去吧。」姜別看到她的臉色,馬上把她帶了出去。
他換了便裝,簡單的白色襯衫,外面套著條黑色的無領毛線衫,看著就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俊秀雅致。
兩人都不怎麼健談,路上就有些冷場。
這一段路不好走,姜別步行送他。
傍晚的小巷,溫暖靜謐,昏黃的夕陽灑照在頭頂上方白色的牆面上,底下的陰影也是暖的。
清河心裡分外平靜,這幾天來心緒不寧的感覺消了點。
經過個轉彎口後,前面的路寬敞了起來,原本一徑到底的小巷變成了三條岔路,呈現一個「品」字形。岔路交接的中間是塊很大的平地,地上駕滿了竹竿,這附近幾戶人家的衣服褲子全都晾在上面,堵地路都有些看不清。
姜別撩開了一件衣服,回頭示意清河跟上。
清河提了褲腳,跟在他背後走過去。
穿梭在層層衣服裡,耳邊的風聲似乎靜了點。
忽然,姜別驀然轉身,捂住了她的嘴巴。她雙眼睜地老大,卻見他一指豎在唇上,輕輕搖了搖頭。
「砰——」沉悶的響聲在耳邊響起。
子彈劃破空氣,打穿了旁邊的一架竹竿。衣架一角轟然倒塌,帶著倒下一片衣服。清河頭上蓋了兩件,呼吸都滯住了。
她不敢出聲,恐懼像跗骨之蛆般爬滿她的心頭。
姜別抱住她,就地一滾,神色凝重,迅速拔出了腰後別著的槍,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清河咬住牙,卻沒有反駁他。
槍聲在耳邊又響了一陣。
周遭的一切都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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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7 18:32:59
010 保護
過了有一會兒,腳步聲才從小巷盡頭傳來,聽著依約是兩個人。
近了點——是一高一矮兩個男人,頭上套著絲襪,手裡還提著巴雷特m107a1狙擊步槍。高個子在前面,利落的一腳,踢開地上倒落的一個衣架,矮個子用搶瞄准地上的衣物,和他一起逐步搜尋。
地上的衣架漸次被踢到一旁,衣服也被撩到一邊,底下卻空蕩蕩的,看不到一個人影。
「不可能的,人呢?操他媽的!」矮個子狠狠踹在牆上。
高個子冷冷地看他,「回去再說,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殺了那個女人!不然,不止我們三個有麻煩,那邊的哥們也會被牽連。」
「這麼嚴重?」
「廢話!」
……
兩人的腳步聲漸漸遠了。
背影也消失在小巷盡頭。
狹窄的巷道上方,姜別抱著清河,雙手雙腳撐在兩面牆壁之前,額頭都慢慢淌下冷汗。等了有一會兒,確定那兩個人真的走遠了,他才帶著她跳了下去。
「你的傷怎麼樣了,要不要緊?」清河擔憂地查看他的左臂。
靠近肩膀的地方,破了一個洞,黑血汩汩湧出,染紅了裡面的白襯衫。剛才她太怕了,所以沒理清,現在才發現他的手臂上中了兩槍。因為用力撐在牆面上,鮮血流地更快了。
清河撕下裙子的一腳,幫他暫時包扎了一下止血,「這個地方不宜久留,我們快走吧。」
姜別也是這麼想的。
一般的小診所不敢接這種生意,也沒有好的設施,去了大診所,事情肯定又復雜起來。剛才那兩個人的話她可都聽在耳裡,他們是沖著她來的,清河正是為難,姜別道,「回我那兒吧,有醫療的器具。只是醫生……」
「你信得過我嗎?」
姜別有些奇異地看著她。
清河微微一笑,駐定地說,「我會的!」
回了別墅,沈淮已經回去了。清河把他扶到房間裡,取出他指定的醫藥箱,把子彈取了出來。上一次給那個矮個子匪徒取子彈的時候,她說了謊,其實她學過較久的醫術。雖然這些年一直很少用到,底子還在。不在那麼緊張的環境裡,只是一會兒功夫,子彈就取了出來。
認真地給他處理了一下,清河叮囑道,「這幾天不要碰水。」
「謝謝。」
「謝什麼,是你救了我。」清河會心一笑。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給她的印象挺冷淡的,十足的一個嚴謹軍官。現在看來,他倒是挺親和的,至少不會讓人有高高在上的距離感。
「……冒犯一下,那些人,為什麼要殺你?」姜別想了想,為了她的安危,還是問了這個問題。
「那兩個男人,就是那天逃離的匪徒中的其中兩個。」清河記得他們的身高和聲音。
至於他們為什麼要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也要出來殺她——
「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殺我。」清河說。
姜別想了想,慢慢分析道,「這說明你身上有他們忌憚的東西。很有可能,你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身份,掌握著威脅他們的證據。」
「可是我不認識他們啊,那天,他們也戴著頭套,我根本就沒看清他們的樣子。」
姜別說,「你再仔細想想,那天有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事情。」
清河皺眉深思,想了會兒,腦袋裡還是一團亂麻,她伸手敲了敲頭。姜別忙攔住她,「好了好了,慢慢想吧,一時半會兒也抓不到他們。只是,你不能再一個人回去住了,太危險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暫住在我這裡。」
「那……太麻煩了吧。」她低下頭,雙手交握到一起。
姜別道,「不麻煩,你是重要證人,我也有義務保護你。只是,這幾天我還要去警局,你要自己照顧自己。過幾天,我會找個朋友來,讓他保護你。在這之前,你最好還是不要出門,免得發生意外。」
清河想了想,還是應下來。
「你先在這兒坐一下,晚上我讓李嫂幫你整出房間。」姜別拍了拍她的肩膀,轉身走了出去,幫她掖好了門。
清河靠在床頭,望著外面已經黑下來的天空發呆。
這個時候,手機又響了起來。清河拿起來,看到號碼就不想接了。過了很久,電話還在執拗不斷地響著,清河只好接通,「喂——」
「你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電話那頭是個嚴厲的女聲,聽著已經上了年紀。
清河頓了一下,「姑姑。」
「你什麼時候回來?你知道嗎,你這麼久都在外面,我很擔心你啊!外面很危險,你知道嗎……」宋麗霞的聲音很嚴厲。
「姑姑,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有自己的思想,我想做我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從小到大,你讓我學琴,學畫,學種種種種,我都聽你的。但是現在,你連我的終身大事都要把持嗎?我和那個人根本沒見過面,你讓我們怎麼相處?」
「對方家世很好,人品也好,也有能力。要不是他父母年輕時和姑姑是好朋友,你以為這種好事輪得到你嗎?」
「什麼好事?我不要!」
「你不要也得要!」宋麗霞的聲音陡然尖利起來。
清河忍著氣憤,平息了很久,才心平氣和地說,「姑姑,我們家已經落魄了,不再是當年的宋家了,你接受現實好嗎?我嫁入豪門又能怎麼樣?門不當戶不對的,以後只會受人白眼,根本就不會幸福的。你以為這樣會很有面子嗎?人家只會嘲笑我們。」
「夠了!你給我閉嘴!」宋麗霞喝道,「你到底回不回來?」
清河忍無可忍,掐了電話。
過了會兒,電話又響了。
連著這麼關了幾次,電話還是孜孜不倦地響著。清河實在受不了,抓起手機就砸到地上,抱著頭縮到床裡。
眼淚順著指縫間淌下來,她盡量不發出聲音,哭得很壓抑。
有腳步聲從走廊盡頭傳來,清河忙擦了擦眼淚,這時,姜別正好推門進來。看到她的樣子,他連忙別過頭,「對不起……我聽到聲音,以為你出了什麼事。」
既然都被看到了,也沒必要掩飾了。清河放下手,苦笑了一聲,「不好意思的是我,被你看到這麼狼狽的時候。」
姜別走到床邊,關了點燈。
外面的夜色已經很深了,只有稀疏幾點月光,透過窗簾滲透進來,把暗紅的地板染出一點微微的光亮。
這樣安靜和黯淡的氛圍裡,清河心裡那種被窺視到秘密的尷尬終於少了點。雖然她剛才表現地不在乎,心裡還是不太好受的。自己的傷疤,總不願意被人看到。被看到了,除了假裝不在乎還能干什麼?
在安靜和黑暗中,周遭的一切都變得親切很多,安全感也會變強。因為這樣,即使是面對面,就在旁邊,也看不到別人的表情,不用顧慮那麼多。
忍了這麼久,清河終於找到一個恰當的時機,心裡的委屈都吐了出來。
「我姑姑催我回去,要我和一個根本沒見過面的人結婚。你說,我該怎麼辦?」
姜別愣了一下,「……我們的遭遇還挺相似的。」
清河心裡很詫異,忍不住回頭。
昏暗的月色中,他的臉頰在陰影裡依然柔和,還有種說不出的無奈,伸出手指點了一下腮幫子。
清河笑了,從沒見過這樣的他。
有時模糊能拉近人的距離,清河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不要想太多,實在不想聽他們的,就敷衍幾下,總不要和他們吵架,畢竟是長輩。時間久了,他們也會慢慢理解你的。」姜別猶豫了一下,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輕輕捏了捏,表示一點安慰。
清河心裡的氣順暢多了,對他笑了笑,「……謝謝你。」
「不早了,早點睡吧,睡一覺,什麼都會過去。」他像個大哥哥一樣,摸摸她的頭發,幫她鋪好了被子,轉身走出了門。
這個晚上,清河終於做了一個好夢。
第二天,她早早就起來了。
餐廳裡,李嫂早就准備了早餐,挎著籃子出門買菜去了。姜別看到她,微微一笑,端了碗粥給她,「早上吃什麼?」
「就粥吧,清淡點。」
「總得有點別的吧,粥是吃不飽的。」姜別進了廚房,出來的時候,居然圍上了圍裙,拿著鍋鏟,「你吃煎蛋嗎?」
清河一時沒有辦法適應。
他不穿軍裝的時候,其實……烏黑的頭發,俊秀的面頰,淺淡的笑容——像一個鄰家哥哥一樣無害親切。
清河展顏一笑,重重點頭,「愛吃!」
姜別笑了,進了廚房。
清河一個人坐在餐桌上,有些百無聊賴,腳跟不由自主地伸出拖鞋,活動了一下腳趾。
忽然,門鈴響了,姜別解下圍裙從廚房出來,正好看到。
她光裸的腳丫還在空中搖晃,雪白小巧的腳丫沒有一絲雜色,指甲也是晶瑩剔透的。
他愣了一下,清河的臉「轟」地一下紅了,手忙腳亂地穿上拖鞋,快步向門口跑去。姜別的唇邊含了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隨著她一起到了門口。
門開了。
一個修長峻拔的少年斜斜地靠在門口平台上的牆壁上,穿了條黑色的高領羊絨衫,灰白碎格子圍巾搭在領口,依偎著優美的下頜。頭上戴著一頂淺灰色的寬邊太陽帽,遮住了大半張臉。明明是很奇怪的打扮,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有種說不出的和諧美。
他摘下了頭上的寬邊帽子,陰影裡的面頰一下子明亮起來。
「好久不見。」他上前一步,張開雙臂,笑著抱住姜別。
「一彥,好久不見。」姜別也抱住他。
清河完全愣在原地,仿佛大冬天有一盆冷水從頭澆下,把她淋了個透心涼。她的嘴唇都開始打顫,一種由衷的恐懼從心底生出來。一彥的腦袋就枕在姜別肩上,眼睛彎而狹長,含著說不出道不明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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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7 18:33:12
011 掌控
「家裡是世家友好的關系,所以很小的時候就見過一彥。以前在嶺北的時候,我就喜歡和一彥比槍法,不過技不如人,總是稍遜一籌。」姜別歎著氣,神色到是坦然,「有他保護你,我很放心。」
不!
清河多想大聲叫出來,她的後背都被冷汗滲透了。
「老師不舒服嗎?」一彥起身到一邊,給她倒了杯橙汁,慢慢走到她面前,把杯子遞到她面前,「喝點吧。」
「不……不用了,我……我不渴。」
「你的臉色不對啊。」姜別奇道,「清河還是一彥的老師?」
「是啊。」一彥緊挨著她坐下來,「老師對我很好,一點也不因為我是新生而另眼相待。」
「那我就放心了。」他起身看了看手表,「時間不早了,我還要去警局。」
清河張開嘴,想說什麼,眼角的余光瞥見一彥詭秘的笑容,到了喉嚨的話又咽了下去。她捏了捏掌心,一片濕濘濘的。
「清河,你有什麼事嗎?」
「沒……沒有。」清河的笑容很僵硬。
姜別只當她身體不舒服,安慰了幾句就出了門。
安靜。
客廳裡安靜地沒有一絲聲音。
清河像個機器人一樣坐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身邊就是那個少年,她的肩膀還和他的手臂挨在一起,有種燙人的熱度。她多想馬上逃開,身子卻像被釘子釘住了一樣,一動也動不了。
一只手繞過她的脖頸,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他的動作有多麼輕柔,清河心裡就有多麼害怕,「你……你想怎麼樣?」
「這得問你啊。」
「問我干什麼?」
一彥甫一正色,「如果你不進門時就勾引我,以我的定力,不會這麼快就忍不住啊。」他歎息著捏住她的下巴,從指腹輕輕刮著。清河被迫仰頭望著他,對上他幽深的眼睛。
「你……你不能這麼對我,我是你老師。」
這麼可笑的借口,清河自己都覺得荒謬。眼前這個少年,是個無法無天的魔鬼,她根本就治不了他。難道,她只能被動承受嗎?
一彥的手臂收緊了點,把她收到懷裡,他的頭就貼在她的頭頂上方,親了親她的額頭,「老師有沒有很想我?」
清河在他的桎梏中微微顫抖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姜別怎麼會和他是好朋友?
清河不敢相信。
他一定是被蒙蔽的!
一彥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麼,撫弄著她的下巴,拉到面前。嘴唇對嘴唇,只有咫尺間的距離,清河幾乎可以感受到他唇齒間呼出的熱氣,蒸地她面頰通紅,「……放開。」
她故作堅強,聲音卻虛弱地沒有一點威懾力。
「讓我放開?」一彥的臉色冷冷的,「這世上,還沒人敢這麼開口呢。我想得到的,就一定要到手。想讓我放手?做夢!」
「我不是你的物品,你憑什麼這麼霸道?」
「憑什麼?」他忽然莞爾一笑,有點無賴地挑眉,「就憑我看上你了唄。」
「你——」
一彥慢慢貼近她,趴在她身上,跪進她的雙腿間。清河被逼迫著一點一點縮到沙發最裡面,雙腿和他的雙腿交叉著疊在了一起,根本就動不了。她抓緊了身後的沙發皮,大睜著眼睛望著他。
「你那麼害怕干什麼?我有那麼可怕嗎?」他嗤嗤地笑著,挑著修長的指尖,蜻蜓點水一樣,點在她的眉心,順著她的臉頰緩緩滑下來。
清河只覺得這只冰冷的手像雕塑一樣駭人,把她全身毛孔都刺激都收縮了。
他的臉頰已經貼到了她的臉頰旁,清河拼命往旁邊別開,膝蓋卻被他按住,整個身子動彈不得,只能把頭扭到沙發外。
一彥埋在她的脖頸間,落下一個個細細碎碎的吻。
斷斷續續、纏綿又繾綣,不算猛烈,卻有種每一個節奏都連在一起的韻律感。清河覺得此刻就像在海上顛簸的浪潮一樣,一浪接著一浪,不得停歇。她的呼吸也漸漸急促,面泛桃花。似乎有一種電流在他的唇上,溫柔的、酥麻的,慢慢竄進她的四肢百骸。
她想逃離這種感覺,手腳卻怎麼也動不了。
少年冰冷的手摸進了她的胸衣,肆意揉捏著那一團乳房,把玩成各種喜歡的形狀。她只穿了件荷葉袖的藍白二色斜紋衫,胸口是用木質紐扣扣住的。一彥熟練地勾開了扣子,釋放出那團柔軟,正好盈握。
那團東西在他手裡變換,最後被捏的凸起。他張口含住了頂端的一顆小紅點,用舌尖舔了舔。
清河渾身一震,乳間不受控制地充血腫脹,在冰冷的空氣裡豎立起來。
那顆小紅點在他的舌尖變硬了,一彥用牙尖扯著它,仰起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下流地舔了舔嘴唇,「有感覺了?」
清河不停搖頭,心裡說不出地難過。
從來沒見過這種人。不但要在肉體上折磨你,還要在精神上敲打。她從未感到如此羞恥,如此被動,偏偏還沒有辦法反抗,一直被他牽著鼻子走。
她的眼睛酸酸的,慢慢就濕潤了。
「唔……這是怎麼了,哭了?為什麼要哭,我欺負你了嗎?」他大言不慚地歎氣,低頭吻去她眼角的淚水,卻只是帶給她更大的恐懼。
趁他松懈,清河猛地推開了他,滾下了沙發。她掩住衣襟,倒退了幾步,一直退到客廳的牆角裡。
頭發也亂了,本來扎在腦後的皮繩也不知道斷在了哪裡,烏黑柔順的頭發都團在了一起,仿佛被施虐過一樣。她抱緊了胳膊,忽然看到一旁的高腳花盆架上有一把水果刀,腦子沒想就操起來,對准他的方向,「你別過來!」
一彥配合地舉起手,臉上的表情卻懶洋洋的,仿佛在陪她玩一個游戲。
武器在手,清河還是一點安全感都沒有。她的手都在發顫,「你——退回去!」
「這房子裡就我們兩個人,我退哪兒去都一樣啊。」
「退回!」
一彥苦笑,「好。」
他一步一步倒退著,仿佛背後長了眼睛一樣,繞過拐角處,又踏上了台階。清河的房間在走廊盡頭的最後一間,走廊裡非常狹隘,只能容下一個人行走。一彥被逼到了盡頭,左右兩邊都有一間房。
他抬頭往右邊看了一眼,「姜別給我准備的就是這間?」
「你進去!」清河舞了舞手裡的刀。
一彥好脾氣地笑著,「你這樣很容易傷到自己的,先把刀放下吧。」
「進去!」
一彥無奈,只好退到右邊的門板上,右手扣住了拉門。
清河貼著牆面,慢慢靠近左邊的門板。她一手已經按下了拉門,門開的一瞬間,眼前一晃,連看都沒有看清,手裡的刀已經不見了。腰上被一雙手一帶,轉進了門內。
冰冷的刀尖抵在她的喉間。
一彥捏著刀柄,頭也不回,腳尖一勾,門就在身後合上了。
「別……」那冰冷的刀尖抵著喉嚨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清河後仰著脖子說。
「別?你以為我要干什麼?」一彥微微笑著,反手一轉,刀在空中拋起,倒了個個兒瞬間又被他提住。
清河嚇得閉上了眼睛。
——刀沒有落到她身上。
但是,刀鋒貼著她的脖頸下滑,割開了她前面的衣襟。
清河一動也不敢動。
那冰冷的刀刃在她胸前游走,像一條滑膩潮濕的毒蛇,肆意地舔舐著她的肌膚。他不緊不慢地割著那一塊塊他感興趣的布料,她在他面前漸漸失去了遮擋。
每一塊布料掉下去,清河身上就涼一分,就少去一份尊嚴,多一份羞辱。
在一個年紀比自己小的少年面前,漸漸被剝去衣服——這種感覺,這種恥辱,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他偏偏不喜歡一下子剝光,還是慢慢來,慢慢地凌遲著她的神經。
他享受著這過程中的樂趣,欣賞著她臉上每一絲痛苦糾結的掙扎表情,嘴角的笑容越來越玩味。
終於,她上半身存屢不著,完全暴露在他面前了。下半身是一條純白色的長裙,低腰的,露出肚臍,緊致的腰身上沒有一絲贅肉,弧線也說不出地優美。
清河只能用雙手護住胸前,垂著頭,她的嘴唇都蒼白發紫了。
「抬起頭來。」一彥笑了聲,用刀尖勾起她的下巴。清河左手彎著擋在胸前,右手保護地搭在左手上,防備著她。只是,從他的角度望去,這樣半遮半掩的風情,其實更有誘人。更別提雙手婉婉交疊,若隱若現時的感覺了。
「這麼漂亮的身體,老師應該感到自豪才是,干嘛遮遮掩掩的?」一彥道,「我遇到過的那些美人,可一個個爭搶著在男人面前脫衣服秀身材呢。」
「你不要臉!」
「罵來罵去這幾句,我都聽厭了。」他一手掏了掏耳朵,歎著氣搖著頭。
清河又氣又羞,還說不過他,胸腔裡一股氣上不來下不去,難受地緊。
一彥盯著她,在她面前吹了口氣,「你知道我想干什麼嗎?」
清河睜大眼睛看著他。
忽然,身子一空,已經被他扛到了肩上,向床上走去。清河拼命尖叫起來,手腳並用踢打著他,被他摔到了軟軟的大床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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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小人
清河掙扎著想撐起身子,被他反扣了雙手,固定在背後。一彥抓了她的頭發,猛地按到床裡,在她耳邊笑,「你這麼怕我干什麼?我能吃了你剮了你?」
「放開我,你這個神經病!」清河想掙開他,那點力氣卻只是杯水車薪。
一彥看著不是很強壯,力氣卻很驚人,她根本就無法抗衡。光裸的上半身被碾進柔軟的床鋪裡,前面溫熱,後面卻很冷,似乎在冰與火之間煎熬。他壓在她後背,唇貼在她的臉頰上摩挲著,冰冰涼涼的,仿佛某種爬行動物的親暱。
清河渾身都不舒服,聲音終於軟了下來,「你……別,別這樣……算我不對,我向你道歉,你先放開我好不好?」
「終於學乖了?」一彥思忖著,笑著說,「可我不想放開,我想在你身上,留下點印記。」
「印記?」
「對啊,讓你以後看見我就記得我,記得你身上這個印記。」他挾了刀,在手裡打了個轉兒,貼著她的下巴慢慢滑到她的肩上。
清河嚇得尖聲,「你這個變態,神經病!你要干什麼?」
「撲哧」,輕微的響聲,刀尖刺入了她後背的肌肉,在左上方緩緩移動,雕刻著一種形狀。每雕一下,他就吹一口氣,涼涼地說,「動吧,到時候刻壞了可別怪我,很難看的。」
清河果然不動了,忍著那種微微卻不間斷的刺痛。等他刻完,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清河的額頭冒了無數的冷汗,嘴唇發白。疼痛只是一方面,那個印記,被他刻在背後的印記……就仿佛在提醒她,曾經被一個少年扒下過衣服,留下恥辱的烙印。
「好了。」一彥低頭吹了吹,抬手利落地勾開床頭的抽屜,在裡面翻找了幾下,掏出了一瓶藥水,用棉花給她沾上。
不一會兒,一朵栩栩如生的青色蓮花就在她左肩顯現。只是,剛剛刻好,血色還沒有褪盡,終究美中不足。
一彥有些惋惜。
「美則美矣,還需些時日。」
「很好玩嗎?」清河哽咽的聲音傳來,臉頰貼在被單上,淚水模糊了雙眼。
一彥怔了一下,扣住她雙手的力氣少了點。松開後,清河也不掙開,抓住被角,抬頭瞪著他,「我和你有什麼仇,要這麼作弄我?」
她這認真又苦大仇深的表情,委實把一彥逗樂了。一彥莞爾一笑,「我喜歡你啊,你這樣的女人,是個男人都會喜歡的,你不知道嗎?」
「借口!你這個色鬼,變態,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嗎?」清河翻身起來,抓了被子掩住身子。
「色鬼?」一彥輕笑,不以為恥,反而得意道,「對,我就是色鬼,一個徹頭徹尾的色鬼。我就是喜歡你,喜歡摸你,還想上你,你能拿我怎麼樣?」
「你——」清河雙頰憋得通紅,「你簡直……你簡直——」
「我怎麼了,你倒是說啊?」他好整以暇地架起腿,靠在床邊撐開手,別過頭來欣賞她的表情。
「你這個畜生!」
「畜生就畜生吧,反正也沒人說我像人。我的仇人臨死前,都會拼命咒罵我,說我不是人,可他們還是死在我手裡。嘴裡再怎麼逞能,心裡還是怕我。我的朋友見了我就想跑,因為我去找他們,肯定是要從他們身上撈到點好處。沒有好處的事情,我怎麼會去找他們呢?」
清河聽得心驚,「你……你這種人,簡直是道德敗壞,喪盡天良!你怎麼可能會有朋友?」
一彥道,「你現在住著的房子的主人不就是嗎?他可是我的發小,雖然很多年沒見了,可一直相信我是個好孩子。」
「他是瞎了眼!等過些日子,一定會看清你的真面目。」
「那可不一定。他那個人看著精明,實際上蠢地很,對朋友尤其如此。不然怎麼會看不出我是什麼樣的人?」
「他是君子,你是小人,怎麼能相提並論?」
時間仿佛停滯了一瞬。
一彥的臉上沒有什麼憤怒,反而帶著一點意味深長的探究,像吐煙絲一樣緩緩說出來,「你喜歡他?」
清河無話可說。
一彥嘴角的笑意加深,「原來你真的喜歡他。」
那點朦朧的好感……
清河咬牙。
反正已經被戳穿了,加上心裡那點執拗和逆反,她大聲道,「對,我就是喜歡他,你不要再來騷擾我了!我不會喜歡你的。」
「你確定?」一彥緩緩靠近她,低垂的雙眸裡流動著一層異樣的華光。
他長得是很好看,眼底永遠都帶著一種奇異的微笑。也許,這種氣質還能吸引一大幫未成年的小女生。但是,清河不喜歡他,更不喜歡他帶給她那種奇怪的感覺。他的話半真半假,讓人聽不出虛實,好像對什麼都是玩樂,也沒有認真的時候。
這樣眼高於頂,游戲人間的人。
——讓人沒有安全感。
對她而言,他不是在表達愛慕之意,更像在覓食。
——他只是餓了。
「我確定!」清河的執拗勁兒也上來了,嬰兒肥的臉頰有些微微嘟起。本來是很嚴肅的表情,在一彥看來就分外可愛。他抬手捏了她的臉頰,「這是在向我撒嬌嗎?女孩子這樣,是挺可愛的。」
清河一把打開他。
——簡直沒法溝通!
一彥笑道,「你喜歡姜別,他卻不會喜歡你,所以,你遲早還是我的。」
「洗洗睡覺吧。」清河難得地冷笑了一聲,不屑地別過頭,「我就是大街上隨便撈一個,也不會喜歡你!」
「你終究還是要喜歡我的。這世上,我要是配不上你,就沒有人有這個資格了。」
「大言不慚!說出這種話,你不覺得羞愧嗎?」
一彥歪著頭,笑得更加得意,「不然你舉例,認識的人裡,哪個能比得上我?我什麼都會,只有你說不上的,沒有我辦不成的。」
清河實在看不得他這副不可一世的樣子,瞪著他。忽然,腦中靈光一轉,拍了手笑道,「你說沒人比得上你,對嗎?」
一彥笑道,「這不是明擺著的大實話嘛。」
清河笑道,「眼下就有個人比你厲害。」
一彥道,「你不會要說姜別吧?他可什麼都比不上我。沒我長得好看,刀法比不上我,槍法比不上我,畫畫……」
「你再怎麼貶低他,吹得自己天花亂墜,你在我心裡始終比不上他。至少,他在人品這方面就比你強千萬倍。」
「姜別?」一彥冷笑,拽了她的手,猝然把她拉近面前,「是嗎?你真這麼認為?」
清河很怕,又不想認輸,硬著頭皮說,「對,我就是這麼認為的。你這麼卑劣的人,十個也比不上他!」
一彥微微冷笑,聲音放緩變柔,「你最好記得今天說過的話。」
「我怎麼會忘?」
「記得最好。」一彥捏著她的下巴,嘴裡的熱氣也撲到了她的臉上。他明明是笑,眼底卻沒有笑意,「你以為姜別真是我的朋友嗎?不過是家裡有些關系,小時候附近的人都怕了我,我才收斂一點,找到了那小子做玩伴。可憐那小子,蠢得很,每次出事都幫我背黑鍋墊背,被我陰了還不知道。當真是愚蠢之極!」
「他再怎麼樣也比你強!像你這樣自私善變、任性高傲的人,根本就不懂什麼是友情!」
「是啊,我不懂,我也不想懂。我只照我的規則來,心情好的時候,我姑且當他是朋友。等我哪天心情不好了,就讓他去見閻王。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我……我知道什麼?」
「難道你不知道嗎?」
「你那些卑劣的想法,我怎麼能全部猜到!」
一彥嗤了一聲,「我卑劣,我下流,他是英雄,是君子,這樣好了吧?」
「就是這樣。」
一彥歎了聲,「可我越是這樣,就越是比他強。等我哪天整死了他,讓他心裡還感激著我的時候,你就知道我有多厲害了。」
「虧你說得出口!你這個畜生!」
「畜生?」一彥又笑,「是啊,我就是畜生,我早就承認了。我這個畜生,現在就想做點畜生該做的事情。」
「你……你想干什麼?」
「你不知道?問得莫名其妙。」他一步一步向她走近。
清河一步一步後退,縮到了床的最裡面,索性跳下床往外面逃。
「哪兒走。」一彥攬了她的腰,把她猛地提起來。清河不斷打他,咬他的胳膊,雙腳亂踢,他也當個沒事人一樣。
「我要是個無賴,你現在就是個潑婦,就是天生一對。」他嘻嘻笑著,驟然反身,把她撲到床上,緊緊地壓住她。
清河掙扎、哀求,但是,他的臉上除了無所謂的笑容以外,再也沒有別的表情。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想必就是這種感覺。
她怎麼也行不通,怎麼就招惹了這麼一個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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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7 18:33:42
013 上課
「你叫啊,打啊,怎麼沒動靜了?」一彥從她脖頸處抬起頭,奇異地看著她,嘖嘖兩聲,「你不是很討厭我嗎?」
清河不出聲,拒絕再為他增添樂趣。
一彥仍然在笑,指腹在她白嫩的臉上滑動著,「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失去興趣?看著你這張臉,我就忍不住了。你說,我是從上面開始還是從下面開始好呢……」
清河終究還是害怕的,「……你殺了我吧……」
一彥「咦」了一聲,「殺了你?我怎麼會殺了你?我是這麼地喜歡你。」
清河現在覺得,被他喜歡,還不如去死算了。她永遠也猜不透他心裡在想什麼,半真半假,捉弄嬉笑,恁般嚴重的事情,在他眼裡都不值一提。和他在一起的每一秒。都像過山車一樣驚險刺激,也心驚膽戰,不能自處。被這麼一個人纏著,還是她的學生,現在還要每天面對這種事情——她真恨不得……
客廳裡傳來開門聲。
——姜別回來了。
清河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他回來,有這麼高興嗎?」一彥冷冷地說。
不知道為什麼,清河不敢看他的眼睛。
一件衣服扔到了她懷裡,「穿上。」
清河愣愣的,還沒反應過來,一彥就笑,「難不成,你迫不及待地想讓他看你的裸體?」
「下流!」清河躲進被子裡,快速地穿上了衣服。抬手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把眼淚都擦干。
一彥就在旁邊看著,嘴角微微揚起,抱著肩膀環在胸前,就是一句話也不說。
雖然隔著被子,清河還是有種被視奸的感覺,說不出的難受。
四目相對,誰也不開口。
氣氛正膠著著,門從外面響了幾下。
一彥收回視線,「請進。」
姜別推門進來,看到他們笑了笑,「哪裡都找不到你們,原來在這兒。」
一彥笑道,「老師有點不舒服,我送她回房間休息一下。」他回過頭,背對著姜別,對她無聲地笑,拖了音調,「老師,對嗎?」
「……是。」清河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真的不舒服嗎?你的臉色不太對勁。」姜別有些疑惑。
清河忙道,「沒事,真的沒事。」她怎麼也不希望姜別知道剛才發生的事情。但是,一彥的話一直在她的腦海裡盤桓。他這樣的人,敢說就敢做,也沒什麼顧忌。十有八九以後真的會害姜別,她要怎麼提醒他?
清河心裡亂成一團。
一彥笑道,「老師體質不好,累了就容易犯困。」
「累了?」姜別重復了一遍。
清河的的嘴唇有些發白,不敢抬頭去看他的表情,只聽得一彥在她耳邊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剛才請教了老師很多道題目,老師有些吃不消。」
姜別一笑,「原來是這樣。」
這話題就這麼被揭過去,清河心裡落下一塊大石,卻仍然不敢輕舉妄動。旁邊,一彥若無其事地和姜別聊些別的話題,姜別把今天去醫院的事情一說,神色還有些憤懣。
「那不過是個外地來打工的小妹妹,也遭到他們這種毒手。」
他把事情和他們一說,清河所有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這事上。
陳穎是月初時從四川來的,本來想在這裡打工過活。宰豬女人的丈夫是個拉三輪的,見她長得好看,就讓她上了車,假稱帶她一程。接著把她拐進無人的巷子,扣下了她的身份證,把她脅迫到家裡淫辱。陳穎沒有上過幾天學,不懂得法律,這段日子以來,為了拿回身份證一直被他囚禁,被邱某發現以後,起了爭執。她趁亂逃了出來,後來就發生了在菜市場的事情。
清河的眉目有些沉重。
姜別安慰她,「不要太擔心了。最近出門要小心,那幾個匪徒已經盯上了你。」
「我一定會好好保護老師的,上課、放學、逛街……寸步不離。」一彥說道。
清河不適地按住手臂,感到有一陣陣的雞皮疙瘩不斷湧上來。她屏住了呼吸,心裡的苦說也說不出。姜別看到他們這麼融洽,微微一笑,「我就放心了。」
一彥笑盈盈地對他眨眨眼,「你盡管放心。」
清河仿佛掉進了冰窟裡。
到了上學的日子,一彥也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邊。
附近只有一所中學,在後山的半山腰。山峰陡峭,學校坐落在山腰往外凸起的一塊大型平台上,左右兩旁都是鼓鼓的峭壁,只有直徑一米左右的一條小路,被人工開鑿出來,繞著鼓出的山壁圍了半圈,連到最裡面,和上山的公路連接在一起。
狹窄的小路,憑空搭在半山上,四周只有半人高的木質欄桿,普通人若第一次走,一定嚇得雙腳癱軟在地。這就像一面平滑的牆面上忽然搭上的一塊平板,學校就在這平板上,只有邊緣兩邊的小路才可以通行。
以前過這條小路的時候,清河總是心有余悸,步子邁地很慢,都不敢往下看。現在,一彥跟在她後面,她的步子不由自主地加快,恨不得馬上甩掉他。
「老師,小心一點,摔下去我不一定拉的住你。」一彥在他身後嬉笑著。
清河當著沒聽見,心裡卻不斷咒罵他。
要是能想個法子擺脫他就好了。
但是,一彥就像塊牛皮糖一樣,緊緊黏在她身上,不管她怎麼逃,都甩不開他。
清河心浮氣躁,差點一腳滑到崖下,幸虧一彥及時拉住她,順勢把她帶進懷裡。兩人並站,小路就沒有任何多余縫隙了。清河的臀部就抵在欄桿上,上半個身子都懸空著,心裡惴惴不安。
「瞧瞧你,怎麼出了一頭的汗,該不是被嚇的吧。」他掏出帕子,輕柔地幫她擦拭著。
「放開我,被人看到怎麼辦?」
一彥道,「現在6點都不到,除了我們倆以外,應該不會有別的傻缺也起地這麼早吧?」
這分明就是在挖苦她堅持早起——這廝最喜歡睡懶覺!
清河憤怒地望著他。
一彥全然不在意,趁機在她臉上掐了一把,「你能拿我怎麼樣?」
清河還真不能拿他怎麼樣。
好不容易,他才願意放開她。
兩人的背影去的遠了,後面過來幾個女生,其中一個扎著羊角辮的不相信地揉揉眼睛,「我沒看錯吧,是清河老師和……」她小心地看了眼旁邊一個身材高挑、皮膚白皙的漂亮女孩,「素,你不要多心,興許是我看錯了……」
叫「素」的女孩神色偏冷,皺著眉想了會兒,望著前面被晨霧籠罩的小路若有所思。
學校是當初一個匿名的富豪捐贈的,是慈善工程。幾任校長連任下來,都算有本事,窮鄉僻壤出苦才、出英才,每年向上面報備都能訛到一大筆錢,校內的設施還算不錯。
清河上的是上午第三、四節課,一進教室,一幫學生紛紛起來,「老師好——」
她笑著讓大家坐下,整理了一下課本就開始講課。
她今天穿的是件白色的連衣裙,下擺是三層的蛋糕拼接式,正好遮住膝蓋。胸口是一線型號的領口,嫻熟雅致,鼻梁上駕著副細邊框眼鏡,一看就是為人師表的樣子。
誰也不知道表面上端莊的女老師,衣服下是蕩漾人心的身子。
一彥支著下巴,笑盈盈地看著她。
清河拿著腳教鞭,正在講解一道題目。掃視下面的時候,視線和他交接,馬上收了回去,不自然地把垂落頰畔的發絲絆到耳後。
一彥彎起嘴角。
同桌的王胖子用手肘撞撞他,「怎麼樣,我說地不錯吧?清河老師絕對是我們學校的第一支花,那臉蛋,那身材……」他一邊說一邊流著口水。
一彥瞥了他一眼,眼含譏笑,不屑於搭理他。
王胖子一個人在那裡神神叨叨。
清河講完最後一道題,讓學生拿出本子開始做練習,自己在講台上批改作業。批完以後,她抱著課本走下講台,在座椅的通道間輕輕走動,順便看一看學生做題的情況。
走過最後第二排地方,她忽然對上了一雙深沉含笑的眼睛,嚇得馬上倒退,一彥已經舉了手,「老師,我有一道題目不是很懂,可以教我一下嗎?」
他的聲音溫良謙恭,十足的一個乖孩子模樣。
清河卻很清楚他骨子裡是什麼料,暗罵自己大意,眾目睽睽下,只好硬著頭皮走到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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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7 18:33:56
014 廁所
「哪一道不會?」她拖了空著的椅子,坐在他身邊。
一彥斜靠在桌子上,端看著她。清河低頭推了推眼鏡,重復了一遍,「哪一道?」
一彥的食指在本子上滑來滑去,「是……」
遲疑的樣子,讓清河很懷疑他是故意的。事實上,他就是故意的。清河忍著氣,又說了一次,「一彥,你到底哪一道不會?」
一彥趴到桌子上,湊到她面前,聲音輕輕的,只有她一個人聽得見,「本來都會,看到老師,就全都不會了。」
「你——」清河的眉毛狠狠跳了跳。
忽然,腿上被一只手撫住,順著她的膝蓋游移上去。一彥坐在角落裡,又是個慣用死角避開視線的人,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他的動作。可清河不知道,她緊張地不能動彈,死死瞪著他。
「老師,幫我講講這道題吧。」他把本子緩緩移到她面前,微笑時,嘴角露出一個梨渦。
這是清河第一次看到他的梨渦,在左邊嘴角,很小的一點,不近看不容易發現。
如果沒有見識過他的為人,清河肯定會以為,這是一個品學兼優、可愛俊俏的少年郎。事實證明,外貌這東西根本就不牢靠。他看著像個天使,骨子裡惡劣地連惡魔都不如。還貪吃好睡,無法無天!
那只手在她大腿上慢悠悠地移動,撫摸著她,挑逗著她,想勾起她心裡隱藏的欲念。清河面頰緋紅,像喝醉了酒一樣,又不敢亂動,忙放下頭發,遮住臉頰。
「老師很熱嗎,要不要我給你降降溫?」他又貼近了點。
清河把聲音壓到最低,「這是上課,你自重點。」
「老師大可以走的。」他無辜地一扁嘴,話又一轉,「不過,同學們怎麼想我就不知道了。一向溫和的清河老師,怎麼會忽然掉頭走人?該不是發生了點什麼不尋常的事情吧……」
「卑鄙!」
「我還以為老師你很興奮呢?被這麼多人看著。」一彥掩了嘴笑,手裡的動作更加放肆,幾乎摸進了她的腿根處。
清河緊緊夾住了他的手,背都弓直了,不敢動彈。一彥另一手按在課本上,表情非常認真,「老師,這道題是這樣嗎?」
清河嘴唇翕張,面如桃李,腿根處那只手極有韻律地撥弄著,指尖刮在她大腿間的嫩肉上,漸漸地,她的底褲就濕了。清河恨不得當眾甩他一耳光,臉燒地像霞光一樣紅,又口不能言。不斷有淋漓餓汁液澆在在他的手指上,順著他兩指碰合攪拌的動作,腿根處越來越濕,最終泥濘一片。
下課了,清河抱了課本,跌跌撞撞地逃了出去,甚至連「同學們再見」都忘了說。
王胖子打了個哈欠,從睡夢裡醒過來,正好看到,疑惑地問,「清河老師這是怎麼了?」
一彥理了一下課本,抱在胸前,漫步走了出去。
素在門口攔住他,「一彥。」
「是你?」一彥側頭看了她一樣,對面前明艷的少女視若無睹,「有什麼事情嗎?」
「你為什麼總是對我這麼冷淡?」
一彥走到門外,給裡面的人讓出了路。素忙跟過去,抓住了他的衣袖,「我就真的那麼讓你討厭?」
一彥笑著搖搖頭,抬手搭在她的手背上,她心裡微微一蕩,紅著臉正想說什麼,那只手已經自然地把她的手撥下去。
素呆呆站在原地,他已經走出了很多步。她平時眼高於頂,向來不是個認輸的人,在周圍人的注視下有追了上去,把他攔在樓梯口。
「你還沒回答我呢。」
一彥道,「我對女孩子一向是很有禮貌的,你一定要逼我說一些不好聽的話嗎?同班同學,我不想以後見了難堪。」
「你的意思就是,你根本就不喜歡我?」素受了很大的打擊。
一彥認真地點點頭,「你不傻嘛。」
「你——」素現在才明白過來,被他給耍了。
一彥收了笑容,臉色變得冷漠至極,只瞥了她一眼,「別再跟著我,今天我心情好,不和你計較。等我哪天心情不好了——」他的目光倏忽像刀子一樣銳利,從素身上刮過,女孩硬生生打了個冷顫。
廁所裡。
靠窗位置的單個隔間。
清河手忙腳亂地掏出衛生紙擦拭腿間的污跡。但是,不管她怎麼擦,都有那種黏糊糊的感覺,仿佛還有他的手殘留的觸感。她擦地大腿內側都有些破皮了,忽然,頭頂上方傳來一聲口哨聲。
清河抬頭一看,一彥坐在隔間頂層上,雙腳從空中垂下,輕輕晃動。
清河張開嘴,他已經單手撐牆,一躍而下,輕松地捂住了她的嘴,豎起一指橫在唇上,「噓——」
外面有腳步聲漸漸迫近,清河果然不敢出聲了。
狹小的空間裡,兩人挨得極近,呼吸都幾乎碰撞在一起。
清河的頭被迫貼在他胸口,被他抱住了肩膀。一彥閉上眼睛,埋在她的脖頸間吸了口氣,露出陶醉的表情。清河氣得差點岔氣,臉色又是緋紅。
腳步聲終於響進了廁所,聽著似乎有三四個人。
沒有人說話,過了會兒,有個人一間一間開過去,發現只有最後一間開不了,回頭對兩外幾人打了個手勢。
「遮遮掩掩的干什麼,我就讓她知道,是我‘素》。」女孩子的聲音有些不屑。
本來就是偷雞摸狗的事情,這下子,另外三人的臉色更不好了,都沉默著不說話。素的目光逐一掃過他們,轉身走了出去。
聲音到這裡好像就消失了。
廁所裡一片安靜,只有窗外樹枝間清越的鳥鳴聲。
半晌,奇怪的碰撞聲又傳進清河的耳朵。聽著好像是金屬在地上摩擦的聲音,還有塑料東西擦過地磚的「撕拉撕拉」聲。
清河還沒有反應過來,一截水管被高高拋起,甩進了隔間內。橡膠皮管,金屬龍頭。水管打開的一瞬間,一股冷水從上面噴灑而下,把他們淋了個濕透。
清河連忙去開門,發現門已經被人從外面抵住了。她下意識地抱住一彥,冷的瑟瑟發抖。水流急而冰,清河渾身都濕透了,衣料緊緊地貼在衣服上。她在這種迅速砸下的水流裡幾乎喘不過起來,呼吸都有些艱難。
一彥抱緊了她,攬手擋住了她頭頂上方的水,減緩了水流的沖力。
大約淋了5分鍾,素關了水管。
「滋味怎麼樣,清河老師?」她的聲音還是冷冰冰的,不過帶了幾分報復的意味。
清河身體不好,狠狠地打了個噴嚏,一彥按住門環要硬闖出去,清河連忙握住他的手,神色哀求,緩緩地搖著頭。
一彥放開了門環。
素在外面大聲說,「這是你的報應!人前一個樣,人後一個樣。真那麼清高,你離我喜歡的人遠一點!年紀一大把了,還勾引自己的學生,你要不要臉?」
清河不說話,素還在外面冷笑,「心虛了吧?女表子!你好自為之。」
她帶著一幫女生出了廁所。
清河雙腳發軟,倒在了一彥身上,眼皮沉沉地耷拉下來。一彥摸了她的手,冰冰涼涼的,仿佛剛剛從冰窖裡撈出來。再看她的臉色,已經蒼白一片。他抱了她,一腳踢開了隔間的門。
學校的醫護室在後山一棟廢棄的大樓裡。
走廊裡黯淡無光,隔著好幾米才有一盞破碎的老式吊燈,大多都是昏暗發黃的。
沿途都是些堆積雜物的房間,淡黃色的門緊閉著。到了走廊盡頭靠樓梯口的位置,才見門上有塊褐色的木板,歪歪扭扭地用朱筆寫著「醫護室」三個字。
一彥敲了門,裡面沒人應。輕輕一轉,門就開了。
室內沒有人,只有一架床在靠門邊的角落裡。
大約只有9平方米的屋子,左邊依次排列的是洗手間和廚房,右邊還有間臥室。
向南方向有扇窗子,從這裡望下去,正好可以看見樓下紅木磚頭堆砌起來的花圃,種著些倒掛到地的迎春花,暗綠色葉條的縫隙中,偶爾跳出一點嫩黃。天色變得灰蒙蒙的,不一會兒就下起了雨。
淅淅瀝瀝,漸漸變大,把花圃裡的葉條和花打亂,壓地更低。
一彥本來想開燈,卻發現這房裡的燈也壞了,只能把窗簾拉到最大。
室內只有些許暗藍色的亮光。
他把清河抱進了左邊的洗手間,放進了綠色的浴缸,打開了淋浴。慢慢地,溫熱的水把浴缸填滿。清河雙目微閉,許是感受到熱氣,唇中瀉出一些呻吟。她的臉頰被熱氣蒸地緋紅緋紅,嫩地仿佛可以掐出水來。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浸地濕透,兩條腿有些不適地在水裡摩擦了一下,裙擺波浪般在水裡蕩漾開來。
一彥靜靜地望著,心裡有些異樣的騷動,忍不住抱了她在懷裡,慢慢低下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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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7 18:34:12
015 醫護
兩片火熱的唇瓣,慢慢貼合在一起。
柔軟、清潤——這是一彥的第一種感覺。含住她的下唇,在唇舌間吮吸,把她的呼吸也納入,仿佛置身在雲端之中。她的嘴唇太軟,他吻得有些忘情了。一股奇異的欲望從他心底生出,不受他的控制,沖擊著他,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勃ㄆ起了,下面漲得生疼。
帶著一點報復心,他更加緊地攫取,把她柔軟的身子按在懷裡。
清河不適地晃動,雙手去推他,卻怎麼也推不開。浴缸裡的水越來越滿,滿溢到地上,嘩嘩的水聲還在延續。
清河在水裡撲騰了幾下,一手攀住了浴缸的邊緣,昏迷中神色還帶著一點迷茫和不安。
一彥盯著她看了會兒,囅然而笑。
——這個女人是水做的。
時間過去。
清河的身子慢慢滾燙,被水汽氤氳地泛起淺淺的緋紅,在他懷裡輕若無物。
洗完以後,他把她剝光,用大號的浴巾包起來,放到了室內的白色病床上,幫她掖好被子。
右邊的臥室門也沒關,狹小的空間裡堆放些生活用具,是醫護人員的住處。一彥在裡面找了會兒,翻出了一件還算合身的碎花裙,有些嫌棄地嘟噥了句,「真老土。」
回到病房裡。
清河還睡著。她的面容很安詳,呼吸均勻,睡得安安分分、規規矩矩,連翻身都基本沒有。
一彥看她的樣子,起了點壞心,默默把衣服藏到了床頭櫃裡。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辟辟啪啪」敲打在透明的玻璃窗上,不斷淌下一條條斑駁的印痕。
錯綜交雜。
窗外劃過一道閃電,「轟隆」一聲巨響,清河被震地發抖,額頭冒出了汗,反射性地拉住了他的手。
一彥怔了怔,坐到床上,把她抱到懷裡。她的頭就枕在他的大腿上,被他一下一下撫著頭發。漸漸地,清河又安靜睡了。一彥撫摸著她柔軟的頭發,在指尖纏繞著,有些漫不經心的閒情。
忘記了是什麼時候出的家門,很久很久以前,在他還很小的時候,他就四處行走,看慣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去過太多太多的地方。所以,那些在別人看來非常危險的事情,對他而言,實在不值一提。也許,他天生就喜歡冒險,尋求刺激。骨子裡,他就不是一個甘於平淡的人。
從小到大,他就是在不斷的爭奪中長大的。就連父親,都是他的競爭對手,更別提家族裡的其他人了。他從來沒有輸過,從來沒有做不到的事情。
如果輸給了別人,他會覺得很丟臉,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看慣了人情冷暖,他更多的追求就是爭強好勝。
他無法理解,為什麼清河會對姜別另眼相看。很小的時候,那家伙就被他耍的團團轉。他這個圈子裡公認的混世魔王,人人都怕的瘟神,居然會被認為是好孩子?一方面充滿了不屑,一方面又繼續和姜別來往,欺負著他,一彥也不知道自己的耐心從哪裡來。
是因為周圍的都人被他整怕了,所以,有個不怕他的也不錯?還是,姜別身上有他沒有的東西?一彥曾經一度都非常困惑。
現在,又充滿了不甘和嫉妒。
這一刻,他算是承認了。
他從來沒有這麼妒恨過一個人,憑什麼可以得到他得不到的青睞?
他的目光靜靜地在清河臉上流淌,冷冰冰的沒有一絲表情。半晌,揚起嘴角,露出一絲寂靜的、微妙的笑容。
這樣安靜的氛圍中,他的鈴聲響了。
一彥掏出手機,看了看上面跳躍的號碼,走到外面的走廊裡,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是個陌生的男音,粗噶沙啞,很謹慎了問了他一些問題,一彥慢條斯理地回答他,在走廊裡漫步。
過了很久,那人才打消了疑慮。
「雄哥這次,讓你帶了多少貨?」
「七公斤。」一彥說道。
「這麼多?」
「這是要運到緬甸趙老大那裡的,能馬虎嗎?」
「這樣,風險也很大。」
「你可別告訴我,你們在害怕?趙老大怎麼找了些無膽匪類來接頭,也不怕鬧了笑話?」他一點也不客氣。
電話那頭的人分明怒了,卻極力忍著,「……見了面再談。」
「什麼時候見面?」
「我們這裡手頭還有些事情,等時機到了,我會聯系你。」說罷,電話就掛了。
一彥收了手機,心情愉悅。
——別到時候哭爹叫娘才好。
外面的雨聲擾人清寧。
清河皺著眉,仿佛夢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額頭冷汗涔涔,兩手抓緊了身下的被單,在手裡攢緊又攢緊,不安地動著。
窗外黑色的天空中劈過一道驚雷。
清河猛然驚醒。
一彥笑瞇瞇地坐在床頭,手裡端著碗剛剛煮好的皮蛋瘦肉粥,用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唇下輕輕地吹,「醒了,餓了吧?」
他這麼心平氣和的,讓清河好不自在。直覺告訴她——有陰謀。
「你又想干什麼?」清河警惕地看著他。
「干嘛總把我想地這麼壞?我的女人,我當然要對你好了。」
「什麼?什麼你的女人,你不要胡說!」清河發現自己身上就裹了一條毯子,心裡就不安了,抱了肩膀縮到被子裡。
「難道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一彥的笑容帶著一種奇妙的曖昧,「雖然睡著了,但是,你應該還是有感覺的吧?那麼緊地夾著我……」
「你胡說!你……無恥!」清河操起一個枕頭,向他扔去。
一彥輕松避開,猛地撲上來,把她壓在身下,「男歡女愛,天經地義,有什麼好羞恥的?我配不上你嗎?」
清河已經沒有反應了,愣愣地望著天花板,嘴唇一點血色也沒有。
一彥覺得無趣,放開了她,「連個玩笑也開不起。」
清河這才看他一眼,神情同樣愣愣的。
「好了,不逗你了,喝粥吧。」一彥拿了枕頭,把她的身子墊高,端起擱在床頭的碗,舀了一勺送到她唇邊,「乖,張開嘴。」
勺子抵在唇上,她卻不張口。
一彥微微一笑,慢慢靠近,「怕我下毒啊?」
清河一口咽了下去,冷哼了聲。
「真的生氣了?」一彥的笑容還是很輕松,「生氣就生氣吧,你不管怎麼樣,都很好看。不過,這粥一定得喝完,一滴也不能剩。不然,你就是看不起我。從來沒有人敢說我煮的東西難吃。」
「自高自大。」
「自高自大也好,人品敗壞也罷,先把粥喝了。」一彥又喂了她一勺。
清河的肚子也確實餓了,奪過他手裡的碗,「我自己有手。」她吃得很香,說實話,一彥煮的東西很好吃。這些年他一個人在外面,生活起居都是自己照料自己,自理能力很強,他又是個極其挑剔的人,對食物怎麼能沒有一番考量呢?
不愧是個吃貨!
清河斜睨了他一眼。
那些仰慕他的女孩子,要是看到他抱著一堆零食滿臉幸福的樣子,再看到他早上抱著被子像八爪魚一樣賴在床裡不肯起來的懶樣,不知道還會不會對他這麼癡迷?
一彥猜到她在想什麼,也無所謂,在旁邊看著她喝粥。
清河捧著碗,把最後的一滴都喝完了。
一彥滿意地把碗收回去,對她笑道,「時間也不早了,我們……」
「你想干什麼?」
一彥苦笑,「我是說,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清河哼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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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7 18:34:25
016 疑點
到了傍晚,雨沒有變小,反而更大了。天色灰蒙蒙的,沒有任何轉晴的預兆。樓下,雨在坑坑窪窪的水泥地上積了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水坑。紅磚花壇裡的迎春花也失了顏色,耷拉著腦袋躲入了葉條裡。
清河在樓下的走廊裡站著。
雨下得這麼大,不可能徒步走回去,一彥找傘去了。她拉緊了身上的外套——是一彥給她披上的,打了個噴嚏。
天色越來越暗,正前方水泥地過去,就是後山的一片密林,一直通向山頂,黑魆魆一片,看起來分外可怖。鐵杉和灌木交雜在一起,閃電驟然劃過,還會照亮一些黑影。
清河膽子小,心裡有些發虛。
有腳步聲從東面的小路傳來。一把紅色的雨傘出現在她的眼簾裡,露出傘下一張俊麗的臉。大冷天的,素還穿著條紅色的短裙,頭發用紅色的綢帶高高束起,挑起飛揚的眉。
「原來你真的在這裡。」原本急促的腳步,在見到她之後緩了下來。素慢慢地跨過水坑,踏上了台階,站到了她面前。
她身材高挑,容顏艷美,橫眉怒目的樣子也十分嬌俏可人。
「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清河皺著眉,神色微冷。
素在廊下收了傘,輕笑一聲,忽然捏了她的下巴,大力把她壓到牆上,「你問我為什麼?還不如去問他,為什麼會喜歡你這個賤人?連自己的學生都不放過,你是有多風騷啊?」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清河甩開她,走開兩步,「瘋子。」
「瘋子?你可以這麼認為。我得不到我喜歡的人,離瘋也不遠了。」
「他不是什麼好人,你們為什麼都這麼喜歡他?簡直是不可理喻。」一陣風吹過,清河拉緊了衣服,咳嗽了兩聲。
素看到她披著的衣服,一把扯了下來,抱在懷裡,「你還穿他的衣服?」她抓了清河的手,拉到雨裡,把她按到花壇上,摁住她的頭要往泥裡推。
清河死命掙扎,但是病還沒好,怎麼是她的對手。
素扯著她的頭發,「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你說吧,要怎麼樣才肯離開他?你要多少我給你多少……說啊!」
清河的臉頰擦在冰冷粗糙的花壇石磚上,外套掉到了地上,渾身都冷冰冰的。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忽然,身上一輕——素被人拽了手臂拉到一邊。
下一秒,她就被人抱起來,裹上了一層毛毯。
一彥撐開了一把黑色的大傘,攬著她的肩膀,她才勉強支撐著站住。
素有些心虛,不敢去看一彥的眼睛。
他的手搭在清河的肩膀上,目光靜靜地從她身上掃過,一句話也沒有說,轉身就帶著清河走了。
素緊握成拳的手才慢慢松開。
總覺得,有什麼會發生。
下了山後,就是小鎮。
這麼大的雨,路人行人寥寥無幾。
清河很不舒服,但也不想被他攬著走路。一彥就道,「你大可以在這裡和我吵,但是,我是絕對不會放手的。到時候讓滿街的人看笑話,我可不管。哎,要是再遇上幾個熟人,就更加好看了——」
清河恨得牙癢癢的。又拿他沒有辦法。
小鎮左邊是一排老式的高樓,大多是些吃飯喝酒的飯館,右邊的廊道裡擺著一些小攤——很多都是下雨了才收攤進去的,和原本在廊下擺攤的擠在一起,就顯得非常擁擠。好在有不少小販看這天氣,也料定做不了生意了,就收攤回了家。
廊下空了很多。
清河甩開他的手,遮著腦袋跑到了廊下。
一彥幾步跟過去,收了傘,像個忠實的保鏢一樣緊緊跟在她身後。清河走幾步,回頭看他一眼,對上他那雙彎彎的眼睛,心裡就說不出的煩躁。她走快了,他也加快步子,她走慢了,他也慢下來,實在是怎麼甩也甩不掉。
繞過廊道裡一道月洞門,清河在在一個廟口停下來。
廟口有個小攤,黃色的布鋪在地上,是一些奇怪的石雕。
清河覺得有趣,蹲下來看攤主刻。
「你喜歡這個?」一彥拿起一個刻好的木頭人像,在她眼前晃了晃,「我也會啊,而且比他刻得更好。」
攤主不干了,「小伙子,你要討好女朋友也不用說這樣的大話吧?」
「我生平,從來不說大話。」一彥展眉一笑,對他伸手,「借刀一用。」
攤主氣不過,把刀扔到他手裡。一彥拿起一塊木頭就開始刻,手上的木屑在指尖紛飛。只是一會兒功夫,木頭就有了人形。再過一會兒,人像就好了。刻的是個年輕女子,雙手交疊在頭頂,勾著一只腳,是跳舞的姿態。修長的脖頸,比天鵝還要美妙。
攤主算是服了,「這木頭,我就送給你了。」
一彥把木像塞到清河手裡,「像不像你?簡直就是仙女。」
「油嘴滑舌!」清河扔了木頭到他懷裡,轉身就要走人。
一彥笑意不止。
清河走出兩步,卻忽然又停下了步子,重新折返回來。她在攤口蹲下,拿起了角落裡一個不起眼的骷髏木雕,在手裡翻轉著,皺眉深思。
她似乎想起了什麼,一彥也沒有打斷她。
半晌,清河一拍腦袋,「我想起來了,那天,我們被困在寫字樓裡的時候,我看到了那個矮個子胳膊上有……」
「小心!」一彥抱了她的肩膀,在地上驟然翻滾出幾圈。
幾顆子彈連續不斷地打在他們滾過的地方,濺起「辟裡啪啦」的火花。
廊道裡的人亂成一團,一個小販匆忙逃走時還不忘收攤,結果被打中了肩膀,倒在地上哀哀直叫。趁著混亂,一彥抱著清河躲入了廟裡。
廟不大,裡面一個大院子,前方有座燒香的廟堂。從外面看進去,一覽無余。
廟堂兩旁分明有扇紅色的木門,上著銅環。
兩個匪徒提著沖鋒槍闖進廟裡,在院子裡停了片刻。
矮個子男人對旁邊的刀疤男說,「大哥,現在怎麼辦?」
刀疤男吩咐了幾句,到兩邊拉了拉門,發現兩道廟門都是上鎖的,於是,獨自一人提著槍進了廟堂,只留矮個子男人在外面後應。
他的腳步聲放得很輕,在裡面巡視。
廟堂裡除了一個供桌,就是右邊的一堆稻草。他對准供桌下一通掃射,又對准稻草拉開了槍栓。過了半晌,廟裡一片寂靜。
沒有血、沒有聲音。
難道真出了廟?可是明明上鎖著。
他有些懷疑。
忽然,他腦中靈光閃現,冷汗涔涔浸透了後背,連忙提著槍栓對准頭頂——房梁上倒掛下一個人影,在空中晃了晃,黑洞洞的槍口准確地對准他的腦門。
刀疤男駭地面無人色,手忙腳亂地去拉槍栓。
一彥莞爾一笑,扣下扳機。
「砰——」的一聲,腦漿四濺。
刀疤男目瞪口呆地大張著眼睛,後半個腦門都被子彈給崩掉了。過了很久,屍體才緩緩倒地,揚起一地灰塵。
外面的矮個子男人聽到聲音就知道不妙,轉身就跑。一彥輕松躍地,出了廟口,對准他的後心又是一槍。
鮮血流了滿地。
他收了槍,習慣性地插入後背的腰帶裡,對房梁上的清河張開雙臂,「跳下來,我接著你。」
清河在上面呆了好一會兒,才一躍而下。一彥准確地接住她,臉頰貼近她,才發現她的身子都在瑟瑟發抖。這是她第一次近距離地看他殺人,干淨利落,沒有一點拖泥帶水。
「你怕什麼?我們回家。」他給姜別打了個電話,抱著她回到了別墅。
姜別已經在客廳裡等著了。
他沒有坐,在廳裡走來走去,神色有些凝重,見到一彥就問,「為什麼不留一個活口?」
「你是在質問我嗎?」一彥對他笑,臉上卻沒有溫度,「我做事,當然得按我的原則來。那種匪徒,別告訴我你在同情他們?」
「不管是怎樣窮凶極惡之人,至少得立案調查。這次劫持的匪徒不止一個,還有漏網之魚。」他語重心長地說,「雖然這裡是邊境,不會查地那麼嚴,但是,一彥,你這麼我行我素也是不行的。這次的事,我會幫你壓下來,以後別這樣了,三思而後行。」
「……那……謝謝了。」他抱著昏迷的清河進了房間。
姜別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心裡也有種奇怪的感覺。
一彥對清河……
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
晚飯的時候,是一彥下的廚,做了些松軟容易消化的東西。吃過他做的東西,清河有了一點依賴性,只是嘴上不好說,低頭默默扒著飯。她的臉色有些蒼白,吃了一半,還是放下了筷子。
「我有件事,要和你們說。」
「有什麼事不能吃完飯再說的?」姜別給她夾了塊胡蘿卜,「一彥煮的東西,平時可是吃不到的,多吃一點。」
「謝謝。」清河紅著臉,低頭又咬了幾口。
「怎麼了?」
清河鄭重地說,「我已經想起來了。那天,我給那個矮個子取過子彈,我在他的胳膊上,看過一個奇怪的文身。我想,他們這麼孜孜不倦地追殺我,可能和這個文身有關。」
「一個文身?」姜別支著下巴想了想,「如果是暴露他們身份的東西,何必冒著生命危險重新出現?總共也才三個人……」
「如果不止三個人呢。」一彥微微一笑,「如果只是他們三個,根本不需要冒這種風險。這個文身,必然是關系到更多人的。也許,他們這個團伙不止三個人。」
如果是這樣,就說得通了。
姜別恍然,對清河道,「是什麼樣的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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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7 18:34:38
017 迷離
清河用指尖沾了點水,在桌面上緩緩畫起來。
這是一個交叉的骷髏頭圖案,旁邊印著一些奇怪的編號和籐蔓紋路,非常復雜。清河也就仿畫出七七八八,具體怎麼樣,實在記不清了。
姜別一看到這個圖案,臉色一變再變,不等和他們打完招呼,換了衣服就出了門。清河在後面喚了他幾聲,拿著外套追到門口,他卻已經出了門。
外面的空氣還很冷,清河拿著外套在門口站了會兒,才關上了門。
一彥在後面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看得她渾身不舒服。
「干嘛這麼看著我?」
「你又干嘛那麼緊張?」一彥走到她身邊,語聲輕松,目光卻有意無意地在她身上游走,「我又不會把你怎麼樣。」
「誰知道呢。」清河輕哼一聲,目光也掃他一身。
兩人的視線在空氣裡交接,誰也不躲開。
「很好。」一彥忽然把手穿過她的腰側,在她後腰一聳,她整個人就撲進了他懷裡,被他抱了個滿懷。清河拿手打他,卻聽他笑嘻嘻地說,「這可是你自己投懷送抱的。」
「你去死!」清河一腳踩在他的腳背上。
一彥抱著腳跳開,倒在地上哀嚎。
「裝什麼死?起來!」清河用腳尖踢踢他。
一彥在地上打滾,賴著不肯。清河被他氣得夠嗆,俯身拉住他一只胳膊往上提,「別鬧了。」一彥眼睛一轉,眼波流動,在她耳邊吹氣,「我怎麼鬧了?你倒是說啊。」
「算我怕了你了。」清河歎口氣,努力把他拉起來,卻反而被他帶到地上。一彥趁機壓住她,摸著她的臉,勾起她的下巴,「你怕我什麼?我想聽你這張美麗的小嘴,說點我喜歡的話。」
「放開!」
「你讓我放我就放,那我不是很沒面子?」
「你——」對他這種無賴招數,清河實在是沒轍。
一彥輕笑,在她的胸脯上抓了一把,「軟軟的‘大饅頭》,我就愛抓,我還要吃,你能拿我怎麼樣?」
清河面色通紅,睜大的雙眼恨不得把他活活剮了,「無恥!」
一彥扁扁嘴,「我有牙齒,還有一口好牙。」說著張開嘴,顯擺似地露出一口雪白的美牙,又把清河氣了個半死。
世上怎麼會有這種人!他不是惡魔,簡直就是魔王!再也沒有比他更可惡的人了!
一彥仿佛讀懂了她的眼神,把她抱在懷裡,在她臉上狠狠親了口,「好香啊。老師身上有種很獨特的味道,又香又軟,就像——一個新鮮出爐的大包子,讓人恨不得想一口吞下去。」
清河被他活活氣暈了過去。
到了第二天上午,姜別也沒有回來,反而打了電話,把清河和一彥叫到了警署。
這是個放案卷的房間,唯一的一扇門都上了鎖。
房間裡只有四個人——姜別、一彥、清河、隊長陳鍵鋒。
姜別拿著找出的卷宗,從牛皮袋子裡取出的資料攤開在桌面上。他指著一張紙上的圖案問清河,「是不是這個?」
清河只看了一眼,就辨認出來,點了點頭。
「原來是這樣,我知道開槍的人是誰了。」姜別在紙上寫了四個名字——牛莉、周靜、高廖雲、陳鍵鋒。
陳鍵鋒不干了,「怎麼我也有嫌疑?」
「只是為了公平起見。」姜別說道,「還請見諒。」
陳鍵鋒只好作罷。離案件破解的時間也差不多了,再查不出來,他這個隊長兼局長的位子就懸了。
姜別劃掉了牛莉的名字,「她當時就在隊長的旁邊,沒有開槍的時間,也沒有這個動機。」陳鍵鋒點點頭,又見他劃掉了周玉的名字,然後在高廖雲身上畫了個圈圈。
清河微微一怔,想起了這個警官,似乎是個不到三十、皮膚黝黑的俊朗男人,臉上還帶著微笑。他是開槍的嫌疑犯?清河有些不能接受。
姜別抬起頭,筆在指尖橫扣,對在場的三人緩緩說道,「這個圖案,可能你們都沒有見過,但是,我卻知道。我曾經去過西部沙漠,在一個不知名的小鎮上,有一座關押特殊犯人的監獄,裡面的每一個犯人,胳膊上都會刺這種圖案。」
陳鍵鋒想起之前檢查的兩具屍體,一高一矮,胳膊上似乎也有這個印記。
姜別的手中的筆在圖案周邊的一圈文字上劃過,「這是編號,代表他們在監獄中的關押區域。據我所知,半年前就有‘ZX11745》地區的一幫犯人一起越獄,上面查地很緊。為了不影響民眾的情緒,所以,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多。」
陳鍵鋒道,「你是說,這三個搶劫銀行的匪徒都是從那個古怪的監獄裡逃出來的?」
「對,不過,肯定不止三個。他們都是窮凶極惡之徒,極有可能是想撈完這一票就逃到緬甸。這樣,我們就很難追到他們了。」
陳鍵鋒被搞糊塗了,「那這和高廖雲有什麼關系?」
姜別沉聲說道,「半年前,和這幫匪徒一起越獄的不止犯人,還有一個獄警。」
「什麼?你說高廖雲……不可能,他可是上面引薦的呀,怎麼可能?」陳鍵鋒恍然。難不成還是個家裡有勢力的,闖了禍出來避難?
「陳局長,這裡面的彎彎渠道,你我心知肚明。」姜別收了案宗,鎮重地說,「本來,我也不想追根刨底。高廖雲究竟是大意還是別的原因,才讓匪徒潛逃,我的興趣不大。他上面有哪些人在保他,我更沒有興趣。但是這次,影響重大,這幾個匪徒流竄在這一帶,對人民的生命和財產造成了嚴重的威脅,我們必須將他們繩之於法。高廖雲為了一己私欲,想殺人滅口,卻不知道,還有更多的歹徒沒有落網,只會讓事情越變越糟。」
陳鍵鋒也明白這個道理,不說話了。
「關於這些歹徒,上面下的是秘密的‘S級》通緝令,我們完全可以申請援助,調來一支特種部隊。」
一旦調來特種援助,對這些歹徒來說,就更難出境了。甚至出逃的可能會變得微乎其微——所以,那三個歹徒冒著生命危險也要出來殺了她,以防她想起那個文身的事情。在他們背後,肯定還有更厲害、更窮凶極惡的歹徒在指使。
清河腦中的思路漸漸清晰了。
但是,一彥當時為什麼要殺人滅口?
如果留下活口,通過審問,也許可以更直接地知道其他歹徒的下落。
清河側頭望了一彥一眼,總覺得他隱瞞著一些事情。這個少年,就像忽然出現在邊境,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來,要到什麼地方去。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姜別說,「為今之計,我們必須馬上找到高廖雲,以防事情有變。」
高廖雲今天休假,不在警署。陳鍵鋒馬上調集了警力,帶人前往。高家在小鎮東面一帶老舊的小區裡。
舊式的二手樓層房,過道裡的牆皮都脫落了,從頂層的天窗不斷地漏著水,「滴答滴答」掉落在地。
水泥樓梯也是坑坑窪窪的,鐵欄桿上嵌著褐色的木頭扶欄。
幾個警員分為兩列,快速上了樓。一彥跟著姜別,在開辟的中間道路中徑直上樓。
到了二樓高廖雲的住處,兩人對視一眼,姜別一腳踢開了木板門。
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姜別臉色微變,提著槍率先進了屋子。後面的幾個警察也馬上沖了進去,在屋子裡謹慎地搜尋。
最後,他們在衛生間裡發現了高廖雲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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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7 18:34:50
018 失蹤
高廖雲死了,屍體被倒吊在衛生間中,全身光溜溜的,身上都是斑斑駁駁的傷痕。有刀子、鋼管、鐵條……還有一些看不出來的工具造成的,死相淒慘。下半身狼藉一片,被割了陽具。
廚房裡還飄出陣陣香味,攪拌機裡的咖啡還沒倒出。
兩個扣環杯靜靜地放在托盤裡。
線索就這麼斷了。
姜別回到家裡,情緒還有些低落,只是望著窗外的雨幕發呆。一彥在門口換了拖鞋,安靜看了他一會兒,慢慢走到他身邊,搭了他的肩膀輕輕按了按,「不要想太多,事情總會解決的。」
「我沒事。」姜別歎了口氣,對他笑了笑,「讓你看笑話了。」
「怎麼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你也陪我折騰了一天了,去休息吧。」姜別寬慰地對他笑了笑。
一彥笑了笑,轉身拐進了走廊。他的腳步聲輕若無聲,走廊裡沒有開燈,到了盡頭,上了台階,他停下了腳步,在黑暗裡平靜地說,「有什麼事就說,躲躲藏藏的干什麼?」
半晌,右邊半掩的房門「吱呀」一聲開了,微弱的燈光從門內透出來,照亮了清河半邊面頰,皎月般潔淨柔美。只是,那雙清麗的眼睛裡,卻有種他極不喜歡的、冷冰冰的質疑。
一彥抱著肩膀,斜靠到牆面上,「怎麼了,干嘛這麼看著我?」
清河還是那樣望著他。
一彥哂笑,一手搭在了門板上,把半開的門猛地推了一下。清河被這力道一帶,慣性地後退。一彥順勢進了房,反手把門關上。
「噠」的一聲,鎖被他的指尖輕松勾上。
清河嚇得又退了兩步,「你干什麼?干嘛關門?」
一彥嘴角噙了絲壞笑,「你說呢?心裡清楚,就別問我。」
「什麼清楚?我一點兒也不知道。你這樣的人……我……我怎麼知道你想干什麼?」後面沒路了,清河一屁股坐到床上,神色驚惶,「你不要亂來!」
「亂來?我能怎麼亂來?」他忽然俯身,單手扣住她的後腦勺,掰到自己面前,「你到底想問什麼?我人就在你面前,還有什麼不能說的?還是……你怕我,連話都不利索了?」
「滾開!」清河打開他的手,按著床沿退到床頭裡面,「我才不怕你!」
「不怕你躲什麼?」一彥訕笑,一步一步走近她。清河大駭,抓起床邊的一個枕頭就砸到他頭上,「你別過來。」
一彥笑著,拿手一接,枕頭在他手裡打著轉兒,被他玩弄著,「不讓我過來,我就偏偏要過來。」
清河已經無路可退,在他的陰影裡被釘住了一樣。一彥在她的下巴上順了一下,「我就站在你面前,還不打算問嗎?換了別人,我還沒那個興趣搭理呢。」
清河的氣息明顯有些不穩,「……你說實話,那兩個人——你是不是為了殺人滅口?」
「殺人滅口?」
「對!」
一彥「咦」了一聲,「我為什麼要殺人滅口?」
「那人本來都要逃出廟了,你本來根本就不用殺他,留著他,還可以根據這條線索挖到其余的歹徒,但是,你卻把他殺了。一個活口也不留,不是殺人滅口是什麼?」
安靜。
清河的胸口不斷起伏,不知道是被嚇得的,還是激動所致。
一彥在上方,笑瞇瞇地打量著她,半晌,一語驚人,「我露出破綻了嗎?」
他不是在反問,倒像是在自嘲。但是,又不像完全的自嘲,因為他的嘴角還含著自若的微笑。清河實在弄不清他的想法,只覺得心跳得更快了。
「本來以為你傻地可以,這麼一看,腦子倒還能用,居然能看出來我的用心。」
「你果然別有用心!難道你……」
「我什麼?」一彥笑著,雙手按住她的肩膀,「繼續說啊?你有什麼就說什麼,對於美女,我從來都寬宏大量,不會和你計較的。哪怕你把我的丑事全都戳穿了,我也心甘情願。」
「你這個混蛋,別碰我!」清河一口咬住他的手臂,不一會兒,唇齒間就有了腥甜的味道。
一彥微微皺了眉,哭笑不得,「你屬狗的啊?」
清河推開他,爬進了床裡。一彥一個翻身,就擋在了她的面前,趴著對她做鬼臉,「玩躲貓貓啊?」
「啊——」清河掉頭往床下爬,一彥已經到了她的腳邊,單膝跪地,提了她的腳放到膝蓋上,幫她慢慢套上拖鞋,「小心著點,摔了怎麼辦?」
——根本沒有地方逃。
清河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告訴姜別,他會信她嗎?他們的關系看上去那麼好。她沒有任何證據,他怎麼會信她?姜別還出手幫他壓下了那樁事,他那麼相信他,又怎麼會轉而相信她的話?
而且,她並不確定他殺人滅口的真正目的。也許,這後面牽扯著更大的事情。
——在沒有確鑿的證據前,她不能說。
清河暗暗下了決心,壓住那顆在胸腔裡激烈跳動的心。
「沒有別的話要對我說了?」一彥下了床,出門之前還回頭看了她一眼,笑容有些玩味。
清河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
第二天,她到學校就聽到了一個震驚的消息——素失蹤了。
具體的失蹤時間就是昨天傍晚,警方已經立案,在周圍進行地毯式搜尋。一天一夜過去,沒有絲毫進展。
第二節課結束的時候,清河進了教室,把一彥叫了出來。學生們從來沒見過她這樣嚴肅的樣子,不由面面相覷。
清河拽著一彥的手,繞過幾棟教學樓,穿過一片假山和花叢,到了後山的那棟廢棄的大樓前。
之前,她就是在這裡看見素的,也是她最後一次和她碰面。當時,她昏迷了過去,但是依稀記得,一彥是最後見素的人。
偌大的空地上,兩人面對面站著。
旁邊的花壇裡,迎春花開得茂盛,晴朗天空下,幽暗的後山也變得明亮了幾分。
清河厲聲問他,「你把她怎麼樣了?」
「什麼怎麼樣?」
「你還在裝蒜。如果不是你,還有誰?她不過是個小女孩,略施小戒就算了,現在她都失蹤一天了,再不回來她家裡人都要急壞了。」
一彥歎氣,「看來,老師你已經認定她是被我抓了。」
「難道不是嗎?」
「如果真是我,我一定會承認。」一彥笑道,「不過我還沒來得及呢,她要是落到我手裡,現在肯定一口氣都不剩了。」
「你真的沒抓她?」清河有些不相信,「你老是騙我。」
一彥苦笑,「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清河道,「你敢說自己從來沒有騙過我嗎?」
一彥說不上話來。
清河對他的戒心還沒有完全消除,仔細地打量了他幾眼。一彥哭笑不得,「真不是我。」
「真的?」
「看來,我不幫你找到她,你是不會相信我了。」
「你能幫我找到她?」
一彥傲然,「這世上沒有我做不到的事。」
清河冷笑,「你就吹吧。」
一彥摸摸鼻子,「說假話你不信,怎麼說實話你也不信啊。」
「……你的臉皮還能更厚點嗎?」
「多謝誇獎,愧不敢當。」一彥對她拱手作了個揖,學著電視裡的說話方式。清河正在氣頭上,也被他逗笑了。她笑了會兒,見他也笑著看著自己,忙收了笑容,推了他一把,「快帶我去找人。」
一彥認命,帶著她走出這地方。
要知道素來這裡之前見過什麼人並不難,畢竟這麼大一個學校,人人都是長眼睛的。只是詢問了幾下,一彥就得到了答案。
「她……當時很氣憤,就一個人去了後山,我們沒敢跟著她。」常在素身邊的凌琳低著頭說。
「是嗎?」一彥只是隨口一問。
旁邊另外一個女孩琦琦忙道,「是!我們不敢騙你。」
答應地這麼爽快,就越有鬼——一彥打量了她們兩眼,忽然笑了,一眨眼,「可我怎麼覺得,你們就是在騙我呢?」
兩人臉色蒼白,不敢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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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7 18:35:04
019 山上
「不可說?」一彥負手,在她們身邊走了兩步,忽然回頭,「決定了?別一會兒後悔。到時候,想開口都沒機會了。」
琦琦平時就很懼怕他,被這麼一嚇,馬上躲到凌琳背後,「別……別……」
凌琳也在不斷發抖,「我們……」
一彥說道,「該不是你們倆抓了她吧?平時總是跟在她身後阿諛奉承,但是心裡,恐怕不怎麼服氣。她比你們有錢,還長得比你們漂亮。女孩子嘛,一時氣憤把人弄死也是常有的事。」
「不是!不關我們的事!」琦琦脫口而出,「她在後山……」等她捂住嘴,已經來不及了。一彥細細地審視她,半晌,回頭拉了清河。
醫護室所在的教學樓南面,穿過一片小樹林就是後山。
上山的路很難走,樹木林立,灌木茂盛,最低矮的地方也有半人高。地上積滿了落葉和松子,還有枯黃葉面下長年累月積累下來的石頭。山下長滿了銀杏,彌望都是黃色一片,到了半山腰,漸漸被綠色的雪松代替。這個時節還不下雪,翠色針狀的葉片中已經冒出了淺藍色的漿果。
走了半個多小時,清河累得直喘氣。經過一棵雪松時,樹底下有塊大石頭,她扶著喘了口氣,抬手擦了一下汗。
一彥折返回來,「累了?」
「繼續走吧。」
一彥抓住她的手臂,「天色也不早了,休息一下吧。」
天色漸漸暗了,黑暗吞沒了大地,夕陽貼著山腰的弧線緩緩下沉,只留一暈金黃色的余韻,照亮褐色的峰巒。
「這裡晚上不會有狼吧?」清河縮了縮脖子,問道。
一彥笑道,「何止有狼,還有老虎呢。」
「老虎?」清河猛地跳起來,躲到他背後,「在哪兒?」
她柔軟的小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心中不由一蕩,聲音也啞了一點,「就在——」他忍不住低低地笑。清河的眼睛還在四周亂轉,過了會兒才意識到自己被騙了,一把推開他,「混蛋!」
「你不喜歡?」
「見鬼的才會喜歡!」清河罵了聲,在石頭上坐下來。
山上不比山下,氣溫低很多。冷風在林木間穿梭,吹起了她的裙擺。清河掩住裙子,夾在膝蓋裡,低頭整理了一下。原本以為上山的路很短,誰知道走了大半天還沒到。清河現在有點後悔,要在這鬼地方過夜——想想她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一彥在地上生了火,給她披了件衣服。他出去了會兒,回來的時候,手裡拿了根樹杈。夜色昏暗,清河看不清他手上是什麼東西。似乎在樹杈上還繞著什麼,疑惑地問,「你撿了什麼回來?」
一彥低頭笑了笑,把樹杈藏到身後,到了她面前,說道,「你猜。」
「我怎麼猜得到?」
「那好吧。」一彥把樹杈忽然拿出,在她面前晃動。
褐色的枝椏上,隱隱纏繞著一條帶子,就著火光近了點,清河才發現那是一條直徑3厘米左右、色彩斑斕的蛇,正對著她吐出猩紅的信子。
「啊——」清河嚇得魂不附體,滾到了地上,爬了幾步,躲到一棵樹後。
「你——你太過分了!」清河抱著樹干,恨恨地看著他。
一彥一撇嘴,「有嗎?這是我們的晚餐。現在看著可怕,一會兒煮熟了,香得不得了。」
「誰要吃這種東西!」清河干嘔了兩聲,看著他的目光越來越詭異,就像看著一個怪物。
一彥蹲下身子,從靴子裡掏出一柄匕首,就地宰殺了這條蛇,簡單地處理了幾下,就在火上烤起來。樹杈在他手裡靈活地翻轉,烤地「辟啪」作響。一彥哼著首山歌,聲音清亮,在山林間回蕩。
清河在心裡啐了一口:就會賣弄。不過,她也得承認,他的聲音挺好聽的。
「咕咕咕」,肚子很不爭氣地響起來。清河按住它,但是,這玩意兒卻不受她的控制。一彥在遠處大笑,「餓了?新鮮烤好的蛇肉,香噴噴,肉嫩嫩……」張嘴咬了一口。
清河堵住耳朵,香味卻順著她的鼻子鑽進來,口水不斷地從唇齒間溢出,清河難受地按住空蕩蕩的小肚子。
頭頂,一個高大的黑影遮住了她。抬頭一看,一彥拿著串燒好的肉蹲下來,湊到她面前,「不吃?」
清河別開頭。
「真的不吃?」
清河起身拍了拍裙子,直接走開。
一彥看著她的背影,無聲地笑了。這一刻,真覺得她說不出的可愛。
夜色越來越深,樹林間傳來「嘩嘩」的風聲。清河睡在石頭上,半夜被餓醒了。她左翻身,右翻身,卻怎麼也睡不著。肚子空地都有些痛了,只好坐起來。抬頭望了一下天空,漆黑夜幕中繁星點點。
恁般好景致,都被這「咕嚕嚕」的叫聲打破了。
清河煩躁地坐起來,從石頭上跳下來。
空地上的篝火已經熄滅了,只剩下零星幾點火星。清河提了裙擺,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在篝火架前蹲下來。依著月光看了看,架子上還剩著兩串烤蛇肉。她四處環顧了一下,都沒有發現一彥的影子,心裡做了無數的斗爭,還是忍不住拿起了一串。
——怎麼都比餓死強。
視死如歸地咬了口,本想屏住呼吸咽下去,誰知,肉到了嘴裡卻意外地香。她一口氣把一串蛇肉都吃光了,又四處看了看,確定沒人後抓起了剩下的一串。才咬了一口,頭上微微一重,好像有什麼東西從上面掉下來砸到了她的頭。
清河摸著頭,抬頭看了看。
上面什麼也沒有。
她又咬了幾口。
頭上又是一痛。
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在地上打了幾個轉兒,滾到了她的腳邊。清河拾起來,對著月光一看——這是一顆松子。
她又抬頭望去。
這一次,一彥沒有躲,躲在樹杈上拍著大腿直笑,怪聲怪氣地說,「蛇肉好吃不?」
清河惱羞成怒,抓起地上的松子就向他砸去。一彥身手敏捷,左躲右閃,都避了過去。誰知,他忽然腳下一滑,身子像鉛球一樣垂直下落。只聽得「砰」的一聲,砸進了土裡,揚起一陣枯黃的落葉。
清河嚇壞了,手裡的松子落了地。
呆愣了會兒,她馬上跑到他身邊。
「你怎麼了?」清河搖晃著他,他卻一點反應也沒有,眉眼闔著,清俊安詳。清河癱坐在地上,捧住他的臉,「喂,你別裝死啊!一彥!一彥你怎麼了?」
可是,不管她怎麼喚他,他就是不醒來,清河想了想,捏住他臉頰的一片肉,正打算使勁擰下去,一彥忽然睜開了眼睛,滾到一邊。
「還以為你會給個香吻,居然想用擰的?」一彥一手疊在腦袋下,斜眼看她,語氣有些不滿。
「你騙我?」清河隨手抓起一把松子,扔到他身上。一彥靈活地一躍而起,被她追趕地在林中亂竄。清河追得久了,累得趴在一棵樹干上休息。忽然,背後有人拍了她的肩膀,「累了?」
清河一轉身,就看到一彥帶笑的臉,真覺得他說不出的可惡。
「干嘛這麼瞪著我?」一彥攬了她的腰,一按一提,腳在樹干上踢了幾下,利落地上了樹。離地五六米的距離,已經不算低了,清河一時站不穩,搖晃了幾下,下意識地攀住他的肩膀,「放我下去。」
「我又沒抓著你,你大可以放開我。」一彥打開雙臂。
「你抓緊了,掉下去怎麼辦?」清河的心都被他嚇出來了。
一彥暗笑了一下,抓住了旁邊的一根樹杈。
他在枝頭坐下來,背靠著樹干,悠閒地晃著腿。清河猶豫了一下,在他旁邊坐下來。一彥使壞,故意搖了下樹干。清河馬上抓住他的胳膊,他在她耳邊放聲大笑,好不愜意。
清河狠狠擰住他的胳膊,往死裡擰。
一彥很配合地哀嚎了幾聲,她才滿意地放開,抱著膝蓋縮在枝頭。
微風揚起她雪白的裙擺,露出纖秀的一雙小腳丫。一彥側頭盯著看了會兒,被清河發現,忙縮回腳,掩好了裙擺,「看什麼看?」
一彥搖頭晃腦地說,「美女就是美女,連腳都那麼好看,讓人想親一親。」
「你夠了!」
「不夠,怎麼能夠了?除非——」他忽然抱住她,把她緊緊拴在懷裡,「你讓我一親芳澤。」
「你不要亂來,在樹上,掉下去怎麼辦?」清河雙手撐在他的肩上,阻止他的臉湊過來。
一彥笑道,「你不亂動,我們就不會掉下去。你要是亂動,我就不敢保證了。」
明明是他不要臉,死拽著她不放?他要是放開她,不是什麼事情都沒有了?怎麼到頭來,決定權都到了她手上?
「我今天算是知道了,《人不要臉,天下無敵》。」清河冷冷地瞪著她。但是,在她清冷的眼底,卻有種說不出的畏懼。她還是害怕一彥的,這個人,總是不按常理出牌。有時候,對你很好,也很乖,好像什麼都聽你的;但是有時候,他就像一匹惡狼,翻臉不認人。就像現在這樣,他好像要一口吞了她。清河不禁懷疑,他是不是故意把她騙上山的?不然,以他的經驗和腦子,怎麼會不知道上山需要多長時間?
素的失蹤,真的和他沒有關系嗎?
如果沒有,為什麼他對一切都表現地那麼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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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登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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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7 18:35:17
020 木屋
「你這是什麼眼神?」一彥信手折了根樹杈,挑起她的下巴。
清河把樹杈打掉,神色嚴肅了點,「一彥,你說實話,你和那些歹徒,是不是真的有什麼關系?你為什麼要殺了他們?」
「……你就這麼相信我嗎?」
清河不解。
一彥微笑,「我要真是窮凶極惡的歹徒,你問我這種問題,不是在找死嗎?」
清河不說話。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對於別人,她不會這麼隨意,說話做事都會想很長時間,唯恐唐突了別人。但是,一彥——他就是個混蛋,不管對他什麼態度,她都不會有什麼顧忌。他自己也是,根本不在乎她對他什麼態度,因為不管她用什麼態度對他,他永遠都是同一種態度——讓人看了就想抽他。
「看來,你真的很相信我。」一彥忽然抱住她的肩膀,挨在她耳邊說,「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其實你心裡,始終是把我當自己人的。」
「誰當你是自己人?」清河渾然不覺,推開他。
話題就被他這麼帶過去了,清河也不想再問,他擺明了不會告訴她。也許,他真在做什麼驚天大事。他這個人,絕非善類,但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人,怎麼會和那幫歹徒為伍?清河理不清頭緒,也想不出其中的關聯。她現在心裡還有點郁悶,真不想和他的關系看起來那麼親近。明明是討厭他的,每次都被他一張嘴曲解成別的意思。
黎明。
晨光透過密林間的罅隙,篩落一地碎金。遠處群山還若隱在彌漫的晨霧裡,和拂曉灰蒙蒙的天空交接一處。林間一片寧靜,只有稀疏幾聲鳥鳴。
趁著天色還沒有全亮,一彥拉著清河繼續上山。昨天晚上沒睡好,走了幾步,清河就走不動了。一彥在她面前蹲下來,「我背你?」
「誰要你背?」清河自顧自走著。又走了幾分鍾,她的腳酸地不行,一彥又走到她面前,「真的不要我背你?」
清河覺得,不應該和自己的腳過不去。
一彥的背很寬闊,被他背著在山道上行走,一高一低,步伐卻很平穩,不算顛簸,有種說不出的安心。清河摒棄掉這種荒謬的想法,再次抬頭時,眼前出現了一條小溪,順著斜坡從山頂緩緩淌下,最後在他們面前不遠處的一處低窪地匯集。
那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河塘,中間有條彎彎曲曲的水泥小路,從岸的一邊通到另一邊,應該是以前在山上生活過的人修築的。
水泥小路盡頭有一片胡楊林,擋住了他們的視線。一彥背著清河在原地移動了幾下腳步,隱約看到胡楊林裡有一座破敗的小木屋。
清河也看到了。
那地方,隱約還有個人,光著膀子站在水泥地上吸煙。
一彥在原地耐心地等了會兒,等那人進了屋子,才背著清河,借著樹木的掩映從水泥小路下面和河塘相接的水泥地上慢慢攀過去。
小木屋安靜地佇立在胡楊林中,四周還叢生著灌木,和後面一大片竹林混雜在一起,陰影裡的光線很昏暗。清河從一彥背上下來,見他上前,貼在窗口看了會兒,也想過去。一彥攔住她,神色有些為難。
清河疑惑地看著他,「怎麼了?」
一彥的眼神有些古怪。
清河擠開他,學著他的樣子,也小心地從半開的窗口望進去。
只是一眼,清河的腦子都停止轉動了。
木屋不大,裡面空蕩蕩的,靠著牆角的地方有一張木床。一個全身赤裸的女孩被綁在床上,雙眼無神地望著屋頂。她的四肢都不由自主地痙攣,粘稠的濁液糊滿了大腿,還有黃、紅、白交雜的惡心液體從雙腿間溢出。
四個穿著Tshirt或者襯衫的男生光著下半身,在地上打牌喝酒。
「操,又輸了!」身材較胖的男生把牌一扔,憤怒地站起來,走到床邊就提起了女孩的一條大腿,伸手在上面摸了一把,似乎也不在意上面惡心的瀉出物。他伸手在粗黑的下身來回擼了幾下,等硬了就提起女孩的一條腿,對准那道窄縫就狠狠插了進去。
「又干?都一天一夜了,你不累啊?」也輸了牌的矮個子站起來,一腳踢在他的屁股上。
胖子正抽出一半,被他一踢又猛地頂了回去。
女孩嘴裡被塞了布,叫不出來,也反射性地皺緊眉頭,露出又痛苦又舒服的表情。她已經神志不清了,雙腿不由自主地張開,透明的液體混著濁液不斷地分泌出來。
「操,這賤貨真耐操,都整了一天一夜了那地方還沒操松,居然還會主動吸。可惜不是處,不知道被幾個男人干過了,真次。」胖子抱住那條腿,使勁挺動了幾下,抵在素的深處,直接射了出來。
等疲軟的肉器拔出,她的雙腿還在扭動,粘液不斷地滲出來。
胖子擼了幾下,又想再來一次。
「還來?換我了。」矮個子把他推開,俯下身去。他抓起已經充分勃起的獰惡器具,一舉而進,盡根沒入。素張開大腿,任由他插著,唾液順著嘴角一直流到床上。
後面兩個男生也分出了勝負,排著隊站到床邊,催促矮個子。
「你他媽的快一點!」
「干!你們不會操後面啊,前面就我整地最少。」
「沒有潤滑劑。」這麼說著,矮個子已經解開了素手上的帶子。她已經不會反抗了,任由他們擺弄。幾人就這麼一前一後,一上一下地玩著她身上的部位,最後全都射到她的臉上。
清河再也忍不了了,回頭去看一彥,他只好一腳踢開了門。
裡面的四個男生如臨大敵,一起朝一彥沖過來。一彥隨手幾下撂倒了他們,把清河帶進去。
清河跑到床邊,探了素的額頭,發現她的手腳都很冰冷。她顫抖著手,摸了一下她的鼻息。
「一彥,快報警!」
一彥一擺手,「我沒有帶手機。」
清河一摸口袋,發現自己也沒帶。
兩人到了山下,才報了警。移動時可能出事,警察就直接把醫生帶了上去。搶救了一天一夜,素還是死了。清河站在醫院門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個大活人,前幾天還在她的眼皮底下,還能對她冷嘲熱諷,一下子就沒了。這個人還是她的學生……雖然她對她有敵意,還報復過她,但是,她畢竟是自己的學生。不但死了,還死得那麼慘……
清河無比自責。
如果她當時能早一點到,關鍵時候不要發愣,是不是就能救她?
這半個月來,她親眼見了很多人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聞訊而來的家長在急症室門口抱頭痛哭。一個三十歲左右、珠光寶氣的女人抓住清河的手臂,「你不是她的班主任嗎,怎麼會讓她出事?你們學校要擔全責!你們還我女兒,還我女兒……」
「對不起……」除了這句,清河真不知道要說什麼。
「對不起有用嗎?」素的姑姑一巴掌扇到清河的臉上。
清河猝不及防,被她扇倒在牆上,嘴角都滲出了血,唇齒間一片腥甜。
「我要起訴你們!」女人朝清河逼近,凌空揚起了手,卻被人在半空截住。她轉頭望去,發現是個修眉斜目、白淨俊美的少年,正冷眼看她。被這樣一個年輕人看著,不知為何,她的氣勢就弱了三分,手自然垂落下來。
一彥回頭拉了清河,不顧四周人詫異的目光,直接出了醫院。
素的家長在後面氣急敗壞地怒罵,他全當沒有聽見,只留下一個孤傲的背影。
清河被他拽到了家裡,狠狠按在沙發裡。
「誰讓你去醫院的?」
清河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麼嚴肅暴戾,底氣消失地無影無蹤,一動也不動地看著他,像個做錯事准備接受教訓的孩子。
「呆著別動!」一彥冷睨了她一眼,轉身拐進了走廊。只是一會兒,他提著藥箱坐到她身邊,拿出藥水和酒精棉幫她擦拭。她的下巴被他高高抬起,冰冰涼涼的藥水擦在嘴角,火辣辣的感覺正緩緩消退。
一彥一邊幫她擦藥,一邊隨口問,「她的死和你又沒什麼關系,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怎麼可能不放在心上?這件事,我多少有點責任的。」清河低聲道。
一彥擦好了,收回了酒精棉,掰著她的臉對向自己,「何必這麼鑽牛角尖呢,這世上每天都有人在死。」
「她是我的學生。」
「又不是你親戚。」
「……你怎麼可以這麼冷血?」清河像第一天認識他一樣。
「你要是這麼認為,就這麼認為吧。那個女人雖然死得慘,但是對我來說,以後耳邊少一個聒噪的對象,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這種話你也說得出來!」清河震驚地看著他。現在她才發現,其實她一點也不了解眼前這個少年。
「對我而言,過程都是小事,一切以結果為重。」一彥微微一笑,把酒精棉扔進垃圾桶裡,「以後,她也不會再來騷擾你了,不是嗎?」
清河實在不知道要說什麼。
半晌。
「……這件事,不會和你有什麼關系吧?」
一彥微微一怔,神色頓時變冷,「你在懷疑我?」
「難道你沒有嫌疑嗎?」清河的雙眼有些紅,「就算她有不對的地方,也不能這麼對她。怎麼說都是一個女孩子,用這麼惡心的手段……」
一彥忽然扣住她的後腦勺,把她按到面前,目光像一柄銳利的涼刃,「我要對付她,保證她連死都死不了。我動的手,也從來不會不承認。至於你怎麼看我,隨便!」
他徑直離開了客廳。
真的生氣了?
清河看著他的背影,心裡有種莫名的失落。
傍晚的時候,姜別回來了,一臉的疲憊神色。清河給他倒了杯茶,「案子不順利嗎?」
姜別苦笑,喝了口她親手泡的茶,「還是一籌莫展。不過,倒是有了點新的線索。」
「新的線索?」
「你知道那個叫《素》的女孩子吧?被同校的四個男生綁架,輪奸致死。」姜別眉目陰郁,用一種復雜的語氣說,「今天下午,那四個被關押在臨時看守棚的男生也死了,死法和高廖雲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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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7 18:35:31
021 矛盾
姜別的話在清河耳邊回蕩,讓她更加理不清頭緒。
原本以為,高廖雲就是開槍的人,而殺他滅口的只是那幫同在西北監獄裡呆過的歹徒。目的是怕他洩露他們的行蹤,或者曾經在監獄裡和他有過嫌隙,借機報復。但是現在,事情遠遠超出了預料。如果這樣的推論無錯,那那些匪徒又為什麼要殺那幾個男生?他們雖然十惡不赦,根據姜別的調查,卻和那些歹徒一點關系也沒有。
還是,當日開槍的其實並不是高廖雲,而是另有其人?這個人,也許和這兩起連環凶殺閹割案有密切的聯系。
他又是出於什麼目的?
別說是清河,姜別心裡都有些混亂了。
「別想那麼多,有一彥保護你,你不會有事的。那些歹徒的身份也曝光了,你不用再擔心他們時時刻刻都想殺了你。」姜別安慰她。
清河對他笑了笑,拿起桌上的他喝空的茶杯,「我去幫你倒茶。」
離開客廳以後,清河心裡的疑慮就更大了。
一彥……
她有種說不出的直覺,一彥和這些事情脫不了干系。但是,他那麼善變,做事也沒什麼章法,她根本不清楚他的目的,總覺得他身上像裹著層迷霧,似敵似友,讓人捉摸不透。
她打開櫃子,取出一個青銅藍釉的茶罐頭。打開後,才發現裡面只有一些茶渣子了。清河到了和客廳相連的餐廳,遠遠問了句,「茶葉沒有了,你喝咖啡嗎?」
「咖啡?」姜別忽然沉默了。
他似乎在深思,清河不敢打擾他,捧著罐頭站在餐廳裡。
半晌,姜別恍然,茅塞頓開。他幾步走到餐廳裡,激動地搭住清河的肩膀,笑意清淺,「清河,你真是我的福星。」
「怎麼了?」清河不明所以,在他明亮清澈的眼神裡無所適從。
「那天,我們和一彥去高廖雲家裡的時候,廚房裡還有兩杯咖啡。」姜別似乎沒有發現她的窘迫,想到了案情的突破口,眼神閃亮,摸了一下她的頭,「謝謝。」
「……不……不用。」清河說話都不利索了。
走廊的盡頭,一彥抱著臂膀斜倚在門邊,臉頰被陰影覆蓋了一層又一層。「砰」的一聲微響,姜別很快出了門。清河理了一下頭發,轉身回房,冷不防撞到了後面的一個人,嚇得她倒退三步,差點扭了腳。
清河摸著胸口,心有余悸,「你干什麼?想嚇死我嗎?」
「沒做虧心事,你怕被嚇嗎?」一彥微微一笑,審視著她的眉眼。
「虧心事,我做了什麼虧心事?」清河被他灼灼的目光又逼退了一步,後背抵在了牆面上。
狹窄的走廊裡,他們面對面對視,一高一矮,對比懸殊。
他不知道又怎麼了,整個人都有些不對勁。一彥笑的時候,不一定高興,不笑的時候,也不一定生氣。但是,他平靜地笑,不捉弄你也不出言調戲的時候,就肯定有問題。
清河壓力甚大,轉身想走,一彥卻忽然拉住她的手,就勢一拽,把她整個人死死攔在懷裡。他一邊摸著她的臉,一邊貼著她發笑,呼出的熱氣迫切地噴在她的脖頸處,「躲什麼,我不好嗎?和我在一起,豈不是和那個姓姜的傻小子在一起強得多了。他能給你的,我能給你,他不能給你的,我也能全都給你。」
「放開我!」清河大駭。
一彥的手指撫摸著她的嘴唇,「叫什麼,你不是挺喜歡勾引男人的嘛。」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快放開我!」
出乎清河的意料,這一次,一彥真的放開了她。清河回身,見他細細地打量著她,那目光有種說不出的輕緩。清河莫名地不安,不知道他又在算計什麼,牙齒都微微打戰。又一次意料之外,他什麼都沒有做,只是一手插入了褲袋,心平氣和地說,「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歡姜別?」
清河回答不上來,怔怔地望著他。
一彥靠在牆面上,安靜地等她的回答。
「這和你沒關系吧?」不知為何,這句賭氣的話下意識地出了口。她只是他一件打發時間的玩具而已——這個認知早就深根在清河的腦海中,此刻卻有些許動搖。他對她難道也有好感嗎?除了好勝心切和不甘輸於人前的少年心態,他對她也有別的感覺嗎?
他一直都在戲弄她。既然只是戲弄,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表情?
清河越來越不明白他的心思。
如果,這是他騙人的一種手段,那也太高明了。她一直以為,他是個心高氣傲的人,不願認輸,卻更不願為了贏而向人低頭。
原本以為,等待她的是一場暴風雨,結果只是一個微小的波浪,繼而驟於平靜。
清河心裡的不安卻更大了。
她一點也不了解他,更害怕被傷害和嘲弄。潛意識裡,她不願意和他太過親近。只是有時候,不知不覺又和他聊得開心。清河在維護自尊的理智和朦朧的情感之中,始終找不到一個平衡點。
一彥等了很久,卻見她低垂著頭沉默著。他猝然冷笑,「果然是喜歡姜別。不過我告訴你,他不會喜歡你的。」
「什麼?」
嫉妒像烈火一樣灼燒著他,勾出他心底深處的惡意,忍不住用言語羞辱她,「你這種女人,他在本家一招手就一大幫倒貼上去的,排隊也輪不到你啊。他家裡還有門親事,過不了多久就要訂婚了,你覺得自己有機會嗎?」
他說得這麼惡毒,清河的心在發酸發痛,眼睛也微微發紅,「在你眼裡,我是什麼樣的女人?我很不堪嗎?還是,隨你怎麼擺弄就怎麼擺弄,隨你怎麼揉捏就怎麼揉捏?我在你眼裡,只是一件好玩的東西嗎?」
「難道不是嗎?」
清河狠狠推開他,摘下腳上的一只拖鞋就砸到他頭上,「你去死吧,白一彥!」
拖鞋掉到地上。
一彥俯身,緩緩拾起,在指尖打了個轉兒,對她吐出一口氣,「我要他好看。」
清河臉色煞白,飛一般逃開了。
一彥回過神來,靠在牆壁上發愣,心裡說不出的懊悔,又拉不下那個臉去見她。心裡所有的怨恨都化為更深的嫉妒,他恨得牙齒都嘎吱嘎吱響。
倒了第二天早上,姜別才回來。一回來,他就看到了在客廳中看報紙的一彥,雙腿交疊著,穿著裁剪合適的白襯衫,戴著副銀色細邊框的眼鏡,看上去平靜又斯文。姜別已經很久沒見過他這麼沉穩安靜的氣度了,不由詫異,「一彥,起得這麼早?」
一彥放下報紙,對他和善地笑了笑,「已經放假了,你忘了嗎?工作很辛苦嗎?我燉了紅棗雞湯,你要喝嗎?是去油的。」
「謝了。」對於他分外的熱切,姜別也沒有多懷疑。一彥心情好的時候,也會對人分外照顧。
一彥走到餐廳裡,從玻璃櫃台上取下瓶紅酒,「案子怎麼樣了,有進展嗎?不介意我喝你幾口酒吧?」
「如果沒問題,我差不多可以弄清這個案子了,架子上的酒你隨意。」姜別當然沒意見。
紅酒在高腳杯裡漸漸升高,暗紅的顏色,他手腕輕輕一搖,就微微晃動起來,舉起來在面前看了看,透過酒杯,姜別的影子也變成了黯淡的顏色。
他就這樣隔著酒杯看了他很久,看著他脫去外套,倒給自己雞湯,用勺子舀了一勺……
「不要喝!」清河看到這一幕,從走廊裡沖出來,打翻了姜別手裡的碗,「有毒!」
「匡當」一聲,碗在地上碎成了很多片。
姜別輕笑,用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清河,你怎麼了?」
「我沒發燒,真的有毒。」清河神色緊張。
姜別道,「湯是一彥做的,怎麼會有毒?」
清河道,「可是……其實……」
一彥走過來,用桌台上另一只勺子舀了勺,送進自己嘴裡,看著她咽了下去,「有毒就先毒死我吧。」他甩手扔了勺子,徑直走開。
清河怔了怔,對姜別歉意地笑了笑,轉身追了出去。
她在房門口攔住一彥,抓緊他的手腕,「你沒下毒,你不是說……」
「我要他好看?」一彥嗤笑一聲,「拜托你動動腦子,你以為我們在演武俠劇啊?但凡有點腦子,我也不會用自己的手去殺他。下毒?那也太便宜他了。」
「你……你還是要害他?」
「那是他活該。」一彥捏了捏她的臉,輕輕地笑了笑。
清河卻覺得毛骨悚然。
這幾天,她都注意著一彥的一行一動,他都非常正常。當清河都快放棄的時候,這天早上,一彥一反常態,沒有賴床睡懶覺,而是很早就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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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7 18:35:43
022 圈套
這天早上,姜別也很早就起了床。
警署。
「是不是已經有進展了?」陳鍵鋒搓著手,坐立不安,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牛莉站在他身邊,神色有些閃爍。
姜別的目光在她身上緩緩移過,然後看著陳鍵鋒,「我已經有了結果。殺死高廖雲的人,我認識,你也認識。」
牛莉的神經一下子緊繃起來,拳頭在身側握緊卻又松開,勉強支撐著,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點。
陳鍵鋒明顯詫異地發問,「這怎麼可能?」
姜別沒有再看她,在屋子裡走了兩步,「有什麼不可能,那天我去高廖雲家裡的時候,他已經死了,但是廚房裡還有兩杯熱過的咖啡,是現磨的。如果不是熟人,怎麼會讓人進門,還給她泡咖啡?如果不是熟人,以他的身手,屋子裡怎麼會沒有任何打斗的痕跡?顯然是猝不及防下被殺死的。」
陳鍵鋒道,「到底是誰?」
「是我!」牛莉大聲喊出來,把姜別的話堵住,「全都是我做的!」
陳鍵鋒目瞪口呆。
姜別緩緩說,「凶手是周玉。」
屋子裡一瞬間安靜下來,只有他平靜的聲音,像流水一樣寂靜流淌,「我知道你和她是好姐妹,也很同情她,但是,人始終都是她殺的,你不可能代替她受過。」
牛莉一句話也說不出了,眼中隱約帶淚。
「吱呀」一聲,門從外面開了。
周玉被幾個警員押解著進來,臉上卻沒什麼驚慌,只是有些遺憾,和習慣的冰冷。
「阿玉——」牛莉想撲過去,卻被後來的警員制住。
姜別走到周玉身邊,「你為什麼要殺了高廖雲?還要殺了那幾個學生?」
周玉沒有開口,姜別道,「我替你說吧。你憎恨欺負女人的男人,恨不得他們全都去死。因為當年在那個監獄裡,死過一個你最重要的人。」
在西北被黃沙彌漫的地方,有過那麼一座監獄。
裡面關著從全國各地運送過去的人——一些不能公諸於人前的案件涉及人,或者是政界的敏感人員,又或者是必須隔離的病變體和一些超乎常理、擁有奇怪能力的人……
幾年前,一個獨自離家的年輕人到了那裡,做了一個普通的獄警。也許是正出於叛逆期,想做點與眾不同的事情,也許,他是出於好奇心,也許還是因為別的。
在那裡,他認識了一個年輕的女孩。
那個地方,四周只有一片荒涼的沙漠,那個監獄,是全然封閉式的,平時不准任何人外出。在那裡,除了獄警就是犯人,他們自然而然就成為了朋友。
監獄是用方磚堆成的,裡面是一條條黑暗的廊道,四通八達。
晚上,男孩和女孩坐在地上喝酒。因為,那天是他們值班。
女孩喝地多了,醉醺醺地問他,「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男孩臉頰緋紅,不敢回答她。借著酒力,女孩一直追問他,男孩被逼得沒有辦法,只好點頭。女孩很開心,但是,這種開心還沒有持續多久,走廊裡就被人堵滿了。
那是一群從北面逃出來的逃犯,因為找不著路,撞到了這裡。
一幫匪徒,被關了那麼多年,這下子有樂子,就像螞蝗見了血。
領頭的男人一腳把男孩踩在腳下,「給你一個機會,在我們面前干了這賤貨,就饒了你。」
男孩怎麼肯?
女孩嚇得躲在角落裡。
但是,人就是那麼奇怪的東西。在生死邊緣的時候,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因為那時候,你已經不是你自己了,只是遵循著一種本能。男孩當著一幫歹徒的面強J了女孩,完事以後提著褲子站起來。
其中一個歹徒踢了踢他委掉的下T,哈哈大笑,「小鳥呢。」
另一個歹徒推了他一把,他的褲子就掉了地,光著下半身被他們圍觀著。
「這尺寸,堪比細針啊!」
「難為這賤貨還叫的那麼淫,有感覺不?」
「平時擼多了吧。」
……
女孩雙眼無神地躺在地上,雙腿大張。雪白的腿根處不斷流出血,她是第一次。和自己最喜歡的男孩,卻被一幫骯髒的人圍觀著,還有不斷的言語羞辱。
一個一個的男人撲上來,在她身上發洩獸淫欲,把骯髒的粘液射到她身上。一次又一次,她已經記不清了,體內換了一根又一根,被撐開又抽出,被插得麻木……
那個時候,他就在旁邊看著,因為畏懼,沒有上前。
最後,一幫歹徒滿足了,讓他帶他們出去。
第二天,女孩被發現死在監獄的走廊上,全身赤裸,下面一片狼藉。
這個案子,因為涉及不能公開的那幾個窮凶極惡的歹徒,最後不了了之,那個男孩也到了別的地方,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
故事到這裡就結束了。
最後,姜別看著周玉,「她就是你的女兒吧?」
經過多方查證,姜別終於確定,那三個搶劫銀行的歹徒也是從監獄裡出來的,只是中途離開,和其余人分道揚鑣。不過,到底是一路人。在不久之前,他們又在這個小鎮重逢,為了不暴露其余人的身份,才要殺清河滅口。
不出他的意料,幸存的那個頭巾歹徒和其余那幫歹徒在一起,還滯留在這個小鎮上。
姜別到了高廖雲的家裡,進行最後一次搜索。
那三個歹徒到了這裡以後,一直和高廖雲聯系,通過他的幫助計劃劫持銀行。高廖雲不想再受他們控制,最後開了槍。
之後,周玉為了復仇,殺了他。而那幾個男生,只是她為了宣洩不平的犧牲品。
不過,也確實死有余辜。
只要和那幫歹徒有過聯系,就一定有突破點。
姜別翻遍了高廖雲的家,最後在鞋櫃裡找到了一只鞋。
——這本來是一雙軍靴,現在卻只剩下一只。用了點關系,他終於在附近的鞋店找到了另外一只。
老板因為有事回家了,鞋子還沒有清洗,在櫃台上推著老花眼鏡,「不好意思,本來在這個星期之前,我就答應了那位先生要幫他換了鞋底,只是臨時有事,實在抽不出時間,這次我就不收他錢了,請您代為轉告他。」
「換鞋底?」
姜別把鞋子翻過來,鞋底沒有破損,凹槽處卻沾滿了紅色的土壤,還夾雜著一些珍珠色的碎石。
這是——珍珠巖?
夾著紅壤的珍珠巖,只有城北太平山腳下的一個大型牧場附近才有。
沒有破的鞋子,為什麼急著換鞋底?
答案不言而喻。
姜別謊稱是高廖雲的朋友,付了錢,取走了鞋子。老板盯著他走遠,撩起藍色的布面回到裡間,打了個電話。
「事情辦妥了。」
城北太平山腳下。
參天茂密的樹林裡,人若沒有當地人指引,很容易迷失方向。一條公路隱藏在灌木叢中,路邊開著一簇簇淡黃色的小花,越野車快速地在上面前行。過了很久,眼前的的樹木稀疏了點,左邊的山巖從籐蔓和灌木中冒了出來,依約是塊很大的石壁,連著西北方的一片山巒。
——已經到了山上。
一扇三四米高的巨大木門擋住了去路,兩個荷槍實彈的男人守在了門口,看到車子,上前盤問。
清河躲在石壁上的樹林裡,遠遠看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車門打開,一彥從副駕駛座上一躍而下,淡淡地倚靠在門邊。從駕駛座上下來的是個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和這兩個持有槍械的站崗男人交涉了幾下。確定之後,才把他們放了進去。
木門之後,依然是長長的山道,林木繁盛,安靜地聽不到一絲鳥雀之聲。
越野車大概開了半個小時,眼前的地帶漸漸開闊,出現了一個很大的墓園。墓園外圍修築著鐵門,攔住了他們的去路,一彥和帶路的男人就只好下車步行。
墓園中間有一條狹窄的石板小路,曲徑通幽,兩旁白色的墓碑整齊地佇立在泥地裡,上刻著一個個陌生的名字。偶爾有幾簇鮮花擺在墓碑前的石台上,也大多是直接從園內摘來的。沿著這條小路走進去,地勢漸漸拔高,半晌,他們上了一個石板砌成的平台。
平台上是三尊佛像,依山而建,前面就是一面平整的峭壁山巖,已經沒有別的去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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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7 18:35:57
023 算計
男人在石像上摸索了幾下,拉出鑲嵌在像身裡的一個銅環,卯足了力氣,把佛像拉了出來。
佛像後面有一個半人高的山洞,裡面黑黝黝一片,深不見底。男人率先走了進去,一彥二話不說,也跟著走了進去。
男人在靠近巖壁的地方摸了一下,掏出一根蠟燭,用隨身的火石點燃。回頭看了一彥一眼,有些詫異,「年輕人,膽子不小啊。」
「替雄哥辦事,當然要有點膽量。」一彥笑容輕松,順勢打量了一下洞內的情況。
洞口很狹窄,洞內卻很寬闊。
大大小小的鍾乳石嵌在洞頂,不時有水滴落在地上,打濕腳下的黑泥。有些地方坑坑窪窪,積滿了水,有些地方倒還算平整。入口的地方很寬,往前十幾米的地方卻越來越狹窄,長長的山洞只有一人行走的寬度了。
這些年,他一直在外面游歷冒險,什麼環境沒去過?普通人可能已經被黑暗嚇住,他曾經被困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山洞裡三個月,靠吃裡面的野菇和泥過活。拜那一次所賜,眼睛在黑暗中也能清晰視物。
男人拿著蠟燭,小心翼翼地在山洞中行走,他安靜地跟在他的後面,始終隔著五六米的距離。
大約走了半個小時,洞漸漸變寬。走過橫跨在上面的一座石橋,洞終於到了底。
洞外陽光燦爛,鳥語花香。
這是一個很大的花園,中間挖著個大型的噴水池,透明的池水在金色的陽光裡折射出七彩的光華。西面有幾間木屋,一字排列著。藍色塑料屋頂蓋著一個很大的露天篷房,佇立在木屋中間,連接著後面的一個院子,隱隱有雞鴨的叫聲。
為了躲避警察的追捕,一堆人躲在這裡,食物的來源就只能是這些了。
一彥心中思量,臉上卻不露一點聲色。
大型的篷房裡。
十幾個男人都穿著白色的工字背心和寬松的牛仔褲,三三兩兩地坐著,有的叼著根煙,有點喝著酒,圍著打牌,不時說些黃段子。
地上掉了一地的拖鞋。
在這堆人中間,有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躺在躺椅中,腳邊跪著個雲南少女,小心地幫他捶打著膝蓋。這人有張國字臉,眉眼微微閉合,裸露在外的臂膀肌肉虯結,藍色的泡沫拖鞋耷拉在他腳上,輕輕搖晃著,似乎下一秒就要掉下來。
「勝哥,人帶來了。」中年男子上前,弓著背唯唯諾諾地說。
一彥走了兩步,離躺椅上的男人兩米遠。
男人還在假寐,似乎沒有聽見聲音。
四周忽然安靜下來,一雙雙眼睛把目光落到一彥身上。
一彥任由他們看著,神色自然地不能再自然。
過了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麼久,王勝才睜開了眼睛,換了一個坐姿。少女馬上跪倒在地,唯恐惹惱了他。
王勝揮揮手,把她屏退。他皺了皺眉,打量著一彥,一彥很大方地任由他看著,一只手還插在褲袋裡。對方派來的人年紀之輕,著實有些出乎王勝的意料。不過,這次的任務非同小可,對方也明白這個道理,絕不會派一些不知所謂的人來。干他們這一行、在這一呆行走的人,更不可能只看年紀。
「貨帶來了嗎?」王勝最關心的還是這個。
一彥把隨身攜帶的箱子擺到中間的桌上。王勝打開檢查,用指尖戳破一小包粉末,捻了點含入唇中咀嚼,然後吐掉——果然是純度很高的貨,微微點頭,「雄哥果然沒有讓當家的失望。」
「貨是高老大那邊的,我們台北只負責提供錢。」一彥補充道。
「這我知道。我們三邊的合作,一向是相輔相成的,缺一不可。」半晌,王勝露出一絲微笑,給他拉開一個位子,「坐。」
一彥也不客氣,直接坐下來。
王勝道,「雄哥讓你來,除了帶這趟貨外,還有別的事情嗎?」
一彥道,「讓我順便去緬甸那邊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
陽光似乎在這一刻暗了暗,王勝原本還算自然的目光,漸漸地陰沉下來,「以往交易,只管貨到,緬甸那邊,我們老大和你們雄哥一直都保持友好關系,互不干涉。雄哥這次,是什麼意思?」
「上面的意思,我也不清楚。」一彥笑了笑,並不畏懼。
王勝陰冷地說,「就算是什麼大事,派你一個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去?別說我不信,換了別人,別人也不信。」
一彥斂眉一笑,架起修長的雙腿,並沒有這個年紀的少年受辱後的羞憤,神色坦然,「趙家坤在金三角也是個人物,卻用你一個從西北監獄逃出來的逃犯,沒准哪天中方和緬甸、泰國哪一方政府軍合作,就給他帶來說不盡的麻煩。換了是我,我也不信他會用你。」
「臭小子,你他媽的說什麼屁話?敢這麼說我們勝哥!」旁邊一個大漢直接揪住他的衣領,把他提起來。
一彥笑道,「想動粗啊?」
「臭小子,你活得不耐煩了?我他媽今天就要……」
「放開他。」王勝低頭說。
「可是大哥……」
「我不說第二遍。」
大漢打了個寒噤,連忙退到一邊。一彥整了整衣領,環顧四周,「這兒吃住簡陋,養的狗倒是不錯,牙口鋒利還會亂咬人。」
「你——」大漢剛想怒罵,被王勝一個森寒的眼神又逼回去。
王勝拍了拍褲子,從躺椅中站起來,這才正眼看一彥。沉默的探尋,一瞬之間的事情,「三天後我們動身,你准備一下。」
眾人正准備散開,忽然,一聲怒吼從遠處傳來。一個圍著頭巾的男人朝這裡沖過來,撲向一彥。篷房外圍曬扁豆的架子都被他撞翻了,一彥微微蹙眉。等他近身,微微一側,避開他揮過來的拳頭,一記側踢把他撂倒,球鞋踩在他的臉上,印了個鞋印。
頭巾男奮力掙扎,卻於事無補。
一彥饒有興趣地看他做著垂死掙扎,眼含譏誚。
「阿發,你發什麼瘋?」王勝冷冷瞥了他一眼,「要不是看在刀疤的面子上,我會收留你?雖然都是從西北出來的,但是,你要是壞我的事,照樣給我滾蛋!」不管發生過什麼,頭巾男這樣沒有頭腦的行為,顯然是往他臉上扇了一巴掌,狠狠掃了他的面子,王勝心裡惱火。
後來上來幾個手下,架住了他。頭巾男神色瘋狂,拼命大喊,「勝哥,別信他,這小子是《針》,就是他殺了刀疤哥和矮子哥的!」
王勝神色一凜,重新審視一彥。
一彥落落大方,不見閃躲,「如果真是我干的,我怎麼可能是《針》?哪個正常的警察會胡亂開槍殺人?」
他什麼也沒承認,也推了個干淨,偏偏頭巾男沒辦法反駁他。按照正常的邏輯來說,是不可能。但是這個人——不知道為什麼,身上總有種邪氣。
頭巾男自己都被他繞暈了。
「好了,你也鬧夠了,下去。刀疤在下面看到你這副樣子,也不會死得安心。」最後,王勝發了話。
頭巾男只好打落牙齒往肚裡吞。
幾個男人把他帶下去,名義上是「送」,幾只手卻扣在他後背。頭巾男很清楚,王勝就是把他當一條狗,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絕不容許他質疑他的威嚴。回頭的那一瞬間,一彥對他眨眼一笑,似是譏笑他的不自量力。
身在敵營,這種招致仇恨的事情大多數人都不會做,可他天生就和別人不一樣。
頭巾男氣得七竅生煙,越氣,看他的眼神越怨毒,他心裡的得意就更甚。
篷房裡又回歸了安靜。
王勝的目光在一彥身上多停留了一瞬,他雖然不怎麼相信「阿發」的話,心裡終究是有疑慮。眼前這個少年,仿佛對什麼都非常鎮定,不管他怎麼看他,他的神色都很平靜,嘴角含笑。
「大哥,我們發現了一個人!」外面有人通報。
王勝皺眉,「什麼人?」
他說了這句,清河就被押上來了。被幾個男人一推,她摔倒在篷房裡,手肘磕在水泥地上,頓時破了皮。她爬起來,有些驚恐地看著四周。沒有想到會這麼凶險,更沒有想到——一彥居然會和這幫人混在一起。
如果知道他是來見這種窮凶極惡的人,她怎麼也不會跟來的!
之前的話她也聽到了,他們居然就是那幫從西北監獄裡逃出來的匪徒。
她抬頭去看一彥,他的神色波瀾不驚,只是微微闔著眉眼,仿佛根本不認識她。
王勝一腳踏上,把她踩在水泥地裡,「說,是誰派你來的?」
清河吃力地搖頭,「沒……我只是……走錯了地方。大哥,你行行好,放了我吧。」
「放了你?」王勝冷笑,「你當我腦子裡裝的都是屎嗎?不說也行,反正兄弟們這麼久憋在這裡,都沒什麼女人,正好拿來樂呵樂呵。」他腳一勾一踢,就把清河踢到人群裡。
這話一出,十幾個人一擁而上,撕扯著她的裙子。
清河嚇得尖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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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
數不清的手在她身上亂摸,調笑著,撕扯她的衣服。清河抓緊自己的衣服,踢蹬掙扎,卻只是激發了禽獸凌虐的慾望而已。她的牙齒都在打戰,眼淚橫流。
一個男人抓住了她的腳踝,在手裡把弄,「這妞的腳都這麼水靈,勞資忍不住了!」
金屬拉鏈拉開的聲音,男人扯下褲子,掏出那骯髒的東西就往清河嘴邊湊,正要拉了她的頭發扯過來,後面有人搭住了他的肩膀,「急什麼?」
男人回過頭,發現是那個容貌很出眾的少年,不由愣了一下,隨即大怒,「勞資要干這女人,你攪什麼局?難道你也要來一炮?」
一彥沒有看地上的清河,笑一笑,回頭對王勝說,「我有個消息要賣個王哥,今天就給我一個面子,這個女人送給我吧。」
一彥面帶微笑,王勝的臉上面無表情。這一瞬間,兩人都沒有說話。
半晌,一彥走到他身邊,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王勝的臉色和緩了一點,「我怎麼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我人就在這兒,以後到了緬甸,也會在趙家住一段日子,要是假的,到時候你想把我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王勝打了個手勢,帶著一幫人從篷房離開。有幾個恨恨地往這邊瞪了一眼,吞了幾口唾沫,垂涎的目光還在清河身上掃視。清河抓緊了碎裂的上衣,裙子也有些破了,下擺被撕開了一道半米的裂縫。
冷風從裙子底下灌入,吹得她的雙腿也涼颼颼的。她抱緊了肩膀,孤立無援地坐在地上。
一只手從半空中伸給她,「起來吧。」
清河抬頭,目光還有些愣怔,遲疑地看著他。
「真麻煩。」一彥俯身,把她打橫抱起,慢悠悠地出了這個充滿了雞鴨糞便味道的篷房。傍晚了,天色漸漸昏暗下來,夾道的樹木枝葉也被染成絢爛淒厲的金紅。
一輪紅日在遠處山巒上漸漸沉沒。
園子很大,一彥抱著她往西面走,青石板鋪成的小路上飄著翠色的落葉,腳邊的青綠色草叢裡,偶爾有幾朵淺黃色的雞蛋花冒出頭,點綴著單調的顏色。西面有個竹園,隔著幾個菜園子放眼望去,綠色的竹子掩映地茂密。
一條被人踏出的小路連接著菜園子和竹林。
一彥上了這條小路,往竹林後繞去。
「站住!」後面有人喊了一聲。
一彥回頭一看,是之前被他搶回清河的那個男人。聽旁人的稱呼,似乎叫「阿全」。他現在的臉色很不好看,眼神陰鷙,像只馬上就要撲上來的野狗。
野狗?
一彥忽然覺得這個比喻很貼切,哂笑一聲。
「你笑什麼?」阿全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一彥道,「我天生愛笑,你也有意見嗎?」
「一會兒,我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唰」的一聲,他從袖中抽出把寒光閃閃的軍刀,在手裡轉了轉。
一彥訝異一聲,「刀啊?你要干什麼?」
「宰了你!」
「宰了我?」一彥把清河放下來,摟在懷裡,低頭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聽見了嗎?為了你,他要宰了我。」
清河差點被他的微笑迷惑,他笑起來是那麼親切、那麼迷人。隨即身子一冷,被山崗上的風吹得腦子清醒了。潛意識中,有個聲音在告訴她——離他遠一點,他不是什麼好人,甚至可能和這些匪徒蛇鼠一窩。不然,他殺人時怎麼會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還和這些人呆在一起?
她躲開了他的目光,卻忍不住往他的地方靠了靠。比起一彥,對面那個家伙更讓她厭惡。一彥摸著她的後腦勺,一手攬著她纖細的腰肢,「你怕?一只小狗有什麼好怕的?」
阿全氣得青筋暴起,「你說什麼!」
「聽不清楚嗎?」一彥奇道,「我說你是狗,一條不會咬人的狗。」
阿全掄起軍刀就沖了上來。
一彥氣笑,等他近前,才提起一腳踹在他的下半身。阿全手裡的刀落了地,捂住□滾倒在地,翻來覆去,神色痛苦。哀嚎聲響徹竹林,也引來了別處的人。腳步聲從來時的菜圃傳來,阿全大喜,指著他,「我……我要你好看。」
一彥笑了笑,左手順直垂下,一道綠影迅疾而過,落到他的臉上。
阿全疑惑地撈起來一看,赫然是條吐著紅芯子的竹葉青。
「啊——」
小路盡頭出現了不少人,看到倒在地上的阿全都紛紛沖上來。阿全四肢抽搐,一手卡著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掐著這只手的手腕,雙眼暴突,臉色不斷變紅,最後,痙攣了幾下就不動了。竹葉青在地上打了個轉,一轉眼又溜進了旁邊的竹林。
「人要是倒霉起來,真是喝涼水都塞牙縫,好端端的走個路都能被蛇給咬了。」一彥笑了笑,抱了清河轉身就走,也不管剩下幾人鐵青的臉色。
繞過竹林,有個人過來通報,一彥住的地方已經收拾好了。
竹林後是個靜謐的山谷,東面是處高地,一塊塊或大或小的巖石上布滿了青苔,重疊堆壘,呈階梯狀從東面的高地排列而下。有條潺潺的小溪漸次滑過一塊塊凹凸的青石,在西面的低窪地匯聚成一個直徑十幾米寬的小潭。
山谷裡安靜地只有「嘩嘩」的水聲。
在小溪南面的岸邊,有一間褐色的小木屋安靜地坐落在那裡,四周的草地上開滿了淡黃色、淡紫色和淡紅色的雞蛋花,和山上飄落下來的金色葉片混在一起,點綴著綠意蔥蘢的山谷。
簡直像個世外桃源。
清河的心莫名地靜下來,大力呼吸了一下清新的空氣。有幾片銀杏葉落到了她的肩上,她剛想伸手,一彥已經快她一步摘下,貼在唇下,望著她輕柔地吻了吻。
清河臉色緋紅,提了裙擺跨過一處濕地,奔向木屋。
跑到門口,她伸手推門,卻不知道為什麼,怎麼也推不開。一彥慢慢走到了她身後,輕笑一聲,抬手撥開了上方一個鐵制的門栓,木門自然開了。清河一個趔趄,差點摔進門去。
一彥拉了她進門。
木屋不大,布置地卻很別致。靠裡牆角的地方有一張木質的大床,鋪了一條藍色格子布的薄棉被。中間有張籐條編制而成的方形桌子,桌旁還放了兩個黃色燈芯絨墊子,用來跪坐。向南一面開著扇窗戶,是直接在木頭堆成的牆面上開的,安上了一扇七彩印花的半透明琉璃窗。幾個骨頭上穿著紅綬帶和綁著紅繩的羊角、牛角隨意地掛在牆上,帶著一股原始質樸的感覺。
一彥摸了一下被子,「有沒有搞錯,這麼冷的天居然提供這麼薄的被子,這不是存心讓人抱著取暖嗎?」
「你瞎說什麼?」清河急道。
一彥背負雙手,低頭輕笑,朝她一步步走過去,「我說地還不明白嗎?孤男寡女的,奔波了一天,我累了,想干點我喜歡干的事情。」
清河不斷後退,退到床邊,一屁股坐到了床上。一彥俯身,她雙手撐著床後仰,防不住他扣住她的下巴,拉到面前,「你怕嗎?」
「我……」她一咬牙,打開他的手,「你和那些歹徒,到底是不是一伙的?」
她分明不信他。
一彥微微一怔,神色有些冷,「你不都看到了?」
「我……我不信!你不是這種人。」清河脫口而出。她的嘴唇微微顫抖,目光在他臉上明滅不定。一彥神色微緩,坐在床邊笑了笑,「那我在你眼裡,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你……」清河不知道從哪裡說,看到他的笑容,沒有旁人的時候她看到他的笑容就覺得恐懼,唯恐他靠得太近。在剛才那幫歹徒面前,他卻像一根救命稻草,是她抓住的一種本能。她相信他嗎?清河自己都不清楚。
潛意識裡,她不願意他是那樣的人。
但是,如果沒有關系,他為什麼會和這幫人在一起?他不像什麼大奸大惡的人,但看著也不像一個好人。
清河患得患失。
「不想說算了。」一彥盯著她看了會兒,直看得清河低下頭,才滿意地笑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清河回頭一看,馬上遮住了眼睛,「你干嘛脫衣服?」
「當然是睡覺了。這屋裡只有一張床,難道你讓我睡外面?」一彥脫得只剩一條底褲,抱著她塞進了被子裡,順手掐滅了床頭桌案上的蠟燭。
清河的身體瞬間繃緊,拼命往牆角裡靠。她往裡面靠一下,一彥就擠過來一份,直到貼著她才不動。他抱著她的後腰,頭枕在她的脖頸處。清河的腳尖都不敢動一下,火熱的肌肉貼著她,一雙大手繞過她的腰肢,一只攬著腰,一只握住她的一只乳團,輕輕地j□j。
「一彥!」
「噓——」他豎起一指,擋在她的唇上,黑暗裡,聲音有些喑啞,像海妖一樣,有種說不出的蠱惑,「你不亂動,我就不碰你。你要是亂動,我就什麼也不保證了。」
「我不亂動,你就放過我嗎?」清河的聲音也在發抖,貼在她後背的那具身體結實強壯,手臂也那麼有力,她根本無法抗衡,現在,就只能寄希望於他的良心了。只是,一彥有這種東西嗎?
清河不知道他會不會出爾反爾。
一彥笑道,「我騙誰也不會騙你呀。」
「不,你最喜歡騙我。」清河反駁他。
「被你發現了。」一彥反而笑地更開心,他用指腹輕柔地玩著她的下巴,「好吧好吧,我承認了,誰讓我那麼喜歡你呢。」
是喜歡嗎?
見鬼的喜歡。
不是在作弄她?
一彥這樣不羈隨性的人,清河缺乏信任感。
忽然,有個熱乎乎、硬邦邦的東西頂進了她的股溝處,有生命力地彈跳了幾下。清河渾身一僵,不敢置信,「你……」
她就算再傻,也知道那是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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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說你不會……」清河有些被欺騙的憤怒。
一彥的呼吸明顯變得濁鬆,不顧她的掙扎,捂住了她的嘴巴,隔著底褲把脹大的器官在她的股溝處摩擦,滑動了一會兒,她的腿間就有些濕潤了,布料黏黏地貼著他。一彥伸手在她的腿根處摸了一把,把粘稠的液體抹到她的臉上,「還以為你無動於衷,原來這麼快就濕了。」
「我沒有。」清河縮在角落裡。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背對著他了。早知道就不該好奇心過剩跟出來,她有種奇怪的感覺,無形中有只網早就罩住了她,只是那時放長了線,網很松,所以不易察覺。等時機成熟,就馬上勒緊繩子。
她已經是他的甕中之鱉,什麼都不能反抗。在這種境地裡,只有他能保護他。
一彥會保護她嗎?
清河對於不知名的未來充滿了恐懼,不由想起小時候在嶺北無憂無慮的日子。父親、母親、姑姑、姐姐……沒有死亡和別離,也沒有因為時境變遷的漠然冷眼。她還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姐姐最愛護的寶貝,姑姑也不會為了重振家族的威望而逼她去相親。
但是,時間就像逝去的流水,永遠也不會倒流。
「你在走神?」一彥聲音一沉,捏住她的下巴,「你居然走神?」
他聲音低沉,卻又不像生氣,反而帶了點賭氣和不甘的意味,十足的少年脾氣。只有這個時候,清河才覺得他還是一個二十歲不到的男孩子。不過,她怎麼能把他當一個普通的男孩?那腫硬梆梆的軟棒還抵在她的腿根處,不知道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是不是特別容易沖動,只是碰了一下,就已經那麼硬了。
那熱度要把她那裡都灼著了。
一彥把火熱的唇貼在她的脖頸處,慢慢吮吸著,像蜻蜓點水一樣,連綿而不間斷,若有若無,讓人患得患失。清河仿佛一艘在汪洋大海中漂泊的一葉扁舟,明明海面很平靜,心裡卻像下著一陣陣狂風暴雨。大海雖然平靜,卻永遠也沒有辦法窺探深度,你對他迷戀,就是慢慢蠶食自己,傷害自己。
一彥比海更加深不可測。
他的平靜和溫柔,也許只是心情好時對她的施捨而已。
家裡還沒有沒落以前,也有那麼一個男人說過喜歡她,會照顧她一生一世。等他們家出了事,他馬上就掉頭走人。
——只是玩玩而已。
清河一直記得。
她把自己像一個繭子一樣層層包裹起來。
一彥笑起來,比那個人更加爛漫,勾起她已經快遺忘的記憶。
「我的吻技沒那麼差吧,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他不高興了,從後面緊緊抱住她,修長的雙手在她腿間流連,剝下了那條純棉的底褲。清河掙扎起來,踢他、打他,「你說過不用強的!你要出爾反爾嗎?」
「寶貝,你不想被我上,難道想被外面那幫人輪?不要又帥又健壯的學生,居然喜歡一些歪瓜裂棗?照我看,沒一個能撐過15分鍾的。」一彥舔了舔她敏感的耳垂,邪惡地說,「你的口味可真獨特。」
清河被他說得面紅耳赤,「不要臉!」
「臉是拿來丟的,要這種東西干什麼?」一彥無所謂地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把她在懷裡拴地更緊。她的身子很柔軟,柔若無骨。清河比他大幾歲,正是女人最有魅力的時候,溫婉秀雅,和他媽媽一樣美好,讓他忍不住去靠近。等他近了點,又忍不住逗弄她,想看她臉上迥然不同的表情。
他就像一個急於探索的求知者,對於自己的喜歡的事物,總是千方百計想去追尋,追尋那些與眾不同的東西。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是冷還是熱的。如果說他的心是冷的,他對這世間一切美好的東西都抱有極大的熱情,他那麼爭強好勝,總是追求著他夢想的、喜歡的。不管花費多大的精力,他的耐心總是綽綽有余。他不甘寂寞,寧願四處流浪冒險也不願意呆在家裡。
如果說他的心是熱的,除了少數例外,他對人也太過無情。很少有事情,能真正牽絆住他。遇到清河以前,他每時每刻都被新鮮的事物吸引,不過都三分鍾熱度,得到以後,熱情就轉向其他的方向。
一彥意識到,他對她似乎已經不僅僅是普通的喜歡和好勝心理了。
懷裡的人瑟縮地更緊,他卻更興奮了,喘著氣,褪下了褲子。清河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微微的刺痛,卻只是激起了他更高的性欲。清河的身子溫熱柔軟,在他懷裡徒勞地掙扎,一個粗大硬的東西吃力地從她的腿根處擠了進來。他舒出一口氣,濕潤的水從縫內湧出,不受控制地流出來,澆在他的肉器上。
清河差點尖叫,被一彥一手捂住了嘴,把她的耳垂含入唇中,曖昧不清地說,「噓——大半夜的,我們還是安靜點吧,我又不會真的弄破你那層膜。」
清河的臉快燒起來了,不知道是被羞燥的還是被氣的。人的臉皮能厚到這種程度,還真的不容易。
屋子裡靜悄悄的,只有他的吸氣聲,微微抬高了半個身子,把她壓入角落裡。手抱著她的腰提起來,在她的雙腿間摩擦抽動,用肥大的頂端碾壓花瓣交接的入口,在那道濕滑的窄縫間滑動。那裡真的很緊,光靠感覺根本就找不到入口。一彥有些好奇,探手摸了摸。
清河嘶了一聲,快哭出來了,「不要這樣碰……」
一彥笑了,加快了抽動的速度,最後,用她的雙腿夾著射le出來。
清河的身子像一灘爛泥一樣倒在床裡。腿間的縫隙中流出更多可恥的粘液,和他的濁液混在一起,黏糊糊的,弄得她的腿間泥濘不堪。
「對不起,忍不住了。」一彥嘴裡這麼說,臉上一點誠意都沒有。射出的舒爽還留在他臉上,眼底都是春意,眉眼彎彎像月牙。
清河抱了被子,把身體遮住,「這樣,你該滿足了吧?」
「老師,你沒有聽過一句話嗎?」
「什麼。」
「欲望是永無止境的。」一彥扯開了她的被子,抬高了她的雙腿,埋首到她的雙腿間,「我要看看這塊寶地,聽說女人這兒特別敏感。洞呢?讓我找找……」
借著窗外的月光,他挑起食指撥弄那兩片緊閉的花瓣。剛剛被他蹂躪過,這兩片花瓣有些變形,沾滿了晶瑩的液體。它們還是很快合攏到一起,像個小處女,嬌羞地抗拒他。一彥拉出其中一片,輕輕扯了扯。
清河渾身巨震,身子一弓,兩條修長的玉腿夾緊了他的頭,「別碰,別碰我!」
一彥掰開她的兩條腿,攤開在床上,壓成一個「M」字。他試探著剝開了兩片花瓣,中指戳著,找那個入口的小洞。過了好一會兒,才被他找到,曲起其余四指,中指慢慢戳了進去。
裡面溫熱地仿佛要把他融化了,女人的性道都是這麼緊窄,寸步難行嗎?一彥的心跳莫名加快了一點,艱難地戳進一個指節。
清河大聲喊「不要」,他才停下來,有些敗興地抽出手指。不過,他也不急於一時,今天的目的本來就是開開胃。就像他平時吃零食一樣,不喜歡一下子吃掉,而是慢慢積累,欲望同理,壘積越多,得到時的快樂就更大。
他低下頭,把唇慢慢湊上去,貼在那兩片顫抖的花瓣上,舌頭伸出,舔掃著那個緊致的入口。淋漓的汁液不斷從洞裡流出,淌過他的下巴,被他吞進不少。喉結滾動,他嘴裡發出性感又情色的聲音。
清河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仿佛全身所有的血液都聚集到下半身了,整個入口都在燃燒。她忍不住扭動,摩擦著他的嘴唇。感受到她無意識的迎合,一彥卷舌一擠,舌尖探進了她的甬道,頓時被裡面會動的肉夾住了。
他低頭笑起來。
清河無地自容。
一彥放開了她,她抓了個枕頭就砸到他臉上,「你滾!」
「我滾了,誰來取悅你?」一彥接下枕頭,在手裡把玩。
「誰要你……」清河說不過他。
一彥也不在意自己赤著身,斜靠到牆面裡,側過頭和她說話,「老師,你雖然是我老師,但是,好像沒教過我什麼吧?今天,就算為我上了一課,怎樣?我就不計較你之前的失職了。」
「厚顏無恥!這算哪門子上課?」
「生理課啊。」一彥一眨眼,坦率地說。
清河,「……」
她啞口無言的表情最是可愛,一彥心裡忽然生出點惡趣味,目光在她妙曼的身子上游移。清河警惕地抱緊了被子,一彥沒有撲向她,而是不慌不忙地握住了自己疲軟的軟棒,當著她的面慢慢擼動起來,嘴裡發出色色的悶哼聲。似乎她的窺探讓他更加興奮,挑著狹長的眼角斜著看她,觀察著她的反應。
「你,你簡直——」清河隨手要抓什麼東西扔他,發現枕頭之前已經扔過了,一時之間,只能傻傻地坐在那兒。
一彥輕笑,忽然拉了她的手,把她猛地扯到自己面前。他仰起頭,喉嚨裡發出暢快的聲音,他洩了,一道白色的銀線噴射出來,糊滿了她高挺的乳房。他一手握住了其中一只,慢慢揉弄,把玩成各種形狀,指尖沾著濁液慢條斯理地塗抹著。
熱熱的液體,在她的胸上漸漸冷卻。
一股屬於男人的味道湧入她的鼻息裡,有些奇怪的腥。清河不適應地推開他,半個身子伸出床鋪,干嘔了幾聲。
一彥靠到床裡笑起來,心裡有種得逞的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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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來,清河的神情都有些恍惚。一彥昨晚的所作所為,超出了她的預料。身處在這種環境中,她就只能默默承受?在她並不是十分樂意的情況下,一彥還是我行我素。
而他明明可以得到她,卻沒有馬上動手。清河不覺得他會放過自己,他只是在尋找一個更好的時機。他就像一個獵手,慢慢蠶食她的意志,剝掉她的保護殼。
清河心裡發慌。
「想什麼?」一彥的聲音出現在她背後,清河驟然回身,被嚇了一大跳。她退了很多步,直到後背抵上河邊的一棵胡楊木。她睜大眼睛看著一彥,「干什麼?」
「你很怕我嗎,嚇成這樣?」一彥笑道,「我又不是洪水猛獸。」
「洪水猛獸也比不上你!」清河咬牙。
「多謝老師謬贊,一彥愧不敢當。」
他的厚臉皮,清河早見識了,心裡早有准備,但還是不由自主地氣到了。做他的老師,真需要很強的心理素質。
一彥卷起袖子蹲到河邊,舉了一桿鋒利的叉子,對她招招手,「過來。」
「干嘛?」
「讓你過來。」
清河站在原地沒動。一彥和善地笑道,「不過來也行,中午你等著吃糠咽菜吧。」
清河很不情願地走過去。
「這才乖。」一彥對她伸出腳,「幫我卷一下褲腳,我要下水抓魚,快點。」清河默默白他一眼,俯下了身。他的褲腳很長,一直拖到鞋面上還有余。岸邊都是凹凸不平的鵝卵石,清河吃力地站在一塊不大不小的上面,幫他卷著褲腳。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的,總是晃來晃去,每當她就要卷起來的時候,因為他動又松散了。
清河不干了,起身和他對視,「你什麼意思,存心作弄我嗎?」
「你自己平衡能力不好,怎麼能怪我?我站了這麼久也很累,你也想想我啊。」
清河信他才有鬼,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走到旁邊去了。
一彥對著她的背影做了個鬼臉,矯健地踩著凸出何河面的幾顆鵝卵石,下了水。他靈活地在石頭上跳動,手中的叉子像閃電一樣迅速,手起叉下,來來回回幾次,叉子上就串滿了一條條鮮魚。他的手法很高明,叉子穿過魚的身體,魚還在劇烈地跳動,怎麼也死不了。
都要死了,還不給一個痛快?
清河覺得有些殘忍,不再看他。
過了會兒,一彥提著串滿魚的魚叉走到她面前,把叉子在她面前炫耀著晃動,「中午吃魚。怎麼樣?」
她胡亂地點點頭。
「你在敷衍我?」一彥的感知何等敏銳,眼神瞬間陰冷下來。他丟了叉子到巖石上,拽了她的手,按住她的頭就吻下去。清河的呼吸一下子被他吞掉,差點窒息,難受地睜大眼睛,雙手捶在他的肩上,卻只是增長了他的樂趣。
他嘴角一彎,還含著她半邊唇瓣,忽然,惡狠狠地咬住她的唇角,咬出了血,舔吸了幾下。
「鹹的?」一彥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原來你的血也是鹹的。我還以為美女老師的血,怎麼也是甜的呢?」
「你玩夠了沒有?」
「怎麼可能夠了?」一彥左手穿過她的纖腰,在她後背輕輕一推,她整個人都撲進了他的懷裡。一彥順勢抱住她,「都投懷送抱了,還嘴硬。死不承認喜歡我,對你有什麼好處?在那些渣宰面前,只有我才能保護你。」
「你和他們一伙的!」清河脫口而出。
一彥的神色頓時冰冷一片,玩味地咀嚼著這句話,「哦?我和他們是一伙的,那你昨天還讓我碰你,不覺得髒嗎?別說是被我強迫的,其實,你也很喜歡吧。」
一彥在她耳邊惡意地笑。
清河全身僵硬。
今天,時間過得特別慢。
午飯吃得索然無味。
一整個下午,一彥都沒有和她說話,一種無形的冷暴力充釋他的周身。清河原本以為,他笑的時候總是在算計人,很可怕。但是現在見識到他面無表情不笑的時候,頓時覺得他笑得爛漫的時候有多麼可愛了。
她心裡說不清是懊悔還是別的什麼情緒。
傍晚,她把晾干的衣服收進了屋子,門從外面象征性地敲了幾下,「吱呀」一聲打開。
一彥靠在門口,示意她出來。
清河放好了衣服,跟著他出了門。
兩人走出這個山谷,沿著竹林間的小路,來到了前面篷房附近的菜圃裡。在路口的地方,站著一個黃頭發的小弟,看到他們就上來道,「我等你們很久了,晚上大家有個聚會,要一起去嗎?」
「出去?」一彥微微蹙眉。算了算,根據那些留下的線索,姜別這個時候也會找來了。要是這個時候出去,不是讓他「白跑一趟」?原本是想借他的手給這些歹徒沉重的一擊,要是順便把他也宰了就更好了——想起清河對他的態度,一彥就嫉妒地兩眼發紅。鷸蚌相爭,從來都是漁翁得利。只是,現在的情況發生了一點變化。
一彥低頭看了看眼前這個粗枝大葉的黃發小青年,笑了笑,忽然從後背掏出了手槍。
槍栓解開保險的一瞬,眨眼就過去了。
黑洞洞的槍口對准他的腦袋。
小青年差點嚇尿了,雙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嚇得朝一彥不停磕頭,「別殺我,別殺我啊,我們無冤無仇的……」
「砰——」一聲巨響。
一切都安靜下來。
清河僵硬地站在原地。只見一彥俯下身,在黃發小青年的腰間順了一下,扯下已經破裂的皮帶。
皮帶在他手裡轉了一下,在對方看不到的情況下,掰斷了手裡的金屬片,反手一轉,攤開在對方面前,「抱歉,事出緊急,還望諒解。如果我不先爆了這個,恐怕我們都會有麻煩。」
「監視器?」 黃發小青年驚呼,「我身上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一彥神色凝重,「這就要問你了。」
「不關我的事,我不知道啊。」
「我都不相信你,更何況勝哥?我把這個交給他,他馬上宰了你喂狗。這個金屬片跟了你一直到這兒,說明你之前做的所有事情都被那些人知道了,這個地方已經暴露,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要完蛋了。到時候,別說勝哥不會放過你,別的每個人也都想要你的命。一伙兒一起上來,每人咬下你一塊肉,恐怖你身上也沒什麼器官剩了。」
小青年已經快嚇得尿出來了,六神無主地癱坐在地上,「那……那怎麼辦?」
「其實很簡單。」一彥微微一笑,「這件事和你沒事就行了。我沒有看到這個金屬片,你也什麼都不知道,完全是別人的疏忽大意造成的。」」
「別……別人?」
「對。」一彥笑意更深,眼睛彎彎的像只小狐狸,「你想想,誰之前一直在外面呆著,最容易接觸到外面的世界?」
「……刀……刀疤?」小青年驚喜出聲。
「好聰明。」一彥拉了他起身,幫他拍去身上的塵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為了你自己的命,也就只能對不住他了,反正他也沒安什麼好心,你用愧疚。」
「這話怎麼講?」進過剛才的一番談話,小青年已經由衷地信服這個比自己還小的俊俏少年了。
一彥笑道,「你們從西北監獄共同出逃,為什麼要在中途分道揚鑣?」
「因為……」
「因為人各有志,他們三個其實一點也看不起你們,寧願去做強盜搶劫,也不願意和你們一起像條狗一樣給人賣命。你們把他們當朋友,他們可不這麼想。現在刀疤只是暫時落難,所以才對你們勝哥服服帖帖,要是將來給了他機會,必定取而代之。為了你的忠誠,你也不能放任他這個毒瘤留在這兒?因為你關心你們老大。」一彥一頓,最後一笑,「你明白了嗎?」
這個理由冠冕堂皇,小青年頓時覺得自己的形象高大起來,底氣也足了,鄭重地點點頭,轉身就走。
一彥又叫住他,把這個破裂的金屬片塞到他手裡,貼在他耳邊叮囑了幾句。
「知道該怎麼做了嗎?」
「明白。」
「去吧。」一彥看著他干勁十足地跑遠,微不可聞地彎了彎嘴角。
清河還站在原地看著他。
這發生的一切,就像快鏡頭一樣掠過。明明這麼巧言令色、卑鄙無恥,他的神色一片坦然,甚至還有些說不出的得意和自在。
「還看著我干什麼,去赴宴啊。這麼有趣的宴會,怎麼能不去?還有兩天就要動身去緬甸了,那裡的原始森林可不是你想的那麼美好,到時候想休息都沒機會。」
清河輕哼一聲。
「走了。」一彥抓住她的手,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
清河仿佛被電了一下,忙推開他。
一彥哈哈大笑,風一般跑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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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
說是宴會,其實只是一個當地少數民族形式的篝火晚會。
刀疤被人發現身上有監視器,交到王勝的手裡。很快,刀疤就被兩個人拖了下去。清河坐在一彥身邊,四面八方不時有不懷好意的眼神瞟過來,她下意識地抓住一彥的手臂。一彥喝了口麥酒,輕笑,「這麼離不開我?」
「別胡說。」
一彥大手一攬,她整個人都到了他懷裡,屁股坐上他的大腿。他慢慢摸著她的臉,像摸著件鍾愛的藝術品,微微一用力,她的臉頰就貼到了他的唇上,「我是為你好。你以為我們現在很安全嗎?不要任性。這段時間,呆在我身邊,哪兒也不要走。」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晚會到了中途就草草結束,王勝把一幫人叫到了屋子裡,吩咐了一些事情。一彥和清河呆在一起,王勝沒有叫他。
望著燈火通明的木屋,他微微瞇起眼睛。
「你怎麼了?」清河問道。
「沒事。」一彥拉了她,直接走回山谷。
王勝明顯對他有戒心。
夜晚,山谷裡非常安靜。
木屋靜靜地佇立在河邊,外面只有偶爾幾聲鳥鳴和潺潺的流水聲。清河怎麼也睡不著,心裡總有種不祥的預感。一彥抱著她的腰,在被子裡摟緊她,「怎麼了,一直心緒不寧?」
清河想開口,安靜的夜空中忽然傳來劇烈的槍響聲。
原本是一聲一聲岔開,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急促,混亂地交織在一起。
聲音是從山谷外傳來的,是王勝他們住的地方。
「發生什麼事了?」清河坐起來。
一彥拉住她,把她拽入懷裡,蒙住她的眼睛,「睡覺。」
「可是……」
「天塌下來,有我呢。」一彥的聲音有點冷,「現在——睡覺。」
清河不敢再出聲,但是這種情況下,她怎麼可能睡得著?側耳傾聽,槍聲越來越近了,其中還夾雜著各種打斗和喝聲。清河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對他說,「真的出事了,別睡了。」
一彥沉默聽了聽,打了個哈欠,才從溫暖的被窩裡起床,開始穿衣服。清河連忙拿過自己的衣服套上,動作太快了點,差點穿反。
一彥幫她拉了拉褶皺的領口,「瞧瞧你的樣子,哪裡還有淑女的感覺?」
「我本來就不是什麼淑女。」清河打開他的手,心裡的執拗勁兒也上來了了。
一彥笑道,「那你是什麼?」
「我……」
「砰」的一聲,槍聲已經到了近前,仿佛就在耳邊。清河的話戛然而止,擔憂地看著一彥。一彥摸了摸她的頭發,在她臉頰上親了親,「跟著我。」溫情轉瞬即逝,清河還在其中沒有回神,他已經轉頭拉了她,迅疾地出了門。
到了外面,槍聲更響。
西面的高地上火光沖天。
幾個一身黑色的武警出現在山谷口,訓練有素地聚集在一起,瞄准四面八方包圍上來的歹徒。在他們中間,清河看到了一雙熟悉的眼睛。
——是姜別!
她幾乎要跑過去,手卻被一彥勒緊了,「你要干什麼?」他的語調無比冰冷。
仿佛兜頭一盆涼水澆下,清河瞬間清醒了。腦海中閃過一個個鏡頭,最後組合在一起。聯系種種,她忍不住開口,「是你把我引來的,你要他的命?」
一彥也不否認,「是又怎麼樣?親眼看著他去死,你的心會痛嗎?」他的手掌印上她的胸口,輕輕一笑。清河打了個冷戰,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怎麼可以這樣,他是你朋友啊。你居然用詭計騙他來,還要他的命?」清河甩開他,轉身要奔向山谷的入口。
忽然,脖頸上一痛,她兩眼一閉昏了過去。
一彥神色負責地抱緊她,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把她扛到了背上。
有個小青年從山谷口沖下來,對一彥快速地說,「勝哥讓我告訴你,一起離開目標太大,大家分開行動,在十幾裡外的X市集合。」
一彥表示明白,帶著清河快速水路撤退。
激戰持續了一天一夜。
一彥離開這個地方前,槍聲仿佛還在耳邊。黑色的吉普車沿著山道向山下前行,顛簸不斷。後車廂的車門壞了一扇,破舊的半扇車門「啪啪啪啪」地敲打著車廂,就像舊時的風箱。
一彥開著車,提了槍往後車鏡的方向看了一眼。
山道後方沒有人追來。
下了山道,越野車進了叢林掩映的公路,趁著夜色,慢慢駛出了這片區域。到了中途,他棄了車,抱著清河進入了更偏僻的小路。
天色漸漸變亮,東方泛起了魚肚般的白色。
迷迷糊糊的,清河感到臉上有點癢,忍不住伸手撓了撓。停頓了一會兒,剛才的地方又開始癢起來。清河煩躁地睜開眼睛,一彥手裡拿了根狗尾巴草,正掃著她的臉。
「你干什麼?很癢。」清河起來,踉蹌了兩步到了一邊。她的臉色還有些蒼白,不是很舒服。
四處一看,這是河邊的一塊空地,左邊有一顆槐樹,身後就是光禿禿一片荒草地了,黑焦黑焦的,可能之前焚燒過。
一彥生了火,就地烤起了魚。沒有調料,他只能簡單地處理幾下。很快,香味就蔓延到她的鼻息間。清河吸了吸鼻子,一彥把一串魚肉遞到她面前,「餓了?」
清河沒有接過來,「你為什麼要那麼做?」
一彥的神色也冷了,「你就為了問我這個?」
「那你希望我問你什麼?」
一彥冷笑,「你對姜別,真不是一般好,居然這麼關心他的生死。不過,你就沒想過——你越關心他,他死地就越快嗎?」
「你怎麼這麼霸道?」
「霸道?」一彥咬了口魚肉,嗤笑一聲,眼神陰狠,「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弱肉強食。他中了圈套,是他自己沒本事,怪我干什麼?他就是死了,也是你害死的。誰讓你總是在我面前提他?」
「你——」清河咬牙,忽然一笑,「你嫉妒嗎?」
一彥反到一愣,看到她嘴角諷刺的笑意,卻又一笑,「是啊,我嫉妒,嫉妒地快瘋了,誰讓我本身就是一個瘋子呢。我喜歡你,那其他的人就誰也不能靠近你。」
清河沒有料到他會這麼坦然,弄得她反而渾身不自在。他的笑容讓她更加毛骨悚然,幾乎不敢抬頭。
後面的半頓飯,清河吃地索然無味,一彥卻吃地津津有味。
傍晚的時候,他們才走出這個森林。
森林外有條公路,他們剛剛踏上去,就遇上了一輛運送水果的貨車。因為車子開得急了,車裡滿載的橘子和蘋果滾了滿地。
車主連忙停下車,和他剛從鄉下來的媳婦一起撿起來。
清河過去幫他們,把一顆撿起來的蘋果遞給那個包著藍色頭巾的少婦,「給。」
「謝謝。」少婦感激地看著她。看到清河的一瞬間,她都有些愣住。鄉下地方的女人臉色總是黑漆漆的,手腳還很粗大,從來沒見過這麼精致秀雅的女人。少婦有些結巴,「姑娘是從城裡來的?」
清河想不到怎麼回答,只好點點頭。
她看到了後面的一彥,似乎有些了然,嘴角露出一點笑意,和自己的丈夫對視了一眼。
清河知道他們想歪了,臉色憋紅了,不知所措。
少婦提議道,「天色也不早了,你們兩個年輕人呆在外面也不安全,不如到我們村裡住一晚上吧。」
也只好這樣了。
清河連忙向他們道謝。
貨車又向公路前方行駛了十幾分鍾,進入了一片廣闊的平原地帶,繼而是個向上的斜坡,到處長滿了枯黃的衰草。繞過斜坡,後地勢又低下來。一個不大不小的村子出現在視野裡,四周用木樁連成的圍牆攔著,針葉累積的棕櫚樹在村口種地很茂盛。
夫妻兩人和村子裡的人依次打過招呼。
他們的屋子在村落盡頭的一頭古井旁。
木頭和茅草搭成的屋子,看起來不怎麼牢固,門前掛著一串串玉米和紅色的辣椒。一個老人和兩個孩子坐在門前編織東西。
屋子不大,只有裡外兩間房,洗漱以後,少婦安排他們在內屋住下。
清河連忙道謝,接過她給的被子和枕頭。一彥笑著摸了把,「還是那麼薄。」清河聽出他的弦外之音,輕哼了聲,奪過被子一個人睡了進去。
一彥脫了衣服,輕快地跳上床。清河背對著他,用被子裹好自己,不讓他碰。一彥果然沒轍了,半晌也不見動靜。
清河心裡疑惑,回頭一看,旁邊根本沒有一彥的影子。
忽然,她的腳邊一熱,是他吻上了她的腳背,從底下慢慢爬了進去。黑暗裡,那雙粗糙的大手撫摸著她嬌嫩的肌膚,帶給她不一樣的戰栗。清河動了動雙腿,卻被他按住,被子裡只有他「嗤嗤」的笑聲。
清河伸腿去踢他,卻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來。
一彥的吻星星點點地落在她赤果的腿上,緩緩推移,終於到了她腿根的地方。他掰開她兩條腿,隔著褲子舔上去。
清河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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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
「濕了。」一彥的笑聲讓清河感到難堪,更覺得自己有種被戲弄的感覺。黑暗裡,他的眉眼不甚清晰,聲音卻在她耳朵裡回蕩,似乎要烙印進她心裡。
一種類似貓捉老鼠的游戲,正在進行。
他的舌頭濕滑溫暖,總是能挑起她心裡隱晦的渴望。清河不知道那是什麼,自己的身、心仿佛都在墮落,被他慢慢引誘、被他蠶食。
她的裡衣被剝下來,丟到了床下。
一彥就撐在她身體上方,俯視著她。黑暗裡,雪白的肌膚晶瑩無暇,因為寒冷而抱緊了雙臂,擋住了胸前完美的弧線。清河微微喘息著,胸口也自然地起伏,儼然一副活色生香的畫面。
一彥輕歎,摸在她的脖頸處,緩緩滑下,隔開了她的雙手。那兩團雪白在他手裡變形,她臉上每一絲掙扎、皺眉的表情,他都看得很清楚。她越是抗拒,他心裡就越有種凌虐的欲望。有時候,一彥覺得自己可能有點偏執的病態了。
她的嘴唇看起來鮮嫩誘人,只是用指尖撫摸著,就有種說不出的舒暢。忍不住把手指伸入她的喉嚨裡,模仿著抽動,滑膩的內壁溫暖地裹著他的手指,讓血液全都湧到了下半身。
他疼了,褲子高高撐起一個帳篷。
「打個商量。」一彥貼到她的耳邊,「你用嘴幫我,我就暫且放過你,怎麼樣?」
嘴裡的手指還沒抽出,清河支支吾吾說不清楚。一彥戀戀不捨地抽出手指,「怎麼樣?」
「幫你個大頭鬼!」清河大罵。
「看來你是不樂意了。」一彥歎了口氣,「非逼我做不想做的事情。」
話音未落,清河驚呼一聲,整個身子被他提起來,跪趴著、被抓著頭發拉到下半身。他一邊揉著她的臉,一邊褪下褲子。粗大滾燙的硬插一下子彈到她臉上,軟硬兼具的奇怪頂端滲出透明的粘液,糊了她半張臉。
那東西青筋都爆出來了,在她的臉頰上摩擦。清河嚇得魂不附體,一彥倒是神色平靜,只是有些涼涼地說,「這就是不聽話的結果了。」
「你這個……唔……」陌生物體驟然入侵,一瞬間就填滿了她的口腔,肉塊在她嘴臉不斷膨脹,抵著她的小舌頭,探進她的喉嚨。有那麼一瞬間,她想吐出來。
束發的皮筋崩斷了,烏黑的秀發滑落下來,打落在她肩頭,遮住了她的臉頰。一彥一邊聳動身子,手指一邊探進烏黑的頭發裡,撫摸她嬌俏的下巴。清河想躲避,躲避他的目光,努力低著頭,任由頭發把自己的臉遮地嚴嚴實實。
一彥就是不想讓她舒坦,輕哼一聲,抬了她的下巴猛地抬起來。
重重一頂,最敏感的前端頂入了她喉嚨深處,研磨著轉動,就是不抽出來。清河睜大了雙眼,想吐吐不出,想喘口氣也喘不過來,眼淚都聚集到眼角,滲了出來。
一彥伸手在她腿間又摸了一把,略帶幾分嘲弄,「用嘴也能讓你濕成這樣?老師,太饑渴了吧?」
清河搖著頭,難受地呼吸都困難。
一彥抓著她的頭發射出來,拔出已經軟化的棒子。乳白色的液體順著她的嘴角流下來,有很多被她咽了下去,清河捂住喉嚨趴到床邊,干嘔不止。
「這樣就受不了了,以後可怎麼辦?」他靠著牆壁涼涼地說,甚至還有點幸災樂禍。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惡劣的人?清河擦了一下嘴巴,心裡有一口氣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拿眼睛瞪他,他也若無其事的。這樣沒心沒肺的人,真是少見!
次日清晨,他們告別了這對夫婦,搭他們的順風車到了離這裡最近的市集,輾轉幾站,才到了指定的X市。
找到王勝那伙人,已經是三天後的事情了。
老舊的街道裡,發黃的牆面上斑斑駁駁,還有樓上下水道滲漏的不明液體。二手房樓道裡到處堆滿了垃圾,一個星期也不見物業的來收拾。
一種難聞的臭氣充釋著狹窄的空間。
這是老式的出租二手房,一共有五層,每層都有一條長長的樓道,左右兩邊是出租的房間。
一彥帶著清河走在寂靜的樓梯上,到了三樓的樓梯口。
走廊裡安靜地沒有一點人聲,十幾米長的樓道,頭頂只有一盞昏黃的白熾燈。
走到樓道左邊盡頭的倒數第三間房,一彥抬起手指,叩了三下木板門。
兩長一短。
過了大約兩分鍾,門從裡面「吱呀」一聲打開,是那個臨走時告訴他分開撤退的小青年。警惕地往四周一看,把他們放進去,「快點!」
屋子裡彌漫著一股劣質的煙味,灰色的霧氣在半空中蒸騰,把入口的大廳染得烏煙瘴氣。這是一間96平方米的屋子,室內的裝潢也比較老,黃色玫瑰圖案的牆紙都有些泛黃。大廳連著左邊的一個走廊,盡頭是廁所和廚房。右邊則是兩間臥室和一個雜貨室。
幾個男人穿著Tshirt坐在地上,煙蒂扔了一地。
地上散亂著零食、啤酒瓶和一些黃色報刊。有個年輕女人被捆住手腳綁在玻璃台幾上,嘴上封著黑色膠布。她身上的襯衫已經被扯掉了一半,露出裡面的紅色蕾絲文胸,兩顆雪球呼之欲出。她下半身光溜溜的,什麼都沒穿,紫色的內褲掛在左腿的膝蓋上,兩條腿叉開著被綁在台幾的桌面上。
「我贏了!」一個黃頭發的把牌一扔,大笑著站起來,三兩下扯掉了褲子,還掛在膝蓋上沒脫完就猴急地奔到茶幾前,吐出一口唾液抹在獰黑的肉器上,對著那道窄縫就挺進去,爽快地抽動起來。
室內充滿了肉體碰撞的聲音,煙味裡還混合著奇怪的腥膻味。黃發幾分鍾就射了,直接灌在女人的窄壺裡。抽出後,白色的粘液和之前射精的粘液混在一起,從已經變形的花瓣裡汩汩淌出,還混著鮮血。女人神志不清地望著天花板,像磕了藥一樣慢慢地搖頭晃腦。
黃發提著軟掉的東西走回來,一屁股坐到地上,還有些意猶未盡,「媽的,都松掉了,沒勁,明天找幾個新鮮貨色來。」
「你不會操後面啊,緊著了。」一個矮個子男人發出古怪的笑聲。忽然,他像是看到了什麼鮮美的食物,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門口,吞了一口唾沫。
黃發順著他的眼神望去。
清河一身白色衣裙,修長緊實的小腿露出裙擺,套在一雙金色帶扣的涼鞋裡。他們的目光仿佛要把她吃掉,她下意識地躲到一彥身後,緊緊抓著他的衣服。
更多的人發現他們進來了,眼巴巴地望著一彥背後的年輕女人。雪白的肌膚、素描般的眉目、纖細不盈一握的腰肢、還有那雙黃金比例的長腿……這樣的女人操起來才夠味兒。
只可惜——
黃發小青年看了一彥一眼,眼中閃過幾絲陰霾。
這麼好的女人,就被這麼個臭小子獨占了!
和他同樣想法的人不少。
兩方人,誰也不說話,氣氛就有些凝滯。
一彥的笑容還是很親切,眼底卻分外冰冷,過了一會兒,他似乎釋然了,彎了彎嘴角。他在想——什麼時候把這些人的眼珠子一顆顆挖下來才好?那一身的皮,也許還可以做成人皮燈罩,賣給在歐洲黑市裡認識的王二哥。
「這麼晚了,還杵在這裡這裡干什麼?」王勝踢踏著拖鞋出來,低頭抿了口煙,吐出渾濁的霧。他咳嗽了兩聲,挑起眼皮看了一彥一眼,聲音平平沒什麼波瀾。
「回來了,年輕人。」
「托您的福。」一彥笑著,語氣輕松。
王勝的目光從他身上,又移到清河的身上,半晌,紅棗皮一樣干巴巴的臉上才擠出一絲笑容,仿佛被風干了,有些勉強,卻自以為是的慈祥,「回來就好,大家都是一條線上的蚱蜢。」
「多謝勝哥賞識。」
眉眼清俊出眾的人,聲音也分外清亮,王勝卻似乎從他的聲音裡聽出了一點諷刺。他心裡還是有種不祥的預感,這個少年——不簡單。
晚飯幾人吃的是冰箱裡剩余的,十幾包泡面,一起下鍋煮了。
一幫人圍著個大鍋子蹲在大廳裡,眼巴巴等著水滾。
這間屋子沒有餐廳,吃飯的地方就和大廳在一起了。
酒足飯飽,幾個男人拍拍肚子,又圍著那個綁在台幾上的女人淫笑摸弄起來。清河有些作嘔,吃不進飯,一口也吃不進。她一直瑟縮地低著頭,一彥單手抱著她,輕輕轉動筷尖,像吃意面一樣把泡面卷到筷子上,送到她嘴巴,「乖,把嘴巴張開。」
清河勉強吃了兩口。
吃到一半,一個瘦長黑臉的男人對王勝說,「勝哥,屋子裡那三個怎麼處理?」
王勝吃了口泡面,頭也沒抬,「女的還能用上段日子,至於男的——」他比了個手刀,切在玻璃桌上。
男人明白了,掏出腰間的手槍,打開了右邊主臥的房門。
半晌,裡面傳來沉悶的一聲槍響,沒了動靜。
這麼小的聲音,分明是用枕頭之類的軟物阻擋了子彈的沖擊力。內行人知道聲音大小,不會讓隔壁聽到。為了以防萬一,他們還查看過整層樓,發現除了這一間房和靠樓梯口的兩戶人家,其余都是空房。
清河身子一顫,緊緊地抓住一彥的手臂,指甲蓋都掐進了他的肌肉裡。一彥若無其事地卷起另一根泡面,遞到她嘴巴,「乖,再吃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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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上雜物間,房間也只有三間,不可能讓他們單獨居住。一間被王勝占了,另一間房被幾個有資歷的小弟平分,剩下的人在大廳裡打地鋪,清河和一彥搬就到雜物間裡。
本來很亂的地方,她動手收拾了一下,也變得整潔有條。箱子都堆到了最裡面的角落裡,靠牆邊的角落就空出了一塊地方。雜物間裡正好有一張空出的床板,就拿來墊著了。清河又在上面鋪了一條棉被,蓋上毯子。
雜物間的燈壞了,只能靠窗外一點微弱的星光照明。因為怕暴露,這屋子裡所有的窗子都被王勝叫人用木板釘死了。清河覺得有些冷,抱著毯子窩在最裡面。有具火熱的身體從後面貼上來抱住她,撫摸著她的頭發。似乎覺得這是很好玩的,他一下一下玩著她的頭發,繞在自己的指尖上打轉。
清河覺得,自己現在就是只依附於他的小寵物,被圈養著。
夜半了,她有些難受,想去上廁所。
回頭一看,一彥正笑瞇瞇地看著她。清河推開他,穿了拖鞋就出去。門開了,過了會兒,她又折返回來,站在門口眼巴巴地看著他。
一彥笑地捧住肚子。
清河臉頰憋紅——她是怕黑。
「你求我,我就陪你出去。」一彥玩世不恭地說。
清河不願意開口。
一彥道,「不願意?那你就自己去吧。」
「你——」清河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不想再站門口讓他笑話,直接出了門。
大廳裡伸手不見五指,黑暗裡非常寂靜,只有些微的鼾聲。等眼睛適應了一點黑暗,清河才依稀看見沙發裡疊趟著幾個男人,玻璃桌旁邊還靠了幾個,手還留在那個女人身上。
客廳很大,廁所還在前面過去的走廊盡頭,清河踮起腳尖慢慢走過去。每走一步,都像走在尖刀上。她很害怕,生怕這些人半夜裡醒過來。在以前,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碰上這樣的事情。
忽然,一只手從地上伸出,抓住了她的腳踝。清河嚇得差點尖叫出來,仔細一聽,才發現這只手的主人沒醒,只是在說夢話。那只手很粗糙,抓著她的腳踝就像毒蛇的舔舐。她想伸出來,卻怎麼也伸不出來。
眼前光線一暗,高大的陰影蓋住了她。
一彥一只手還插在褲兜裡,看好戲般看著她。
清河用嘴型說,「快幫我。」
一彥渣渣眼睛,「幫啥呀?」
「別裝傻!」清河抬了抬腳,急得不行。
一彥笑了,「要幫你可以,先親我一下。」他把半邊臉伸到她嘴邊。
清河生氣地瞪著他。
「不願意啊?」一彥把頭伸回來,「那我回去了。」
「不要!」清河惦記腳尖,在他臉上印了一下。
滑膩濕潤的觸感,黑暗裡分外清晰,一絲一毫從毛孔裡滲進,侵入他心底。一彥摸著臉頰,歎了口氣,忽然覺得自己有些醉了。他嘴角的笑意漫漫溢開,忍不住偷笑。
「快幫我弄開!」清河催促。
一彥恍然回神,一腳把那只手巧力踢開,拉了她向走廊盡頭走去。
走廊裡更黑,清河只好緊緊抓著他。一彥在前面含糊地說,「某些人,只有這種時候,才想地到我。」
「你什麼意思?」清河還是聽到了。
「沒什麼意思。」
清河還想問,一彥開了廁所的門,「到了,進去吧。」清河揮開他,進了廁所。過了會兒,她又從裡面出來。
「怎麼了?」
「燈壞了……裡面、裡面……黑。」
一彥差點笑出來,斜靠到門上,「黑?有多黑啊?」他伸長腦袋往裡面瞟了幾眼,事不關己地伸了個懶腰,「哪黑了,也沒有很黑啊。進去後摸得到馬桶就行,上完了記得沖水,別嚇得都忘了。」
「你太過分了!」
「我哪兒過分了?」
「你、你簡直……」清河沖進去,「砰」地一聲關上門。廁所門關了後,裡面黑地她連自己的影子都看不見。清河的肚子更疼了,好不容易摸到馬桶坐下來。狹小的空間裡闃無人聲,只有水滴「滴答滴答」打落在浴缸裡的聲音。清河在想,傍晚時可能有人洗過澡。
好不容易上完了,沖了水。她拉了褲子起來,忽然腳下一滑,摔到地上。好像摸到了什麼冰冰涼涼,卻有有點彈性的東西,手很快就濕了。
忽然,燈又「啪」的一聲亮了。
清河終於看清了地上躺的是什麼——一具半裸的女屍和一具男屍。還有一個女的沒死透,胸部還會起伏,被仍在灌了水的浴缸裡。
她的瞳孔急劇收縮,就要尖叫出來,一彥開了門,捂住了她的嘴巴,「喊什麼,上完了就出去。」
清河全身癱軟,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男人和女人腦門上的血洞已經干涸了,沒有血流出來,只有烏黑的一圈,像被什麼啃開的。她顫抖著,被一彥拉起來,抱到懷裡。他到了外面,關了燈,又關了門,才帶她回了雜物室。
這個晚上,清河根本睡不著覺,一直連著做惡夢。
她看到自己奔跑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裡,前面忽然出現一男一女,腦袋上開了一個大洞,嘴裡、鼻孔裡流著血,不斷地說,「你也去死,不久以後,你就和我們一樣了。」
清河從夢魘裡醒過來,撞進了一彥懷裡,瑟瑟地抖。
一彥摸了摸她的頭,「沒燒啊,怎麼這樣?還在想那件事?」清河沒有回答他,他也猜到了。
「那你可要適應了,以後這樣的事情,司空見慣。」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一彥在黑暗裡微微瞇起眼睛。
清河吸了一口氣,「為什麼你要和這種人為伍?看他們做這種事情,你一點也無動於衷嗎?還是,你根本就無所謂,你本身也是這樣的人?」
兩人之間,有一種沉悶的氣流在緩慢地流淌。
清河看不清一彥陰影裡的表情,沉默了很久,才聽到他的聲音,平平靜靜的,甚至連反駁和責問的語調都沒有,「我在你眼裡,就是這種人吧?從一開始,你就這麼認定了。我在你心裡,永遠也比不上姜別。」
「……姜別……姜別……」想起這個名字,就自然地想起離開前那次槍戰。這邊的人活下來了,那姜別又怎麼樣呢?清河心裡的擔憂都化為了沉默,不再和一彥說一句話。
一彥也不再和她說話。
黑暗照不到他眼底的落寞和不甘。從小到大,姜別從來就沒有比得上他過。不管是家世、容貌、本事……一彥從來不甘於人後,這一次卻輸地這麼慘。
他甚至覺得是老天在和他開玩笑。
他就是嫉妒,就是看不得別人比他好。
至於清河——他志在必得。
一彥轉過身,靜靜地看著她的背影,一晚上都沒有睡。
第二天早上,兩人還是沒有說話。有兩個小弟出去買食物,但是,到了中午還沒有回來。大廳裡圍坐著人,一個個神經緊繃,已經沒有昨天的悠閒和愜意。
王勝有些煩悶地抽了口煙,站了起來,再過十五分鍾,要是蠻子和阿力再不回來,我們就馬上離開。他的話還沒說完,外面就響起了敲門聲。
分明不是約定的兩長一短。
王勝第一時間拔出槍,貼著牆面到了門口,「誰?」
敲門聲又響了幾聲,「大哥,是……是我……阿力,快開門啊。」
王勝馬上會意過來,用眼神示意其余幾人。其余人貼著門牆緩緩後退,很快就有秩地退到了走廊裡,打開廚房的窗子開始下爬。王勝趁機和門外的人周旋,「蠻子呢?他不是和你一起出去的嗎?」
「他……他說去買包煙,所以和我走散了。」
「走散了?怎麼這麼不小心?」
「勝哥,對不起,我的腿磕傷了,你快點開門。」
他說話的功夫,王勝也退到了窗邊,打開窗子跳了下去,落到了二樓的陽台上。後面房子裡「砰」的一聲巨響,房門被強行撞開了,武警已經沖進了房子。幾個歹徒有點慌了,爭先恐後地搶著地方逃命。有幾個沒有站穩,直接墜下樓去。
肉體撞地聲不絕於耳,很快,下面就血肉模糊一片。
這棟樓後面是一處老舊的巷道,道路狹長彎折。到了那裡,警察就不容易抓住他們了。幾人快速地下樓。
清河被一彥抱著,他卻踩著空調盒子攀上了四樓的陽台,在她耳邊面無表情地說,「不要看下面!」
武警到了窗口,朝著下面射擊。
「砰砰砰砰」的響聲此起彼伏,空調箱被打得七穿八洞,又有兩個歹徒中槍,從二樓的陽台墜落下去。還有兩個剛攀上陽台的鋼條,腿上中了一槍,被裡面的人拖了進去,留下一條長長的血痕。
一彥抱著她,躲在四樓突出陽台的一個雨棚上,下面的人看不到。
這時,王勝帶著剩下的人從二樓的屋裡出來,手裡勒著一個女人,手槍抵在她的腦袋上,「上面的的人聽著,馬上給我們准備一輛車,開到外面的空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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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
武警隊長拿著喇叭趴在窗口,大聲說道,「你們已經被包圍了,現在束手就擒,還可以……」
王勝直接一槍,朝樓上蹦崩去。
隊長馬上躲開,子彈在不銹鋼窗框上打出凹凸的彈痕。
「少廢話,車!」王勝已經窮途匕見。他知道自己履歷上那些東西,跳進黃河洗不清了,要是被抓,槍斃都是好的了。
雙方人馬對峙了一會兒,隊長松口了。
過了一會兒,下面的空地上開進了一輛車。
王勝朝人質的腿上開了一槍,「你他媽耍我?讓你開到外面的賣場去!」說著,幾人挾持著人質從屋裡退了出去。
隊長忙吆喝幾人跟著出房。
忽然,四樓屋頂傳來一聲尖利的女聲,「你們是什麼人,怎麼站在我家棚上?快來人啊,快來人啊——」
幾個警員重新沖到窗口,朝上面望去。隱約有兩個人影在四樓的雨棚上,攀著空調架朝五樓爬去了。隊長大聲道,「分開行動,老三老四去上面,其余人跟我去下面!」
清河緊緊地抓著一彥,感到身體在半空懸空了,還會搖動,一彥踩著空調蓋子攀進了兩棟樓之間的縫隙。這樣老式的樓房,兩棟樓之間大約只有半米寬,雙腳撐著可以固定式身子。這裡離地面有十幾米高,清河覺得他們隨時都有可能掉下去。
一彥摸著她的臉頰,「乖一點,別想太多,也不要往下面看。」說完就順著水管往下滑,清河差點尖叫出來。
到了地面,她也從未感到的不真實。
一彥拉著她出了巷子,到了外面的賣場。這個時候正是熱鬧,鼎沸的人聲喧囂地人聽不見別的聲響。一彥直接踢開了一個男人,搶了輛摩托車,載著她躍出了人群。後面兩個跟來的警察連忙騎著連座的摩托警車追上去。
「借過借過!」
人群裡更熱鬧了,路邊擺的攤位不時被掀翻。這兩個警察分明還是新手,在路口被攔下來。幾個大媽追著他們要錢,兩人憋得臉紅脖子粗,說不出一句話。回頭一看,一彥早出了賣場口,瀟灑地轉了個車,朝他們擺擺手,直接踩住油門,絕塵而去。
一路上風馳電掣,清河緊緊地抱住他的腰,生怕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
他們也沒有說話,兩人之間有種奇怪的氣氛。鎮外的樹林裡有個破廟,四周多草木,輕易不被人發現,一彥帶著清河去了那裡。
夜晚,天色暗地看不清遠方天邊的星辰。
月亮也隱沒到雲靄裡。
一彥沒有生火,清河渾身都冷冰冰的,也不想開口求他。兩人就這麼奇異地沉默著,直到她肩上一沉,他把自己的外套給她披上。一彥就穿了件Tshirt,拿著根樹枝在地上畫著什麼。
清河把外套脫下來還給他。
「干什麼,要和我劃清界限?」一彥收了外套,也不穿上,只是語聲有些嘲諷,「要是真和我劃清界限,剛才干嘛還死死抱著我?你大可以自己走啊。」
「你以為我想和你在一起嗎?」
一彥沒有溫度地笑了笑,「那有本事自己回去嗎?」
一句話就戳中了她的軟肋,清河拔了腳步縫隙中擠出的一根野草,在指尖扯啊扯,最後扯到了手裡。
「你要有這個本事,就自己走,沒這個本事,就乖乖聽話。」一彥一手把她攬到懷裡,摸著她的臉、摸著她的脖子,咬住她的耳垂,「我就是個十惡不赦餓人渣,一會兒還要去找那些你厭惡的強盜匪徒,你可要想清楚了。不過我覺得,你還是聽話地好,免得死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
清河掙扎了幾下,都沒有掙開他,一口咬住他的手臂,死死地咬,他也一點反應也沒有,不由有些氣餒。
夜深了,她也累了,慢慢睡了過去。一彥把她抱到大腿上,看她已經睡得很熟,腮幫子鼓鼓的,心裡忽然有些酸酸的暖意。這種復雜的感情,也不知道從何說起。本來他不是個口是心非的人,惡毒也是坦坦蕩蕩的,遇到她以後,就變得有些奇怪了。有一些事情,有一些話,都身不由己。
其實有時候,他並不想那樣。可是她連一點機會都不給他,對於他這樣心高氣傲的人,實在很難低聲下氣去求她。
他們之中,總是還橫亙著一個姜別。他一天不死,他就一天不能安心。
清河醒來後,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一彥帶著她走出這片森林,上了路邊的公路,搭了一次順風車。
路邊一個個油漆站牌歪歪扭扭地寫著地點,頂多多幾個箭頭,標識所去地方的方向。好不容易找到個小鎮,用公用電話聯系了那邊的人,他帶清河進了小鎮的深處。
長長的街道從路口往前延伸,路面慢慢低沉下去,幾個衣衫襤褸的乞丐躺在路口,年紀不大,都還是半大的孩子,裹著破舊的毯子,手邊放著破碗。天色不早了,夕陽只照進這個狹窄低矮的街道尺寸,在斑駁發黃的牆面上映出彎彎曲曲的微薄金色。
清河想掏出錢來,一彥卻壓住她的手。
「你干什麼,連我扔個錢也要管嗎?」
「你的智商什麼時候能提高一點?」一彥眼帶嘲諷,用眼神示意她往旁邊看。清河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那幾個孩子已經起了身,拿著討飯的破碗擁到了路口。一個年紀大的乞丐清點他們碗裡的錢,少了數就用手邊的棒子抽幾下。
清河有些氣憤,一彥拉著她不讓她過去,「每個人、每個地方都有它的生存法則,你過去只會幫倒忙。你救了這些孩子,你能養他們嗎?」
「我會送他們去孤兒院。」
「你覺得這些孩子是從哪裡來的?」他反問她。
清河一臉不信,「你騙我,這……這怎麼可能?」
「你去過多少地方,見過多少世面?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一彥沒有嘲笑她,清河卻低下頭。她的氣勢弱了很多,卻不和他說話。
一彥進了巷子的深處。這裡地勢比入口更低,道路兩邊一排的地下車庫,直接連接著裡面的樓房。他找到了電話裡說的車庫,從樓道裡進去,在裡面的偏門敲了幾下,才有人警惕地開了門。
這棟樓已經荒廢很久了,上面的住戶全都搬空。聽說之前要拆遷,造成百貨商場,但是拆到一半老板的公司破了產。再加上外面原本的一個大型旅游區搬了地方,封了上面下來的路,地段也冷清下來,一直沒有人來問經。
這棟樓下面的樓道裡連著五個地下車庫,最西面的兩個車庫被人租了,改造成雜貨店。王勝讓人綁了那個店老板,把這五個車庫全都關了,作為暫時的棲居地。這樣,食物來源也就不用擔心了。除了店裡的食物,還有車庫後面的幾個廁所間也被這老板租了,改造成了堆積貨物的倉庫。這地方本來就偏僻,他本來是想減少進貨的時間,方便一下自己,誰知道,這時候卻方便了這幫歹徒。
死了很多個人,路上還失散了不少,現在王勝這邊只剩下了六個人,在車庫裡圍著一個鍋子煮東西。吃完了東西,王勝不禁意地對一彥說,「你來得挺及時的。」
一彥仿佛沒聽到他話中的含義,「不及時怎麼趕得上你們?」
王勝扔了碗,開了槍栓,黑洞洞的槍口就對准他的腦門,「你到底是什麼人?」
一彥若無其事地抱著清河吃東西。
「懷疑我啊?」吃了一些,他才對了句。
王勝的目光移到清河身上,「這女人你也帶了不久了,怎麼都不碰一下?雄哥那邊,我也沒聽過你這號人。這樣的身手,不可能沒人知道吧?」
「你去過台北幾次?我這人天生不喜歡在逃命中辦事,要上女人,也得找個安逸的地方。你連這個也要管?」
王勝冷笑,「恐怕都是借口吧。」
「借口?什麼借口?」
王勝瞇了瞇眼睛,「你要是不喜歡這個女人,就給我們好了。現在這種情況,我們也不可能一直帶著她,玩完了直接殺了就是。」
周圍幾個小弟立馬眼放綠光,急切地站起來。
清河緊緊地抓緊了一彥的手臂,嘴唇發白。
一彥面無表情的,半晌笑了聲,「那怎麼成?我可喜歡她了,她是我的女人,我還要帶她去緬甸趙家的地方。你們殺了她,我一路上孤家寡人的,也太淒慘了。」
王勝獰笑了一下,「那好,現在就有個機會,你在我們面前上了她,我就相信你和我們是一路人。不然,我這心裡,實在是放心不下呀。」
「你們這麼多人在這裡看,我怎麼脫得下褲子?」一彥抬頭瞥了他們一眼,懶懶地打了個哈欠。
「臭小子,你分明就是推三阻四,你不想上讓我們來!這小妞水靈靈的,操起來肯定夠味兒!」一個年過三旬的大漢j□j道。
王勝的眼神明滅不定,半晌,嚷了聲,把人都叫了出去。
偏門外是長長的樓道,這樣的小門下面都有百葉窗般的開口。幾個歹徒猴急地趴在下面偷看,你推我我推你。
一彥捏著她的下巴,清河猛地推開他,從地上一躍而起,退到牆角裡,「你干什麼?一彥,你瘋了嗎?」
「沒瘋,我只是想做一直一來都沒有做的事情。」他關了燈,室內一瞬間黑暗下來。
外面的匪徒大罵起來。
半晌,裡面就傳來女人的尖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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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
有時候,光明和黑暗只是一線之隔。
在清河心裡,一彥雖然可怕,但是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讓人戰栗。他的眼神漆黑地像墜入了深淵,卻又平靜地可怕,似乎已經決定了去做一件事情。而他這種平靜,就像鋸齒一般慢慢切割著她的神經。這種平靜,其實冷酷地可怕。
一瞬間的明亮到黑暗,伸手不見五指。清河跌坐在地上,摸爬了幾下,像只陷入困局的小動物。她摸到了一面牆,順著牆面站起來,彷徨地不知所措。忽然,一只手精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清河一聲尖叫,已經被掀翻在地上。
她掙扎著翻過來,努力地往前爬去,一只足踝已經到了一雙冰冷的大手裡。那只手只是慢慢地摩挲著,手指停留在她的腳跟處,撫摸著她的足踝,然後,他猛地把她翻了個身,提起她的腳,放在唇下親了親。
冰冰涼涼的唇,柔軟的唇,像羽毛般落在她的腳背上,仿佛一個神聖的儀式。但是,不管再怎麼神聖,都改變不了他是在侵犯她的事實。而是,還是在這種情況下,在那些人的面前……
清河拼命掙扎,提起另外一只腳踢他。另一只腳也到了他手裡,被他正好抓住兩只腳踝。
「一彥……」清河的聲音有些絕望。感覺到他的情緒既不激動,也不憤恨,似乎早就計劃好了,這對他而言,只是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而已。
一彥摸著她的臉,在她耳邊說,「我還是很喜歡你的,老師。」
這句話像惡魔的詛咒。
清河咬著牙,齒縫間都是「嘖嘖嘖嘖」的打顫聲,揚手一巴掌甩到他臉上,「你這個禽獸,你和他們是一伙的!你……你要……唔……」一彥捂住了她的嘴,看著她在懷裡掙扎、踢蹬,兩條白花花的大腿神展出裙擺,踩踏在他身上,感覺不到疼痛,只有貓兒撓癢般的興奮。
眼淚順著眼角下來,清河扭著自己的雙腿,把他伸進的手夾住。一彥「呵」地一笑,把她的臉掰過來,「你還是乖一點,免得受傷。現在這情況,我也沒法子啊。」
清河氣得渾身發抖,大聲控訴,「你是故意的,你根本就是故意的!這一切都是你設計的,你根本就是喪心病狂!」
「愛怎麼說怎麼說,今天我一定要得到。」他用掌心抹去了她的眼淚,「反正我在你心裡,怎麼都比不上姜別,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魔鬼。在你心裡,我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禽獸,對嗎?我早看穿了。」
清河還在哭,被他翻了個身,抓著頭發壓到地上,扯下了純棉的底褲。那條可憐的小褲子順著她圓潤的大腿掛到了膝蓋,又被他扯過了小腿,來不及完全扯下,最後只掛在一只腳踝上。裙擺像波浪一樣盛開在冰冷的地板上,後面的一塊被撩起,塞進腰裡。
屁股露出了一大片,圓潤挺翹,觸在冰冷的半空中。
未知的恐懼,讓清河更加害怕。
……
「不要,一彥,放過我吧……求求你了,我以後都聽你的……」清河搖頭抗拒。
「我沒什麼耐心,還是從現在開始吧,你注定是我的。」
……
清河淒厲的尖叫聲響徹整個倉庫。
外面偷聽的幾個歹徒都震了幾下。
「媽的,這小子夠狠的啊。」一個矮個子擠開一個高個子,頭皮發麻地摸了摸脖子。
「就是看不清,他媽的。」高個子大罵,又上來擠開矮個子。本來關了燈,這車庫又是封閉的,光線就很暗,現在又被一彥高大的背部擋住了,自然就更看不清了。
不過,從外面的百葉窗透進的一點縫隙,還是可以隱約看見兩條白花花的修長小腿在地上無力掙扎的樣子。纖細的腳踝上還掛著一條內褲,隨著女人的扭動而搖晃。
兩個歹徒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這女人叫的真騷,快被那小子弄死了吧。呸!」矮個子的受不了了,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猴急地解開褲帶,掏出丑物就兩手開弓,套動起來,嘴裡污言穢語不斷。
清河癱軟在地上,一彥把她撈起來,捏著她胸口的柔軟,隔著衣料舔著,清河一點反應也沒有。
一彥失去了興趣,抱起了她。
一聲巨響,鐵門被他打開。
兩個站在門口大擼特擼的歹徒正到緊要關頭,被他一嚇,頓時一瀉千裡。
渾濁骯髒的粘液噴了一地,弄得他們滿手都是。
「臭小子,你——」矮個子的話戛然而止,一彥的眼神像刀子一樣,逼得他硬生生把後面的話咽了回去。他吞了口口水,不自覺地讓開了道路,只能看著他抱著清河朝走廊盡頭的洗手間走去。
女人乖巧地依偎在他懷裡,似乎已經被馴服了。兩只白嫩的小腿隨著他的腳步一晃一晃,棉質的內褲還掛在她的腳踝上,走了幾步,終於不堪著力,墜落在地,仿佛已經折翼。
兩個歹徒都吞咽了幾口口水。
他媽的,這妞看著真饞!
走廊盡頭有唯一的洗手間。
很窄的房間,和大學寢室的衛生間一樣大小,只有一個淋浴。一彥打開了淋浴頭,把清河小心地放到地上。試了試水溫,正好,他才把淋浴頭對著她。溫熱的水灑在她的身上,打濕了她的頭發和衣服。
白色的襯衫沾了水,緊密地貼著她姣好的身體。剛才很黑,沒有仔細看,現在才發現她真的很美,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不美。
很快,又自嘲地勾起嘴角。他覺得自己現在跟個禽獸也沒什麼區別。不過,既然做了禽獸,也就不假惺惺了,他就是想得到她,讓她一輩子都屬於他。只要讓她呆在她的身邊,卑鄙一點,那又有什麼關系?
所謂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就是這個道理。
只要一想,將來清河離他而去,倒在姜別或者別人的懷裡,他心裡嫉妒的火焰就會熊熊燃燒,怎麼也平息不了。對於一彥而言,姜別從一個從來不被放在心上的人漸漸變成一個值得一視的宿敵,也是一種變化,讓他始料未及。那個小時候就跟在他屁股後面,從來沒被他重視過的小子,實在是可恨。
那天,他和鞋店老板取得聯系,故意用山下的土壤引他前去,他急於破案,居然上當了。
原本是必死之局,半途卻出了變故。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一彥居然重重舒出一口氣。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既恨姜別,能得到清河這樣的喜歡,又不想讓他就那樣去死。對於他而言,在被人懼怕的幼年裡,只有姜別是不怕他的。他雖然看不起姜別,也不想他就這麼死去。
但是,他一天不死,他就一天不得安寧。如果清河再和他見面,那又是怎樣一副場景?一彥心裡惴惴的,寢食難安。
一彥有時候連自己也搞不懂自己到底想干什麼?讓他去死不好嗎?他活著對他又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他理應不是被這種事情牽絆住的人,卻分明被牽絆並桎梏著。
小時候,他特別調皮搗蛋,連家裡的古董花瓶也信手砸來,對付族裡面那幾個老頭子就更加不手下留情了。他們從來都怕了他,十歲那年,父親也受不了他,把他外放到別的地方。他只身一人踏上別途,一個人去了很多地方,見識了很多他從來沒有見過的事情,心性收斂了不少,但是骨子裡其實還是那樣。不過,他在對人對事上都不再那麼沖動,總是笑臉迎人,背地裡放冷箭的事情到干過不少。
一彥把她攬到懷裡,打開了她的雙腿,把淋浴對准她秘密的地方沖刷起來。猩紅的血水被水流沖淡了點,再從入口處淌出,已經變成了很淡的粉色。他用手指掏摸著清理,她也任由他動作。
再後面,水流出來就沒有顏色了。
關閉了淋浴,一彥抱著她坐在地磚上,吻著她濕透的頭發、溫暖柔軟的嘴唇。
清河一點反應也沒有。
一彥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安慰她。但是,他一點也不後悔。與其看著她以後投入別人的懷抱,還不如現在就上了。她是他的,一輩子都是。
「那麼黑,他們看不到的,就算看到一點、聽到一點也沒什麼關系。」一彥玩著她的頭發,貼著她的耳邊說道,把她的耳垂含入嘴裡,心裡卻想著怎麼把那些家伙的眼珠子挖出來,把他們的耳朵也割了。
他的東西,從來就不准人碰一下,看一下摸一下都不行。
清河聽了他的話,卻禁不住地抖了抖,雙眼含淚,抬起頭怔怔地盯著他,眼睛都有些血紅,「……對你而言,我什麼樣都無所謂吧?只要能滿足你,我受到什麼樣的侮辱都沒有關系。你真的喜歡我嗎?你只是想得到而已。」
一彥的話憋在了喉嚨裡,眼神忽明忽暗。千言萬語,都梗在胸腔裡不得釋放。
清河的控訴對他而言,就像一擊重擊。
他捏緊了她的胳膊,似乎要看清她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狠狠地瞪著她。清河在他的目光裡顫動,修長的睫毛也微微抖動,卻一點也不躲避他的目光。他們的視線在空氣裡交接,各自都帶著火焰。一彥是深沉的,帶著一點隱約的不被理解,清河卻已經帶了點厭棄,還夾在這恐懼。
她何止一次想過,對於一彥這樣的人來說她究竟算什麼?究竟是什麼?
是不是——只是一個玩樂的工具而已?
連續幾天,清河都沒有和他說話,一個人躺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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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7 18:38:27
032
清河被安置在最右邊靠著小區門口的車庫裡。
車庫裡還是陰暗,一天到晚沒有一點光亮。
靠牆角的地方用床板搭了張床,鋪了床棉絮,清河就躺在上面,三天都沒有下來。牆頂掉下來一盞白熾燈,忽然被點亮了。整個昏暗的車庫,頓時亮如白晝。清河一時受不了這種刺激,用手背擋了擋難受地皺起眉頭。
「吱呀」一聲,一彥端著個盤子進來。裡面盛了片火腿芝士厚吐司,上面蓋了一個荷包蛋,還有騰騰的熱氣冒出來,分明是剛做的。另一只手還端著杯牛奶,「吃點吧。」
他在床邊坐下來。
清河仿佛沒有看見他。
一彥放下牛奶,撕了點面包,小心地送到她嘴巴,「乖,張嘴。」
清河根本不理他。
一彥撫摸上她的臉頰,用指尖慢慢摩挲了幾下,聲音倒也不算凶狠,只是眼神變得有點暗,「我、讓、你、吃,你聾了嗎?」
清河的反應徹底惹惱了他,抓起她的頭發扯到自己懷裡,抬起她的下巴,「你在向我示威嗎,覺得我拿你一點辦法也沒有?是嗎?」
他的聲音讓清河感到頭皮發麻,那面包蠻力塞進了她嘴裡,一彥又胡亂扯了一點,狠狠塞進她的嘴裡。她卡著喉嚨嗆了幾下,還是嗆了出來。她真的沒什麼食欲,一點力氣都沒有,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什麼也不想去想,假設什麼也沒發生過。
「好極了,不想吃東西,看來你有力氣的很。」他扔了面包,反扣了雙手,把她按到床裡。清河像條溺水的魚,終於找回一點力氣,雙腿踢扭著想掙開他,散亂的頭發遮住了臉頰。一彥靠近她,慢慢撩開她的頭發,「瞧瞧這張小臉,這副小模樣……不就是用來的嗎?」
冷笑一聲,一彥大力撕開了她的裙擺,摸到了她兩條滑膩的大腿,順著圓潤的曲線探到了腿根的秘地。
清河拼命掙扎,但是這幾天本來就沒有吃飯,怎麼是他的對手,輕易就被制住了。清河仰躺著身子,死死地盯著他,「一彥,你要強迫我嗎?」
一彥摸著她的臉頰,「你又不願意和我在一起,沒別的辦法了。」
這麼無恥的話——清河臉色漲紅,身子都微微發抖。
……
一連幾天,一彥都這麼對她,睡也要抱著她睡。他不吃飯,就強硬地用嘴灌給她。清河覺得很疲憊,索性不和他說話。
一彥倒是無所謂,半靠在床上,吃點甜食,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過,他在想什麼,和她又有什麼關系。
幾天以後,他們出了這個小鎮,乘一輛卡車越過了滇緬的交界線,終於進入了緬甸境內。沿途的樹叢更加茂密,棕櫚夾雜在灌木中,掩住了公路兩旁的小花。低矮的蘚類匍匐地更低,肉眼看不見,只看到道路兩邊深綠、淺綠的一片片,油畫般混合一處。
「勝哥,前面有個驛站,在那裡休息一下吧。」戴著鴨舌帽的男人對王勝說道。
「小心點。」王勝道。一路走來,一路犯案,雖然是流動的,王勝也覺得心裡惴惴,最近,總覺得不太平。
卡車到了前面路口轉了個彎,拐進了左邊一處空地,在就近一棵槐樹下停下來。槐樹所在的地方是處高地,生滿了棕櫚和芭蕉葉,順著斜坡下去,約莫是個小規模的山村,有兩三口人家的樣子。清一色的土垛房,外面圈著籬笆。附近還有一條小溪,順著高地淌到低地,陽光下清澈地一望到底。
王勝和其余幾人打了個眼色,收了槍,到了村口。
有個盤發、纏著不進的中年女子上前來開門,笑著說了些奇怪的話,把他們迎進去。看她的打扮,似乎是少數民族的。
一彥用藏語和她說了幾句,勉強還能對上,回頭對清河說,「是白族的。」他去過很多地方,會很多當地的語言,是清河無法想象的。
清河沒有理他。
一彥笑笑,也沒有放在心上。
土垛房不大,頂蓋還是用茅草蓋成的,裡面中間放置著低矮的木桌,也沒有凳子。婦女用盤子盛滿了玉米、洋芋和一些蔥餅,跪坐下來,放在桌面上,這些食物已經冷卻了,卻算得上是這兒難得的美食。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跪坐在母親身邊幫忙,長得頗為清秀,彩色繡花巾纏頭,白上衣、紅坎肩,腳上還穿著繡花鞋。
兩手捧著盛著玉米的盤子端上來的時候,矮個男人忽然捉住了她的手,在手裡摩挲著,一臉陰笑。
少女滿臉通紅,婦女連忙勸阻,說著什麼,矮個子男人卻不管不聽,把少女扯到懷裡褻摸,上下其手。
婦女轉而去求王勝,抓著他的褲腳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她嘴裡說著這些男人聽不懂的話,王勝喝下一口大麥酒,「砰」地一聲摔了碗,繼續用別的碗倒著酒。
清澈的酒水在碗裡發出伶仃的聲響,王勝神情自若,慢慢喝著,臉頰已經有了點暈紅。
剩下幾個男人也圍到少女旁邊,一起玩她。四個人分別按住她的手腳,掰開一對大腿,黑色絨群被他們撩起來,藍色褲子也被急切地扒下來,撕成了碎片。
婦女大喊一聲,朝女兒撲去。王勝猛地摔了碗,撈了她的身子掀翻在地,直接跨坐上前,「啪啪啪啪」幾個大耳刮子甩上去。婦女被他打蒙了,嘴角都滲出了血。
那邊少女已經破矮個男人一桿到底,破了身子,鮮血順著大腿流下,染紅了地上的稻草。一個兩人男人用她的手包住自己的火熱,急切地摩擦,又兩個用她的腳,還有一個掰開她在嘴猴急地聳進去。
清河渾身顫抖,被一彥扣在懷裡,他捂住她的眼睛,拿了麥餅遞到她嘴邊,「吃一點。」
少女和婦女淒厲的慘叫還在耳邊,她怎麼吃得下去。
清河瑟瑟發抖,臉色發白,恨不得馬上有個洞躲進去。這個月來見到的陰暗,是她這輩子幾乎都沒有見過的。她想不通,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多可怕的事情。現在才覺得,以前的自己是多麼蠢多麼天真。
「啊——」一聲尖叫,高個子從少女嘴裡抽出來,捂著流血的下面,一腳踢歪了少女的頭,「賤貨,敢咬我?」他四處看了看,在牆角找到個起子,塞進她嘴裡,把她的牙一顆一顆拔下來。
「啊——」
仿佛一些小動物臨死前被活剝皮毛般的聲音,幾顆碎牙拋到了地上,白森森落了一地,少女昏迷了過去。
「媽B的!我讓你咬我的寶貝,臭表女子!」高個子扔了起子,連忙在房子裡找東西來止血。旁邊一個男人找到些紗布,連忙遞給他,矮個子男人連忙用紗布止血,仍在罵罵咧咧,往少女身上狠狠踢了幾腳。
矮個子身寸了,白濁的粘液噴在少女光果的乳上。
另外兩個也抓著少女的手,不斷地抖動著,臉上露出極爽的表情。
一彥喂著清河麥餅,臉上沒什麼別的表情。
王勝伏在女人身上快速聳動了幾下,也舒出一口氣,把多日積攢的精花之水灑在了她的體內,提著褲子站起來。
婦女衣衫不整地爬到自己女兒身邊,抱著她的身子哭泣。
幾個男人整了整衣服,神清氣爽地重新開始吃飯,談笑風生。
進門之前就觀察過了,這村子裡沒男人,不過四五個女人居住,對他們根本造不成威脅。婦女抱著女兒連滾帶爬逃出去了,根本不敢再呆在這裡。地上蔓延出一條長長的血痕,從屋子裡一直延伸到屋子外面。
觸目驚心。
矮個子咬了口麥餅,咂咂嘴巴,舌頭舔了舔嘴唇,「處子就是好啊,夠緊,這妞味道真不錯。想不到土山裡的貨色,倒也不賴。」
「瞧你那一臉熊樣,她們能逃哪兒去不成?晚上再來幾炮不就行了。」
「對對對,力哥說得有理。」
「媽B的,這麼就沒開葷,都想死我了。早知道出來前就先解決一下。」
「趕明兒再找嘛,你急個什麼勁兒?現在還是正事要緊。幫坤哥辦成了這次的買賣,有你小子的好日子過。」
「是是是,一切聽力哥的。」
……
後面的話,清河沒聽下去,也聽不下去,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忍不住嘔了幾下。她推開了一彥,奔了出去,在門口吐地胃都快嘔出來了。
高大的影子出來在她旁邊,把她整個身子都籠罩進去。連日來的一切,清河的底線不斷被挑戰,見識了她有生以來從來沒見識過的陰暗事情。原來有時候,女人可以那麼低賤,被他們當做工具發洩。指甲深深嵌進掌心,一彥抱住了她,貼著她的頭發,吻了吻她的額頭,「你只要乖乖聽話,我保證你安然無恙。」
「我現在很安然無恙嗎?不過是被一個人奸和被很多人輪奸而已。」
一彥的表情頓時僵硬了,神色陰郁地可以滴出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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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
長久的沉默,夜色暗了下來。
昏黃的枝椏影影綽綽交疊在一起,映在沙子堆積的松軟地面上,遠遠都是婆娑的樹影。偶爾幾聲鳥叫,也顯得孤立空曠、倉皇無措。
一彥不笑的時候,用一種詭秘的目光慢慢審視著她,讓她有種打心眼裡生出來的恐懼,仿佛她就是一塊砧板上的肉,正等待宰割。
後面就是屋子,清河實在不想回去,也不想和他一起呆在這地方,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回頭一看,一彥寸步不離地跟著她,只是還隔著幾米的距離。清河咬牙,加快了腳步,可不管她怎麼跑、怎麼趕,就是怎麼也甩不開他。
清河索性不跑了,就慢慢在村子裡游蕩。兩旁的土垛房大多低矮,路也狹窄,到了村的盡頭,路面稍微寬了點,變成了一個圓形的空地,上面有一口水井。婦女在井台上打水,卷起褲腳,擦拭身上的血污,過了會兒,端著清水進了旁邊的屋子。
清河站在原地看了會兒,神色怔怔的,被一彥撈起來,推進了旁邊的空屋子。
這時天色已經黑了,村裡除了一兩戶人家透出點微弱的燈光,其余地方一片黑暗。空屋子裡屯滿了稻草,充滿了一股奇怪的馬糞味。一彥捂住她的嘴,把她按在門板上,示意她不要說話。
小路盡頭傳來細微的腳步聲,視線近了點,才發現是兩個同樣打扮的纏巾男人,手裡攜著獵槍,神色警惕,四處一望,進了旁邊兩母女居住的房間。
清河原本要掙扎,現在也安靜下來。
一彥見她不再動,放開了她,利落地扒開一處稻草,掀開屋頂,幾步跳了上去,伸手給她。清河猶豫一下,還是把手遞給他,被他拉了上去。
夜晚的屋頂有些涼,清河縮了縮脖子,有些站不穩。一彥直接攬緊她,一指豎在她的唇上,提醒她不要說話。燭火熄滅了,茅屋裡僅剩的淡光都消失不見。一彥豎起耳朵一聽,是兩男一女的對話。
「當家的,你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是那個婦女的聲音,哭聲壓抑。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過和兄弟去縣城半個月,怎麼就弄成了這樣?外面屋子裡那些人,都是個什麼來路?」
「他們……他們……」婦人吞吞吐吐,最終把事實都說了出來。男人回頭看了一眼還躺在床上的女兒,端起獵槍走了出去。女人在後面喊,老二忙捂住她的嘴,「嫂,別瞎嚷嚷,把人驚醒了,事情就更不好辦了。」
婦人嚇得臉色煞白。
老二也拿著槍趕出去。
兩人常年在山裡打獵,槍法不錯,膽子也大。這時,老大一門心思撲在自己的婆娘和女兒被糟蹋了這件事上,根本聽不得勸。不過,他也不是個魯莽的人,在屋外潛伏了很長一段時間,確定裡面的人都熟睡了,才慢慢打開門。
槍聲會驚醒別人,他直接用匕首化開了兩個男人的喉管。
鮮血濺到稻草上,有幾滴落到王勝的臉上。常年行走道上的直覺,讓他瞬間睜開了眼睛,凶狠如惡狼,抽了腰間匕首就朝老二劃去。老二一個縱身,躍到草垛上,拉開獵槍的槍栓。這個時候,王勝再去拿槍已經來不及了,順手撈住旁邊一個小弟擋在面前。
「砰砰」兩聲槍響,小弟還來不及呻吟一聲,胸前就開了兩朵血花。
獵槍的射程和威力,到底不大,沒有洞穿這人的身體。王勝趁勢退去屋子,掏出身後手槍,靠門的阻擋朝門內射擊。一邊開槍,一邊大喊,把剩余還活著的人叫醒。
他的火力把兩兄弟阻攔在門內,其余幸存的幾個手下也就出不來。
老二一槍,崩掉了一個小弟的頭,腿上卻不幸被子彈打中了,他用力撞開後窗的木板,「大哥,快走!」
老大咬了牙,忍著不捨,放了獵槍後跳上窗口。出了窗,他就奮力朝外面跑。千算萬算,沒算到這幫人也有槍。
眼前就要逃走,王勝懊惱地大喊,「追啊,你們這幫廢物!」
剩下三四個還活著的人拼命追出去,卻一齊堵在了窗口,王勝氣得破口大罵。
老大已經出了村口,想起自己的妻兒,還是折返回去。一彥抱著清河一直在屋頂看著,看著他們跳進了那口井裡。
沒有聲音。
——那是口枯井。
王勝帶著僅存的三人四處搜尋,一彥帶著清河適時地趕過來。他有些奇異地看了他一眼,「怎麼了,勝哥?」
「什麼怎麼了?我們被人偷襲了!你帶著這小妞去哪兒了?」
一彥笑道,「沒去哪兒啊。」
王勝狐疑的目光從他的頭頂掃到腳下,也沒看出個所以然,冷哼一聲,吆喝剩下的幾個繼續搜尋。一彥沒有跟上去,只是涼涼地扯了扯嘴角,眼神有些寡淡。他側頭親了親清河的額頭,撩開滑落頰邊的碎發,絆到細嫩的耳後,清河在微微顫抖。
「沒找到,勝哥!」
「這邊也沒有,勝哥!」
「都沒有!」
……
「沒有你們回來干什麼?一幫廢物!」王勝煩躁地踢開了一個高粱垛,帶著人出了村子。一彥拉了清河跟上。
三天後。
清晨,一輛軍綠色的吉普車馳進了東邊的一個小鎮。沿路是參差不齊的白色樓房,偶爾也有低矮的平房,混雜在一起,牆面烏黑,很多拆了一半,水泥塊和木屑隨意地堆積在路邊。汽車往前馳了會兒,在一個拆遷過的空地上停下來,開進了有稀疏幾顆椰樹的草地裡。遠處正前方有個賣場,趕集的男女老少急急忙忙地朝那裡走,根本不注意這輛車。
一場大雨過後,地上濕漉漉的,匯聚成一個個坑坑窪窪的凹地。
車後箱敞開,王勝和剩余幾個小弟沉著臉一躍而下。一彥抱了清河,也輕松地跳下去。一個摸著傷腿的中年男人問道,「勝哥,接下來怎麼辦?」
王勝四處看了看,「趙哥的人說快到了,會在這個地方接應我們。不管怎麼樣,先找到落腳的地方再說。」
回頭,一彥攤了攤手,沒有沒有異議。王勝還是多看了他一眼——這個少年,讓他感到有點邪門,卻又說不上哪裡奇怪。
和趙家坤那裡的人又聯系了一下,傍晚的時候,他們找到了路邊一家正在出租的民房,一廳三房,後面還有個院子,很是寬敞。更重要的是,離賣場近,附近還有夜店和街區。
王勝交代了幾句,和幾個小弟分配了房間。一彥和清河分到了走廊最裡面、靠近院子的房間。院子裡養了雞鴨,味道比較濃,所以這房間沒人願意住。一彥也不計較,脾氣很好的樣子,只是出去找了幾盆花放在房間裡,又通了會兒風,房間裡的空氣頓時清新起來。
吃了飯,一彥帶清河出去,她也隨著他。
「你不開心嗎,這幾天都沉著臉?」一彥摸摸她的臉頰,對她微笑,親暱地挽住她的手。清河低著頭,淺綠色的裙擺像荷葉一樣漫開,婀娜而妙曼,吸引著他的眼球。她不回答他,一彥的笑容也維持不下去了了,掌心捏著的那只小手柔軟滑膩,仿佛沒有骨頭,力氣重了就要捏碎。他的心也隨著她的沉默而沉寂下來,往深淵裡墜。
只是他習慣了不對人低頭。
兩人一路走來,安靜無比。
街道兩旁是些雜貨鋪子,也有不少擺路邊攤的,路過一個水果攤,老板娘在剝甘蔗,地上散了一地甘蔗皮。
清河心不在焉地走著,冷不防踩到一條甘蔗皮,身子一滑就要倒下。一彥適時攬了她的腰,清河一頭撞到了他懷裡。堅實的胸膛,只是隔著層薄薄的汗衫,和她的臉頰相貼,年輕人特有的健壯朝氣撲鼻而來,清河忽然想起那天晚上他對她做的事情,壓著她胸前柔軟的感覺,臉頰紅雲密布,兩手抵住他胸膛就要推開。
忽然,一股錐心的刺痛從腳踝處傳來。
「啊——」清河忍不住溢出一聲呻吟。
「怎麼了?」一彥神色緊張,把她打橫抱起來,在周圍人詫異或曖昧的目光裡,抱她進了旁邊一家玉器店。
俊俏的少年、年輕的外地女人,在這地方也算一道亮麗的風景。忙於生活的人,早起晚歸,臉頰大多黝黑,皮膚粗糙,滿臉疲憊和塵土,鮮艷的筒裙和玉飾也掩蓋不了。
玉器店的老板是個中國人,戴著副黑框的圓眼鏡,仿佛民國時期的知識分子。一彥熟絡地和他攀談了幾下,老板已經一迭聲答應著,進了店面後的閣樓裡拿藥箱去了。他這哄人和搭訕的手段,倒是讓清河大開眼界。
一彥一看她的表情,心裡就知道了,臉上露出點難以掩飾的得意,「你不是說我沒朋友嗎?我朋友可多了,大江南北都是。我去過的地方,有很多你聽都沒聽過。就算不熟的人,我也能在五分鍾之內和他稱兄道弟。」
「巧言令色。」清河冷哼。
「巧言令色就巧言令色,你這只美麗的小嘴,說什麼我都愛聽。」他斂眉一笑,修長的手指對著她,慢慢戳到她的唇上,離開又戳上去,玩得不亦樂乎。
清河狠狠打開他,「別碰我!」
「不碰?」一彥歎了口氣,忽然抱起她,放到櫃台裡,一個翻身壓倒了她。櫃台前面凸起的地方很高,暫且可以遮住他們,但是,只要有人進來就一覽無余了。清河急得打他,壓低聲音,「你干什麼?快出去!」
「生活總是需要點刺激啊。」一彥一手握住她纖細的腰肢,在指尖摩挲,一手抬起了她的下巴,低頭吸吮她嬌嫩的嘴唇,含住一瓣,閉著眼睛,憑著感覺舔舐,漸漸粗重的氣息噴在她的臉頰上。
一只手順著她的大腿摸進了她的裙擺。
清河大驚,死死按住他的手,都快哭出來了,「一彥,不要……你給我留一點尊嚴好嗎?」
他的身軀僵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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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7 18:39:16
034
一彥漸漸明白了,有一道隔閡在兩人之間橫亙著,現在還沒有辦法消彌。他說不出口,不知道怎麼辯解,她不相信他,也不知道如何勸服自己。對他的誤解,也逐漸加深。
清河努力撐起身子,細細地觀察他的眉眼,似乎想從他眼中發現一點她不知道的東西,卻終究是徒勞。很久以前,她就該知道,他不是一個良人,不是她的歸宿,卻也被他吸引。命運把她和他牢牢栓在一起,一次一次考驗她的心性和堅持。
清河不願意一頭栽進去,不然,一定會比現在更加淒慘。早在情感萌芽的幼生期,就該牢牢遏制。
她不願意被命運扼住自己的咽喉,更不想相信之後被背叛。一彥這樣的人,真的值得信任嗎?清河心裡驚疑不定。
一彥又何嘗願意?只是身不由己。
他也仔細地打量著她,看著她皓潔飽滿的額頭、漆黑烏亮的眼睛,挺直小巧的鼻子、靚麗瑩潤的嘴唇……不,不是這些。這些單獨分開或者合在一起,他都見過太多,他去過太多地方,見識多太多的女人,沒有一個是和清河一樣的,有時候只是一種感覺。
就像他的父親,為什麼會那麼喜歡他的母親。
而他的母親,也捨棄了當年那麼多的追求者,和他父親走在一起。難道只是對眼嗎?若是說起對眼,也只是他相中她,而她卻對他不假辭色。他要是知難而退,那他就不是白一彥了。
天生性格使然,他不喜歡表現太聰明的女人,因為在他面前,那都是些自作聰明的蠢女人。他看人的眼光和別人不同,也許在別人眼裡,清河不值一提,在他眼裡,卻是越看越順眼。他就是喜歡她的一顰一笑,不管是抗拒還是被迫的順從,都別有一番風情。
只是,她似乎真的很不喜歡他。
一彥只能苦笑,但是,他絕不會放手。
店後面的院子裡傳來腳步聲,一彥放開了清河,清河也一瞬間下了地,撐著桌面。店主出來的時候,他們還是和來時一樣坐在自己該坐的位置上。
只是,氣氛似乎有些不同。
店主是個人精,自然能看出點異樣,卻不點破,把藥箱給了一彥。他沉默地打開藥箱,提起清河的腳按在自己膝蓋上。
清河掙了掙,一彥一手摸住她的腳踝,忽然一扭,「卡嚓」一聲,骨頭似乎動了。清河大吸一口冷氣,一彥涼涼地審視她,「你要是不想好,我可以再幫你推回去。」他取了藥膏,單手旋開,摳出一點抹在扭傷處,慢慢地塗抹著。
一陣陣清涼的感覺從傷處慢慢溢開,疼痛頓時緩和了。不過一會兒,在他的按摩下,清河就感覺不到疼痛了。
身上的的傷好了,心裡的痛和酸卻沒有消退。
「這只鐲子不錯。」一彥在玻璃櫃台上敲了幾下,店主忙打開櫃子,把個褐色雕花的木盒子取出來,在他面前打開。盒子裡鋪著紅色的絨布緞面,一只晶瑩剔透的玉鐲靜靜地扣在裡面,晶瑩的緞面上還摻著翠色的冰絲,看著像是高冰種。
「這是什麼品種?」一彥狀似不經意地問。
店主說,「極品。」
一彥瞥了他一眼,拿出來,在指尖套著漫不經心地轉了轉。
「小心啊!」老板大驚,在旁邊直冒冷汗。
一彥收了鐲子,拉過清河的手,慢慢套進去,「好吧,看你這麼緊張,應該不是假的,我就信你了。」拉了清河就要走。
店主連忙追上去,「年輕人,你還沒付錢呢?」
「付錢?」一彥仿佛恍然,拍了一下頭,但是隨即,又苦惱地看著他,「可我沒帶錢啊,怎麼辦啊?」
「你——那你把鐲子還給我!」老板大急,連忙去拿清河手上的鐲子。一彥把清河護在身後,不讓他得逞,「你在做夢吧,老頭子?到了我手裡的東西怎麼可能拿出來,你這不是讓我在我女人面前丟臉嗎?」
「難道——你想吃霸王餐?」
「非也非也,這明明是只鐲子,怎麼能拿來吃呢?老頭子,你就不怕磕了牙啊。」一彥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看得店主火冒三丈,恨不得把他吊起來打。誰家教出這樣的孩子?本來之前一番攀談,這少年還彬彬有禮,怎麼一轉眼就成了強搶東西的小賊?真是變臉比翻書還快。
「你,你簡直——」店主氣得差點一口氣緩不過來。
一彥擔憂地說,「您可得小心點,都一把年紀了,活著也不容易啊。這地方也沒什麼好的醫療條件,要是落下個什麼病根,那這一輩子可就完了。看您一個人住在這兒,應該也沒人養老送終吧?」
「你……你……」
清河想笑,又忍著,實在有些難受。一彥見時機也到了,遞給他一塊玉牌,還有一張紙,寫了個地址,「去找這個人,他會幫我付錢的。」
店主看了看那塊玉牌,顯然也是價值不菲的,心想,要是你不給錢,這個玉牌正好拿來抵押,也不算血本無歸了。不過到時候,要是真找到這地址上的人,一定要獅子大開口,狠狠宰上一筆。不然怎麼對得起他自己?
一彥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表情,想著那個人不想付錢又不得不付錢的肉疼表情,心裡就是一陣愉悅。
他常年四處行走,自然也有不少人脈。
孤身一人犯險——那是傻子才做的事情。
心裡盤算了一番,帶清河回到了那間民居。夜裡,附近街區很安靜,攤位早早收了。這地方的治安不好,搶劫、打砸的事件偶有發生。清河被一彥抓著手,跟著他的腳步,心裡奇異地沒有一絲波瀾。
房間裡充滿了花的清香。
清河沒有吃晚飯,躺在床上休息。她抬起手臂看了看,翡翠晶瑩而美麗,透過玉鐲似乎還隱約可以看見手腕上的紋路。清河歎了口氣,靠得更深一點,把頭枕在靠墊上。
小時候,家裡也是富庶一方的大家,這樣的鐲子也是很常見的。姐姐曾經也送給過她一個鐲子,不過在一次搬家遷移中丟失了。她說沒關系,清河卻一直記得。她在想,那是不是意味著她無憂無慮的好日子也到了頭?
現在的一切,仿佛印證著。她被這個少年牢牢掌控著,沒有一點自由。她和他一起身陷險境,他會護她周全,卻難保他日他自己不會傷害到她。而現在,他已經有些傷害到她了。
房間裡的空氣都流動地分外緩慢。
一彥打開房門,手裡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條,快速地放到她面前的床頭櫃上。他的臉頰被熱氣蒸地通紅,馬上捏住自己的耳垂,跳了兩下,「燙死我了。餓了吧,快吃啊。」
他笑嘻嘻地和她說著,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清河安靜地靠著床墊,也很安詳,兩人之前看起來好像很和睦。面條上不斷蒸出裊裊熱氣,把她的臉頰都熏紅了。白花花的面條,上面還打著一個金黃色的蛋花。一彥把面條端起來,挑起一條卷在筷子上,送到她嘴巴,「乖,張嘴——」
清河拿過碗,自己吃起來。她不像他那樣吃,她喜歡一根一根挑著吃,小時候就養成的習慣了,總覺得這樣特別香甜,吃起來特別有味道。
一彥看著她吃,雪白的鼻尖被染成一片通紅,心裡的笑意就止不住了。
他在想,她怎麼能吃得這麼可愛呢?想起那句「情人眼裡出西施」,一彥頓覺荒唐,剛才有些郁悶受傷的心緩解了不少。一彥在想,清河這樣的人,看起來比他成熟,其實還幼稚地很。她本質上也是一個孩子。
她吃得很慢很慢,一根一根慢慢地吸,兩顆小門牙快速地切割著面條,嘴唇一收,吞進嘴裡,咀嚼幾下咽下去,一點聲響也不發出。
一彥笑道,「你這麼吃,好像有點奇怪啊?」
清河根本不理他,默默吃著。一彥坐在她旁邊,講地卻滔滔不絕,「我老家曾經養過一只小白鼠,白白嫩嫩的,那才是可愛。它可乖了,不管我喂它吃什麼,它都乖乖地吃下去,就是吃相有點——」一彥一指她的鼻子,「就像你一樣。」
清河猛地嗆了一下,面條都嗆進了喉管裡,一碗面就這麼打翻在被子上。
「沒事吧?」一彥拿了抹布幫她擦拭,要剝她的衣服。清河死死抓住了衣角,「不用你。」她側頭護著胸口的樣子,看著實在像撒嬌,一彥放下了抹布,一手抓了被單,忽然,猛地一扯。清河瞬間失重,在被單被掀起的瞬間翻了幾個滾,撞到了牆的最裡面。一彥輕笑一聲,跪在床上,到了她面前。
「要不要照照你現在的樣子,活像個快要被侵犯的小媳婦。」他誇張地擠眉弄眼,清河狠狠瞪他。
「你胡說!」兩手還護在胸前沒有摘下來。
一彥又笑,搖頭晃腦,「還像那只和我搶過食物的小白鼠。」
「你才是老鼠!」清河氣急,左右看了看,操起一個枕頭狠狠砸到他的臉上,「你給我出去!我不要看見你!」
「這麼生氣干什麼,惱羞成怒了?你要是真有道理,大可以和我理論啊。」
「我說不過你!」清河把頭轉到最裡面。可是,身上還濕漉漉的,混著一股面和雞蛋的味道,肩膀上甚至還掛著幾棵青菜。一彥一邊看一邊笑,笑地都彎了腰。清河摘下青菜,猛地扔到他的臉上。
一彥摘下清河,「要多吃蔬菜,別老想著吃肉,小心變成一頭大肥豬!」他把青菜猛地扔到她的臉上。
清河急得想打他,一彥一溜煙跑到床下,利落地穿上拖鞋,「有本事你來追啊!」
清河爬下床,剛跑了幾步,還沒到門口,就癱軟在地上。她扶住小腹,臉色蒼白,眉眼都皺成了一團。
一彥忙扶起她,把她的身子緊緊地拴在懷裡,「怎麼了,你不舒服嗎?還是腳還沒好?」
「不用你管!」清河的手擂成小拳頭,一下一下打在他的胸膛上。
「好了,安靜點。」
驟然的大聲,讓清河終於平靜下來。一彥探了探她的額頭,把手按在她的小腹上。清河嘶了一聲,一彥忙收了手,低頭不語。
「怎麼了,難道我要死了嗎?你連話都不會說嗎?」清河沒好氣地說。
一彥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耳根有些不自然的暈紅。清河一怔,忽然,一股熱流從下面湧出,一直往外流。
綠色的裙子被染紅了一片。
她後知後覺,抓著自己的裙擺,狠狠打了一彥一下,「你……你還在看什麼?我要……我要那個!」
「什麼?」一向淡定的一彥傻眼了,「你要什麼?」
清河窘迫不堪,低下頭去,聲音細如蚊訥,「衛……衛生巾。」
一彥整個人愣在原地。
他一個大男人怎麼會有這種東西?這麼晚了,附近的小賣店肯定也關了門,難道要他去街區外面大賣場買這種東西?
一彥額頭的青筋不斷跳動,有生以來,第一次知道什麼是害怕。可以想象,他一個大男人去空曠地已經沒人的賣場專門買一包衛生巾,被幾個女人圍觀的的樣子……
「我……我去給你拿點布條吧。」
清河就那麼看著他,讓他無法拒絕。
心裡做了很多的思想斗爭,一彥算是認命了。清河起身,「我和你一起去。」她不想呆在這裡,和那幾個人呆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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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7 18:39:29
035
夜晚的街道非常冷清,除了路邊殘留的竹制攤頭,地上剝落的一地果皮和紙屑,已經人去路空。
路邊的店鋪也大多關了門,只有少數的夜店,劣質的霓虹還在閃爍,有種上個世紀的落伍和艷俗感,偶爾路過一個弄堂,遠遠還可以窺見深處的一家小發廊,幾個衣著暴露、濃妝艷抹的女人在門口流連。
「看什麼呢。」一彥掩住她的眼睛,不讓她往那裡面看。
清河扭頭掙扎,費了點勁才把他甩開,「你干什麼?」
「我是為你好,你要看那東西,就不怕傷眼啊?」他揪了她一綹發絲,纏在指尖繞動,玩心上來,怎麼也擋不住。清河氣得臉都紅了,狠狠打他,他一躥身,又到了她身後,兩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學著小動物的樣子,「啪啪啪啪」拍了幾下,一把扯了她的頭繩,一圈一圈繞在手腕上,在她面前晃來晃去。
「你都這麼大了,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一樣?」清河快被他氣昏了。
一彥收了手,不在意地撇撇嘴,「你覺得我看著幾歲了?我本來就還沒長大呢。」他這語氣倒像一個撒嬌的熊孩子,清河簡直無可奈何,扭頭就走。
一彥亦步亦趨追上去,摸摸她的頭發,摸摸她的肩膀,嬉笑道,「不要生氣嘛。」
清河低著頭,不理她。
一彥笑得更開心了。前面路口還有個賣面人的小攤頭,一個大爺因為碰到了熟人,正和人攀談,所以遲遲沒有收攤。一彥眼睛一轉就奔過去,從那個大爺手裡搶過了兩個面人,咬進了嘴裡。大爺一時傻了眼,清河忙跑上來,猛拉一彥,「你干什麼?」
一彥無辜地眨眨眼,什麼也不說。
大爺拉住了清河,「他是你弟弟嗎?怎麼這樣啊?看著也不小了呀。」
「對不起對不起。」清河連忙道歉,拿出錢賠人,轉身拉了一彥就逃命般離開。等離那攤頭遠了,清河才狠狠推開他,生氣地質問,「你到底想怎麼樣,就不能讓我有一刻安生嗎?我怎麼這麼倒霉,偏偏就碰上了你?你放過我好不好?」
「不放不放就不放。」他仰起頭,「吧嗒」一口咬下兩個面人,往路邊的垃圾堆抬手一扔,拍拍手上的面粉,朝她做了個鬼臉。
清河收斂了怒氣,低頭道,「我真懷疑,你到底幾歲了?」
一彥猝然抱住了她,把她整個人抱起來,轉了個圈,清河嚇得摟住他的脖子,一彥嗤笑,「膽子也不算肥嗎,敢和我叫板了?」
最後幾句,他又恢復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清河覺得,這才是他,不過,總算是正常了一點,就是心裡有點惴惴的。她似乎,也有點懷念他無賴耍潑的樣子。一彥到底是怎麼樣的,他應該是怎麼樣的?
走了大約半個小時,面前終於出現了一個賣場。
外面都是些衣物、眼睛之類的日常用品,也收攤了不少。一彥拉了清河進去,在密集的隔間裡面穿行,終於在一家賣文胸的旁邊找到家雜貨店。
一彥在外面看了一眼,清咳了一聲,「你自己去拿吧。」
清河道,「那麼高,我拿不到。」她看了一彥一眼,推了他一把。一彥就撞了進去,店不大,就九個平方米的樣子,東西都擺在三面的貨架上。一彥無處可躲,眼睛四處瞟了瞟,眼疾手快地拿下一包粉色的衛生巾,塞到她手裡。
這個小動作還是被兩個阿姨看到了,店主笑著說,「陪女朋友來買衛生巾啊?」
一彥掏掏耳朵,含糊地說,「哪有,她啊……我阿姨。」
清河一腳踩在他的腳背上,狠狠碾了碾。一彥吃痛,連忙改口,「我……我姐。」
兩個上了年紀的婦女看著他齜牙咧嘴的樣子,都覺得好玩,不停地問,根本沒有放他們離開的意思。一彥的臉有些不自然的暈紅,出來的時候,被涼風一吹,就更加明顯了。清河難得有個取笑他的機會,當然不肯放過,「你也有害羞的一天,該不是我眼花了吧?」
一彥窘迫了會兒,等四周沒人了,又恢復了神氣。
「你干嘛……」她瞪大了雙眼,被一彥按在賣場旁邊的招牌上。
他緊緊地抓著她的肩膀,狠狠吻上去,像只發狂的小凶獸一樣,肆虐地吮吸她的嘴唇,又狠狠放開,「我就是丟臉了!我也想不到有自己那麼在乎的時候。」
清河的眼眶有些濕潤,忽然急促,不願意甘拜下風,「你在乎什麼?你是怕丟臉!」
「我要是不在乎,換了別人我才不覺得丟臉!」他惡狠狠地瞪著她,扣住她肩膀的手始終都沒有放開。
清河皺著眉,仿佛骨骼都在「啪啪」作響。
一彥最終還是放開了她,倒在她旁邊的牆面上重重喘氣,「是,我不好,我不對,你討厭我都是應該的,誰讓我就是個傻子呢。」他冷潮不已。
清河也紅著眼睛,「我是不理解你,我看不懂你,也不想懂!你帶我來這兒到底想干什麼,你和我說過嗎?你要做什麼,你有和我說過嗎?我不過……不過是……」
一彥拉住她的手,用溫暖的掌心包裹住她,清河的話弱了下去,他的頭慢慢靠到了她肩上,「不懂就不要懂了,你只要知道,我是真的喜歡你就好了。」
清河沉默地吸著氣。
回去的路非常漫長,走了很久都沒有到。清河漸漸覺察到有些不對勁,在一個路口停下腳步,「你要帶我去哪裡?」
「去見一個熟人。我們人生地不熟的,難保以後不會吃虧啊。」一彥回答地很自然。清河想起他白天給玉器店老板的那個地址,遲疑道,「是……白天那個人?」
一彥摟住她,捧起她的小臉,在她的額頭親了一下,「真聰明,不愧是我喜歡的女孩。」
「你不是一直都說我很蠢?」
「聰明也好,蠢也罷,我喜歡的就是最好的。」
清河在心裡唾棄,手又到了他手裡,被他拖著向前走。
一彥步伐輕松,拐進了一個小弄堂,仿佛正要去見一個好友。牆角裡的污水口不斷排下污水,把狹窄的弄堂熏地惡臭陣陣,角落裡還叢生著苔蘚。清河屏住呼吸,恨不得馬上離開這裡。一彥回頭,看著她笑,忽然遞給了她一樣東西。
清河抬手一看,發現是個香包,「給我的?」抬起來放在鼻子下聞一聞,果然,那股惡心感就沒了, 鼻息間充盈著淡淡的馨香,不像是一些普通的香氣,倒像是淨化空氣用的。
「我帶著很久了,便宜你了。你要怎麼補償我?」他倒退回來,盯著她笑。
「還給你!」清河把香包丟給他。
「好了好了,開玩笑的。」一彥把香包重新還給她,不過不是放在她手裡,而是——撩開她的衣襟,直接塞到了,兩團雙峰間。
「你——」清河連忙把香包掏出來,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一彥伸出了手,「你要是現在不要,給我也好。」他陶醉地聞了聞手指,捏了捏,仿佛還有那兩團柔軟的觸感。
清河真想把香包一巴掌拍到他臉上。
太無恥了,他簡直是——
一彥無畏,留著清河一個人在後面生悶氣,最後也只能跟著他。兩人又走了十幾分鍾,路到了盡頭,再出口就是一片水塘,只有一片竹筏漂流在路口,用繩子拴著。水塘很大,周圍繞著一片茂密的竹林,郁郁蔥蔥,陽光透過葉片,也只在平寂的河面上灑下些許細碎的光斑。
一彥跳下了竹筏,對他伸出手,「下來吧。」
路口高出水面一米多高,清河抬起裙擺,呼出一口氣,小心地把手搭在他的掌心。冷不防一彥猛地一拉,清河大驚一聲,倒入了他的懷裡裡。竹筏驟然受力,在地上搖擺不斷,濺起的水浸濕了清河的鞋襪。
她氣急敗壞地看著他,「都是你!」
「是我是我,我不對。」一彥俯身蹲下,單膝著地,抬起了她一只腳。清河一滑,整個人都摔到了地方。一彥抬著她的腳,忙她褪下了襪子和鞋子,著手扔到了水裡。
「我的襪子,我的鞋!你——你怎麼可能這樣,讓我穿什麼?」
一彥說道,「這種地方,那個人穿這種鞋子,一會兒小心腳都爛掉。」竹筏靠近岸邊,繞著水潭高起的螺螄泥路漫漫滑行,一彥順手摘下了幾根草,在手裡快速地編織,另一只手還撐著竹筏。
等竹筏出了水塘被竹葉掩映的一道口子,進入了更寬廣的一片水域。兩旁出了竹葉,還有青黃交雜的蘆葦,摩擦竹筏時發出「嚓嚓嚓嚓」的聲音。竹竿在水裡有節奏地濺起幾滴水,一彥使了壞心,手裡的竿子一轉,水就滴到了她的臉上。
「你故意的!」清河忙用手背抹臉,攤手一看,手上都是污泥。
一彥大笑,「大花貓哦。」連著用竹竿挑了一些水和泥,灑到她的臉上。清河憤懣地看著他,低頭不說話了,只默默抹臉。
「不會吧,這樣就生氣了?」一彥丟了竹竿,走到她身邊,掏出塊干淨的帕子,沾了水幫她擦拭。清河的眼睛紅紅的,抱起了膝蓋,光裸的腳踏在竹竿上感受到一片涼意。臉上的泥和水很快就擦干淨了,一彥洗淨了帕子,鄭重地塞進她手裡,捏捏她的臉,「不生氣了,嗯?」
清河不理他。
一彥無奈,也陪她坐在竹筏上,學著她的樣子支起膝蓋,「大不了我以後不逗你了,好不好?你要是不開心,還可以打我出氣。」
話還沒完,清河幾個拳頭雨點般落到他身上。一彥哀嚎一聲,被她壓著騎在背上,揪住後領提起來,「你還使壞不?」
「不敢了,咳……」一彥被她勒地快喘不過氣,小臉憋得通紅。清河才放開了他,狠狠揪住他的耳朵,還不解氣,使勁扭了幾下。
一彥大聲嚎叫,聽起來分外淒涼。
清河可不會再上他的當了,只當沒聽見他,站起來,又在他背上使勁踩了幾腳才罷休。一彥摸著背站起來,「還以為你是個溫柔的,現在覺得,女人都一個樣,母夜叉……」
後面的話放地很輕,清河基本沒有聽到,狐疑地看了他幾眼。
一彥微微笑著,舉起雙手,「我不對,我不對。」
清河輕哼一聲,抓了竹竿,狠狠扎在水裡,去捅水裡的蘆葦,發洩自己心裡的不滿。累了,她就躺在竹筏上休息,閉上眼睛。
這一片水域寬廣而深長,一眼根本望不到盡頭。
水域兩邊是茂密的水草,中綠色的睡菜在水中蕩漾,已經開出淺白色的花。其間混著淺綠色的萍蓬草,淡黃色的小花像一只只金色的小燈籠。向上地面慢慢升高,依次是枯黃的葦草和一些叫不出名的小花灌木,更高的地方是幾棵胡楊木,根莖結實,扎在水裡。
竹竿漾起清澈的水波,漣漪緩緩蕩開,化為一個個圓暈。
清河躺在上面,望著頭頂的藍天白雲發呆。
一彥丟了竹竿,也躺到她的旁邊,側過身,用手支著下巴。
「你看我干什麼?」清河渾身不自在,轉過身背對他。一彥從後面抱住她,不管她的掙扎,輕輕吻著她的耳垂,「你很喜歡這裡嗎?」
「我喜不喜歡這裡,和你有什麼關系?」
一彥笑道,「當然有關系了。」
「有什麼關系?」
「你要是喜歡這裡,等我做完了我的事情,我就陪你到這裡,在水上搭一座小竹樓,每天早起打漁……」
「神經病,你想太多了吧?誰要和你……唔……」
清河在竹筏上掙動,一彥捧著她的臉,在她大張著眼睛的時候,放肆地親吻著她,汲取她的呼吸和柔軟,連她的心跳都聽得一清二楚。
他也睜著月牙般的眼睛,彎彎地、笑瞇瞇地、把她眼底的情緒一點一滴都收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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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的呼吸逐漸不穩,鼻息間都是他的氣息,她努力想喘氣,卻始終有什麼桎梏著她。她大張著眼睛,呼吸越急促,就越難以吸氣。良久,一彥才放開她,撐在上方笑道,「連接吻都不會了嗎?緊張成這樣,我會以為你愛上了我?」
「我呸!」清河左右看看,舀了抔水摜到他臉上。
一彥縱身一躲,在竹筏邊一跺,穩住了身形。竹筏在波浪裡不住搖晃,漾出一層層深淺不一的漣漪。清河覺得有點不對勁,忙從筏上站起來。竹筏的繩結松散了,一根根竹竿居然在水面上蕩開,嚇得清河魂不附體,一俯身就靠趴到了一彥身上。
這裡的水看著不深,一彥卻知根知底,知道越是往深處去,深度越大,抱了清河在水中游向岸邊。
好不容易上了岸,兩人趴在草地上的一棵胡楊木上休息,渾身都濕透了。
一彥看著她笑,「落湯雞。」
清河冷笑,一擦臉上水珠,「你就比我好了?」
一彥拱手作揖,神色笑誕,「比不上比不上。」
明知他在取笑自己,清河卻無可奈何,狠狠瞪了他一眼,拉了拉黏在身上的濕裙子。一彥的目光饒有興味地在她身上流連,讓她不自然地護住胸口。濕透的衣料沾在身上,隨著夜風慢慢變冷。
一彥拉了她,上了岸的更高地,往前走了幾步,終於在一塊墳地附近找到間木屋,只用鐵絲稍微扣著門。清河叩了叩門,發現裡面沒人應聲,正在詫異,一彥嗤笑道,「這種屋子,是鄉下人為了暫住的,每年播種、除雜草、或者清明節上墳來不及返回時才用得上,這個時候怎麼會有人在?」
清河被他說得燒紅了臉。她以前沒來過水鄉鄉下,自然不知道這地方的風俗。
一彥幾下撬開了門,清河道,「你怎麼能這樣?」
「我怎麼就不能這樣了?反正空著也是空著,屋子不就是用來住人的嗎?」
「可……可是……這不是我們的屋子。」
一彥道,「那又怎麼樣?難道你想露宿荒野?我可不和你一起。」
「你……」
「我可事先和你說明白了,外面蛇蟲鼠蟻要多少有多少,有時還會有可怕的血蛭,像泥巴一樣,潛伏在潮濕的水草裡,專吸年輕女人的血。一夜醒過來,你還沒有發現,面色卻會變得面瘦雞黃……」
「別說了!」清河急忙躲進屋裡,一彥在門口大笑,樂不可支。
屋子裡有一張木板床、一張桌子和兩張長方凳,靠裡的牆面上還掛著雨蓑和笠帽和一些簡單的衣物。一彥隨便翻了翻,找出條藍色的碎花布,量丈了一下,扔給了清河,「裹上吧。」
「什麼?」清河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一彥坦然,「總比你身上的濕衣服好吧?」
清河清河冷哼了聲。
一彥無奈,朝她慢慢走過來。清河大聲道,「你干什麼?」
「你不願意,那我就幫你唄,免得著涼了,到時候托我後腿。」
清河只好轉過去換上。一彥坐在桌邊,盯著她的裸背猛瞧,清河恨不得剜下他的眼睛來。可是他這個人死豬不怕開水燙,任她怎麼鬧怎麼瞪,他始終都笑盈盈的。
第二天起來,天空依然晴朗,清河卻很愁,對一彥道,「這麼個鬼地方,你要帶我去哪兒?」
一彥在前面帶路,還是很從容,「不是說過了嗎?去找我一個老朋友。不走水路,就只好走陸路了。」
清河的裙子已經被刮破了很多條,發絲也被樹枝弄亂,顯得非常狼狽。她瞪一彥,「你不和那些匪徒一起了?就不怕他們拋下你先走?」
一彥回頭,眼神有些促狹。
清河有些沒底,頓時停下腳步,不敢和他對視了。一彥上下打量了她幾眼,回頭繼續走他的路。清河不明所以,慢慢跟著。她不知道,他早在那些人身上做了手腳,哪怕他們走到天涯海角也能被他找到。已經到了這地界,趙家坤那方的屯聚地他也知道個大概了,沒必要和那幫人形影不離。
清河自然不知道他心裡的想法。她對一彥,始終都存著種畏懼。
她猜不到他在想什麼,更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她卻只能依附於他,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走了很久,前方出現了一帶寬闊的水域,陸路到了盡頭。一條籐蔓搭成的軟橋懸掛在河面上,連接著陸路兩邊的斷面。水域正前的東南方向是一片層疊積累的山石,通向高地,一道瀑布飛流直下,耳邊都是「嘩嘩嘩嘩」的水聲。
一彥抓了根籐蔓,跳上了橋面,在上面搖來搖去,對她勾勾手指,「過來啊。」
清河在原地沒動。
「膽子這麼小啊?那可怎麼辦才好?」一彥輕輕一笑,迅疾俯身,捉住她一只手就拖到了橋上。籐蔓驟然受力,劇烈地晃蕩起來。清河緊緊抓住一彥,身子還在搖來搖去,有規律地左高右低、左高右低……她的魂都快給嚇出來了,心髒在胸腔裡「突突突突」地跳動。她的腳差點沒踩穩,一彥抱了她的腰身,貼到自己身上,仰頭看著被抱高的她,「你的膽子真的好小哦。」
「你使壞!」清河使勁打他。
一彥面色大驚,身子似乎不穩,一個踉蹌向外倒去,「要掉下去了——」
下面就是水域,水流湍急,掉下去能不能爬上來還是個問題。清河驚駭地閉住眼睛,「啊——」
一彥嗤笑,「果然膽兒小。」他把清河拴在懷裡,惡聲惡氣地說,「你還敢不聽我的話?」
清河眼角都紅紅的,被他嚇住了。一彥心情愉悅,抱著她快速地穿過籐蔓橋,著了地也不放下來。清河剛才嚇著了,居然也沒有反駁,就那麼任由他抱著。一彥心裡美滋滋的,吹著聲口哨,順手拔了幾片路上的竹葉。
天黑的時候,他們終於穿出了河對岸的這片竹林,到了一個山清水秀的山谷。谷裡有條小溪,溪邊駐扎著兩棟竹樓,用木橋搭著梯子在半空連通。樓下是一片濕地,用一條籬笆圍了個很大的圈。遠遠望去,似乎養著些家禽,隱隱還傳來一些「嘰嘰喳喳」的聲音。
竹樓裡燈火通明,笑聲、酒杯碰撞聲不絕於耳。
一彥豎起一根手指,在清河唇上搖一搖,帶著他貓著腰從竹林裡走出,借著夜色和山石的遮掩躡手躡腳地朝籬笆靠近。等近了,清河大驚失色。原來竹籬笆裡養的不少什麼家禽,而是一些珍奇異獸。有金色和銀色斑紋的蛇、身體長地離譜卻寬度很窄的蜈蚣、雪白色的毛球一樣的動物……似乎是馴養過,都很安靜地偏安一隅,沒有發生沖突。
一彥一眼就看重了那幾條斑紋漂亮的蛇,喃喃道,「今晚的晚餐有著落了,這幾個家伙肯定不想見我,先給他們一份見面禮。」
聽他要干這麼缺德的事,清河忙道,「這樣不好吧?人家辛辛苦苦養的……」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這幾個家伙反正閒得很,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肯定不願意幫我。」
你殺了人家辛辛苦苦養的禽類,人家就會幫你了?恐怕更不會幫你吧?
清河覺得一彥的邏輯有些莫名其妙,不過,她沒有說出來。
一彥也不躲,直接在空地上架起了樹杈,生起了火。幾條蛇而已,自然是手到擒來,直接剝皮、取膽、放血……
竹樓裡。
一桌酒宴擺地正火熱,三個虎背熊腰的大漢和一個身姿妖嬈的女人在一起碰杯。三個男人長相平庸,光著膀子,□圍著花花綠綠的筒裙,女人到長得嫵媚風情,看著只有二十幾歲的樣子,一頭秀發都盤在頭頂,只扎了條色彩斑斕的頭巾。
「老三,聽說你上次出貨受了傷,我正好去東巴,和那邊的蛇王換了幾條蛇,一會兒燉了補補。」老二拍著他的肩膀,使勁擂了幾圈。
不死也被你打地內出血了。
老二瞥了他一眼。
「你這是什麼眼神啊?」老三不解。
「好了好了,你們就不能好好相處?明明是自家兄弟。」老四瞪他們幾眼,看著倒比他們更成熟穩重。不經意地側頭一看,她就看到了外面的火光,頓覺不對勁,放下酒杯拔了槍就沖出去。關鍵時候,剩下幾個也不含蓄,抄家伙紛紛跟上。
幾步登下竹樓,樓下的空地上,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正圍著火堆燒烤。
老四本來還認不出架子上烤的是什麼,往地上一看,那一堆蛇皮卻明晃晃地刺著了她的眼睛。剛想喝罵,一彥轉過身來,對她嘻嘻一笑,「四阿姨,別來無恙啊?」
老四明顯愣了一下,上下打量著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你是一彥?」
「還有假的嗎?」一彥背負了雙手,眼珠子咕嚕嚕亂轉,笑瞇瞇地看著她。被他這麼看著,老四心裡就一陣發毛。原因無他,每次這小子一來准沒好事,肯定是想勒索敲詐什麼。這不,一個照面,招呼還沒打就宰了她辛辛苦苦弄來的寶貝。她氣得心肝都在疼,但是看著他笑瞇瞇的俊俏臉蛋,就是怎麼也恨不起來,反而有種無力感,只喜歡這個小瘟神可以離他們遠一點。
「你又想干什麼?」老大警惕地看著他,臉都皺成了苦瓜。
一彥笑道,「來做客呀,這麼長時間不見了,幾位叔叔伯伯嬸嬸都不想我?」
想你個大頭鬼!
幾人敢怒不敢言。
忽然,籬笆的方向傳來一聲慘叫。回頭去看。老二趴在欄桿上,身子伸進籬笆裡,緊緊地抱著一只光脫脫的——大鳥?
「你干了什麼,我鳥兒的毛呢?」老二的眼睛都急紅了。這本來是只美麗無比的孔雀,頭頂金冠,現在卻成了一只比鴕鳥還丑的東西。
一彥一點歉意都沒有,擺擺手,「誰讓你們這兒這麼無聊,沒什麼東西玩,就只好拔了它的毛來編個帽子了。」
老二終於發現了籬笆後的一塊巨石,無數的孔雀翎毛都散落在地,有幾根還攙著鮮血,分明是被蠻力拔下來的。
他一頭撲在地上,抱著他鳥兒的一堆毛瑟瑟發抖。
一彥吐吐舌頭,回頭對清河一眨眼。清河轉過頭去,四處張望。
「你說,你要怎麼陪我的雀!」老二火急火燎地奔上來,死死揪住他的衣領。
「有話好好說啊,不要動粗。」一彥把他的手扭開,臉上還有些嫌棄,氣得老二差點斷氣。
「與其擔心死了的,還不如擔心還沒死的。」一彥道。
「你什麼意思?」老二的嗓門都提了起來。
一彥掏掏耳朵,離他遠了點,挑了挑眉抱住臂膀,「金老二,你真不知道我什麼意思?」
金老二都快哭了,「我的祖宗,你到底想干什麼?有話就直說吧,別拐彎抹角的了,也別打我那幾只寶貝的主意好不好,我養活了多不容易啊?」
「誰管你養地容不容易啊,我要是心裡不舒坦——」一彥揚起頭,金老二的心也隨著他的語調提起來,一彥卻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好了,一會兒再說,這麼久沒見,先喝一杯吧,自家兄弟,有話好好說。」
金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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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竹樓裡,一彥隨手找了架籐椅就躺下來,坐了一下,又閒不住,起身在屋子裡轉悠,東摸摸、西看看。他每碰一樣東西,另外幾雙眼睛就會跟著動了上幾動。
清河默默站到他的身邊,周圍的氣息——似乎不太友善。
一彥看向金老二,「老二哥,這麼多年的交情了,怎麼你們看到我,一點也不開心呢?」
開心你個大頭鬼!
四人心裡的神經都狠狠抖上三抖。
這個天殺的!
清河更加緊張,躲到一彥身後,拉拉他的衣角,示意他收斂點。一彥臉上笑意仍然爛漫,「我大老遠地過來看幾位,你們就對我這種態度?太不念舊情了吧?」
「我呸!你丫的臭小子這次想干嘛?別再裝了,有什麼話就痛痛快快地說,別拐彎抹角地累死人!」金老二沉不住氣,大聲說了出來。只要一想到這小子過去來時干的那些缺德事,他就忍不住。為了怕這小祖宗心情不好又要報復,以前他都忍了再忍,這次實在不能忍了,連他最喜歡的孔雀的毛都給拔了。真是——
一彥笑道,「我這次來,是有一個筆大買賣要送給幾位。」
幾人狐疑地看著他,愣是不相信他的話。
一彥眨巴幾下眼睛,「你們都不信我嗎?我說的可是真的,你們這次跟我去了,見了那個人,走這趟貨,辦成了這筆買賣,保證你們在這一帶的買賣都順風順水,再沒人敢干擾。」
四人都保持著沉默,分明不相信他的話。
一彥低頭笑了笑,「看來都不相信我。不過,這種事情我從來都不胡說。這次這個人,在緬境內也是赫赫有名的,不必那些獨占一方的私立軍差。我們又不是土匪政客,當然不是來搶山頭占地方的,我們是來賺錢的。」
幾人自然不是那麼好糊弄的,都驚疑不定地看著他。一彥笑道,「我可告訴你們了,你們這次要是不去,將來可一定要後悔。」
「我們能後悔什麼?」金老二嗤之以鼻,顯然不信他的話。
一彥背負了雙手,在原地踏了幾步,驀然轉身,目光帶著一點說不出的味道,直勾勾地盯著他看,直看得他頭皮發毛,「你干嘛這麼看著我?」
一彥道,「我記得你們是因為犯了事才越過雲南,偷渡到這兒的,真正的祖籍在南江一帶的奉化縣區,家裡還有不少老少,組合組合也有一個村子。要是家裡出點什麼事情,你們在外面也趕不回去,那可怎麼辦才好?」
「你在威脅我們?」金老二就要發怒,被老四攔住,有些凝重地說,「一定要這樣嗎?」
「最好的辦法,是大家合作,互利互惠,對大家都好,否則的話——」一彥連連冷笑,「我什麼樣的性子,你們最清楚了,什麼勾當沒做過。我今天就在這兒承認了,你們也別逼我。」
先是威逼,又是利誘,這人當真是無恥之極。
清河不想再看,翻了個身白眼,轉過了身。
四人鐵青著臉答應。
一彥展顏一笑,轉眼搭住金老二的肩膀,抓抓金老四的手臂,「二哥、四姐,就知道你們仗義,回頭我一定重重謝你們啊。」
「別再來就是對我們最大的感謝了。」金老三偷偷地嘀咕。
動腦子想想就知道他不可能是讓他們走一趟貨那麼簡單,這小子心裡,肯定又在打什麼歪主意。那個被他看中的大佬,估計要倒霉了。
接下來的事情,幾人是密探,清河被老四安排到旁邊空出的竹樓房間裡了。
安靜的房間裡,只有五個人的呼吸聲。
四人神色都很緊張,只有一彥神色自若。他大跨步地坐在座椅上,啜了口茶,抬頭掃了他們一眼,「一個個哭喪著臉干什麼,好像是去奔喪的?我這次讓你們走的這趟貨,可是大機緣,肯定會有大大的收獲。辦成了這個,以後你們也不用在這裡冒險了,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你這小子,口氣越來越大了。」
輕微的一聲響,一彥把茶杯拍在桌上,不慍不火地說,「這是實力。」
「狗屁實力!」金老二哼道。
一彥輕笑,「老二哥喜歡和我說話,不喜歡聽正經的拖延時間,我就陪你。」
「我說你這小子,說話怎麼這麼刺呢……」
一彥道,「我不想廢話了,實話說了吧,我這次讓你們走這趟貨的對象,就是趙家坤。不過不止是走貨,我還需要你們幫我做一件更大的事情。」他起身在他們耳邊叮囑了幾句,簡單明了,卻聽地這幾人心驚肉跳。
這他媽的是玩命的勾當啊!
「白家的小子,你不想活了?這事要是出了一丁點差錯,你的小命就要交代在這兒了。我說你好好地在內地做你的少爺不好嗎,非要到這種地方攙和這種事情?」攙和這種事情就算了,還要把他們都拖下水?這簡直就是喪心病狂啊。趙家坤的名字,他們幾個也都聽過,那可是讓政府軍和幾個大型的私立武裝頭目都頭疼不已的角色。他名義上是個商人,但做的是什麼買賣,大家都心知肚明,那老巢肯定也少不了家伙和人手。
就他們這幾人,去不是跟土雞瓦狗一樣——送死嗎?
「瞧瞧你們一個個晦氣的表情,我什麼時候坑過你們了?」他這話說出來,倒也不臉紅,四人先替他臉紅了一陣,真想對著他那張俊美的臉吐上幾口口水。
山谷裡的夜晚,氣溫不高。
清河睡不著,起身披了件衣服,到了窗口把窗子支開。窗外的星空,明亮、清晰,點點細碎的光斑,在漆黑的夜幕中尤為耀眼。夜風也涼,沒有白天的燥熱之氣,吹在身上神清氣爽。
清河心裡難得地放松。忽然,一個黑影從窗子上倒掛下來,兩手撲著朝她不斷扇風,「我是一只鬼,我是一只鬼……」
「啊——」清河一屁股坐到地上。
定睛一看,修長的人影在窗框裡搖來搖去,單腳固定在上方,是倒著看著她的,是一彥那張俊俏又可惡的臉。清河從地上爬起來,「你干什麼,為什麼嚇我?」
一彥哈哈一笑,抱著肩膀繼續吊在床上微微搖晃,像風中的秋千,「我樂意,我喜歡,你管得著嗎?」
「你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了嗎?」
「不覺得。」
「白一彥,你太可惡了。」
「多謝謬贊。」
清河氣不過,回頭一看,手邊正好有只鞋子,操起來就朝他的腦門砸去。一彥驚呼一聲,瞬時足尖在上面一點,一個華麗的旋轉翻身,一手撐窗進了屋。鞋子擦著他的發邊飛過,卻沒有碰著他絲毫。
清河奈何不了他,只能看著他旁若無人地在屋內走動,看看這個,摸摸那個,最後,還鑽進了她的被窩裡,伸了個懶腰,」好溫暖啊,好舒服。」
「這是我的被窩,你給我出來,你這個不要臉的!」清河揪住他的衣領,要把他拉出來。一彥閉著眼睛,打著哈欠,轉身一屁股對著她,像個樹袋熊一樣蜷起雙腿,夾住她的被子睡了。清河氣得腦門生煙,惡向膽邊生,一手就扭住了他的耳朵,把他揪起來。
一彥嗷嗷直叫,「別這麼暴力啊,別這樣啊,救命,謀殺親夫了——」
「你瞎說什麼?」清河燙手地推開他。
一彥摔到床裡,兩手撐著支起半個身子,斜視著她,「怎麼,我說的不是事實?你都是我的女人了,以後只能跟著我,什麼阿貓阿狗,以後趁早給忘了,不然見一次烤一次。」
清河知道她在指桑罵槐,抓起他的胳膊,一口咬上去。一彥沒反應,她還是改為拽他,「你快給我起來,你給我起來,這是我的床!你快給我出去!」
「既然你這麼急,就一起睡好了,皆大歡喜。」他恬不知恥地抱著她,把她的手都反扣在懷裡,捏捏她的臉,往外拉成肥肥的形狀,「像只小豬仔。」
「你去死!你才是豬!」
「那就公豬配母豬吧,我不介意的。」
說不過他,還是說不過他,清河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這下,一彥可吃痛了,只好一翻身,狠狠按住她,「你屬狗的啊,動不動就咬人!」
「你是人嗎,你個小畜生!放開我!快放開我!「清河惡狠狠地瞪著他。
「小畜生?」一彥不怒反笑,咀嚼了一下這個詞,「這到不錯,還沒人這麼罵過我呢,聽你這麼一罵,倒還算親切。反正你是我老師,做學生的,左右不能還嘴的,就讓你占占便宜好了。來嘛,再多罵幾聲,我聽著呢。」
「做人的臉皮能厚到你這種程度,也實在是不容易了。」清河冷笑。
一彥嘻嘻哈哈,「那到是的,一直這麼誇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清河實在是一點辦法也沒有,聲音軟了下來,「算我求你了,你行行好,出去好嗎?」
一彥笑意盈盈,一扁嘴,「不要!」
清河真的快哭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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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7 18:40:12
038
五六天時間,一彥在一個驛站重新找到王勝。雙方都沒有說什麼,照樣上路,和趙家的人接頭後,一齊深入境內。
吉普車離開商業區,開上了叢林掩映中的公路,一連著幾天功夫,都是在車上過的,清河的骨頭都有些松乏。這個時節正是雨季,每天正午到傍晚都下起傾盆大雨,像密集的子彈,把公路兩邊高地上的紅泥沖下一大片。茂林的森林遮地陽光都幾乎看不見,只有葉片罅隙中射出的一點光斑,在車身上不間斷地晃過。
「過了這地界,再開個半個多小時,就到了。」說話的是一個黝黑強壯的青年,叫李德,大約二十歲出頭的年紀,是趙家坤派來接頭的人。
王勝道,「坤哥近來一切都好?」
「好,怎麼能不好。」李德笑了笑,「剛剛並了合山的另一個山頭,繳獲了一個兵工廠,發現了多個窯洞,算是彌補了前幾個月的虧損,還有盈余。過幾天還是小姐的生日,大爺可開心了。」
「小姐也回來了?」王勝有些疑惑。他投靠趙家坤以後,好像沒有見過他這個女兒,聽說一直在外面走貨,前段日子還去了歐洲。
緬方各地的勢力每一年都會向境外售賣軍火和毒品,這是這地方的主流買賣,但是,這種買賣畢竟見不得光,不被外界認可。近年來,政府為了獲得聯合國的資助,也不像以前一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打擊力度漸漸加強,境外勢力也不斷加大攔截力度,被關口抓獲繳獲的事情是很常見的。趙家坤前幾個月就有一批貨被攔截在通往Z國的Y關口,損失慘重。
李德說道,「貨都帶了吧?要是出了什麼差錯,恐怕不好交代。」
「我辦事,坤哥還不放心嗎?」
李德的話就問到這裡,也不去看一彥和清河,仿佛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們。清河攢緊了一彥的手,想到接下來可能會見到的人、去的地方,心裡就緊張地不得了。一彥摸著她的頭發,像撫摸著最心愛的寵物,清河卻一點也沒有感到寬慰。
公路地形慢慢抬高,吉普車上了山,叢林漸漸稀疏,視野裡半山腰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平台,仿佛是被鏟平的,樹木相對稀疏。平台依靠著山後一條瀑布,小溪順著山勢,從山頂緩緩淌下。一個不大不小的村落就建在平台上的叢林裡,所有的竹樓都高起於地面兩三米,甚至有的建在懸崖上,窗口開著,可以看見廊上的風鈴清泠搖擺。
一個圍著紅色紗籠的老婦人牽著她的手,帶她繞過了這一帶的村落,到了後山的一個山谷裡。相比於前方的竹樓聚集,這裡非常空闊。山石累積著堆在東南方入口的位置,流水順直而下,形成水簾般的一個洞口,「嘩嘩嘩嘩」沖刷著谷裡浸在水中的巖石——深淺不一、但大多濕潤光滑。
峽谷由窄變寬,出了前方一道口子,入眼的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平川,血紅色的罌粟花隨風而舞,風裡有種甜膩到奇異的味道。
清河忍不住皺了皺眉,不太適應。
罌粟地邊緣地帶有一大片的空地,只長了些雜草,空置著幾幢灰綠色的竹樓,搭了兩米多高的地基,背靠著郁郁青山。
清河被領進其中一幢。
連著好幾天,她都沒有看見一彥,一應的生活起居都是這個老婦人在照應。屋裡有洗漱的用品,後屋一個窗口對著山壁上一個凸出的洞口,每天有清水湧出,正好可以用來洗漱。早中晚,老婦人都會幫她端來飯菜,清河照例吃下就是。
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有種空空落落的感覺。他在身邊的時候,總覺得他很纏人,很煩,巴不得他馬上就滾,不在了,她一個人了,她又感到孤寂。夜深人靜的時候,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這地方通訊不好,她也不能打電話。
整個世界仿佛就只剩下她一個人,孤獨、寂寥。
清河甚至在想,他是不是真的不在乎她,這麼多天都沒有來看過她?
她沒有想過,原來自己也這麼患得患失。原來,她和其他的女人並沒有什麼兩樣。她是喜歡他嗎?這算是喜歡嗎?
夜裡的風很涼,清河沒有關窗子,冷風嗖嗖從窗外灌進,她躺在木籐大床上,抓緊被子裹住自己,卻怎麼也感到冷。
清河只好起來,套上拖鞋,抱著肩膀到窗口關窗子。迎面而來一個冷浪頭,刮地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清河忙關了窗子,跑回了床邊。
溫暖的被窩臥進去,卻碰到了一具溫暖的肉--體。清河一顫,已經被他擁了個滿懷,溫熱的鼻息噴在她的後頸,帶著她厭惡的酒氣,手臂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氣,把她緊緊鎖在懷裡。
「想我沒有,親愛的?」一彥低低地笑了兩聲,在她的臉上重重親了口,伸手就要去摸她的大腿。
「別碰我!」清河也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
一彥怔了怔,「你又在鬧什麼小脾氣?我這段時間很忙,所以沒時間來看你,乖,讓我再親幾個。」
「誰要你來看,我好得很!」清河嘴硬。
一彥笑了,抱得更緊,「本來我還不是很確定,現在可徹徹底底地明白了,你這只口是心非的小狐狸,小狐狸精——」他一個翻身壓倒她,緩緩俯身,鼻尖和她的鼻尖觸碰,冰冷裡激起一點點的溫暖。
清河不由自主地戰栗,抬頭望著他。
一彥的眼睛在黑暗裡尤其明亮,仿佛兩顆閃耀的寶石,倒映出她眼底的彷徨和躑躅。
「我真的很忙。」一彥捏捏她的鼻子,仿佛在哄小貓。
清河就是不想讓他如意,下意識道,「忙著和匪徒打好關系,然後一起奸--淫擄掠、殺人放火吧?」
「奸--淫擄掠、殺人放火?」一彥嗤笑,捏著她的下巴抬起來,涼涼地哼了聲,「是啊,你說對了,不過,我現在不想殺人放火,也不想擄掠,就只想奸--淫而已。」他近乎粗暴地掰開她一對腿,拉了被子把兩人都罩進去。
黑暗加劇了她的感官,碰觸變得更加激烈。清河的身軀在微微顫動,兩條白嫩的腿無力地弓起,掛在他的腰側。聽著「窸窸窣窣」的聲響,褲子被踢出了被子,然後他壓身上來,堅實的胸膛緊緊地壓住她,一根火熱的堅硬東西碰在她大腿間柔軟的地方,擠入了跟處,在洞口摩擦了幾下,借著水兒的濕潤重重頂了進去。
清河吟了一聲,雙手抱住他,長長的抓痕蔓延在他的背脊上。仿佛這樣,就能撫平她心裡的不安,身體裡那種酥軟酸脹的感覺。不管是沖擊、還是研磨、深入、還是撞擊,她都有種被穿透的感覺,一點力氣都沒有,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
說不出是難受還是好受,她嗚嗚咽咽地亂叫了一通,兩只眼睛紅紅的。
一彥慢慢撫摸著她的眉眼,拔出了自己,略微上移了身子,任由汁水澆灌在她的小腹上。他用指尖緩緩抹個均勻,擦了點塗在她的嘴唇上,「自己嘗一嘗。」
清河不理他,把頭扭開。
「還撒嬌呢。」他笑了聲,擼了幾下還是堅硬的器物,戳試了幾下,對准那個還不斷收縮的秘洞一舉而入,快速地戳刺。清河雙腿都在痙攣,一迭聲告饒,抱著他的腰喘著氣,身子軟成了一灘水。
她緊緊地絞住他,讓他每一次抽動都分外艱難。一彥索性掀翻了被子,把她翻了個身,從後面進去,拉著她拖到床下,抱住腰肢用力撞擊。清河跪趴在床邊,只能兩手撐著床沿,被撞地不斷搖晃,越來越多的水份順著腿心淌下來。
最後,他抱著她的腰頂到最深處,兩人一起顫抖,他全都灌在了她的身體裡。
清河精疲力盡,暈倒在他懷裡。
一彥抱著她睡了一個晚上,連日來的疲憊,終於疏散了不少。
早晨的陽光暖洋洋的,山谷裡一片清朗,清河和一彥還在床上沒有起來。她躺在他的懷裡,臉頰貼在他的胸膛上,只拿手指在他胸口畫圈圈。一彥摸著她的頭發,愛憐道,「再畫下去,我會覺得你昨天晚上還沒有滿足,想再來幾次。」
清河忙收了手,輕哼了幾聲。
聽著是不屑,他卻很愉悅,抬了抬她的小臀部,大手拍了幾下,感受一下那圓潤和彈性。清河不依,用手打他,一彥任由她打,反正也不怎麼痛。清河打累了,一彥就抱了她,更緊地拴在懷裡,他說,「我是真的有事,等我處理完這邊的事情,我就帶你回家,去見我的家人。」
「誰要去見你的家人!恬不知恥!」清河面頰緋紅。
一彥笑道,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真不和我去?我媽咪可好了,到時候你可別後悔。」
這個時候,清河當然不理他。一彥在身後大笑,拍著床,把她弄得臉紅耳赤。
中午,一彥就穿了衣服走了,在她的額頭上印一個吻,「我出去一下,你要乖啊。」
清河點點頭,她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面臨的是什麼,就算她心裡不踏實,也不願意表現出來了。一彥總是那麼樂觀,那麼強大,他好像沒有不開心,沒有辦不到的事情。清河心裡很矛盾,不知道該不該信服他。他做的到底是什麼事情,她知道後能接受嗎?
知道後又怎麼樣,她還能拒絕他嗎?
清河想了很多,站在窗口發呆。
午後又下了一場雨,山谷裡迷蒙著一層濕漉漉的霧氣。
老婦人帶著幾個少女在遠處照看罌粟花,頭頂蓋著芭蕉葉,清晰的笑聲傳得很遠,清河在竹樓上還是能聽見。
那樣無憂無慮,清河心裡到生出一點羨慕。
傍晚的時候,來了幾個男人,穿著這地方的土布衫,腰裡都配著槍,為首的一個臉上有條刀疤,看起來不苟言笑。他用冷硬的目光把清河上下掃了一遍,道,「今晚有很大的篝火宴,任何人都要出席。」
清河在原地沒有動,兩個女人上來,其中一個托著個盤子,放著銀飾和一條折疊好的紫色紗籠。
「走開,不要碰我!」清河退了幾步,警惕地看著他們。
幾個男人顯得有些不耐煩,正要叫人架住她,一彥從門外進來,和他們說了幾句。兩個女人把托盤放下,躬身退了出去。男人也走了,掖上了門。
清河疑惑地看著他,「發生什麼事了?」
一彥摸了摸她的頭,笑容放松,「沒事,就是一個宴會,你穿上衣服跟我出去走個過場就是。乖,去換上吧。」
清河看了他幾眼,拿了衣服到裡間換起來。
事情明顯沒有這麼簡單。如果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晚會,為什麼所有人都要出席?那幾個男人和女人明顯不怎麼聽一彥的,很可能是這地方某個有勢力的人派來的,這種人為什麼一定要讓一彥帶著她出去?
清河意識到,一彥在這裡的日子,似乎也不算很好。
晚會在前面的山頭,一片寬廣的空地上,無數的人升起了火把,臉上塗著油菜,身上穿著色彩鮮艷的羽衣,繞著打圈子跑動。旁邊還有幾個衣著暴露的舞女,跳著當地的舞蹈,樂聲震地清河的耳朵一陣陣地疼。
清河乖乖地跪坐在一彥的身邊,眼睛卻暗暗打量四周。
雖然是混亂的晚會,位次卻涇渭分明。從高到底,按照身份排。首位的是個高大魁梧的男人,一張國字臉,顯得較為中正嚴謹,舉著酒杯向下面的人對飲。
一彥有時也會附和幾下,抬手攔著她的腰肢。
其他男人腳步都跪著兩三個女奴,只披著件半透明的紗籠,遠遠望去,裡面空無一物,她們似乎都習以為常,有的甚至趴在男人胯間,幫他們吮吸洩火。
清河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淫……亂的場景,胃裡有些不適應。一彥回頭親了她一下,含住她的耳垂,眼睛彎彎地和她調笑。
酒過三巡,首領走下來,到了下方一片區域,一彥起身,和他碰酒,用緬語說著些什麼,清河根本聽不懂。她只知道,這個首領應該就是趙家坤,之前聽一彥和王勝說過。他們似乎談地很愉快,最後,趙家坤還握了握一彥的手,用蹩腳的中文說道,「長江後浪推前浪。」
一彥笑了笑,回到了原位,抱了清河,狀似親密地貼在她的耳邊,卻說了句,「前浪死在沙灘上。」
清河差點笑出來,意識到這個場合不對,硬生生忍住了。
「母親是中國人,卻連句中文也說不利索。一知半解還要出來獻丑,哎——」一彥歎了口氣,清河卻聽出了他話語中的鄙夷。
不知道他們商定了什麼事情,後面的談話都非常融洽,至少表面上看來,一片和樂。
趙家坤的目光,不時從上面落下,在她身上掃過,清河不寒而栗。
一彥神色自若。
仿佛她就是拿來威懾一彥的籌碼般,清河好像看出了一點矛頭。
回去後,一彥就讓她收拾東西。清河有些不明白,「不管怎麼說,你應該告訴我接下來要去哪兒吧?」
一彥笑了笑,神色有些冷,「老家伙不放心我,又想試試我的能力,所以,打發我去參考一個活動。要是贏了,可以幫他爭取點利益,贏得一點臉面,要是輸了,正好除去這個不穩定的因素,可以說是一箭雙雕。」
清河震驚地看著他,「那會不會出事?」
一彥壞笑一聲,在她嘴上啄了一口,點著她的鼻尖,「瞧你一臉興奮的小樣兒,該不是巴不得我去死吧?我可告訴你了,你可得和我一起去。」
「我什麼時候巴不得你死了?」清河很生氣。
一彥轉而一笑,「看來是捨不得我死呢。」
「盡是不正經!」
「不正經好啊,要是正經了,怎麼有你這樣的美嬌娘。」他一把攬住了她,倒頭壓到床上,伸手就要揭她的裙子。
清河按住他的手,「好了,不要再鬧了,我今天很累。再說,我們明天就要遠行,不應該養足精神嗎?」
「我的精神是需要做的。」
清河大氣,小拳頭一下一下捶在他身上,一彥才收斂了點,只抱著她吻了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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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7 18:40:24
039
三天後,他們到了東邊沿海小鎮上的一個度假村。
度假村建在略高的地面上,南面就是汪洋的大海,在高處望去,海潮翻湧,泛起一層層白色的浪花,沖擊拍岸。剛才還干燥一片的沙地,頓時被浸成深褐色,陽光下色澤黯淡了點。
清河靠在別墅的窗口,披了件睡袍。有幾大人在椰樹底下補漁網,海灘上還跑著幾個嬉戲玩鬧的小孩,清河看著他們,臉上自然地漾出笑意。
「在看什麼?」一彥端了牛奶和面包回房間。
「沒什麼。」清河放下了紗幔。
一彥把她拉到籐椅上,強迫她躺下來,撕了點面包送到她嘴巴,「啊——」
「一彥,我不是小孩子。」
一彥順勢,把面包塞進她嘴裡,「真乖,再吃一點。」他開心地笑著,又喂了她一點面包,灌了她一點牛奶。
清河很疑惑,「你不是去見那些人了嗎,有沒有見到,是什麼人?」
一彥搖搖頭,「架子比我還大,連個影子都看不到。」
「是什麼活動?」清河總覺得心裡不踏實。
一彥道,「當然不是什麼好活動了,不然,怎麼會那麼大的賭注?」他冷笑了一聲,沒有多說,繼續喂清河面包。這一次來的不止一個勢力,還有歐洲和M國的人。明著只是一個賭,趙家坤作為金三角首屈一指的販毒勢力,這一次的活動,關乎著未來金三角和世界各地的毒品市場交易份額和比例。
不管哪一方贏,對趙家坤來說,都不是一件壞事。外人斗,他自然樂得清閒,他只是一個提供貨物的,沒有人會為難貨源。
不過,他似乎算漏了一些事情。
一彥眼底一閃而過的銳光。
沒有人會無往不利。
——時時刻刻想著算計別人、漁翁得利的人,怎麼著也得割下幾塊肉來。
一彥沒有告訴過清菏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活動,但是清河猜一猜也知道,肯定是有危險的,不然他之前怎麼會說「要是贏了,可以幫他爭取點利益,贏得一點臉面,要是輸了,正好除去這個不穩定的因素,可以說是一箭雙雕」的話呢?
對於現在的趙家坤而言,一彥就是個不穩定的炸彈,他雖然和李一雄一直保持交易往來,從他那兒得到毒品新配方,暗地裡也和他不睦。摩擦在商人間是免不了的,一彥這個節骨眼,正好處在風口浪尖上。
第五天日中,三家直升機出現在這一帶海域,最後降落在海灘上,下來幾個人。一彥拿著望眼鏡在窗口看了會兒,才帶著清河到大廳。
一行人大概有七八個,眸色和發色不一,顯然來著不同的國家,不過,一彥注意到的只有四個人。一個是金發碧眼的紅衣女郎,圍著火紅色的絲巾,穿著桃紅的吊帶衫,一根吊帶還滑到了肩上,嘴裡還叼著根煙。
這個女人叫伊莎貝爾,看著一身風塵味,卻是歐洲榜單上頂級的殺手,她的功夫可不止在床上。她旁邊同樣站著兩個老外,一個英俊卻有些浮躁的年輕人,還有一個面無表情的中年大漢。年輕人叫羅斯,是歐洲最大軍火商派來的人,旁邊的大漢是一起跟來的保鏢。隔得比較遠的第四個,則是一個握著武士刀的黑臉武士,名叫田剛。
「你好。」伊莎貝爾湊上來,朝一彥的臉上吐了兩口煙,熟稔的樣子,「小弟弟,你是哪方的人啊?」
一彥隔開她的手,臉上笑意不減,報上了趙家坤的名字。
一個褐眼棕發的男人道,「他不是老糊塗了吧,怎麼派了個毛還沒長齊的小毛孩來?雖然他是提供貨物的,在交易份額方面沒什麼大損失,但是,別忘了我們還有一千五百萬美金的賭注呢。」
「找老大慷慨的很,想必不會介意。」另一個人附和道。
有幾個也跟著亂笑一氣。不過,大多數人保持著沉默。趙家坤當然不是傻子,那唯一的解釋就是——眼前這個少年身懷絕技。
一彥也不小氣,就任他們看,臉上的笑容比平時更加爛漫。
清河卻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那幾個奚落他的家伙,要倒血霉了。
這次活動的地點定在這片海域中的一個荒島,事先偵查過,離正式開始還有兩天。幾個長途跋涉來的人正好在度假村住下,在苦難到來前好好享受一番。
一彥大概知道了他們的來路,帶清河去吃喝玩樂。
「你好像一點也不擔心。」清河啃下一口牛扒。
一彥嘴裡塞滿了食物,又端起一杯牛奶,灌了一大口,含糊地說,「有什麼好擔心的,一幫蝦兵蟹將。就是還要帶上你這個小拖油瓶,可能會托我後腿。」
「那你自己去好了!」
一彥嘴裡又叼了只腿,「那還是要帶上,不然,你這個腦子,呆在這裡分分鍾被拐走。」
清河狠狠咬下一口腿肉,學著他的樣子,另外一只手也撕下一大只蹄膀。
「你干嘛學我?」
「誰學你?」
「你就是學我!還我蹄膀!」他伸手就要去搶,清河把一整盆都揣在懷裡,飛一般地逃開。一彥卯足了勁追,很久就在路口攔住她。
伊莎貝爾正洗完了浴,裹著條毛巾懶懶地走出旁邊的浴池,正好看到他們。
「呦,真巧啊。」
一彥抱住了清河,搶過了蹄膀,一邊使勁按住她,笑道,「是啊,真巧。」
「你們這是……」
「我們在玩呢。」
「玩?」伊莎貝爾撥了一下絢爛的金發,「你們真有趣,不像那個田剛,死人一個,和他說話都不理我,到了島上,第一個要宰的就是他。」她甩著高跟鞋走了,臨走前,還不忘給一彥拋個媚眼。
這個活動,本來就是生死不忌。不過,伊莎貝爾雖然厲害,那個日本武士也不是吃菜的。隨口一說的話,也當不得真。一彥摸不清她的路數,不知道她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怎麼了?」清河出聲。
一彥拉了她的手,但笑不語,只往回走。
「你為什麼不說話?」
「說了你就明白嗎?」他撕了只蹄膀塞進她嘴裡,「我們晚上去吃燒烤吧。」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她恨恨地咬下一大口肉來。
一彥指著她,不依,「你不也在吃?」
「你硬塞給我的。」清河繼續咬著蹄膀,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冷不防一彥抱了她滿懷,在手裡晃來晃去,就要對准對面的池塘扔下去。
清河連忙抱住他的脖子,「你瘋了不成?」
一彥道,「沒瘋,我就是嚇嚇你,省得你老是不聽我的話,惹出事情來。到時候,還不是要我給你收拾爛攤子。到了島上,記得不要離開我兩步遠,知道嗎?那地方都是毒蟲毒蛇沼澤,一不小心我都沒法子救你。」
清河知道他說的是實情,但就是不想讓他如意。她不說話,也不願搭他的話。
兩日後,直升機在這片海域中盤桓,最後停在一座渺無人煙的海島上。飛行員把飛機開走,臨走前宣布了規則。他們必須呆在這裡一個月,找出埋在海島中的一只對講機。提前完成就可以提前回去,要是一個都完不成,就只能等一個月。在這一個月裡,每個人身上的熱兵器和通訊工具都提前被搜走,也沒有食物和水,他們只能依靠一些簡單的工具自己尋找。
幾人都很有默契,著地的一瞬間就各自找了方向,迅速分開。沒找到東西之前,誰也不想輕易交火。
相比於其他人的急切,一彥倒是很輕松。海岸邊有很多椰子樹,他讓清河去搬了石頭來,一個個砸下來,一砸一個准。
清河瞪著他的後背,恨不得盯出一個洞來。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地折騰她。分明這種事情他做來輕松地很,美其名曰鍛煉她。累了一下午,她一屁股坐到地上。
短短的時間,一彥用木頭、椰子殼和芭蕉葉做了一個簡易的小帳篷。他拍拍帳篷皮,「怎麼樣,我厲害吧?」
清河哼一聲扭過頭。
耍寶吧,繼續耍寶吧!
她捧起半個椰子,咕嚕嚕喝光了清冽的椰子汁,擦了擦嘴巴,又開始啃裡面的椰子肉。一彥在旁邊笑話她,「兩顆門牙啃啊啃,簡直像只小松鼠。」
清河抓起半個椰子殼,直接向他砸去,「你去死!」
一彥一屁股坐在地上,哈哈大笑,拍得地上的沙子都揚起來。
忽然,他停止了笑聲,利落地一個翻身。
一支羽箭插在他剛才躺著的地方,箭尾還在劇烈晃動,可見力量之強。這是一支簡易的羽箭,不過石頭做的箭頭也磨得鋒利,要是被一擊得手,一彥肯定要受傷。
他的目光一瞬間陰冷下來,朝東面的林中望去。
兩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從裡面走出來,一高一矮,光著膀子,都剃著個平頭。他們是進島之前就商量好聯手的,柿子當然撿軟的捏,怎麼看,一個毛還沒長齊的少年帶個拖油瓶女人都是最好對付的。他們正愁沒地方過夜,正好看中了那頂帳篷。
「小子,身手還可以啊。不過,你不會以後就憑你可以對付我們兩個吧?」高個子嘖嘖道,「把那頂帳篷給我們,就放你們走怎麼樣?」
一彥用看白癡一樣的目光看著他,要多不屑就有多不屑。
「臭小子,你這是什麼眼神?真活得不耐煩了?」矮個子面露凶光,貪婪地在清河身上掃過,「你的妞倒是不錯,不是做傻了吧,還不如給大爺我……」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一柄匕首在空中劃過,穿透了他的喉嚨,把他牢牢釘死在身後的樹干上。
他的眼睛還暴突著,不可置信地看著前方。
一彥站直了身子,拔了靴子裡的一把短刀在手,對高個子道,「你還要我的帳篷和女人嗎?」
他的聲音不算嚴厲,目光卻冷地讓高個子膽寒。
他這次似乎看走了眼,悔地場子都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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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7 18:40:38
040
夜晚,天空繁星點點。
外面冷風嗖嗖,帳篷裡也不是很溫暖,清河窩在一彥懷裡,抓了他的外套蓋到身上,背過身子對著他。一彥一把把她揪過來,「你什麼意思,過河拆橋啊?」
清河有點心虛,不敢看他的眼睛。一彥捏住她的鼻子,狠狠拉了拉,「媽媽沒有教過你,這樣是不對的嗎?要知恩圖報,不能過河拆橋。」
他古裡古怪的調子,聽著就像是在奚落她。清河心裡不快,哼了聲。
「我怎麼覺得,你越來越驕傲了,是不是我太寵你了?真是的,我最近的心腸變得真是太好了,居然都不捨得殺生。」一彥撥開幾片葉子讓她往外瞧。
沙灘和叢林的今天,一棵椰子樹上垂下一個影子,雙腳捆住,倒掉在上面。他的褲子被剝了,只剩一條內褲,冷得瑟瑟發抖,偏偏嘴裡還塞了破布,喊不出來,真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清河臉色發白。
「你怕什麼,你是我媳婦,我又不會這麼對你,我只是懲罰一下那個不長眼的家伙罷了。不過,我最近是不怎麼舒服,我對你這麼好,你卻不愛搭理我。」他的話,聽著倒想撒嬌,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狡黠地望著她,好像在暗示她什麼。清河雖然不明所以,但也知道,他肯定沒想什麼好事,多半是那檔子事情。
她冷哼了一聲,「你做夢。」抓了她的外套背過身去。一彥惡狼撲食一樣撲了上前,攬了她的腰肢在懷,狠狠掐了一把,「我想……」
「走開,別碰我!這種時候,你怎麼還想地到這種事情?你不冷嗎?」
「冷什麼啊,做做就熱了。」
「這麼無恥的話,你也說地出來……唔……」一彥捧著她的臉,把舌尖伸進了她的嘴裡,和她一起翻攪纏繞,清河渾身都熱乎了起來,尤其是腿間,臉也漲成了紅色。一彥扯掉了她的底褲,趴到她的腿間,抬起一對長腿,架在肩上。清河隱約知道他要做什麼,夾緊了雙腿,想把他推擠出去。一彥已經低下頭,薄薄的唇瓣貼在那兩片閉合的厚唇上,像吻著她的嘴唇一樣吻著,伸出舌頭輕舔、吮吸。口子裡不自覺地分泌出透明的液體,流進他的嘴裡,被他吸地「嘖嘖」作響。吸地久了,摩擦也多了,透明的液體在入口變成白色渾濁,糊在他的嘴上。
半晌,他抬起頭,薄唇被染得紅艷艷的,還有白濁的液體順著嘴角流下來,說不出的淫靡。
「味道不錯。」一彥砸吧了一下嘴巴。
看著這麼淫--亂的他,清河不知道說什麼,臉頰通紅,抱住夾克把頭縮了進去。黑暗裡,感官更加清河,他的每一個碰觸都像觸及了她的靈魂。有根粗硬灼熱的東西擠進了她體內,瞬間撐開了她,隱蔽的地方被完全打開,酥酥麻麻似乎有電流在身體裡環轉。清河咬住他的夾克,隨著他的抽聳,雙腿無力的在他的肩上搭著,晃來晃去,腳背弓起,根部不時地碰到他堅實的後背。
她「嗚嗚嗚嗚」地叫喚,像貓兒的低吟,讓人聽了心癢難耐。一彥覺得身體裡充滿了血液,又匯聚到了下半身,每一次進入都更有力,撞地她收縮更緊,層層環環鉗制住他,頭部被不斷擠壓。大約過了很久,他壓高她的腿到九十度,合攏在一起抓了腳踝,加快了速度,最後都射了。
他伏在清河身上喘氣,滿足地吻了吻她的面頰。
「壞了,被外面那家伙聽見怎麼辦?」他自言自語了一陣,抽了刀就要出去。清河拉住他,「都被你整成這樣了,就是活著也只剩半條命,聽不到的,算了吧。」
他現在心情好,勉為其難地點點頭。
次日清晨。
一彥和清河坐在火堆前烤魚,之前那個高個子大漢在樹叢裡摘野果。一彥拿了根樹杈,一邊撥弄火堆,一邊喊道,「別跑遠了,要是讓我看不到,我就剝了你的皮。」
高個子大漢連忙走近了點,一彥大罵,「你腦子進水了,這麼近哪裡有果子,再遠點。」
大漢跑遠了點,一彥道,「你是不是想逃啊?」
大漢又跑近,一彥翹起二郎腿,「不想干你就直說,我送你上西天好了,省得在我面前礙眼,連采個果子都不會,養你有什麼用?我還不如去捉一只徇狗。」
大漢又跑遠,一彥……
就這樣周而復始,一彥樂此不疲。清河在旁邊看著,忽然覺得那個大漢其實也蠻可憐的。一彥的頭像好像天生就該長兩只犄角,他就是個小魔王,沒人管的時候,能攪地天下都不太平。她和他在一起都是被欺負欺壓,更別說被人了,其實這大漢的結果還是好的,一彥最近心情不錯,沒想別的損招來折騰人。
時間不早了,一彥吃飽喝足後,拉了清河起來,對大漢嚷道,「小黑,前面開路。」
大漢臉長得黑,又迫於他的淫威,只好被他驅使。他拿著削好的棍子,在密集的草叢裡探路,小心翼翼,不敢有絲毫怠慢。要是出了什麼事,不說一彥不放過他,自己的小命就先玩完。這種地方,毒蟲毒蛇毒蟻都是很常見的。
走了會兒,耳邊似乎有潺潺的水聲,一彥指了東南方,不費力氣地抱起清河,「往那邊走。」
清河推他,「放我下來,這樣不方便。」
「有什麼不方便的,我說方便就方便。不然,以你的腳速,我們再走幾天幾天都到不了。」
雖說這是誇張話,但也不全是誇張,清河聽了,狠狠咬了他的耳朵一口。
一彥誇張地嗷嗷大叫,「謀殺親夫了,謀殺親夫啊!」
清河忙捂住他的嘴,不讓他再亂說,「這是什麼地方,你也瞎胡鬧,小心點。」
一彥無所謂,朝她擠眉弄眼。清河笑了,擰了他一把,一彥又是一陣怪叫。
清河真的拿他沒辦法,只好由著他。過了一處叢林,眼前漸漸開闊起來,一條小溪在前方蜿蜒流淌,從高處流到低地。
大漢歡呼一聲,朝有水的地方奔去。清河也高興地跳下來,想奔過去,一彥拉了她的手翻倒在地,就地一滾。
「砰砰砰砰」,子彈在地上打出一個個坑洞。
遠處,大漢被一槍打穿心房,倒在河邊。
一彥抽了靴中的一柄匕首,看也不看,甩手而出,拽著清河就朝低窪的灌木叢中滾去。
「撲哧」一聲,躲在河邊芭蕉樹的一個持槍人倒下,匕首正從他的天靈蓋插--進去。
「傑森!」一同躲在芭蕉樹裡狙擊的兩男一女大驚,沒想到對方的身手這麼了得。不過,對方沒有火力,他們卻早有預備,只要小心謹慎,滅了對方應該不難。這麼一思量,其中一個高個子男人道。這四人都是黑發黑眼睛,顯然是東南亞某個勢力的。
一彥和清河逃離了狙擊范圍,躲在叢林裡。
遠處的高地上傳來細微的腳步聲,不是行內人根本聽不出。
一彥豎起手指在清河唇上點了一下,示意她不要出聲,整個人無聲無息地潛入了叢林中。
三人端著槍,呈一個三角包圍的形狀,緩緩包抄。忽然,耳邊傳來簌簌的聲音,暗叫不好,正要抬頭,三顆石子迅疾而過,打落了他們手裡的槍。一腳橫到,直接把一個女人踢得臉都歪了,狠狠滾到一旁。
一彥踩著槐樹的側枝,如履平地,轉眼就到了兩個男人面前,一腳一個,把他們踢翻在地。
「別,有話好好說,我們可以合作!」其中一個男人大喊,一彥一腳踢碎了他的門牙,「閉嘴。」他一指那個爬都爬不起來的女人,「你說。」
「說?說什麼?」女人驚恐地看著他,這還是人嗎?
「不說也行,等我把你們剝皮抽骨,吊起來烤的時候,可別後悔。」一彥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三人卻覺得入墜冰窟。
他們這是偷襲了什麼變態?
「我說!」另外一個男人道。
一彥一腳踢在他的襠裡,「問你了嗎?閉嘴!」
男人抱著褲襠嗷嗷直叫,估計是碎了一個蛋。
女人已經嚇得瑟瑟發抖,連忙道,「我們就是商量了聯手,這樣比單個闖要容易很多。」一彥把地上的槍踢起來,「搶不錯嘛。」
女人唯唯諾諾著還沒應聲,就被他一槍爆了頭,其余幾個,腦門都被崩掉了半邊。
可見這槍火力足了。
應該是拆卸過後帶進來的。
他怎麼沒想到?
一彥用死人的衣角擦干淨上面的血跡,回頭對清河道,「出來了,走了。」他的話還沒有落下,眼神就冷了下來。兩個金發碧眼的男人舉著剛才散落到叢林裡的槍,挾持著清河走出來,旁邊還有個穿著桃紅色吊帶衫、戴著紅色太陽帽的女郎,正是伊莎貝爾。
她神情自若地走到最遠的一具屍體旁,蹲下來,翻找了幾下,掏出一把精致的手槍,開了槍栓,朝清河的腳邊放了一槍。
清河一震,臉色蒼白。
「准頭不錯。」伊莎貝爾抬頭對一彥微笑,搖了搖手裡的槍。
一彥的眼神如刃冷銳,一瞬不瞬地盯著她,「你想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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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7 18:40:51
041
伊莎貝爾勾了一下垂落半邊肩頭的吊帶,舉了舉槍,對他一笑,「這麼緊張干什麼,我要是想殺死,剛才就動手了。」
「憑你?」一彥似乎聽到了一個笑話,收了槍,修長的手垂在身側,看起來人畜無害。
對面三人卻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伊莎貝爾雖然在笑,卻留意他的一舉一動,見他真的沒有動手的意思,退了幾步走回清河身邊,撥弄她的下巴,「長得還挺不賴,怪不得這個小帥哥對你神魂顛倒呢。」
她的身上有種奇怪的香味,清河聞了頭暈,連忙扭開頭。
伊莎貝爾也不介意,輕聲一笑,「好像還挺討厭我的。不過,你這條小命現在就捏在我手裡,難道不該想著法子討我歡心嗎?」她猛地扣住清河的下巴,眼神像毒蛇吐信,森森寒冷。她的手勁很大,清河嘴唇都有些發白了。
「放開她,我聽你的。你想要我干什麼,說吧?」一彥道。
伊莎貝爾放開清河,「先把你手裡的武器都交出來。」
一彥慢慢俯身,把槍放到地上,一腳踢了過去。伊莎貝爾拾起槍,別到自己後腰,「刀和匕首也都交出來。」
「這麼怕我?」一彥無奈地聳聳肩,低頭把靴子裡插著的兩把短刀都抽了出來,扔到她的腳邊。
伊莎貝爾收了他的武器,對他的態度才好了點,「好吧,上路了。」
兩個金發男人放了清河,一把推倒,一彥忙接住她,沒讓她摔倒草裡。
兩把槍對准他們兩人,一彥摟著清河跟上伊莎貝爾的腳步。
「我們到底要去哪兒,伊莎貝爾小姐?」一彥摟著清河,安撫地摸著她的頭發,轉頭漫不經心地問,「要是去找那通訊的對講機,你自己去不也成,干嘛要帶上我們兩個拖油瓶?」
「你不嫌累嗎,伊莎貝爾小姐?我們可以休息一下嗎?」
「美麗的伊莎貝爾小姐,我們餓了,走不動了。」
……
伊莎貝爾終於忍受不了,停下了腳步,回頭冷冷地看著他,「姓白的,你給我安分點,再煩我割了你的舌頭。要不是你家老頭子重金聘請我,你以為我樂意?」
「老頭子?你唬誰呢,他巴不得我死在外面,還會請人把我綁回去?」一彥翻了個白眼。
「他不想你,你母親也不想你嗎?你好久都沒回去見她了吧?」伊莎貝爾語重心長地說,「她都病了,所以,你家老頭子讓我綁你回去,好好陪她說說話。」
「我媽咪病了?」一彥明顯不信,「她要是病了,老頭子還能那麼悠閒地讓你來綁我?等不到這個活動開始就把我帶回去了,我要是猜的不錯,他就是給了你一點好處,讓你順便帶我回去。」
伊莎貝爾道,「算了,你贏了,你母親沒病。不過,她確實挺想你的,你家老頭子要面子,自然不好拉下臉來求你回去看她。你這麼大了,也懂事一點,乖乖和我回去吧。」
「我憑什麼要聽你的話?我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呢。」一彥攤攤手。
伊莎貝爾這才明白,為什麼白潛要給她那麼高昂的傭金了,這小子真的是油鹽不進。這次要是不用強,根本就不可能把他綁回去。
「我告訴你,最好還是識相一點,我只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和你可沒什麼親屬關系,你要是妄想逃跑——」她用眼刀冷冷在清河身上剜了一下,「一次,我就割下她一塊肉,兩次,我就割下她兩塊肉,三次,我就宰了她。」
一彥的神色也冷了下來,和她冷冷地對視著。伊莎貝爾一聲令下,兩個金發男人用槍頂了他們兩下,繼續往前走。
一路上,一彥就沒再說一句話了。
他默默地撫著清河的頭發,親一親她的臉頰,和她說一些悄悄話。清河縮在他的懷裡,似乎安分了很多。這天正午的時候,他們路過一個峽谷,谷裡很安靜,只有遍地紅色的花卉。這些花很美,薄薄的半透明花瓣,像個燈籠一樣,層層疊疊向內籠罩,合攏成一個圓圓的球形袋子,隱隱可以看見裡面金黃色的花蕊,漾著半袋花液。
一彥不動聲色地垂下頭,抱緊了清河,帶著她往旁邊走了點。
清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
谷裡安靜地有些不正常,伊莎貝爾的神經下意識地緊繃起來,卻又不知道哪裡不正常。走了大概五六步的時候,她毅然道,「回去吧,換條路,這鬼地方太邪門了。」
一彥在原地沒有走,兩個男人也沒有動。伊莎貝爾奇怪地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忽然愣住了。她生怕沒有怕過什麼,今天確實嚇到了,一片火紅色的東西在地表蠕動,有很多已經鑽進了兩個男人的褲管,他們手裡的槍不知何時已經掉到地上。
定睛一看,發現那些都是螞蟻,不過比普通的要大上兩倍,因為顏色和花的顏色有點相近,所以不細看沒辦法發現。
一朵朵美麗的花都緩緩盛開,薄如蟬翼的花瓣羞答答地落下。金黃色的汁液在花兜裡晃動,吸引著一只只紅色的螞蟻。
兩個金發男人因為擋著路,不過片刻就被螞蟻包圍了,圍成了一個火紅色的肉粽子。
一彥和清河身上卻沒有,他們站在靠巖壁的地方,腳下有幾株同樣形狀的花,不過顏色比較淺,只是橘紅色。伊莎貝爾終於知道不對勁的在什麼地方了,這地方的植物除了這種花之外,根本沒有別的,甚至一丁點的綠色也看不到。
一彥蒙住了清河的眼睛,對伊莎貝爾眨眨眼,「真是不好意思,我忘了告訴你們了。這種花最吸引這種紅色的螞蟻,而這種紅色的螞蟻呢,我雖然也不知道叫什麼,不過,卻在橫穿非洲的熱帶森林時見過。在覓食的過程中,不過碰上什麼,都會被直接吞了。它會從的五髒六腑鑽進去,用神經性毒液麻痺你,然後從內髒開始吃。不過,這種毒液只是讓你上失去行動的能力,大腦還能思考,感覺還很鮮明,在你還擁有完整的意識時,從裡吃到外,能清晰地讓你感受到自己的內髒被吃空的感覺。」
伊莎貝爾不想再聽下去了,螞蟻已經快蔓延到她的地方,四周根本沒有落腳的地方。她狠了心,幾步沖出,踩在螞蟻堆裡,迅疾一躍,攀上了谷中的斜坡。
幾只螞蟻還是爬上了她的腿,順著她的膝蓋爬上來尋找可以鑽進的縫隙。伊莎貝爾幾刀,干淨利落地把它們斬斷。
下面的螞蟻群發出幾聲厲嘯,紛紛攀上巖壁。伊莎貝爾卯足了勁向上爬,爭著逃命,再也無暇管清河和一彥。
一彥捏一捏清河的鼻子,還是不放開她的眼睛。
清河心裡一陣陣發楚,「到底怎麼了?」
「寶貝,我勸你還是別看的好。」一彥平淡地看向已經被螞蟻吞沒的兩個金發男人。在他們驚恐的眼中,紅色的螞蟻有秩序地從他們的鼻孔、眼睛、耳朵、嘴巴……一點一點鑽進去。它們的身體很有彈性,原本大個的身子,也可以收縮鑽入,較小的個頭甚至能從粗大一點的毛孔中鑽進,迅速無聲。
等那群螞蟻吃空了內髒,從只剩兩具軀殼的人身裡爬出來、鑽進花苞裡,花瓣漸漸合上。
山谷裡一片安靜,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一彥算了算時間,也差不多了,帶著清河幾步出了山谷,往來時的路返回。
清河不明所以,「我們……這不是走反路嗎?不找對講機了?」
「找什麼對講機,我們又不是來為姓趙的賣命的,我巴不得他馬上就去死,還會幫他爭面子爭裡子?」
清河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穿過一片叢林,到了沙灘上。
晴朗的碧空下,一架直升機挺在灘上,一個年輕男人和一個中年男人停留在那裡等著,清河認出來,他們就是之前那個歐洲軍火商的人,少年是主子,男人是保鏢,一個叫羅斯,一個叫蓋爾。
一彥上去和他們抱了個滿懷,也沒有告訴清河為什麼,三人直接上了飛機,離開了這片海域。
直升機上「嗡嗡嗡」響聲不斷,震地清河鼓膜都在響。一彥似乎和這兩人認識,早就算計好了,他們好像不是來參加這個活動的,只是來走個過場。
只是一會兒功夫,他們就離開了這片海域。目標太醒目,他們在就近一個山頭停下來,藏好直升機後,入了下面的一片森林。
「能幫的就幫到這裡,我們還要回去參加活動,免得被人發現。」羅斯拍拍一彥的肩膀。他哪裡還有之前的浮躁之氣,神色自信從容,分明是個偏偏少年。
「去吧去吧,我也有我自己的事情。」
幾人就這麼分了別,一彥拉著清河就出了這片叢林,路中劫持了一輛吉普車,轉了方向盤就向趙家坤宅子的方向開。司機嚇得瑟瑟發抖,生怕他們撕票。清河忙安慰他,「我們只是借你的車用一下,到時候一定還給你。」
「不用了不用了,車送給你們了,求求你們,放我下車吧。」
一彥直接打開車門,一腳踹他下去,「快滾。」
他用的力正巧,司機在地上滾了幾圈,安然落地,除了灰頭土臉外,幾乎沒什麼損失。他感激涕零地看著絕塵而去的車子,心道,真是劫後余生。
清河責怪地看著一彥,「你這就成了真的打劫了。」
「誰說我不是打劫。」一彥神色自若地開著車。
「你——你打劫人家的車干什麼?」
「我們還有正經事,老大、老二、老三、老四之前答應幫我去寨子裡走貨,現在是最難脫身的時候,我怎麼能丟下他們不管呢?」一彥笑了笑。趙家坤早對他起了疑心,他才不得不快刀斬亂麻,借著這次活動偷偷溜出來。要是一直呆在寨子裡,肯定要出事。早早就和四人商量好,借著走貨的名義混入寨子,正好一把火燒了趙家坤所有的貨。
這個時候去找四人,正好接應。
不過,這種事情就是告訴清河,她也不會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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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7 18:41:04
042
那場大火焚毀了趙家的罌粟田,回到國內時,清河依然記憶深刻。
三月裡的氣候,乍暖還寒。
這座城市被籠罩在一層空濛的煙雨裡。
「你真要見我姑姑?」臨到家門口了,清河還是遲疑。小橋流水後一片草坪,有棟獨棟別墅坐落在草坪上。這是城東最僻靜的地方,回來前清河聯系過宋麗霞。
「當然要見,難不成你想和我私奔?」一彥回頭靠在棵路邊的楊柳樹上,懶洋洋的樣子,清河看了來氣。
「我怎麼覺得,你有什麼不好的預謀?」
一彥反問她,「你的預感什麼時候准過?」
清河想起當初把他當成個好孩子的事,至今還是臉燥。瞪他一眼,回頭進了屋子。宋麗霞什麼人,她早看清了,惡人自然要有惡人磨。
她忽然有點期待起兩人的相遇了。
進門的時候,宋麗霞的語氣就不太好,抬眼打量她幾下,「怎麼久回來?」
「有點事情。」
「什麼事情比你的終身大事還重要?」宋麗霞把門開大點,好讓她進來,一抬眼就看到她身後的少年。
俊麗的眉眼,笑瞇瞇的樣子,看著像只慵懶的小毛仔。
「姑姑好。」一彥一點也不認生,笑得親切可愛,一如那些鄰家弟弟一樣。
宋麗霞想了老半天,沒反應過來,記憶裡更沒這號人。宋家沒落後,她現在唯一的財產就是這棟屋子和城西的一棟樓房了,想著可能又是從哪個旮旯裡跑出來的窮親戚,眼皮就開始抽搐。
清河一看她臉色,就知道她在想什麼,「這是我朋友。」
「男朋友。」他有些不滿地加了句。
宋麗霞愣了好一會兒,臉開始綠了。之後的一番說教和怒火,清河就不願去回想了,結果是兩人被掃地出門。臨走前,宋麗霞在門口叉著腰,「我看你是腦子出問題了,想清楚再回來吧。下個月的五號,你必須給我去相親。」
「她才腦子有問題。」清河難得這麼直白地罵人。
一彥點頭附和,「非常地有問題。」
「你也這麼覺得?」
「一眼就看出來了。」
清河囅然而笑,然後又苦了臉,「那我們今晚住哪兒?」
一彥牽了她的手,走出這條公路。到了市裡的旅店,他熟門熟路,取了門牌就進去。清河一路看得心驚膽戰,進了屋才拉他衣角,「你有錢嗎?」
「沒錢。」
「能賒賬嗎?」
一彥張開雙臂躺到床上,踢了幾下腳丫,甩開了腳上的拖鞋,「好像不能哦。」
清河總是被他不經意間嚇到,過了會兒,見他還是眉眼彎彎的,又覺得自己被騙了。她蹙了蹙眉,「你還是說實話吧。」
一彥哈哈一笑,「我用我的名兒登記的住宿,一個小時內就傳回家裡,放寬心,一會兒就有人來《捉》我了。」
「你要走嗎?」清河心裡些微黯然,低頭坐到床上,不再看他。
一彥側過頭,嘻嘻一笑,「當然也要帶你走了。」
清河把頭轉開,不想聽他油嘴滑舌。一彥卻笑地促狹,把她的手在手心攢了一下又一下,手在她腰後一推,就抱了她滿懷。清河伏在他身上,仰著頭,被他的指尖捏著下巴,黑發間的臉頰隱隱赧紅。
「還是這麼害羞。」他低頭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啵」的一聲脆響。
清河被他舔了下嘴唇,渾身不自在,她想說什麼,已經被他按在床上。就這時候,門鈴響了。不過也只是象征性地響了兩下,有人拿著房卡直接進了來。
清河忙推開一彥,推到床的角落裡。
有個修長的年輕人站在門口的陰影裡,面容看不清,只隱約看到齊耳的利落短發,剪成層次分明的樣式。等她進了來,清河吃驚地訝異了聲。眼前分明是個俊麗的人,和一彥幾乎一模一樣,只是嘴角的笑容看著真誠爛漫。
「哥。」一涵乖巧地叫了聲。
一彥幾步走過去,攬住她的肩膀,「進門前不知道要敲門啊?」使勁揉她的頭發。
一涵訕笑著,並不辯解,仿佛無論他做什麼,她都會很聽話。
一彥滿意地摸摸她的頭,放柔了動作,給她介紹了清河,然後道,「有沒有帶禮物?」
「我剛剛才知道你到這兒。」
一彥拉起她的手,擼起袖子,果然看到有串暗紅色的瑪瑙手串。記得果然沒錯,這是幾年前有個香港大亨的兒子送給她的——一彥很滿意,一下子奪了過來,抓了清河的手就套上去,「這是你弟妹送給你的見面禮。」
一涵,「……」
清河憋得臉色通紅,就要把手串拿下來,「一彥,你怎麼可以這樣?」
「我怎麼了?這是她自願的。」
一涵,「……」
「你這麼看著我干什麼?追在你屁股後面的敗家子一打一大片,我這是幫你。免得你將來不好拒絕人,反正這東西你也多得很。」一彥一瞪眼,「你再這麼看著我,別人會誤會我的。」
半晌,一涵歎了口氣,「哥,你真是一點都沒變。」她忽然有些後悔特地來這一趟幫他們繳費了,讓他們兩個露宿街頭那該多好?不過,這個念頭只是匆匆而過,就掐滅在她心裡。以一彥的性格,就是入室搶房,想必也不會委屈了自己。
「好了好了,不就一手串嗎?你要是喜歡,以後我天天送你。」一彥把她拉過來,又懷柔安慰了一番。妹妹的小手軟軟的,和他的手不太一樣。雖然也一樣修長漂亮,但是,他的手總是多一點老繭。
「媽還好嗎?」一彥問。
一涵道,「你怎麼不問爸?」
「他好得很,不然哪有時間找人來捉我?」伊莎貝爾的事情,顯然,他還懷恨在心。他這個人特別記仇,就是自己的親爹老子也一樣。對於這一點,顯然一涵也清楚。這麼多年過來,一彥背地裡都喊白潛「老頭子」或者「死老頭子」,心情好時就冠上個「我家的」,變成「我家的那個死老頭子」。
白潛對她寵愛,卻從小看一彥不順眼,管教嚴厲。偏偏一彥性情乖戾,不服管教,從小到大大大小小的禍闖地不勝枚舉。兩人不對盤,那是很早以前就有的事情了。
「你眼珠子一轉一轉的,在想什麼?是不是暗地裡罵我?」一彥按著她的頭提到自己面前,惡狠狠的樣子,像極了小時候欺負她的壞樣。他欺負過很多人,同一個圈子的,那些長老的兒子,就沒一個不被他教訓過的。
他從小就喜歡搶她的東西,尤其是吃的,各種甜食,等他吃剩了,再施捨給她一點,美其名曰「兄友弟恭」。因為兩人長得像,她又穿得比較中性,很多人把他們當成兄弟。然後,他在外面闖了的禍,干了的壞事,都是她幫著擦屁股的。
「沒有,我怎麼敢?」一涵有氣無力地說。
「真的沒有?」
清河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你不要再欺負她了。」
一彥看她一眼,像發現了新大陸,「怎麼就是我欺負她了?我倆長得一模一樣,就是壞,那也是同一個缸子裡的墨水,誰也不比誰白。怎麼就是我欺負她了?沒天理。」
清河很想說,你們兩個一看就是知道誰是惡勢力。想著沒准說了他又要不依,變著法子折騰她,欺負別人,仔細想一想,就什麼也不說了。
「看來你也知道自己不對了嘛。」
清河,「……那就我不對好了。」
一涵在後面丟了個鄙夷的眼神給他,一彥像是知道一樣,迅速回頭看了她一眼。一涵吐吐舌頭,很乖巧的樣子。
一涵在城北的山腳下有棟私人別墅。晚上,她幫他們退了房,三人開車去了城北,買了一大堆的食材。
清河在廚房煮東西,一彥和一涵圍在客廳打游戲、吃東西。清河出來的時候,地上散了一地的零食碎屑和包裝袋。一彥果然是最喜歡吃甜食的,尤其是甜筒,一臉四五個下去臉色也不變一下,看得她心裡發毛。
「跳啊,你倒是跳啊,僵屍要殺過來了!」一彥狂按按鈕。
一涵明顯疏於練習,有些跟不上他的節奏,神色緊繃,「怎麼跳?跳不起來啊?啊——我好像沒血了!怎麼辦?怎麼辦?」
「你白癡啊,復活水啊!快點!」
「復活水?在哪兒?找不到……啊,要死了,殺過來了!」眼見游戲人物到了城堡通道的盡頭,死活跳不上去,活力又不夠,後面的僵屍沖上來,玩家發出幾聲慘叫,倒在了血泊裡。
「朽木不可雕啊!我怎麼有你這麼蠢的妹妹!」一彥氣死了,提起她的後頸按在地上,「啪啪啪」幾個巴掌拍在腦袋上。
一涵可憐兮兮地看著清河,清河忙過去推開他,「不就是個游戲嗎?有你這樣欺負自家妹妹的?」
「好好好,都是我不對。」一彥也不計較了,從小型的冰櫃裡撈了個酸奶甜筒,幾口咬下去,看得清河發毛。
「這麼冷的天,你還吃這個?你都吃幾個了呀?」
「你們管得著嗎?」一彥背過身去。他忽然覺得,自從一涵出現,清河對他的態度就更差了。
他狠狠地咬下一口甜筒,三兩下把剩下的甜筒都吃光了。吃完後,還砸吧砸吧嘴。他忽然覺得,酸奶的甜筒比黃油的純奶油甜筒好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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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
雖然不畏寒,甜筒吃多了,舌頭多少有些麻木。一彥覺得自己接下來吃什麼都沒感覺,連一涵和清河坐在沙發上談話也沒有多余的興趣去看。
從小到大,一涵總是什麼都讓著他的,換句話說,一涵什麼都搶不過他。久而久之,她也就不抗爭了。其實他除了偶爾欺負她一下,對她還是不錯的。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你一個坐在這兒,不覺得無聊嗎?」清河看他一個人呆地久了,還是過來和他說會兒話。
一彥心裡不免還是有那點小別扭,把頭一別,「我樂得高興。」
「樂得高興?」清河看他臉色,就知道他在說謊。她記得剛開始見他時,他還是酷酷的、一副天下無敵的樣兒。
「你笑什麼?」一彥本能地覺得她的笑容裡有些不太好的意思。
「我沒有笑。」
「難道我的眼睛是長在腳底的?」他嗤之以鼻。
清河被他氣著了,他的脾氣從來不收斂一二。一彥看她沉下臉色,似乎也覺得有些過了,轉了話口,「你什麼時候搞定你那個姑姑?」
他的語氣聽著怪怪的,嘴角還帶著點壞笑,清河就那麼莫名地紅了臉。這話裡透出的弦外之音非常明顯,明顯地她都不能忽視。妹妹都帶來了,接下來要見的是誰,似乎很清楚了。
慶幸之余,又徒生恐懼。總覺得這場感情像暴風雨一樣,來的太過迅疾,正如一彥其人,給她的感覺。
「我哥哥看著脾氣壞,其實是個挺好的人。」閒暇的時候,一涵居然幫一彥說好話。清河那時,怔怔地看著她。小姑娘笑起來很好看,有點靦腆的味道。明明是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偏偏就有種不一樣的味道。
這天晚上,清河坐在陽台上看夜景。
僻靜的山腳下,只有別墅外孤獨的一條小路,蜿蜒在林蔭道裡,沿途的路燈都偷工減料成七八米一盞。遠遠望去,格外黯淡。
清河想起那時候和一彥認識的點點滴滴,會心一笑。
夜風吹來,把她的頭發撩到一邊。下意識地回頭,一彥坐在她身邊沖她笑。他盤著腿,兩只手在膝蓋上敲打,似笑非笑的樣子,還有點壞壞的。清河被嚇了一跳,印象裡,他似乎總是這樣,不嚇到你不開心,嚇到你就格外開心。
清河驚魂未定的表情實在取悅了他,他就抓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你聽聽,我心跳地好快。現在你知道了,我有多麼喜歡你了吧?」過了會兒,等聲音都有些被風吹散了,他有些別扭的聲音又響起來,「別對一涵那麼好。」
「……為什麼?」
「你都沒對我這麼好。」他的聲音有些吶吶的。
短暫的沉默。
清河摸了摸她的頭發,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想到了,就做了。這一刻,她覺得一彥有些缺愛。她慢慢地揉著他的頭發,捏捏他的耳垂。晚風拂過耳畔,空氣裡的溫度卻莫名地升高了。那個時候,清河有些看不清一彥在陰影裡的表情,也許是她的錯覺,手指上的溫度有點高,讓她不知所措。
但是,她就像著魔一樣摸著他細柔的耳垂。一彥是高挑健美的,他們肌膚相親的時候她感受過,只是她從來不知道原來他身上也有這麼柔軟的地方。她摸上了癮,覺得那比他別的任何一個地方都可愛。
然後,她聽到自己笑著的聲音,「你是不是害羞了?」
再然後,她的手就被暴力地打掉了。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他狠狠把她按在地上,有種咬牙切齒的感覺。一彥的眼睛像黑夜裡天上的星星一樣發亮,吸引著她,清河忽然有種初戀的感覺。那個被她遺忘的男人又在腦海裡清晰起來,想起那段因為世事變遷所以無疾而終的感情。
一彥就像一把火,讓她措不及防,闖進她平靜的生活。她逃避,她恐懼,兜兜轉轉又回來了。
「干嘛這麼看著我?怪怪的。」一彥俯□子,離她近了點,挺翹的鼻尖就要湊到她臉上,他用研究的目光仔細研究了她臉上的表情。
清河抱住他的腰,把顫抖的嘴唇送上去。等四片嘴唇碰到一處,她才知道自己的溫度有多麼滾燙,就像她內心的某種渴望,像雨後春筍一般冒出頭。一彥似乎總是在誘惑她墮落,又讓她做了很多以前從來不敢做的事情。
她覺得自己的心變得年輕,忐忑、又快樂。
姑姑的催促,不至於讓她過分困擾,在過去的十幾年裡,卻總是讓她感覺有塊不大不小的石頭壓在心頭。所以,她學會了逃避,學會了出走,然後,這一次直接當著她的面離開。她覺得心裡快意,從來沒有過的放松。
她想,就算她這輩子都不到她的認可,她也不要去那該死的相親!
庸俗、低級!
她顫抖著手指去解他身上的扣住子,卻停留在第二顆上怎麼也解不開。她花了好大的力氣,直到額頭都冒出了冷汗,就覺得手指不聽話。
一彥哈哈大笑,「你傻透了。」
原本尷尬萬分的情緒頓時一掃而光,她張口要罵,一彥捧住她的臉頰狠狠吮住她的兩片嘴唇。彼此的氣息都在火熱地升溫,她的呼吸都被他吸了進去,都快喘不過氣了。襯衫被他撩起了下擺,從下到上,一顆一顆扣子地解開。他從來都沒有這麼耐心過,像虔誠禮佛的前奏,而不是一場肉和欲的盛宴。
他的手指像是有魔力一樣,從她慢慢掀開的襯衫間探進去,往上游移,似乎漫不經心,但是下一秒就准確地捏住了那兩團高聳的乳--房。柔軟的觸感像滑不留手的雞蛋,上面嫣紅的一點依然漲硬,他嗤聲一笑讓她有些難堪。
清河別開頭,他就低頭,含住了一顆。
靈巧的舌頭,像吃冰淇淋一樣舔著,那處已經硬起來的東西在她的腿間磨蹭著,隔著松松的牛仔褲,頂地她嚶嚀一聲,熱乎乎像要撐開,飽脹而出。
他說,清河,你喜不喜歡我?
這還是他第一次直接稱呼她的名字,而不是變著法兒叫她老師,看她臉紅,看她難堪,以此為樂。這麼鄭重其事,倒讓她不知道說什麼了。
他重重地撞了她一下,牛仔褲前端的門襟濕了一片,陷進她柔軟的腿根裡,把她壓得喘氣。她的臉紅地像熟透的櫻桃:
「喜歡你。」
「再說一遍。」
「喜歡你。」
「你總算說了回實話。」他伸了兩根手指,剝開裙擺下的蕾絲內--褲,把那一角絆開到另一邊。含苞欲放的花瓣在水澤中盛開,被他的指尖挑開,試探著、頂進一根,然後是第二根,深深淺淺地進去、抽出。
她夾緊了腿根,甬道晦澀地夾緊她,身體最深處的地方酸酸漲漲像要暈過去。
「一彥……」
「我現在什麼也不想說。」他終於進入,在她的深處抽動,低頭咬住另一邊還沒有親吻過的乳--頭,有些發狠地咬住,舔地發紅。
兩具雪白的肉--體像扭麻花一樣纏繞在一起,身體仿佛回到初生的時候,汲取彼此所需要的養分。
一彥抱住她,在無數次激烈的貫透後拔出,乳白的液體一直噴到她的小腹上。
她像著了魔一樣,把那些黏糊糊的液體塗到雪白的胸脯上,熱熱的,有一種奇怪的氣味。
紅撲撲的面頰,真像個熟透的蘋果了。
「現在比剛才還要可愛。」他捏捏她的臉,笑得促狹。
「哪裡可愛了?」
「我就不說了。」他微微一眨眼。
清河真覺得這個夜晚非常特別,頭頂的星星正對她一閃一閃的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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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7 18:41:32
044 末尾
清河第一次見到一彥的父母是在三月中旬,白潛看著不苟言笑,顯得有些冷淡,禾藍笑盈盈的,卻比較隨和。
一彥在她背後說,「別看他臉色,看多了眼瞎,你呀,當他是大觀園裡的大狗熊,觀賞用的。」
清河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禾藍挺喜歡她的,拉著她在一旁話家常。起初有些拘謹,談著談著,也熟稔起來。談起和一彥認識的過程,她多少有點難以啟齒。禾藍看她的臉色,也就不多問了。
「我不求你娶什麼名媛淑女,結婚以後收收性子,別到處闖禍。」沒人的時候,白潛這樣對一彥說。
一彥照例是不聽他話的,嘴上答應的好好的,私底下還是陽奉陰違,把白潛氣得夠嗆。不過這到底還是件好事,至少以後他不會再粘著禾藍了。就像小時候那些破事,應該不會再發生了。
清河把這件事告訴宋麗霞,她在電話裡把她大罵一頓。清河自動把電話拿遠了,最後等她罵夠了,只留給她個日期和地點,算是把這事兒給敲定了。
婚期定在五月,正好是春光明媚、日近初夏的時節,沿途繁花相送。只是,清河想起一彥的年紀,問一涵,「他這樣能結婚嗎?」
一涵笑道,「沒問題的。」
她總覺得有種是和未成年少年的感覺,但是看他的行事作風,又打消了這種疑慮。婚禮辦得很簡單,只宴請了平時幾個相熟的好友。這是清河的意思,並不想大張旗鼓的。他們在山腳下劃下塊地皮,在水邊建了個池塘。
藍天、白雲、清溪,水邊蕩著的小船兒。
清河覺得像做夢一樣不真實。
「小時候,姐姐也這樣陪我玩。」有一天,她對一彥說道。
「你還有姐姐?」
「嗯。」清河笑了笑,伸開手臂躺在床上,「她叫善寧,善良的善,安寧的寧,不過,我已經有很多年沒見過她了。」
「善寧?」一彥絕對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在什麼地方聽到過。
「怎麼了?」清河覺得他目光有異。
一彥搖搖頭,「沒什麼。」他一時半會兒竟想不起來這人在什麼地方聽過,心裡有些不太高興。他一直都覺得自己的記憶力非常驚人,無人能比的。
「如果有一天能找到姐姐,我一定會非常高興的。」清河轉過身來,笑瞇瞇的看著他,似乎帶著某種暗示。
一彥明白過來了,「你這是在使壞。」
說完,撲到她身上,整只小船差點都翻了。清河大叫,踢打他。一彥捂住她的嘴巴,「再動,真翻了。」
她果然不動了。
「香一個。」
「不要!」
「為什麼不要?」
「不要就是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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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7 18:42:03
小番外一
從小到大,一涵總是被一彥欺負。在她心裡,一彥真的算不上一個好哥哥。小時候,他犯了錯就讓她頂著,還做得滴水不漏。她從有點慪氣漸漸地也就接受了,一彥雖然壞,但還不算壞地沒譜。
有段日子,爸爸把他趕了出去。這樣的戲碼每年都要在家裡上演幾次,她也就見怪不怪了。每次出去,他都會把外面弄地烏煙瘴氣,不搞出一點大動作絕不回來。一涵在家裡的時候,就可以預見他做的是什麼好事情了。
但是這一次卻出乎她的意料,哥哥帶回了一個女人,一個比他大很多歲的女人。
她叫清河,還是善甯姑姑的妹妹。這麼說來,都要比一彥大一個備份了。真的不知道他的腦子裡裝的是什麼東西——當時,一涵是這麼想的。哥哥和爸爸一樣,喜歡比自己年紀大的女人。
這真是一個奇怪的傳統。
當然,這種話她明面上是不能說的。
第一眼看見清河,一涵是有點驚豔的。不管怎麼說,清河都是很美麗的一個女人,更難得的是,她有和禾藍一樣的氣質。
曾經很長一段時間,一涵都懷疑一彥有戀母傾向。也許就是這一點,才讓白潛那麼不待見他。這對父子的關係非常微妙,他們既像父子,又想對手,而且互相看不順眼。一涵想,也許這就是異性相吸,同性相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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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7 18:42:21
小番外二 雨夜
快要下雨的天氣,晴空裡原本的幾綹白雲也消散了。這樣的季節,不見晴朗,反而多了幾分陰郁。
竹樓依山而建,在後山的高地上,從上面望下去可以看見山谷裡郁郁的蔥色。霎時,雨滴從天而降,淅淅瀝瀝地飄散。谷中潺潺的溪水流淌地更加歡快,山上的松竹被雨水一浸,飽~滿
地更加蔥綠。
門緊閉著,窗卻開著。
望著下面的雨,清河局促不安地跪坐在竹樓中。半晌,沉穩的腳步聲從走廊外傳進。她握緊了手,膝蓋都有些麻木。
忽而,窗外的天空中劃過一道閃電,震地她神經緊繃,指甲都掐進了手心裡。她很害怕,剛才被下人押進來的時候,她就嚇壞了。不過,他們把她扔下就走了出去。一彥沒有來,這漫長的等待就像行刑前的遲緩,更加難熬。
她不知道他會怎麼對他,會用什麼手段來對付她。
走廊的腳步聲更清晰了,她的身體更加僵硬。腳步聲在門口停住,過了一會兒,門才從外面打開。一彥跨步進來,陽光似乎更暗了。他的身上還沾了細密的一層雨,手裡的傘收攏了在外面抖了抖,然後收到角落裡。
一聲輕響,門被關上了。
清河低著頭,不敢看他的表情。
一彥卻像什麼事情都沒有,手裡捧著個黑色燙金邊的盒子,走到她面前,俯下了身子。
「聽說你想走?」他用手指抬起了她的下巴,似乎還有些疑惑地問。
那只扣住她下巴的手卻像烙鐵一樣,讓她不得動彈。那只手慢慢收緊了,然後扣住她的脖子,把她從地上提起來。一彥抱著她,在她耳邊懶懶地笑,一邊還摸著她的臉,嘖嘖了兩聲,「你出息了,不過,現在才想走,是不是晚了點?」
「我……我沒有想要逃走,只是……碰到了一個熟人,想和他說說話。」
「熟人,你的熟人還真多?那小子被你迷地七葷八素吧?不過現在,他恐怕站都站不起來了。」
清河大驚,「你把他怎麼樣了?他只是我的朋友,沒什麼別的關系。」
「瞧你緊張的,我沒把他怎麼樣。就是心理有些不舒坦,給他一點小小的懲罰而已。」
「懲罰?什麼懲罰?」
「你的話太多了,看來還很有力氣。」他卻岔開了話題,盯著她的面頰笑著說。清河被他話裡的意思嚇了一跳,聯系以前的種種,大概能猜到他的意思,卻不知道他要干什麼。忽然,一陣天旋地轉,她被他抱起來,扔到了床的最裡面。
他抽下了皮帶,直接抓住她的手,把它們綁在床柱上。清河慌亂地瞪著雙腿,驚懼地看著他,「你又想玩什麼花樣?」
「你做錯了事情,怎麼還這麼理直氣壯?老師,我要好好地懲罰你。」他把黑色的盒子放到了床上,慢條斯理地打開。
清河瞪大了雙眼,然後臉「騰」地一下紅了。
盒子裡鋪著一層金黃色的絨布,裡面按照大小尺寸,赫然擺著一排肉紅色的安摸棒。一彥歎了口氣,伸出修長的手指在上面滑來滑去,「挑哪根好呢?平時上時候那麼緊,每次都不舒坦,就幫你好好擴張一下吧。」
「你……你無恥!」
一彥挑了中間的兩根,右手中的一根對著她,頭部碾到了她的臉上。可能是盒子裡自帶的,上面還糊著淡粉色的液體,清河就聞了一下,腦袋就有些昏沉了。
這棒子的頭部不軟也不硬,和那個的感覺很像,顯然是上好的橡膠。清河的臉漲得更紅,都不知道要罵他什麼才好。
「感覺怎麼樣?和我的比呢?」一彥邪惡地盯著她,一根手指伸進他的嘴裡,進c去又伸出了幾下,掏出一些粘液。他把手指含入嘴裡,舔了個干淨,「不說話,看來是想自己嘗試一下?」
清河驚呼一聲,就被他拉開了雙腿。她沒有穿內褲,從他把她關在這裡開始,就沒有給她那種東西。
一彥笑道,「誰能想到啊,平時一向溫順和婉的老師裡面居然什麼都穿。這得有多饑渴。」
「你……你不要臉,明明是你……唔……」那根肉色的中號按摩棒塞進了她的嘴裡,一彥抓著根部,慢悠悠地轉動,「滋味怎麼樣?」
被他物侵襲,清河不舒服地皺著眉,喉嚨裡發出壓抑的聲音,因為嘴裡被堵著,卻不得舒展。
紅艷艷的嘴唇被擴張到極致,貼著那肉紅色的棒子,一彥覺得小腹充滿了血液,有些沖動了。不過,看她的表情,他心裡就能生出一點惡意。掀開了她的裙子,把剩下那個棒子挨在入口的地方,慢慢地碾壓著。
那兩片可憐的花瓣被剝開,入口不斷淌出淋漓的汁液。原本緊密地找不到一點縫隙的地方,硬生生被壓開了。但是,他就是不進去,清河痛苦地扭動著雙腿,難耐地舔著嘴裡那根棒子。
「難受嗎?這就給你。」一彥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終於把那根推聳進去。就算只是用手推著,也能感受到那地方的寸步難行,感覺裡面有層層嫩肉阻撓著他,不讓他進去。一彥輕哼一聲,猛地一下插到了底。
清河雙眼睜大,被貫徹地徹底,雙腿都微微痙攣。
「你不乖,所以要接受懲罰。」一彥又掏出一根,把她翻了個身,在後面的菊口碾壓著,「這裡我還沒進去過,真是便宜它了。」
「唔……唔……」清河拼命掙扎,一彥怎麼也進不去,差點連前面那根也滑出來了。他在她腿間摸了一把,抱著她的腰肢把她抬到了一點,「好好趴著,你要是乖呢,我就只c那你兩個小時,你要是不乖,我就換上最大號的,上下三個洞都要c,還要c一天一夜,知道了嗎?」
清河只好屈辱地點頭。
一彥摸摸她的頭發,暫時放過了後面太緊的菊花,解開了褲帶,已經發脹的棒子挺直了抵住她的臉頰。一彥抽出了她嘴裡那根,把自己塞進去,一下子就撐圓了她的嘴。她的口腔裡太過溫暖,那條小舌頭掃過他,那入口的地方分明滲出了液體。
她的雙腿間也在不停流水,一彥伸長了手,開了那個開關。清河渾身一震,夾緊了雙腿,忍不住地去舔他。
「好乖啊,真是可愛的表情。」一邊說著風涼話,他一邊在她嘴裡滑動,頂進她的喉嚨深處。她的唾液濕潤著他,也讓唇齒間不那麼干澀,劇烈的摩擦讓她的嘴唇都有些生疼。後腦勺卻被他靠著,一次一次推向他,那東西就在她嘴裡更加發硬變熱,漲得她難受,其實她很想吐出來。
「認真一點。」一彥抓了她的頭發,加快了速度,清河像雨浪裡不斷搖擺的小船,顛簸不斷,都跪不穩了。
他抽了出來,一股乳白色的液體噴到了她的臉上。
清河愣愣地看著她。
看著她這個呆愣楞的模樣,他就忍不住了,勾著嘴角,輕柔地摸著她的頭發,混著唾液沾了指尖,慢慢塗抹到她的嘴上,吻了吻她被揉紅的面頰,「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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