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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柚心 -懷舊派情人【破爛的遺產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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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teae
時間:
2015-12-26 01:15:59
標題:
柚心 -懷舊派情人【破爛的遺產之三】
柚心 -
懷舊派情人
【破爛的遺產之三】
脯若然身為名主播,美艷清冷的外型常被批評不易親近,
不過這就是她,沒必要為了迎合大眾口味而改變本性。
她一直記得家傳的祖訓,要找出一幅流落在外的格格畫像,
因為機緣,偶然得知畫像在專業修復師靳崇宇手中,
誰知她上門欲討回畫像,那男人卻擺出冷臉下逐客令?
為了揭開藏在其中的秘密,她死纏爛打也要逼他乖乖就範!
只是這溫潤內斂的男人啊……她的傲嬌在他面前完全失效。
不僅看待事情一絲不苟,進入工作模式就變得專注銳利,
能理直氣壯拒她于門外,卻又會因為擔憂她露出著急,
煮的招牌湯面味道很家常,卻帶著難以言喻的甜蜜,
就算不經意流露出的關心,也能讓她驚喜!
有時氣他的不解風情,但又眷戀他難得的柔情細膩,
她知道,對于愛情他敬謝不敏,能讓他執著的只有藝術品,
可對這樣能牽引她情緒的男人,她實在無法不動心啊……
作者:
teae
時間:
2015-12-26 01:16:28
第一章
靳氏祖厝位于北部郊區,雖不至在群山環繞的深僻之處,但由市區開車進入,最快也要花費四十分鐘。
靳崇宇記得祖父母還在世時,他會跟著父母以及家中親戚,在過年過節時回祖厝小住。
祖厝是棟三層樓的建築,前方有一大片空地,空地兩旁安著籃框架,讓一群孩子們有地方可以宣泄體力。
可能是因為熱鬧又有玩伴,在祖厝過節的回憶一向是美好的。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上了大學後,他便極少跟著父母回祖厝,一直到出國進修這幾年,幾乎不曾再回來。
如今真的回來了,卻早已物是人非,失去主人的老厝再也聽不到一群孩童的嘻鬧聲,顯得格外冷清。
靳崇宇站在門外緬懷了許久才進屋,里外繞了一圈後,他在一樓的儲藏室前定下腳步。
靳家歷代祖先都是知名畫家,長大後,他也毫無疑問地走上藝術這條路。
不同的是,他從美術系畢業後,在因緣際會下轉而到意大利研修文物修復;累積了多年經驗,成為台灣第一位專業修復師。
回到台灣,他正視到國內有許多珍貴的文化藝術隨著時光流逝而損壞,卻始終找不到得當的維護方式,無法將文化資產妥善保存、延續並發揚光大。
有監于台灣沒有文物修復方面的專業人才,他去拜訪了大學時期的教授,並提出他的意見。
教授聽了之後,非常支持他的想法,于是向學校舉薦,讓他能在校內開一門修復課程,不只教授他的專業,也能延攬更多人加入修復這個行列。
大學授課的課程敲定後,他便開始準備接受修復委任的工作,但最重要的工作室卻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地點。
最後他想到自家祖厝,安靜、寬敞,又有專門儲藏畫作的儲藏室,雖然離市區遠了些,卻是最理想的場所。
拿出儲藏室的鑰匙,想起家里珍藏的那些畫作,他不由得感到興奮,他已經許久都沒有見過這些畫了啊!
「咿呀」一聲,儲藏室的門被推開,一股沈悶的腐濕之氣竄鼻而入。
靳崇宇的心一凜,皺起了眉頭。台灣潮濕的氣候不利作品的保存,按理來說,這間設有數個大型電子防潮櫃、用來收藏家族作品的儲藏室的空氣應該不會太糟糕才是。
他暗忖,難道防潮櫃的電子設備壞了嗎?
他打開儲藏室的燈一一查看,果然發現其中一台防潮櫃外的電子設備燈熄了。
雖然祖厝固定會請人打掃,不過就算進了儲藏室,應該也很難發現防潮櫃壞了。
他打開櫃門,一股更濃重的潮濕之氣沖出,靳崇宇蹙眉,小心翼翼地將畫作搬出來,發現好幾幅油畫都已經有局部發霉、顏彩剝落的狀況。
突然,他的目光被一幅夾在兩幅畫中間、有著古典精致雕花畫框的畫作給吸引。
那是一幅畫像,畫布表面受潮氣影響,慘不忍睹,他只能隱隱辨認出畫中是個女子……一個穿著旗裝的女子。
驀地,腦海中浮現久遠前聽過的,一個關于祖先的愛情故事。
聽說祖先在宮廷任職時,曾與某個親王格格相戀,這位格格是當朝出了名的美女,不過兩人後來因為戀情受阻而分開。
其中緣由他當年聽過後沒特別放在心上,隨著年紀增長,內容也記得七零八落。
可現在他卻有些好奇,讓祖先傾心一生的女子究竟長什麼模樣?以現代的審美標準來看,真的是美得令人向往嗎?
基于好奇以及對古物修復的熱情,更基于祖先對格格的愛戀,他決定修復這幅畫,把它當作回到祖厝後回報自家祖先的第一件禮物。
思及此,他已經迫不及待想開工,外頭卻傳來助手阿石的聲音。
「靳教授,大家都到了,可以開始了嗎?」
靳崇宇工作坊里的成員大多是他的學生,畢業後以成為修復師為目標,一邊進修,一邊跟在他身邊學習,將上課所學的修復理論化作技巧,獲取實務經驗。
堡作坊地點確定後,大家就陸續來此集合,準備最開始的打掃工作。
靳崇宇回過神,揚聲應。「我馬上過去,先讓大家在客廳集合。」
他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畫作,手指撫過染上塵埃的畫框,暗暗低語——
等我,我一定會讓你重見光明!
下午五點,艾若然神色匆匆地跳下出租車,直沖進「第一電視台」的大廳,按了電梯上樓,電梯門才打開,化妝師和服裝師已經一臉著急地在門口等她。
「然然姊,快快快!你還有半個小時化妝、讀新聞資料及順稿!」
晚間七點的主時段新聞,她通常要在中午前就進公司做準備,沒想到一連串彷佛約好的狀況,讓她拖到五點才進電視台。
艾若然接過助理遞來的資料,被化妝師和服裝師推著進專屬化妝間,開始為即將開播的晚間新聞做準備。
換上剪裁合宜的桃紅色套裝後,梳化趕緊上前幫她吹整頭發,另一位則負責上妝。
而一旁剛到職的造型助理,在初次見到艾若然時不禁恍了神。
聽說艾主播具有清朝皇族血統,一出線便立即成為新生代正妹主播的人氣指標。
她留著一頭短發,小巧瓜子臉不及巴掌大,杏眸水亮澄澈,彷佛含著水光,俏鼻挺直,朱唇一點,冷艷精致的五官,美得像出自大師的杰作。
資深梳化看著出神的小菜鳥,暗暗踢了下她的腳,悄聲道︰「發什麼愣,時間快來不及了!」
小菜鳥回過神,不敢再分心。
這時,制作人宋胤煒走進化妝間,看到艾若然後終于松了一口氣。
「小脯,你今天是什麼狀況?」
艾若然由冷門時段晉升為主要時段的主播已經兩年了,這其間她從來沒有過遲到的記錄。
而今天破天荒的情形,讓整個新聞後制團隊陷入緊繃的狀況,深怕新聞開天窗。
艾若然聞聲,由新聞資料中抬起頭,清冷美眸瞥了他一眼後,淡道︰「小缸拋錨。」
她的愛車小缸拋錨後,好不容易攔到出租車,卻在來公司的路上遇上車禍,堵車堵得她心慌意亂,半點都不想回顧。
但惱歸惱,她從不把情緒表現在臉上的專業反應,讓人看不出她此刻心里其實悶得很。
宋胤煒與她共事這一段時間,兩人培養出十分特殊的情誼,私交也不錯,因此十分了解她的個性,見她冷著張艷臉,提醒道︰「你家小缸真該好好進廠維修,要不就換輛新車,安全最重要。」
她淡應了聲,表情依舊很冷,但宋胤煒知道,她把他的話聽進去了。
其實艾若然表面上看起來不好親近,有點小噶嬌,嘴有點壞,但與她交心後會發現,她其實是個外冷內熱、刀子口豆腐心的善良女人。
宋胤煒續道︰「還有,下主播台後我想跟你聊聊開新單元的想法。」
艾若然是整點新聞的主播,基本上不會被要求參與新聞制播流程,但這幾年共事下來,他發現艾若然有很敏銳的新聞直覺,只要是她感興趣的題材,播出後必會引起大眾回響。
這讓身為制作人、背負著收視壓力的他,每當遇到采訪小組帶回有趣的非時事新聞,便會與艾若然私下討論。
艾若然知道他的想法,很爽快地應了。
這時,梳化的聲音響起。「然然姊,OK了。」
艾若然定了定思緒,看向鏡中上了精致妝容,一身合身套裝顯得專業利落的自己,暗暗蹙了眉。
若要說她對目前的工作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應該就是眼前這個在熒光幕前的自己了。
完美得太假、太矯情,真不知道她有一天是不是能不上妝播新聞?這會影響她的可信度與權威感嗎?
見她輕擰起眉,還是菜鳥的造型助理忐忑地問︰「然然姊……不滿意嗎?」
艾若然瞥了她一眼。「還行。」
話落,不待助理反應,她優雅地走出化妝間,準備將最實時、準確的消息傳達給大眾!
走出門後,她隱約聽到資深梳化安慰地對小菜鳥說︰「沒事的,然然姊說話就是這樣,這反應就表示她很滿意,不是在生氣……」
艾若然聽著兩人的話,懊惱地暗嘆了口氣。
她的臉有這麼臭、這麼難懂嗎?
整點新聞播畢後,艾若然馬上被請進辦公室「開會」。
「小脯,這份數據你看一下,如果覺得不錯,我想挪個時段開個特別小單元來做。」
這次指派記者把采訪台灣即將創立第一間修復學院的資料送回審核,這個題材很新穎,他看過後覺得很有意思,便打算另開個小單元讓艾若然主持,所以想聽聽她的想法。
接過宋胤煒遞給她的那一份資料,艾若然半嘲諷地揚唇冷道︰「宋大制作,你這是想搞死誰?嫌自己不夠忙嗎?」
雖然是特別小單元,但要投入的資源不少,所承受的成敗壓力也不小。
宋胤煒已經習慣她說話的方式,但因為那句話直觸內心深處,他臉色一沉,扯了扯嘴角,苦笑。「是不夠忙。」
艾若然蹙起柳眉,認真地給了建議。「你應該趁有效期趕快把老婆追回來比較實際吧!」
聞言,宋胤煒戴著眼鏡的斯文臉龐閃過一絲復雜情緒。「再說吧,目前工作比較重要。」
在公司,兩人謹守上司與下屬的界線,鮮少談私事,但她實在是看不過去了。「難怪老婆會跑掉。你們不是才結婚不到兩年?你該好好檢討一下……」
聽著她毫不留情地吐出一串尖銳批評,他沒好氣地曲指敲了敲桌面。「艾小姐,我們現在談的是公事,謝謝!」
宋胤煒的情緒內斂,難得見他反應這麼大,可見真的還在乎著妻子……既然他不想多談,她只有識趣地閉上嘴,專心看資料。
這份采訪資料與文物修復有關,她翻了幾頁,當看到其中一幅經修復師巧手修復的畫作翻拍,她整個人愣住了。
畫里的女子做清朝格格未嫁的裝扮,眉目嬌俏,水紅色的琵琶襟坎肩襯得她肌膚勝雪,氣質不凡。
她一眼就認出畫中的女子是誰。
因為在曾祖父母家,也掛著同一個女子的畫,不同的是,家中那幅並不是油畫,而是一般仕女畫像,畫中模樣更為端莊。
她的心因為忐忑、興奮,發了瘋似地怦怦亂跳。
宋胤煒笑道︰「是不是和你長得很像?采訪組直說,這畫里的格格,說不定是你家的祖先。」
艾若然揚起長長的睫毛看向他。「我的確見過她。」
宋胤煒聽她這麼一說,臉上難掩一絲驚詫。「她……畫里這位格格,已經作古很久很久了,你見過……這表示……」
男人誇張的反應把艾若然逗笑了,她笑嗔了他一眼,水亮杏眸流光熠熠,好不動人。
「不是見鬼,而是我家有另外一幅這位格格的畫像。據我曾祖母說,我家的姑娘長相都和她神似,但到我這一代後,只余七分神韻。」
「所以,還真是歪打正著,這畫中女子……真的是你家祖先?」
她頷首,正聲問︰「現在這幅畫是在這個修復師手上嗎?」
靶覺到艾若然的謹慎態度,宋胤煒微一沉吟才開口。「嗯,聽說是從修復師靳崇宇祖厝里找出來的舊物……」略頓,他好奇地問︰「只是奇怪,你家祖先的畫像怎麼會出現在他家祖厝里?」
「這件事應該要追溯到我家先祖那一代……」
艾家的子孫們都由長輩口中聽過祖先曾苦戀宮廷畫師的愛情故事,後來兩人戀情受阻,靳畫師不告而別,祖先格格在出嫁前才由僕人口中得知,靳畫師是被逼走的,當時情勢所迫,靳畫師帶走親手為格格畫的畫像,背負著違誓負心的罪名離開。
最後祖先領聖諭下嫁給戰功顯赫的皇子,卻在幾年後郁郁而終,臨終前,她將心里的秘密告訴了最貼她心意的兒子。
她說,自己有一幅畫像留在靳氏畫師的手里,若有機會,一定要將畫拿回來,因為畫里藏著秘密。
當時祖先那一番遺言,成了艾氏家族代代傳承的家訓。
而艾若然萬萬沒想到,竟會讓她踫上這個機緣,能完成祖先的遺願。
「小脯,想什麼呢?」
艾若然回過神,急切地問︰「可以給我那個修復師的聯絡方式嗎?」
「找他做什麼?」
「當然是要回我家的畫!」
不過在這之前,她得先讓長輩們確認靳崇宇手上那幅畫是不是祖先那唯一一幅油畫肖像。
如果確認無誤,她就可以讓畫作物歸原主了!
萬籟俱寂,唧唧蟲鳴在寧靜的夜恣意地、張狂地喧鬧。
靳崇宇將祖厝改為工作坊後,便將一、二樓設為木質文物修復區與布料修復區,頂樓則成為他的住處,方便他調配工作時間。
相較于屋外的熱絡,屋里沈靜如水,偌大的空間中,只有男人半伏在一幅三公尺寬、兩公尺高的巨幅老舊油畫之上。
這幅年代久遠的油畫出自歐洲巴洛克時期的名畫家之手,價值不菲,亦是某個私人收藏家委托修復的重要案件。
畫作經過歲月的摧殘而殘破,但仍是巴洛克時期經典的畫作之一,如今呈現在眾人眼前,引發的震撼與感動,讓修復團隊也有些忐忑,深怕有個閃失便會毀了前人之筆。
不過對靳崇宇來說,內心的亢奮大過于其他,從昨天接下畫作後,他便開始著手準備修復的工作。
他心無旁騖,百分百專注,彷佛連周遭的空氣也被那氛圍感染,成了凝滯不動的氣流。
驀地,一抹聲音響起,打破一室沈靜。
「靳教授,那我們先走了!」
靳崇宇回過神,側眸看了門外的助手們一眼。「嗯,小心開車。」
「靳教授,真的不需要我們留下來幫忙嗎?」
「明天我會開始分配工作,今天大家先回去吧!」
在他的堅持下,助手們紛紛離去,工作坊再度陷入一片沉寂。
靳崇宇十分享受這份靜謐,這是他與欲修復的畫作可以完全不受干擾、靜心交流的時刻。
他壓低桌旁的工作燈,側光的角度清楚地將起伏的細微肌理投射出來,有利于他做結構與肌理筆觸的重建工作。
這時,一道汽車引擎熄火聲引起他的注意。
這麼晚了會是誰?難道有人忘了東西去而復返嗎?
他遲疑了片刻,關掉工作燈,起身走到屋外察看。
來到屋外,只見開著一輛白色minicooper的女人打開車門正準備下車,女人穿著合身套裝,勻稱修長的美腿隨著她腳下那一雙白色高跟鞋清楚映入眼簾。
這女人是誰?
靳崇宇走到車邊想開口詢問,正在拿包包的女人沒注意到他,被突然映入眼底的高大身影嚇了一跳。
艾若然瞠著一雙美目,有些責怪地對眼前的男人說︰「你嚇到我了!」
靳崇宇的工作坊位于郊區,入了夜後四周一片寧靜,一路上街燈少得可憐,黑燈瞎火的已經夠嚇人,現在又突然閃出個男人,把她在主播台上訓練出的膽大、淡定、從容都給嚇飛了。
但僅一瞬,她便抓回該有的反應,鎮定打量眼前的男人,雙眼跟著為之一亮。
聽說根據統計,女人最喜歡的男性身材類型是「狗公腰、六塊肌、圓翹臀」,還要有寬闊的肩臂以及足夠的身高!
眼前這個男人完全符合這些條件。
他至少有一百九十公分,肩寬腰窄,方正的臉龐上嵌著濃眉,鼻梁挺直,一雙眼銳利如星,十足十的陽剛模樣,是會讓任何女人捧頰尖叫、血液瘋狂沸騰的類型。
不知女人在短短一瞬間便將他從頭打量到腳,靳崇宇的目光卻是定在女人輕壓胸口的動作上頭。
她瑩白的手背與搽著艷橘色指甲油的縴縴十指就落在襯衫領口微微敞開的位置,胸前第二顆鈕扣松開,不但露出縴細的鎖骨,還隱隱可見波濤洶涌的事業線……雖然誘人但也不合宜。
靳崇宇移開目光,繃著嗓說︰「抱歉,工作坊已經休息了。還有,扣好你襯衫的鈕子……這樣太暴露了。」
這突如其來的提醒讓艾若然微愣,目光下意識地垂落在自己的領口上頭。
下了主播台後她來不及換衣服,索性解了顆鈕子讓自己舒服一點,她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這男人的反應未免也太保守了吧?
她收起不小心發了一秒的花痴,淡聲回道︰「是你多想了,謝謝你的提醒。」
靳崇宇心里一頓,微微挑眉,難道她不覺得這樣太暴露了嗎?
女人用清亮的嗓音續道︰「我叫艾若然,我已經先打過電話通知,會在今天來拜訪,你家助理沒說嗎?」
「是嗎?」靳崇宇皺眉深思,在腦中搜尋,這幾天替他安排所有行程的助理有沒有跟他提過這件事。
堡作坊甫上軌道,自從他在某一次演講上公開修復完成的清朝格格畫像後,工作坊的邀約便沒停過,大家開始對修復這門學問感興趣,加上台灣並沒有專職的修復師,他成了炙手可熱的當紅炸子雞。
除了修復案的工作,也有媒體表明想要采訪、邀請他上節目;而在恩師的建議下,修復學院的籌設也即將展開。
他的行程滿檔,卻唯獨對她的到訪沒有半點印象。
「與我約時間的助理小姐叫伊雅。」
他拿出手機翻了翻電子記事本,發現在今天的日期欄上的確標注了艾小姐來訪的提醒。
靳崇宇略感抱歉地致意。「不好意思,是我一時疏忽。艾小姐請進來談吧!」
艾若然頷首,跟在他的身後進了工作坊。
作者:
teae
時間:
2015-12-26 01:16:44
第二章
靳崇宇進門後,轉身走到接待廳旁的茶水區,為她倒了一杯水。「抱歉,這個時間只有白開水。」
她不甚在意地搖搖頭,目光定在接待廳牆上那幅祖先的畫像之上,情緒激動不已。
雖說之前已經從采訪數據中看過翻拍的畫像,但親眼見到,她心頭仍涌上一股說不出的微妙感。
曾祖母曾說,艾家的姑娘模樣都和祖先極為神似,到了她卻只余七分神韻,但此時近看祖先的畫像,她卻有種在看自己畫像的錯覺,尤其油彩色澤表現出的肌理輪廓,就像一個人活生生站在她面前,對著她溫柔微笑……感覺十分真實啊!
靳崇宇開口問︰「艾小姐今天到訪有什麼事嗎?」
艾若然拉回目光,看著他,開門見山說出自己的來意。「我來是想拿回我家祖先的畫像。」
那一日她將翻拍的畫像拿給長輩們確認後才知道,艾家曾主動找靳家詢問過畫像。
靳家人為此還特地找過,但得到的答案卻是沒見過那幅畫,如果不是靳崇宇修復了那幅畫,讓它重見光明,所有的人都認定畫早已遺失或根本就不存在。
如今尋回畫作的曙光再現,兩人的年紀又相當,溝通上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說不定真的能讓畫像物歸原主。
她希望自己能不負長輩的看重,達成使命。
靳崇宇乍見她時,光線不明,並沒有看清女人的長相,此時,亮晃晃的燈光下瞧清楚她的模樣後,再想到牆上那幅畫,他的心猛然一震。
榜格畫像是由他親手修復完成的,他很清楚她臉上的每一寸輪廓線條,看著眼前的女人,他有種格格彷佛藉由他的筆重生,走入現實的錯覺……
那種感覺讓他的心怦動,那一雙只會對修復畫作燃起的熱情、專注目光,此時全都落在一個女人身上。
見他恍恍盯著自己,艾若然輕擰起眉,問道︰「你在看什麼?」
由一剎那的恍惚里回到現實,靳崇宇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嚨。「抱歉,我剛剛沒聽清楚,你說了什麼?」
艾若然按捺下過分急切的心情,定了定心思才說︰「我說,我想拿回我家祖先的畫像。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把族譜給你看,證明我沒騙你。」
她看過采訪數據後才知道,想要畫像的不僅僅只有艾家。
靳慕白在當代是小有名氣的宮廷畫師,備受皇帝重用,如今流出一幅鮮為人知、具有歷史價值的古畫,豈不讓私人收藏家為之瘋狂?
而這當然不包括那些想將畫拿到手變賣牟利的不肖之徒,否則靳崇宇不會在畫作被公開、鬧出那麼多新聞之後,還加強了工作坊里外的保全。
如今她既然提出要回畫作的打算,也應該讓他清楚明白,她與那些想騙畫牟利的人不同。
靳崇宇定定凝視著女人五官精致的臉龐,語氣極為堅定地道︰「這幅畫是靳家祖先傳承下來的遺產,就算你真的是格格的後代,我也不能讓你拿走。」
畫像被公開後,有許多人捧著錢上門想要買下那幅畫,當中不乏自稱是清朝格格後代的人,她並不是第一個。
不過不管是否真是格格的後代,他都沒將畫像歸還的打算。
雖然祖先與對方沒能開花結果,卻珍而重之地將畫像留下,世代傳承,這便是靳家的寶物、遺產,又有何歸還的理由?
聞言,艾若然的神情微微一凜。
顯然,她把事情想得太天真了。
祖先格格的畫像出自靳畫師之手,就算畫的是祖先格格,他們似乎也沒權利把畫要回來……
想將畫取回,卻尋不著一個堅定的立場,該怎麼辦呢?
難不成他說了不給就真的不要了嗎?
不,為了祖先的遺願,她不能就這麼放棄!
艾若然整了整心緒,說出自己的想法。「雖然畫像出自靳家祖先之手,但畫里的人是我家祖先,所以畫像的所有權不是你說了算,也不是靳家可以獨佔的。」
靳崇宇沒料想到,他原本只是把祖先的舊畫修復,也順便向人們傳達,透過修復、醫治,可以還原畫作失去的光采,誰知會引來一堆狗屁倒灶的事。
他攤手,露出無奈的神情。「這幅畫在我家傳承至今,是我靳家的遺產,也許艾家人曾上門詢問過,但我長年在國外,根本不知道此事,而誠如你所說,如果不是我找了出來將它修復完成,你見到原本的狀況,根本不會想要回去。況且你不要忘了,畫這幅畫的人是我家先祖。」
兩家先人的牽扯隨著世代交替,讓畫作的所有權陷入理不清的窘境。
真要論計起來,雙方都可以說各自擁有畫作的權利。
想到高齡臥榻、隨時會撒手人寰的曾祖母知道找到畫作後,便一直記掛著,艾若然不死心地道︰「不管它之前的狀況如何,只要可以窺出一絲祖先的模樣,遵從祖訓,我還是堅持讓畫作物歸原主。」
她堅持不放棄,與他杠上了!
靳崇宇迎向她的目光,見她一雙杏眸閃耀著明亮的光采,竟美得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意識到自己竟然凝視著那雙眼差點出了神,靳崇宇清了清喉嚨,堅定開口。
「如果艾小姐今天是為了這幅畫像而來,請你死了這條心。請回吧。」
艾若然咬了咬唇,不甘心就這麼鎩羽而歸,正思索著接下來該怎麼做時,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無情地打斷她的思緒。
「然然,你怎麼還沒回家呀?」
手機另一端傳來母親憂心的關切,艾若然軟聲響應。「媽咪,我還在忙,十二點前會回到家。」
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兒,也是艾家同輩子孫里唯一的女孩,更是任教職的父母捧在掌心呵寵的掌上明珠。
案母一直不贊成她的主播工作,就算過了兩年,對她還是沒辦法放心,常以關心為名,盯梢查勤,絲毫不懈怠。
雖然有時覺得煩,但從事相關工作,看遍人世百態,她懂得感恩惜福,對父母的叨念也甘之如飴。
也因此她在艾家十分得疼,與各宗親長輩的關系都十分良好。
「但我剛剛打電話去電視台,他們說你早就離開了呀!」
「我在外面辦點事,等會兒就回家……」
她邊說邊感覺到有人靠近,沒料想這男人竟然趁著她講電話、無法反抗之際,輕推她的肩將她送出接待廳。
艾若然轉頭,瞠著美眸瞪他,靳崇宇只是輕敲著手表讓她看看時間,做出時間已晚的動作,徹底將她推出門外。
艾若然不敢置信地用手遮住電話,壓低聲音,有些蠻橫地說︰「這件事還沒了結!」
「我們剛剛已經討論得很清楚了,不送!」他凝視著嬌俏美女翻臉如翻書的反應,毫不留情地將她請出門。
時間真的很晚了,而且他還有事要忙,不想將時間耗在與她爭辯之上。
艾若然就這麼被「送」出門,眼睜睜看著鐵門在她面前關上,廊外的保全系統燈亮了起來,跟著接待廳的燈暗下,陷入一片幽暗。
「然然?怎麼不說話了?你還在嗎?」
艾若然回過神,趕緊回道︰「媽咪,沒事,我要回去了,半個小時後會到家。」
安撫好母親,掛上電話,她有些沮喪地瞪著大門發呆了好一會兒,重新整了整儀容後才踩著優雅的腳步回到車上,開車離開。
靳崇宇正打算回三樓洗個澡、簡單吃個東西再回修復室。
移動腳步的同時,他猶豫了一下,腳步跟著一滯。
這麼把人「送」出門是不是太沒禮貌了?他是不是應該搭理她一下?
這想法才閃過,他立即不假思索地揮開。
這女人的態度十分堅定,若兩人再交鋒,他不知道要浪費多少時間與她爭辯誰該合理擁有格格畫像的問題。
思緒理清,他重新挪動上樓的腳步,腦中轉著修復室那幅等著被醫治的古畫。
除了古畫結構與肌理筆觸的重建,委托者也希望修復老舊畫框,他得好好思考,明兒個一早怎麼分配工作。
這一刻,靳崇宇已經將那個與格格長得十分神似、帶著幾分嬌氣的女子拋諸腦後。
午夜十一點,工作坊因為師傅、學徒、助手們紛紛離開,再度陷入一片靜謐當中。
修復室里,靳崇宇正坐在欲修復的畫作一角,將因為老舊而剝落之處重新填上漿料,並藉此觀察破損處周邊的狀況,以求填補處在重新全色後,能與原畫作做完美的結合。
堡作到一個段落,他站起身,這才發現,太過專心投入的結果,讓他肩胛緊繃酸痛。
他做了幾個簡單的伸展運動,看了看時間才驚覺已經這麼晚了,忙到沒吃晚餐的他頓時感到饑陽轆轆。
他強迫自己離開修復室,正打算到廚房煮一碗面時,訪客鈴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這麼晚了會是誰?
靳崇宇不解地按下對講機。「您好——」
「我是艾若然,麻煩開門讓我進去。」
來人聲線嬌脆,字正腔圓,落入耳底很熟悉,他卻想不起來在哪里聽過。
「誰?」
艾若然忙了一天,一聽到男人一副不認識她的口吻,便用分外甜美的聲音幫助他恢復記憶。「艾若然。上個星期找過你,與你討論過,請你歸還我家格格祖先畫像的事。」
經過她的提醒,被壓在腦中的記憶喚起,迅速浮現女人嬌俏美麗的模樣。
「哦,是你,有什麼事嗎?我記得我們已經談完了不是嗎?」
聽他恍然大悟的語氣,艾若然心里有些挫敗。
這些年,她的人氣與日俱增,她還沒見過有人一次把她忘得這麼徹底的。
這是為了激怒她,讓她打消拿回畫像的念頭嗎?
不,她不會因此放棄。
艾若然拿出高EQ,心平氣和、不慍不火地說︰「那是你單方面這樣認為,我並不覺得我們已經談完了,所以請開門讓我進去。」
女人理所當然的口吻讓他蹙起眉。
他忙了一天,又累又餓,不懂這個女人怎麼專挑這種時間出現來打擾他?
她的態度十分堅定,絕對不是幾句話就可以打發走的,但他還是開口了。「工作室休息了,要談明日請早。」
這男人居然要她明日再來?
她就是沒空才不得不在這個時間出現,就算明天再來,她還是只能在這個時間出現呀!
她擰眉思索,這男人看起來內斂保守,說不定吃軟不吃硬……于是她決定放軟語調一試。
「可是……我已經來了耶!你這里烏漆抹黑又涼颼颼的,讓我站在外頭這麼久,說不定會害我感冒……哈啾!」
那一聲噴嚏是假的,但微涼的空氣讓她感到有點冷是真的,尤其為了趕來這里,她急得連套裝都來不及換下,短裙下的兩條美腿晾在冷風里,好不可憐哪!
靳崇宇已經打定主意不想搭理她,但聽到她用可憐兮兮的語氣暗指她的處境是他造成的,果真激起了他身為男人的憐弱之心。
「那你就快點回家,免得感冒了,再見。」
艾若然聽到他的回答愣了愣。
她以為他會因為她的話而生起憐憫,願意開門讓她進去,怎麼……他竟然是跟她說再見?!
怕真的被他趕回去,艾若然搶先一步嬌嚷。「靳崇宇,你不準掛上對講機,幫我開門!」
「喀」一聲,對講機在她的嚷嚷中掛上了。
艾若然錯愕不已,不敢相信這個男人竟然真的這麼做,他以為她會因此死心、順他的意嗎?
不——
艾若然咬了咬唇,伸出縴縴玉指,用力壓在對講機的按鈴上頭。
電鈴聲不絕于耳地回蕩在靜謐的空間,靳崇宇邁向廚房的腳步難以忍受地頓住。
這個女人也太「盧」了吧!
他踅回,接起對講機,捺著性子說︰「我不可能讓你把畫拿走,如果你再按門鈴,我就報警。」
堡作時,他可以整天不吃東西,可一旦結束工作,饑餓的感覺涌現,他就需要馬上補充能量,填飽肚子。
因為這個「特別盧」的女人,他填飽肚子的想望充滿身體里每一個細胞,將他向來溫和的脾性逼至爆發邊緣,讓他撂下狠話。
艾若然不是笨蛋,當然聽得出他語氣里的隱忍。
她不想被當成瘋婆子送進警局,只有勉為其難地稍稍退了一步。「那至少讓我進去看一眼……拜托,一眼就好。」
畫像目前在他手上,她只能以退為進,不能把他逼得太緊,把他激怒對她的目的沒有幫助。
只要他願意讓她進門,她就有機會與他談畫像的事。
也許是因為餓極了,失去耐性,又或者是她放軟的態度,讓原本嬌脆的嗓音多了一股讓人無法拒絕的綿軟,最後,他拿她沒轍地嘆了口氣。「就讓你看一眼,我沒空與你多談,請你看完就走。」
說完,他按下對講機的開門鍵讓她進屋,便往廚房走去。
如願進了門,艾若然張望了好一會兒,忍不住好奇,怎麼不見那男人的身影?
突然,她聞到空氣里飄來一股食物的香味,肚皮不自覺被誘得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她的生活一向規律,下班回到家後,母親總是會送上一碗親自熬煮的湯讓她喝。
不管是甜湯或咸湯,全是講究清淡營養、補充體力的要求,她一進門總是會先幸福滋滋地喝完再回房做自己的事。
最近為了祖先畫像的事,回家的時間晚了,她不許母親等門,湯自然也喝不到。
這會兒聞到那香氣,突然嘴饞得很,多想要喝碗湯來暖暖胃,滿足口腹之欲。
但想歸想,她還是沒忘了進來的目的,她得先趁男人不在時,好好地、仔細地看看,祖先的畫像里是不是真的藏著玄機。
如果等男人出現了,鐵定又會以「看完畫像」為由趕她走,她哪里還有這麼好的時機?
定下心思,她認真地在畫像前開始東瞧西看了起來,幾分鐘過去,卻怎麼也瞧不出端倪。
懊不會在修復的過程里,靳崇宇早就發現了藏在里頭的秘密?
應該不可能吧……他什麼都沒說呀。
艾若然滿腦子疑問,又想到古代的東西都做得極為精良,該不會是藏在精雕木框的某個卡榫里?
她先是轉頭看了下身後的動靜,確定男人不會突然出現,才伸手去推、去拉、去敲。
兀自摸索了好一會兒還是苦無所獲,艾若然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思索起來。
太奇怪了,既然祖先格格的遺言說畫里有秘密,不應該找不到才是呀!
可惜,這個靳崇宇太難搞,她沒辦法將畫像帶回家好好研究。
艾若然手撐著下巴,食指敲著唇,盯著畫像沉思。
一分鐘過去、兩分鐘過去,她覺得眼皮愈來愈酸澀、愈來愈沉重,沒多久,雙眼就不受控制地完全合上了。
她恍恍地想,先眯個一分鐘讓眼楮休息一下就好,卻沒想到這一眯,睡意便鋪天蓋地襲來……
靳崇宇心滿意足地吃完一海碗的湯面,順手將碗洗完放進烘碗機後突然想到,離開修復室時,他似乎忘了設定保全。
其實工作坊內外都有保全,不過修復室里頭全是委任修復的珍貴畫作,才會特地加強防護。
他匆匆回到修復室,原本只需將保全設定好就離開,不過眼角看到剛剛處理的那一處缺失,竟覺得有些不滿意,二話不說,伸手拿了沾濕的棉球,將剛剛處理好的部分溶解清除,準備再重新做一回。
這個動作再度耗費了他兩個小時的時間,等他回過神,時針不偏不倚,剛好指向凌晨兩點。
他一怔,這才意識過來,自己過分熱衷的老毛病又犯了。
他嘆了口氣,強迫自己收工,同時感覺到肩胛的酸痛加劇,疼得他兩道濃眉揪起。
肩胛酸痛是職業病,醫生已經警告過他,要他適當休息,否則狀況會愈來愈嚴重。
雖然醫生的話他放在心上了,卻總是不敵面對工作時燃起的熱情。
等痛楚稍稍過去,他才放下手中的工具,關燈離開修復室,還不忘設定保全。
這時,靳崇宇發現接待廳的燈亮著,一愣,這才想起,幾個小時前,他讓艾若然進屋看畫。
當時他餓得慌,讓她進了門後就兀自做自己的事,填飽肚子後又一心懸在未完成的工作上,壓根兒忘了艾若然的存在。
奇怪,都過了一段時間,她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雖然知道屋里有設定保全系統,所以即便沒看著她,也不怕她把畫偷走,但……也不可能盯著畫像看那麼久吧?
他抱著疑問來到接待廳,定下腳步後,徹底愣住了。
艾若然還沒離開,但已經睡著了。
她的身子歪歪斜斜地靠在沙發一側,睡得極熟、極安穩。
靳崇宇輕蹙起眉來到她身邊,本想喊醒她,目光卻不知怎麼的,定定落在她熟睡的模樣之上。
她怎麼敢在一個陌生男人家里睡得這麼自在?怎麼能讓人覺得,那張沙發被她一躺,彷佛變得極好睡似的,讓人有種也想跟著躺在沙發上的想法?
可他知道,這絕對是錯覺,傻了才會覺得沙發比床好睡。
不過這麼靜靜地瞧著她,看著她那一頭柔軟的短發遮去了半張臉,露出一側玉白的頸部線條,令他有種想要替她撥順頭發的沖動。
他的心一促,就在此時,女人蠕了蠕身子,他僵在原地,以為她要醒了。
沒想到她只是將側一邊的螓首轉正後繼續睡。
靳崇宇暗暗松了口氣,他應該立即喊醒她,可他竟什麼也沒辦法做,一雙眼就這麼膠著在她的臉上。
就算沒看過她家族譜,由她神似格格的容貌也可以推想,兩人應該有血緣關系。
而他不得不承認,她的美麗無人能及,就算睡著,少了平時艷光四射的嬌俏,那靜謐的臉部線條卻有種說不出的柔軟、溫潤。
這一刻,他開始想象,若她卸掉臉上的妝,會是什麼模樣?她不「盧」的時候,會是怎樣的性情?
發現自己竟會對這個完全不是他喜歡的類型的女人興起這樣的綺念,他猛地打住思緒,抹了抹臉,往後退了一步。
他一定是太累了才會如此莫名其妙,暗暗寧定心思,他轉身到衣物間,拿了件外套替她蓋上後才放輕腳步離開。
睡在這鐵定不舒服,剛好給她個教訓,如此一來,她應該就不敢再在這麼晚的時間出現騷擾他了吧!
作者:
teae
時間:
2015-12-26 01:16:58
第三章
天才蒙蒙亮,工作坊里除了時鐘滴滴答答的聲響,再也聽不到其它聲音。
驀地,手機鈴聲清脆地響起,驚醒了睡夢中的艾若然。
她睜開眼楮,看到四周的環境,立即想起昨晚昏昏欲睡時,那小小的放縱。
結果那「眯一會兒」的下場是,她的左肩頸因為長時間維持同一個姿勢,呈現僵麻的抽痛感。
痛哀了一聲,她伸手去撈包包里的手機,按下通話鍵,擠出愉快的聲音。
「嗨,早安您好。」
聽到女兒精神奕奕的嗓音,艾太太在手機另一端問︰「然然,幾點出的門呀?」
偶爾,女兒會因為工作原因得一大早進電視台,因此一早醒來沒見著女兒下樓吃早餐,她便猜想是進電視台了。
艾若然聽見母親的聲音,沒膽承認自己一夜未歸是睡在某個還稱不上熟悉的男人家中。
不過母親似乎以為她只是提早出門,便順水推舟答道︰「挺早的,你和爹地今天就自己共進愛的早餐吧,我先忙,掰掰。」
匆匆忙忙掛上電話,艾若然松了口氣,這時,靳崇宇剛好走進來,兩人的視線不經意對上,讓她不由得心虛,小臉微赧。「我、我昨晚不小心睡著了,等一下我就走。」
靳崇宇瞧著她慌張的模樣,想起昨晚不知是不是被她的睡顏給吸引的關系,他竟夢到她了。
不……嚴格說起來,夢里有清朝格格也有她,兩人的形影交錯地輪番出現在腦中,深刻得讓他不得不將她的模樣烙下。
所以他一大早就醒了,梳洗完畢下了樓,就聽到她的痛呼聲,猜想她應該是因為昨天的睡姿造成身體不適。
艾若然站起身,發現男人目光專注地盯著她,赫然想起,昨晚沒卸妝,加上才剛睡醒,她的模樣一定糟到足以毀了她向來引以為傲的美麗。
他這麼看著她,是發現她妝花加持,讓她的臉變得「精彩萬分」嗎?
在她腦中想象奔馳,羞窘得要掩面逃出時,靳崇宇開口喊住她。「等等。」
嘖,這個男人真討厭,難道沒感覺出她不想與他四目相接,不想讓自己的窘樣盡入他眼底嗎?
她停下腳步,悶悶地問︰「什麼事?」
「你要直接去上班嗎?」聽她講電話的樣子,他猜想她應該與父母同住,並且隱瞞了昨晚睡在他這里的事。
若是如此,她便不可能回家梳洗。
艾若然微挑起眉,好奇他問這句話的意思。
他淡淡地說︰「三樓是我的起居室,有洗衣機也有烘衣機,如果你有需要,可以上去泡個澡,簡單梳洗一下再走。」
或許她有地方可去,現在狼狽的情況也是她自己造成的,與他無關,但……在昨夜莫名被她挑起柔軟心思後,他就是萌生想要幫她的念頭……毫無理由。
艾若然遲疑了片刻,猶豫著要不要接受他的好意。
看出她臉上明顯的遲疑,他充滿誠意地說,「雖然是你自己惹來這樣的下場,但我讓你進門,也該負一部分的責任,所以,這是補償。」
說完的同時,靳崇宇也想明白了。
是的,他突然對她好不是毫無理由,而是覺得她的狼狽,他得負一部分的責任……沒錯,一定是這樣。
艾若然感受到他的誠意,加上在沙發上睡了一夜,她現在全身腰酸背痛,的確很想泡個熱呼呼的澡。
幸好她車上隨時都準備著一個提袋,里頭有盥洗用具、免洗內褲、一套輕便的運動服以及一雙布鞋,以便應付隨時可能因為突發新聞而得留守的狀況。
再細想,造成她全身腰酸背痛的始作俑者是靳崇宇,如果不是他讓她進門,害她不小心因為太累而睡著,他又壞心地不肯叫醒她,她根本就不會招惹一身疼痛呀!
既然他有心補償,她若不接受就太傷人了。
于是,自身條件內外皆優的嬌嬌女艾若然小姐只好「勉為其難」地接受他的好意了。
一個小時後,艾若然如願泡完舒服的熱水澡,下了樓卻不見靳崇宇的人影。
「他上哪兒去了?」
她四周探看摸索著,沒多久,她走到位在屋子最後方、掛著「修復室」牌子的門前。
只見房門半掩,透過門縫,她隱約瞥見房中隱隱晃動著一抹高大的身影。
「這男人這麼早就開工了?真的是工作狂呀。」
她禮貌性地敲敲門,等了一會兒卻等不到半點動靜,索性推門走了進去。
一進修復室,艾若然被刺鼻的味道嗆得忍不住掩鼻。
她看著靳崇宇正半伏在一幅巨大的畫作前,拿著手術刀不知在刮什麼東西。
他的右後方有一大片落地窗,明淨晨光灑進修復室,落在靳崇宇身側,勾勒出他如刀刻般的英俊側臉。
也不知道是因為她的腳步太輕,或他根本無視她的存在,還是他真的心無旁騖到與外界隔離,他居然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由始至終,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那幅畫上頭,眼神專注、完全投入的神情讓她的心頭微震。
要多喜歡這份工作才能專注到這樣的程度?
艾若然緩緩移動腳步,渾然沒發覺她腳邊有個裝滿工具的鐵箱,腳尖就這麼踢了上去。
她痛得叫出聲,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傾。
此時那個坐在前方不到一百公尺處的男人終于回過神,朝著聲源處望去。
看見艾若然不知什麼時候出現,還一副要跌倒的模樣,靳崇宇心一凜,大喊。「小心!」
同時,他動作敏捷地起身,抓住她的縴臂,穩住她的身體。
以為自己會跌倒,艾若然後背已滲出一層冷汗,她朝靳崇宇扯出心有余棒的笑容。「好險,沒事、沒事。」
放松下來,她才發現男人正緊緊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手又大又暖,那股熱氣泌膚入骨,竟誇張地讓她彷佛全身都熱了起來。
靳崇宇將她向前推,確定她站穩後才松開手,語氣嚴厲地道︰「差一點就有事!你知不知道這幅畫值多少錢?不管你一只手隨便壓壞哪一處,都不是我們可以承擔得起的後果!」
艾若然愣住了。
他剛剛喊出口的「小心」,難道不是對她說,而是針對他正在修復的那幅畫?
突然間,艾若然心里有些委屈,他的修復室那麼亂,她也不是故意要踢到鐵箱,難道她的安全比不上一幅畫?
不過定下心想,男人如此熱衷他的工作,而她又不是他的誰,對他來說,不難想象兩者誰比較重要。
再細想,就算男人把他的地方搞得很糟糕,但也是她擅自跑進來的啊……
她愈想愈覺得自己也有不對的地方,即便有些不甘心,仍誠意十足地道了歉。
「抱歉,是我不該沒得到允許就進來。」略頓,她語氣認真地說,「但……你工作的地方也太亂了,應該要好好整理一下,免得有一天害自己受傷了。」
靳崇宇前一刻還看到她抿著唇,眸底含著水光,一副委屈的模樣,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口氣似乎太差了。
他正苦惱該怎麼安撫她,沒想到下一刻卻出乎意料聽到她軟聲道歉,順道十分認真地給他忠告。
瞬間,怒氣沒了影,他甚至覺得她最後認真的神情……有些可愛。
「……我也要道歉,謝謝你的提醒,我會好好整理我的工作室。」
艾若然沒想到他會道歉,並且認真回應她給的忠告,一雙凝視著她的眼眸閃過一絲笑意。
那抹笑讓他俊朗的輪廓染上些許溫柔,令她的心跳加快。
艾若然摸不清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兀自陷在自己的思緒里發愣。
當她回過神,突地聽到耳邊傳來沙沙沙的聲響,循聲望去,對上的是靳崇宇凝視著她的專注眸光,他面前出現一張不知從哪兒變出來的紙,而他正利落地揮動手中的炭筆。
陽光透過他身側的窗戶灑入,落在他的臉上,將他硬朗的臉部輪廓刻劃得更加深邃,渾身上下還散發一股讓人安心的內斂沈穩,莫名攪動她的心湖。
她不禁好奇,與這樣的男人談戀愛會是什麼感覺?他對女朋友會像他對待古文物那般熱情、專注、用盡全力寵愛嗎?
這樣的想法讓她胸口掀起一股說不出的騷動,她甚至想知道,他是不是在畫她?
意識到自己居然浮現這麼缺乏自信的疑惑,她不解地蹙眉。
一直以來,她被身邊的人捧得高高在上,長久累積的自信當然不會懷疑他是不是在畫她。
但她知道,眼前這個男人不同于一般人。
他是很有可能無視她的美麗,轉而擁抱那刻著歲月滄桑痕跡文物的修復師靳崇宇啊!
最終,傲嬌的大小姐還是忍不住吐出了連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的問句。
「你……是在畫我嗎?」
聽到她逸出的嬌軟聲嗓,靳崇宇猛地回過神,這才驚覺,自己居然動筆畫下了她的模樣。
但下一瞬,他就知道這無意識的動作,全因為她抿著小嘴、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想捕捉她的美麗……
只是這下意識的反應被她這麼一問,竟讓他有些不自在,他清了清喉嚨。
「嗯……只是隨便畫畫。」
艾若然興致勃勃地走向他。「可以借我看看嗎?」
「只是速寫而已,你確定要看?」速寫是以線條形式來描繪形象,屬于畫者展現觀察力的藝術形態,絕不是一眼就能攝人心魂的。
「當然。」不過艾若然湊近細看才發現,靳崇宇的速寫勾勒出她全身的線條,窈窕、體態動人……不過是沒穿衣服的。
這是藝術,卻莫名地讓她臉紅了。
「這張我要自己留著。」她紅著臉將他的隨興之作沒收。
靳崇宇見狀,伸手要拿回來。「不行,這張速寫還沒完成……」
「這、這樣就夠了。」艾若然整張臉紅得不可思議,心里卻懊惱得不得了。
艾若然呀艾若然,你幾時變得這麼小女生了?
就算這張速寫外流,依那幾筆利落率性的線條,最好有人看得出是你啦!
可即便是如此,她還是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它。
一番爭奪下,男人用各方面的優勢搶回那張速寫,局勢已定,艾若然只好不肯放棄地緊抓著他的手。
「拜托啦……」
她仰著小臉,水眸瀲灘,語氣柔軟,靳崇宇很無奈地嘆了口氣,松手。
順利拿回那張速寫,艾若然一掃憐態,卻眼尖地發現,他的手有一道刮破皮的紅痕。
「你的手受傷了?」
靳崇宇一愣。「有嗎?」
他垂眸,看著女人縴白軟嫩的指抓著他的手,而手掌接近食指的地方真的有一道傷口。
艾若然不可思議地問︰「不會痛嗎?」
「沒感覺。」傷口不大,也不知道是被什麼東西刮到,他是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她輕蹙起眉,匆匆跑了出去。
靳崇宇費解地望著她的背影,正想著要不要跟出去,卻見她手中拿了個黃澄澄的小熊維尼化妝包回來。
他微微揚眉,訝異她看起來明艷干練,竟然用這麼可愛的包包,她不嫌幼稚嗎?
靳崇宇看著她從小更包里拿了罐藥水出來,接著他的手又被抓了過去。
艾若然所有心思都放在他的傷口上,根本不知道他內心的想法。「先簡單幫你消毒一下。」
靳崇宇任她抓著,看她替他消毒這個不被他看在眼里的小小傷口。
同時他近看才發現,女人卸去臉上妝容的模樣有股澄淨的美,比她上妝後更加出色動人。
她半垂著眼眉,長長的睫掩住漂亮的眼,動作小心翼翼卻顯笨拙,神情十分專注。
在她替他抹上消毒藥水時,她還嘟起小嘴替傷口吹風,那涼涼的氣息撫在被藥水刺激的傷口上,減少了些痛意,卻也透過皮膚,鑽進他的血液里,加速了他的心跳。
這傲嬌小女人的真實個性似乎與外表不符,她其實善良又羞怯,很惹人心動啊……
艾若然替他貼好OK繃,抬起頭,看進他若有所思的深眸,原本平靜的心跟著騷動起來。
她心虛地避開他的凝視,不自在地說︰「好了,你之後再自己注意一下就可以了。」
靳崇宇低頭,看見貼在手上的OK繃圖案,剛俊的臉龐一繃。「你都用這種OK繃?」
加上她剛剛幫傷口吹氣的模樣,他覺得自己的年齡瞬間驟降至五歲。
發現總是正經八百的男人表情微僵、十足尷尬,艾若然忍不住笑了出來。「人家十八銅人都有迷彩、豹紋還有刺青圖案的貼布,OK繃當然也要可愛一點、流行一點。」
聞言,男人的臉綠了。「謝謝,你的可愛一點、流行一點……只會加速我想把它撕掉——」
她忍住笑,佯裝生氣地板起小臉。「你撕了就是辜負我的愛心!」
男人的動作還真的一頓,表情十分為難,逗得艾若然心情大好。
這時,牆上的鐘聲響起,她斂住笑,看了看時間說,「糟糕,時間不早了,我還得去買衣服」
她中午前就要進公司,但她不能在昨晚沒留守的狀況下,還穿著與昨天一樣的衣服出現,給人徹夜未歸的壞印象,而且她也不可能回家去拿……
「你身上不是換上一套運動服了?」還是閃亮亮的桃紅色,外加一雙白球鞋,讓她整個人艷光四射,精神奕奕。
「這是日常穿的,不是上班穿的。」雖然上主播台後會換上廠商提供的套裝,但她很堅持要以完美的形象出現在眾人面前。
靳崇宇點了點頭,卻又忍不住疑惑地問︰「但現在時間還早,很多商店還沒營業吧?」
「放心,夢幻時代的設計師是本小姐的麻吉,本小姐蒞臨他的工作室,就算他還窩在被窩里也會爬出來迎接我。」
這絕對不是她杜撰的,而是夢幻時代的首席設計師——歐陽凌霄先生親口這麼說的。
「當你的朋友真辛苦。」他直白地下了結論,得到女人一記嬌瞪。
他該生氣,但卻莫名地覺得,這女人瞪人的模樣挺可愛的,他又有一種想要挖掘她更多表情的想法……
再次意識到自己的心情,靳崇宇懊惱地皺起眉深思。
他如果不是沒睡飽,就是被這女人給搞得神經錯亂了,一定是這樣!
兩人一起走出修復室時,工作坊早已上班的員工、學徒的注意力全落在靳崇宇身邊那個嬌滴滴的美女身上,私下議論紛紛。
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艾若然神態自若地拿起幾乎遮住她一半小臉的墨鏡戴上,優雅地走了出去。
靳崇宇原以為送艾若然到門口,看著她上車後就可以揮手和她說再見,馬上回修復室繼續他的工作。
可他沒想到,艾若然那輛與她一樣嬌貴的minicooper居然罷工了?!
他杵在車邊,等著艾若然試了好一會兒,發不動的引擎發出宛如重病老人的沈咳,聽起來很不樂觀,于是他上前替她的車子做簡單的檢查。
片刻後,他無奈道︰「看來一時沒辦法發動,現在只能打電話通知維修廠過來把車拖回去檢查了。」
艾若然愣了愣。「我……沒有維修廠的電話。」她的手機只有許多媒體記者、政要,一堆工作上用得到的關系的電話。
還是隨便找個人來幫忙好了……
她正猶豫著,靳崇宇認命地開口。「算了,我先送你去吧,回來後我再通知我認識的修車廠來處理。」
莫名其妙招惹到這個小瘟神,他只能自認倒霉。
艾若然原本沒奢望這個把工作擺第一的男人會幫她,可現在聽他這麼說,越發覺得靳崇宇雖然保守內斂,但至少還懂得展現紳士風度,體恤女生。這樣的認知讓她心情愉悅,忍不住拉住他的手,萬分難得地漾開足以融化冰雪的燦笑。「謝謝,你真好!」
靳崇宇看著她,心跳驟然漏了拍,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失控感。
從來能讓他心跳加速的只有藝術品,他的興趣與喜好也全與他的工作有關。
所以即便他的外在條件優越,喜歡他、向他表白的女人多到數不清,卻沒有一個人能讓他心動。
漸漸的,大家都知道,靳崇宇這個愛古物、愛藝術的懷舊派男人不會與任何女人談感情,因為他把他的愛全傾注在他的作品上。
一直以來,他也認定自己是淡情寡欲的人,可為什麼從昨夜窺見她的睡顏開始,他的心就失控了?
任她掌控,任她主宰自己的心跳,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一路上,兩人異常沉默。
艾若然應該趁回市區這一段車程好好與他閑聊、溝通,想想該怎麼讓他心甘情願把畫還給艾家。
但因為意識到自己因他而波動的奇怪反應,她竟忘了這件事,反而在不知不覺中,把所有的專注力放在開車的男人身上。
細想起來,她與靳崇宇似乎有著相同的默契。
照理來說,爭執祖先格格的畫像權在誰手中時,或多或少會牽扯出當年相戀未果的恩怨……即便那已經是百年前的事,可兩人卻都沒提起那段過往,現在她倒是有些好奇,不知道靳慕白是不是有將當年之事告訴過子孫……
她是不是得找個機會問問?
在她的腦中轉著一堆想法時,車窗突然傳來咚咚聲響,男人略低的嗓音隔著玻璃車窗傳來。「回魂,下車了。」
艾若然回過神,這才看到車子已經抵達位于市區的商業大樓地下停車場,夢幻時代工作室就在樓上,而靳崇宇正一臉疑惑地站在車門外看著她。
訝異自己居然恍神到這樣的程度,艾若然面頰發燙,匆匆下了車。
兩人並肩走向電梯,靳崇宇看了看表,問道︰「你上班不會來不及嗎?」
艾若然一臉奇怪地看著他。「我的上班時間是晚上。」
七點的晚間新聞當然是上晚上的班,但想到他不是同行,自然不會知道她的上班時間,于是又補充了句。「我只要在中午前進公司準備就可以了。」
「中午前……但現在也快十點了,你還有時間嗎?」女人試穿衣服少說也要兩個小時,他懷疑她的時間夠用嗎?
她掏出手機一看,這才發覺時間真的不早了,她得加快動作才行呀。
于是她下意識拉著他的手,快步走進正好打開的電梯門。
靳崇宇突然被她牽住,感覺她掌心那一片柔潤軟涼抵在手腕上,觸感美好得讓他微微一怔。
印象中,他牽過女人的手,但感覺卻沒有此刻美好,為什麼……為什麼唯獨對她的感覺這麼強烈?
靳崇宇的內心被一次次的悸動激起無限疑問,好多個「為什麼」在腦中盤旋,卻始終沒找到明確的出口,得到答案。
進入電梯後,艾若然很自然地松開他的手按下樓層按鈕,半點也沒發現自己剛剛做了什麼勾動純情男兒心的事,一雙美眸只是緊緊盯著跳動的樓層數字。
靳崇宇暗暗打量著她姣好的側臉,思緒有些混亂。
學成歸國後,他意識到台灣缺乏藝術文化教育,他有遠大的目標與理想,有太多太多事得進行,實在沒空和誰談戀愛……即便有讓他心動的女人出現,也不會是身邊這一個極需要人捧寵的嬌嬌女。
但從昨晚到今天,因她而起的悸動與心跳,卻讓他再也無法忽視……
作者:
teae
時間:
2015-12-26 01:17:14
第四章
在電梯內有限的空間里只有兩個人,當艾若然的目光由跳動的樓層數字移開時,馬上就注意到兩人之間過分沉默的氣氛有些尷尬。
因為已過上班時間,商業大樓的電梯上升得極為快速,不消片刻便來到歐陽凌霄位在二十樓的工作室。
走出電梯,艾若然打了通電話,不到五分鐘,一個睡眼惺忪,頂著一頭及肩卷發、奶味十足的俊秀男人開門而出。
一見到艾若然,男人精神一振,雙眼發亮,渾然沒有剛起床的疲憊模樣,一把張臂抱住嬌小的女人,用足以讓靳崇宇瞠目結舌的熱情喊。「然然小心肝,我可等到你來了」
雖然艾若然已經習慣歐陽凌霄這中法混血兒渾然天成的熱情,但一把被抱滿懷,她有些不舒服地想掙出他的懷抱。「凌,是好久不見沒錯,但也不用這麼熱情啦!」
發覺她的掙扎,歐陽凌霄松開她笑道︰「沒辦法,你這麼久沒來,想死我了。快進來吧!」
一進工作室,他輕捏她的嫩頰問︰「今天想帶什麼衣服呢?」
「平常穿搭。」
「OK,包在我身上。」他拍拍胸脯,很快選了一套衣服,接著意味深長地瞥了艾若然身後的俊朗男子一眼。
「誰?男朋友?」來到更衣室前,歐陽凌霄附在艾若然耳邊小聲問,表情八卦得很。
沒想到歐陽凌霄會問得這麼直接,艾若然表情微赧,有些不自在。「不是男朋友啦……」
「哦?」歐陽凌霄充滿質疑地挑高眉,半晌才語重心長地說︰「這男人看起來身材不錯,氣質沈穩,是極品呀!」
幾次相處下來,艾若然對靳崇宇的好感漸生,被好友這麼一說,心微微悸歐陽凌霄清楚接收到好友透露出的情緒,鼓舞地摸摸她的發頂。「適合的對象可遇不可求,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加油呀!」
艾若然沒好氣地嗔了他一眼。「什麼……」
歐陽凌霄沒給她反駁的機會,硬是將她推進更衣室。
艾若然進了更衣室,從鏡子中看見自己的臉蛋暈紅,模樣就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想想……靳崇宇似乎是可以考慮的對象……
意識到自己不自覺被歐陽凌霄的話給影響,她趕緊打住思緒,拍了拍臉,換上衣服。
十分鐘後,艾若然走出更衣室,身上的裝扮讓靳崇宇眼楮一亮。
那是一件粉藍色的燈籠袖窄版襯衫,下半身搭配一條合身的米色長褲,利落的剪裁襯托出優美的女性線條與獨特氣質。
若她不說,他真的會以為這是依照她的身形,為她量身打造的。
他不由得懷疑,其它女人穿起來會像她一樣好看嗎?
艾若然在試穿之前就已經知道,歐陽凌霄不會讓她失望,果然,結果是讓她滿意的。
當她在鏡子前做最後的審視時,眼角余光瞥見靳崇宇眸底閃過的驚艷眸光,嘴角不由得泛起一絲甜笑。
看來,她這一身中規中矩的打扮很符合男人略顯保守的喜好。
其實她大可不必理會他喜不喜歡,但他的肯定,莫名地讓她鳳心大悅。
結完帳,她與歐陽凌霄又聊了一會兒才離開。
在等電梯時,下意識當起紳士為她拎衣服袋子的靳崇宇忍不住好奇地問︰「你做的到底是什麼工作?」
她傲嬌的氣質絕對不是一般OL該有的,她看起來像是位居要職、指揮人做事的角色……
艾若然用不敢置信的語氣問︰「你還不知道我做的是什麼工作?」
只要在網絡上搜尋她的名字,絕對可以找到一堆關于她的文章或相片,甚至連播報新聞的片段都有。
靳崇宇微蹙眉,露出一副「我為什麼會知道」的表情。
這時,電梯門打開,兩人走了進去,艾若然問︰「你平常會看電視新聞嗎?」
話題突然由她的工作轉到電視新聞,靳崇宇一愣。「不常……這和你的工作有關系嗎?」
艾若然與他相處的時間雖不久,但她很清楚他熱愛工作的專注程度,她覺得他能記得吃飯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他不知道她是人氣頗高的新聞主播,這倒也好。
成為主播後,許多人與她的交往讓她覺得極不真實,明著是吹捧,但暗地里對她又妒又羨,想也明白不會有什麼好話。
像他這樣真真實實地待她,雖有時會惹她不悅,但至少是真性情,她不用猜他對她說的話是真是假,感覺自在多了。
「你猜。」
見她神神秘秘的,靳崇宇還真的擰著眉,認真思考了起來。
見他努力思索的神態,艾若然竟覺得有些可愛,目光不經意瞥見兩人倒映在電梯鏡中的模樣,原來自己號稱一百六十公分的身高在他面前顯得多麼嬌小。
這想法才閃過,移動的電梯停住,陸續進來一些人,兩人不得不往里面移動,距離也愈靠愈近。
電梯門關上後,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子看到艾若然,驚訝地指著她。「咦?小姐,你長得有點像那個……像那個……」
明明在電視上見過她,但一時要叫出名字,卻怎麼也想不出來,一雙想找出答案的目光,在她精致美麗的臉上來回梭巡。
艾若然不怕人看,但中年男子為了看得真切,靠她極近,感覺對方的氣息逼近,她下意識朝靳崇宇挨近。
中年男子的動作惹得靳崇宇反感,再看艾若然靠向自己,他輕蹙眉頭,自然而然伸出手,搭住她的肩。
艾若然一怔,還來不及反應,就感覺他微微施力,將她挪到身後,直接用高大的身軀擋住中年男子的視線。
他護衛的舉動太明顯,對方也意識到自己似乎太超過了,便訕訕地轉向另一邊。
艾若然因為他的舉動,心底一陣暖甜,卻又因為與他靠得太近,感覺到他身上傳出的溫度,將她密密地籠罩、包圍。
那距離太曖昧,偏偏這時同一棟樓的某間外商公司正在招聘員工,面試者一個個塞入電梯,形成如沙丁魚罐頭般的狹隘空間。
電梯再度移動,靳崇宇緊皺著眉,這一刻與一堆陌生人擠在一起讓他極不自在,那近到可以感覺彼此呼吸交纏的窘迫,讓他毫不猶豫地轉身面向艾若然,並硬在兩人之間拉出了半臂之距。
靶覺他突然轉了過來,她不解地仰頭看他,靳崇宇也正好低下頭,問道︰「還好嗎?」
他的唇避無可避地輕蹭過她的頰,踫在一起。
彼此的氣息纏繞著,令遇事不亂的艾若然齦紅了臉,渾身僵硬。
靳崇宇則因為她頰上軟嫩的觸感深深一顫,有種想要伸手確定那美好膚觸的真實感。
說不出的躁熱在胸口涌動,他低聲說了聲抱歉,迅速別開臉。
雖然他很快地退開,可艾若然身上每一個細胞都可以清楚感覺他的呼吸、他的氣息、他的體溫……她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了。
好不容易來到一樓,電梯里的人雖然一個個出去,卻還是有五、六個人留在電梯里,看來也是要到地下停車場。
艾若然扯了扯靳崇宇的衣角。「我們用走的好嗎?」
靳崇宇見她的臉色不大好,沒多說便拉著她走了出去。
走出電梯,他正想問她的狀況,附近卻傳來幾聲砰砰砰的聲響,跟著尖叫聲四起。
心一凜,靳崇宇轉身一看,只見剛剛那一群從電梯走出的面試者由大門奔回,正驚慌失措地四處逃竄,而留在大廳出不去的人全都慌亂找地方蹲下躲避。
艾若然朝大門張望,卻被靳崇宇拉到大樓的梁柱邊,高大的身形遮住了她的視線。
她急聲問︰「發生什麼事了?」
「不知道是什麼狀況,大門處有個看起來三十出頭的男人拿著槍,警衛似乎中了槍……」
靳崇宇將看到的狀況沈聲轉述,話方落,另一名由外頭巡視回來的警衛驚見異樣,與歹徒近身扭打。
靳崇宇環視四周的狀況,觀察是否有協助制伏歹徒的機會,下一瞬,槍聲又響,有個中年女子被流彈波及,肩膀中槍,往後倒在他們的腳跟處。
靳崇宇臉色一變,才剛伸手將女傷者拖到柱子後,就聽見艾若然急聲說︰「你先替她按住傷口。」
不等他反應,她迅速打電話報警、叫救護車,最後撥了宋胤瑋的電話,說明了狀況,要他盡快派人來現場做聯機報導,跟著再將手機調到錄像模式,準備找最佳位置將現場的狀況錄下。
雖說這樣的情況很危險,但身為新聞人員,拿到現場的獨家照片和報導,也是工作的職責。
靳崇宇按住女傷者不斷冒出血的傷口,一雙眼緊盯著艾若然。
她到底想干麼?她不肯安分地躲在柱後,反而往柱子另一端移動,搞得他神經緊繃。「該死,你在做什麼?」
「身為主播,我有義務將案發現場的第一手消息報導給民眾知道。」她已經觀察好地理位置,準備做現場聯機,將狀況回報。
靳崇宇這才知道,眼前這一個嬌小的女人竟然是主播。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不允許她以身涉險。「你不準再靠近了,將鏡頭拉遠一樣可以錄到現場狀況,一樣可以將第一手訊息如實傳達給觀眾。」
為了報導,艾若然忘了緊張、忘了危險,腦中只想著要拍攝更清楚的影像,最好能拍清楚歹徒的五官,將他繩之以法。
但他沈肅的聲嗓就這麼撞入腦中,讓她有些不滿,回頭瞥了他一眼。「那樣根本拍不清楚……」
「退回柱子後。我不希望你受傷。」
他的語氣堅定,目光清冽而銳利,散發著一股令人懾服的強大力量,以及……
她無法確定的關切與柔情?
艾若然的心一凜,乖乖地退到柱子後。
不知過了多久,警笛聲響起,大批警力包圍下,闖入商業大樓持槍傷人的中年男子不得不束手就擒。
協助將傷者送上救護車後,靳崇宇正想到廁所去洗掉沾在衣上和左手的血,卻有人先他一步掏出手帕替他擦手。
靳崇宇抬起頭,看著艾若然認真幫他擦拭的神情,因為今天的意外,對她又有了新的認識。
她有點傲嬌,又有點「盧」,卻善良、細膩、柔軟;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他不會相信像她這樣的小女人,居然會因為對工作的熱情,變得熱血而大膽。
雖然在他看來,那樣的行為稍嫌魯莽,可那模樣卻深深烙在他的心頭。
見他瞬也不瞬地凝視著自己,艾若然神情一緊,問道︰「怎麼了?你有受傷嗎?」
靳崇宇搖了搖頭。「你的手帕沾了血……」
「沒關系,洗一洗就好了。」她邊說邊掏出濕紙巾,再徹底替他將手擦了一遍。
她的手軟軟的,溫柔的動作像撫上他的心頭,讓他的心軟得一塌糊涂,連看著她的眼神都柔得像水。
「謝謝。」
「不客氣,我也要謝謝你載我來買衣服,和……拉住我。」
事後想想,她是被熱情沖昏了頭,若真的因此受了傷,鐵定會被父母碎念到耳朵長繭,說不定還會逼她放棄這個工作……
他微笑,正想開口說些什麼時,一個剛采訪完的男記者咚咚咚地朝艾若然跑來。「然然姊,要坐我的車一起走嗎?」
艾若然看了靳崇宇一眼,雖然很想讓他送,卻又想到今天已經耽誤他這麼多時間,便朝男記者點了點頭,才過意不去地對靳崇宇說︰「那……我跟同事一起回去,就不麻煩你送我了。」
「你……方便留下手機號碼嗎?等車子好了我再通知你。」
「好。」她給了他號碼,凝視著他的目光與他盯著她的黑亮眼眸無聲糾纏,誰也不肯先開口說再見。
男記者感覺到兩人之間奇異的氛圍,心里暗暗一詫。這男人是誰?竟然有辦法讓電視台里有名的冰山美人露出如此柔情似水的神態?
好八卦,這才是真真正正的大頭條啊!
他見兩人之間有曖昧電流亂竄,自己似乎不應該杵在一旁當超級電燈泡,便識趣地開口。「然然姊,我先到旁邊抽根煙。」
聽到男記者的話,艾若然才有些不舍地拉回目光。「我真的得走了,再見。」
「再見。」
「從今天起,要記得看我播報的新聞喔!」
「好……」
聽到他的回答,艾若然清冷的小臉漾出一抹分外柔軟的笑,跟著便轉身離開。
不知道為什麼,靳崇宇就是知道,只有在他面前,她才會那樣笑,那笑容,讓她美麗的臉龐添了幾分璀璨的光采。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他心頭莫名地蒙上一層淡淡的惆悵……
溫馨養老醫院
四周一片寂靜,除了床上的老人發出規律卻粗重的呼吸聲,周圍安靜得聽不到半點聲響。
艾若然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戴著耳機,滑著手機,將今天網絡上所有國內外實時新聞全都覽看一遍。
與所有擁有信息焦慮癥,深怕錯過任何信息的主播一樣,這是她下主播台後的固定習慣。
但今天不知怎麼的,她看似專心,腦中卻不斷浮現靳崇宇那張英俊陽剛的性格面龐。
她有些煩躁地蹙起眉。
那天槍擊事件之後,又過了將近一個星期的時間,這段時間,他一如她所想,徹底消失在她的生活里。
按理說,她與他一樣忙碌,應該忙得沒辦法在腦中塞進他的形影,但他卻破天荒地出現在她腦中。
艾老奶奶一醒來,瞧見的就是曾孫女專心凝重的神情,不過她沒去打擾,只是靜靜看著她姣好靜謐的神態,寵愛地微微笑著。
在所有曾孫里,就數她跑養老醫院跑得最勤,即便新聞工作瓜分她所有時間,她依舊會撥出時間來看她,這份貼心讓她格外疼寵她。
艾若然感覺到身旁的目光,順著視線望去,果然看到曾祖母不知何時醒了過來,正嘴角含笑地靜靜凝視著她。
「祖奶奶,你醒啦?」
年近九十高齡的曾祖母身體一向很好,可自從某次失足跌倒後便每況愈下,到這些年幾乎無法下床。
奶奶去世得早,相對拉近了她與曾祖母的關系,在她還小時,父母若忙碌,便會將她送到曾祖母家,因此讓她對曾祖母多了一分更深刻的孺慕之情。
艾老奶奶伸手拉拉曾孫女軟嫩的手,開門見山地說︰「然然……祖先格格的畫像拿不回來就算了。」
艾若然一愕。「祖奶奶?」
她費盡心思想要回畫像,除了祖先遺訓之外,就是想讓曾祖母快樂,讓她能了無遺憾地走完人生的最後一段。
艾老奶奶心疼地嘆。「傻孩子,祖奶奶不是不知道,你工作已經夠忙了,還要為了畫像的事奔波,之前還踫上槍擊案,把祖奶奶嚇出一身冷汗。」
這幾天新聞都有提到,第一電視台的當家女主播「親上火線」的實況報導,有些甚至還將當時的狀況誇張地加油添醋。
為了這件事,她向父母解釋了好久,也慶幸自己沒有受傷,否則這次真的難過關。
「祖奶奶,我不是拿不到,是還沒拿到,祖奶奶就等著看我把畫像拿回來。」
看著曾孫女信誓旦旦的表情,艾老奶奶充滿感嘆地說︰「然然,祖奶奶知道你向來優秀,只要你有心想做,沒有什麼事難得倒你。只是當年祖先與靳家的那段情已經過了那麼久,恩怨糾葛的細節如何,咱們局外人根本不得而知,或許,她給咱們留下無論如何要尋回畫像、找出秘密的這一句話,多少是不是因為懷抱著能再見摯愛一面的奢想呢?」
艾若然倒是沒想過這一層,祖先格格的確是有可能抱著那樣絕望的心情去搏那一絲希望。
突然間,她不知道該同情祖先格格未能與初戀相守的痴情,或是同情祖先爺爺至死都未能得到妻子的心……
「況且畫在靳家,給不給,似乎也不是我們說了算啊……」
年輕時,祖先那段沒有開花結果的愛情故事讓懷春少女覺得浪漫、感傷,雖然明白靳家不一定願意把畫歸還,卻時時惦念著要完成祖先遺訓。
但隨著歲月流逝,堅持淡了,誰料得到,這股執念反而轉落進曾孫女心頭呢?
她家丫頭性子堅韌執拗,一旦決定的事,再苦也會咬牙完成。
如果真的與靳家小子杠上了,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狀況,讓她無法不憂心哪!
艾若然揣想得出老人家的想法,僅是輕拍老人的手,堅定地道︰「我會拿捏分寸,祖奶奶不用擔心。」
艾老奶奶拿她沒辦法,嘆了口氣。「好,祖奶奶知道了,你自己決定吧。」
與曾孫女不熟的人,都說她有才有貌,卻傲氣自負,但只要了解她的人都會發現,那藏在冷艷容貌下的一顆心十分柔軟善良呀!
唯有讓她敞開心房,才得以窺見這一份美好,但也是因為如此,讓那些對她有興趣的男人們卻了步,不敢高攀她這朵花。
可惜,她身邊唯一與她交心的那個男人已經娶了老婆,再這麼耽擱下去,美好年華都要浪費了。
這樣的情況讓老人家感到憂心。
「你也老大不小了,沒想過找個合適的對象談談戀愛嗎?」
這幾年,曾祖母總把這事掛在嘴邊,她不是很在意地笑了笑。「隨緣吧,不怕嫁不了。」
艾老奶奶白了她一眼,語重心長地說︰「祖奶奶可以放下祖先遺願,但一定要看到你穿上白紗嫁人的模樣。這樣……這一生就算功德圓滿了。」
瞬間,小時候與曾祖母相處的點滴回憶,隨著老人家的話綿綿密密地撲涌上心頭,艾若然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恐懼。
生離死別是世間亙古不變的定律,每個人遲早都會走上一回,但即將面對,她還是不敢想象。
她起身一把抱住老人,不想接受那個可能。「祖奶奶如果沒看到我結婚、生小孩,我會很生氣!」
艾老奶奶愛憐地拍拍曾孫女的小臉。「那你就努力些,讓祖奶奶沒有遺憾呀!」
艾若然認真地頷首,開始思考老人家最初說的話。
她是否真要照祖奶奶所說,放棄那幅畫像?
若是如此,她是不是就沒有借口再去找靳崇宇了?
想起他,她的心隱隱騷動;自從那天在商業大樓分開後,兩人就再也沒有見過面,而她……現在竟然很想見到他呀……
作者:
teae
時間:
2015-12-26 01:17:34
第五章
暑假剛開始,熱島效應讓溫度不斷飆升,整座城市像個大烤箱,熱得讓人苦不堪言。
幸好,工作坊位在郊區,不似市區陷在一片溽熱當中,加上四周種了許多高大林木,風一吹,涼風送爽,穿透入屋,減了幾分暑氣。
今天上午靳崇宇有一堂演講,剛回到工作坊便聽到伊雅告知他,前幾天拖吊到廠里的車子維修好了,可以去取車了。
那天與艾若然說再見後,他回到工作坊,破天荒地沒馬上投入工作,而是拿出手機上網,在搜尋攔位打上「艾若然」三個字。
不消片刻,一堆關于艾若然的資料跳了出來,當中還有好幾個截取她播報新聞的影片片段。
靳崇宇選了其中一個點進去觀看,又挑了幾篇與她相關的文章覽看後,兩道濃眉疑惑地蹙起。
主播艾若然在熒光幕前表現十分專業,嘴上始終掛著一抹甜笑,但在那幾篇文章里,卻批評她私下清冷高傲、難以親近?
他所知道的艾若然雖然有些嬌氣,卻還不至于高傲,有時甚至會露出與外表不符的憨氣,挺可愛的。
他突然有些好奇,哪個艾若然才是她的真性情?
接下來幾天,他的日子被忙碌的行程排滿,滿到幾乎沒什麼時間再想起她。
直到這一刻腦中浮現她的身影,心頭竟是漲滿一種說不出的復雜情緒。
想念、喜悅、難言的悸動,促使他回到三樓換下西裝後,立即拿出手機撥了電話給她。
「您好,我是艾若然。」
「嗨,我是靳崇宇,你的車子修好了,我會幫你把車開回工作坊,你找個時間過來取車吧!」
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艾若然的心微微一提,她暗暗調整了下呼吸,才說︰「好,麻煩你了。」話落,她想了想又開口。「你今天都會在工作坊嗎?」
「會,你要今天過來嗎?」
「嗯,可以嗎?」
聽她小心翼翼、十分客氣的口吻,靳崇宇想起初見她時的印象,以及不熟悉她的人對她的評價,突地為她抱不平。
這感覺才閃過,他開口便說︰「不然你今天下班後我去接你過來吧。」
聽他這麼說,艾若然內心充滿感激,第一次發覺,被一個男人照顧的感覺真好。「嗯,謝謝你。」
靳崇宇淺淺笑道︰「不用客氣。」
他的時間向來不會浪費在幫人處理這些小事上頭,但這次他非但不覺得麻煩,心頭反而充斥著莫名的愉悅。
靳崇宇與她約好晚上接她的時間、地點,還想聊聊那天驚險狀況後的事,可突然響起的內線逼得他不得不結束通話。
「喂。」他接起分機,傳來的是伊雅的聲音。
「靳教授,阿貝爾老師請您到木質修復室一趟。」
「知道了,我馬上下去。」
下樓進了木質修復室,阿貝爾要與他討論一件近期才接的修復案件。
一個小時後,兩人的討論有了結果,靳崇宇做了總結。「你覺得該怎麼做就放手去處理吧!」
迸老畫框的修復,需要擁有良好的木工雕刻技巧以及長期的木質修復經驗,才能保留原畫框的精神,賦予它新生命;這位阿貝爾來自法國,是頂尖的木質修復專家,他十分信任他。
阿貝爾頷首,兩人雖同為修復師,但專長不同,進入他的團隊後,大伙謹守基本的尊重,有問題便一起討論,合作十分愉快。
私底下,兩人像共同學習的伙伴,不只像朋友,也像兄弟。
阿貝爾拍拍他的肩。「靳,你也該休息了,身體又不是鐵打的,真當自己是無敵鐵金剛嗎?」
自從跟著靳崇宇回台灣後,他就沒看他好好休息過,修復學院的創建、大學兼課、修復委任,連演講、媒體邀約都沒推拒。
他一想到靳崇宇這些日子以來做的事,便覺得自己的肝隱隱發出抗議。
靳崇宇一聽到無敵鐵金剛,馬上大笑出聲。「誰給你看無敵鐵金剛的卡通了?」
他真得給那個人拍拍手,這麼舊的卡通也有辦法挖出來和阿貝爾分享。
「是伊雅,她搜集了好多中文配音的卡通……」
別看阿貝爾高頭大馬、英俊倜儻,一副翩翩貴公子的模樣,他為了學中文,簡直到饑不擇食的地步,伊雅塞給他什麼,他就看什麼。
意識到自己不小心挑起他的興趣,靳崇宇敬謝不敏地直接結束話題,回答上一個問句。「我很好。」
「那晚上一起到市區喝一杯?我發現有間PUB不錯,帶你去放松放松。」
「不了,你去吧。」
從學生時代開始,他就與一般男孩子不同,不大喜歡熱鬧的地方,只有安靜的空間才能讓他放松。
阿貝爾語重心長地提醒。「禁欲太久,不健康。」
靳崇宇失笑。「我沒禁欲,那些力量全都轉化成能量,讓我可以修復更多古畫……」
阿貝爾長嘆了口氣,完全不認同靳崇宇的說法。「古畫是冷的,女人是熱的、美好的——」
怕他長篇大論下去,靳崇宇隨手拿了桌上的N次貼貼在他的唇上。「閉嘴,工作。」
話落,他轉身走出去,腦中想的全是晚上與他有約的女人……
「謝謝您收看今天的晚間新聞,我是艾若然,祝您愉快順心,我們明天晚上再見。」
新聞最後播出的收尾音樂響起,艾若然用愉悅專業的語氣說完最後一句台詞,下了主播台,正準備回到休息室拿包包離開時,宋胤燁忽然出聲喊住她。
「小脯!」
她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宋胤偉踩著沈穩的腳步走向她。「沒事,只是看你最近總是走得匆忙,想先提醒你一下。」
「什麼事?」
「小單元的內容走向已經大致底定了,也確定會由你來主持,下個星期需要一起開會討論。」
「好。」想了想,她又問,「靳崇宇答應了嗎?」
她記得上一回宋胤瑋說過,靳崇宇的專業技巧在台灣很少見,加上格格畫像炒得火熱,也帶動修復學院的招生率,電視台抓準時機,順勢推出相關議題,收視率可以預見。
「等開完會後,會與他做最後確認。」
艾若然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會做好準備。」
若小單元正式開機,兩人多少會有交集,這對于她想要多與他相處、多了解他這個人有很大的幫助。
雖然曾祖母說過,畫像拿不回來就算了,但她既然已經決定,便沒有打消念頭的想法。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她有信心可以說服靳崇宇將畫還給艾家。
宋胤瑋見她心情似乎不錯,揚眉一笑。「看來你很期待這個小單元啊!」
「因為很有趣呀。」她沒多做解釋。「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宋胤瑋早已習慣她的說話方式,頷首道︰「路上小心。」
艾若然揮揮手,才剛走出電視台大樓,就看到靳崇宇的黑色別克轎車停在對面的建築物前。
心一促,她的心情愉悅,連腳步都變得輕快。
來到車邊,她敲了敲車窗,沒多久,車窗緩緩降了下來,靳崇宇俊朗的臉龐映入眼底,令她的心小鹿亂撞。
「嗨。」
他笑笑,下了車,繞到副駕駛座替她開了車門。「上車吧!」
他如此紳士的舉動令她受寵若驚。
上車後,靳崇宇瞥了她一眼。「最近好嗎?」
她點了點頭,頓了下,又問︰「你有看我播報的新聞了嗎?」
「有。」他如實道︰「所以我現在覺得電視里那個女主播坐在我身邊的感覺很不真實。」
艾若然的心因為他的話輕輕一顫。「你……不喜歡嗎?」
直到今天再見到他,她才發現自己在乎他遠比在乎任何一個男人還多,所以她不希望因為自己的職業,以及給人高不可攀的感覺,讓他對她反感……
他撇過臉看了她一眼,不懂她的意思。
突然覺得自己說的話很有想象空間,艾若然一張粉臉迅速染上紅暈,表情微窘地咬著唇。
靳崇宇雖然不是很肯定她問這句話的意思,又見她難得詞窮的反應,便坦然說出心中想法。「不會,我覺得你很好。」
他的回答也讓人很有想象空間,更在她的胸口甜甜發酵,車內的空間瞬間蕩漾著撩撥人心的氛圍。
沉默了半晌,靳崇宇開口。「餓嗎?有想吃些什麼東西嗎?」
聞言,艾若然萬分期待地說︰「我……可以吃你煮的湯面嗎?」
清清淡淡的溫暖香味撲鼻……想著她都覺得餓了起來。
靳崇宇訝異地挑眉。
「我上次聞到就很想吃了。」她有些靦眺地承認,在他面前漸漸沒了冰山臉,可親甜美得很。
萬萬沒想到自己隨手煮的簡單得不得了的家常湯面竟然可以獲得她的青睞,他答得十分爽快。「好,那就煮給你吃。」
見他答應,艾若然抿唇偷笑,頰邊漾出淺淺笑窩,染笑的眼眉俱柔。
靳崇宇趁著停紅燈的空檔,悄悄凝視著她璀璨的笑顏,心動得無以復加。
也許他該如阿貝爾所說,需要好好放松一下,或者……可以好好談場戀愛?
見靳崇宇瞅著她,艾若然斂住笑,下意識摸了摸臉。「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靳崇宇回過神,有些不自在地拉回視線。「沒有,只是沒想到一碗熱湯面就可以讓你這麼開心,有些受寵若驚。」
聞言,她噘起唇,無奈地嘟囔。「都怪我媽給我生了張冰山臉,好像我很難搞的樣子。」
難得聽她說出這麼沮喪的話,靳崇宇急聲解釋。「你不要誤會,你不難搞,不笑其實也很美。」
必于外貌的稱贊她已經聽到麻痹了,但這會兒被他這麼一說,她卻異常開心,頓時感到有些害羞。
她努力想說些什麼,適巧想到格格畫像的事,于是開口問道︰「對了,既然要去工作坊,我可以麻煩你一件事嗎?」
「什麼事?」
「是有關于格格畫像的事,等回到工作坊我們再聊。」
「好。」他頷首。
兩人到了工作坊,靳崇宇先進廚房準備食材,不到十分鐘,一碗香氣撲鼻、十分清爽的蔬菜湯面出現在艾若然面前。
米白色的面條浸在清透的湯汁里,脆綠的青江菜、嫩黃的玉米筍,外加半顆蛋心未熟的澄黃玉子,配色豐富,令人食指大動。
她好奇地問︰「你的廚藝很好?」
簡單的食材被他如此變化組合,整個質感都提升了。
「普通,在國外當學徒那些年,日子苦哈哈的,就極盡所能地節省開銷,能自己煮就自己煮。」他邊說邊將自己那碗端到面前。
艾若然贊同地點了點頭。「是挺象樣的。」話落,她用力深吸了口湯面散發出的香氣,露出幸福得不得了的滿足笑容。
靳崇宇看著她,心不由得一緊。她是第一個品嘗這碗家常湯面的女人。
發現他的凝視,艾若然不解地瞥了他一眼。「怎麼了?」
「你應該也很適合去拍美食節目。」
「為什麼?」
「雖然你還沒動筷,但剛剛那滿足的神情卻令人賞心悅目。會讓人誤以為我煮的面,是全天下最好吃的東西,讓廚師感到驕傲,讓觀眾迫不及待去嘗你吃的這碗面。」
艾若然覺得有些害羞,嗔了他一眼。「你在胡說什麼呀!」
他微微笑,將筷子遞給她。「趁熱吃吧!」不等她反應,他挾了一大口面送進嘴里。
艾若然的目光停在他臉上,面氣蒸騰,將他英俊陽剛的臉龐蒙上一層霧氣,格外顯得眉目柔和,令她一顆芳心悸顛。
發現她遲遲沒動筷,靳崇宇不解地問︰「怎麼不吃?」
她倉促收回留連在他臉上的目光。「我吃不了那麼多,你再幫我吃一點。」
雖然她肚子很餓,不過一個海碗的面量,是她平常食量的兩倍,要她吃完很為難,不吃完又顯得辜負他的心意,太浪費了。
靳崇宇這才想到,女孩子的食量比較小,他剛才沒注意,份量煮多了,于是從她碗里直接撈走一大把面條。
看著他用過的筷子浸入她的湯碗里,艾若然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這算間接吃了他的口水嗎?
這樣的想法讓她不知不覺臉紅了,偷偷瞟了無所知覺的男人一眼,她默默低下頭開始吃面。
一口、兩口,帶著蔬菜清甜味道的湯頭,讓她整個人溫暖了起來,心情也跟著變好了。
靳崇宇開口問「上次回去沒被家人念吧?」
艾大小姐英勇大膽,沒受傷是萬幸,之後報導大肆渲染當時狀況,不難想象她的父母看到新聞會有多擔心。
「被念慘了,爹地差一點就幫我去電視台遞辭呈了。」
「你是該被念。」
她嗔了他一眼。「不要告訴我,你也打算念我。」
他搖搖頭,誠心道︰「我只是希望你記得,做任何事前想想身邊那些在乎著你的人。」
他的話不重不輕,聽在耳里卻很受用。
「知道了——」她的話還沒說完,卻感到腳下傳來一陣麻癢,像是有什麼正順著她的腳掌往小腿爬。
她打住話,全身僵住,目光緩緩往下移。
靳崇宇發現她的異樣。「怎麼了?」
他的話才剛落下,便看到艾若然突然甩開筷子,直接跳到他身上,抓著他的肩頸,一雙腿拚了命地甩動著,恐懼驚嚷。「蟑螂!蟑螂啦!」
遇上最怕的生物,艾若然失去平日的淡定優雅,靳崇宇垂眸想確認,卻因為她整個人坐在他身上,挨著他不斷扭動,全身一僵。
女人當然不會知道,她軟玉溫香的身子黏在據聞未正常紆解情/yu,以致造成過分敏感反應的男人來說,是多麼大的誘惑與折磨。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很難不心搖意動。
靳崇宇勉為其難地擠出聲音。「你這樣……我沒辦法處理。」
艾若然根本無法思考,嚅聲開口。「那……你幫我看……看……看它……還在不在。」
可見她真的怕到沒知覺了,居然連這點也需要別人來幫她確認。
他突然有些想笑,安慰道︰「你的腳剛剛踢成那樣,它不被你嚇走都難吧!」
「真的?」艾若然將臉從他的頸窩抬起,往下瞄了一眼,確定那可怕的生物是否已經離開她的腳。
看著她害怕的模樣,靳崇宇覺得此時的她帶著幾分孩子氣,有些可愛。「我為什麼要騙你?」
她拉回視線,確定那可怕的生物已經遠離後,有些微惱地說︰「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故意嚇我,想看我出糗。」
「你覺得我會這麼無聊嗎?」他沒好氣地看她。
艾若然松了口氣,感覺到他沈緩的呼吸輕拂過她的臉。
她這才意識到兩人此時的動作有多麼親密。
而她……她什麼時候跳進他懷里的?
她應該趕緊拉開兩人的距離,但當她發現男人的眼神變得專注而熾熱,她的心跳快得就要蹦出胸口。
他的唇就在咫尺之距,那性感剛毅的唇線竟讓她有種想咬一口的沖動——
作者:
teae
時間:
2015-12-26 01:17:48
第六章
靳崇宇萬萬沒想到,她非但沒有在危機解除後離他遠遠的,甚至……把唇貼了上來?
當女人嫩如花瓣的唇輕輕貼上他的那一瞬,他立刻石化,時間彷佛靜止了。
靶覺男人僵硬驚詫的反應,艾若然猛地驚醒。
不會吧!她做了什麼事?!
靳崇宇瞅著她,慎重地問︰「你的行為是我理解的意思嗎?」
相處這段時間以來,他看到她藏在冷傲外表下柔軟'善良、熱情的一面,漸漸對她動了心。
一開始他還不確定自己的心情,可今天被她這麼一吻,那混沌的情感被喚醒,他想確認,她的吻是不是像他一樣,是因為情動而萌生的反應。
難得失常的舉止讓艾若然窘得雙頰發燙,連忙否認。「不不不……不是……」
她的反應非常「此地無銀三百兩」,她愈尷尬,他愈想要逗她。「你懂我理解的意思是什麼意思?」
艾若然一愣,心想這下完了,情不自禁吻他的沖動竟讓她作繭自縛。
難道她真的要承認,她是因為喜歡他,所以才順從內心的想望而吻他?
她懊惱不已,許久才由混亂的腦中擠出一句辯駁。「我是因為太害怕,才不小心踫到的!」
他微微挑眉,嘴角噙著笑,說話的聲音卻顯得十分失望。「哦,原來是這樣……」
這些年他一直在國外進修,忙到沒時間交女朋友,又因為性格保守,就算遇上豪放的金發洋妞倒貼也不為所動。
回國後他到大學任教,身份上多了教授的職稱,更是謹守男女的界線,減少與女學生的肢體踫觸,以免造成誤會。
但艾若然卻輕易闖入他的生活,壞了他的堅持……讓他跟著動了心。
他可以感覺到兩人間的曖昧火花愈來愈強烈,而她今天這一個舉動,打破了混沌,讓一切都明朗化。
艾若然被他逗得坐立難安,想推開他,他卻緊抱著她不肯放。
她忍不住嬌喝。「靳崇宇!」
不理會她的惱怒,靳崇宇只是定定凝視著她。「若然,你喜歡我嗎?」
艾若然努力平息過分悸動的心跳,瞪著他,許久才回道︰「我……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因為你親了我,我想知道。」
被他這麼一說,平常口條流利、反應機敏的艾若然頓時啞口無言,想不到半句可以反駁他的話。
見她微張著小嘴,小臉暈紅如霞,靳崇宇徐聲開口。「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對哪個女人有過這麼強烈的感覺,唯獨對你……就像面對古畫時那般悸動、喜悅、興奮……」
坦率而直白的言語落入耳底,艾若然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腦子發懵,甚至有種輕飄飄的不真實感。
如果不是親耳聽到,她打死都不會相信,將畢生熱情全投注在修復古畫上的男人會說出這樣的話。
而她竟是唯一一個令他心動的女人……
她心中泛起濃濃蜜味,融化了她不願承認的矜持。
只是她還沒盡情感受那絲甜蜜,卻突然發覺自己被男人拿來跟古畫相比,似乎有點太……詭異了。
他不能有更美好一點、夢幻一點的比喻嗎?
她還來不及開口,就聽到靳崇宇正經八百地慎重說道︰「總之,在我的認定里,你今天在我身上做的每一件事,是成為情侶才能做的事。」
所以話題又繞回到她情不自禁吻他這件事上頭了?
艾若然好不容易平息的心跳再次怦動了起來。
靳崇宇微笑,黑亮的眸底浮現淺淺笑意。「我想……我們應該交往看看,不,依我們現在的狀況,可以算是進入交往階段了。」
「啊?」艾若然的腦子鉲uo碌模 皇奔渥霾懷齜從Α
靳崇宇看著她臉上的紅暈蔓延到玉白的耳,覺得女人害羞的模樣實在太賞心悅目,像在看一幅出自大師之手的出色畫作。
心微動,他牽住她軟嫩的小手。「以後請多多指教。」
艾若然這才明白,原來只對工作有超然熱情的男人一旦開了竅,確定了心情,便秒速進入狀況。
那雙大膽牽她的手牽得很自然,而她卻因為感覺很美好,竟也沒掙開的打算。
其實她還挺喜歡的啊……腦中想著他成為了她的男朋友,她嘴角揚起滿意的笑。
見她嘴角懸著笑意,靳崇宇愛憐地摸摸她的頭,放開她,把碗拿到洗碗槽後,倏地想起她在車上說的話。「對了,你說關于格格畫像的事,是什麼事?」
經他一提,艾若然才想起這件事。「你可以幫我看看格格畫像嗎?」
曾經有好幾次她都想要問他,在修復格格畫像時有沒有發現任何異樣,卻苦無適當的時機,而經過這陣子的相處,她信任他,所以很希望藉由他的專業來解開心里的疑惑。
「看看格格畫像?什麼意思?」
「其實我家祖先格格曾說,畫里藏著秘密。雖然現在長輩們沒再堅持把畫拿回來,也不確定畫里真的藏著秘密,但我一直很想確認這件事。」
靳崇宇這才明白,艾家堅持要回畫像的原因,不僅只是為了物歸原主,也是為了畫里的秘密。
「你家祖先有提示藏在畫里的哪個地方嗎?」
她聳肩。「祖先格格並未點明藏在畫的哪個部分,但我這幾天觀察下來,猜測可以由木框刻花的地方著手……你當初修復畫作時有什麼發現嗎?」
記得當時,他不懂她站在畫像前到底在看什麼,原來,就是在找畫里可以藏秘密之處。
深邃黑眸燃起一絲興味。「當初修復畫作時,木框除了蒙塵外,並沒有損毀,也沒有蟲蛀的跡象,因此我僅處理畫布的部分,沒有留意木框內部。」
「所以這個部分我得仰賴你來幫我證實。」
「沒問題,能夠親自尋找這幅具有歷史價值古畫里的秘密,是我的榮幸啊!」
這男人果然三句不離本行。她沒好氣地瞅著他。「真擔心到時候你眼里只有格格畫像沒有我。」
靳崇宇深深地望著她,眼中笑意蕩漾,使他剛毅的臉部線條變得分外柔和。
「當然不會,你比格格畫像更吸引我。」
難得男人說出肉麻兮兮的情話,她羞紅了臉。「我知道了,你別說了啦!」
訝異她難得露出害羞的表情,他越發動心,只想把她攬進懷里好好呵寵。
這樣兩情相悅的感覺很陌生,卻讓兩人有些期待,與對方談戀愛會是什麼樣的滋味?
夜更深,修復室里亮晃晃的燈光讓四周一片明亮。
艾若然有過一次切身之痛的經驗,這次十分小心翼翼地繞過地上各色顏料和漆劑的大小桶子,誰知面前橫亙著一塊長木板,她直覺就要彎腰伸手去挪,靳崇宇卻出聲一喝。「別踫!」
她動也不敢動地僵住,下一秒,男人長臂一伸,直接拉著她來到自己身邊。
「你會弄髒手。」
記得第一次剛進他的修復室時,眼前的男人心里只把他的古畫擺第一。
沒想到才剛晉升為他的女朋友,就能讓他分出一點心思,她心里著實感動。
可惜,她的感動沒持續多久,靳大教授已經松開她,迅速將注意力放在剛被取下、放在工作桌上的格格畫像上頭。
他修長的手指撫過木框,動作輕柔慎重,那雙曾深深凝視著她的眼,此刻卻是心無旁騖地看著畫像。
艾若然看著他嚴謹專注的側臉,不得不承認,男人認真投入的模樣帥得不得了,令她內心一陣激蕩,心跳不已。
她暗暗做了下深呼吸,問道︰「有什麼發現嗎?」
隨著她的話聲落下,四周一片寂靜,顯然,百分百投入的男人沒聽到她的問話。
她伸指戳了戳靳崇宇的手臂。
他抬眸看她一眼。「怎麼了?」
「有新發現嗎?」
靳崇宇沉思了一會兒。「發現了類似卡榫接縫的痕跡,但木質修復不是我的專長,得等到明天讓另一個師傅看過後再說。結果怎樣,我會再通知你,一定會讓你親手揭開祖先的秘密。」
聞言,艾若然心里蕩漾一陣柔軟的甜蜜。
「沒關系,反正也不急于一時。」
她才剛說完,心里的甜味還未散去,卻見靳崇宇拿起工具,似乎準備處理擱在另一旁修復到一半的畫。
艾若然了然地笑問︰「你要工作了嗎?」
「剛才突然瞥到一處小瑕疵,我處理一下就好。」
艾若然已經很習慣他凡事認真不馬虎的性格,索性任他去忙,自己則找了個地方坐下,拿出手機開始覽看數據。
手邊的工作忙完後,靳崇宇的注意力不知不覺又被勾回格格畫像上頭。
他從來沒有想過,一張親自由他修復的畫里竟然會藏著他不知道的秘密。雖說木質修復不是他的專長,但若他夠細心,一定可以發覺那細微之處。
回過神,他站起身,赫然發現艾若然坐在一旁睡著了。
他一怔,難道自己又不知不覺埋頭工作到忘我了嗎?他有些懊惱,看了看時間,才過了半個小時,他暗暗松了口氣。
想來她是因為白天的工作太忙,才會累得馬上就睡著了吧?
他心疼地朝她走近,微微俯身將她抱了起來。
夜涼如水,艾若然在睡夢中感覺一股溫暖襲來,下意識地朝熱源鑽去。
女人的直覺反應讓靳崇宇嘴角浮現笑意,他喜歡被她信賴的感覺,與她嬌柔的身軀緊緊相貼的感覺很美好,令他想多寵愛她一點。
他低下頭,在她耳畔邊輕語。「今晚就睡這里,好嗎?」
男人熱燙的呼息吹拂著她耳邊的發絲,艾若然皺起秀眉,嬌聲咕噥了句。
「唔……別吵。」
他低笑,邁開長腿,抱著她回到三樓的主臥室,打算把自己的床讓給她睡。
祖厝雖有客房,但他鮮少接待來客,寢被都極為簡單,且長時間沒使用必定蒙了塵,再加上夜深露重,多少帶著些涼意。
他才剛將她抱上床躺好,女人卻緊攀著他不肯放手,嘴里無意識地說︰「別走……」
靳崇宇一怔,心跳突地加速,她是在約他一起共眠嗎?
清晨,天光大亮,大片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入,讓整間臥房融入一層金色的溫暖當中。
靳崇宇半側身躺著,目光定定落在眼前那張玉般的容顏之上,沒多久,女人縴長的睫微顫,睜開美目,迎向他的凝視。
他知道她應該還沒完全清醒,那雙眼楮像掩在白霧之後,蒙地泛著水般的眸光。
很美,很夢幻,他瞬也不瞬地恍了神。
艾若然疑惑地眨眨眼,她是在作夢嗎?
她不確定地伸手戳了戳男人冒出胡髭的剛毅頰側,卻被那又粗又硬的觸感扎得輕蹙起眉。
靳崇宇輕笑,嗓音分外低柔。「醒了?」
艾若然的心微微一凜,她不是在作夢,眼前的男人也不是幻覺,此時就算還沒醒透,也被驚得完全醒了。
「你你你……怎麼會在我的床上?」
看她驚恐錯愕的模樣,靳崇宇無奈地扯了扯唇,解釋。「這里是我家,這是我的床,昨晚你睡著了,我問你要不要睡我這里,你只說了句別吵,我只好抱你上來,把床讓給你,然後……你就叫我別走。」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覺得漫漫長夜難熬啊!
「怎麼可能?」艾若然驚呼,為什麼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努了努下顎,她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見自己此時正枕在他的一只手臂上,雙腳沒有半點矜持地勾住男人的長腿……讓兩人緊密地交纏,卷成了麻花卷。
原來這就是她感到一夜好眠的原因。
那不斷供給她溫暖的,不是她床上的長抱枕,而是一具陽剛強壯的肉體呀!
她嫩白的臉瞬間燙紅,緩緩抽回自己的手腳。
這時,男人嗓音夾帶著一絲哀怨,幽幽地響起。「你讓我一整夜都很不舒服。」
聞言,她既羞又愧,簡直無地自容。
她癟了癟紅嫩的唇,美眸嗔了他一眼。「誰教你的身體那麼溫暖啊……」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她還是伸手替他揉了揉被她壓了一夜的肩臂。
靳崇宇很清楚這小女人的刀子口豆腐心,感覺她的小手把他緊繃微麻的手臂揉得舒舒服服,心情變得越發愉悅。
他抓起她忙碌的小手,略頓,目光灼灼地瞅著她。「但我說的不舒服,不是那里。」
「不然是哪里?」
難道她干下的罪行不止一樁?
靳崇宇失笑。「沒事,我去沖個冷水澡就好了。」
艾若然一頭霧水,不舒服不是應該泡熱水澡比較好嗎?為什麼要沖冷水澡?
她拉住他,問出心里的疑惑。
靳崇宇輕拍她的頰。「沒事,沖冷水澡對身體好。」
兩人才剛開始,他怎麼可能因為自己的欲望,就把她壓在床上?
但是人哪,遇到對方愈是不想說的事,便愈會想要去挖掘答案。
「我做了什麼事讓你不舒服?你說,我會負責。」艾若然認真地道。
靳崇宇被她一席話撩撥得面紅耳赤、心頭躁熱,不知該不該把話說破,表情為難。
艾若然心里的疑惑更深,卻在目光不經意掃過他下半身的瞬間,整個人目瞪口呆。
這……不會是所謂的晨間勃起吧……
難道他說一整夜都很不舒服,就是指這種狀況?
試想,一個健康正常的男人被喜歡的女人纏得動彈不得,還無意識地蹭磨,賀爾蒙大受刺激,不勃起都難吧!
意識到這一點,她粉臉燙紅地別開眼。「對對,沖冷水澡對身體好,你快去,我去車上拿我的盥洗用品,待會兒見。」
話落,始作俑者落荒而逃。
作者:
teae
時間:
2015-12-26 01:18:18
第七章
在曖昧、略顯不自在的氛圍籠罩下,靳崇宇迅速梳洗完畢,一打開門,便看到艾若然拎著她的隨身袋進了主臥室。
兩人的目光一接觸,艾若然立即移開了視線,低頭從他身邊匆匆走過。「我、我想洗個澡。」
如果不是親眼目睹,誰會相信熒光幕前專業、落落大方的美女主播竟然這麼容易臉紅。
靳崇宇玩味地看著她臉紅的模樣,點了點頭,卻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對了……」
艾若然定下腳步,側眸瞥了他一眼。「怎麼了?」
他慎重思考了下,才說︰「你過陣子要不要拿幾套衣服過來我這里,以備不時之需,嗯……盥洗用具我也會幫你準備一套,省得麻煩。」
被他這麼一說,好像她會常來過夜似的,但細想,在格格畫像還沒找出秘密前,她是很有可能常往他這邊跑,他的顧慮也不是沒有道理。
想著,她害羞地點了點頭,走進浴室。
聽到里頭傳來嘩啦水聲,靳崇宇感覺心頭有一種說不出的安心、溫暖。
從國外回來這些年,他一直是一個人,工作塞滿他的生活,從沒有想過要交女朋友。
一直到艾若然出現,攪亂他平靜規律的生活,他才意識到,有個人在身邊的感覺還挺不錯的。
他嘴角揚起笑,正想下樓簡單弄個早餐,卻聽到腳步聲由遠而近地朝他走來。
他順手帶上房門,才到樓梯口便看見阿貝爾一臉著急地說︰「靳,掛在接待廳的格格畫像呢?」
阿貝爾熱愛中國文化,格格畫像修復後,畫里美麗的形影一直深深烙印在他腦中。
靳崇宇瞧他緊張的樣子,笑道︰「我拿去修復室了。」
「為什麼?」
「晚點我可能需要你的幫忙——」話還未說完,房里傳來的嬌脆聲嗓打斷他的話。
「崇宇,你還在嗎?」
聽到女人的聲音,阿貝爾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兩道俊雅褐眉挑起,露出玩味的表情。「女人?」
耙情靳崇宇把他的話給聽進去了,開竅了!
靳崇宇從他的表情可以確切明白,阿貝爾肯定是誤會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
阿貝爾無視他的辯解,贊許地拍拍他的肩。「我懂,兄弟,這樣很好,適當抒發欲/望才會像個健康的男人,不會變態。」
他的話才說完,房門正巧打開,一張神似清朝格格的清艷小臉探出來,阿貝爾詫異地呆住了。
艾若然坦然迎向男人驚艷的打量目光,轉而對靳崇宇說,「吹風機。」
「我拿給你。」靳崇宇走向她,在進門前對阿貝爾說︰「你先忙吧,等會兒再討論。」
雖然美女的態度有些冷淡,可阿貝爾完全不受半點影響,拋了個飛吻。「美女ciao!」
艾若然淡漠地向他微微頷首後關上門。
靳崇宇將吹風機拿給她,徐聲介紹。「阿貝爾是法國人,也是木質修復的專家,晚點我會請他看看格格畫像的木框里是不是暗藏玄機。」
這意外的小插曲讓他發現,艾若然對人的態度果真親疏分明。
難怪網絡上會有人謠傳她高傲不易親近,從她與阿貝爾的互動看來,的確會給人這樣的錯覺。
不過意識到她對自己與其它人的不同,竟讓他的心情十分愉悅。
「謝謝。」接過吹風機,艾若然淡然道︰「我以為……其它人八點之後才會上班。」
「工作坊除了文職人員和實習生是八點上班,師傅們並沒嚴格規定上下班時間。」
話落,他想了想,又從她手中拿走吹風機,走到她背後替她吹干頭發。
艾若然一愣,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舉動。
忘了從幾歲開始,母親就沒幫她吹過頭發,此時聽著吹風機的聲音在耳邊嗡嗡作響,溫熱的風隨著他修長的手指輕柔穿拂過發絲,撓得她心尖癢癢的。
他的溫柔讓她覺得自己是被呵寵著的。
「如果你還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們的關系,我會讓阿貝爾別亂說。」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時,靳崇宇突然開口。
她困惑地蹙起眉,對著鏡中的他問︰「為什麼談戀愛要怕人知道?」
雖然對象是他有些出乎意料,但心動是不能否認的事實,她並沒有隱瞞的打算。
「我不知道主播是不是和明星一樣,談戀愛都不能公開……我怕你不喜歡。」
他突然覺得自己想得很開,竟然可以為了她當不能公開的地下情人。
靳崇宇的想法讓艾若然很訝異,也發覺他體貼的一面。
這懷舊派情人啊,原來也會有如此柔情細膩的地方,這讓她的心情有著濃濃的愉悅與甜蜜。
「雖然主播不是明星,可也會頻繁出現在電視上,還是有人認得出來,但我覺得談戀愛沒必要特別隱瞞,遮遮掩掩、偷偷摸摸反而更引人注意,不是嗎?」
靳崇宇認同地頷了頷首,接著突然想起什麼,有些歉疚地說︰「本來我想弄點早餐讓你吃飽再走,不過大家都已經來了,我得和阿貝爾研究一下格格畫像的事,你自己處理可以嗎?」
「沒問題。」
「那你趕快換衣服吧,我先下樓。」他收起吹風機,艾若然卻突然抓住他的手,踮高腳尖,在他溫熱的臉頰輕輕落下一吻。「謝謝。」
靳崇宇一怔,在她退開前,略略施力,讓她整個人貼向他。
她仰著頭,與他鼻尖對鼻尖,呼吸彷佛交纏在一起,身體緊貼著他強壯的胸膛,讓她的心跳快得要蹦出胸口。
靳崇宇低聲詢問。「我可以吻你嗎?」
艾若然一愣。她剛剛都主動吻他了,他現在居然還問可不可以吻她?這男人也太老實了吧!
不過回想起他昨晚「艱難」的隱忍,也不難想象他為何會這麼老實。
她沒好氣地回答。「不可以!」
「噢。」雖然靳崇宇這麼應,唇畔笑意卻更深。
當他的目光定在她身上時,可以輕易由她臉上細微的轉變分辨出她的真正心情。
當她說著反話時,美眸會微微一眯,閃過一絲笑意,那時,她的「不要」就是「要」,「不可以」就是「可以」。
于是,他扣住她的後腦勺,低下頭,深深吻住她的唇,如願嘗到她口中的味道,讓他失控地加重了吻。
兩人間的氣氛因為他深入的吻變得熾熱而滾燙,她渾身軟綿綿,雙手緊緊地攀著他的肩膀。
她太誘人,讓靳崇宇貪婪的吻由唇緩緩移動,落在她小巧的下巴和脖子上,一只手情難自禁地撫上她胸前的柔軟。
艾若然被吻得昏昏沉沉,整個人暈暈然地任他為所欲為……
午休時間是讓工作了一個上午的人們有短暫的休息時光,能儲備好體力迎接下午的工作。
大家都萬分珍惜這一刻,但對兩個沉浸在尋找秘密的男人來說,眼前的一切便是讓他們振奮的來源,根本就不需要休息。
木質修復室里,偌大的桌面上擺著格格畫像,一旁散落著已經被拆解成一段段的精致木雕框,以及一卷又一卷、粗細如鉛筆的銀管。
阿貝爾瞥了靳崇宇一眼。「看來就這麼多了。」
「真是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阿貝爾果然是木質文物修復的專家,經過一整個上午的細察,確認畫像里真的藏著秘密。
原來節節相接的木雕框是可以拆解的,拆解後,果真發現框心中央嵌著雕花精致的銀管,銀管里是用防水油紙卷起的字卷。
靳崇宇拆開其中一卷,只見紙片上頭寫著蠅頭般的小字,字跡工整秀雅,可惜全是滿文。
阿貝爾好奇地問︰「上面寫了什麼?」
「寫了滿文,要請人翻譯才知道。」
阿貝爾點頭,心里更好奇的是另一件事。「對了,你是怎麼發現格格畫像里藏著這些東西的?」
「格格說的。」
阿貝爾一駭,一雙如海洋般澈藍的眼眸瞪得圓圓的。
畫里的格格作古也有幾百年了,要怎麼告訴他?
「難道……畫里有秘密這件事,是今天早上那個美女告訴你的?」
靳崇宇點了點頭,還沒開口說話,阿貝爾拍了拍他的肩。「真是太勁爆了!美女報訊,你直接就把人帶上床了?」
他才剛說完,立即得到靳崇宇一記爆栗,後者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嚨。「我們沒有上床!」
「沒上床?有沒有搞錯!」
阿貝爾難以置信的語調才飆出,修復室的內線突然響了起來。
靳崇宇接起,電話另一端傳來伊雅的聲音。「靳教授,第一電視台想跟您預約後天進電視台開會。」
在格格畫像公開沒多久後,第一電視台便與他聯絡過,提出想要開設推廣修復工事的小單元,內容是側錄他修復古文物的過程,藉以讓大眾明白這一門藝術。
「接下來一個星期我沒有別的行程吧?」能有媒體推廣,他自然十分樂意。
「沒有。」
「那你跟對方確認開會時間吧。」
「知道了。」伊雅應了聲,接著又開口。「靳教授……」
早上大家都在說靳教授交了女朋友,阿貝爾甚至看到那個女人一早就出現在靳教授的房間里,這樣的消息讓她心里十分難受,她以為自己離他這麼近,應該很有機會與他發展出一段戀情,卻沒想到,她還來不及表明心意,他已經被另一個女人獨佔了。
「什麼事?」
伊雅沉默了片刻,始終鼓不起勇氣問他喜歡的那個女人是誰,于是胡亂搪塞了句。「沒、沒事,等時間確認我再告訴您。」
「麻煩你了。」
靳崇宇掛上電話,渾然沒發現她的異樣,腦中只想著他得趕快告訴艾若然關于秘密的事……
夜幕降臨,剛下過一場雨的街頭在路燈的照耀下折射出銀白的光,讓平常的街景展現另一種獨特的旖旎風情。
艾若然走出電視台大樓,直接往旁邊的小公園走去。
今天下午她接到靳崇宇的電話,說是阿貝爾已經替她將秘密找出來,今晚他會過來接她到工作坊,讓她親自揭開格格留下的秘密。
因為這樣,讓她像個小女孩似的,期待著今晚的見面,又因為顧及之後的合作關系,為了不影響工作,兩人取得暫時不要公開情侶關系的默契。
她要靳崇宇將車開到電視台大樓旁的小公圜等她,反正只是一段不到五分鐘的路程,她不介意走一走。
她邊走邊傳訊息給靳崇宇,身後卻傳來急促零碎的腳步聲。
艾若然回頭一看,只見一個手拿著一大束玫瑰花、頭上戴著鴨舌帽的男子在她身後不遠處停下腳步。
心一凜,她在心里暗叫了聲慘。
她認得這個男人,一個愛慕她、想追求她的瘋狂粉絲。
他年紀二十出頭,模樣斯文,個性內向,聽說家里十分有錢,每晚在電視台站崗等她下班時,身旁總停著一輛亮紅色的積架。
被他騷擾了將近半年的時間,她備感困擾,不得不報警處理,最後警方以違反社會秩序維護法,定案開罰。
她以為事情就此結束,日子平靜了一段時間,卻沒想到男人會再次出現,讓她整個人提高警戒。
「你……怎麼又來了?」
「然然,我知道我不能靠近你,但我真的忍不住……我好想你……我只能每天晚上在這里遠遠地看著你,你知不知道,我好痛苦……」男子略顯激動地傾訴內心煎熬。
艾若然萬般無奈地看著他,斟酌著言辭。「謝闈,對不起,我已經有男朋友了,請你不要再做這樣的事。」
只要想到他說他每天晚上在這里看著她,那種被監視、窺看的感覺讓她很不舒服。
謝闈聞言,沮喪地低頭垂肩。
艾若然嘆了口氣,轉身就要走,沒想到謝闈卻上前抓住她的手腕。「然然,真的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突然被他拽住,她冷肅著小臉喝斥。「請你不要這樣!」
她邊說邊想掙開他的手,對方卻握得死緊,饒是她再冷靜,也不由得心慌。
謝闈被她一冷喝,表情有些尷尬,半晌才擠出一句話。「那……你把花收下就好!」
「我不要,請你放手,不然我要喊救命了……」
一聽到她說要喊救命,謝闈立刻丟下手中的花,捂住她的嘴,緊緊抱住她。
「然然別喊!我會對你好……我有錢,可以讓你過很好的日子……」
艾若然徹底被激怒了,顧不得一切地狠踩他的腳,在他感到吃痛、略松手之際,乘隙曲起手肘,用力往後頂了下他的腹部。
接連突如其來的兩次反擊,讓謝闈不堪痛楚地抱著肚子哀哀叫,艾若然見機拔腿就跑。
謝闈見她一跑,大受刺激,顧不得疼痛,追了上去。
艾若然一顆心提到胸口,邊跑邊摸索著包包里的手機,想打電話向靳崇宇求救,但眼見謝闈就要追上,她腦中霎時一片空白,雙手顫抖不已。
就在這時候,她突地被一雙健觀攬進懷里,跟著聽到謝闈發出一聲痛呼。
她下意識想掙扎,還未做出動作前,一抹熟悉的嗓音在頭頂響起。「若然,是我!」
一聽到那熟悉的聲音,艾若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靠在他的懷里,被他用雙手環抱,緊繃的神經瞬間放松,一雙手反將他緊緊抱住。
「沒事吧?」
她還來不及回答,莫名其妙被打了j拳的謝闈抹掉鼻血,抬頭看到心儀的女人依偎在別的男人懷里,妒火中燒地嚷嚷。「你是誰?!放開我的然然!」
靳崇宇沒想到對方居然還有膽質問他,一張剛俊臉龐繃緊,沈聲回道︰「我是艾若然的男人,你若再敢踫她一下,我馬上報警處理,滾!」
謝闈原本以為艾若然說有男友是騙人的,沒想到是真的……
見男人露出大受打擊的神情,靳崇宇皺眉大喝。「還不走?!」
謝闈怔在原地,做不出反應。
靳崇宇二話不說,拿起手機準備撥號,對方猛地回過神,怒喊。「不準報警!我走就是了!」
罰錢事小,可若再讓父親知道,他很有可能會被斷絕所有經濟來源……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再上警局。
靳崇宇停下手中的動作,厲眸一瞪,再次重申。「希望這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你,下一次,我絕不姑息你這種擾人的行為!」
謝闈即便心有不甘,也在男人的警告下恢復了理智,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只能放棄心目中的女神了。
他飆了句髒話,又看了艾若然好幾眼才訕訕地離開。
看他漸漸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靳崇宇將艾若然帶回車上,打開車內燈,擔憂地想看清她的模樣。
只見她的臉容蒼白,發絲微亂,看起來好不可憐。
他伸手替她將垂落的發絲攏到耳後,懊惱地自責道︰「我真不應該和你約在那麼暗的地方……」
想到她可能受到的傷害,他的心緊緊揪起。
「不關你的事,那個人之前就騷擾過我,我報警後有一段時間沒再見到他,還以為沒事了,沒想到他又出現……」
靳崇宇皺起濃眉,郁悶而沈肅地宣布。「以後我天天來接你下班。」
聞言,一種難以言喻的甜美悸動緩緩在艾若然心里蔓延。「不用啦!我還寧願你把時間拿來休息呢。之後我自己會更小心,況且電視台附近都有警衛,今天是我一時疏忽了才會讓他有機可乘。」
她知道,這個鐘愛古物的情人有多麼「變態」地善用著一天二十四小時的時間。
如果不是人得吃喝拉撒睡,她敢保證,靳崇宇會把所有的時間放在修復工作上頭。
「我不需要休息,你的安全比較重要。」
「但我怕你過勞死。」
「……」靳崇宇瞪了她一眼,表情卻十分溫柔。
艾若然難得俏皮地吐了吐舌,放軟語調,轉移話題。「對了,你說木雕框心中嵌著銀管,里面真的藏有寫了滿文的紙條?」
看見他除了能滿足戀人間的思念,最大的喜悅還是親眼看看被挖掘出的秘密是什麼。
「對,取出的銀管全都收在精密的收藏櫃里,就等著你親自揭開。」
靳崇宇承諾過,一有發現就會告訴她,要讓她親手揭開秘密。
艾若然可以想見,具有歷史意義的古畫就在面前,卻無法親自揭秘,這對熱愛古物的靳崇宇來說,是多麼為難的一件事。
但他為了她做到了,這份貼心讓她嘴角有著掩不住的笑意。「謝謝你,如果確定全部都是滿文,我得想想可以找誰幫忙翻譯。」
她徑自蹙眉想得認真,彷佛已將剛剛發生的驚險狀況置諸腦後。
靳崇宇看著她與一般女子完全不同的堅定神態,心微微一動,伸手關掉車內燈。
「咦……」
艾若然疑惑,看著男人剛俊的臉湊到她面前。
「怎、怎麼了?」他漆黑的深眸藏著火光,像是要望進她的心里,讓她的心微微一悸。
「我可以吻你嗎?」
男人坦蕩直白的詢問逗笑了她,她伸手攬住他的脖子,將軟嫩的唇送上……
作者:
teae
時間:
2015-12-26 01:18:34
第八章
回到靳崇宇的工作坊後,艾若然先上三樓洗澡,當她圍著浴巾出來時,看見主臥室的床上擺著一套家居服。
淡粉色的純棉連身裙看起來十分舒服柔軟,雖然款式簡單,但剪裁利落,不失女人味,是她喜歡的風格。
她翻出衣領內的標簽,果然是出自歐陽凌霄之手。
靳崇宇再一次讓她感到意外。她很難想象,像靳崇宇這樣中規中矩的男人,是怎麼讓她的密友歐陽凌霄,連知會她一聲都沒有,一起給了她這個小驚喜?
艾若然愈想愈慶幸自己發現這男人可愛的一面。
她神情愉悅地換上連身裙,下樓來到修復室。
在進修復室前,她想起靳崇宇說過,他不喜歡別人擅闖他的工作室……雖然兩人已經是男女朋友,但在他的工作領域里,她還是該給予相當的尊重。
就在她杵在門口躊躇不定時,男人清朗的嗓音響起。
「你在門口發什麼呆?」
靳崇宇趁她去洗澡時做了簡單的三明治,打算與她看完格格畫像里的秘密後再一起吃。
之後他進修復室稍作整理,沒多久便聞到本是松節油及其它溶劑混合的空氣里,揉著一絲柔軟的氣息,那是他慣用的綠茶加馬鞭草的沐浴乳香味。
他抬頭一看,正好看到她穿著他為她買的連身裙,清新可人地站在門口。
裙擺的長度及膝,露出她兩條雪白勻稱的小腿,舒服寬松的設計掩不住她玲瓏的身形,淡淡的粉紅色更襯托出她一身肌膚的白皙。
靳崇宇挑眉看著她走了進來,臉上是滿意的笑容。「這樣順眼多了。」
艾若然的小臉染上一抹柔色,嬌嗔了他一眼。
與他交往後她才知道,靳崇宇喜歡她平時的素淨淡雅,更勝過于她在主播台上明艷亮麗的妝扮。
這一點倒是與她自己的喜好不謀而合。
靳崇宇起身拉住她的手。「我們到文物收藏室去。」
文物收藏室在二樓,針對各種文物設有更精密的專屬防潮櫃,有利于古物的保存,讓它維持在最佳狀態。
一走進文物收藏室,靳崇宇先戴上乳膠手套,再從防潮櫃里拿出擱置銀管的盤子。「那日拆解下來的銀管全都在這里了。」
艾若然跟著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其中一支雕著精致繪紋的銀管,有些興奮。
「銀管里的字卷保存得很好,除了字卷用防水油紙卷起外,管蓋還用厚厚一層桐油封住,隔絕了空氣,這也是讓字卷完整留存下來的主要原因。」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艾若然贊嘆不已。
「台灣屬于高溫、高濕的海島型氣候,在這樣的環境下,對文物的保存不利,但藏在畫里的字卷卻處理得很好,徹底封存了時間,保留著當年的字跡,非常具有歷史價值。」
靳崇宇唯有在遇到他感興趣的事情時,語調才會微微上揚,音色帶著磁性,十分迷人,而那雙凝視著她時,總傾泄柔軟情意的眸光更是變得專注而銳利。
他仔細地拆除管蓋外的桐油,用鑷子取出字卷。
艾若然看著字卷上工整的滿文小字,問道︰「可惜我也不懂滿文,到時候要怎麼請人譯出這些文字?」
「我會請人用影像的方式詳實描述與記錄,屆時再給翻譯人員檔案即可,還有,你也回去找找有沒有你家祖先格格留下的字跡,可以做筆跡鑒定,我猜這些應該都是格格寫的。」
她點頭。「我再回去找找,現在先來確認這里到底有多少字卷吧。」
靳崇宇開始動手拆除管蓋外的桐油,再一一用鑷子取出字卷,待所有字卷取出後,已經是兩個小時後的事了。
艾若然看過了所有的字卷,靳崇宇便將它們妥善收入防潮櫃里,接著脫下乳膠手套,說道︰「下樓去吃點東西吧!」
「好。」艾若然跟著脫下手套,勾著他的手下了樓。
吃著三明治時,她忍不住好奇地與他閑聊。「崇宇,你覺得畫里的秘密是什麼?會不會是格格把她藏私房銀、押箱寶的地點寫下來留到現在?說不定這會是一筆可觀的寶藏喔!」
字卷留存了這麼長的歲月,讓她忍不住賦予更多想象。
「的確有可能,但若真是寶藏實在沒什麼意思,我比較期待能找到具有時代意義的古文物。」
不訝異,這完全是靳崇宇式的回答啊!
艾若然邊笑邊將空盤拿到水槽,突然,一堵硬實溫熱的胸膛貼上她的後背,一雙手環住她的縴腰。
「盤子放著,我來洗就好。」
她渾身敏感地一僵,也不知道靳崇宇是不是故意將臉靠在她的肩窩,低沉柔和的嗓音盤旋在耳邊,熱熱癢癢的,讓她顛栗地縮了縮脖子。「我……偶爾也要有所貢獻呀!」
她是典型的廚房白痴,廚藝還是煎荷包蛋都會失敗的零級階段,要變出一桌美食是不可能的,但洗碗她倒是駕馭得來。
靳崇宇看著她短發下的半截玉頸,感受她敏感的身體反應,被撩撥得心動神馳,彷佛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
他想要多感受她一點……這樣的想法讓他難得霸道地將手往前伸,抓住她準備洗碗的手。「那等會兒再洗,先親我一下。」
艾若然一愣,他回在耳邊那輕柔卻難掩渴望的聲音,令她整個人莫名躁熱。
她難得乖順地輕應了聲,想轉身,卻發現他抱得極緊,有限的空間讓她的動作加深了身體的接觸,帶來一股強烈的電流。
她一顫,顯然他也感覺到了。
當她好不容易轉身面對他,兩人的呼吸交纏在一起,他黑眸深處躍動的火光直直映入眼底,讓她害羞地低下頭。
靳崇宇捧起她的臉,輕吻她的嘴角、唇瓣,一點一點,溫柔纏繞,她覺得體內像有一把火被他輕易點燃。
她的味道太迷人,靳崇宇當然不會甘于如此輕柔的舔舐、吮吻,沒多久,舌頭便撬開她的口,長驅直入,盡情地與她糾纏。
明明只是一個吻,艾若然的心跳卻快得像是要蹦出胸口。
他獨有的氣息佔滿她的呼吸,繾綣纏綿的美好滋味讓她雙腿發軟,不得不攀緊他的脖子,穩住自己的身體。
餅了許久,他松開她,氣息微紊,艾若然被攪亂的思緒才緩緩回籠。
驀地,她感覺有什麼硬燙的東西抵在腰腹,下意識地探手確認,卻在踫到的那一瞬間,聽到一聲粗嗄的抽氣聲。
艾若然齦紅著臉,有些不知所措。「我……嗯……抱歉。」
她知道男人不禁挑逗,卻不知道反應會那麼直接,況且……她只是摸了它一下不是嗎?
瞧它在她的凝視下,似乎又脹大了一些,甚至還顫動了下,那驚人的生理變化,讓她白皙的臉龐瞬間窘紅。
雖然隔著布料,但被她冰冷的指尖一觸,那涼意彷佛溜了進去,化為一把火焰,迅速在靳崇宇體內燃燒。
他繃著臉,抓起她不知死活的小手,輕輕地吻了下。「時間不早了,休息吧。」
雖然他的表情鎮定,但格外粗嗄的聲嗓卻讓艾若然充滿愧疚,她仰起緋紅的小臉看著他。「你……想要?」
靳崇宇自覺自己的自制力可以輕松應付這一切,等她回主臥室休息時,他再到客房去沖澡就天下太平了。
但她怎麼可以這麼直白地開口詢問?
他有些不自在,剛俊的臉龐透著一絲窘熱。「沒事……」
「我們都是成年人了,在一起有yu/望不是很正常的事嗎?如果你想要,我可以。」艾若然軟聲道。
雖然她沒想過這麼快就要進入到下一個階段,但喜歡著彼此的感覺不斷在心頭滋長,她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
如果說靳崇宇腦中還有最後一絲理智,也全因為她的那一句話而消失殆盡。
渴望像一股灼燙的熱流在胸口沸騰著,他全身每一個細胞都興奮地代替他回答——我要!我要!我要!
他慎重地看著她。「你確定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她有些不滿地嗔了他一眼。「我看起來像笨蛋嗎?」
靳崇宇低笑出聲,沖淡了兩人之間曖昧、緊繃的氛圍。
「我的確是想要你,但……我這里沒有保險套。」他唇邊掛著遺憾與無奈的笑意。
保險套向來不在他的補給範圍里,不過從今天開始,他得把這樣東西列入采買清單里了。
艾若然面頰緋紅,咬唇思索了一會兒,再度抬起眸看他。「那……下次可以嗎?」
聽說男人不像女人,一旦yu/望來了,不是說不要就可以解決的。
但距離工作坊最近的便利商店少說也要十五分鐘,來回要花掉半個小時……天都快亮了,他們還能專心開始他們的第一次嗎?
見她認真地擰眉苦思,靳崇宇心頭漲滿柔情,向前抵住她的額心,嘆道︰「好,那現在不要再隨便踫我了,謝謝!」
艾若然臉一紅,頓時覺得有些糗。「抱著人家不放的是你吧!」
「對,因為我今天才發現,你是我的感覺真好,不過既然你都說了,那就再讓我多抱你一會兒吧……」
難道是謝闈的出現激發了他的佔有欲?
若是如此,這個帶給她困擾的追求者也算稍有建樹,否則她還不知道,原來自己可以輕易牽動著靳崇宇的情緒啊!
十月底,第一電視台開設的修復技藝小單元拍攝完最後一集後,工作坊里內外都松了口氣。
雖然攝影機拍的是他們平常的工作內容,卻還是讓眾人不自在到了極點。
拍攝結束後,制作人宋胤瑋邀請大伙兒下班後和攝影團隊一起聚餐,由他買單請客。
一行人浩浩蕩蕩到海產店去吃宵夜,幾個年輕人喝了點酒,玩得很開,氣氛十分歡騰。
靳崇宇不習慣這種熱鬧的場合,表情有些不自在,艾若然坐在他對面暗暗觀察著他,心中莞爾。
看來覺得不自在的人不是只有她,靳崇宇的存在也顯得格格不入,為免彼此摻和在當中壞了氣氛,她與靳崇宇交換了眼神後,便一前一後找了借口離開。
回到車上,靳崇宇瞥了她一眼,笑問︰「現在時間還早,要去山上看夜景嗎?」
艾若然微訝,以為自己聽錯了。
兩人交往後,因為各自工作忙碌,相處的時間有限,只有遇到她的休假日,靳崇宇才會排開時間抽空陪她。
兩人平時的約會模式走文藝路線,有好幾次她故意拉他去看電影,誰知票房嚇嚇叫的商業大片,對靳大教授根本起不了半點作用。
唯一一次的特例是她在店員的推薦下,租了一支名叫「蘇富比偽畫大師」的片子去他家看,他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當時她瞧著他專注的神情,內心啼笑皆非。她的男人啊,從思想到骨子里全被藝術給浸潤透澈了。
所以此刻聽到藝文掛的工作狂提議要去山上走走,艾若然還挺訝異的。
她看了下時間,還不到十點,若是回到工作坊,男人一進了修復室,就很難再把他拉出來了。
見女友驚詫的表情,靳崇宇忍不住輕捏她的臉頰,笑問︰「你那是什麼表情啊?」
他的力道很輕,可艾若然一張俏臉還是被扯出令人發噱的樣子,她完全不在意地任他捏著,口齒不清地擠出話。「我在想我們靳大教授怎麼轉性了……」
靳崇宇欣賞著女友不同于電視屏幕前的可愛模樣,不由得莞爾。「我怕我把你給悶壞了。」
艾若然露出誇張的感動神情,大發嬌嗔。「你也知道自己有多悶了吼?」
「我知道。」他承認,充滿誠意地問,「所以艾大小姐要不要賞個臉,陪我這個大悶人上山去看夜景呢?」
艾若然認真地思考了會兒,朝他溫柔一笑。「不要。」
靳崇宇一呆,又聽她續道︰「你不是說整天趴在畫上工作,肩胛骨和後背都很不舒服嗎?那我們就別去看夜景,干脆去泡溫泉,舒緩放松一下?」
修復畫作難免要趴伏在古畫上刮除上頭的劣化物質,長期下來,肩胛骨與後背的酸痛已經成為職業病。
偶爾艾若然會幫他貼膏藥,警告他要休息,但這男人總是說不聽,讓她既氣惱又心疼。
不過氣歸氣,思來想去,最後的考慮還是為了他。
靳崇宇聽她這麼說,心頭漫過絲絲甜蜜。「但我更喜歡你親自幫我貼膏藥。」
艾若然大窘,嗔了他一眼。「我貼得又不好,別再叫我幫你貼了啦!」
想起上次幫他貼膏藥的慘狀,她萬分受挫,不敢相信凡事優秀的自己,居然會連貼張膏藥都搞不定。
「那幫我熱敷按摩也可以。」凝視著她動人的盈盈眸光,靳崇宇光是想象她柔軟的小手撫過肌膚的觸感,便覺得十分美好。
不知他腦中的想望,艾若然苦惱地皺緊了眉頭。「好是好,只是我真的不夠專業……」
「有心最重要,就這麼決定了。」
「喂,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啦!」艾若然氣惱地輕拍了他一下,小手卻被他一把握住,順勢帶進懷里,偷了個吻。
艾若然靠在他寬闊堅實的胸膛,感覺他柔軟濕潤的唇貼在頰邊,心跳陡地怦動了起來。
雖然兩人已經不知道交換過多少個吻,但在知道他下一秒會吻她的瞬間,她還是忍不住屏息,期待他的唇落下……
就在此時,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破了即將蔓延的熱情,靳崇宇發出遺憾的嘆息,才無奈地接起手機。
「靳教授,您要的滿文已經翻譯出來了,我先整理一下,大約十點鐘可以寄到您的信箱。」
請助手將畫像里取出的所有紙卷攤平拍照後,他委請友人找到熟知滿文的專家,再將艾若然家里傳下來的格格字畫與字卷里的筆跡做了鑒定,確認字跡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
「好,我回家收到檔案再跟你確認。」
結束通話,靳崇宇唇畔勾起笑意。「字卷里的譯文完成了。」
艾若然的眼楮一亮。「真的嗎?什麼時候可以看?」
這些日子雖然忙碌,可她心里始終記掛著這件事,好奇祖先格格留下的字卷里寫了什麼?
「對方說大約十點鐘會把譯文寄到我的信箱。」
她認真地想了想。「唔……那泡完溫泉,回去正好可以看譯文,半點時間都不會浪費。」
靳崇宇打趣地問︰「你不是要用愛的小手幫我按摩嗎?」
誰會知道,像艾若然這樣傲嬌的女主播談起戀愛,竟會溫馴如小羊,讓溫謙內斂的他也忍不住想要多欺負她一點。
他說的話不帶半點曖昧,但還是讓艾若然臉紅了。
「好啦!先泡完溫泉,回去再幫你按摩。」她含嗔帶怨地看了他一眼,嘴角揚起甘之如飴的甜笑。
雖然她的男人有點悶,但卻讓她心甘情願地為他付出,想想兩人才交往多久,愛情竟深深影響著她,令她始料未及呀……
說到時間,她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對了,下個月初是電視台開播紀念日的慶祝酒會,你記得要挪出時間出席喔!」
每年慶祝酒會政商雲集、衣香鬢影,十分熱鬧,對她來說卻是極為困擾的社交活動。
一來,她本來就不喜歡交際應酬的場合;二來,她對于那些無視她擺出的冷臉的追求者感到頭痛。
靳崇宇拿出手機,點開行事歷看了下時間。「下個月初……」
艾若然見他眉頭微擰,用充滿祈求的語氣軟聲說︰「一定要挪出時間,不然我會生氣喔!」
自從兩人交往後,靳崇宇很少見她用這樣的語氣說話,不免有些好奇。「為什麼?」
「因為很煩。」
他不解地揚眉。
「參加酒會的人很多,還會踫上需要跳舞的場合,我不喜歡有人聽不懂我的拒絕。」想起那些事她就覺得頭痛。
其實靳崇宇可以理解,美麗、有實力的女主播,理所當然會成為仕紳名流追求的對象。
腦中浮現那些畫面,令他有些不是滋味,但他還是展現了風度。「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人想找女神跳舞很正常,你應該給人圓夢的機會。」
艾若然美眸微眯。「我若跟別的男人跳舞,你不會吃醋嗎?」
「只是跳個舞,沒問題。」
「不怕我被追走?」
他似笑非笑地瞅著她。「我想……應該沒有哪個男人的耐寒度比我強。」
「你有什麼耐寒度?本小姐在你面前向來溫柔可親,從沒露出冰山臉好不好!」
見她神情認真地抗議,靳崇宇低笑出聲。「好,我答應你,再忙都會撥時間參加,這樣可以了吧?」
「你真的愈來愈壞了!」她沒好氣地嗔了男人一眼。早說可以陪她去不就好了,害她還緊張了一下。
想著,她忍不住掄起拳頭槌了他一下,反而惹來男人的朗笑。
艾若然聽著他的笑聲,嘴角也不自覺揚起。
她呀,真的是被這個男人吃得死死的!
作者:
teae
時間:
2015-12-26 01:18:51
第九章
泡完溫泉,一身疲憊被溫暖的泉水洗滌,兩人回到工作坊,舒服地賴上床。
靳崇宇靠在床頭櫃滑著手機收信,艾若然則蹭到他身邊,表情慵懶。
他側眸望著賴在身旁的女人。「你若累了就先休息一下……」
「我不累,你趕快把譯文的檔案打開,我想看。」
見她興致勃勃,靳崇宇打開附件檔案,和她一起仔細閱讀翻譯出的文字。
半個小時後,兩人極有默契地嘆了一口氣。
字卷里記錄的全是格格對靳畫師的點點愛戀,從兩人初識到戀情受阻,最後將她許給皇上最出色優秀的兒子,全部翔實記下。
其中一張紙卷還寫明,兩人在京城郊外幽會時,巧遇一名算命師,算命師鐵口直斷,預言兩人的情緣不會在這一世開花結果,卻會在某一世相遇、相戀後得以圓滿。
當時靳畫師為此嗤之以鼻,算命師不以為意,反贈了一串紫玉聚緣珠,為他倆祈緣、得緣。
最後一張紙卷的內容,便是格格要揭開畫里秘密的子孫回她未嫁前居住的院落,將她埋在銀杏樹下的紫玉聚緣珠挖出,傳給應了算命師預言的那一對戀人。
這就是格格遺言里,無法宣之于口的秘密……
而算命師鐵口直斷的預言,也讓兩人心有感慨。
艾若然抬起眼,凝視著身旁的男人。「崇宇,你覺得我們會是他們的轉世嗎?」
世界上的事無奇不有,不可思議的事也時有耳聞,如今發生在自己身上,讓他與艾若然有著相同的想法。
「或許……」他摟著她,將她抱得更緊。「不過無論是不是他們的轉世,我們都該珍惜這份情緣。」
艾若然認同地頷首,心情有些復雜。
她為祖先格格與靳畫師的悲戀而惆悵,也為祖先爺爺無止境疼寵著一個心里有另一個男人的妻子感到心疼、難受。
當年,三人間剪不斷、理還亂的愛恨牽扯,到底是怎樣的糾葛?
若她與靳崇宇真的是他們的轉世,那她多麼慶幸,這一世他們的愛情簡單而平順,兩人該更加珍惜彼此。
而且與靳崇宇交往後才知道,他的父母和一些長輩都住在國外,這一點讓她感到輕松許多。
突地,靳崇宇抓住她的小手,牢牢握在掌中。「我們找個時間一起去北京吧,去找你家祖先格格留下的紫玉聚緣珠。」
艾若然靠在他的肩上,充滿期待地說,「也好,咱們兩個還沒有一起旅行過呢!我對北京熟,可以帶你去私房小景點,再帶你去吃美食……」
靳崇宇聽她歡快地說著往後的計劃,嘴角噙著幸福的笑。「好,都聽你的安排。」
除了挖出紫玉聚緣珠外,他也開始期待起屬于兩人的小旅行……
因為昨晚泡了溫泉的關系,兩人睡得極熟,一直到快天亮時,靳崇宇才被手機鈴聲驚醒。
他看了看時間,早上五點,這麼早會是誰?
他疑惑地接起手機,伊雅急促的聲音從另一頭傳來。
「教授,我在樓下,可以麻煩你幫我開門嗎?」
她的鼻音略重,與平常輕快的語調有著極大的差別,況且現在距離上班時間還有三個小時,他覺得有些不尋常。
怕吵到身邊的女人,靳崇宇輕手輕腳地起身下樓,擔心地問︰「怎麼了?你還好嗎?」
他知道伊雅的家庭狀況,父母離異後,她跟著父親一起生活。
不過她沒有因此墮落,個性十分積極樂觀,也因為這樣,恩師才會推薦她當他的助理。
因為是恩師親薦,又是母校的學妹,再加上聘任她為助理以來,她表現得很好,所以他對她十分照顧。
聽到心儀的男人溫柔關切的詢問,伊雅累積了一夜的委屈像在瞬間找到出口,全化作眼淚滾落。
靳崇宇沒聽見她回答,加快腳步來到門前,一打開,看見伊雅雙眼紅腫、一臉蒼白,擔心地開口。「伊雅?」
見到他,伊雅再也難以壓抑對他的愛戀,不顧一切地撲進他的懷里。「教授……」
她看起來太令人擔心,靳崇宇沒去斥責她的舉動有多麼不恰當,將她由懷里挖了出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她仰頭迎向他擔憂的目光,藏在心底的情感脫口而出。「教授……我喜歡你!」
昨晚她沒有跟著大家一起去吃飯,因為她不想看到靳崇宇與艾若然眉目傳情的模樣。
雖然他們還未將戀情公開,在節目錄制的過程中也十分敬業,但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兩人之間有著不尋常的火花,那是熱戀中男女的眼神。
她為此痛苦不已,沒想到回家後卻聽到父親眉開眼笑地告訴她,他已經替她安排好了結婚對象,對方是大她將近二十歲的企業家,是難得的機會。
在難過之余,她嫉妒、不甘,不明白她為什麼不能像其它女孩子一樣,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靳崇宇微怔,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見她踮起腳尖,欲湊近吻他。
他聞到她呼吸里的酒味,猛地回過神,用力推開她。「伊雅,你醉了嗎?到底是怎麼回事?」
靳崇宇沈肅的表情令伊雅的心一緊,眼淚不斷落下。「教授……我只要你……拜托……不要推開我、不要拒絕我,不然我會死掉……」
靳崇宇聽得一頭霧水,眉頭愈皺愈緊。「什麼意思?」
她雖然醉,卻沒醉到失去理智,既然都開了口,索性就說個明白。
「我爸給我找了對象,要我結婚,但我只要你……教授……我只要你……」
迎向那雙滿是淚水的眼,靳崇宇的心情很復雜。
他語重心長地嘆了口氣,正色道︰「伊雅,我把你當作妹妹——」
聽到「妹妹」兩個字,她激動道︰「為什麼?是我不夠好嗎?還是我沒艾主播漂亮、沒她能干……」
這樣的伊雅讓靳崇宇感到陌生,他竟然遲鈍到沒察覺她的感情,若他早點發現,也能早些開導她。
現在看她這樣,他心里很難受,但也知道她聽不進任何話,于是先轉移話題。
「時間還早,你先進來,我泡杯茶給你解解酒意。」
伊雅卻不放過他,用力抓住他的手。「教授……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靳崇宇嘆了口氣。「既是把你當妹妹,你就不需要和若然比。」
聞言,她失落地凝視著他堅定的臉龐,還是不想接受。「我不要喝茶,我頭很痛……可不可以讓我上去客房躺一下?」
靳崇宇望著她蒼白的小臉,點了點頭。「好吧,我帶你去客房休息。」
于是伊雅搖搖晃晃進了屋,靳崇宇見她腳步不穩,伸手攙扶,卻在轉角處發現艾若然的身影,他身體微微一震。
他不知道她站在那里多久了,他與伊雅的談話又聽到了多少,他擔心她會胡思亂想……畢竟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就算伊雅的傾吐帶著醉意,但再怎麼聰明能干的女人,一遇上感情也會鑽起牛角尖。
艾若然並沒有聽到兩人全部的對話,但她反復、清楚聽到的是,伊雅對靳崇宇的愛意。
原來……伊雅喜歡靳崇宇。
這樣的認知讓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好像自己心愛的東西被覬覦著。
「伊雅怎麼了?」
「她醉了,我先扶她去客房休息。」靳崇宇邊說,邊直直盯著女友臉上的表情變化。
艾若然見他一臉坦然,心里舒服了些,但一瞥見伊雅的手悄悄地勾住靳崇宇的腰,漸漸平靜的心又被攪得一團混亂。
伊雅這是故意挑釁還是無意識的動作?
艾若然的戀愛經驗乏善可陳,再聰明也無法清楚判斷,她只知道,伊雅這個舉動讓她心里不舒服的感覺又開始擴散。
她伸手輕拍靳崇宇的肩。「還是我扶她上樓就好?你一個大男人,好像不大方便。」
靳崇宇心想有道理,但又顧及艾若然比伊雅還要嬌小,不知道有沒有辦法扶她爬樓梯。
正猶豫之際,伊雅緩緩開口。「沒關系……教授……我可以……可以……自己走。」
她輕輕推開靳崇宇,徑自往上走。
靳崇宇看著她顛晃的背影,終究不放心地上前扶住她。「唉,算了,你不要再給我出狀況了。」
艾若然看著伊雅靠著靳崇宇,跟在兩人身後拾階而上,心想若需要幫忙,她至少派得上用場。
十分鐘後,兩人由客房里出來,靳崇宇暗暗觀察著艾若然,像是怕從她臉上看到一丁點不開心的情緒。
發現他的凝視,艾若然沒好氣地問︰「一直看著我做什麼?」
「你……不會生氣吧?」
生活重心只放在修復工作上的男人,竟會分一點心思注意到女友面對別的女人時細微的心情轉變,她有些訝異,故作不解地問︰「生什麼氣?」
「你聽到伊雅對我說的話了吧?」
如果不是這樣,艾大小姐不會在他要扶伊雅上樓時,主動提出由她來扶對方的建議。
艾若然不得不承認,這男人與她交往後,真的長進了許多。
她勾住他的手,靠在他身旁,坦白地道︰「我沒有生氣,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也有些忐忑……」
聞言,靳崇宇失笑。「為什麼要忐忑?我不可能因為伊雅說了那些話就放棄你、接受她。」
「我知道,但就是一種感覺嘛……況且你和伊雅認識的時間比我長,上班時間也都在一起,我真的怕你被搶走呀!」
沒想到驕傲、優秀的艾若然在面對感情時,竟也會有如此惶然不安的時候,這代表他在她心中的份量很重,這樣的認知讓他感到喜悅。
他定定凝視她,握住她的手承諾。「放心,誰也沒辦法取代你。」
靶覺他十指緊扣的力道,艾若然的臉上充滿甜笑,玩味地說︰「你最愛的修復工作也取代不了嗎?」
靳崇宇一怔,表情為難地思考了起來。
對他來說,艾若然與工作一樣重要,一樣是他的最愛,但若真要他選擇……
見他認真思考的模樣,艾若然舍不得再為難他。「好啦!不逼你做這種沒意義的抉擇。」
對他來說,這就像「媽媽和女朋友落海,男人要先救誰」的問題一樣為難。
原本艾若然沒奢望會得到他的回答,但在他的表情清楚透露出柔軟情思時,答案就毫無疑問地浮現了。
「我選你……你比工作還重要。」
瞬間,艾若然的心像浸在蜜里似的,甜得讓她忍不住捧起他的臉,賞他一個足以甜死人的吻!
艾若然以為,伊雅並不會給她的愛情帶來半點沖擊,可沒想到她錯了,大錯特錯!
自從上個星期離開工作坊後,她就再也沒有見到親親男友的身影。
她難得有空想約他,他卻說工作很忙,或是伊雅的情況需要人照顧,無法答應;就算他有空了,她也騰不出時間約會,這樣反復循環的狀況讓兩人總是踫不到面。
除此之外,她還發現伊雅這個名字不斷出現在她耳邊。
伊雅的存在打亂了她與靳崇宇之間相處的模式,取代她成了靳崇宇的重心。
她不明白,伊雅在喝醉表白之前,與靳崇宇的交集不是僅止于上司與下屬的關系嗎?
為什麼這一切在她表白後全變了樣?
為了這件事,艾若然頭痛了好幾天,睡都睡不好。
就算她對戀愛再沒經驗也嗅到了危機,她知道不能再這麼下去。
一晃眼,電視台開播紀念日的慶祝酒會即將到來,為了這場盛宴,靳崇宇和艾若然早在先前就請歐陽凌霄為他們設計了禮服。
不過梳化擅自作主,先把她的禮服領了回來,她正想打電話提醒靳崇宇記得去拿他的西裝時,他剛好打來了。
艾若然強抑著內心的喜悅接起手機,還沒開口,男人熟悉的嗓音落入耳底。
「若然……需要我去你家接你嗎?」
原本她還打算逗逗他,但一聽到他的聲音,所有想法都不爭氣地自動消失。
「你還記得喔!」
聽出她語氣里的嗔怨,靳崇宇歉疚地開口。「對不起,最近太忙了。」
近來他為了伊雅的事奔波,耽誤到了修復進度,因此一得空就關在修復室里沒日沒夜地工作,如果不是「某人」在他的手機里設定了提醒功能,以及一通來自歐陽凌霄的電話,他還真的差點忘了這件事。
聞言,艾若然在心里嘆了口氣。
她真是不爭氣啊……靳崇宇一句話就輕易平撫了她內心積累多日的悶氣。
「你不用來接我了,還有,剛剛梳化擅自作主幫我把禮服拿回電視台了,所以你記得去拿你的西裝。」
「嗯,我剛剛接到歐陽的電話,剛巧阿貝爾要進市區,我就請他順道幫我把西裝拿回來。」
「哦,原來是歐陽讓你恢復記憶的?」害她還小小感動了一下。
靳崇宇低笑。「好像是有人拿走我的手機,硬是在行事歷里設定四個小時就響一次的提醒,我要忘記也很難吧!」
從昨天下午開始,手機每隔四小時就響一次,雖然有些擾人,卻也讓他因為想起女友而感到甜蜜。
始作俑者被他這麼一說,尷尬地紅了臉。
當初替他設定手機行事歷里的提醒功能,是以好玩的心態居多,沒想到靳崇宇竟然沒有把提醒取消,讓她有些感動。
她不自在地冷哼了聲。「反正……不用謝我了。」
相處久了,靳崇宇哪里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麼,想象她說得淡然、其實應該紅了臉的模樣,想見她的渴望快要溢出胸口。
「若然,我想你。」
聽到他飽含濃濃思念之情的語調,她嬌嗔。「誰教你要這麼忙!」
電視台和他合作的小單元才剛播出,便引起熱烈的回響,高層看中她的能力,有意讓她在當主播之余,也提拔她成為晚間新聞的制作人,讓她正式參與新聞播報前的制作流程、規劃,出席編采會議。
她為了這些事,忙得沒時間去找他,可靳崇宇不同,除了工作外,還多攬了伊雅的私事,讓她有足夠的理由抗議。
靳崇宇自知理虧,語調放軟。「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幫伊雅了。」
這陣子,伊雅為了相親之事與父親鬧革命,他沒辦法,只好提供客房成為她的暫時居所,給她一點支持與溫暖。
伊雅也承諾,這段時間她會到外頭去找房子,直到父親態度軟化為止。
當然,這些事他還沒有跟女友說。
艾若然隱約知道伊雅的狀況,卻不想多摻和,她想了很久,怕自己知道愈多,愈會用不同的角度去解讀伊雅的行為。
只要他心里在乎的是她,她該毫無疑問地相信靳崇宇。
「知道了啦!你晚上不準遲到喔!」
雖是威嚇,語氣卻甜軟得讓靳崇宇悸動。「嗯,到時候見。」
話說完,兩人都舍不得掛上電話,彷佛這樣無聲交流、聽著彼此的呼吸,像是對方就在身旁。
不知過了多久,靳崇宇嘆了口氣,打破沉默。「親我一下,我就掛電話。」
艾若然沒好氣地輕笑出聲。「隔著手機親那一下有什麼意義啦!」
「我感受得到。」
他回得正經八百,語氣柔軟,害她雖然覺得這動作很呆,卻還是忍不住對著手機「啾」了一聲。
靳崇宇整顆心都融化了。「我被你香甜的吻療愈了,謝謝。」
這男人也太好滿足了吧!這麼輕易就被療愈了?
艾若然小臉緋紅,沒好氣地嬌嗔了句。「你好誇張!」
等兩人今晚見面後,她要讓他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療愈的吻!
城市的燈火璀璨,取代了夜色,電視台里原本用來接待貴賓的大廳被裝飾得熱鬧非凡。
餐桌上鋪著來自歐洲的白色繡紋餐巾,美食、佳釀、銀制餐具,加上擺放在四周的鮮花,讓整個宴會顯得典雅隆重。
艾若然一身黑色低胸禮服,露出性感的鎖骨及事業線,腰上的黑色緞帶讓她的縴腰顯得不盈一握,點綴而下的黑色蕾絲襯得她優雅迷人。
在場參加過酒會的人都覺得奇怪,不懂往年一向走極致冷然風格的她,今年為何會如此反常,嘉惠在場男士。
宋胤瑋玩味地看著艾若然,走向她,俯身在她耳邊輕語。「艾小姐,你有沒有覺得很冷?」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遲遲等不到說會準時到會場,又讓她聯絡不到人的靳崇宇,讓她愉悅的心情跌落谷底。
她的粉唇輕抿,美麗的小臉透著一絲寒意,腦中記掛的全是靳崇宇遲到的事,此時聽到宋胤瑋的聲音,勉為其難地轉過頭。「什麼?」
「如果你那張冷得能凍死人的臉可以掛上一絲笑容,我相信酒會會溫暖許多。」
她瞪了他一眼,悶悶地說,「那家伙不會又在修復室工作到忘了時間吧……」
「打手機問問?」
「打過了,沒人接。」
「工作坊的電話也打過了?」
「打過了。」她愈想愈不安,擔心地喃喃自語。「會不會出了什麼事……」
宋胤偉看著她焦躁不安的神情,安撫道︰「才過了半個小時,這時間容易塞車,說不定是塞在路上。」
「那也該打電話跟我說一聲呀!」
見她急成那樣,他建議。「要不然打給阿貝爾吧!說不定他會知道。」
宋胤瑋徐然的嗓音讓她稍稍冷靜下來,她拿出手機打給阿貝爾,阿貝爾說他十分鐘前離開工作坊時,靳崇宇還在,他隱約知道靳崇宇晚上有事,卻不知道是幾點,只是稍稍提醒了他後便離開了。
結束通話,艾若然二話不說地轉頭走出會場。
宋胤瑋追上她。「你要去哪里?」
「去把那個被某幅古畫迷惑到忘了時間的男人給拉回現實!」
「如果有人找你呢?」
她拍拍他的肩,說得十分果斷。「當然是你擋著。」
說完,她拎高裙擺,奔向停車場。
半個小時後,艾若然心愛的小缸似乎認為她還不夠淒慘,就在距離靳崇宇的工作坊還有五分鐘路程的路上,就這麼硬生生地熄了火。
她抓狂地輕咒了聲,趴在方向盤上思考了好一會兒才打開車門,決定下車用走的!
早知道靳崇宇是這樣的個性,她愛上了也只能認命。
只是走了幾分鐘,她才意識到自己有多麼愚蠢。
她沒有穿高跟鞋走在馬路上的經驗,也不認為鞋跟能穩穩承受她快速的步伐,不想最後落得一瘸一拐的樣子,她索性脫下高跟鞋,繼續往前。
街燈在馬路兩旁發出微弱的光,將她拎著高跟鞋的狼狽身影映在地上,顯得憐人而孤單……
作者:
teae
時間:
2015-12-26 01:19:15
第十章
為了趕快見到靳崇宇,艾若然強忍著腳底被尖銳小石子戳痛的感覺,加快了腳步。
來到門前,她用靳崇宇給她的鑰匙進入屋里,推開修復室的門時,那個跟她約好會出席酒宴的男人,果真坐在板凳上,正專注地為一幅畫全色。
艾若然啼笑皆非,內心所有的氣惱與怒意在瞬間消散。
她深深地愛著這個男人,而這個男人又是如此熱愛著他的工作,再怎麼樣,她也狠不下心怪他啊!
靳崇宇心無旁騖,完全沒發現她的到來,她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高跟鞋走上前,由背後抱住他。
靳崇宇一僵。「伊雅,我告訴過你不要再做這樣的事……」
在他嚴厲語氣落下的同時,門口剛好傳來伊雅的聲音。「教授,今天我煮意大利面給你吃好不好?」
艾若然循聲回頭,看見伊雅穿著圍裙站在門口,淺淺的圍裙口袋露出半截手機機身……她一眼就認出那是靳崇宇的手機。
聽見門口的聲音,靳崇宇胸口一窒,回頭看向身後的人,才驚覺自己忘了什麼重要的事。
他還來不及開口,艾若然冷著臉往後退了一步,心里充塞著一股難受滋味。
她隱約知道伊雅的家庭狀況,也同情她,卻不知道在兩人沒見面的這段時間,伊雅竟然住了下來,甚至試圖接近靳崇宇。
靳崇宇的手機在她身上,這代表他不是因為沉浸在修復工作中沒聽到手機鈴聲,而是……是什麼?
靳崇宇對她所說的、所做的都是假的?他們在一起這段時間,伊雅還對他做了什麼事?
或是他傻到不知道伊雅的意圖,連手機被拿走了也沒發現?
無論結果是哪一個,對她來說都是打擊。
她氣自己傻,傻到全心全意、沒有一絲懷疑地相信著她的男人,傻到認為伊雅知道他是有女朋友的人,會懂得成全。
在幸福感倏然被抽去的瞬間,說不出的難受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靳崇宇見她蒼白了臉,又發現她赤著腳,急忙上前拉住她。「若然,你——」
艾若然往後退了一大步,躲開他伸來的手,冷冷地看著他。「我是不是不該出現打擾你們?」
由天堂掉進深谷的情緒令她混亂不堪,她現在什麼也不想問、不想說、不想表達,只想找個地方好好靜一靜。
靳崇宇看著她冰冷漠然的眼神,心一揪,伸出的手懸在空中,最後沮喪地收回。
她看似冷然平靜,但他感覺得出她心里的難受,偏偏此時的他,笨拙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撫她。
畢竟,伊雅的存在是事實,他爽約也是事實,錯的是他……
伊雅站在一旁,看著兩人間僵滯的氣氛,心里充斥著一股復雜心情。
她有意讓靳崇宇可憐她、心疼她,更因為深知他一投入工作便會渾然忘我,于是刻意拿走他的手機。
她想在這個男人完全沒有察覺的狀況下,把他變成她的。
即便此刻艾若然受傷的表情令她的心一抽,胸口涌上一絲愧疚,她還是不想放手。
艾若然冷冷睞了她一眼後,面無表情地走了出去。
靳崇宇丟下手中的畫筆,懊惱地跟在她身後。
「教授!」伊雅著急地追上他。
靳崇宇停下腳步,回頭。「伊雅,不要逼我拋下對你的最後一絲情誼。」
他以為,伊雅知道他只是把她當妹妹,而他也不止一次強調過。
可他卻沒想到,伊雅會仗著這一點,一步步地侵入、打亂他的生活,而這樣的結果是他縱容來的。
伊雅咬著唇,眸中含淚。「還是不行嗎?我為你做了這麼多,還是沒辦法取代她在你心中的位置?」
靳崇宇嘆氣。原來伊雅從來沒懂過,也或許是他的態度讓她抱著一絲希望。
他堅定地開口。「伊雅,我告訴過你,自始至終,我要的只有她。」
她知道,但她就是假裝沒聽懂,這時再聽到他堅定的語氣,她忍不住哭了出來。
見她掉了眼淚,靳崇宇沉默了幾秒,跟她說了聲抱歉後,又加快腳步追上漸漸走遠的艾若然。
他追出門,看到女友一跛一跛地走在前頭,鐵定是腳底被路上的小石頭給磨破了。
他光想就覺得心痛,加快腳步追上她,焦急地問︰「你光著腳想走到哪兒去?是不是受傷了?」
艾若然聽到他的聲音,沒有回頭,反而走得更快。
現在她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覺,什麼都不想面對!
靳崇宇一個箭步擋在她面前,這才發現她已經淚流滿面。
心重重地一抽,他既心疼又著急地將她攬進懷里。「若然,別哭,是我的錯,對不起……你……你別哭呀!」
「不要你管!走開!」
靳崇宇不閃不避,任她推、任她打,硬是用體型上的優勢環抱住她。「你可以生我的氣,但就是不要哭……看你掉眼淚……我心里難受……」
會嗎?他還會心疼她嗎?
傷心與妒意讓她無法靜下心思考,她掙不開他,更用力地推他。「你去心疼伊雅,不要管我!」
靳崇宇心好痛,他天真地以為,讓她知道愈多,只會讓她胡思亂想,卻沒想到,如果她發現了,她會怎麼想?
而該死的是,此時除了抱歉,他竟詞窮得說不出半句話來安撫她。
「放開我,我很累,我想回家休息!」
靳崇宇被她的眼淚惹得心煩意亂,拗不過她,索性伸手欲抱起她。「你的車子停在哪里?我抱你過去。」
「不用——」話還沒說完,她已經被男人攔腰抱起,氣得她連話都不想說了。
靳崇宇見她冷著臉不開口,也不敢再說話惹她生氣,兩人一路沉默,直到看見車子,靳崇宇才問道︰「為什麼車子停在這里?」
「它不爽快。」
意思是……她也不爽快嗎?
靳崇宇抱著她走到副駕駛座旁,惱聲問,「要怎麼樣才能讓它開心?」
她冷冷瞥了他一眼,忽略他的問題。「駕駛座。」
雖然車子很有可能再次掛點,但現在的她不想面對他,所以寧願試一試,說不定能順利發動。
靳崇宇瞅著她,表情十分慎重。「你腳受傷,不能開車。」
她皺眉,想回說不關他的事,到嘴的話卻因為他滿懷歉意的俊臉而說不出口。
她氣自己的不爭氣,更氣他用一個表情就可以讓自己軟化。
「若然……」
「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靳崇宇的心重重一扯,她說不想看見他……這是氣話吧?他安慰自己,無奈地將她抱到駕駛座上坐好。
「那……等你氣消了,我們再談。」
瞧他壓低身子,將他那張祈求原諒的無奈俊顏對著她,艾若然別開眼,專心發動車子。
他是她的死穴,再繼續看他那可憐兮兮的模樣,她肯定會沒志氣地原諒他。
幸好,這次老天爺眷顧,她可愛的小缸也沒讓她失望,車子順利發動,她二話不說地揚長而去。
艾若然的情緒糟透了。
那天說不想看見靳崇宇,只是不希望自己會立刻心軟原諒他的氣話,卻沒想到,他還真的連一通電話也沒打來解釋,徹底消失在她的眼前!
難道他看不出來她有多喜歡他嗎?
難道他不知道,只要他再多哄她幾句,她就會不顧一切、不計前嫌地投入他的懷抱嗎?
從兩人分開那一天起,他佔滿她的腦海,害她這幾天在播報新聞時吃了好幾次螺絲,小狀況不斷。
下了主播台後,宋胤瑋擔心地問︰「小脯,你還好吧?」
「我還好,只要給我一個星期的假。」
自從坐上主播台後,她累積了好多假期沒休,加上靳崇宇的事,她的心情蕩到谷底,做什麼事都沒辦法專心。
宋胤烽知道她很久沒休假了,答應得很爽快。「沒問題。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拿槌子去敲醒靳崇宇那顆木頭腦袋。」
宋胤瑋揚眉,這才知道原來搞得艾大主播不開心、頻出狀況的始作俑者是誰。
他掏出手機,認真地記了下來。「好,我會安排人去做這件事——」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感覺身邊有一記冷銳眸光朝他掃來,他不以為意地推了推眼鏡,朝她笑笑。「我說真的,先給自己安排個假期吧!休完假回來,說不準他就開了竅,知道該怎麼讓咱們艾大主播鳳心大悅,前愁盡散。」
她沒好氣地瞥了宋胤瑋一眼。「我剛剛是隨便說說的,你不要真的去找他。」
「為什麼?」
「我想,或許正好可以利用分開的這段時間,讓他好好想想,他到底還要不要這段感情……」
這幾天冷靜下來細想,她氣的是靳崇宇隱瞞伊雅的事,還氣他的暖男性格,才會讓伊雅有機可乘。
她還是選擇相信靳崇宇,相信他不會背著她與伊雅亂來,否則那天在修復室誤以為她是伊雅時,他不會那麼嚴肅地喝斥她。
只是心里雖然這樣認定,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她還是無法不擔心,她怕他真的放棄這段感情,再也不會來找她了……
宋胤瑋微訝。「真沒想到這會是從你口中說出的話。」
她勉強擠出一抹笑,卻仍掩飾不了眼底的憂郁。「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對我們的愛情沒有信心……」
宋胤瑋安慰道︰「別想那麼多,你繃得太緊,累積太多壓力,放完假或許就雨過天晴了。」
她點了點頭。「謝謝,那接下來的事就麻煩你處理了。」
「沒問題。想到要去哪兒走走了嗎?」
「嗯,有想法了。」她決定去北京。
雖然她與靳崇宇約好要一起去,但等不到他,她只能自己先去了……
早上九點鐘,工作坊的晨間會議因為某人走神走得太嚴重,決定提早散會。
阿貝爾看靳崇宇繼續恍神,甚至不知道會議室已經沒人了,忍不住拿起文件夾在他面前晃了晃。
「回魂哪!」
回過神,靳崇宇環視著只剩下阿貝爾的會議室,一臉茫然。「大家都上哪兒去了?」
「教授大人的魂飛了,會議開不成,我只好往後延一個小時了。」
聞言,靳崇宇沮喪地揉了揉眉心,嘆了口氣。
回台灣這一段時間,他接了不少有趣的案子,其中幾項還是由政府機關委任的台灣早期藝術創作修復。
修復案完成後,他得到極高的評價,還引起國際藝文修復團體的高度關注,希望他明年暑假偕著修復成果參展。
而今天的會議就是與各部門的修復師討論,要偕帶哪些具有台灣特色的修復作品比較適合。
偏偏這一陣子,他為了艾若然的事寢食難安,工作和精神狀況都不大好,才會在會議上出了狀況。
瞧他苦惱、憔悴的模樣,阿貝爾問道︰「你還好吧?需不需要幫忙?」
靳崇宇迎向他那雙迷人的藍眸,腦中倏地閃過一個念頭,抓著他激動地問︰「阿貝爾,教教我!」
他怎麼會忘記阿貝爾除了木質修復以外的長項呢?
阿貝爾對女人向來很有一套,他遇上了難解的愛情習題,應該早早向他求助的啊!
見他如此激動,阿貝爾詫異地微微揚眉。「教你什麼?」
靳崇宇把那天的狀況一字不漏地陳述,聽得阿貝爾俊臉上滿是不可思議。「所以……你最近就是為了這麼一丁點鳥狀況失魂?」
靳崇宇無力反駁。的確,比起游走花叢間、擅長談情的阿貝爾來說,他的程度可能只有幼兒園等級。
可他不知,他的這一丁點鳥狀況卻是堪比天塌的災難啊!
突然,阿貝爾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哦,難怪我最近覺得你和伊雅怪怪的,原來是解不開的三角習題呀!」
靳崇宇沉著臉駁斥。「不是三角習題,我把伊雅當妹妹!」
「OK、OK!」阿貝爾收起誇張的反應,認真地拍拍他的肩。「所以你和伊雅上床了嗎?」
靳崇宇的臉綠了。「你以為我像你一樣隨便嗎?」
「我是多情,不是隨便。」阿貝爾義正辭嚴地解釋,接著又輕松地說︰「既然你只專情你的艾大主播,那就簡單多了,多哄哄就好了。」
他皺眉。「怎麼哄?」
阿貝爾驚呼,露出不可思議且萬分同情的神情。「你不會?」
靳崇宇無奈地嘆了口氣,如果他會就不用這麼苦惱了。結果得到阿貝爾更多同情的目光。
基于同事愛、兄弟情,阿貝爾把自己的經驗,包括如何讓女人心軟同情的撇步都告訴他。
靳崇宇被引領進愛情學堂,獲益良多,卻也驚覺戀愛這門學問遠比修復藝術更深奧難懂。
他萬般感激,想到阿貝爾和伊雅處得還不錯,正聲道,「這段時間麻煩你幫我多多看著伊雅,她讓我很擔心。」
「沒問題。」阿貝爾眨眨眼。「需要我再提供一些哄女人的絕招給你嗎?」
「我想我知道的已經夠多了。」
靳崇宇敬謝不敏地謝絕他的熱情,心想他是不是該請幾天假好好想想,要怎麼做才能把艾若然哄回身邊……
北京的冬天比起台北的濕冷更加寒涼徹骨,就算艾若然身上裹著毛衣和羽絨外套,還是覺得不夠溫暖。
在出發前,艾若然只跟長輩說她想回北京舊宅看看,順便散散心。
長輩們沒多想,替她安排好一切,讓人帶著她回到舊宅。
艾家的舊宅院就位在什剎海附近的老胡同里,保存得還算完整,幾個仍留在北京的長輩們雖然不住在這里,也會請人定期來打掃。
她徑自走入那空置多年的深宅大院,心里的落寞更深。
就算有人固定來清掃,亭台、樓閣、長廊還是可見枯葉及沙塵,寒風一吹,便無助地飄落至杳無人影的宅院里。
穿過層層青磚月洞門,轉過無數回廊,她來到祖先格格未嫁前的閨閣,環視一圈,終于找到字卷上提到的那棵銀杏樹。
她靜立在樹下,神情有些迷茫。歲月流逝,物是人非,唯有這棵銀杏樹仍留在原地,守護著祖先留下的秘密。
原本她和靳崇宇約好要一起來的,但現在只有她一個人,若紫玉聚緣珠真的被她找到,她與靳崇宇真會如算命師所預言的在一起嗎?
她從背包里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鏟子,突然覺得有些可笑,這麼大一棵樹,憑她一己之力,要花多久時間才能挖到祖先格格埋下的紫玉聚緣珠?
她杵在原地,發了好久的呆,最後還是決定動手。
既然人都來了,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就回去吧?
還有,那個混蛋靳崇宇到底還要懵多久才會主動打電話給她?
他到底想要怎麼樣?!
她愈想愈氣惱,蹲在銀杏樹下泄憤似地猛挖著土,心里暗暗祈求,祈求祖先格格不要折磨她,保佑她快快把東西給挖出來!
夕陽剛落下,由湖面吹來的冷風夾帶著一股寒氣鑽進身體里,冷得令人顫抖。
靳崇宇拚命想要聯絡艾若然,她的手機卻一直關機。
無計可施之下,他找上宋胤瑋,才知道艾若然出國散心了。
雖然宋胤偉只說艾若然去了北京,沒有更多的信息可以透露給他,但他知道,她會去北京的哪一個地方。
因為在揭開格格留下的秘密後,他們就約好了要一起將紫玉聚緣珠挖出來,順便開始兩人的第一次旅行。
沒想到還沒定下時間,卻因為伊雅的關系,兩人發生了交往以來第一次不愉快。
頭一次處理愛情危機,他笨拙得連哄人都不會,她心里一定埋怨死他了吧?再想她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回到舊宅院,心情會是多麼低落灰暗。
靳崇宇愈想愈覺得自己很混蛋,決定前往北京找她。
為了確認北京舊宅院的住址,他請宋胤瑋幫忙詢問艾家兩老,心想事後得找個時間拜訪艾若然的父母與曾祖母。
拿到住址後,他立即飛到北京,來到胡同外較熱鬧、有旅客聚集的街口。
他看著紙條上的住址,正想開口問路,就在這時,砰的一聲響,身後傳來喧鬧吵雜的聲音。
他循聲回頭,只見不遠處圍了一群人,還有人高呼。「小趙,你們台灣團里有個女孩暈倒了!」
來自台灣的導游就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聽到那聲高呼,導游急忙沖了過去。
「誰?是小嵐嗎?」
「對對,就是那個短頭發、漂漂亮亮的女生……」
靳崇宇此時滿心滿腦都是艾若然,不經意撞見這一個插曲,耳懵了、腦懵了,把「嵐」聽成「然」,又聽見是短頭發、漂漂亮亮的女生,便直覺套入艾若然的形象,以為暈倒的是她。
他的心重重一抽,感覺全身的血液像在瞬間凝結。
他還沒告訴她,他愛她,他愛的只有她,她不能出事……他狂亂地轉著這些念頭,腳步緊緊跟在導游身後。
敖近游客原本就多,加上接近用餐時分,人潮形成了阻礙,導游熟知這狀況,快手快腳地消失在他的眼前。
靳崇宇被人潮阻擋,顧不得面子,用手撥開人群,連聲道︰「借過!借過!前面那個是我的女朋友——」
可當靳崇宇見到那女孩時,立刻尷尬地僵在原地。
女孩已經被救醒,正被攙到一旁休息,而那個來自台灣,短頭發、漂漂亮亮的女孩是一個年僅十歲的小女生,沒想到他關心則亂,只聽片面之詞,就把她誤當成艾若然了。
他神色窘迫地走到一旁,完全沒發現有道縴影正朝他走來。
艾若然挖了將近一個小時,手都疼了,卻沒能在天黑之前挖到紫玉聚緣珠,她只能先回飯店,明天再過來繼續奮戰。
誰知一回到街上,就眼尖地看到一道頎長的熟悉身影。
她的心一促,朝著那身影走去,發現真的是靳崇宇,還來不及開心,就被他猛往人群里鑽的舉動弄得一頭霧水。
他在做什麼?
他說前面那個人是他的女朋友?
她先觀察了一會兒,這才發現這男人是誤把那個昏倒的「短發小女孩」當成她了。
從他臉上焦急的神情看得出他有多緊張、多害怕,怕出事的那個人是她。
由此看來,他應該很在乎她吧?
細思男人的行為,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再也顧不得矜持,大步走向他。
「你是笨蛋嗎?」
靳崇宇一聽到那日夜懸念的聲音,猛地抬頭,不敢置信。
艾若然看著他,他似乎瘦了一點,臉色因為剛剛的驚嚇還有些慘白,那可憐兮兮的模樣讓她心軟,什麼都不在乎了。
「笨蛋,你也讓我等太久了吧?打電話給我有這麼難喔?」她伸出手摸摸他的臉,抱怨地嬌嗔。
靳崇宇聽著她帶著幾分嗔怪的語氣,神色茫然,不敢相信他掛念的人兒就這麼出現在他眼前。
直到感覺她冰涼柔軟的小手貼上,他才如夢初醒般,急切地、緊緊地抱著她。
「對不起,我愛你、我愛你……」
突然被他緊緊抱住,又聽他吐出一串告白,令她微微一怔。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靳崇宇開始傾訴對她的滿滿情意。「若然,你知道天鵝一生只愛一次嗎?我就像天鵝一樣,愛上了就不會變心,所以你千萬不要質疑我對你的愛。我愛你,沒有人可以取代你在我心中的地位。」
艾若然一聽到他把自己比喻做天鵝,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
「那你應該是最木訥的天鵝。」她有些故意地吐槽他。
靳崇宇神情認真地承認。「我是,但也是最專情的天鵝,你要相信我。」
靶受到他的濃濃情意,艾若然覺得壓在胸口那沉重的窒悶很神奇地消失了。
她看著他,嘴角揚笑。「好,我相信你。」
靳崇宇有些不敢相信地問︰「所以……你不生氣了?」
艾若然猶豫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其實我還在氣,雖然知道你不是膚淺重欲的男人,不會背著我和伊雅亂來,但你不應該一投入工作就把任何事忘得一干二淨,這樣你將來要讓我怎麼依靠?」
雖說伊雅故意藏起他的手機,讓他錯過她的電話,可錯還是在他,他對工作的專注應該要為了另一半而有所調整。
其實靳崇宇也曾想過,如果那一天錯過的不是酒會,而是攸關生死的意外或其他更重要的事該怎麼辦?
無論是哪一件,會不會都有可能成為讓他一生遺憾的事?
徹底明白這一點,他堅決地說出心中想法。「我會檢討、會改進,會讓你值得用一生去依靠,所以,你不要再說不想見到我的話了……若然,我愛你,我不想失去你!」
每每想起那句話,他就心痛得難以忍受。
艾若然聽著他的話,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心里有再多氣惱與不滿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佯裝生氣地伸指猛戳他的胸口,沒好氣地說︰「說好了,你可不準再犯!」
靳崇宇知道,她原諒他了。
他放下心頭的大石,滿臉喜悅地保證。「絕不再犯!」
既然事情都講明了,艾若然開始抗議。「我等不到你,只好自己來北京了,你知不知道,那棵銀杏樹有多大,那土有多硬、多難挖……」
聽她嬌聲抗議,靳崇宇握住她的手輕輕撫揉。「沒關系,之後就交給我來挖。」
「我的手又酸又痛。」
「好,回飯店我再幫你揉。」略頓,他不確定地問︰「你的房間可以收留我吧?」
她抿唇,露出心滿意足的甜笑。「可以。」
暮色褪去,天色暗了下來,四周的燈火亮起,兩人置身在一片光暈里。
她勾住他的手,美目熠熠生輝。「你餓了吧?我帶你去吃最地道、最好吃的小吃?」
他頷首,定定凝視著她迷人的眼眉,腳步遲遲未動。
「怎麼了?」艾若然不解地問,突然,靳崇宇攬住她的腰,低頭吻住她的唇。
當彼此的氣息用罄,他氣息微紊地抵住她的額。「在愛情的路上我還是新手,以後請多多指教。」
她親密地用鼻尖輕蹭他,用璀璨的笑容應道︰「彼此彼此嘍!」
他們的交往過程雖然遇到不少波折,但她有信心,兩人必定會接續祖先那段沒有結局的戀情,一起牽手走下去!
作者:
teae
時間:
2015-12-26 01:19:28
尾聲
兩日後,兩人真的在銀杏樹下挖到祖先格格埋下的紫玉聚緣珠。
聚緣珠被妥善藏在密封的鐵匣里,回到台灣才被靳崇宇用精密的器具打開,紫玉聚緣珠靜靜地躺在錦布上。
深色的紫玉光澤透澈,艾若然輕撫冰涼玉身,嘆道︰「它被埋在樹下那麼多年,總算是重見天日了……」
靳崇宇明白心愛女子惆悵的思緒,緊緊攬著她說︰「其實世事的安排真的很玄妙,若依當年的算命師所言,它是我們的緣,它重見天日,就是緣聚時……看來,我得找個時間見見你的家人了。」
頓了頓,他又繼續說︰「其實在到北京找你之前,是宋胤烽幫我拿到艾家在北京舊宅院的住址。雖然不清楚他是怎麼要到的,但一定驚動了你的父母,如今我們兩個人在交往,我也把你當作結婚對象,也該是時候去和你的家人打聲招呼了。」
艾若然原本還因為他的前半句話,想起祖先格格未果的苦戀而無限唏噓,沒想到情緒卻被他的後半句話給打亂了。
「這麼快就要見家長了?」
兩人進展到這樣的階段,艾若然心里既歡喜又甜蜜,但一想到之後要見他的父母,突然感到壓力倍增啊!
瞧她緊張的模樣,靳崇宇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不想這麼快見家長嗎?」
「不是……只是想到要見你的爸媽,讓我好緊張,壓力好大喔!」
靳崇宇笑著安撫。「不用緊張,你這麼優秀,我爸媽一定會喜歡你的。倒是我比較擔心,你父母會因為咱們祖先的關系,反對我們在一起……」
若真是如此,他又要頭痛了!
艾若然倒是十分樂觀。「怕什麼?頂多把祖先格格留下的紫玉聚緣珠拿出來,搬出算命師說的那一番話,咱們是天注定的姻緣,還有誰能反對?」
靳崇宇低笑出聲,緊緊握住她的手,堅定地說︰「就算真的遇到阻礙也沒關系,只要我們同心,就不怕考驗。」
艾若然頷首,想起兩人因為祖先格格的畫像而相識,進而相戀,心里有無限感慨。
不管前緣是否已定,只要她珍惜她所愛的男人,並努力踏穩每一步,她相信他們的愛情會圓滿彼此的人生!
【全書完】
作者:
teae
時間:
2015-12-26 01:19:40
後記: 柚阿袓,我也想要這樣的遺產!柚子
話說當初只是一個想法閃過,所以有了【破爛的遺產】這個系列的想法。
柚子在寫【破爛的遺產】之一、之二時,內心對之三的設定是最最簡單的。
它只有一行字——
男主角家里有一幅破到辨不出面目的格格畫像,卻是祖先留下的珍貴遺產。
當時柚子一直很擔心,這麼簡單的一句話怎麼說一個故事呀!
接著很神奇的事就發生了。
去年,柚子有個在台南的好友參加了社大的課程,認識了一個剛從國外回來的修復師——蔡舜任老師。
蔡老師出了一本書,書名是——《修復光影記憶的旅者》,內容是筆者到意大利學習修復這門學問的旅居隨筆。
朋友拜讀完後大贊,推薦柚子一定要買來看。
在友人的推薦下,柚子上網訂了書,加上柚子喜歡搜集作者的簽名,便委托友人的友人,在上蔡老師的課時,幫我把書拿給他簽。
順利得到簽名書後,柚子看完書,深深被蔡老師為了學修復這一門技藝的堅定毅力給咸動,既而敬佩、懾服,開始對修復這門藝術好奇了起來。
而蔡老師回國後,有戚于台灣有諸多年代久遠的古跡,因為不當的修復而失去歷史的價值與意義,開始藉由演講推廣修復這一塊專門學問,也接受媒體的探訪,告訴大家什麼是修復技藝以及其重要性。
之後,柚子去參加蔡老師的講座,有趣的是,雖然演講的內容離不開藝術與修復,但蔡老師也與大家分享修復時的甘甜苦樂,很是有趣。
巧的是,演講到了尾聲,蔡老師用玩笑的語氣收尾。他說,如果家里找出一幅看似破爛的畫,千萬不要丟掉,因為透過修復讓它重生後,說不定就是祖先留給後世價值連城的名畫啊!
當蔡老師講出這句話時,柚子的腦中「當」的一聲,忍不住要鼓掌叫好。
是的,蔡老師,這就是我下一本書要寫的故事大綱!
只是決定要寫《懷舊派情人》時,中間被插隊了好幾本稿子,不過也讓柚子有時間構思以修復師為主角的愛情故事。雖然書里沒有辦法詳述關于修復的專業知識,但稍稍著墨的描寫,也讓靳崇宇的形象立體了起來。
然後,柚子很喜歡外冷內熱的艾若然呀!為了劇情需要,得讓她開一輛常常故障的車,真是抱歉呀!不過,一板一眼、工作至上的懷舊情人與美麗干練的女主播,兩人激出的火花讓柚子寫得很開心。
至于祖先格格的愛情故事,柚子有機會再以別的形式寫出來給大家看。
最後,希望大家喜歡這個故事,也謝謝我辛苦的責編以及主編陪我一起打拚,幫我找資料,揪故事錯處,柚子給你們一個大大的擁抱加熱吻。
寫完故事的同時,柚子也想來許個願——
柚阿祖呀,希望柚子有一天也會找到您留給柚子家看似破爛卻無比珍貴的遺產!
【破爛的遺產】系列在此完結,咱們下一個故事再見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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