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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舒琦]願愛服輸(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1-4 07:06:04     標題: [舒琦]願愛服輸(全文完)

【內容簡介】:

      姚薇薇精明幹練的專業形象,
  為什麼一遇上焦培倫就毀於一旦、方寸大亂了呢?
  瞧他風度翩翩的模樣,初來乍到就把大家迷得神魂顛倒,
  會不會太誇張了點兒!
  更可惡的是,他竟然還是她職場上競爭的對手──
  她絕對不能打輸這場戰役!
  焦培倫其實很不想和這位俏佳人成為敵人,
  尤其見她為了工作而心力交瘁時更是不捨。
  他倆表面上是針鋒相對,實際上是愛潮洶湧、情意無限──
  他明白自己已經愛上了她。
  對她的苛責其實是疼寵憐愛;
  見到她陪同國外客戶出遊應酬,他心底更是醋火狂燒!
  這狂飆蔓延的究竟是戰火還是愛火呢?
  難道真要一個吻才能終結這場沒完沒了的戰局嗎……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1-4 07:11:29

第一章  

快,快,快,快來不及了,今天老總不知發什麼神經,竟然把會議時間訂在早上九點。

  姚薇薇卯足了全力,不顧形象地在大馬路上拚命地跑。

  天啊!她已經多久沒這麼早起了?就為了歡迎新上任的業務經理,她就得像個奧運選手一樣在大馬路上奔跑。

  早一個月前她就聽說公司聘請了一位新的業務高手,整個業務部開始搜集起這個人的所有事跡。聽說他長得很帥;聽說他口才很好;聽說他曾經一個月包辦全公司的業績。總而言之,一切的一切都是「聽說」來的小道消息,誰也不能證明這些小道消息的真實性,所以她私底下戲稱他為「藏鏡人」。

  想她也是堂堂的業務經理,和那個藏鏡人的地位不相上下,為什麼要她拚了命的去恭迎他?即使將來他可能也是新任協理的候選人,但算來也是她的競爭者,她為什麼要這樣拚命呢?

  算了,就當給老總一個面子吧!

  她縱然心裡直犯嘀咕,但一雙長腿仍以百米的速度向公司奔去。

  「等一下……」在電梯門關上前,她一腳先跨了進去。

  轉身媚眼一瞥,看到樓層按鈕已按了十五樓,她便往後靠去,不意竟撞到一副強壯的胸膛。哎呀!好硬哦!這人是穿了盔甲嗎?

  「抱歉。」她歉然的對那名男子笑了笑。

  她知道自己長了副人見人愛的臉,只要微微一笑就可以化解一切。

  「小姐,雖然你笑得很美,但可否麻煩你移動一下你的尊腳。」那名男子邪佞地笑著,望向那只正踩在他名牌皮鞋上的纖足。

  「哦!真的很抱歉。」她則咬牙切齒地回他一個冷笑。

  沒風度的臭男人,踩一下又不會怎麼樣,不過他那雙皮鞋好像滿貴的。

  此時,姚薇薇才正眼打量眼前這名男子。他……長得不賴,眼眸深邃,鼻樑高挺,唇邊的笑意有股雍容自信的味道。

  「小姐,我知道我長得還滿好看的,但你可以不用那種想吃了我的眼光看我,我想我會比較舒服。」那男子揚起薄唇。

  「哦!我以為你是我認識的一個大帥哥,不過……」她稍稍停頓了下,打量著他。「你還是差了那個人一丁點。」她虛偽地嬌笑著。

  會有人說自己長得不錯嗎?好吧!她承認,他長得是還滿好看的,但是那張嘴實在太臭了。

  「一丁點?那表示夠得上帥哥的邊嘍!謝謝你的讚美。」這女人也轉得太硬了吧!

  「不客氣,我最愛日行一善了。」她不痛不癢地回道。

  她什麼謊沒說過,什麼噁心巴拉稱讚人的話沒講過?不過隨口誇他一句帥哥,就得意成這個樣子,真是沒見過世面。

  「姚小姐,早啊!」站在姚薇薇身旁的另一名男子,急欲表現自己。

  「早啊!陳先生。」她回眸對著那個男子一笑。

  「今天這麼早啊!」在這棟樓上班的人都知道,眼前這位俏佳人是十五樓「齊騰」的業務經理,她大概在早上十點以後才會出現在這棟樓,所以今天能這麼早就看到她,還能和她搭同一班電梯,真是三生有幸,到了辦公室後一定要好好地跟同事們炫耀炫耀。

  「是啊!今天有個早會,你的樓層到了。」她不著痕跡地暗示──對話到此為止。

  「對耶!」陳先生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走出剛開啟的電梯門。

  都怪自己在五樓上班的樓層低,否則就可以和她多相處一會兒。不過,她竟然知道自己辦公的樓層,說不定她也在注意自己。

  自我猜測後,陳先生暗自竊喜著。

  姚薇薇感覺出陳先生微妙的心思,便一個箭步向前,趕緊按著關門鈕不放。

  「姚小姐……」陳先生回過頭想對她提出邀約,卻被關上的電梯門給狠狠截斷。

  姚薇薇看著電梯門關上後,才吁了口氣。

  哎,人長得美,就是會招來太多討人厭的蒼蠅,沒法子。

  「小姐,我想你一定不知道你現在很狼狽。」之前被她撞上的那名男子噙著笑,斜睨著她。

  這小妮子,真是心口不一的個中好手,雖是滿面笑容的和人家打招呼,但眼底一點誠懇也沒有。

  她俏麗的短髮因奔跑而凌亂,合身的淺藍色套裝也無法服貼住她玲瓏的身段。除了她那雙晶亮如燦星的瞳眸外,她現在的模樣的確可用「狼狽」兩字來形容。

  姚薇薇依言轉頭看電梯裡的鏡子,低咒了一聲,馬上對著鏡子重新整裝打扮。

  她可不能第一次就讓那個藏鏡人看到她狼狽的這一面,她要以最好的姿態,給他一個下馬威。

  她知道自己挺好看的,有一張小小的鵝蛋臉,如柳葉的黛眉,晶瑩澄澈的杏眸,豐潤的紅唇,每一項都是能讓敵人投降的利器。

  他看著她旁若無人地整理頭髮、上口紅,還對著鏡子練習微笑,一瞬間,不禁也失了神。

  她肯定知道自己的眼神和笑容都能勾人心魂,讓人無條件地為她奉獻一切,所以才會不停地在鏡中自我練習,找到一個最好最美的角度,做為她出奇制勝的武器  嗯,很有上進心的女人。

  不過在他的定義裡,女人應該是不需要用到大腦的。只要身材好、長得美,他說一是一,說二絕不是三的女人,就是好女人,太能幹的女人只會讓他反感。

  姚薇薇發現他注視的目光,二話不多說,馬上展現練習的成果,對他淺淺一笑。卻沒想到他面無表情地收回目光,轉而看向電梯面板。

  一早就出師不利,姚薇薇挫敗地垂下肩頭。

  死豬頭,難道從沒看過美女對你笑嗎?不知道這時該回個笑容來表示你的誠意嗎?儘管她在心中暗啐著,但臉上仍維持她甜美的笑容,誰叫她是個專業的業務經理。

  好在這時電梯門適時的開了。姚薇薇一馬當先地跨出電梯,並對辦公室的同事們一一道早安。

  由於她先行走出電梯,所以沒發現那名男子也和她一同走出了電梯門……

  ※        ※        ※

  匆匆放好皮包後,姚薇薇趕緊走進會議室,聆聽老總發佈最新的人事消息。

  「焦經理曾擔任過上市公司的業務部經理……」老總看著剛才進門的姚薇薇,臉上沒有任何不悅。

  姚薇薇低調的找了個邊邊的角落坐下,才鬆了口氣。

  好加在,老總沒發火。

  「……也曾創建過一家網路公司,主要經營一個購物網站……」老總不受她的影響,繼續滔滔不絕闡述新任業務經理的背景。

  姚薇薇皺起秀眉,不以為然的神情埋藏在眼底。

  搞過網路?現在網路不是泡沫化了,難怪尋找別的發展。

  「……現在那家網路公司正邁向上櫃之路……」

  呿!如果他真的把那家公司拱上櫃了,他幹麼還來他們這間小不拉幾的公司當業務經理。

  就算他之前的紀錄再好,但每家公司的性質不一樣,像他們公司主要做一些禮品、裝飾品和文具等,和他之前待的高科技產業可說是八竿子打不著,所以說他還是重新再來過吧。

  她坐在會議室裡,百般無聊地聽著老總述說那名藏鏡人的豐功偉業。但媚眼梭巡會議室一遍後,她沒看到一張陌生臉孔,那表示藏鏡人還沒現身。

  她思忖著,這個藏鏡人還真是大牌,不知他到底是何方神聖,讓這麼多人等他一個人,還勞駕老總來為他做開場白。

  好不容易,老總終於興高采烈地清清喉嚨,開始揭曉謎底。「現在讓我們歡迎新任的業務經理,焦培倫,焦經理。」

  天啊!老總怎麼把場面搞得像金馬獎頒獎典禮?希望待會兒那個藏鏡人上台時別來個得獎感言。

  大家的目光隨著老總的手勢移向會議室大門,一陣屏氣凝神後,交頭接耳的低談聲取代了原先的安靜。

  是他?是那個電梯裡的豬頭。他就是那傳得人聲鼎沸的新任業務經理,那她剛剛在電梯裡的蠢樣豈不是……

  姚薇薇不敢置信地看著從門口走向老總的人,看著他熟稔地和老總交談握手,然後轉身面對大家準備發表感言……不,是發表談話。

  一瞬間,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會,她的詫異和他的自信形成強烈的對比。看透他眼底的笑意,她的本能猛然驚醒,對他展露練習許久的笑容。

  不能示弱,不能讓他看出自己的驚愕,做業務的基本條件是面對任何場合仍然能處之泰然,保持微笑。

  他揚起唇,開口道:「各位,很高興加入『齊騰』這個大家庭,我相信和這裡的俊男美女們一定能相處愉快。今天下午就由我作東,請大家喝下午茶,請各位務必賞光。」

  語畢後,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連姚薇薇也被氣氛給帶動了,跟著大家一起鼓掌。

  真是會講話,幸好她在公司待得久,大家的心還是會比較向著她的,空降部隊最大的弱勢就是在人際關係上很薄弱。

  「好,那現在我們就重新分配業務部的工作和人員。」老總滿臉笑容地看著焦培倫簡單幾句話就輕易地收服人心。

  他真是押對寶了,未來公司的業務肯定會蒸蒸日上。

  ※        ※        ※

  真的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她不知那時發什麼神經,還一徑的點頭附和,並安慰那些同事,真是頭殼壞掉吃錯藥。

  「薇薇,我不想跟他。」葉茱莉哭喪著臉跑來跟姚薇薇投訴。

  「放心,我想他不會虧待你的,你就暫時先幫幫他,等他找到新的助理,我一定跟老總把你要回來。」姚薇薇安撫著葉茱莉。

  這回老總把葉茱莉調給他當助理,真的讓她頗為驚訝,因為大家都知道葉茱莉依賴她依賴得緊。雖然她年紀比葉茱莉小,但常常是她在照顧葉茱莉。

  「薇薇,你確定不找老總談談嗎?」在一旁的丘惟振也氣憤難平地道。

  「惟振,我想你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所以跟著我或跟著他都不會有影響,而且……」她用眼神示意著要他多照顧葉茱莉。

  她知道丘惟振對葉茱莉的感情,所以才會在老總要葉茱莉當焦培倫的助理時,同時要求把丘惟振也一同調過去。

  「我瞭解,可是……」丘惟振還想說些什麼。

  「放心吧!惟振,這種情形不會持續太久的。」姚薇薇一點都不擔心,因為她想等他找到新的業務和助理,建立自己的勢力後,他們就可以回到她這一組來。而且據她的觀察,他的行動力和野心還滿大的,所以這天的到來應該不會太久。

  況且,現在他們還可以幫她探探風聲,所以把自己的愛將送上敵人的陣營又有何不可呢?

  「茱莉,別難過了,如果真的不習慣,我馬上要求老總把你調回來,好嗎?」她好言相勸。

  她相信如果茱莉真的不適應,那個藏鏡人也會自動把她送回來,或許根本就不必她開口。

  「姚經理,謝謝你出借兩名愛將。」忽然,一道低沉渾厚的男聲插入了他們的對話。

  「不客氣,大家以後都是同事,叫我薇薇就好了。」她大方地伸出手示好。

  「那……薇薇,我就先請他們兩位帶我熟悉一下環境,有空再請你吃飯。」焦培倫也不客氣地握住她的手,直視她帶著防備的眼眸。

  「也對,不過還是讓我請你吃飯,哪有讓新人請吃飯的道理,怎麼說也該是我這個地頭蛇作東才對。」喲……瞧他叫她的名字叫得還真理所當然,不過她還得要讓他瞭解強龍不壓地頭蛇的基本道理。

  「好啊!那我就不客氣了。」他也不推辭,立刻轉頭對其他兩位說道:「惟振、茱莉,今後就請你們多幫忙了!現在可不可以陪我到處看看,我想盡快進入狀況。」

  丘惟振和葉茱莉似被他低沈又富磁性的聲音所催眠,無視於姚薇薇的存在,立刻點頭應好。

  姚薇薇瞠大雙眼,詫異地看著他們倆前一分鐘還氣憤難平,如今卻是一副陶陶然的模樣。

  太過分了,竟然當著她的面迷惑她的愛將,真是差勁透了!

  但,在職業的本能驅使下,她仍保持愉悅的嗓音。「那就麻煩你多照顧惟振和茱莉。」

  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她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們不會再回來了。

  ※        ※        ※

  「薇薇,我阿母啦!」

  「阿母,你怎麼有閒打電話給我?」姚薇薇一接起電話,聽到來電的人是母親時,就猜到今天下午耳朵很癢的由來。

  「這個禮拜六有閒回來吃飯?」

  「這禮拜六要加班啦!」姚薇薇臉不紅、氣不喘地說著謊。

  吃飯?想也知道吃的是相親飯。

  「啊嘸禮拜啦!禮拜總有閒?」姚母不死心地繼續追問。

  「最近較嘸閒,禮拜想要睡喀飽一點。等這一陣子,有閒了,我再找時間回去看你。」

  「嘸閒?你待的是什麼公司?怎麼一天到晚嘸閒成這款?查某人不用那麼打拚,找個好ㄤ較實在啦!」姚母嘮嘮叨叨地念著這個唯一的女兒。

  說起她的三個孩子,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不知怎麼的,這個女兒比那兩個兒子還要好強,凡事都要爭第一,頗有巾幗不讓鬚眉的氣勢。她這個做母親的不由得擔心,薇薇會不會嫁不出去,畢竟沒有男人會希望自己的老婆比他還能幹。

  「阿母……」姚薇薇無力地想阻止姚母高談闊論。

  她知道,只要一談到這個話題,母親就會像個機關鎗一樣,一定要掃射到她無力倒地才肯罷休。

  「你別應嘴,查某人要靜靜聽人說……」正如姚薇薇所預料的,姚母開始訓示她女人三從四德的大道理。

  姚薇薇也不插嘴,默默的不說話,讓姚母發表她好查某人的言論。

  在家中,母親說話是沒什麼地位的,所以也造成母親不愛發言的個性,但這個原則只要碰到她就徹底顛覆了。就因為家中極重權威的父親和兩個從小被沙文主義養大的哥哥,誰也不甩母親在說什麼、心裡在想什麼,而母親唯一可以說教的對象就是她,所以她從小就是母親抒發情緒的唯一對象。

  在父兄們的想法裡,女人不算什麼。就算自己從小功課比兩位哥哥好,得的獎狀比他們多,現在賺的錢更是超越他們,也都沒能提升她在家中的地位──只因她是個女人,終究還是要嫁人的。

  原先家中的家事都是母親一人包辦,等她長大些,她也被迫加入為男人收拾善後的一分子。每回看到母親為父兄們做牛做馬,卻還要聽那些不動手只動口的男人大小聲,她就很恨自己身為女兒身的事實。

  不過,等她上來台北就學和工作後,她發現一件事:只要肯努力,女人也可以闖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也許辛苦了點、也許累了點,卻可以不用再看男人的臉色過活。

  因此她才會這麼的拚命,獨力在這以男人為主的業務領域上闖蕩,為的就是要闖出一番成績回去,讓家中的那些大男人知道,女人可以做的不只有在家中煮飯洗衣,一生就只為了嫁個老公而活,不是讓他們隨意地呼來喝去,沒有一點尊嚴。

  思及母親將她的一生全奉獻給這個家,不時地埋怨自己的苦命,但還想以同樣的模式套用在她身上,她就替母親感到可悲。

  她猜也知道這些相親的對象是怎麼樣的人,肯定是與父兄們同類型的沙文豬,她好不容易才擺脫這個古老的宿命,還會笨笨的自個兒跳下去嗎?

  果不其然,姚母在說完女人以夫為天的長篇大論後,開始將話題轉到這次要介紹給她的對象上,稱讚他是個青年才俊,長的是相貌堂堂,工作穩定,沒有不良嗜好。

  母親說得口若懸河,但她卻聽得只能撫著電話偷笑。唉!阿母會用來形容男人的形容詞就那幾句,害她有時會以為這幾個人都是同一個人。不過實際見過面後,也相去不遠啦!

  起初她還會禁不住阿母的苦苦哀求回家看看,可是如今她真的不想再為了孝順,把自己送進那可笑的場面中。

  「……總歸來說,他人真的很老實,也很可靠。你就回來看看,吃頓飯,又不會少掉一塊肉。」姚母慫恿著姚薇薇。

  「阿母,我真正很嘸閒啦!」姚薇薇改用哀兵政策。

  「這恁嘸閒,就回來阿母幫你補一下。」姚母也機靈地轉變戰術。

  「阿母……」姚薇薇還想說什麼,就聽到話筒的彼端傳來父親洪亮如雷的聲音。

  「她不要回來,就別回來了!養了這個女兒不知做什麼?大了就想往外飛,也不好好安分的待在家中,一把年紀了也不找個人嫁,害得鄰居全都在問她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才不嫁人,真是丟盡我的老臉。」姚父氣憤地飆吼著。

  「哎呀!你身體嘸好,嘜大小聲啦!」姚母趕緊消消姚父的火氣。

  「攏是你啦!寵她寵上天,她才會這麼目中無人,不聽父母的話。」姚父轉移發怒的對象。

  「好啦!好啦!攏是我不對啦!嘜生氣……」姚母一邊安撫著姚父,一邊小聲地對姚薇薇說:「薇薇,你有閒就回來一趟,你阿爸金想你。就先這樣,我再打電話給你。」

  「誰在想……」姚父的大嗓門很快就消失在電話的嘟嘟聲後。

  姚薇薇若有所思地掛上電話。她幾乎能想見到家中現在的情況,阿爸一定開始口沫橫飛的罵阿母,而阿母則是不停的安撫道歉,而兩個哥哥則是事不關己的做自個兒的事。

  難不成女人的價值是取決於男人、依附在男人身上嗎?只要找到了老公就算證明了自己的價值,而父母親就可以因此揚眉吐氣了嗎?

  不,女人不該只是這樣的,女人也有思想,也有情緒。母親就是因為沒有經濟作後盾,才會讓男人吃得死死的,連講話都得唯唯諾諾,不敢說一個「不」字。

  所以只要經濟獨立,她根本不需要男人來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

  算了!她轉念一想,不如請個假回家看看好了,阿爸有了發洩的對象,才不會一直把矛頭指向阿母。

  ※        ※        ※

  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當你很忙碌的時候,就會嫌時間太少,工作太多,老是嚷著要休假。但當你一閒下來的時候,就會不知所措,不知該做些什麼來打發時間。

  上禮拜請了幾天假回去看看爸媽,順道和他們精挑細選的一些候選女婿吃飯,也算略盡了為人子女應盡的孝心。

  只是想起她後來拒絕那些人的邀約時,阿爸氣呼呼地罵她不知好歹,老是拒絕這些優秀人才,她就後悔當時心軟回家享受天倫之樂的決定。

  不知最近公司的狀況如何?那個初來乍到的新任經理沒出什麼trouble吧!

  姚薇薇趁著電梯門開啟前,略微整理了一下儀容,然後才展開笑容,優雅地走出電梯。

  「大家早安。」

  「薇薇,你回來了!」葉茱莉一馬當先地跑上前來。

  「對啊!茱莉,幫我把這些名產分給同事們吃。」

  「沒問題。」

  「薇薇,回來了。」老總聽見外頭的聲響,也探出頭來打招呼。

  「對啊!老總,這是我媽包的肉粽,她知道你很喜歡吃她包的肉粽,所以特地叫我拿上來。」姚薇薇討好地立刻獻上貢品。

  「喔!薇薇,你媽真是貼心,難怪生出你這麼能幹的女兒。」老總眉開眼笑地接過那包肉粽。

  「老總,你還敢吃?昨天你老婆不是還警告過你,別再吃這些高熱量的食物,今天你就把它當耳邊風了?」焦培倫的聲音適時的介入。

  「這……」老總為難地看著握在手上的肉粽。

  俗話說得好,哪有到嘴的肥肉讓它溜走的道理呢?

  「偶一為之,有什麼關係?」姚薇薇站出來替老總解圍。拜託,這可是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扛上台北來孝敬老總的耶。

  「可是,昨兒個老總的老婆才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們盯著他一點,別吃著吃著,把高血壓和糖尿病也吃出來。」焦培倫頂著懿旨,將那串肉粽從老總的手中拿過來。

  「才幾個肉粽而已,哪有那麼嚴重?」她強牽起笑容,將那串肉粽又送回老總的手中。

  才幾天工夫,就跟老總的老婆混得那麼熟?人心隔肚皮,誰知道他是真的關心老總的健康,還是自己嘴饞,覬覦著那袋肉粽。

  「肉粽裡大多包了肥肉、栗子和蛋黃,這些都是高膽固醇、高熱量的材料,還有包粽子用的糯米更是不容易消化,這些對老總這種上了年紀的人來說,都是一大負擔。」焦培倫指證歷歷,再度拿回被姚薇薇送回老總手上的罪魁禍首。

  「你別危言聳聽。」果真是如此,全天下的中國人就乾脆別過端午節了。

  姚薇薇已經快保持不住掛在臉上的笑容,伸出去拿肉粽的手其實是想把肉粽往他臉上砸。

  「星星之火可燎原。」焦培倫又將肉粽收回。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姚薇薇也不甘示弱地從他的手中奪回肉粽。

  結果一串肉粽就在兩人的唇槍舌劍中來回地轉移,而苦命的老總只能站在一旁盯著那串左右移動的肉粽猛吞口水,卻無力插上一句話或將肉粽收復。

  見他們愈來愈激烈的口水戰,老總癡望著那串肉粽暗忖著,奇怪,他才是當事人啊!怎麼沒人來問問他的意見呢?

  他好餓,好想吃肉粽。

  「停。」老總終於受不了,喊出暫停。

  被他們你來我往的爭論,搞得他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這可怎麼辦才好呢?

  姚薇薇和焦培倫,霍然住口,兩個人四隻眼睛全盯著老總瞧,一隻手還各拉著肉粽的一端不放,看看老總會做出什麼樣的裁定。

  「嗯……」老總面有難色地看著肉粽及兩名愛將。

  他們說的都沒錯。如果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不會辜負薇薇的美意,也不會拒絕培倫的好心,那該有多好?

  「不如就大家分一分,一人一顆就公平了。」老總狠下心說了個皆大歡喜的方案。

  「老總英明!」同事們一聽完老總下的裁示,高興得大呼口號。

  兩人悵悵然地將肉粽遞給老總,不知適才兩人爭得面紅耳赤是為了誰?

  是……是為了一串肉粽。

  相同的想法同時閃過兩人的腦海,兩人驀然驚覺自己剛才的行為完全不像個成熟的大人,反倒像爭糖吃的小孩般,為爭吵而爭吵。

  姚薇薇驟然臊紅了雙頰,她側過緋紅的臉,希望剛才的行為沒破壞她長年在公司同仁面前維持的優雅形象。

  都是他啦!肉粽又不是要給他吃的,管這麼多。

  焦培倫也尷尬地轉過身,匆匆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他也自責著自己怎麼這麼快就被一個女人給激怒,還在新同事面前與她舌戰,看來他的定力還有待加強。

  而始作俑者──那串肉粽──早已被同事們分食而光,只留下一顆給可憐的老總解解饞。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1-4 07:12:35

第二章

「薇薇,這是我妹妹,叫她茱蒂就好了。」葉茱莉引薦自己的妹妹葉茱蒂進公司。

  因為自己有意留在培倫那一組,妹妹又剛好畢了業,想找工作,所謂肥水不落外人田,故推薦茱蒂進來當業務助理。一方面姊妹倆有個照應,一方面則是覺得茱蒂開朗活潑的個性應該跟薇薇滿合的。

  「薇薇姊你好,以後請多多照顧。」葉茱蒂先來個九十度的日式鞠躬。禮多人不怪嘛!

  「別行這麼大的禮,又不是在拜碼頭,叫我薇薇就好了,免得人家都知道我比你老。」姚薇薇的好心情立刻被葉茱蒂開朗的嗓音給挑起。

  「才不會呢!你看起來就像我一樣年輕!」葉茱蒂一張嘴甜得似蜜糖般,哄得姚薇薇心花怒放。

  哪個女人不愛聽好聽的話,尤其是最近心情蕩到谷底的姚薇薇,更是需要這些讚美的話來提振自己低落的情緒。「茱帝的嘴真甜,有做業務的潛質哦!」

  說起自己近來心情低落的原因就只有一個,那就是焦培倫。

  兩人好像上輩子互相欠了債,總是為了一點小事就可以槓上半天。也許從別人眼裡看來,他們是愉快地在談天,因為兩人臉上都掛著無害又燦爛的笑容,但實際上兩人心知肚明,那些都是表面工夫,做給別人看的。

  「茱莉,這是……」焦培倫拿著卷宗走來,正想交給茱莉,不意瞧見另一張神似茱莉的臉。只是一張恬靜,一張熱情。

  「培倫,你來得正好,這是我妹妹,茱蒂。」

  「茱蒂,這是我們另一個業務經理焦培倫,焦經理。」

  「叫我培倫就好了。」焦培倫友善地伸出手。

  「你好,以後我是薇薇的業務助理,請多指教。」葉茱蒂睜大興奮的雙眼,不怕生地自我介紹。

  哇!好俊的男人!

  「跟著薇薇可以學到很多東西,加油!」焦培倫鼓勵似的拍拍葉茱蒂的肩,然後轉身揮揮手上的卷宗,對葉茱莉說:「這個案子,我還有些問題。」

  「好,薇薇,那茱蒂就麻煩你多照顧了。」葉茱莉以公事為重,便將妹妹托付給姚薇薇。

  望著他們一邊商談一邊離去的背影,葉茱蒂不禁有感而發地說:

  「他長得好帥哦!」

  認真的男人真是帥。

  「是嗎?」姚薇薇不以為然地哼著。

  現在的小女生不知在想什麼,長得人模人樣點就說帥,也不先看看這個人的內在如何,就妄下斷語。

  「其實應該說他長得真性格,男人不一定長得好看就能得到我的讚美,重要的是要有自己的風格。」葉茱蒂心直口快地說著,全然沒聽出姚薇薇口氣裡的不屑。

  「不如我把你調給他,如何?」姚薇薇調侃著。

  「不要啦!我想跟著你學習,薇薇你也是大美女呢!公司裡不是俊男就是美女,這樣以後我每天來上班都可以賞心悅目的。」葉茱蒂終於聽出姚薇薇的酸意,馬上討好地說。

  姚薇薇不平的心情頓時得到了舒緩,看來這個女孩還是個可造之材。

  ※        ※        ※

  「何總,歡迎,歡迎。」焦培倫不卑不亢地迎接「榮祥」的何芳蓉總經理。

  「不是說了,叫我芳蓉就好了嗎?」何芳蓉一反平時精明幹練的模樣,嬌嗔著。

  「公事上還是得尊稱你一聲何總,我都說明天要登門拜訪了,你還這麼客氣親自跑一趟。」焦培倫不為所動地將話題帶回到公事上。

  「哪兒的話,雙方合作首重誠意,你上我那好幾回了,這回我來貴公司也是應該的。」何芳蓉春風滿面地鰍著焦培倫。

  他是她看過最有男人味的男人了,撇開那張俊俏非凡的臉不談,光憑他優雅的談吐舉止,就能輕易的擄獲女人的芳心,當然也包括了她。

  雖然他很想簽下「榮祥」的案子,但卻從不特意的討好或委曲求全,基於這些理由,她很快地便決定將這筆生意交給「齊騰」。

  「我找間會議室。」由於何芳蓉是臨時造訪,所以他還得空出間會議室來和她開會。

  「不用麻煩了,就去你辦公室吧!」

  「也好。」焦培倫引領何芳蓉到自己的辦公室。

  他和姚薇薇的辦公室剛好為對門,就在兩人準備走進焦培倫的辦公室時,姚薇薇恰巧打開她的辦公室門走出來,兩人又撞了個正著。

  姚薇薇一見何芳蓉與焦培倫連袂出現,心裡暗自叫糟,但臉上仍文風不動地保持微笑。「何總,好久不見。」

  看來焦培倫不但開發新客戶,挖客戶也挖到她的牆角來了。

  「是啊!好久不見。」何芳蓉商業化地笑了笑。

  她從來就不喜歡姚薇薇,不為什麼,只因女人天生對美女的反感。

  姚薇薇長得很出色,梢加打扮甚至可稱得上美麗動人,而且所謂「美貌與才智不成正比」這句話完全無法套用在姚薇薇身上。單憑這點,她就無法對姚薇薇有好感,以至於雙方之間的合作也一直停頓在開發期的階段。

  「最近有什麼可以合作的機會嗎?」姚薇薇強忍住心中的不快,面帶笑容地問道。

  「今天來就是要和培倫再談談一些合作的細節。」何芳蓉也不避諱地擺明她已和焦培倫搭上線的事實。

  「Great!」姚薇薇不知該說什麼,她之前忍氣吞聲心寺心經營的關係全都報廢了,這能有什麼好心情。

  「何總,這邊請。」焦培倫接收到姚薇薇眼神中傳來的怒意,只好趕緊將何芳蓉帶進自己的辦公室。

  姚薇薇漾著微笑,目送兩人關上辦公室的門後,她才放任自己發洩不滿的情緒。

  恭喜你了,本姑娘早就不爽這個老女人很久了,現在正好,讓你去取悅那個老女人吧!

  在心中暗罵過一回後,姚薇薇心情好轉許多,畢竟這個案子的困難度就是在於那個看她不順眼的女人身上,既然以後不用委屈自己去侍候她了,何樂而不為呢?

  想開後,姚薇薇也就不怎麼介意了。

  ※        ※        ※

  焦培倫與何芳蓉談完公事後,他禮貌性地邀請她共進晚餐,這頓晚飯一直吃到近午夜,焦培倫才拖著疲憊的身心返回公司。

  下午被何芳蓉突襲,讓他今天該處理的公事都沒處理完,看來只好犧牲睡眠時間熬夜加班了。

  整個辦公室已空無一人,烏漆抹黑的辦公室裡,只有姚薇薇的辦公室裡開著門,亮著燈。

  「……林老闆,真的不用了,我才剛吃過晚餐呢!」姚薇薇嬌嗔的嗓音笑得花枝亂顫,但只有當面見到她的人,才可以看得到她皮笑肉不笑的怪異模樣。

  焦培倫走近之後,更清晰地聽見姚薇薇說著:「哎呀,吃消夜會胖的,我才不要呢!」

  姚薇薇聽似撒嬌的口吻,卻是滿溢著濃濃的不耐。

  笨女人,明明就是想要拒絕人家,還用這種欲拒還迎的口氣,難怪一直無法擺脫她口中的林老闆。

  焦培倫刻意加重了腳步聲,姚薇薇聽見,不禁抬起盈滿著詫異的眸光,看著突然出現在她門口的人。

  「林老闆,今天真的太晚了,我手頭上還有好多事沒處理呢!你不希望我明天頂著熊貓眼來上班吧!」姚薇薇低下頭皺著黛眉,繼續與話筒另一端的人奮戰。

  焦培倫看著她辦公桌上還放著從便利商店買回來的三明治,完整的包裝顯示出她根本沒動過。

  現在都幾點了,她還沒吃晚餐嗎?他不忍地出聲,替她解圍。「姚小姐,二線有你媽媽的電話。」

  她感激地揚起螓首,接著他的話說:「林老闆,我媽找我,我得先掛電話了,再見。」

  掛上電話後,她才鬆了口氣,並將目光移向那名出聲替她解圍的男子。「謝謝。」

  「你們女孩子怎麼老是這樣,要拒絕就要乾脆點,否則會讓人家心存希望。」焦培倫忍不住責備她。

  「那應該問問你們男人,怎麼我們給你們留後路走,你們卻不懂得適可而止。」姚薇薇撫著因尚未進食而抽痛的胃,反諷著。

  「要就要,不要就不要,所以我們男人知道餓了就要吃飯,不像你們女人老愛逞強。」焦培倫看到她因胃疼而發白的小臉,心中的不捨油然而生。

  女人在職場中想要出頭天已經需要很大的毅力了,還不懂得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所以他就說,女人是在家給男人照顧的,而不是在外頭流血流汗。

  「我在減肥。」被他看出自己的脆弱,姚薇薇逞強地說謊保護自己。

  她真的忘了該吃點東西填填自己的胃,不然也不會讓他有機會調侃自己。

  「那麼瘦了還減,小心減到不該減的地方。」他本來是好心的想提醒她用餐,沒想到她卻不領情,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他也不想再多說,轉身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反正胃是她的,自己的好意還惹人嫌。

  姚薇薇看著他的背影,頓時發現自己似乎太小心眼,他不過只是單純的關心她罷了。

  也許他並沒自己想得那麼糟糕?!

  ※        ※        ※

  「薇薇,他待人很和善,沒有我想像中那麼可怖。」葉茱莉將這幾個月相處下來的心得告訴姚薇薇。

  「哦!是嗎?那很好,我早就叫你別擔心的。」姚薇薇漫不經心地聽著。

  這些日子來,從茱莉口中多少得知焦培倫現在的狀況。老總似乎很厚愛他,把最近幾件大案子都交給他。不過也可能是老總想試試他的能力,所以才一下給他這麼大的工作量。

  因為他的分食,導致自己的業務量下降許多。忙碌慣了的她,一下子無事一身輕,雖然不習慣,但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薇薇,我在想,也許……」葉茱莉有口難言地看著姚薇薇。

  「也許……怎樣?」姚薇薇馬上露出期盼的笑容,讓退縮的葉茱莉提起勇氣繼續說下去。

  說不定又能從茱莉口中聽到什麼其他的消息,消息靈通可是做業務的要件之一。

  在他身邊埋下的兩個樁腳,不時會回報一些他的情況,讓她突然閒暇下來的生活,有些期待。

  「也許,我就待在培倫那一組,不回去你們那組了。」葉茱莉囁嚅地開口,並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姚薇薇的神色。

  葉茱莉的話如春雷般敲醒了姚薇薇。什麼?這麼快就臨陣倒戈了?之前不是還哭哭啼啼地不肯走嗎?現在就叫「培倫」叫得這麼熱絡。怎麼才一會兒的工夫,就忘了她之前有多麼不願意跟著焦培倫。

  「真的?好可惜,我好想你回來幫我,不過如果你覺得待在那組也不錯,我當然不會要老總把你調回來,反正不論在哪一組都是在為公司做事嘛!」即使心中非常的震撼,但她的神情中仍流露無限的遺憾。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會支持我,而且現在也有茱蒂在幫你,其實也不太需要我。」葉茱莉高興地握著姚薇薇的手。

  姚薇薇在心底痛罵自己上百回,罵自己的遲鈍,原來那時她介紹茱蒂進來是有預謀的,她早該察覺。

  「那惟振呢?」完了,他該不會也變節了吧?

  「他說,我在哪,他就在哪。」葉茱莉羞紅了臉,轉述當時丘惟振說的話。

  「那也很好,你們兩個互相有個照應,我也比較放心。發喜帖時別忘了算我一份。」她恭喜著兩人柳暗花明的戀情。

  當時的預感果然沒猜錯,看來患難見真情真是不得不防的一句老話。

  自己當時幹什麼大發慈悲的雙手奉上貢品,現在好了,真的賠了夫人又折兵。

  心痛啊!

  「茱莉,晚上我請客,一起吃飯。」一道男聲打破了姚薇薇自怨自艾的情緒。

  「焦經理,這麼好啊!晚上請吃飯?」姚薇薇風情萬種地對著焦培倫笑。討厭鬼,拐走了我兩名大將,還敢這麼得意地出現在我面前。

  「是啊!榮祥的那筆案子簽下來了,就請大家吃個飯慶祝慶祝,薇薇,你也一起來吧!」焦培倫笑容滿面地邀請她。

  咦?她不氣自己拉拔起來的人「隊人走」?

  「真是恭喜,那個案子不好拿耶!老是說要請你吃頓便飯幫你迎新,卻一直沒有空,不如就趁這個機會由我來作東,如何?」她壓抑住滿腹不悅,假意地恭賀著。

  他真的簽下榮祥了?果真不是省油的燈,想公司裡也只有她和榮祥打交道而不會戰敗,看來真的不能再小覷他。

  「既然你這樣說,我也不好推辭,就在『八王子』吧!」他瀟灑地領受她的好意。

  「八王子?」她的櫻桃小嘴頓成O字型。

  什麼?八王子,他是故意坑她的,那裡的基本消費是一個人兩千元起跳的耶!這是什麼鬼道理,她要請客,竟不是由她來決定地點?

  「是啊!我還滿愛吃日本料理的。」他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嘟起的櫻唇。

  看著她錯愕的模樣,其實還滿有女人味的,水漾的明眸,甜入心肺的嗓音,她果真無時無刻不在運用自己的魅力為自己加分。不過她可能不知道他是絕不會讓女人請吃飯的,否則一個男人的尊嚴要擺哪裡。

  「那晚,竟。」雖然心在泣血,但她仍硬著頭皮接了下來。

  嗚……,這下好了,又不能報公帳,看來這個月得縮衣節食了。

  嗚……自己幹麼裝大方?

  「哇!薇薇,你好大手筆哦!」葉茱莉興奮地看著苦笑的姚薇薇,全然沒發現她的眼中蘊著滿滿的不甘。

  「那就先謝了!晚,竟。」愛面子的女人,請吃飯是男人的工作,做飯才是女人的事。他看著她強顏歡笑的表情,竊笑著先行離去。

  ※        ※        ※

  「培倫,恭喜你,一進公司就簽下這麼大的Case,這下子我們大家的年終獎金可有保障了。」同事甲趁著酒酣耳熱之際搭上了焦培倫的肩,想拉近兩人之間的關係。

  天啊!甲、乙、丙……來了這麼多人,這下子不但這個月要縮衣節食,恐怕連下個月、下下個月也得勒緊褲帶了。那些貪吃的同事一聽說有人要請吃「八王子」,每個人馬上拋妻棄子地跟來,她真是交友不慎,誤入歧途。

  姚薇薇頭痛地看著這麼一大票的人,只能自個兒生悶氣,低頭拚命猛吃,好讓未來三個月不能有美食慰勞的胃先飽餐一頓。

  「謝謝,多虧茱莉和惟振將以前薇薇和他們打交道的經驗告訴我,我才能這麼快地簽下『榮祥』來。」焦培倫不著痕跡地將與同事甲的距離拉開,並轉台到姚薇薇身邊。

  哇!她是餓死鬼投胎嗎?吃這麼多?看來她是想藉此撈一點本回來吧!

  「哪裡,是你能幹,才能在短短的時間內擺平『榮祥』的何總。」她揚起微笑,但笑意卻飛不進她的眼底。

  原來是那兩個吃裡扒外的傢伙,把她磨了多時的心得白白送給他,讓他坐享漁翁之利。

  哼!前人種樹,後人乘涼,有什麼好得意的?

  看著她不屑的目光,他猜出她心中的想法,也不以為意。「不過這還是要感謝你,出讓兩名愛將,他們對我而言真是如虎添翼啊!」

  「別這麼說,何總不好應付吧!」看來你應該是出賣自己的男色,才完成這筆交易的吧!否則……那個女人怎麼可能讓你這麼好過關。

  「你說芳蓉啊!她沒有你想像中那麼難纏,其實只要把條件談清楚,她還滿好溝通的。」看到她眼底的輕蔑,他也不願多談其中的細節。

  她的確很聰明,猜到何芳蓉對自己有意,所以才會這麼快就簽約,但他優秀的談判技巧也是功不可沒。何況,兩人男未婚,女未嫁的,交個朋友又不犯法。

  「敬你。」她透過清澈的香檳看著他。

  瞧!芳蓉、芳蓉的,叫得多親熱啊!說兩人沒有暗盤,她才不相信呢!

  「Cheers!」他拿起酒杯與她的相碰。

  見她一股腦的喝下那八分滿的香檳,他忍不住開口勸道:「這不是水。」

  「我知道。」她瞇著微醺的媚眼回道。

  不需要他假意的關心,天底下哪個男人不希望坐在他身邊的女人喝醉。

  「薇薇的酒量很好,不然她也不會穩坐業務部之花的寶座。」同事乙酸溜溜地開口。

  業務部的同事都知道姚薇薇的酒量可是一等一的好,不然她也不會安然地周旋於男人堆中,簽下一筆又一筆的大案子。被一個女人給踩在腳下的感覺很不好,但又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有一手。

  焦培倫斜睨著那正一杯又一杯喝著香檳的姚薇薇,不得不承認,她喝了酒後,雪頰泛著桃紅,杏眼迷濛,確實很誘人。但,女人的這種嬌媚還是留在家中給她的男人獨賞,並不適宜在公開場合上誘人遐思。

  「女孩子家少在公眾場合喝酒。」他放下酒杯,不再與她對酌。

  「我知道自己的底限在哪兒。」她口氣微慍。

  呿!沙文主義,男人可以的,女人也行。

  「只怕有時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

  「我一向控制得宜。」

  「有時不是酒量的問題,而是你永遠不知裡面有沒有加料。」頑固的女人,好心提醒她還強辯。

  「所以我只喝自己面前的酒。」她示威地拿起酒杯一乾而盡。

  在這行打滾這麼久,參加的應酬也不算少,她當然有一套保護自己的方法。

  「你……」

  「你們倆別自顧自的談起來。」同事丙插入他們劍拔弩張的對話中。

  「是啊!培倫,教教我們一些做業務的秘訣。」同事甲立刻又坐在焦培倫的身邊討好地問道。

  「對啊!說說你和『榮祥』何總打交道的經驗,那麼難纏的客戶你都可以這麼快搞定,一定有什麼撇步。」同事乙也不甘示弱地擠進焦培倫與姚薇薇之間,完全忽略她的存在。

  「首先……」焦培倫只好按捺下性子,滿足大家的請求。

  姚薇薇瞪著同事甲乙丙,看來他們都忘了今天出錢的東家是誰。但,縱使心有千千萬萬的氣,她仍是優雅地讓座給那些忘了她是誰的豬頭們。

  哼!瞧你們,同事那麼久都沒來問過她這個間題,反倒是三番兩次的對她簽下的案子竊竊私語,說一定是她出賣美色才拿得到。拜託,自己沒有能力還酸葡萄心理的譭謗她,這樣的人不管怎麼討教都不會有出息的。

  「薇薇,你怎麼悶著頭猛吃?」葉茱莉關心地坐到她身邊來。

  「很好吃啊!」不多吃點,她砸下的鉅資怎麼回本?

  「是嗎?」葉茱莉滿臉不信地看著她。

  她知道姚薇薇最省的就是吃了,她可以買名牌衣服,去做保養,但是對吃的,她是能省則省。

  「我當我在請客戶吃飯。」姚薇薇一語解釋了葉茱莉的疑惑。

  「薇薇,你不喜歡培倫。」葉茱莉心思細膩,一下子猜了出來。

  「沒有啊!」她有表現得那麼明顥嗎?該回去檢討檢討了。

  「其實培倫的人很不錯,他……」

  「我沒有不喜歡他,我們接觸的時間那麼短,怎麼談得上喜不喜歡呢?」姚薇薇打斷葉茱莉的話。

  「你是不是因為他搶了『榮祥』的案子而生氣?」葉茱莉不死心地再問。

  「他接手,我反而樂得輕鬆。」若葉茱莉不提,她還不會想起葉茱莉和丘惟振偷報軍情的行為,但被葉茱莉一問,她開始覺得自己的心裡很不平衡。

  為什麼她努力了許久的成果,卻讓他撿現成的便宜?

  「其實他會接手『榮祥』的案子,是老總的意思。老總覺得每次都要讓你花那麼久的時間去侍候一個女人,有時反而誤了其他新案子的開發,實在太不符合經濟效益了,所以才會找培倫去試試看。」

  「這樣啊!」什麼?原來老總也是幫兇,老總是不相信她的能力,而不是在測試他的能力。

  「現在這樣子,你就有更多的時間去服務其他的客戶,像『倚天』、『眾豐』、『百順』……」葉茱莉其實想表達的是老總的用心良苦,沒想到反而讓姚薇薇心裡更不舒服。

  接著,葉茱莉又叨叨地說著焦培倫的優點,想讓姚薇薇對他有個好印象,但姚薇薇卻不領情,心裡轉的是另一種念頭。

  搞什麼嘛!自己累得半死開發新客戶,然後讓他坐享其成。老總到底知不知道她最愛挑戰了,愈是難搞的客戶,她就愈有鬥志。現在是怎麼樣?叫她坐著吃、等退休是嗎?這是另一種工作歧視嗎?

  ※        ※        ※

  滿足那些蠢蛋可笑的求知慾後,焦培倫不自覺的將視線轉移到姚薇薇的身上。

  醉眼迷濛的她正在聽葉茱莉說話,雖然她臉上的表情是非常感興趣,但他可以明確的知道她一個字兒也沒聽進去。真不知道大家怎麼會被這麼虛偽的女人給騙了?

  「培倫,還是你行,三兩下就講到業務的精髓,看來以後公司就靠你了。」同事甲滿臉醉意地讚許。

  「你們以前的業績就很好啊!薇薇一定也很努力。」他虛偽地回應著。

  哎,說她虛偽,自己不也是一樣?

  「努力?噯,她懂什麼業務,不就是那一套才能簽到案子。」同事乙曖昧地在焦培倫耳邊低語。

  「哈,哈!哈!」同事丙聽到後大笑地應和著。

  雖然同事乙的聲量很小,卻清楚地傳入姚薇薇的耳裡。她沒聽見葉茱莉口沬橫飛的話,卻聽到同事乙卑劣的評語。

  姚薇薇忍著不發火,因為她早就知道公司裡有很多同事都對她存有這種偏見,誰叫她年紀最輕,又是女孩子,可是業績卻老是獨佔鱉頭,當然傷了那些老男人的自尊心。

  她從不做任何的解釋,也不反駁,隨他們愛怎麼講就怎麼講,因為她堅信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但是今天親耳聽到這些流言,心裡仍感到一絲痛楚。

  女人就不是人嗎?就不能有能力嗎?為什麼老是用這種有色眼光看她?她賣公司的產品,賣售後服務,賣聲,賣笑,就是不賣身。

  焦培倫轉頭看向姚薇薇,她撐起笑顏面對他質疑的目光,但盈盈眸光中有著淡淡的嘲諷。

  「這樣說自己的同事,不是很道德吧!」焦培倫尷尬地收回視線,不懂自己為何看到她嘲弄的眸光時有絲難過,想為她辯護。

  「哎,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只是沒明說罷了!在你沒進來前,協理的位子看來穩是她的,現在可就不一定了。」同事乙酸溜溜地說。

  他一個大男人卻爬得比她這個小女娃慢,說出去會給人笑的。如果真要他選,他寧願讓焦培倫這個空降部隊來坐協理的位子。

  「是嗎?」焦培倫輕啜了口酒。雖然他對自己有信心,但仍不齒這個同事打壓同僚的變態心理。

  「薇薇,看來協理的位子,你不一定能坐得了。」同事乙藉著酒意放肆地大聲宣告。

  「是嗎?」姚薇薇嫵媚地撩撩頭發來掩飾她心中的不快。

  「現在有了培倫,短短的時間就簽下了幾筆大案子。你看老總笑得合不攏嘴,拚命地把大案子交給他,可見得你紅人的地位快不保了。」同事甲也來湊熱鬧。

  焦培倫默不作聲,因為他很想知道被同事們一起攻訐的她會做何反應。

  「是啊!焦經理的確很不錯,我很歡迎他和我競爭,不然以前都沒對手,多無趣啊!」姚薇薇皮笑肉不笑地反諷著那些不懷好意的同事。

  他們會藉酒壯膽,她也會藉酒裝瘋。

  她看著焦培倫投射過來的眼光,濃濃的厭惡感充塞心中。

  討厭他!討厭他!除了討厭他以外,她實在找不出其他的形容詞來表達自己內心對他的感受。

  不是因為他一進公司就拿下榮祥的案子,不是因為他可以輕易的看破她的偽裝,而是他眼底的那抹蔑視。

  他在告訴她,回去吧!女人該待的地方是在家中,乖乖的相夫教子,而不是在職場上和男人一較長短。就因為讀出他眸中的意涵,她的鬥志全被激了出來。

  男人算什麼?男人可以的,女人一樣也行,而且女人有時還做得比男人更好。

  原本想休息一陣子,讓他好好適應適應這裡的環境,現在她可不會再讓他了。她會讓焦培倫知道,她姚薇薇能穩坐業務部的第一把交椅,可不是浪得虛名的。

  焦培倫收到她投射過來充滿挑戰的眼光,忍不住用唇語說道:女人還是安分點,待在家裡吧。

  他不能認同那些人侮蔑的話,但他仍根深柢固地認為女人不需太好強,職場終究是男人的世界,若不是她執意要與男人一爭長短,也無須受到這種譭謗,所以追根究柢,是她自己將自己推入這個難堪的局面。

  收到他的唇語,姚薇薇心中的激憤已衝到了最高點,她也不客氣地以唇語回敬他:走著瞧。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激出火花,心思分毫不差的傳通給對方。旁人只覺得倏然有股肅殺之氣籠罩整個包廂,殊不知兩人已向對方下了戰帖,準備開戰。

  一場男人與女人的戰爭,正式展開──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1-4 07:13:33

第三章

自此之後,姚薇薇就正式的與焦培倫槓上了。兩人比業績、比穿著、比公司人緣指數、比緋聞多寡,甚至比交往對象的條件及換對象的速度。兩人都是人中之龍、人中之鳳,各項的成績當然總是以些微的差距在作拉鋸戰。

  當然,兩人在大家的面前表現得是既和諧又融洽。老總因為兩人拚命地拉業續而心花怒放。

  公司的客戶也自動分為兩類,男性的客戶歸姚薇薇,女性的客戶歸焦培倫,因此,兩人應是河水不犯井水的,但由於之前的心結,讓兩人縱使對對方有讚賞也會化作冷嘲熱諷。

  「薇薇,有人送你花。」葉茱蒂的大嗓門一路從門口颯進辦公匣。

  「是不是林大東送的?」葉茱莉擋下欲衝進姚薇薇辦公室的妹妹。

  「對啊!姊,你怎麼知道?」葉茱蒂停下腳步,好奇地看著姊姊。

  「看那花材和包裝就知道了!」在薇薇的愛慕者中,就屬林大東最沒有品味。

  「是哦!」葉茱蒂仔細的研究著手中的花束。

  玫瑰、鬱金香、桔梗、香水百合……還有向日葵,分開來是各有特色的花卉,合起來卻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就是不倫不類,這麼奇怪的組合,應該不是常人的品味。

  「我看你就把包裝拆開來,分給大家美化環境吧!」葉茱莉熟知薇薇的想法,遂指示妹妹該如何處理。

  這時從門口傳來一聲嬌滴滴的女聲,將辦公室內的人都給吸引過去。「哇!這麼一束特別的花是要送給誰的?」

  全辦公室的人驟然屏息凝神地望著門口的人,全傻了眼,只見何芳蓉扭腰擺臀地走了進來。

  商場上誰不知道「榮祥」的何總向來以褲裝出席各種場合,何曾看過她穿著飄逸的絲質長裙,嬌聲嬌氣地出現?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她手上提的不是她隨手不離的LV公事包,而是一隻散發著食物香味的提籃。

  「來來來,這些點心給大家分著吃。」何芳蓉神色怡然地拿出準備好的下午茶點分給大家。

  大家一聽有東西吃,哪還顧得了何芳蓉穿得多出人意表,一窩蜂的上前瓜分那幾盒香味四溢的點心。

  聽到外面的吵雜聲、又聞到陣陣的食物香,姚薇薇和焦培倫不約而同地開門出來。

  「培倫,來嘗嘗。」何芳蓉一看到焦培倫出現,馬上像只快樂的小蜜蜂般,嗡嗡嗡的撲向花蜜。

  「何總,真是謝謝你,還麻煩你買點心給大家吃。」焦培倫笑瞇瞇地看著煥然一新的何芳蓉。

  他不過才說了一次,他喜歡溫柔可人的女性,她就將自己做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這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是買的,是我自己做的。」何芳蓉得意洋洋地看著焦培倫。

  為了讓他能接受自己的心意,她不惜重新打理自己,改變多年來的穿著習慣,並找了個名師學習廚藝,好抓住培倫的胃,繼而抓住他的心。

  「你做的?」焦培倫訝異地看著餐盒裡的點心。

  蟹黃燒賣、蝦餃、珍珠丸……每個看來都可口極了,可見得做的人是下了不少的工夫和苦心。

  何芳蓉的話讓在場所有人的下巴全掉了下來,堂堂的榮祥總經理竟然下廚洗手做羹湯,而且口味還不輸給大飯店。

  「何總,什麼時候開始對廚藝有興趣?」姚薇薇圓圓的大眼也快從眼眶裡掉了出來。她真不敢相信何芳蓉也會有走進廚房的一天。

  「興趣是可以培養的。」何芳蓉再瞧瞧葉茱蒂手上的花,立刻話鋒一轉,移到姚薇薇身上。「姚經理,這束花是送給你的吧!看得出來這個愛慕者的品味還滿獨特的。」

  「是啊!」姚薇薇勉強牽起一笑。

  怎麼這麼衰,讓他們看到這束丑到家的花。

  死林大東,告訴他幾百次了,別再將花以妨礙視覺的五花大綁方式給送來,但這隻豬怎麼就是聽不懂國語。

  「是誰送的?」焦培倫看著葉茱蒂問道。

  他知道她的追求者眾多,但這麼沒品味的還很少見。

  「林大東,林老闆。」葉茱蒂心直口快地回答。

  她的主子可是炙手可熱的單身貴族,別說那些偶爾飛來的蝴蝶,單算那些長期耕耘的小蜜蜂就很可觀了。

  「喔!林老闆啊!」何芳蓉明白是那個呆頭呆腦的工廠小開送的花,語調裡的抑揚頓挫特別明顯。

  「薇薇行情可好了!只是好像定不下來。」焦培倫露出潔白的牙齒,看著姚薇薇憤恨的眼神。

  「其實,感情也是可以培養的。」何芳蓉掩起嘴吃吃地笑著。

  聽見何芳蓉帶著諷刺的笑聲,那一聲一聲都在挑戰著姚薇薇敏感的神經。不意撞見焦培倫眼底那抹想笑的光彩後,她再度戴上她最擅長的假面笑容。「也對,茱蒂,把花給我。」

  焦培倫有愛慕者送點心來,她當然也不能示弱,就算是傷害自己的視力,她也要和那束花相處一天。

  她飛快的拿走葉茱蒂手上的花,昂首闊步,像只驕傲的孔雀般走回自己的辦公室。回到辦公室後,姚薇薇立即撥了電話給林大東,謝謝他的花並且答應他的晚餐邀約。

  ※        ※        ※

  另一邊辦公室裡,焦培倫則在面對何芳蓉的慇勤下開始煩惱。他明白利用何芳蓉對自己的好感來達成業績,是個既快速又危險的方法。本以為何芳蓉絕不會公私不分,哪知他才不小心透露了自己喜歡的女性類型後,她就變了個人,早晚噓寒問暖,讓他壓力頗大,深怕自己處理得一不小心,可能讓這筆生意吹了!

  像現在,他已經嘗遍了她帶來的各式小點,卻仍無法開始談公事。

  「何總,這回你們下的單,我會交給李先生來配合。」他把注意力拉回到公事上。

  「我想用林大東的工廠。」何芳蓉終於停下服侍焦培倫的手,回過神來。

  「林老闆?」他為難地看著手上的排程。

  由於林大東對姚薇薇的傾慕,所以他的工廠幾乎只接姚薇薇客戶所下的單,偶爾有空檔才會給他。但因林大東出貨的品質是最好的,所以不少客戶都會指名要他。

  「怎麼?有問題?」何芳蓉察覺出他的為難,遂出聲詢問。

  「沒有,不過還要再確認才可以給你回復。如果林老闆他們已經排滿了,交給李先生如何?他們的配合度也相當好。」他猜姚薇薇一定不會讓的,所以仍準備留後路。

  「不行,我很堅持。」何芳蓉畢竟在商場上打滾許久,怎麼聽不出焦培倫的打算。

  「好。」焦培倫二話不說硬著頭皮接了下來。

  許久,兩人在談了些細節後,焦培倫才送何芳蓉出辦公室的門,一開門就看到林大東滿面笑容地站在姚薇薇辦公室的門口。

  「林老闆,好久不見。」焦培倫看到林大東,趕忙打了聲招呼。

  「焦經理,你好。」林大東滿面春風地回頭。

  「林老闆,我們客戶『榮祥』下一季有批貨,想下給你們。」焦培倫見機不可失,馬上提出要求。

  「下一季?」林大東側頭想了想,好像還有空檔,才想開口答應,便被一個清脆的嗓音給打斷了。

  「林老闆下一季的都排滿了。」姚薇薇開口插話。

  「可是我看排程上還有空檔。」焦培倫不慌不忙地反駁。

  林大東才想要點頭附和,就被姚薇薇靠過來的馨香給迷得失了魂。

  「很可惜,我剛才已經和林老闆訂下來了。」姚薇薇輕啟朱唇,嗓音裡充滿了無限的同情,但眼角卻是洋溢著濃濃的得意。

  林大東才想問姚薇薇說訂下來是發生在什麼時候的事,卻又被她瞟來的媚眼給勾了魂。

  「不能幫個忙插插看嗎?『榮祥』的貨真的很希望交給林老闆來做。」焦培倫忍氣吞聲地再次詢問。

  他知道這是她的借口,她是故意的。哼!他就說女人真是麻煩,只會公報私仇。

  看出他眼底的蔑視,她慢慢地從公事包裡拿出剛才「眾豐」的訂單,放在焦培倫面前。「請看。」

  她是耍了點小把戲,還沒和林大東下單就先發制人,但她可不是公私不分的人,她不會為了自己的喜怒,而破壞公司賺錢的機會。

  「好,既然你先下的,當然就以你為優先了。」焦培倫看清楚文件後,不得不退讓。

  「大東,我們也該走了,你不是訂了六點的位子嗎?」姚薇薇嫵媚地挽著林大東的手臂,走出焦培倫的視線。

  就這樣,兩人在明爭暗鬥下,各自為自己偶爾的小勝利而高興,或是不幸的失敗而捶胸頓足。

  兩人似乎將擊倒對方這件事設定為生活的重心,姚薇薇想讓焦培倫知道,女人不是只能待在家中、依附著男人而生的籐蔓;而焦培倫則是要姚薇薇清楚,女人就該知道女人的定位,別在外面和男人爭強鬥狠。

  ※        ※        ※

  「培倫,老總找你。」

  「薇薇,老總找你。」

  焦培倫與姚薇薇相視了一眼,同時滿腹疑慮地思忖著老總怎麼會同時召見兩人,但仍並肩走進老總的辦公室。僅容一人的門豈可有兩人並行,所以兩人就僵持在門口,大眼瞪小眼的,誰也不肯先退讓。

  「培倫,薇薇,還站在那兒做什麼?來這兒坐。」老總故意忽視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像個彌勒佛般,笑瞇瞇地招呼兩人坐下。

  「LadyFirst。」焦培倫退讓了一步,擺手讓姚薇薇先行。孔子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真是明智。

  「謝謝。」姚薇薇皮笑肉不笑地暫時贏得先機。沙豬,沒學過女士優先這檔事嗎?還要人家給暗示才明白。

  「坐,坐,坐。」老總熱絡地幫兩人各倒了杯茶。

  「老總,今天找我來是為了什麼事?」焦培倫接過杯子,率先開口。

  姚薇薇也接過茶,並透過冒著熱煙的茶,斜睨著焦培倫,心中暗啐:你是暗子還是聾子,老總是找「我們」來,不是只有你,好嗎?

  「呵呵呵!別急,先喝口茶再談。」老總笑呵呵的,要焦培倫稍安勿躁。

  姚薇薇不疾不徐地啜了口茶,優雅的笑花悄悄地浮在她臉上。

  新人還是新人,就算來了一年多,還是沒法像她一樣這麼瞭解老總,試問有人看過急驚風似的彌勒佛嗎?

  「培倫,薇薇,你們可是我們業務部的兩名大將,缺一不可。」笑彌勒開口起了頭。「所以你們之間的競爭,我都把它當作是良性競爭,因為有競爭才有進步。」

  「嗯!培倫是個值得學習的對象。」老狐狸,明知我們爭得你死我活的,還說這種風涼話。

  「薇薇,是個可敬的對手。」他不得不承認這女人的確有兩把刷子,可是每回看她像個男人一樣跑業務,咬著牙含著淚與那些男人們周旋,累得跟狗一樣,他就忍不住想叫她找個男人嫁了。女人終究要有個歸宿,而非把自己逼得跟男人一樣能幹。

  「謝謝。」她回眸對他展露真誠的一笑。

  被他認可為一個可敬的對手,讓她得到莫大的安慰,這表示他默認了她的能力不輸男人。

  「呵呵呵!你們能互相欣賞是最好不過了。」笑彌勒又發出他特有的笑聲。

  哼!誰欣賞他啊!

  哼!誰欣賞她啊!

  兩人在心中不置可否的駁斥老總的話。

  「本來我還在擔心,這件案子交給你們兩個會有問題,不過,現在看來我的擔心是多餘的,你們一定可以合作愉快。」老總終於說出了今天找他們來的重點。

  「什麼案子?」要和那只沙豬合作?她才不幹呢!

  焦培倫默默不語,但心裡也同樣想著,他有能力一個人吃下這案子上貫在不需要和這女人合作,如果老總堅持的話,了不起就讓給她。

  「你們該知道Zicon吧?它是全球最大的聖誕禮品設計公司,原本他們在美國本土有自己的工廠,自行製造他們所設計的相關產品。但如今在成本和市場的考量下,他們打算將生產重心轉移到亞洲來。所以Zicon的首席設計師和最大的股東兼執行董事挑選了幾個國家,包括韓國、新加坡、中國大陸及我們台灣來做為他們生產工廠的候選人。下個月,他們兩兄妹就會來台灣,我們是他們這次旅程的最後一站,也就是說參觀過我們後,就會知道這塊大餅將會獎落誰家。」

  「聖誕禮品?」焦培倫看著老總再次確認。

  「聖誕卡片、聖誕樹和上面的裝飾、燈飾……哇!」姚薇薇想起那些聖誕節應景的相關禮品,一張小嘴不自覺的張成O字型。

  「全球有將近十分之一的人口在過聖誕節,那不就表示這個市場很大?」焦培倫也瞠大雙眼。

  「也就是說……」

  「我們只要做這一攤,一整年就不愁吃穿了。」兩人倏地相視大叫,緊握著對方的手,彷彿看到了滿山滿谷的美金在向他們招手。

  「是啊!只要是基督徒就會慶祝聖誕節,尤其他們在這個節慶都免不了大肆採購,更別說一些來湊熱鬧非基督徒的散客。」老總也是笑呵呵的。

  他相信以這兩名愛將的能力,絕對可以拿下這筆大生意。

  「放心,我會全力以赴。」兩人異口同聲地說。

  此時,兩人的鬥志高昂,因為這次他們不單是為自己搶業績,為公司沖業績,更重要的是為國家爭口氣,他們要讓Zicon知道MADE  IN  TAIWAN是高品質的保證。

  「呵呵呵!好好好,今年和以後的業績就看你們嘍!」老總高興地拍拍兩人的肩以示嘉許。

  「放心吧!老總。」

  「這是Zicon的簡介,和兩位來台的首席設計師和執行董事的資料。」老總滿意地將桌上的檔案交給兩人。

  ※        ※        ※

  「茱莉,將這兩個人的生辰八字、喜好、興趣都查清楚。」焦培倫將檔案中兩個主要人物的調查交給葉茱莉。

  「茱蒂,我要他們所有查得到、查不到的資料。」同時間姚薇薇也要葉茱蒂做同樣的事。

  才說完,兩人便尷尬地互看了一眼,一走出老總的辦公室,他們都忘了這個案子是要兩人一起合作的。

  「抱歉,我忘了。」焦培倫率先開口。

  「我也是,不如就讓她們姊妹倆一起做,這樣比較快、也比較完整。」姚薇薇臊紅著雪顏,想了個折衷的辦法。

  「也對。」焦培倫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葉茱莉和葉茱蒂兩姊妹則是心有靈犀地相視一笑,看來這兩個人對峙的情況有機會可以獲得改善。

  當天下班前,葉氏姊妹通力合作將相關的資料備齊,並交給姚薇薇和焦培倫。兩入也不浪費時間,立刻找了間會議室開會研究情勢,做事前的規劃及準備。

  「這些是Zicon所出產的年度暢銷商品。」焦培倫將手頭上搜購而來的禮品一一攤開,偌大的會議桌上不一會兒就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商品。

  「這些……都好美。」姚薇薇愛不釋手地一一瀏覽過那些美輪美奐的禮品,最後停在一張卡片前,然後小心翼翼地拿起來。

  「你手上拿的是他們去年才出的聖誕卡,不但榮獲最佳聖誕卡片設計金獎,而且一上市就成為最暢銷的卡片,可說是叫好又叫座的產品。」焦培倫瞥了卡片一眼,轉述手上的資料。

  「真的很美,卡片的構圖線條很簡單,卻很有聖誕節溫馨的氣氛,尤其這質感,讓人一拿上手,就捨不得放下,這個設計師真的很用心,我猜她應該是個女孩子,才會有這麼豐沛的情感和細膩的心思,不但給人強烈的視覺效果,還兼顧了觸覺。」姚薇薇揣度著。

  「賓果,她叫艾莉莎.克萊,和這次一起來台的執行董事強納森.克萊是兄妹,他們一個人管行政,一個人負責設計,可說是搭配得天衣無縫。」焦培倫讚揚姚薇薇的聰穎,併合上資料轉遞給她。

  「艾莉莎.克萊,被譽為神賜的禮物,是個天才型的藝術創作者,她細膩的筆觸和無限的想像力,總是帶起業界追隨的熱潮。去年設計的一系列小天使掛飾,引領了一股在聖誕樹頂端掛上小天使的風潮。」她接過那疊厚厚的資料,念出上面對艾莉莎.克萊的評語。

  「強納森.克萊,哈佛大學的企管博士,十歲起就跟著父親約翰.克萊進入Zicon。傳言在他父親退休的前幾年,他就儼然是地下決策者。約翰.克萊退休後,他馬上接任執行董事,巧妙地運用行銷手法,激起群眾們對聖誕節的狂熱,現正著手改善過高的生產成本。」焦培倫也念出方才看到有關強納森.克萊的簡介。

  「看來這兩兄妹都不簡單,克萊家專出天才嗎?」她揚起一道柳眉提出她的結論。

  「有道理,看來他們家族的基因挺優良的。」他笑著附和她。

  「以優生學的觀點,他們應該多生幾個,最好專職生產。」她忘懷地嬌笑著。

  在這輕鬆的氣氛下,兩人彷彿忘了之前結下的梁子和對對方的厭惡,真心地說笑。對於這種轉變,兩人均樂見其成,畢竟沒人願意每天跟別人勾心鬥角。

  「不過通常這些人是不願意生孩子來牽絆自己。」焦培倫推翻她的異想。

  「說得也是。」姚薇薇無異議地認同。

  就連她自己都覺得生孩子是件麻煩事,更何況是那些人呢?

  「所以我們現在還是得擬個對策,好在這兩個天才的手裡拿下這塊誘人的大餅。」

  「我覺得我們可以先拿出去年最暢銷的商品,做成和他們品質一模一樣的樣版,然後計算出所需的成本、下單到出貨的時間,讓他們有成品為證,瞭解我們可以在最短的時問和最低的成本下,生產出和他們品質一模一樣的產品。」姚薇薇將她的計劃提出。

  這次的案子可不比從前,只要靠一張嘴和做過的成品,就可以說服客戶簽約,而是必須拿出真正的證明來,才可以讓Zicon心甘情願地將這些訂單釋出。

  「我也是相同的想法,那你認為找哪家工廠可以達到這樣的水準?」焦培倫看著她因談論公事而發光的秀容,不禁呆了一下。

  從未想到一個女人在公事上的表現,也能激起他心湖一片片的漣漪。

  姚薇薇想不到他竟會贊同她的想法,遂興高采烈地繼續說下去。「我認為林老闆的工廠可以做出這樣的水準,他們開的價格合理,交貨的時間也都很準時,可以考慮。」

  「林大東?他不是常來騷擾你?」他想起那個又呆、品味又差的林大東。

  他自幼祖宗庇佑,年紀輕輕地就繼承家業,可算得上頗有小錢的小開,但他追求姚薇薇的方式,實在令人無法苟同。

  「還好啦!做生意嘛!只要他交貨品質OK,交貨準時,那些都還可以忍受。」她沒想到他竟然會注意到林大東對她的糾纏。

  說句實在話,她有時也很煩,但誰叫他們工廠的配合度還不錯,甚至有些客戶就指名要他們工廠做,所以她只好和他虛與委蛇一番嘍!

  「那就叫林老闆他們做版了。」他驚覺自己的問題太私人,連忙回歸正題。

  「等成品出來,就可以讓強納森.克萊明白我們是最好的選擇。」姚薇薇自信滿滿地說著。

  她有自信,只要讓強納森看到樣品、成本和作業方式,這個案子會是他們的囊中之物。

  聽出她話中的想法,他微皺起劍眉,委婉地說出自己的想法。「應該還是要顧及到艾莉莎的想法。」

  「艾莉莎,當然也是一部分,但我覺得強納森才是關鍵人物。」她也道出自己的看法。

  「可是艾莉莎是設計者,這些產品的優劣,她一看就知,所以主要得看她對我們的評價。」他頗不認同她的看法。

  「但決定要降低生產成本的是強納森,所以他才會來亞洲找合作夥伴,我們應該要針對他下手。」她察覺出兩人的意見開始分歧了。

  「他帶著艾莉莎同行,表示我們提供的東西,一定要符合艾莉莎的標準,他們肯定不想砸了Zicon的招脾,所以我認為艾莉莎的喜惡才是重點。」他極不悅地睨著她。

  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大腦,這以為她滿有sense的,沒想到也不過爾爾。

  「我們既不可能更改艾莉莎的原創,也不可能自行設計,不過就是照他們給的樣本,依樣畫葫蘆的做出來,根本就和設計師無關。」她看出他眸底的不屑,馬上反駁著。

  他腦袋裝豆腐啊!代工就是代工,哪用得著管對不對艾莉莎的胃,設計師充其量不過是個配角。

  原本商談融洽的氣氛立刻又被破壞殆盡,一觸即發的戰火正伺機而動。

  「不然你以為強納森為什麼要帶艾莉莎來?」他真想敲敲她不會轉彎的腦袋。

  「可能只是順道出來玩,給點意見,你別聯想太多,決策者一定是強納森。」她氣得杏眼圓睜地瞪著他。

  「我說是艾莉莎。」他回瞪著。

  「強納森。」

  「艾莉莎!」

  「強納森!」

  兩人爭得面紅耳赤,就是要對方認同自己的想法,火爆的氣氛立即蔓延整個會議室,燒得兩人心頭的怒火熾盛。

  「你不可理喻!」

  「你死腦筋!」

  「你識人不清!」

  「你老眼昏花!」

  「你頭腦壞了!」

  「你才眼睛瞎了!」

  對峙到後來,兩人已不是在就事論事,而是在抒發自己對對方的觀感,以前所做的一切表面工夫,在這一瞬間全然瓦解。

  「你利用你的花言巧語來騙業績。」

  「你利用你的美色來勾引客戶。」

  「你虛偽。」

  「你做作。」

  「你歧視女性的工作能力。」

  「你太強悍了,一點都不像女人。我建議你還是回家學習如何當個溫柔乖巧的女人,才不會嫁不出去。」

  「你住海邊?」她瞇著眼,想用眼光射秘秋眼前這名犯了她大忌的男人。

  又一個沙豬。

  「啥?」他不解地間道。

  「管這麼廣。」她氣沖沖地甩門走出會議室。

  他恍然大悟地瞪著那扇猶帶著她的怒氣的門,心中只有一個結論──

  女人是情緒化的動物。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1-4 07:14:34

第四章

隔天,老總的辦公室先後走進了姚薇薇和焦培倫,兩人的要求也都相同。一開始先請求把Zicon的案子獨攬,但在得不到老總的首肯下,只好退而求其次地放棄這個案子,總而言之,就是兩人都不想和對方繼續合作下去。

  但,老總豈是省油的燈,一退一進的還是讓他們同意繼續合作。可是兩人心中也都各有想法,既然不能合作卻又礙於是老總的交代,就表面上合作,私底下各憑本事嘍!

  表面工夫誰不會啊!而且他們兩個還是個中老手呢!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表面上合作無間,但只有葉茱莉和葉茱蒂才知道兩人鬥得可凶,常聽到兩人談論案子,談著談著就吵了起來,例如現在……

  「林大東他們做的這個樣版根本和Zicon自行製造的不一樣。」焦培倫拿著手中剛拿到的樣版,氣急敗壞地跑來找姚薇薇。

  「是因為紙質的關係。」姚薇薇頭也不抬地回了一句。

  沒禮貌的男人,進來也不會先敲門。

  「為什麼不用同樣的紙?」焦培倫一屁股坐下,把卡片住她面前一推,要她正視。

  「那種紙張要從國外進口,而且要先預訂。」她強忍下被激起的憤怒,冷冷地回應他。

  「那就等到紙來了再做,這種東西怎麼交出去?」

  「等紙來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所以就先做個類似的,如果在他們抵台之前拿到正確的紙,當然可以重做,若來不及,我們也有個東西可以秀給他們看。」她心裡暗啐著,不知變通的傢伙。

  「這種東西拿出去,會被人家笑我們不專業,還不如不要拿,這種東西怎麼跟其他兢爭者相比?」

  「這是他們拿出來展示的東西,中國大陸根本沒做,只是拿出他們以前替人家代工的成品。新加坡放棄做這個樣版,轉做前年出品的卡片,而韓國則是做出一模一樣的東西。」她好整以暇地拿出對手的戰略報告。

  「什麼?為什麼韓國可以,我們卻不行?」他看著研究報告提出疑問。

  沒想到她還算細心,先研究了敵情。

  「因為那種紙張是韓國本地出產的。」她得意地看著他佩服的表情。

  「所以……我們要拿到的機率很小。」他馬上瞭解其中的困難點。

  「在答案揭曉前看來是如此。」她也有點氣餒,竟然在這場戰事中,韓國得天獨厚地有了利基。

  「可是這紙張……」他憂心地看著手上的樣版。

  「我和林大東試過了所有的紙張,發覺這是最好的,成本也不高,甚至我個人覺得有過之而無不及。」她趕忙拿出那些失敗的作品來佐證。

  他一一看過那些被淘汰的樣版後,不得不承認這是裡頭最好的了,但心中仍感到不快。「發生這種狀況為什麼沒告訴我?」

  「你為什麼不和林大東聯絡呢?」說到這她也很氣,為什麼這事就她一個人在出力,雖然兩人有默契的打算各憑本事來爭取Zicon,但這也是他該做的啊!

  「還說呢!每回打電話給他,不是說晚點和我聯絡,就是說他再和你溝通。」他也滿腹的窩囊氣。

  若不是還要靠林大東做樣版,他早就發火了。

  「溝通?溝通什麼?」林大東所謂的溝通,不就是一天到晚約她出去吃飯看電影,可是她哪有那種美國時間和他耗。

  「這就是你們之間的暗盤了,我又不是住海邊的。」他酸溜溜地說著。

  對於她上次拐彎抹角的罵人話語,他仍記憶猶新。

  「我猜也是,否則怎會如此心胸狹窄呢?」她反唇相稽。

  「我希望你以後再發生類似的情形時,要先通知我,別讓我措手不及。」他不想再和她爭論他是不是住海邊的問題。

  「不過,我建議你積極點,別只想等別人來告訴你。」什麼東西,要她向他報告,她又不是他的屬下。

  「我們可是合作夥伴,互通有無本來就是應該的。」要不是林大東百般的阻撓,他也不會最後一個知道。

  「合作?!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何必說得這麼冠冕堂皇。」她冷笑著。

  別以為她不知道他心裡抱持著和她同樣的想法,既然如此,又何必說什麼合作的場面話呢!

  「但是我以為我們共享資源,只在選擇對手時分道揚鑣。」女人就是這麼小氣,這點事也要斤斤計較,看來女人還是適合上菜市場論斤秤兩。

  「好,那就如你所願,但我希望這也是我們協理之位的比賽。」她要協理的位子,來證明女人的能力不輸男人。

  「Deal。」他爽快地答應。

  兩人爭來比去的也一年多了,但從未正面對決過,這次倒不失為一個良機,讓兩人一次分出個高下來。

  語畢,焦培倫轉身開門準備離去,卻被姚薇薇清脆冷淡的聲音給喚住。「請你下次進門前,記得先敲門,別讓人覺得你沒家教。」

  「沒家教?!你媽沒教過你講話時要看著對方嗎?」他慍怒地攫住她的下顎,要她從公事堆中抬眼正視自己。

  「請你不要亂碰我,否則我找人告你性騷擾。」她拍掉抓著她下巴的手,一字一句的恐嚇著。

  「這算什麼?林大東騷擾你的行徑更誇張,你怎麼不去告他?」他氣憤不已地憶起林大東最喜歡在她耳畔低語,惹得她嬌笑連連,每每看得他心裡很不是滋味。

  因為她每回面對自己,不是冷嘲熱諷,就是像現在這樣針鋒相對的,什麼時候給他好臉色看過了?

  「林大東再怎麼誇張,也不及你的何總來得誇張。別說她總愛三天兩頭的來找你,而且只要一見到你,就整個人貼上去,好不親熱哦!」她口吻裡有著淡淡的醋酸味,淡到處在氣頭上的兩人誰也沒發現。

  「你這個不懂得保護自己的蠢蛋。」

  「你才是色慾熏心的色豬。」

  「蠢蛋。」

  「色豬。」

  「蠢蛋。」

  「色豬。」

  「……」

  葉茱蒂見狀,趕緊將虛掩的門關上,免得他們的吵架聲外洩,關上門後,回頭只見姊姊正看著她,搖著頭輕歎息。

  兩姊妹有志一同地思忖著,這兩個人以前還會維持表面上的和平,但現在每回見面都會吵架,而吵到後來就成了這副德行「真令人難以想像Zicon這個案子該怎麼繼續合作下去。

  ※        ※        ※

  姚薇薇瞇著眼,透過墨鏡看著萬里無雲的蒼穹。

  今天的天氣真好,看來是個好的開始,只差早上的那點小插曲。

  她斜睨著坐在她對面的焦培倫,他正是破壞美好一天的始作俑者。

  原本她打算開自己的車去接克萊兄妹,卻被老總打回票,說公司已經幫這兩位貴客租了輛禮車,專門用來接送克萊兄妹在台灣的行程。

  這不就表示,這段期間兩人常要共乘一輛車?

  由於老總不明智的決定,她才會和這頭沙豬一同乘車來到桃園中正國際機場接克萊兄妹,一路上兩人大眼瞪小眼的,好不尷尬。

  他今天穿了件鐵灰色的手工西裝,說實在的,俐落的剪裁不僅襯托出他偉岸挺拔的身形,更彰顯出他不凡的氣質,可惜就是那張臭臉壞了她一早的好心情。

  相同地,焦培倫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兒去。

  他今天一早看到她身著合身的淺灰色套裝時,他還不覺得有何不妥,不過等她彎身坐進禮車時,他才驚覺非常的不對勁。V字型的領口在她俯仰之間,總是不經意的流露出她傲人的身段。

  她是故意穿成這樣來引誘強納森的嗎?這是她慣用的伎倆之一嗎?不可否認的,他心裡極度不舒服。

  一路上兩人仍保持最高原則──靜悄悄,任由靜默包圍著他們各自不舒服的心。

  到了機場,兩人魚貫下了車,拿著牌子到出關處等候克萊兄妹,不一會兒,克萊兄妹就出現在出關口,並迎面向他們走來。

  「艾莉莎.克萊、強納森.克萊,你們好,我是『齊騰』的焦培倫,叫我培倫就可以了。我身邊的這位是姚薇薇小姐。」焦培倫先行用英文做開場白。

  「你們好,叫我薇薇吧!」姚薇薇漾起一抹和善甜美的微笑。

  真過分,竟然搶了她的開場白,還把她介紹得像是他下屬一樣。

  「你們好,我是強納森,這位是我的妹妹,艾莉莎。」強納森一開口說的竟是一口標準的北京話。

  而他的一雙如藍潭般的眸子,也在看到姚薇薇後閃著驚為天人的光芒。

  「哈囉,我是艾莉莎。」艾莉莎也和兄長一樣都會說中文,而且一見面就被焦培倫傲人的風采給吸引住。

  艾莉莎也有一雙和強納森一樣的眸子,只不過她的是淺藍,而強納森的是種近黑的深藍。

  隨後,四人便上了在外等候的禮車。入座時,四人很有默契地相對而坐,一邊是強納森和姚薇薇,一邊則是艾莉莎和焦培倫。

  姚薇薇不想多耽擱,立即側首詢問強納森在台灣的行程。「你們打算在台灣停留多久?」

  「預計為期兩個禮拜,但是只留給『齊騰』一個星期,剩下的一個星期是我們決定合作夥伴的時問。」強納森那雙藍眸,自始至終沒離開過姚薇薇。

  以前他只知道中國女人像水一般柔情,全然沒料到會在台灣看到另一種風貌的中國女人,這個發現讓他非常意外,卻也極為欣賞,因為他一直在找一個可以與他在事業上相輔相成的女人,而姚薇薇身上散發出的那股現代女性的自信風采令他印象深刻。

  「有沒有想去哪裡走走?」焦培倫看到姚薇薇開始有動作,也不甘示弱的詢問坐在他身邊的艾莉莎。

  「有,好多,最想去逛夜市。大家都說台灣的夜生活很有名,我一定要去瞧瞧。」艾莉莎興高采烈地回答。

  姚薇薇望著艾莉莎因興奮而配紅的臉,不禁偷偷地觀察起她來。

  艾莉莎有著一張純真無瑕的容顏,一顆赤子之心全寫在臉上,讓人無法拒絕她的任何請求。正如現在焦培倫所做的,他用一種「全包在我身上」的眼神,滿臉笑容地答應了她的請求。

  「艾莉莎,我想我們應該先處理公事,再出去遊覽台灣。」強納森板起臉來教訓妹妹。

  姚薇薇聞言,悄悄揚起嘴角,對著焦培倫示威:看吧!我就說是強納森作主。

  「可是逛夜市是晚上的事,我又沒佔用到早上辦公的時間。」艾莉莎嘟著嘴不依道。

  「說的也是,那就白天努力工作,晚上好好玩樂。」強納森寵溺地說道。

  這時,焦培倫回過頭去,對著姚薇薇挑挑眉,用眼神暗示著:看來,強納森是以艾莉莎的意見為意見。

  回程的路上,因為有了強納森和艾莉莎的加入,氣氛明顯的熱絡起來。焦培倫和姚薇薇各自與艾莉莎及強納森愉快地聊著,卻也不時的注意對方的狀況。

  進入台北市區後,艾莉莎興奮地拉著焦培倫,要他介紹路上的一些景致,而強納森則是換上嚴肅的表情和姚薇薇討論起公事來。

  「等下進公司後,我們會做一篇短短的簡報,並拿一些樣版給你們看,這樣的安排可以嗎?還是你們要先回飯店休息,明天再開始?」姚薇薇謹慎地問道。

  「直接開始吧!」強納森滿意地瞅著姚薇薇。

  她體貼的想法和適可而止的衝勁,讓人不會起反感。

  「好,沒問題。」姚薇薇心喜地思忖著,看來強納森急欲早點決定合作廠商,這可是她的好機會。

  焦培倫分神聽見他們倆的對話,心裡不免有些緊張;但艾莉莎卻仍像個天真的孩子般,以玩樂為重,對公事似乎不太關心。

  「強納森,我想先逛逛市區,明天再開始好嗎?」艾莉莎用那乞憐的眸光注視著哥哥。

  「先把正事辦完,就可以好好玩,否則一件事老懸在那兒,挺不舒服的。」強納森這次並沒有同意艾莉莎的請求,反倒嚴正地駁回她的哀求。

  「好吧!不過今晚我一定要去夜市。」艾莉莎退讓了。

  姚薇薇得意地拿起手機撥電話回公司。「茱蒂,Zicon的克萊先生要先回公司,請你們先將簡報及樣版準備好,我要一回去就ready。」

  焦培倫著急地看著姚薇薇拿下第一回合的優勝,只能安慰自己,事情未底定前,誰輸誰贏沒個准。

  ※        ※        ※

  三十分鐘後,四人已坐在「齊騰」的簡報室裡。在簡報時都是強納森作主導,提出問題,而在處理樣本時,反倒是艾莉莎顯得熱衷許多。

  經過兩個小時的會議後,強納森和艾莉莎達成了共識,決定明天去勘驗工廠,而今天的公事時間就到此為止,接下來就是逛夜市的玩樂時間嘍!

  艾莉莎一聽到要去看台灣最著名的晚間活動時,不禁興奮地抱住站在她身邊的姚薇薇。

  姚薇薇被艾莉莎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傻了,並被艾莉莎抱得有些喘不過氣來。焦培倫見狀,直覺的便走過去替她解圍。

  艾莉莎在放開姚薇薇後,轉而抱住焦培倫,嬌嗔地望著焦培倫帶著微笑的臉。

  她喜歡眼前的這個男人,看著他俊俏的臉龐,創作的靈感似泉水般湧出。

  「我們差不多可以出發了。」焦培倫抬腕看看時間。

  姚薇薇的呼吸才剛恢復正常,映入瞳眸的竟是焦培倫擁著艾莉莎的親暱畫面,這個畫面竟讓她的胃泛起了陣陣的酸意。

  此時,強納森也走向姚薇薇解釋著。「艾莉莎就像個孩子一樣,一高興就會抱住別人一同分享喜悅,別怪她。」

  「不會的。」姚薇薇強忍下那股酸味,抬眸投給強納森一個甜美的笑容。

  這怎麼能怪艾莉莎呢?都是焦培倫那只色豬的錯。

  「好棒!要去逛夜市了,逛夜市了。」艾莉莎像個孩子般,興奮得拉著焦培倫轉圈圈。

  姚薇薇看著艾莉莎嘻笑著拉著焦培倫繞圈子的模樣,她覺得自己的頭更暈了。

  ※        ※        ※

  士林夜市是台北著名的觀光夜市,夜市裡賣吃的、喝的、用的應有盡有。只要來這兒逛上一圈,保證可以滿載而歸。

  四人先到市場裡品嚐美味可口的小吃。他們吃了著名的生炒花枝、大香腸、蚵仔煎和薑汁番茄後,又各自拿了一個不同口味的大餅包小餅邊逛邊吃。

  「哇!台灣的小吃真是名不虛傳,難怪每個從台灣回去的人都會胖好幾公斤。」艾莉莎心滿意足地看著焦培倫。

  「你手上的大餅包小餅也是這裡著名的美食,快嘗嘗。」焦培倫鼓吹著艾莉莎品嚐。

  「嗯……好好吃哦!」艾莉莎吃了一口後,口齒不清地讚美著。

  「它有多種口味,還有鹹的呢!下次你們可以嘗嘗別的。」姚薇薇建議著。

  他們幫強納森和艾莉沙挑選的是花生口味的,而她自己和焦培倫選的則是包著紅豆餡的。

  「培倫,你們的口味好像跟我們的不一樣。」艾莉莎細心地發現了他們的差異。

  「對,我和薇薇點的是紅豆的。」他沒想到姚薇薇的口味竟和他相同。

  「那我們交換吃。」艾莉莎沒等焦培倫同意,就自行對調。

  「薇薇,那我們也交換吃吧!」強納森也遞出自己的餅要和姚薇薇交換。

  就這樣四人互相交換著吃,艾莉莎和強納森吃得讚不絕口,而姚薇薇心裡卻極度排斥這樣分食的情況。

  其實從前和客戶交際應酬時,多少會不小心吃到別人吃過的東西。她從來沒有理會過這個問題。酒酣耳熱之際,誰會去注意這些小細節。可是現在……她卻不希望在焦培倫面前和強納森如此的親密。

  真是奇怪了,這關焦培倫什麼事?姚薇薇暗啐了自己一聲,便拿起餅來吃。

  焦培倫嘴裡吃著餅,但一雙眼卻不時瞟向姚薇薇,注意她是否間接吃了強納森的口水。

  他一丁點兒也沒察覺自己這怪異的舉動,姚薇薇在他眼前張口吃下強納森吃剩的餅,而他只能在心中咒罵。

  一種莫名的情緒正逐漸在兩人心中發酵,即便不開心卻也只能故意忽視那股濃濃的醋酸味。

  滿足了艾莉莎的好奇心及強納森的胃後,四人才打道回府。兩人先送克萊兄妹回飯店後,焦培倫便指示司機先送姚薇薇回家。

  「沒想到,你還挺有紳士風度的。」她知道焦培倫的住處就離克萊兄妹下榻的飯店不遠,但他卻堅持先送她回家。

  「這麼晚了,女孩子家一個人回家很危險。」焦培倫臊紅著臉解釋,不過因為天色已暗,所以姚薇薇並沒有發現他臉紅。

  「是嗎?我還以為你會說,怕路上的人有危險呢!」兩人之間平和融洽的氣氛讓姚薇薇有些不習慣。

  「何必說話這麼毒呢?女人溫柔點才會有人愛。」他又忍不住教訓起她來。

  「我為什麼要為了讓男人愛而去假裝溫柔?」她皺起娥眉,不悅地反駁。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個性,難不成要全天下的女人都是一個模樣嗎?溫柔的女人才有人愛,那不溫柔的女人就活該倒楣嗎?

  「可是不論你心中有多氣,對別人總是和顏悅色的,這種假面的工夫,你不是運用得爐火純青了,為什麼一面對我,就只有滿口損人的話?」焦培倫終於忍不住抱怨。

  雜道他真的不討她喜歡嗎?

  「你還敢說我,你自己不也是,老是針對我,說女人應該如何溫柔又如何體貼,老把我說得不像女人。你可知道這是嚴重的沙文主義?」她不甘示弱地反擊回去。

  對別的男人,她可以滿面春風地和他們周旋;但只要看到他的臉,她一肚子的怨氣就容易引爆。

  「我是為了你的終身幸福著想,在教你如何討男人歡心,女人還是別太好強。」他好心地建議。

  「謝謝哦!這些教條我聽得都可以倒背如流了,不需要你一再重複。」這些理論,媽媽從小念到大,聽得她只好逃離家門。

  「你為何老針對這種話題發飆呢?」他終於發現了兩人相處不快的癥結點。

  「你倒不如問問自己,為何總是用這種歧視女人的口吻說話?」姚薇薇明白地說出自己對他的不滿。

  「我哪有?」焦培倫為自己辯護。

  「你每回看到我,總是要告訴我女人應該如何又如何。我就不懂了,你所謂的『女人』定義是什麼?難不成就得同你所說的,溫柔、安靜、順從,在家相夫教子的才是女人,其他的女人就不算女人了嗎?」她就是要推翻這種落伍的觀念。

  「是啊!你一點都不溫柔、安靜順從,真不懂那些巴著你不放的男人是不是瞎了狗眼,才被你虛偽的表面所迷惑。」他猜全世界只有他才看得出她風情萬種面具下的真面目。

  「可惜的是,被我迷惑的男人可多了!而且我並不準備回家當黃臉婆。」她勾起嘴角嘲弄著他。

  她不是以當女人為恥,反而懂得運用女人與生俱來的魅力為自己加分。但這不表示,她要放棄自己的理想,委屈地當等待男人露水恩澤的一株草。

  「在家做少奶奶是多少女人的夢想,每天為心愛的人煮飯洗衣是多麼幸福的事,你以為全世界有多少女人喜歡像你這樣拚死拚活的。」焦培倫著實不懂她的邏輯,每天把自己操得半死、會快活過在家悠閒地過日子嗎?

  「不幸的是,我正是那少數的女人。」她才不願意待在家中,那會悶死她的,她寧願累得半死,也不希望閒到發慌。

  「所以你寧願被那些男人吃豆腐,也不願改變一下自己的生活型態?」想起那些對她有企圖的男人,他的胸口就泛起陣陣酸意。

  「那就是你們男人的偏見,為什麼覺得女生做業務就會出賣自己?何況我賣不賣還輪不到你管。這下,你還敢說你不是沙豬主義的擁戴者?」她直指出他的想法。

  「我才懶得管你呢!」焦培倫驚覺自己關心得太過火了,他好像對她的事特別容易激動。

  以前他對這種女人不會有好感,更遑論去糾正她們。偏偏對她的所作所為,他都不以為然,甚至有想改變她的衝動。

  這是什麼原因呢?

  「既然如此,那就麻煩你別再同我說教了。」姚薇薇對他如此快就棄械投降竟有點失落。

  兩人的對話剛結束,車就停下,姚薇薇發現已經到她家。

  「我到了,再見。」她說。

  她的住處就在這條巷子裡,因為巷弄太狹小,龐大的禮車根本進不去,所以司機只能將車子停在巷口,讓她自行走回家。

  下車後,她才發現焦培倫也跟著下了車,她狐疑地問道:「你下來做什麼?」

  「送你回家。」他簡要地回答。

  「不用了,我家就在前面,你快點回去吧!大家都很累了,明天還要早起呢!」她邊走邊說著。

  焦培倫聽到姚薇薇關心的話語,不由得心神一震,但隨即說道:「我送女孩子回家,一定會送她到家門口,看她平安到家。」

  「原來如此,然後等她邀請你進屋是吧?」她酸溜溜地回道。

  「你別總是誤會我的好意。」因為之前聽茱莉提過她住的這條巷弄很暗,常常有流浪漢徘徊,所以他才執意要送她到家門口,沒想到好心被雷親,還被人誤解為登徒子。

  「我可沒誤會,因為我不會邀請你進來坐坐、喝杯茶的。」她走到住處的樓下,準備開鎖。「我到了,你怎麼還不走?」

  「你不是住三樓嗎?」焦培倫仍跟在她背後,雖然她一直惹火自己,但基於紳士原則,他還是得平安地把人送到家。

  「我可以自己上去。」她打開鐵門後堵住入口,擺明請他走路。

  「誰知道樓梯間裡會埋伏著什麼東西?」他楔而不捨,就是想送她到家門口。

  「我是不知道,不過如果你進來了,我就會知道。」其實她是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住處,讓他看到自己住的地方,就好像她赤身露體地任他審視似的。

  焦培倫不理會她的阻撓,強行進入,並拉著姚薇薇的手走上樓。「你別再考驗我的耐性,既然知道大家都累了,就別在這種無意義的對話上爭執。還不如你趕快回家,我就可以趕快在你面前消失。」

  百般不願的姚薇薇被焦培倫拖著上樓,卻礙於女性天生的體力而掙脫不開他的鐵掌,只好藉由嘴巴發洩滿腹的怨氣。「你這個未進化的野蠻人、北京猿人、山頂洞人……」

  「到了。」焦培倫不為所動地站在她家門口。

  「那你可以離開我的視線了吧!」姚薇薇氣喘吁吁地指著他的鼻子下逐客令。

  「等你開門進去,我就會走。」焦培倫一手將姚薇薇握在手上的鑰匙給搶了過來,逕自幫她開門。

  「你搶劫啊!」姚薇薇急忙想搶回被他奪走的鑰匙卻徒勞無功,畢竟男人與女人在身形上就有差距。

  焦培倫開了門後,隨手又打開電燈。

  「不許看。」姚薇薇發覺已經來不及阻止,只好摀住他的眼睛。

  但,眼力極好的焦培倫早已將屋內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整間屋子是采開放式的格局,以粉紅色系列為佈置的主體,有桃紅色沙發、粉紅色的抱枕,還有大大小小的Hello  Kitty玩偶。

  這種佈置,讓人一看就會覺得裡面住的應是個很有女人味、很喜歡幻想的小女孩,而這個夢幻的形象卻和他認識的姚薇薇完全不搭。

  「謝謝你送我回來。」姚薇薇趁著焦培倫分神之際,迅速的閃過他,然後「砰」的一聲關上門。

  方纔從驚愕中醒來的焦培倫,唇角慢慢地揚起,噙著一抹恍然大悟的微笑。

  想不到她還滿夢幻的,難怪她極力排斥讓他送她回家,一定是怕破壞了在他面前刻意裝出的形象。

  哈……哈……哈……女人終究是女人。

  而屋內的姚薇薇則是火冒三丈,氣得直跺腳。如果不是他堅持送她回家,也不

  會被他看到屋內佈置成她酷愛的粉紅色和滿屋子的Hello  Kitty。

  都是他的錯!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1-4 07:15:30

第五章

「好肚由肚,麥念依是畢哥依斯特,耐斯密由。」林大東緊張萬分地對強納森伸出手,展現他昨晚苦練許久的問候語。

  艾莉莎則在聽完林大東的自我介紹後,噗哧的笑出聲來。「你好,別緊張,講中文就好了,我們聽得懂。」

  「我是強納森.克萊。」

  林大東一聽眼前的兩個阿斗仔竟說得一口好國語,心情立即放鬆下來,並拿起手帕擦擦額頭上冒出的冷汗。「太好了,太好了,你們都聽得懂中文,真是太好了!」

  同樣的,在姚薇薇和焦培倫心底更是慶幸。好加在,克萊兄妹會說中文,否則叫他們一整天聽林大東用注音拼字法念英文,真是一大酷刑。

  「強納森,這位是林大東先生。他們工廠和我們公司配合已久,他們交貨的時間從未拖延,品質也是在水準之上,我相信他們能……」姚薇薇開始述說著林大東工廠的各式優點。

  而一旁的林大東聽到心上人對自己的工廠多有讚譽,也逐漸自信滿滿起來,不斷地誇讚起姚薇薇的工作能力,希望博得美人一笑。

  「艾莉莎,你不是說還要請他們試作一個樣版?」待姚薇薇的介紹告一段落後,強納森側身詢問妹妹。

  「昨晚,我有個靈感飛過,所以畫了這個設計,想請你們試做看看。」艾莉莎拿出手稿來。

  「這……」焦培倫看著艾莉莎隨意用鉛筆勾勒的圖形上者實被震楞住了。

  那是一個極簡單的圖案,完全是艾莉莎簡約的風格。畫上的主題為兩個一大一小的心,部分交疊,卻又各自獨立,四周則為亂無章法的幾何圖形。

  「我沒有預設任何材質、任何色彩,完全由你們發揮,看看你們做不做得出我要的感覺。」艾莉莎丟下了一道難題。

  她不似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天真,對於她的設計,她有一定的堅持。正因為如此,美國人才會那麼喜愛她的作品,因為他們只需用一點小錢,即可買到無價的藝術和心靈的享受。

  「什麼?就這樣的草稿?這……」林大東瞧見艾莉莎拿出來的手稿,不禁驚呼出聲。

  「沒問題,我們會盡快完成。」姚薇薇迅速的截斷了林大東的話。

  沒長進的男人,還沒做就先宣告投降,這麼懦弱,人家怎麼肯把案子交給你?

  「這會是以後的合作模式嗎?」焦培倫擔心地提出疑問。

  如果每次都要這樣腦力激盪,那他們可能要找個有美術背景的人來支援。

  「當然不是,但以後就算我們下單,如果你們不能從我做出來的樣本裡體會到我要的感覺,那不算是個好的合作伙件。」艾莉莎直言自己的高要求。

  「艾莉莎對這點很堅持,就算是一張小小的卡片,它的意義也是無價的。當然,除此之外,我也想瞭解這樣東西交給你們需要多少時間、多少成本才可以完成。」強納森接下去替艾莉莎解釋。

  昨晚逛完夜市回飯店後,強納森和艾莉莎大致討論過,就他評估的成本、合作誠信等方面,目前他心中的首選是「齊騰」;此外之欠莉莎也對「齊騰」所提出的作品最為驚艷。只是他們仍想測試看看「齊騰」臨場的應變能力,所以才會出了這道難題。

  「艾莉莎,可以請教你這個設計的靈感來自哪裡嗎?」姚薇薇好奇地問道。

  「培倫嘍!」艾莉莎嬌滴滴地倚向焦培倫。

  這是昨晚她突然一閃而過的靈感,之前她一向以聖誕禮品的設計為主,但這款卡片卻是為了情人節所設計的。

  她從培倫的行為舉止裡可以感受得出來,他正在猶豫著是否該陷入戀愛的漩渦,只是那個偷走他心的對象似乎脫離了他既有的想法,所以他的心很無措,故因而沒發現他的心早與那個心產生交集。

  她承認自己對培倫有著男女之間的情愫,但她也明白她絕不是那顆和他交集的心,而且永遠也不會和他有交集。因為這種情愫是來自於她屬於藝術家的那部分靈魂,而這種感情是會隨著一件作品的完成而消失,只留下回憶。

  姚薇薇看著艾莉莎柔弱無骨地倚靠著焦培倫,一股莫名的醋意直衝腦門。

  「關於這款卡片,艾莉莎是為情人節而設計的,這是她首度嘗試為聖誕節以外的節日做設計。如果成功,我們希望能帶動另一波過情人節的流行風潮。」強納森滿意地看著姚薇薇,卻從她的眸中看到一絲妒火。

  她是在吃誰的醋?

  「我們瞭解了,我和薇薇會盡快處理。」焦培倫不滿強納森帶著侵略似的眼光直逼姚薇薇,便開口拉回強納森的注意力。

  「那,現在可以結束了嗎?我好想去故宮看看哦!」艾莉莎按捺不住一顆想飛出去玩的心,對著焦培倫撒嬌。

  「知道你對藝術最有興趣,早就安排好了。」焦培倫像對待妹妹般輕笑,撫著艾莉莎的一頭金髮。

  台灣的故宮所珍藏的古物,可是舉世聞名,尤其對艾莉莎這種藝術家而言,那可是必定要朝聖的聖地。

  「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艾莉莎甜甜的酒窩在芙頰上若隱若現。

  「但是我想去戶外走走,聽說你們這裡的溫泉很有名,我想去試試。」強納森對那些文物一點興趣也沒有,他寧願看看台灣著名的秀麗風景。

  「溫泉?好熱哦!我才不要呢!」艾莉莎想到那熱得會冒煙的水,就全身不對勁。

  她最怕熱了,尤其台灣的天氣一點也不冷,還帶著微微的濕意,這樣的氣候一點也不會讓她有泡溫泉的衝動。

  「那我們分兩路進行吧!你去看你的故宮,我去泡我的溫泉。」強納森也不勉強,興趣是個人的,就像他不會強迫艾莉莎和他一起去洗溫泉是一樣的。

  「好啊!那培倫陪我,薇薇陪你。」艾莉莎非常滿意這樣的安徘,她極需要焦培倫再刺激她新的創作靈感。

  「好啊!」焦培倫與姚薇薇異口同聲地應好。

  這樣的分道揚鑣正是他們各自展開攻勢的時候,不然兩人同進同出的,總是綁手綁腳地不能發揮。

  ※        ※        ※

  爾後,兩人就開始分開行動,早上各自帶著強納森和艾莉莎出遊,晚上才在林大東的工廠討論克萊兄妹丟下的難題。

  「艾莉莎到底想表達什麼呢?」焦培倫想破頭也沒理出個什麼頭緒來。

  「問你啊!你不是從早到晚和她在一起,怎麼沒問出個結果來?」姚薇薇冷言冷語地嘲諷著。

  這個圖案兩人已經看得快脫窗了,也要林大東做了幾個樣版出來,卻沒有一個得到兩人的認同。今天都已經第三天了,明天再做不出來就毀了當時誇下的海口。

  「你還不是跟著強納森一整天,怎麼也沒收穫啊!」從她充滿挫拆的口氣裡可以得知她也沒什麼進展。

  「別忘了,艾莉莎說過她的設計靈感來自你。」姚薇薇嬌聲嬌氣地學著艾莉莎的語氣。

  哼!才一天的工夫就讓艾莉莎為他設計出一款卡片,如果再多給個幾天,一系列的相關產品不就爭相出爐。

  「你不也可以從強納森那兒旁敲側擊?」這女人陪強納森上山下海的,溫泉都洗了,還推敲不出來嗎?

  「強納森又不是設計師,他怎麼會知道艾莉莎要我們感受的是什麼?」

  「你終於知道這次來訪,艾莉莎才是那個有決定權的人了嗎?」焦培倫狂妄地笑了笑。

  當時還跟他辯了那麼久,現在知道什麼叫做識人不清了吧!

  「別忘了,強納森說過這不過是個測驗,他要看我們做出這個成品來所需要的成本和時間,他們主要是要測試我們的應變能力,而非創作能力,我們必須拿出成績來證明我們能吃下這個訂單,所以說呢,裁判是強納森。」她不屑地反駁道。

  「如果是這樣,那我們找個成本最低的材料來做就成了,又何必在這兒苦思不解呢?」焦培倫抽動著嘴角,一肚子的火都在胸腔裡亂竄

  「是符合這個產品『合理』的成本,而非『最低』的,你根本不懂他們要求的重點。」姚薇薇也被他氣得快維持不住表面的和詣了。

  不行,林大東還在這兒,她得維持自己優雅的形象。

  「你腦袋裝豆腐啊?」焦培倫再也忍不住,颯了出來。

  這女人一定要和他唱反調就對了。

  「總比你腦袋裝大便好。」這時姚薇薇也顧不得林大東還在場,立刻反諷回去。

  這男人一點風度都沒有,說沒兩句就要罵人。

  「你有沒有一點關於女人的認知啊?大便大便的掛在嘴上人胎聽嗎?」有女人這麼粗魯的嗎?

  「你不大便的啊?還是你喜歡用排泄物來形容你腦袋裡裝的東西?」要用文雅一點的字句罵人,她也行。

  「你……」

  「我想你們兩個說得都沒錯。」林大東看兩人全然無視於自己的存在,你一言我一語的就鬥了起來,很不是滋味。

  他好歹也是這間工廠的小開,坐在這兒也不是一時半刻了,但怎麼兩人一見面總是渾然忘我的淨想爭出個高下來呢?

  焦培倫和姚薇薇怒目相向的瞪著對方,誰也不願先示弱。

  「我覺得可以綜合你們兩人的看法,他們既重設計師的理念,也重低成本和時間的考量。」林大東又開口,想將兩人的注意力拉回自己的身上。

  但,仍在鬥氣的兩人緊閉著嘴,卻仍舊未將注意力移至林大東身上。

  不甘被冷落的林大東只好又開口:「艾莉莎說這個設計來自培倫,那會不會表示其中某個圖形代表培倫?」

  姚薇薇忽地被林大東的話給擊中,腦中靈光乍現,一手拿起草稿來,指著其中大顆的心型對著焦培倫叫道:「這顆心是你。」

  「那這顆心是……」焦培倫頓時明瞭林大東給了姚薇薇什麼樣的散示。

  「是你的另一半。快說,你希望你的理想伴侶是個怎麼樣的女人?」姚薇薇廢話不多說地逼問著。

  「我想要……」想要什麼樣的女人呢?

  他不是早知道他要的女人是怎麼樣的嗎?但為何當姚薇薇問這樣的問題時,他竟答不出來。

  「什麼?」姚薇薇屏息以待地瞅著焦培倫。

  她沒發現自己等待他揭曉謎底的模樣有多期盼、有多渴望,恍若這是個對她極為重要的回答。

  「我……」焦培倫回望著姚薇薇殷殷渴盼的眼神,差點脫口而出:他要的女人就像她一檬,聰穎又有主見。

  驀地驚覺自己脫軌的思緒,焦培倫隨即正色道:「我要一個溫柔、體貼、以夫為天的女人。」他故意回答了一個相反的答案。

  「傳統的沙豬主義。」姚薇薇聽完他的話後,內心不由得泛起濃濃的失落感,但她不想去追究原因。

  這樣膚淺的男人,她早就看透透了,和父兄一樣自以為是的了不起,但其實什麼也不是。

  「可是有點不對勁。」林大東狐疑地看著草稿,百思不得其解。

  「哪裡不對?」焦培倫不以為然地瞪了林大東一眼。

  他要什麼樣的女人,他會不清楚嗎?別以為說了一句有建設性的話,就可以推翻他的想法。

  「我看看。」姚薇薇湊過頭去也盯著草稿瞧,愈瞧愈發現林大東心中的疑惑。

  焦培倫不悅地睨著他們兩個近距離的接觸,竟有股衝動,想把他們愈靠愈近的頭顱給扳開。

  「可是從圖形看來,她應該是個獨立自主的女性。你看,這顆小心只與大心交集,而非大心的一部分。」姚薇薇將她的想法指給焦培倫看。

  焦培倫連忙湊過身去,成功地將林大東與姚薇薇的距離隔開來,達成目的後,他的心情頓時愉快起來,便認真地咀嚼起她的話。

  的確,這兩顆一大一小的心,各自獨立,小心不但沒在大心的包圍內,也沒有依靠著大心。

  「而且,你注意看這旁邊雜亂無章的幾何圖形,是否表示那是外在多變的環境,而這些變化,並無法影響這兩顆心的交集,反倒更凸顯出他們各自獨立又契合的心。」姚薇薇對艾莉莎所設下的謎語豁然開朗。

  「不可能,我怎麼可能不知道我要的終身伴侶是怎麼樣的女人?」焦培倫不敢相信自己長久以來的信念會被一個小女孩給推翻。

  不可能的,他要的就是柔順、依附他而生的女人。對!就是這樣。

  「也許你根本就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意。」姚薇薇翻了翻白眼。

  人如果知道自己要什麼,也就不會有這麼多事後的後悔了。

  「怎麼可能?我以前的女朋友每一個都是這樣的女人啊!」焦培倫堅信不移的心已漸漸開始懷疑自己。

  真的是這樣子的嗎?真是這樣嗎?

  「別理他,林老闆,我想這個幾何圖形色系的部分,要多色彩,以黯沈……」姚薇薇不想再與焦培倫辯論,也不想去理會心中那股失落從何而來。

  他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干她啥事?現在最要緊的是把卡片的樣版做出來,以便明天交差。

  然而,焦培倫仍神遊在方纔的辯論中,回不了神。

  真如她所說的嗎?是他誤解了自己的心嗎?他長久以來交往的女友不是溫柔可人,就是唯唯諾諾的小女人。他也一直以為自己喜歡這種被人崇敬、被人依賴的感覺,難不成是他錯了嗎?太不可思議了,但面對姚薇薇他又提不出有利自己的辯證,只能不停的懷疑自己,難道真如她所說,他從頭到尾都不懂自己真實的心意。

  也許實際上他喜歡的是獨立自主,有自己想法的女人,所以截至今天他才會常常換女伴,老是找不到令他定下來的伴侶。

  回眸望向姚薇薇與林大東說話的側臉,心頭驀然一驚,眼前的姚薇薇認真而明亮的臉龐讓他有種深深的撼動,而這種悸動似乎早已在他心裡駐紮生根,醞釀成一種特別的情感,並等待時機成熟。

  良久,在焦培倫默然不語的凝視下,姚薇薇完成了挑色,選紙等工作。

  「焦經理,你有什麼意見嗎?」林大東看著焦培倫盯著姚薇薇的灼熱目光,誤以為他有話想說。

  「不用了,我相信她的眼光。」焦培倫深吸口氣後才能開口回答。

  不知為何,他就是相信姚薇薇,他相信她能圓滿地完成這個案子,他相信她能抓住艾莉莎設計的精髓,相信她懂他的心……

  相信她懂他的心?難道他……他早已鍾情於她卻不自覺?

  「很高興你沒吐槽我的想法。」姚薇薇受寵若驚地看著焦培倫。

  奇怪,方才不是還信誓旦旦的反對她研究出來的結果嗎?怎麼才沒多久又馬上全力支持她?

  「那我晚上趕工,明早交給你們。」林大東興奮不已,躍躍欲試,他有種感覺,這次一定會成功。

  ※        ※        ※

  滿天的星光無聲的訴說著靜寂,城市的夜看似熱鬧,卻是蘊涵著無限的寂寞。

  回家的路上,兩人坐在禮車裡,陷入莫名的岑寂。

  焦培倫在發現自己對姚薇薇的欣賞後,竟覺得萬分尷尬,他終於明白自己之前老愛和她鬥嘴唱反調,其實是因為自己……

  哎……

  「明天,把樣版交出去後,很快就知道結果了。」姚薇薇受不了這種岑寂,率先開口,試圖淡化這種釀著曖昧的氛圍。

  「是啊!終於告一段落了。」焦培倫盯著她微微酡紅的臉,不禁出了神,心中的那抹心動有了依歸。

  「你明天要帶艾莉莎去哪兒玩?」姚薇薇避開他投射過來那股如熾火般的目光,企圖營造輕鬆愉快的氣氛。

  這幾天來,兩人分頭與艾莉莎和強納森走遍了北台灣著名的觀光景點,卻都很有默契地不去談論伴遊的情形。

  「她說要去朱銘美術館。你呢?要帶強納森去哪兒?」焦培倫喉頭竄起一陣酸味,雖然知道這是工作,但明白自己的心意後,他著實無法忍受她單獨與別的男人出遊。

  「他說想去烏來洗溫泉。」姚薇薇不懂他眼光裡那道異彩是什麼,但那讓她渾身不對勁。

  「又去洗溫泉?」焦培倫滿口的不悅。

  那男人怎麼那麼愛洗溫泉啊!

  「他說下班後,他最大的享受就是好好的泡個澡,放鬆一下。所以他房間裡的浴室就特別設計過,可惜他家的地理位置不是溫泉地,否則他就會接條管線,每天泡個夠。」她也想不到會有男人視洗澡為最大的享受,男人不都是能不洗澡就不洗澡,不然就是洗三分鐘戰鬥澡解決,沒想到強納森有這種不同於其他男人的嗜好。

  「你挺瞭解他的嘛!」他酸不嚨咚地怒睨著她。

  連人家的浴室設備都弄得一清二楚,關係打得真好。

  「不投其所好,怎麼完成這個任務啊?」她無辜地看著他緊繃的臉。

  他發什麼神經啊!這不是做業務的職責之一嗎?

  焦培倫被堵得無言以對,只好不發一語地看著窗外生悶氣。

  她說的有道理,是自個兒被妒意給沖昏了頭。天啊!他竟然也會有嫉妒吃醋的時候,而且她還不算是他的誰,他就不停地湧出滿腔的醋意,這樣小心眼,動不動就吃醋的行徑,一點也不像以瀟灑自若、視女人為陪襯的焦培倫了!

  不行,他怎麼可以讓一個女人左右他的心情呢?

  焦培倫愈想愈嘔,立刻下定決心,要擺脫姚薇薇佔據在他心中的身影,要忘記她的一顰一笑,千萬不能讓自己的心被她主宰。

  對!這不過是一時迷惑,他只是因為突然發覺自己的心,才會誤將對她的欣賞視為男女之間的情愫。

  他在心中自我催眠著,努力逼迫自己不去看她,不去思考心中的異樣情感。

  姚薇薇摸不清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一會兒用異樣的眼光看她,一會兒又獨自在生氣,只好陪著他一起沉默,直到回家。

  ※        ※        ※

  隔天一早,在「齊騰」的會議室,林大東帶來他昨天熬夜趕工的成品,他才一拿出來就馬上贏得艾莉莎高度的讚賞。「你們真的做出來了!真的做出來了!」

  同時,強納森也看著報價單,滿意地點點頭。

  焦培倫與姚薇薇看著艾莉莎與強納森肯定讚許的眼光,知道他們成功了。

  「我相信我們很快就可以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覆。」在與艾莉莎用眼神交換意見後,強納森給了個承諾。

  聽出他的言下之意,焦培倫與姚薇薇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兩人相視而笑,但是隨即想起兩人的競賽尚未結束。

  姚薇薇試探性的問道:「那是由誰來決定?」

  「決定?我們會參考對方的意見啊!我和艾莉莎各有所長,能讓我們都點頭的公司才能入選。」強納森正色回道。

  「我和強納森說好了,如果我不認同或他不滿意就除名,絕不會因個人的觀感而強迫對方接受。」艾莉莎也出聲附和。

  原來如此,那他們之間的比賽不就沒有個輸贏?相同的念頭同時掃過焦培倫與姚薇薇的腦中,苦惱的神色馬上取代兩人原先的喜悅神情。

  焦培倫偷偷地瞥了姚薇薇一眼。

  這下可好了,事情又回到原點,她一定會氣得跳腳,卻又故作無事狀。然後兩人又會回到勢不兩立的對立情況,冷言冷語的交談,最後吵得不可開交的結束。說句良心話,他真的不喜歡那樣充滿敵意的姚薇薇,不希望兩人敵對的局面又重現。

  姚薇薇倒沒想這麼多,她只是有點失落而已。畢竟這原本是場極有挑戰性的競賽,如今卻不了了之,這才讓人討厭啊!

  ※        ※        ※

  台北市的夜景,是人的;清新宜人的空氣,是醉人的;看著華燈初上點點燈火盡在腳底,是令人感動的。

  姚薇薇懶懶地坐著,享受這美好的一刻。

  由於強納森對台灣溫泉讚不絕口,所以每天她就銜命帶他嘗試各樣的溫泉。今晚則是來到烏來,烏來的溫泉又名「美人之湯」,看來強納森可以好好保養保養他的皮膚。

  在這個著名的溫泉旅館裡,她包了個包廂,這個包廂有特別設計過,面對山崖而建,並用一整片的落地窗代替了牆。包廂裡附設一個半開放式的浴池,可以邊泡湯邊將山水景色盡收眼底。強納森正在享受這項特別設施,而她則是留在包廂內休息,暫時忘卻俗世的煩惱。

  「真舒服。」強納森低沉的嗓音打斷了姚薇薇閉目養神的悠閒。

  「在想什麼?」他微笑著落坐在她面前。

  「沒什麼,只是在想夜景很美。」她坦言以告。

  她沒什麼時間可以遊玩,唯一的休閒時間不是睡覺,就是回家略盡為人子女的孝道。而這幾天算是忙裡偷閒,陪著強納森走遍了北台灣的著名溫泉。

  「想不想來美國?」他知道她為了艾莉莎丟下的難題費盡了心思,早上要陪他,晚上又要趕工,這種不屈不撓的精神,令他不由得豎起大拇指。

  「美國?有時間的話,當然想去玩玩。」強納森天外飛來一筆,讓姚薇薇有些措手不及,但她立刻反應過來。

  「不只是請你來玩玩,而是想請你來Zicon工作。」他欣賞姚薇薇,聰明卻不自負,美麗卻不落俗套。他希望她能來美國幫他,如果有緣的話,他也不排斥和她成為終身伴侶。

  「什麼?」姚薇薇驚愕地盯著他。

  「我欣賞你的工作能力,我保證你在Zicon可以發揮更多的工作才華。」他看到她極欲表現自己的欲望,猜測她會對這個有挑戰性的工作很有興趣。

  「我……我要考慮考慮。」突如其來的請求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強納森認可她的工作能力才會提出offer,這對她而言是種莫大的肯定。她終於證明自己的能力不輸給男人,甚至比他們還出色。

  但在美國工作,不是一、兩個禮拜就可以回台灣的。而且人生地不熟地獨自身在陌生異鄉,她有點擔心,有絲惶恐。她的工作要重新來過,重新熟悉環境,重新適應陌生的國度,重新找個對手,還要接受沒有焦培倫的日子……

  咦,怎麼想到焦培倫去了?她是太累了嗎?煩亂的思緒不斷地沖刷著她的腦袋,現在的她全然無法思考,她需要時間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

  「沒問題。我們點的東西怎麼還沒來?」強納森也不強人所難。

  「我打電話催他們一下。」她匆匆結束了這段談話。

  ※        ※        ※

  另一頭,焦培倫和艾莉莎逛完朱銘美術館後,驅車來到淡水吃燒烤。

  「培倫,台灣的東西,真的好好吃。」艾莉莎塞了滿嘴的東西,仍不住的讚美。

  「中國人什麼都吃,發展出的美食可是舉世聞名的。」焦培倫驕傲地說道。

  「叫強納森跟我們一起玩,他就不要,老愛去洗澡,真是怪人一個。」艾莉莎咕噥著。

  「他對溫泉還滿有興趣的。」他想起姚薇薇曾跟他提過這件事。

  「我看他對薇薇的興趣大過於洗溫泉,鴛鴦浴好不浪漫。」艾莉莎故意若無其事地試探著。

  她猜,焦培倫心裡那個人就是姚薇薇。

  經過多日的觀察,她看出焦培倫和姚薇薇之間充斥著一股暗流,平靜無波的水面下其實是情潮洶湧,只是兩人都看不清,也不想看清。

  「你是說……」焦培倫心頭霎時像被人壓上一顆令人喘不過氣來的大石。

  薇薇和強納森一起洗鴛鴦浴?光聽這件事就足以讓他胃裡的酸氣衝上腦門了,他實在不敢再去想像那綺麗的畫面。

  「開始緊張了?」艾莉莎笑謔地瞧著他憤怒的臉。

  「誰……誰在緊張啊!」被說中了心事的焦培倫,用提高音量的聲音,來掩飾自己真實的心意。

  「中國有句成語……是怎麼說的?」艾莉莎偏著頭認真思考。「啊!欲蓋彌彰。」

  「艾莉莎,你的成語用錯地方了!」焦培倫打死不肯承認自己躁鬱的心情是因為姚薇薇。

  「最好是我用錯了,只怕你弄錯自己的心,那才真是糟糕。」艾莉莎也不反駁,只是意味深長地瞅著焦培倫。

  「我怎麼可能弄錯。」焦培倫被她盯得又慌又怒。

  艾莉莎但笑不語,也不揭穿他,繼續進攻桌上各式美食。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1-4 07:16:27

第六章  

XX飯店門口。

  「咦?強納森你們也回來了!真巧。」艾莉莎一下車就看到強納森與姚薇薇正從計程車上下來。

  「是啊!好巧,淡水的燒烤好吃嗎?」姚薇薇斜睨著冷漠不語的焦培倫,暗忖著又是誰惹到他了,臉真臭。

  看著姚薇薇紅通通的臉蛋和微濕的秀髮,焦培倫強迫自己忍住不斷衝上腦門的妒意,和浮現在他腦海中的情色畫面。

  她也去洗澡?是和強納森洗鴛鴦浴嗎?

  「很好吃,薇薇你今天也下去泡湯了哦?」艾莉莎笑嘻嘻地問道。

  「是啊!強納森一聽烏來的溫泉有美人湯之稱,馬上叫我一定得去泡,否則就太對不起上天恩賜天然的美膚聖品。」姚薇薇笑盈盈地回答。

  強納森那時一聽說烏來溫泉有這個美譽,也不管她的意願,就強迫她一定得去泡一泡,否則不准回家。在半推半就下,她只好順從他霸道的要求,去泡泡聞名遐邇的烏來溫泉。

  不過,泡一泡真的好舒服哦!

  焦培倫看著她笑波盈盈,水眸灩灩的嬌艷模樣,再也制止不了自己的胡思亂想。

  她真的出賣自己來換取業績?還是她根本就愛上了強納森,才會跟他共浴?

  感受到焦培倫的妒火正熊熊竄燒,艾莉莎趕緊拉著強納森道別,離開這是非之地。

  進了飯店大廳後,強納森心知肚明地開口問道:「艾莉莎,你在做什麼?」

  「邱比特啊!」艾莉莎笑盈盈地回道。

  「你老哥我也需要啊!」

  「你需要的是事業上的夥伴,不是薇薇。」

  「我的心靈上也需要有寄托……」

  「我又有新的靈感了!邱比特!」艾莉莎像一陣強風似的,咻的一聲刮進電梯裡。

  她要趕快把腦袋裡的東西記錄下來。

  強納森無奈地看著艾莉莎飛也似地衝進電梯的背影,只能再次肯定他這個兄長在她心中的地位很卑微。

  ※        ※        ※

  目送克萊兄妹回飯店後,在送姚薇薇回家的路上,誰也沒開口。焦培倫不想開口,而姚薇薇則是不知如何開口。

  一直到焦培倫送她到了家門口,她才聽見一晚上保持沉默的焦培倫開口:「你……你……」

  姚薇薇停下開門的動作,回首望著焦培倫。「我怎麼了?」

  他今天是怎麼了?一向說話流利的他,一路上沉默無語,然後一開口又支支吾吾的,真是奇怪。

  「我們的Deal怎麼辦?」最終,焦培倫還是問出口了,卻不是心中想問的那回事。

  他不是要問她和強納森到底是不是……怎麼就是問不出口呢?

  「我也不知道,也許……我不需要了。」也許她會接受強納森的建議,轉移職場到美國去。

  只是心中似乎又有點莫名的感傷,有個聲音在告訴她,她真實的心意是──她並不想離開。

  「什麼意思?你不要協理的位子了?」焦培倫不可置信地驚呼出聲。

  這怎麼可能?她向來把當上協理當作人生的重要目標之一,也因為如此,兩人才會槓到現在。她老是想藉此證明自己雖然身為女人,可是工作能力不輸給男人,即使被人說得不堪入耳,也要堅持到底。為何,今晚她會突然說出這樣洩氣的話呢?

  「強納森說,如果我願意,可以到美國去……」

  「去美國?不准,不准去。」焦培倫再也抑制不了心中的忿怒與嫉妒,狂暴地攫住她的手,恍若他一放手,她就會離去。

  「為什麼?」她氣憤地反問道。

  她想不想去、要不要去,自主權應該都在她,他憑什麼替她作主,他又不是她的誰。

  「因為……」為什麼?對啊!為什麼?

  他看著她因生氣而發亮的雙眼,深埋在心中的渴望頓時甦醒,他大掌緊縛著她的頭,低身掠奪她如櫻花般的紅唇。

  懷裡的她則由驚慌失措的呆若木雞,漸漸的軟化,而後迎合著他的索求。

  吸吮著她的唇,他肯定了這就是他心底深藏的渴望。柔軟的唇、馨香的體溫,他只想真真實實地將她擁在懷裡。

  她是屬於他的。

  姚薇薇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給震楞住,一時無法反應過來,只能任由他的吻探索著她無辜的唇舌。

  他……他在做什麼?他在吻她嗎?前一秒還怒氣沖沖地對她大吼大叫,現在卻柔情似水地吻她?

  可是……說真的,這個吻還不是普通的好,而是該死的醉人。

  狂妄卻不失溫柔;朝氣卻不失憐惜,她快被這動人的吻給融化了。

  這個吻來得突然,卻又理所當然,它帶著甜蜜的風暴,攻進她柔軟的心房,讓她腦中一片空白,只能任由本能的帶領,回應他、迎合他,兩唇纏綿交濡,分享彼此的熱情。

  但……不對,他怎麼可以吻她?她怎麼可以陶陶然的享受它,又熱情地回應他呢?

  姚薇薇倏地從陶醉中驚醒,狠狠地一把將焦培倫推開,又羞又怒地叫著:「你為什麼要吻我?你怎麼可以吻我?」

  「出於本能。」焦培倫滿面笑容地回答她,並戀戀地撫著她方被他滋潤過的紅唇。

  姚薇薇微張著驚訝的紅唇,艱難地再次確認。「你為了滿足你獸性的本能,邢強吻了我?」

  「不只,因為你也想要。」他感覺得到,她除了一開始的錯愕外,後來也很享受這個吻。

  「胡說。」她又急又驚地想駁斥他,因為她明白自己其實很喜愛這個吻,但羞愧卻助長了滿面的桃紅,讓嫣紅洩漏了她的嬌羞。

  「是不是胡說,再試一次就知道了。」就猜到她一定會駁斥他,但他有信心,她的心也是和他一樣早已淪陷,只是她還不願意承認。

  隨即,沒給她機會反應,他的吻又精準無比地覆上她。

  隨著他狂熱又誘人的唇,姚薇薇又不知不覺地沉溺在這份柔情的氤氳裡。

  她沒多做掙扎,因為她發現自己的心竟然在期待這個吻,渴望與他重新分享唇舌交纏的感動。

  情欲急速的攀升竄高,他的雙手已不安分地溜進她的大衣裡,隔著單薄的襯衫,以畫圓的方式輕揉著她的背,感受到她柔軟的酥胸緊密的貼合著他。不安分的手沿著背脊往下直達結實的俏臀,手上的力道加重的揉捏著那圓實渾厚,將它按向自己已灼熱脹痛的下體,彷彿此舉方能稍稍紆解那滿脹的欲望,但沒想到這只是更加刺激他已瀕臨爆發邊緣的欲火。

  他將吻移向她小巧的貝耳,趁著舔吮那耳背之際,轉開了門鎖。短暫的歇息,讓兩人雙雙進了房。他反手關上門,懷裡的人兒已無力招架,只能依附著他,伴隨著愛的節奏與之起舞,直到曲畢方盡。

  一室的綺麗情色,正式展開……

  ※        ※        ※

  晨光像頑皮的精靈般在姚薇薇的身上跳躍著,鬧得她不得不睜開眼,迎接嶄新的一天。

  奇怪?她睡覺時不都習慣拉上窗簾的嗎?意識才剛回籠,她的耳畔就傳來唏哩嘩啦的水聲。

  有人在浴室?

  她從床上驚彈而起,身上的絲被因而下滑,露出她絲被下光滑無瑕的裸體。

  頓時,她回想起昨晚發生的一切,他的吻、他的愛撫、他的狂猛。兩人熱情交纏地進了屋,似乎雙方對彼此的渴求壓抑了太久,所以他們拚命地釋放熱情,用吻、用體溫、用律動……狂熱得幾乎融化了屋內的一切。

  天啊!她和焦培倫上了床,最糟糕的是她非但沒有推拒,還熱情如火地回應他的一切索求。

  天啊!天啊!事情怎會變成這樣?!

  當她還在自怨自艾之時,焦培倫洗好澡,從浴室走了出來,她聞聲抬頭望向他。

  濕漉漉的黑髮垂落在他的額問,如子夜般的星眸盈滿著寵溺的柔情,薄毅的唇畔揚著似笑非笑的弧線,結實的胸膛還掛著幾滴晶瑩的水珠,她的視線隨著水滴滑過他精壯的肌理,在他的腰間隱沒,迷濛的目光停佇在他的腰上後,她的唇角瞬時湧上笑意。

  他……他圍了一條……一條粉紅色,還印著Hello  Kitty的浴巾。

  姚薇薇被眼前的景象給惹得發笑,噗哧一聲不顧形象的大笑出聲。

  哈!哈!哈!他圍了一條Hello  Kitty的浴巾。

  誰能想像得到平時西裝筆挺的他,會光溜溜的圍著一條Hello  Kitty的浴巾出現在她面前。

  光溜溜?出現在她面前?

  姚薇薇猛然一驚,慢動作的抬頭再看一次──只見他嘴角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循著他閃爍著奇異色彩的視線,緩緩的轉回到自己裸露在外的雙峰──

  啊!

  她尖叫出聲,並快速的拉上被子,將自己緊緊地包裹在被子裡,但紅透的霞雲早已從腳趾尖迅速的佈滿全身。

  「你笑什麼?」他保持笑容走近床邊,坐在床邊好整以暇地看她。

  清晨的她如出水芙蓉般清麗動人,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她嬌羞得像個小女人般紅霞映頰的模樣,讓人忍不住想再逗逗她,好保留這份嬌媚。

  「哈!哈!哈!你用Hello  Kitty的浴巾。」她看著那條在他身上嫌小的浴巾,仍忍不住輕笑出聲。

  「誰叫你全屋子都是Hello  Kitty的東西;床單、檯燈、拖鞋、牙刷啦──你中了Hello  Kitty的毒哦!」他巡視週遭一回。

  昨晚只顧著纏綿,也沒多去注意她屋裡的擺設,今天一早起床,才拉開窗簾便發現她的屋裡早就被由Hello  Kitty給全面攻佔了。

  「你不覺得她很可愛嗎?」她拿起放在床頭的布偶,推到焦培倫面前問道。

  「一隻沒有嘴的貓,你不覺得它長得很奇怪嗎?」他舉手推開那遮住他視線的粉紅色物體。

  「就是這樣才可愛啊!你高興的時候,就會覺得她在為你高興,你悲傷的時候,她看起來也像在分擔你的悲傷。」她收回手,將Hello  Kitty的臉正對自己。

  就因為Hello  Kitty沒有任何表情,才讓她如此喜愛,這麼一來,她便可以盡情地發洩自己的情緒,不需考慮會不會傷到任何人或是被人恥笑。

  「沒想到你會有這種小女孩的嗜好。」他輕笑出聲。

  記得上回他不經意的從門縫中瞥見她的屋子時,還沒想過她會這麼誇張地迷戀這只粉紅色的貓。直到今早才知道,她雖然外表看起來好強,但內心仍像個小女孩般天真爛漫。

  「你……你……你管我。那你幹麼用我的浴巾?」她驟然想起他還圍著她的浴巾,坐在她床上,這情形說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

  「不然你叫我用什麼擦乾身體?」他邪佞地看著她陡然酡紅的臉,猜也知道她在尷尬什麼。

  「你……你……」她看著他愈靠愈近的臉,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反駁。

  「好了,不逗你了。我也要先回家刮個鬍子、換件衣服,好準備上班。」他看著她愈來愈臊紅的臉,明白不該再逗她了,在她嫣紅的唇上偷了個吻後,便起身準備著衣。

  「對!對!對!你快回去。」她催促著他快離開的同時,忽然想起。「啊!那司機還在外面等嗎?」

  昨晚他留下來過夜,那司機不就在外面等了一夜,這不就表示兩人的姦情……不……事情馬上會公諸於世?

  「我昨晚就叫他先回去了。」他起身拾起丟棄於地上的衣物。

  看這凌亂的程度,就可知他們昨晚有多急迫的想要擁有彼此,這下誰也不能不承認兩顆心早已相屬。

  「好險。」她鬆了一口氣。

  「你的備用鑰匙放哪裡?」他詢問著。

  「在梳妝台的第一個抽屜裡。」

  他走到梳妝台前,拿起了鑰匙,放進自己的西裝口袋裡。

  猶在暗自慶幸的姚薇薇也沒注意他說了什麼,腦中反覆思考的是另一個問題。

  可是……司機不說,那他呢?雖然經過昨晚,她弄清了自己對他的情感,是屬於戀人的,但兩人會進展至現在的狀況,也是她始料未及的。以前兩人在公司內總是勢不兩立,如今卻演變成這樣,讓她有點措手不及,這叫她以後在同事面前該怎麼面對他呢?

  也許該保持沉默,讓兩人維持原狀……

  「嗯……」她看著他扯開浴巾準備著裝,想問的話全卡在喉嚨無法說出口。

  他扯掉那條可笑的浴巾後,屬於男人的氣息全顯露在他強健的體魄上。雖然只看見他全裸的背面,但那結實的線條足以媲美模特兒,而充滿力與美的肌肉則可與體育健將相抗衡。

  他在穿上西裝褲後,發現她似乎有話想說,卻又一直等不到她的下一句,只好赤裸著上身,旋身看著她發出疑問。「有事?」

  「嗯……昨晚的事……」她呆楞地看著他赤裸的上身,更加說不出口。

  他笑謔地看她呆怔的表情。原來……她要談昨晚的事啊!

  經過昨晚,他更加肯定自己的心了,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給他這麼大的撼動和極欲安定的心情。那心靈與情欲的契合是他從未有過的感受,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他愛她,想永遠和她在一起。

  「昨晚的事,我們誰也別說,好不好?」在他的凝視下,她終於把話說完。

  「什麼?」他原先的好心情在一瞬間全部被她的一句話給趕跑。

  他沒聽錯吧?她要保密?她不希望兩人的關係公開嗎?

  「我說,我們在同事面前繼續維持原狀好嗎?」兩人的關係在一夕之間突然變質了,讓她有點不知所措。而且從頭到尾,他似乎沒說過他對她的心意,她竟就這麼糊裹糊塗的和他上了床,真是夠蠢的了。

  也許他只是把昨夜當作一夜情,也許是氣氛對了,她又沒有反抗,所以……若這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那兩人以後在公司要怎麼相處啊?

  思及此,她的心就像被鞭子給很很的抽了幾下,皮開肉綻的傷口彷彿要滲出血來。

  「也對,就先別說。」他都忘了,如果讓人家知道他在她家過夜,對她的名譽傷害有多大,他是該為她設身處地的想一下。等他找個適當的時機,再向大家公開兩人交往的消息,才不會傷害了她的名聲。

  焦培倫認為是女人的矜持讓她做出這樣的結論,卻沒看出姚薇薇心中那道不安的傷口。

  「那你快回去吧!免得來不及上班。」她感覺心口上的那道傷口開始滴血。

  他無異議的贊同她的話,是否表示自己的猜測是對的,這不過是個短暫的宣洩,兩人各取所需,他要刺激的新鮮和征脤的快感,而她則可以留下兩人曾有過的美麗回憶。

  她的心真的被他的話給刺傷了,深深地、重重地刺出了一條條血痕來。

  兩人真的要維持這樣曖昧的關係嗎?

  姚薇薇啊!姚薇薇,虧你還自詡為新時代的女性。難不成你還要他對你負責嗎?你就不能瀟灑地面對這樣的關係嗎?難道當一個女人的貞操給了這個男人後,就連她下半輩子的幸福也都得無條件地奉上嗎?

  她想到她這輩子不就是在打破女人固有的枷鎖嗎,既是如此,又何必在意自己的第一次呢?又何必去探究他的心呢?

  他隱隱察覺她的落寞,誤以為她是因為兩人要分開才如此哀傷,他不忍地俯身擁吻住她說:「我今天晚上再過來。」

  趁回家時,順道整理一些隨身用品和換洗衣物過來吧!才不會像今天早上一樣,要這麼早離開她馨柔的嬌軀。他心想。

  吻著她柔軟的唇,憶起絲被下的她不著寸縷,他的胯下又開始蠢蠢欲動。隨著欲望的導引,他又重回那猶帶著昨夜歡愛氣味的床上。

  該死的,她怎麼可以這麼誘人?

  管他的,遲到就遲到吧!

  ※        ※        ※

  果不其然,貪歡的結果是兩人連袂遲到。

  在姚薇薇的要求下,他們刻意一前一後地走進辦公室。但焦培倫身上仍穿著與昨天相同的西裝,洩漏了昨晚沒有回家的事實。

  因為今早他流連於她水蛇般的嬌軀,根本沒時間回家換裝。

  但,值得。

  葉茱莉眼尖地發現焦培倫身上的穿著與昨天的相同,忍不住出聲問道:「培倫,你這套衣服不是昨天那一套?」

  她知道培倫極注重服裝儀容,相同的衣物從沒連續兩天穿過。平日無論加班到多晚,他一定也會回家重新整理後再來上班。

  不待焦培倫開口,姚薇薇急忙地說道:「他有兩套一樣的。」

  「是嗎?」葉茱莉狐疑地再看一次。

  沒有錯啊!是昨天的那一套,連裡面的襯衫、領帶和領帶夾也和昨天穿的一模一樣。而且……而且,薇微怎麼知道培倫有兩套一樣的啊?

  在姚薇薇還在想要怎麼掰下去比較安全時,老總適時的出現解除了這項危機。

  「培倫,薇薇,你們終於來了,Zicon決定將這筆生意給我們了!」

  他一看到兩名大功臣進公司,馬上大肆宣揚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真的啊!」姚薇薇聽見這個心中早已有數的好消息時,仍舊很高興。

  終於,她的辛苦有了代價。

  「恭喜!」葉茱莉和葉茱蒂兩姊妹也異口同聲地恭賀道。

  她們倆最清楚薇薇與培倫對這個案子下了多少工夫。

  「謝謝!」姚薇薇回過頭,對兩個最支持她的夥伴道謝。

  「沒有你們的幫忙,我和薇薇也拿不下這個案子。」焦培倫笑容滿面地走到姚薇薇身後,摟著她的肩。

  這種有人一同分享喜悅與成就的感覺真好。

  但姚薇薇一感受到肩上傳來的環抱,卻像只受驚的小免子般,驚慌失措地逃開他的環抱。

  不,不能讓人發現兩人的關係。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准再有類似的親密動作出現。

  他則是不解地望著她傳來的訊息,才想開口,就聽見老總大叫:「強納森,艾莉莎,你們來了!」

  「想早點來,把約簽一簽,才算解決了一樁事。」強納森偕同艾莉莎走了進來。

  「來來來,到我辦公室坐。」老總熱烈地歡迎。

  簽了約,才算真正定案,否則口說無憑,誰知他們哪天又反悔了。

  「培倫,我有東西要給你。」艾莉莎神神秘秘地走近焦培倫身邊,附在他耳畔低語。

  昨晚的靈感,她已經有了底稿。而這個禮物,她覺得應該要送給焦培倫和姚薇薇。

  姚薇薇聽見艾莉莎在焦培倫的耳邊說了些話,卻因為過於小聲,所以她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麼。才想湊耳過去聽個究竟,卻被老總和強納森給一起請進了老總的辦公室。礙於公事優先,她也只能壓下湧上喉頭的問號,與他們進行簽約的事。

  在簽約的過程中,姚薇薇根本心不在焉,她的一顆心全跑到外面去,只想探究艾莉莎和焦培倫到底在做什麼。

  沒多久,焦培倫帶著微笑和艾莉莎並肩走了進來。姚薇薇一看到焦培倫的身影,整顆心才算安定下來。但在瞧見掛在焦培倫唇畔的那抹笑意時,她卻覺得那個笑容很刺目、很討人厭。

  他和艾莉莎談了什麼呢?他在笑什麼?為什麼他可以笑得這麼燦爛?百轉千回的思潮在她腦裡不停地發出問號。

  「薇薇,昨天的提議,你考慮得如何?」直到強納森發出了疑問,姚薇薇才回過神來。

  「提議?」姚薇薇摸不著頭緒地反問道。

  「去美國的事。」強納森不厭其煩地提示道。

  看她一臉茫然的模樣,他也猜得到──她一定是沒考慮,或者是說她根本不想考慮。

  「哦!那件事啊!」姚薇薇恍然大悟地想起。

  昨天才答應過強納森要回家想一想,但是昨晚被焦培倫一攪和,她根本沒時問好好思考這個問題。一憶起昨晚的事,片片的紅雲又飛到她的芙頰上停歇。

  焦培倫側目看著她臉上突然浮現的那股嬌羞,心中很不是滋味。

  人家才問她要不要去美國,她就羞怯得如情竇初開的小女孩般,真不知她在嬌羞個什麼勁?

  「克萊先生,你這是在邀薇薇去美國玩嗎?」老總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是,我是希望薇薇去美國幫我。」強納森也不諱言自己真正的意圖。

  焦培倫被強納森的話給猛敲了一記響鑼,他馬上想開口替姚薇薇婉拒,卻不知應該用何種身份代她拒絕。

  今早,她要求暫時保留兩人的關係,是否表示她還想跟強納森去美國?

  大膽假設後,陰駑的氣息瞬時籠罩上他的俊臉。

  一聽強納森在打自己愛將的主意,老總也顧不得他是重要客戶,馬上開口勸阻:「克萊先生,你這樣在我面前挖角,會不會太沒有道德了?」

  「這是我對薇薇優異工作能力的賞識,若是她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人都是在尋求對自己最好的生活方式。」強納森直來直往地回應。

  他不希望偷偷摸摸地獵入頭,也不會強求這件事。他相信,薇薇衡量過後就會明白,到美國發展會令她的事業再創高峰;不過如果她有別的牽絆,那就另當別論了。

  看出強納森的強勢,老總轉而向姚薇薇勸說。「薇薇,你要考慮清楚,去美國不是去台中或高雄工作這麼簡單,你捨得放棄現在的成績和這裡的一切嗎?」

  姚薇薇捫心自問,她捨得放棄嗎?

  她捨得離開這個耕耘許久的工作環境嗎?她捨得離開扶養她長大的爸媽嗎?她捨得離開不確定心意的他嗎?

  每一個疑問的答案似乎都是肯定的,但為何在她心中還是有千百個不捨得呢?

  「我……還沒考慮清楚。」她要好好想想她心中的不捨得,到底是在不捨得什麼?

  「沒關係,我等你,等你想清楚,我在美國隨時歡迎你來。」強納森也不強求。

  聰明的他在姚薇薇迷離的眼神中看到了那個人的身影,他心裡有了答案:她不會來美國的。

  等?等你個大頭鬼啦!焦培倫極度不爽地悶頭咒罵著強納森,但他心裡最氣的是──姚薇薇竟然沒有立刻拒絕他,還說要考慮看看!

  這女人腦袋到底怎麼轉的啊?經過昨晚,她難道還想丟下他跟強納森去美國嗎?

  ※        ※        ※

  送走強納森和艾莉莎後,焦培倫再也忍不住地直接衝進姚薇薇的辦公室,質問她到底在想什麼。

  姚薇薇不知所以的看著焦培倫怒氣沖沖地衝進她的辦公室。

  「你為什麼不拒絕強納森?」他砰一聲關上門後,劈頭大吼。

  「我為什麼要拒絕他?」姚薇薇被他的憤怒給傳染了,反吼他。

  他憑什麼像抓奸的丈夫般衝進來興師問罪?他有給她什麼好理由讓她拒絕強納森嗎?

  「你忘了你昨天把你的第一次給了我嗎?」想起昨晚他進入她時,那緊室的感覺及她因疼痛而咬在他肩上的烙痕,他的心情平復許多。

  雖然他知道這個時代,年紀輕輕地就嘗過禁果的人不少,也從未要求自己的女友要保有處子之身,但當他知道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時,那種驕傲與喜悅硬是將他捧上了天。

  他發誓,今生他會是她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男人。

  「那又怎麼樣?第一次給了你的女人也不少,我又不是第一個。」

  說啊!說我對你是特別的。姚薇薇在心中暗自祈禱。

  「你把你的貞操當什麼啊?」他氣得想一把勒死她。

  瞧她把昨夜的事講得多隨便,難道她的意思是,昨天是他運氣好,否則誰都可以就對了?

  「女人的貞操就是貞操,男人的貞操就不是貞操嗎?」她被他的不識好歹給激怒了。

  對,她的第一次是給了他,但就因為如此,她就該死心塌地的跟著他嗎?他什麼都沒說,什麼承諾也沒給,就要她為自己的第一次負責,將自己後半生交給他,那他怎麼都不為自己的貞操負責任呢?

  即使不為之前,不談未來,也該為以後當兩人在一起的忠實給個保證吧!

  「你對你的第一次難道沒有任何特別的意義和珍惜嗎?」他像只怒獅般逼近她。

  這個時候她還在談男女平等的問題,難不成昨晚的事對她而言沒有特殊的意義嗎?她把女人寶貴又痛苦的第一次交給他,不是因為愛他嗎?莫非她的意思是,任何男人都可以嗎?

  「不過是張薄膜,痛一下就過去了,又何必斤斤計較?」她說著言不由衷的話。

  想起昨天的激情,心仍會撲通樸通的跳個不停,他進入她時的那種撕裂感,那種喜悅的痛楚,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為什麼?他不說些甜蜜的話,就算不是說愛她,她也比較能坦然面對昨夜的突發狀況。

  愛她?

  她在期待他說愛她?

  原來如此,難怪總覺得自己的心少了塊拼圖,怎麼拼都不完整。

  「姚薇薇,你夠狠。既然如此,我們就把昨天當作是一場夢。」焦培倫怒海翻騰,挫敗感如排山倒海般的撲向他,讓他無力抵抗。

  他不知怎麼會這麼自以為是,以為有了昨天的那層關係後,她就專屬於他,兩人可以定下來。他也是第一次渴望與一個女人廝守終身,現在到頭來反倒顯得他是自作多情了。

  「請你離開,我要上班了。」聽見他的回答,姚薇薇強忍住浮上眼眸的霧氣,冶冽地下起逐客令。

  焦培倫憤怒地依從她的話,甩上門,消失在她的視線外。

  她望著焦培倫離去的背影,忍住那椎心刺骨的疼痛。直到門被甩上,她才放任眼眶裡的霧氣凝結成傷心的水珠,流下雙頰。

  是啊!就當一場夢吧!

  只是,為什麼夢醒了,心也碎了?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1-4 07:17:24

第七章  

焦培倫望著姚薇薇住處的鐵門,埋怨地瞪著自己的雙腿。都是你們啦!幹麼像中了邪似的直奔她家來?

  雙腿馬上發出抗議之聲:是你叫我走到這兒來的,怎麼能怪我呢?

  他……他只是要還她鑰匙。對!是要還她鑰匙。

  他舉起右手裡的備用鑰匙向自己催眠,但在瞥見左手提的旅行袋時,他卻徹底的洩了氣。

  好吧!他承認,英雄難過美人關。

  因為在她請他離開時,他似乎看到她眼中的水氣在蒸發,當時在氣頭上的他不想去思考那哀傷眸光背後的意義。其實也怪自己,讓妒火蒙蔽了他的眼,也灼傷了她的心。

  但下了班、靜下心來,他彷彿可以讀出那時她瞳中的期盼和傷痛。

  他不是故意要用那麼傷人的話做為結語,只是氣她不願意交心的行徑。他明白她很愛惜自己的身子和感情,不然也不會至今仍是處子之身。

  現在想想,她也許只是擺架子,誰叫兩人在公司總是吵得不可開交。她雖然口頭上說不介意自己的第一次,但心裡一定很在意,這個口是心非的女人,說的話不能全信。

  對,一定是這樣。否則昨晚在床上……她不會這麼熱情地回應他。

  回想起她在他身下嬌喘的身子,他就心中竊喜,因為那水柔嫵媚的模樣,只有他看過、他嘗過。

  想著想著,他隨手開了鎖。一屋子的黑暗,表示主人還沒回家。

  這時他才想起,今天一個下午好像都沒有看到她,因為早上被她氣壞了,所以也沒去追問她的行蹤,她大概出去拜訪某個客戶了。

  他也沒多想,脫了鞋,進了屋,打開行李袋,打算將帶來的日常用品整理整理。以後一定會常來這兒過夜,需要順便認識一下她屋裡的設備,看看還要添購什麼東西。

  整理好自己的東西後,他隨意地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等她回來。

  不知道她回來時看到自己會是什麼反應?一定很訝異吧!想像起她驚喜的表情,他的唇畔不自覺的勾起笑弧。

  但是看著看著,月娘都出來露臉很久了,時針也漸漸指向十二點的方位,他卻還沒看到她的蹤影。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怒火在白晝與黑夜交替時達到了高峰。

  她上哪兒去了?她跟誰出去了?一夜未歸是去哪兒了?一個女孩子徹夜未歸真是太不像話了,她……她該不會發生什麼意外了吧!

  熾熱的怒火和惶恐的擔心燒灼得他快瘋了,但他卻只能在這兒猜測、空等,什麼也不能做。

  愈想愈急,愈急愈氣的焦培倫,心念一轉,也不管現在天方明,拿起電話就打,找到猶在睡夢中的葉茱蒂。

  電話一接通,他也沒報上名,劈頭就問:「姚薇薇昨天和誰出去了?」

  「誰?什麼?和誰出去?」葉茱蒂的腦筋尚在睡大頭覺,只能無意識的重複他的話。

  「我、說、昨、天、姚,薇,薇、一、個、下、午、都、不、在,她、是、和、誰、出、去、了?」被逼急的焦培倫已經沒有什麼多餘的耐性,狠冽的口氣,恍若葉茱蒂再答不出來,以後就可以好好睡個夠。

  「她……她下午請假回家看她爸爸,聽說姚伯伯好像生病住院了。」葉茱蒂感受到詢問者語中的威脅,精神馬上回來,一五一十的回答他。

  「她、家、的、電、話?」直到現在他才發現,他對她的事情所知太少了。

  葉茱蒂又乖乖地念了一串數字。

  「你可以繼續睡了。」得到滿意的答案後,他馬上掛了電話。

  原來是她爸爸生病了,那他是不是應該要盡盡為人未來女婿的責任,去探望未來的岳父?

  未來的女婿?呵呵呵!他喜歡。

  電話另一頭的葉茱蒂,直到被人掛上電話後,才想起一個問題──這個男人是誰啊?

  ※        ※        ※

  「阿母,你別難過了,阿爸不會有事的。」姚薇薇安慰著哭得呼天搶地的母親。

  昨天下午一接到母親的電話,她馬上向老總請假趕回家。

  「你都不知道,你阿爸老愛逞強,身體不舒服也不說,現在搞成這樣,他才肯來醫院。」姚母哭哭啼啼地哭訴著。

  「對啊!他老愛罵人,就算罵到喘不過氣來了,還是要罵。」

  「你阿爸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實心裡是很疼你的,只是老愛用罵人的方式來表達他的關心。」姚母明白女兒的心思。

  她老覺得父親不愛她,而那老頭子也不用柔性的方式與女兒溝通,老愛吼人,吼著吼著,女兒就愈離愈遠,然後他就愈來愈生氣,這樣惡性循環不知何時才會結束。

  姚薇薇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父親,突然覺得他老了許多。以前只注意到他大嗓門的聲音,一直以為他仍勇壯,卻沒想到他已白髮蒼蒼,歲月的痕跡在他堅硬的臉上劃下一道道深深的刻痕,直到現在靜下心來,她才發現阿爸蒼老了這麼多。

  姚薇薇看著熟睡的父親,心中感慨不已。

  「你阿爸他啊,老是叨叨的念著,你每次出了門就像丟了,回家時才好像不小心給撿回來似的。女兒大了就想往外跑,一個人住在外面也不知道過得好不好,照你好強的個性,一定會三餐不定時,不睡覺也要把工作做好,這樣拚命,年輕時還沒感覺,可是老了就知道慘嘍。」姚母撫著姚父的手喃喃地說。

  哎,說到底,父女倆都是一個樣,老愛裝模作樣。

  「他每次想看你,又都不好意思說,只會在我耳邊不停的念。等我打電話叫你回來後,心裡明明很高興,卻又死鴨子嘴硬,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

  姚薇薇靜靜地聽著母親的話,心頭卻慢慢地將父親的影像與另一個人的影子重疊……那張似笑非笑的俊顏,快速的佔據了她所有的思緒。

  他現在在做什麼?是否發現她昨天下午請假了呢?是否察覺她那時說的話不是有意的呢?

  忽地,她看著父親,問了一個她一直沒問過母親的問題。「阿母,你愛阿爸嗎?」

  姚母叨叨的話倏然中斷,滿臉紅暈地回道:「都生了三個孩子了,還問這個幹什麼?」

  「阿母,你怎麼可以忍受這麼多年來,阿爸對你的頤指氣使,對你大吼大叫,還這麼心甘情願地為他做牛做馬。」姚薇薇回眸看著滿臉紅雲的母親,心底有了答案。

  「就說你阿爸刀子嘴豆腐心,他就是那張嘴巴說話大聲,但心裡頭是沒有惡意的。其實只要你仔細推敲一下,會發現他愈生氣說話就愈大聲,那是他在表達他的關心。」姚母捨不得地看著躺在床上的老公。

  就叫他別老愛大聲嚷嚷,可是他又改不過來,所以今天才會一氣之下血壓沖太高,而住進了醫院。

  共同生活了幾十年,早知他的個性,有時她還會故意逗逗他,就是想看他為她擔心的模樣呢!

  阿母形容的是阿爸,但姚薇薇腦海裡想的卻是焦培倫。

  他每回與她對峙時生氣的模樣,眼底似乎總有著不可忽視的關心。重新回想昨天兩人吵架時、他發怒表情下真實的心情,她竟發現那是嫉妒、氣惱、傷心、不甘的混合體。

  他是不是也與自己一樣,抱持著同樣惶惑的心情,害怕坦然後會受傷害,所以才用怒意掩飾一切呢?

  思考後,她開始埋怨起自己當時不該口不擇言。那晚的事是她自己的決定,若是她不願意,她大可推開他,相信他也不會強迫她。但她沒有,所以她怎麼可以要求他為這件事做出什麼承諾、什麼保證呢?自己老愛高倡什麼男女平等,卻在這個節骨眼上,忘了這個準則。

  就在她自我反省時,有人敲了敲病房的門。姚母怕吵醒熟睡的姚父,連忙起身開門。「你找哪位?」

  這間是單人病房,所以來訪的人肯定不是來探望別的病人!可是這個人她並不認識啊!

  「伯母,你好,我是薇薇的朋友,叫我培倫吧!聽說伯父住院了,我特地來探望探望他。」焦培倫笑容可掬,拿著水果籃站在門口。

  從葉茱蒂那兒得知姚父住院後,他趕緊打了通電話到姚家,從她哥哥口中才知道,昨天她回去後就一直待在醫院裡照顧姚父,整晚都沒回家。再從她哥哥口中問清楚姚父住院的醫院地點和病房號碼後,他馬上向老總請了假,飛車趕來。

  姚薇薇一聽見那熟悉的聲音,隨即驚跳而起。那……那不是她想念的人嗎?衝到門口,確定他就站在眼前時,她忍不住脫口問出。「你來做什麼?」

  「伯父住院了,我理應過來看看。」焦培倫一見姚薇薇出現,語氣倒是柔和了不少。

  她看來好憔悴,昨晚一夜沒睡嗎?

  姚母看著焦培倫盯著女兒的表情,那既不捨又心疼的眼神,讓她心裡有了底。看來薇薇找到了屬於她的男人。

  「培倫,那就麻煩你陪薇薇去吃點東西,她從昨天到現在快一整天沒吃了。」姚母邊說邊觀察著焦培倫的神色。只見焦培倫一聽說薇薇一天沒吃東西時,立刻蹙起了眉。

  呵呵!她放心了!看來以後有人幫她照顧薇薇了。

  焦培倫答應姚母后,便將仍呆站在門口的姚薇薇帶離醫院。

  姚母望著那對郎才女貌的背影,心裡不禁對著床上的老伴說:老頭子,這下你可以放心了,薇薇看男人的眼光可比你好太多了。

  ※        ※        ※

  姚薇薇隨著他走出醫院,清晨稍涼的微風吹醒了茫茫然的她。

  她轉首看著焦培倫俊逸的側臉,艱澀地想開口問他,為何而來?但怎麼也開不了口。

  焦培倫察覺她欲言又止的目光,心有靈犀地也側首看著她。

  望著她眼眶下的黑影,他心疼地蹙起眉,打破了沉默。「抱一抱?」

  奇異的開場白,卻惹得姚薇薇感動不已,在眼淚快奪眶而出前,她衝進他的懷裡。

  焦培倫順勢接住她自動送上門的暖玉溫香,滿足的歎息從他齒間逸出,提吊了一整晚的心也暫時得到解脫。

  姚薇薇用力地圈住他的腰,那種安心又令人心悸的擁抱,撼動著她的心。

  為什麼?明明才一天,為什麼忽然好懷念這個溫暖的依靠?明明兩天前才第一次抱他,為什麼對他的氣味已感到如此熟悉?

  就在兩人寧靜的分享體溫的同時,一陣刺耳的手機聲破壞了兩人間難得的靜謐。

  她捨不得離開這溫暖的懷抱,仍軟軟地倚偎在他熱騰騰的胸膛中。她接起手機道:「我是姚薇薇。」

  「薇薇,我是強納森,你沒事吧?」聽到大客戶的聲音,她立刻恢復了幹勁。

  「強納森,你好。」電話那頭的強納森隨即問起她請假的原因,姚薇薇不想明說,便一語帶過。「是,因為家中有點事,所以請假。」

  她發覺腰上的手勁似乎加強了些,不解地仰起螓首,看著那倏然冷凝的面容。

  「那去美國的事,你考慮得如何?」

  「關於那件事……」她凝望著頭頂上方正瞪視著她的俊容,心裡早有了答案。

  她捨不得離開阿爸、阿母;捨不得離開這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土地,更捨不得離開他溫柔的懷抱。

  她不想離開他。

  「我想留在台灣,謝謝你的賞識和厚愛。」對強納森的邀請,她委婉地拒絕。

  她相信強納森會是位好上司,那份工作會很有挑戰性,她會有全新的生活,但她不一定能再遇到另一個焦培倫,一個讓她深愛卻又不敢說愛的男子。

  因為他是那麼的獨一無二。

  聽見她的拒絕,焦培倫明顯的鬆了口氣,嘴角也慢慢軟化,浮出笑容來。

  「強納森,你放心,有我在『齊騰』,交給你們Zicon的貨絕對不會出差錯。」她信誓旦旦地保證。

  強納森雖然有絲惋惜,卻也不為難她,反倒要她別在意,意有所指地要她好好把握現在所擁有的,他相信上帚會眷顧她。

  「謝謝,那祝你一路順風,也幫我向艾莉莎說一聲再見。」她提及艾莉莎時,心在隱隱泛酸。

  她沒忘記艾莉莎看焦培倫的眼神,沒忘記艾莉莎那天神神秘秘地拉他去密談。

  掛上電話後,兩人之間沉默無語。誰也沒提及昨天的那場爭吵。

  就這樣,在晨光下的擁抱,解除了那魔咒。只是,不願意去想,不願意去承諾,不代表事情會就這樣結束……

  ※        ※        ※

  姚父住院的這段時間,焦培倫常常千里迢迢地來醫院探望姚父,她沒問為什麼,他也沒說。

  就像今天,阿爸要出院了,父母還特地叫他來,說要好好請他吃頓飯慶祝慶祝。

  在餐廳裡,姚薇薇偷偷看著阿爸和阿母熱情地招呼他的舉動……看來阿爸和阿母似乎挺喜歡他的,把他當作女婿般地對待,只是……他是怎麼想的呢?

  「來,來,來,喝一杯。」姚父熱情地招待這位心中認定的女婿。

  人家說從酒品可以看出一個人真正的品性,當時他住院,不能好好評斷這個男人是否夠格當他姚某人的女婿,現在出了院,當然得好好地測試測試他嘍!

  「阿爸,你才剛出院,別飲酒。」姚薇薇想搶下父親手上的酒杯。

  「就是出院了,才要好好的喝一杯。」姚父緊抓著手上的酒杯反駁著。

  「你嘛拜託一下,現在才中午就喝酒。」姚母坐收漁翁之利,順利地將父女手上誰也不肯鬆手的酒杯收回自己的面前。

  「培倫這樣辛辛苦苦,常常大老遠的來探望我,現在好不容易出院了,沒請人家吃頓飯,太說不過去了。」姚父氣呼呼地說著。

  在醫院的這幾天,他活像個犯人一樣,這不能吃、那不能去的,全得看這兩個女人的臉色。要不是培倫有時會來陪陪他,聊聊男人之間的事,他真的會悶死。

  所以說,他這個老丈人看女婿是愈看愈滿意。

  「伯父,我想伯母和薇薇是為你好,何況下午我還要回公司,帶著滿身的酒氣也不大好。不如這樣吧!下次,我一定陪伯父好好痛快地喝個夠。」焦培倫出面打了個圓場。

  「也對,上班重要、上班重要。」姚父不再堅持。

  男人為事業打拚是對的,這樣才可以給妻兒一個穩定的生活。

  看姚父不再堅持,母女倆也暫時鬆了口氣。

  阿爸的拗脾氣,老是讓母女倆沒轍,但是焦培倫總是可以輕易說服姚父。

  姚薇薇投了個感激的眼神給焦培倫,焦培倫則回了她一個「包在我身上」的笑容,左手由桌下伸去握住她放在腿上的右手。一陣暖暖的電流,藉由手指的接觸,傳遞至姚薇薇的全身,電得她渾身酥麻。

  這種彷彿相戀已久的戀人之間的互動,讓她感到十分滿足。

  也許,他有點喜歡她?!

  ※        ※        ※

  父親出院的那晚,他送她回住處時,才發現他的物品已早他一步入侵她的住所。

  從此,他就正式的進駐她的生活,鞋櫃裡放著他十吋的大鞋,陽台上晾著他十六號半的櫬衫,廚房裡擱著他喝過的馬克杯,浴室的洗手台上則插了支水藍色的牙刷。

  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而然,而那只備用鑰匙成了他專屬的鑰匙,他進出她家也就成了稀鬆平常的事。

  但,他不再在公司裡與她有任何親密的舉動,一切都遵照著她的要求,隱瞞這段情事。可是她的心似乎也變了,無法再將他視為同事般對待,這種矛盾糾結的心態,讓她不知該感到放心還是落寞。

  在她已經漸漸習慣有他的生活時,她才發現自己原來有多脆弱、多怕寂寞。偶爾他出差或回自己的住處,她的心就像被他帶走了一半,空空蕩蕩地發涼。

  當然,他也曾要求她去他的住處過夜,但彆扭的她心裡極度排斥,甚至不惜與他翻臉。因為她在面對這段不知名,又無法定位的感情時,她覺得只有在自己的地盤上,她才能安心,才保有一絲的尊嚴。

  有時,她甚至會悲觀地臆度著,這樣也好,如果當這段感情結束時,她就不需含著淚忍著心痛,打包自己的物品搬離他的住所,更不需要去面對同事們同情或質疑的眼光。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對感情提得起放得下的女人,因為她不想要自己的一生為一個男人所束縛。卻沒想到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會不可救藥的染上愛情的癮,對他朝思暮想,對他的所做所為而患得患失,像個沉浸於愛情海的小女人般不知不覺地快樂沉沒。

  今早,他說要南下高雄去接洽一個新客戶,晚上可能不會來後,她的心情一早就極糟,卻又隱忍著不能發作。

  抱著滿腹的哀怨,只好在下班跑去她常去的那家專賣Hello  Kitty的店,看看有沒有什麼新貨可買。卻在逛了一圈後,什麼Hello  Kitty的東西也沒買,反倒是買了一堆丹尼爾的東西。相熟的老闆娘,在結帳時曖昧地調侃著她是否交了男朋友。

  男朋友?

  丹尼爾是Hello  Kitty的男朋友,而他……是她的男友嗎?

  兩人從未在外人面前公開過這段關係,他也從沒承認過她是他的女友,他甚至沒說過愛她或喜歡她。就這段偷偷摸摸的進行式而言,他們應該算是「同居人」,卻非男女朋友。

  她拿出剛搜購回來的戰利品,有拖鞋、茶杯、牙刷、毛巾、浴巾,各式各樣的日常用品。

  當她一一將它們放在自己的用品旁時,那種遙不可及的幸福似乎就在她的指尖,隨著丹尼爾靠近Hello  Kitty時盈滿她的心。

  看著成雙成對的日常用品,她展開幸福滿溢的笑容觀賞著自己的傑作,卻在作過夢後,一一將它們收回盒子內,然後藏在衣櫃裡空出來給他放衣物的底部。

  她在心裡偷偷地問自己,為什麼要放在這兒呢?如果不願意讓他發現,就不該買回來,就算買了回來也不該放在這兒讓他有機會發現。

  這算是另一種變相的實驗嗎?測試他發現後,會不會保持沉默、維持原狀,還是會將兩人曖昧的感情明朗化。

  她抬頭看著他放在這兒的幾套西裝,輕輕地撫摸,湊過去嗅著西裝上殘留的古龍水味兒,她的淚腺近來特別發達,眼眶竟然濕了!

  這是他的西裝啊!每天他在這兒穿上它,宛如丈夫對妻子般,吻著她的唇,道早安,說再見,然後出門上班。

  鈴──

  忽然響起的電話聲,驟然截斷了她哀傷的思緒。

  她擦乾淚痕,關上衣櫥,褪下哀思後,才接起電話。

  「薇薇,什麼時候回來吃飯?」姚母的聲音隔著話筒仍然清晰無比。

  「吃飯?」又要吃相親飯嗎?

  「對啊!什麼時候帶培倫一起回來吃飯?」這孩子從她阿爸出院後,就沒帶培倫一起回來過,害她有點擔心這個女婿會不會就這樣跑了?

  「他啊?他很忙,可能沒空。」她幽幽地說著。

  每回她說要回家時,他從不主動表示要跟她回去,她猜他是不想讓阿爸阿母誤會兩人的關係,才沒要求同行。

  「沒問問人家就說人家沒空,是不是吵架了?」姚母著急地問著。

  「沒有啦!」

  「那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阿母,你不要亂講。」

  現在她連他的心意都弄不清了,還談什麼結婚呢?

  「查某人要溫柔點,古早人說以柔克剛,就是這個道理,查甫人吃軟不吃硬,你撒嬌一下,什麼事都好說。你別看你阿爸,每次都凶巴巴,但是我姿態低一點,什麼事情就很好解決……」姚母直覺一定是女兒太強悍,所以才和焦培倫不合。

  為了留住這個好女婿,她開始傾囊相授所有的馭夫術。

  姚薇薇恍恍惚惚地聽著:心卻漸漸明白。阿母的一生,看似委曲求全,卻是快樂滿足的,因為她愛著這個男人,所以願意為他燒飯、洗衣、生孩子。

  「薇薇啊!我看得出來,培倫……」

  喀噠!有人在開大門。

  坐在沙發上的姚薇薇回頭,只見焦培倫一臉風塵僕僕地站在門口。

  他回來了?

  姚母接下去的話,一個字兒也沒傳入她的耳中。

  「阿母,我知道了,我會再問問他的。」姚薇薇飛快的掛上電話,起身迎向他。

  「怎麼來了?」她又驚又喜地問道。

  原似為今夜又會是個失眠的漫漫長夜,卻沒想到他竟然出現了。

  「在跟你媽通電話啊?」他滿意地看著她臉上的喜悅,沒回答她的問題。

  他本來打算明天再回台北的,卻在住進飯店後,想念起她來。那又濃又重的思念讓他一點也不想耽擱,立刻收拾行李飛回台北見她。

  「是啊!」她主動將香吻奉上,當作歡迎他到來的禮物。

  她好想他哦!

  焦培倫驚愕地接受她獻上的紅唇。兩人在一起的這段時間,她從不曾如此主動。在外人面前不接受他的示好,不坐他的車上班,也堅持不在他那兒過夜。

  他狂喜地接受她的主動,而且立刻反被動為主動,或輕或重的吻如螞蟻雄兵般在她身上攻城略地。

  今夜,屬於情人的時光才正式展開……

  ※        ※        ※

  一陣溫存後,大床上瀰漫著激情的餘溫,兩個相擁的人兒,滿足地享受這寧謐的時刻。

  姚薇薇的裸背偎著焦培倫的胸膛,她把玩著他圈住自己的手,親密的感受令人想發出幸福的歎息。

  他看著她認真而專注的臉龐:心中的不確定漸漸豁然開朗。他想告訴全世界,姚薇薇是他的女人,是專屬於他的,這一生他不想放開手,也放不開手。

  這個念頭來得快,卻不突然,它似乎早在他的心中根深柢固許久,只是未曾引爆。

  然而她刻意在外人面前隱瞞的態度,讓他有絲沮喪,卻又不得不依從她的想法。但是……若能讓大家自行發覺真相,那他也不算是違背了兩人的約定,只是要做得不著痕跡。

  他開始思索如何達到自己的目的,又不至於讓薇薇生氣。

  不久,他沉沉的呼吸聲又至她耳畔游移。感受到他重燃的欲望,她趕緊轉移他的注意力。「今天怎麼會來,不是說要去高雄嗎?」

  他扳過她的身子,讓她的柔軟貼合著他的剛硬,反問了一句。「若我說……我想你呢?」

  笑意逐漸從她的眸底傳染至她的眼角,滿溢到她的眉梢,而牽動她的唇畔。

  就算這時他說的話只是謊言,卻是世上最甜蜜、最受用的謊言。

  他凝視著她如盛開花朵般的麗顏,他早已得知她的答案,卻仍不放棄地要她說出口。「你相信嗎?」

  她笑而不答。

  就留給他一點想像的空間,和自己一點幻想的權利吧!

  他低下頭蹭著她小巧的鼻頭,思忖著:哎!這個彆扭的小女人,怎麼就是愛搞神秘呢?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1-4 07:18:17

第八章


  「薇薇,今晚同事們要聚餐,一起來吧!」丘惟振興高采烈地來邀約。

  「這麼好的興致。為什麼要聚餐?」姚薇薇停下腳步,桃花帶笑地回道。

  「我和茱莉打算要結婚了。」丘惟振咧開一張大嘴俊笑著。

  「瞧你樂得,能娶到茱莉這個美嬌娘是值得慶祝。」姚薇薇讚許地拍拍丘惟振的肩。

  「那就這麼說定了。」

  下班後,一群人來到市郊一家著名的啤酒屋。大夥兒因為這件喜事而興奮異常,啤酒一桶一桶的扛上桌,然後又一杯一杯的灌下肚。氣氛十分熱鬧,大家藉著酒興,吆喝著丘惟振上桌發表愛的感言。

  丘惟振傻笑著被眾人拱上桌,酒精壯了他的膽,他大聲地對葉茱莉說:「我、愛、你,請你嫁給我,我保證會給你一生一世的快樂幸福!」

  葉茱莉被丘惟振大膽的告白給羞紅了臉,在她還來不及找個地洞躲起來偷笑時,就被大夥兒給推上桌,送入丘惟振的懷抱裡。

  「接吻,接吻,接吻……」

  全場的人開始鼓噪著要兩人表演愛的親親,在大家的鼓吹之下,桌上的兩人只好順應民情,讓大家見證他們的誓約。

  望著丘惟振和葉茱莉深情相吻的畫面,姚薇薇忽然一陣感傷。她的眼神悄悄在人群中搜尋焦培倫的身影,卻一無所獲。

  落寞地舉起酒杯,一杯接著一杯往肚裡湮,彷彿只有它才能填滿那空蕩蕩的心房,讓她忘記這股失落。

  「薇薇,你怎麼喝這麼多?」葉茱蒂擔心地看著不停乾杯的姚薇薇。

  「哪有多,這算小case。」姚薇薇微醺地撅著小嘴反駁道。

  她的心好痛哦!

  惟振和茱莉可以大大方方地公開戀情,開花結果,接受大家的祝福,可是她卻只能偷偷摸摸的……

  「薇薇,你是不是想哭?」葉茱蒂狐疑地盯住姚薇薇泛著水光的明眸。

  「才不是呢!我是在為惟振和你姊高興。」這個小女孩的心思真是縝密,竟然看出她不小心湧上眼眸的水霧。「我有點不舒服,可能酒喝得太猛了,去一下洗手間就好了。」

  她綻開燦爛的笑靨,撐起身子想走向洗手間,收拾那突如其來的感傷,但陣陣醉意來襲,令她起身的步伐有些不穩。

  「薇薇,你真的醉了,還是我扶你去吧!」葉茱蒂見她搖搖晃晃,想要攙扶她,但她的手還來不及扶住姚薇薇,已有人搶先一步。

  「我來吧!」焦培倫英雄式地扶著姚薇薇的肩,讓她倚靠著他強健的胸膛。

  「可是……」葉茱蒂為難地看著焦培倫。

  培倫和薇薇不是不合嗎?怎麼會主動幫忙呢?

  「男人的力氣大些。」培倫不容置喙地摟著搖搖晃晃的姚薇薇,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我……我……我不用你扶。」姚薇薇雖然腦袋有些昏眩,但神智仍十分的清楚。

  「你竟敢給我喝這麼多,小心回去打你屁股。」他氣得牙癢癢的,在她耳畔低語。

  這女人竟敢喝得醉醺醺的,若非他在身邊,難保那些男人不會佔她便宜。

  「你敢打我?」她氣呼呼地推開他。

  她就是為了他,才會心裡不舒服地猛灌酒,他還敢凶她?

  「怎麼不敢?你都敢不把我放在眼裡,拚命地灌酒了,我有什麼不敢?」雖然兩人坐得很遠,但席間他一直在觀察她,然後氣悶地看著她像不要命似的猛灌酒。

  他一把將醉眼迷濛的她拉回自己身邊,然後旋身將兩人擠進小小的電話間裡關上。

  「你憑什麼限制我這麼多?」他憑什麼?兩人在外人面前什麼也不是,甚至可以說是敵人,他憑什麼管她喝多少酒?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問我憑什麼?」兩人都同居了一段時間,她竟還敢用這種質疑的口吻問他憑什麼?

  「什麼時候?」她抬起手腕看著手錶,哽咽著。「都十點了,是該回家了,但還沒回家之前,我們還是得裝作是陌生人。」

  她口中說著心卻一陣絞痛。

  明明愛人就在眼前,可是她卻不能投入他的懷抱,不能流露她的情意,不能,什麼都不能。

  「你到底在彆扭什麼?」說要在外人面前保持距離的也是她,裝作這副可憐小媳婦模樣的也是她。他簡直快瘋了!

  她到底要他怎麼做,她才滿意?

  「我就是又彆扭又虛假,是個徹徹底底的假面女郎,可是我怎麼會愛上你──這只戴著沙文主義帽子的蠢豬?」她氣急攻心地捶打著他的胸膛,發洩自己的羞怒。

  第一次聽到她親口說愛他,讓他有一會兒的恍惚,然後心跳加劇,一肚子的惱怒立刻銷聲匠跡。

  她說她愛他!雖然他不承認自己是只戴著沙文主義帽子的蠢豬,但他知道那是在指他。

  姚薇薇的酒後真言讓他欣喜若狂,頓時心念電轉──看來她喝醉酒也不是件壞事。

  他凝視著她桃花般的嬌腮,鮮嫩欲滴的唇瓣,俯首想掠取那一抹芬芳,卻被她接下來的話給澆了滿頭冷水。

  「我想吐。」她忽然道。

  「等一下、等一下,我帶你去廁所。」原先意亂情迷的他立即反應過來,扶著她打開電話間的門,住洗手問的方向走去。

  葉茱蒂等了許久仍不見兩人的蹤跡,乾脆出來找他們,卻在途中看到姚薇薇皺成一團的小臉,立刻上前擔憂地關心道:「咦?培倫,薇薇沒事吧!」

  葉茱蒂的話沒說完,便見到姚薇薇忽然一股腦的直往焦培倫發亮的皮鞋和筆挺的西裝褲上吐。

  他不發一語,卻溫柔地順著她的背,撩起她的發,不讓嘔吐物沾粘到她。

  須臾,姚薇薇將胃裡的東西全都傾倒一空後,才舒暢地揚起笑容,閉上眼睛,軟軟地倒向她熟悉的胸膛。「我要睡覺覺。」

  看著她自顧自的吐,自顧自的睡去,他也顧不得一身的狼狽,打橫抱起她走向自己的車。「茱蒂,幫我把我們的東西拿來我車上,我先送她回去。」

  他發誓等她清醒後,就算她會罵他是沙文豬,他也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她,以後絕對、絕對不准喝酒了。

  回到她的住所,將她和自己清理乾淨之後,凝望著她熟睡的小臉,他下定決心──這次不管怎麼樣,他都要公開兩人的戀情。

  也許,姚爸姚媽是個不錯的推進器。嗯,看來他得先打通電話給姚媽媽……

  ※        ※        ※

  第二天一早,焦培倫就打電話給姚媽媽訂下了計劃,也宣告了他追求薇薇的決心。姚媽媽當然毫無意見,立刻一口應允了焦培倫的要求。

  於是姚母也在當天早上打電話給薇薇,要她請焦培倫回家吃飯。

  焦培倫一進公司,就接到姚薇薇好幾通內線電話,她只是支支吾吾的,也沒說什麼。但他卻明白,她是為了如何開口而煩惱吧!

  另一頭辦公室裡的姚薇薇,正咬著唇,煩惱地盯著電話發呆。

  怎麼辦?該怎麼開口呢?再不開口,勇氣就不見了。

  你嘛幫幫忙,姚薇薇,你的勇氣從沒出現過,不然就是一聽他的聲音,就不知躲到哪兒去皮皮挫了。

  可是阿母又在催問,實在沒辦法再推諉了。

  姚薇薇,你有種一點好嗎?不過就是問人家要不要去你家吃頓便飯,有這麼困難嗎?

  有……好困難,如果……如果他拒絕了,怎麼辦?

  她終究還是意識到自己內心真實的恐懼,她不是怕開口,而是怕開了口,他會拒絕,怕他拒絕這種「意圖明顯」的餐會。

  叩!叩!叩!

  焦培倫不待姚薇薇開口,逕自開了門進來。

  一開門,他就看到她愁眉苦臉地盯著電話,哈哈,他不禁在心底偷笑。看來他的計劃十分成功。

  她聽見門被打開的聲音,立刻回過神來。

  「你到底想講什麼?」他確定關上門後,立刻走到她身邊蹲低身子,與她同高。

  「嗯……」什麼?她還沒準備好。

  「到底想講什麼?」他耐著性子,啾著她追問答案。

  「沒有啦!」她真的還沒準備好。

  「我有沒有說過,你口是心非的本領愈來愈差了?」他瞭然的看著她不安且溜溜轉的眼神。

  看來伯母對她施加了不小的壓力哦!

  「沒事啦!你趕快出去啦!」他的眼神忽然令她臉紅心跳,她不想被他給電死啊!

  薇薇手足無措的神情令他更感愉悅,他乾脆二話不說,直接以吻封住那喋喋不休的櫻桃小口……

  唇舌的交纏豈是淺嘗可止的,被他靈活的舌給攪得昏眩的她,自然而然的將一雙潔白無瑕的玉臂,攀上了他結實的肩,深埋於心靈的渴望漫漫席捲著她豁然明朗的心。

  她的愛人啊!

  砰!

  門倏地被人打了開來,一室的旖旎春光頓時外洩。

  猶沉浸於彼此索愛的男女,狠狠地被這個突來的訪客給驚得回神。

  「啊!」葉茱蒂瞠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應該水火不容的兩人,剛才竟吻得難捨難分,這是什麼樣的世界啊?而且……而且培倫的手還放在薇薇的酥胸上。

  「啊!」葉茱蒂又驚叫出聲。

  剛被嚇呆的姚薇薇終於被葉茱蒂的第二聲尖叫給嚇醒了,她連忙拍開擱在她身上的手。

  完了,怎麼會被茱蒂逮到呢?雖然兩人仍衣衫整齊,但她卻覺得自己好像赤裸裸地被人抓奸在床。

  反觀焦培倫,倒顯得一派自然,他優雅地站起身來,不理會葉茱芾愕然的表情,開口問道:「茱蒂,有什麼事嗎?」

  都怪她突然的闖入,打斷了他的好事,不過這樣也好,乾脆趁此公開,教她再也無法逃避。

  「你們……你們……」葉茱蒂仍處在驚嚇的狀態下,無法吐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們……我們……怎麼樣?」焦培倫學著葉茱蒂結巴的口吻反問她。

  這下好了,可不是由他口中說出來的,是茱蒂發問的。

  「那天早上四點多的電話是你打的!」葉茱蒂恍然大悟。

  「四點多嗎?」他可不記得有這麼早。

  「你們那個時候就在一起了?」葉茱蒂忽地很興奮。

  早該想到的,那個聲音這麼熟悉。

  「沒有。」姚薇薇急忙辯駁。

  同時,焦培倫卻大方承認。「對。」

  姚薇薇回頭看著那個和她唱反調的人,焦培倫卻逕自一把摟住她的纖腰,宣示主權。

  「公司的金童玉女終於肥水不落外人田。」葉茱蒂興奮不已,立刻跑出去,決定向姊姊說這個大八卦。

  「你……」姚薇薇整個人被他的大掌給圈在他懷裡,一刻也無法動彈。

  「我沒說,是茱蒂發現的。」他調皮地眨眨眼,表示他的無辜。

  「你……故意的。」她羞紅著臉招打著他。

  「啊!薇薇。」葉茱蒂忽地又跑了進來,瞥看著自個兒上司滿面羞怯的模樣,不禁呆了。

  薇薇果真是個美人胚子,以前就知道她風情萬種,也常看她與客戶們周旋時刻意展現的風情。但、這還是她頭一次看到她洋溢著愛情的幸福笑容,像個小女人般倚偎著她心愛的男人。

  真的美呆了!

  「什麼事?」姚薇薇掙扎著問道。

  「伯母找你。」葉茱蒂看到焦培倫打的手勢,識趣地幫他們關上門。

  姚薇薇酡紅著臉,拿起電話按下通話鍵。「喂,阿母。」

  「薇薇,你問了沒?」

  「還沒啦!」她偷偷地瞄了眼仍摟著她的焦培倫。

  「那天我說的話你有沒有聽進去?」那晚被她匆匆忙忙地掛掉電話,也不知道她到底聽到了沒?

  「有啦!有啦!」

  「你要是不想問,我自己打給培倫……」姚母恐嚇著。

  前幾天培倫自個兒打電話來拜訪,並要她幫忙配合,為了未來的女婿,她當然義不容辭嘍!

  「不用了,我會問,晚點告訴你。」姚薇薇急急忙忙地打消姚母的這個念頭。

  「我就再等你一天,不可以再給我拖了。」姚母下了最後通牒。

  「好啦!阿母,再見!」姚薇薇又匆匆掛掉電話。

  「怎麼啦?」焦培倫看著她一臉煩惱的神情,眼底閃過一抹黠笑。

  姚薇薇不敢直視他,又想趕快解決這問題,只好小聲地問:「我媽說……請你來我家吃飯。」

  「好啊!」焦培倫毫不猶豫地一口答應。

  「啊?什麼?」姚薇薇不可置信地轉頭正視他。

  怎麼會這麼簡單?

  「我說好啊!什麼時候?」焦培倫輕笑地注視她。

  有必要這麼訝異嗎?

  「這個禮拜六。」她仍盯著他,想從他的神情中找到一絲遲疑或不願。

  「你幹什麼一副看到外星人的表情?」他輕撫著她僵硬的小臉。

  「你知道這代表什麼意思嗎?」她小心翼翼地提醒他。

  對!他一定是沒想到,才會這麼爽快。

  「不就是你爸媽認定我這個女婿了!」焦培倫悠然自得地拉著她一起坐下,讓他成為她舒服的人肉椅墊。

  「你……你……」他的意思是……

  「親愛的薇薇,你在怕什麼?」他直視著她不安的瞳眸,明白地指出她的恐慌。

  「不知道。」她被方才狂熾的吻給吻得暈頭轉向。

  「你要我在這裡吃了你,才會知道答案嗎?」他咬牙切齒地問著。

  他雙手並用的將她的俏臀壓下,緊貼著他的灼熱,讓她明瞭她燃起的火苗,及他對她的渴望。

  感受到臀瓣下那鼓躁的渴望,她的雪頰瞬時燒紅了起來。「別鬧了!」

  「我沒鬧,如果你還不懂,我不介意用這種方式讓你明白。」他不讓她脫逃,將她緊緊地鎖在懷中。

  「你……」

  砰!門又被人用力的打開來。

  姚薇薇垂下頭,倚著焦培倫的肩,無奈地暗忖著,她今天真是當紅炸子雞,這麼多人找她。

  而焦培倫側過頭,從姚薇薇的肩上看去,這是什麼情形,每個人進門前都不用先敲門的啊!

  啊?老總?

  「嗯……你們忙、你們忙。」老總發現親密相擁的兩人,尷尬地就要關上門離開。

  是老總!

  姚薇薇聽見老總的聲音,理智全數回籠。她霍然站起身,轉身對著老總,賣笑地問著:「老總,找我有事?」

  天啊!竟被老總抓包二冱下丟臉可丟大了!

  老總呆楞了一下,才發現……這裡是辦公室,他最大耶!他幹啥要尷尬啊?

  「薇薇,你今年的業績表現優異,今晚,董事長想請你吃頓飯。」老總說明來意。

  「沒問題。」姚薇薇大聲應好,開心得連眼角和眉梢都在笑。

  董事長請吃飯,表示她升職有望了!

  她眉開眼笑地回首看向焦培倫,想和他一同分享這份喜悅,卻在見到他的俊臉時猛然一驚。他也在爭這協理之位,如今董事長只找她吃飯,不就表示……

  「去吧!」看出她瞬間的猶疑,他立刻站起身,鄭重表明自己的立場。

  她在這片天地打拚了這麼久,這個位子該是她的,他沒有嫉妒也不會難過,畢竟難得一見的敵手是可遇不可求的,何況這對手還是他心愛的女人。

  愚蠢的他以前怎麼會認為以男人為天的女人才是他要的呢?這麼傑出又獨特的女人,誰能擄獲她的心,才會是天下最幸福的男人。

  「謝謝!」看出他眸底的鼓勵與讚許,薇薇的臉上終於浮出幸福的微笑。

  ※        ※        ※

  是夜。

  焦培倫整理著衣櫃中的衣物,思索著明天要穿哪件衣服去姚家,這次見面的意義重大,可不能失了禮數。

  他盯著衣櫃,不意間瞥見衣櫃底有袋陌生的東西,被冷落在角落處。

  奇怪!他怎麼沒有印象有拿這袋東西過來?

  好奇的他拾起袋子,打開一看,裡面裝著一堆生活用品。將袋中物一一取出後,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原來Hello  Kitty也有男生版,只是頭上多了三撮毛,並穿著男生的衣服,薇薇真是迷Hello  Kitty迷到瘋了,竟然連這也找得到。

  他拿出印著那只男生版的Hello  Kitty的杯子,擺在她常用的杯子旁,不由得發出會心的一笑,這個男生版的Hello  Kitty看來還滿順眼的,尤其把他擺到Hello  Kitty旁時,那模樣還真配,就像天生一對。

  他將袋中的物品一一拿來替換他原先的用品,漸漸地,屋中原先突兀的男性用品,被置成一雙雙一對對沒有嘴的貓。

  他巡視著屋中煥然一新的擺設,開開心心地拿起新的馬克杯,為自己泡了杯咖啡,悠然自得地享受這獨處的時光。

  這下子,他男性化的東西在這粉紅的夢幻空間裡不再有格格不入的奇異感,反倒令人覺得他就是該屬於這裡。

  他低頭看著那雙已穿在腳上的拖鞋,心想著她為何會將那袋東西藏在那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呢?是怕被他取笑嗎?還是她根本就不認為他會使用?

  其實這隻貓看久了還滿順眼的,尤其當「她」也有男生版時,一男一女的貓放在一起還真是……佳偶天成、天作之合。

  他咧開嘴看著那隻貓不停地傻笑。

  呵呵呵!佳偶天成。

  呵呵呵!天作之合。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1-4 07:19:55

尾聲   

姚薇薇看著朱紅的鐵門,心中的愉悅一一展現在她的俏顏上。

  方纔與董事長的餐會中,她可以明顯的感受到董事長對她的器重與讚賞,更可以隱約的明白,董事長是想藉此餐敘告訴她,這協理的位子是她的了!餐會結束後,她迫不及待地想和焦培倫一起來分享這個喜悅。

  她輕哼著小曲,轉開鐵門後,聽見浴室裡傳來陣陣的水聲,看來他正在洗澡。

  她走向廚房,打算為自己倒杯水,卻愕然發現餐桌上出現了一個不該出現的東西。

  丹尼爾?

  他怎麼會出現在餐桌上?是她上回買的那些東西被他發現了嗎?還是……側首姚薇薇盯著他腰間的那只丹尼爾,看來,他找到那袋物品了,而且還全部拿出來使用。

  看著浴室前的地板上,擺著的也是印著丹尼爾的拖鞋……

  焦培倫聽見大門傳來開鎖的聲音,連忙沖一衝身上的泡沬,就圍著浴巾出來察看。

  「回來了!怎麼直盯著我看?」焦培倫邪氣地挑著眉,笑了笑。

  如果她想一起洗個鴛鴦浴,他也不反對。

  「你圍著丹尼爾的浴巾。」她說明自己緊盯著他的原因。

  「原來這只男生版無嘴的貓叫丹尼爾。」他受教地點點頭。

  以後還要和他相處一輩子,是該知道他姓啥名啥。

  「你圍著這條浴巾好怪哦!」她如銀鈴般的笑聲忍不住逸出口。

  「總比用你那條粉紅色的貓來得順眼。」他滿意地看著這條比較符合他的浴巾。

  經由他的提醒,她回想起那時他圍著Hello  Kitty走出浴室的模樣,於是開懷地大笑出聲。

  「還笑,其實我覺得我不圍最好。」他邪惡地笑著走向她。

  這女人竟敢取笑他?

  「等一下,我……」她未完的話全被他吃進嘴裡。

  激情瞬間來襲,誘得她輕啟朱唇,承受他猛然灌入的柔情氣味。他微濕的胸膛快速的染濕了她輕薄的襯衫,豐潤玲瓏的曲線散發著清新的體香,處處都在蠱惑著一觸即發的欲火。他飢渴地吞噬著她,快速的剝除她身上礙事的障礙物,直到兩具赤裸的身形交纏──

  如他所願的,她陪著他洗了個確確實實的鴛鴦浴。良久,兩人躺上床後,她才有機會開口說話。

  「今晚,董事長誇了我一番。」她枕著他的臂膀上吾孜孜地說。

  「董事長有沒有說什麼時候發佈人事命令?」他寵溺地笑看著懷中的人兒。

  被寵愛過的她,媚眼如絲,雪白的嬌軀覆上一片薄紅,美得令人無法呼吸。

  「沒說,不過我猜快了。」她評量著他臉上是否有一絲不悅之情。

  在這場比賽中,表面上雖然她是贏家,但實際上,她卻怕極了,怕傷了他男人的自尊心,怕毀了這段她已全心投入的感情,怕她會失去他。

  「恭喜。」他吻著她光滑的額頭恭賀道。

  「你不會……」生氣嗎?

  她望著他微笑的臉,陡然發覺她問不出口。

  「不會。不,應該說以前的我可能會,但,現在不會。」他釋懷地說。

  「為什麼?」她好奇地問道。

  「因為我愛上了你。」他輕點她的俏鼻,說出這顯而易見的答案。

  他無意間表露的心,卻撼動了她。

  他說愛她,他說愛她!

  猶在解釋的他絲毫沒察覺她眸中湧起的喜悅與感動。「如果我會為了這種事而不快,那我可能早就被你氣死了。愛上你後,我就覺悟了,如果強迫你成為我自以為是的完美女人,那就失去了愛你的意義。」

  「你不介意我的職位比你高?」

  「介意。」他毫不隱瞞。「但,那是你應得的,這原本就是你苦心經營的事業,你可以自由揮灑的園地,我不過是個突如其來的介入者。」

  她擔憂地凝視著他。

  但……你這個介入者,不但介入了她的事業,也闖入了她的感情世界,並攪亂了她一池春水。

  他拍拍她粉嫩的頰。「其實我早就在考慮換個工作,戀人在同一家公司上班,雖然可以互相照應,但總結來說,還是弊多於利。就像你不肯公開我們的戀情,這讓我很難受,卻又不得不考慮到你的想法。所以現在我們既然決定要定下來,那我也該考慮另謀發展了!」

  「那你打算換什麼工作?」

  「放心,我養得起你,我還在考慮,可能會回去之前的網路公司。」他也在外逍遙得夠久,是該回去了。

  「那家要上櫃的網路公司?」對哦!她都忘了,他之前的紀錄多輝煌,還曾經創辦過一家即將要上櫃的網路公司,這樣傑出的人才為什麼會甘於屈就在這間屬於傳統產業的貿易公司裡?

  看出她的疑惑,他貼心地解釋著。「其實我是個不安定的人,在得知公司要邁向上櫃之路時,我突然覺得自己階段性的任務已經達成,我不知道繼續待下去,這能做什麼?可以給公司帶來什麼?所以毅然決然地離開了我一手成立的公司。那時我只想要尋求新的挑戰,所以選擇了完全不同的事業,來到『齊騰』,想看看自己的能力如何。」

  「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再回去呢?」她疑惑地問道。

  若是如他所說的原因,那他應該再去尋找另一個挑戰,來激發自己的潛能,而非重操舊業。

  「現在想想,以前的我太不負責任了,每一個階段都有不同的挑戰,我不能沉迷在開創期,那種從無到有的成就感,應該要試著調整自己,人要學著守成,學著穩定。就像過到你之後,我學著去安定。」他寵溺地撫著她。

  從前的他像個浪子,無法接受安定。但現在的他,喜歡這種能和她相倚偎直到永遠的幸福。

  「為什麼藏起來?」他忽然莫名其妙地岔開話題。

  「捨?」

  「那些印著丹尼爾的東西?」他挑挑眉,再度表達他的困惑。

  「哪有?」她臉不紅氣不喘地反駁。

  她哪有藏起來,只是不想讓他看到而已。

  「沒有嗎?」他的粗指在她細腰間游移。

  酥酥麻麻的快感,讓她不住的扭動身子。「真的沒有。」

  「是嗎?那為何我覺得你不誠實?」

  「我沒有。」她羞極地拉開那在她身上吃盡軟豆腐的手,繼續扯謊。

  「既然我們都坦誠相對了,為什麼你仍不肯說出你心裡的話。」他無奈地停止手上美好的觸感,捧著她的臉輕問道。

  她仰首看著近在咫尺的臉,發覺自己怎麼這麼矛盾又不誠實,對別人隱瞞自己真實的心緒,對他也亦然。

  「對你而言,你希望我們未來是什麼關係?」她終於問出口,問出自己每天反覆自問的話。

  「如果你願意嫁給我的話,不久之後會是夫妻。」他嚴肅地看著她的水眸。

  他的話如一顆炸彈般立即在她心裡引爆,她在前一刻才剛接收到他愛她的訊息,現在立刻又聽到類似求婚的話,著實震撼著她的心。

  「你……」原本彷徨不知所以然的心才有了愛情定位,卻又被另一顆名為求婚的流星給擊中,這不令人頭昏腦脹才怪。

  「薇薇,我也很好奇,自己怎麼會被你的喜怒哀樂給牽著走,但事實就是事實,怎麼抗拒也無法改變。以前的我是最無法忍受老是想和男人一較長短的女人,但遇上了你之後,那些理想和堅持都不再是我原先的認定了。」他揉揉她因驚愕而僵硬的芙頰。

  「難怪人家說,別太鐵齒,愈不想要的就愈是你的。」她想起以前自己對沙文主義的反感,沒料到有一天也會被這種男人給套牢。

  「所以說,天注定你這個假面女郎要和我這個沙文豬在一起。」他笑著為兩人的關係下註解。

  「既然說好要坦白,那你可以告訴我,那天艾莉莎和你神神秘秘地到底在說什麼嗎?」她驀然想起那個一直盤踞在心中的疑竇。

  「她說她喜歡我。」他黠笑地看著她。

  哈!她在吃醋,總算不只是他一個人悶著頭與醋為伍,原來她也早就參一腳了。

  「那你怎麼回答她?」她緊張地繃著臉問道。

  「我說,可是我喜歡上姚薇薇了。」他啾著她緊張無比的俏臉。

  「那她怎麼辦呢?」她鬆了口氣,卻也有絲同情。

  艾莉莎是個可愛的女孩,不知道她遭受到這樣的拒絕會有什麼反應,希望別太傷她。

  「別傻了!艾莉莎喜歡上人的次數保證比你加上我還多。」他笑謔地敲敲她的小腦袋瓜。「對她們那種靠靈感維生的藝術家而言,談戀愛就像吃飯一樣,每一頓都要有所不同,才會有胃口。」

  「所以她只是因為要找靈感才喜歡上你嘍!」她思及他不過是艾莉莎創作的工具,不免有絲幸災樂禍。

  「你也是她的靈感之一!」他不讓她嘲笑自己,馬上拖她下海。

  「我?」她滿臉狐疑地看著他。

  難不成……難不成……艾莉莎是……是……同性戀。

  「你想像力別這麼豐富好不好?」看出她心中的想法,他笑著搖搖頭。

  「那是怎麼樣?」

  「你看!」他手指向床頭櫃上的一個水晶飾品。

  「這……這……」她驚喜地看著那個突然出現在自己床頭櫃上的飾品。

  一個透明的水晶丘比特,栩栩如生地在她面前舉起了他的小弓箭。

  「這是艾莉莎那天送我們的禮物。」他拿起那尊邱比特,放到她眼前。

  「好美。」她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那晶瑩剔透的丘比特,冰涼的觸感,從她的指尖,緩緩沁入她的心房。

  「這可是世界上唯一的一個,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質地如此純淨的水晶,然後把艾莉莎畫的設計圖交給師傅去打造。」他得意地看著她感動的眼神。

  「你……我……」她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用眼神回望他深情的注視。

  「現在……我可以去你家吃飯了吧!」他眉眼含笑地從她手中拿走丘比特,放回原處。

  「當然可以啦,我的親親老公──」薇薇笑著投入他懷中。

  「什麼?你叫我老公?」咦,這兩個字真順耳啊!「再叫一次吧!」

  「不要!」她想逃,卻被他擁回懷裡。

  接著,又是一室春光旖旎嘍……

  【全書完】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1-4 07:20:36

後記   

呵呵呵!第二度在後記裡和大家見面了!呵呵呵!

  其實我可以更快和各位見面的,只可惜我的第二胎生下來,就被編編給丟到永不錄用的黑箱裡,從此再也見不得天日。

  嗚~~我可憐的孩子。

  不過,沒關係,我這本書寶寶還是踏上她大姊的後塵成為書架上的一份子,粉感動呢!

  好了,不哭天喊地了,言歸正傳,來談談這本書。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一種感覺,就是在職場上,女生總是要展現她數倍的能力和努力,才能和男人一樣得到老闆的賞識?

  如果你現在只是個學生,可能還體會不出來,但走出學校的圍牆後,你會漸漸發現這個令人沮喪的事實,也或許你會幸運地永遠遇不到。

  至今看過很多例子,明明就是女性為主的工作環境,卻老是空降一些男人來做主管。如果,這名空降部隊有實力也就罷,但憑良心說,大多數的他們,能力不比女生優秀,不過還是可以頒高薪、坐高位。

  或是,有些很優秀的女性主管,卻被人在私下說,她會爬得那麼快一定是和上司有一腿,彷彿世上的女人一定是靠著不能見光的手段來達成目的。每每看到這些不公平的待遇時,真的令人很不齒,也開始懷疑起人的本性是不是如荀子所說的性本惡?

  當然,我還是看到有許多好的男性主管會體恤女生或拉拔她,可是這時女生大多數是和婚姻絕緣的,即便她們長得美麗、個性又風趣,且不乏追求者。奇怪,好像女人有了事業,就不能有婚姻?

  所以在職場上的這幾年,我慢慢體會,人只能做好自己,卻不能管住別人的心和口,而那些名利和你要承受的東西是相對的。但人生不過短短數十載,那些名利在你化為一壞黃土後,啥都不是,所以根本無須太在意。

  不過說歸說,人怎麼可能不在意呢!不然我就不會在這篇後記裡碎碎念,早跑去山上念阿彌陀佛了,嘻!

  也就因為如此,寫小說對我來說反而是一種很獨立的工作,我可以自由的發揮,自己安排時間,因此我在忙碌的工作主余,仍不忘要寫作。當然也順便賺點稿費,貼補我瘋狂敗家後的荷包,嘻!

  最後希望你們看完這篇小說,能開開心心的,充滿信心的在你的領域上繼續奮鬥,畢竟我最後還是將那協理寶座的位子給了姚薇薇,不是嗎?(其實那是為了滿足我個人美麗的幻想啦!^^)

  我仍然相信只要無愧於天地,付出一定會有收穫。算到後來,姚薇薇可是人財兩得呢!

  加油嘍!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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