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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朵]現在,只想你陪(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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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old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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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6 06:12:46
標題:
[貓朵]現在,只想你陪(全文完)
內容簡介︰
哇哇哇!這個大帥哥是老爸請來給她「用」的?
形影不離的跟在她身邊,負責保護她的人身安全
同時還兼任保母與佣人,毫無怨言的听憑她使喚
不但酷炫拉風,還總是帶給她滿滿的溫暖與感動
填補她寂寞空虛的心靈,輕易挑起她善感的一面
就連心跳都會莫名的不穩,有隨時會完蛋的感覺……
天啊!作夢都沒想到她竟然會有落難落魄的一天
突然之間一無所有,他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和支柱
本來以為拉近和他的距離,卻變得更加天差地遠
原來他根本是扮豬吃老虎,隱瞞了不平凡的身世
抱持著不單純的動機,從頭到尾將她當傻瓜耍弄
唉,既然她擔心又害怕,厘不清他是真心或假意
還不如趁早提出分手,讓彼此都能脫離「苦海」…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1-6 06:13:33
第一章
一連下了好幾日又大又狂的春雨,今早終于稍稍停歇,暖陽探出厚雲,原先覆在雨幕下的灰色城市頓時顯得清新爽朗。
「文文,什麼新聞這麼好看?」男人拎著早餐,一走進來,便瞧見自家公司唯一的員工林文文蹺著二郎腿,坐在她的辦公椅上,涼涼的喝咖啡、啃蘇打餅干、翻看報紙。
說這是公司,其實是有點牽強的,除了老板加上員工一共才兩個人之外,空間小到更是看不出它是個公司,不知情的人都會以為里面住的不過是一般小家庭或是單身男女。
事實上,它確實是間公司,成立半年的征信公司。
它位在一般住宅大廈的六樓,僅有十五坪大,一進大門的右手邊擺了一組米色的L型獨立筒沙發,和一張玻璃茶幾,一旁還有書報架和飲水器,算是很簡單的招待廳。
而林文文「辦公」的地方,就在進了大門的左手邊。
至于男人的地盤,就是招待廳後方的小小胳公室,與辦公室旁的男人的房間。
男人姓閻,名靖祏,警察大學刑事警察學系畢業。
他畢業後,通過公務人員特種考試警察人員三等考試,取得了警察人員任用資格,並被分發到警政署所屬警察局的刑事警察單位擔任犯罪偵查的工作,但他僅服務四年,便退出警界,自己開了家征信公司。
他是閻氏企業董事長二房所生,據傳極有可能是閻氏企業未來的接班人,個性似雲又像風,很有自己的想法,隨興自由,不喜拘束。
閻氏企業以樂器制造起家,所以閻家人擅長的莫過于樂器演奏了。
關于閻靖祏很有自己的想法這一點,從他小時候便能看出。
不管是同父同母或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姊妹,學的都是鋼琴、吉他、小提琴等很古典風,偏向傳統的樂器。但他走的偏偏是重金屬,像是電吉他、電貝斯這類偏向流行的熱門樂器。
手足們念的都是中文、歷史、音樂等文科科系,他念的卻是警察大學。
未來閻氏企業極有可能是他的,他卻不在自家公司上班、不去了解整個公司的營運,好為將來做準備,而是離開家里,獨自成立了這家征信公司,當起老板。
出身豪門,手頭當然寬裕,但是他偏不用家里的錢。
這家征信公司能成立,全是靠他這四年在警界服務時所存下來的積蓄。
積蓄積蓄,顧名思義就是有積才有蓄,但是沒得積時,要拿什麼來蓄啊?
公司成立半年以來,只接過一件案子。沒有生意上門,哪有錢賺?沒有錢賺,怎麼有積蓄咧?
員工薪資要付,公司的房租、水電費、電話費等,統統都要錢,在幾番考慮下,他決定把公司從前一個五十坪的空間搬到這麼小的地方,甚至還空出一間房,當作夜里睡覺的地方。
因為這里空間小,租金相對便宜,至于剩下的開銷,就從僅存不多的積蓄來支出。
銀行里的存款不多了,他也知道應該想辦法接案子,但是客人不上門,他又能怎麼辦呢?
多方考慮下,他決定所有的事情全由自己一個人來就可以,不需聘請人,于是他曾「明示」林文文若有更好的工作機會,可以快快走人。
「看廣告啦!」林文文又咬了幾口蘇打餅干,「老板,是你自己說我可以開始找工作走人了,所以我才要看求職欄。」
淡淡瞥了眼那坐在椅上,很閑適、很悠哉的員工後,閻靖祏微笑說︰「嗯,祝你好運。」瀟灑地走進辦公室。
盯著那消失在門後的頎長背影,林文文的五官突然皺成一團。
竟然。竟然不留她?
雖然她早就知道這公司距離倒閉的日子已不遠,老板也早就通知她可以先找其他工作,但是看他這麼干脆,一點都沒有舍不得的表情,她就不大爽快。還祝她好運咧?
對著門板哼了一聲,她低下頭,繼續翻看報紙。
「專櫃小姐,身高限一六○以上。」林文文低頭看看自己的小短腿。
哎喲喂呀,娘親為什麼生給她這麼一雙又肥又短的腿?
「自助餐廳誠征煮飯歐巴桑。」
阿娘喂,她正值青春年華哪。不考慮、不考慮!
「工廠征女作業員,大夜、日班數名,需輪班。」
夭壽,又是輪班又是大夜,表示這工作一定會有熬夜的機會。
熬夜耶,拜托,那會讓皮膚變丑、變暗沉。
絕、不、上、大、夜!
當她幾乎把所有的工作都嫌棄一遍,正打算拿下一張報紙時,忽地,眼角掃到一則廣告。
征貼身保全人員一名。
限男性,年齡在二十六歲以上,三十二歲以下,警專以上或同等相關學歷畢。供吃住,享勞健梗、三節禮金。
工作內容具挑戰性,無誠勿試。
意者請親洽︰
台北市南京北路123號,唐華食品股份有限公司。
唐華?
耶?不就是很有名的那家食品公司?
那種大公司的薪資一定很高,而且听說年終獎金也比一般公司行號多上好幾個月,如果她有辦法混進去,一定削翻了。哈哈!
但。為什麼偏要男的啊?而且還要警專以上同等學歷?
高興得太早了,她垮下臉,小胖臉登時又皺成一團。
就在她哀聲嘆氣之際,腦海猛地竄過一個念頭,突然笑得像花痴,抓起報紙就往老板的辦公室沖去,用力敲叩門板。
「老板、老板、老板。」她看看報紙,再想想門後的人。嘿嘿。
良久,里頭沒有回應。
她蹙起眉頭,瞪了門板一眼後,不死心的繼續拍打。
「喲呼!老板老板老板老板老板老板老板老板老板老板老板老。耶?」
終于,門板被打開了。
「你終于開門啦?」
「不開,難道要等你把它拆了?」閻靖祏微笑的說,雙手環抱胸前,好整以暇的看著眼前這不像員工的員工。
「不是啊,你不開門,我只好一直敲、一直叫啊!」攤開雙手,林文文也很無奈。
「喔,對不起,我的電腦有點問題,剛剛在找原因,所以慢了點。」閻靖祏偏頭,示意她可以進來了。
「老板,我不是跟你說了,當老板就要有老板的樣子,你常常跟員工說對不起,很沒有老板的架式耶!」林文文大搖大擺的走進辦公室,似乎忘了自己也沒有員工的樣子。
「你希望我擺出老板的架式對待你嗎?」閻靖祏眉目淡柔,表情看起來很溫和。
「是不用啦!」她自動在一旁南洋風格的藤椅上落坐,「我是想啊,像我這麼優秀的員工不多見,等我離職了,如果你想再進用新進人員的話,一定要記得要有老板的架子。我這人很好說話,所以不會因為你對我沒架子就爬到你的頭上,但是別人可就難說羅!」
「是是是,我會記得的。」他笑著走到辦公桌後方,落坐,看著電腦螢幕,「你找我有什麼事?」
「啊,對了,就是這個、這個。」恍然想起自己進來找老板的目的,她抓著報紙,沖到辦公桌前,攤在桌上,「老板,我想到一個可以幫公司賺錢,而我也不用離職的好方法。」
「你說說看。」笑看她一眼,閻靖祏的視線調回螢幕。
她伸出胖指頭,點在某則廣告上,「就是這個!」
他抬眼,朝她手指的方向迅速閱讀一次後,狐疑的瞅了她一眼,「這能幫公司賺錢?」
「是啊、是啊!」她點頭如搗蒜,邊扳動手指邊說︰「老板,你今年三十一歲,是男的,警察大學畢業。看,你的條件不就正好符合嗎?」
他再看了看那則廣告的內容,微感訝異,「你是要我去應征保全人員?」
「對啊,不然難不成是我去嗎?」她斜睨他一眼,「我是很想啦,偏偏人家只要男的,還要警專畢業。」
他撫著額頭,搖搖頭,然後笑問︰「你剛才說能幫公司賺錢的方法就是要我去應征保全人員?」
「是啦!你去應征,憑你的條件,穩被聘用的。」
作者:
old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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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6 06:14:11
第二章
唔。他支著下顎,沉思半晌,「那麼。親愛的林文文小姐,能否請問一下,我去應征保全人員和讓公司賺錢有關嗎?」
「當然有關啊!」她雙手環抱胸前,「老板,你想想看嘛!你去上班後,不就有薪水了嗎?有了薪水不就可以應付公司的開銷了嗎?這不就是等于間接在幫公司賺錢?況且保全人員也算是征信工作的一種啊,你要是做得好的話,搞不好還能因為這樣而幫公司打響名號呢!」
「這樣啊。那再請問,我若真的跑去當保全人員,一定是二十四小時待在委托人指定的地方或是人物身邊,那麼這家公司怎麼辦?」
「咦?你忘了還有我在嗎?我會幫你顧好公司的啦!」她拍了拍胸脯,「反正你去賺錢時,我會留在這里幫你看著公司的。」
老實說,雖然這家公司目前面臨關門大吉的危機,但是她其實很舍不得離開。老板長得帥,脾氣又好,被她欺負也是笑笑就過,從沒端過老板的架子。再說,公司雖然沒賺錢,但她每個月的薪水,老板還是照付,也不曾拖延過。像這樣的老板,打著燈籠都沒處找了啦!
「你幫我看著公司?」他瞠大了深邃的雙瞳,「你一個會計科畢業的人,知道怎麼接這種案件嗎?」征信耶,可不是像會計那樣算算數字就可以了。
「嗯哼,這還不簡單,我們可以保持聯絡啊!如果有客人上門委托,我要是沒辦法處理的話,打電話給你,讓你決定接不接案子,這樣不就好了?」
「唔。」他低頭沉思。
良久、良久。
「老板,怎麼樣啦?」
「我考慮看看。」
「什麼?還要考慮啊?這麼好的工作機會一定是人人搶著要,等你考慮好,早就被別人搶走了。」林文文語調揚高,差點咆哮出聲。
他不能考慮嗎?
「老板,你不是最愛挑戰嗎?這個工作一定適合你的啦!」她把報紙直接拿到他的眼前,要他看清楚上面的字。
工作內容具挑戰性。
挑戰性啊。他的確是喜歡具有挑戰性的工作,否則也不會開了這家征信公司。
「哎喲,老板,你這樣慢吞吞是不行的啦!哪天連女朋友也會被搶走啦!」
她見老板還文風不動,索性直接把他從辦公椅上拉起來。
「快快快,現在就去應征,反正公司很久沒生意上門了,你也不用擔心你一走就會有客人來委托什麼事,不會那麼剛好啦!」
她推著老板的背部,往門口移動。
「你。」究竟誰才是這里的老板啊?他無奈的嘆一口氣。
就在他被推出辦公室時,一道身影正好自大門走入。
閻靖祏看了看來人,只覺得眼熟。
他輕咳幾聲,示意身後那沒大沒小的員工該放下她貼在他背上的「魔爪」了。
來人在他的面前站定,是個看起來很穩重,有些年紀的男人。
「我看大門是開的,就自己走進來了。」唐慶華溫和的笑道。
「沒關系。請坐。」閻靖祏招呼著對方,一同往招待廳移動。
「我有事想委托你們,這是我的名片。」唐慶華在落坐前,遞了張名片。
閻靖祏接下名片,在看見那燙金的「唐華食品」四個字時,微感詫異,頓時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覺得眼前的男人有些眼熟了。
像這樣上市的大公司,偶爾能在報章雜志或是電視新聞上看到一些消息或相關照片。
他盯著名片,未置一詞,倒是站在他身後的林文文在瞄到「唐華」時,驚喜得像是中了樂透彩,把老板的肩膀當作木魚敲。
「老。老板,唐。唐華耶。不就是剛剛我們看到的那個廣告?」
唐慶華被林文文的模樣逗笑了,「你說的是報紙上征保全人員那則廣告嗎?」
「對對對,就是那個。」林文文干脆繞過沙發,直接坐在老板身旁,「我剛剛在報紙上看到那個廣告,才要我們老板去應征看看,沒想到你就自動送上門啦!你是 唐華 的董事長沒錯吧?」
唐慶華微微頷首,笑說︰「是,我是 唐華 的負責人。」對于林文文那不多做修飾的言行顯得毫不在意。
反倒是閻靖祏,難得沒好氣的看著身旁那比他還像老板的女人。
「我和唐先生還有事要聊,你去我的辦公室,幫我看看我的電腦是哪里出了問題。」他淡淡的開口。
「我?我又不是電腦工程師,哪懂那個啊!」
「這樣好了,如果你能把我電腦的問題找出來,這個月多給你一筆獎金。」
「真的嗎?老板,你沒騙我吧?」她很想知道「唐華」的老板究竟要委托他們什麼事,但是更想得到獎金。
「我應該沒騙過你吧?」閻靖祏微挑眉頭。
「OK!OK!你電腦的死活就包在我身上了。」她拍了拍胸脯。為了獎金,沖沖沖啊。
支開林文文後,閻靖祏開門見山的說︰「唐先生想委托我們處理什麼事?」
「就是剛才那位小姐提到的事。」
唐慶華已有六十多歲,也許是保養得當,也或許是懂得品味,讓他的外形看起來像個四十多歲的成熟男人。
他一身鐵灰色的單排三粒扣西便裝,帶點休閑色彩,又有幾分時髦。
他氣質儒雅,談吐沉穩,加上擁有一家經營糖果、西點、巧克力加工制造買賣的唐華食品股份有限公司,日子應該過得無憂,並等待退休養老才是。
偏偏這世上煩惱的事何其多,不管有錢沒錢,都會被煩惱所苦。而如唐慶華這樣可算得上是富豪的男人,當然也有他無法解決的煩惱事,那就是他女兒,唐伊貝。
說到唐伊貝,還得從唐慶華年輕時候說起。
年輕時,他為了打拚事業,不得不把感情暫時放在一旁,等到家里逼婚逼急了,才開始找對象,找到對象後再談個戀愛,一路下來,當他結婚時都已經三十八歲了。
四十歲那年,妻子才替他生下女兒,也是他唯一的孩子。
四十歲才得女,自然是寵得不像話,加上妻子在女兒十歲那年因病去世,他只好把所有的心力都投注在女兒身上,給她雙倍的愛、雙倍的寵溺。
孩子一旦得寵,自然而然就會養成很多壞習慣。
起初他不以為意,總認為等她長大了,就會懂事,怎知女兒今年都二十六歲了,還是不懂事,成天只會閑晃,更糟的是,連好人和壞人都分不清。這要他這個為人父的,怎麼能不擔心女兒的未來呢?
閻靖祏的思緒轉了轉,想起方才林文文給他看的那則征人廣告,忖度著唐慶華話中的意思。
「唐先生需要保全人員?」
「可以這麼說,但保全人員。其實只是一種說法。」唐慶華笑了笑,突然轉變話題,「我跟你母親是舊識。」
閻靖祏微感詫異,「所以?」
「唉,我看我把事情詳細說一遍好了。」唐慶華的身子向後靠在椅背上,「我和你媽認識很久了,前幾天她經過我公司,上來辦公室找我聊了一下,很巧的是,那時報社剛好把我那則征人的廣告送過來給我看,你媽看了問起,然後我們聊到了你們這幾個子女。」
閻靖祏靜靜的听著,平靜無波的面龐,瞧不出他真實的情緒。
「我有個女兒,被我寵壞了,今年都二十六歲了還什麼事都不會,我很擔心她的未來,所以想請人幫我這個忙,好好改變一下她的生活習性和個性。我登了廣告,征一名保全人員跟在她身邊,目的其實是要她學習一些做人處事該有的原則。而我征來的人,雖然表面上是保全人員,但實際上他要配合我所有的計畫,所以這個人必須具備很多條件。我那天跟你媽提到我很煩惱我這個女兒,沒想到她也說起你的事。」
閻靖祏沉默不語,等他說下去。
「你媽提起你不想接閻氏企業,還開了家征信公司。」唐慶華看了他一眼,「那些來應征的人,沒一個讓我滿意,我還在想該上哪里去找這個可以讓我交付工作又可以讓我信任的人時,突然想起你媽的話,我覺得也許可以委托你,幫我改變我女兒。雖然今天我們算是初次見面,但畢竟我跟你媽有交情,交給你,我會比較放心。」
閻靖祏沉吟一會兒,徐緩的開口,「唐先生。伯父,你希望我怎麼幫你?」思及母親與他有交情,他改稱伯父。
「我這個女兒很會花錢,我希望你可以跟在她身旁,幫我注意她的交友、消費習慣,然後用你覺得可行的方式,改變她那些不好的行為。」唐慶華偷偷在心底評量著眼前的偉岸男子,他想不到黃美嬌會有這樣俊秀挺拔的兒子。「原則上,我希望你可以住進我家,隨時跟在我女兒身邊,當然,你也絕對擁有自己的自由時間。」
閻靖祏垂下眉目,似在思量。
「我知道你們這種征信的工作是需要和委托人簽合約的,只要一年之內你可以改變我女兒,那麼我會付你兩千萬的酬勞,先給一千萬當訂金,剩下的一千萬等事成後立刻付清。」唐慶華愈看閻靖祏愈順眼,心底又有另一個盤算,讓他來接這工作再適當不過,如果他能和伊貝日久生情。
兩千萬?一年的時間?
嗯。這的確是不錯的生意。目前公司也確實需要收入,不能光靠他所剩不多的銀行存款來養這家公司了。
所以。
閻靖祏輕吐一口氣,抬首,笑道︰「伯父,請讓我考慮幾天。」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1-6 06:14:51
第三章
裝潢氣派的客廳,閻靖祏坐在新古典風格設計的小牛皮沙發上,而坐在他對面的男人,正是這棟豪宅的主人唐慶華。
唐慶華嘆了一口氣,「靖祏,我想你該負責的事,昨天我都對你說明了,不知道你還有沒有什麼問題?」
「沒有。」閻靖祏輕掀薄唇,淡笑的說。
這樣算不算被林文文說中?
她說他若是到「唐華」應征,一定被錄用。只是沒想到反倒是「唐華」董事長自動上門請求他的幫忙。
那天在仔細听過唐慶華要求的工作內容後,他動了心,畢竟這樣的工作他還是頭一次听到,考慮了三天後,他終于決定接下棧鋂攤托工作,于是昨日他與唐慶華簽訂了合約,期限一年。
「那我女兒的事就一切拜托了。」
「應該的。」
「等等我讓人叫我女兒下來讓你們見面,認識一下,然後再安排你的房間。你的行李有帶來嗎?」
「該帶的東西我都準備了。」閻靖祏看了看置于腳邊的大帆布提袋。
剛開始,他以為像「唐華」這樣的公司征保全人員,一定是公司有需要,沒想到唐慶華征保全人員是因為他女兒需要一個人身保全。
好听一點的說法是人身保全,但他在听完唐慶華描述的工作內容後,倒覺得這份工作比較像佣人、保母。
他迅速的把唐慶華昨日對他說過的話,在腦海里重新整理一遍。
唐伊貝是個被寵壞的女孩,大學畢業至今,從未找過一份工作,整日不是出門逛百貨公司大肆采購,就是和一堆不三不四的朋友或男友瞎混在一起。
唐慶華從小寵她,她當然不怕這個疼她的親爸爸,還仗著自己爸爸有錢,天真的以為她不用出去工作,在家當大小姐就可以。
除此之外,也不知她是真天真還是笨,竟然打算以後找個有錢的男人嫁了,在家當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少奶奶就好。
最慘的是,唐伊貝的男友看上的根本是「唐華」,而不是唐伊貝這個人,偏偏唐伊貝深信男友,看不清那男人的真面目。
唐慶華為此頭痛不已,好言相勸卻徒勞無功,罵了幾次也沒效果,于是他決定為女兒請個人身保全,來一場「打退女兒男友兼改造大作戰」的計劃。
唐慶華所謂的「打退女兒男友兼改造大作戰」的計畫,就是需要一個可以二十四小時跟在唐伊貝身側的男人,所以這男人的品德很重要。除了供她使喚外,還得負起她的安全,最重要的是,得想辦法讓唐伊貝看清自己男友的真面目。
唐慶華很滿意他曾在警界服務,說他的品德、反應都能讓人放心,加上又是友人的兒子,所以才主動找上門委托他。
至于酬勞,唐慶華還真是說話算話,昨天簽完合約後,果真馬上開了張一千萬元的支票給他。若依照合約內容,在一年內完成這個計畫,他便能再得到剩下的一千萬元。當然,若一年內無法完成,他得退還已先收下的一千萬元。
他的征信公司需要錢才能繼續維持下去,他又不想回去家里請求金錢上的協助,加上這個計劃還真的很有挑戰性,是以他來了,簽了合約,收了一千萬,正式成為唐伊貝的貼身保全人員。
「張嫂?張嫂。」唐慶華朝著廚房的方向大喊。
管家張嫂立刻放下手邊的工作,跑出廚房。
「你去幫我把伊貝叫下來。」他大喊吩咐。
張嫂應聲好,旋即踩著回旋樓梯上樓。
好半晌,背對著樓梯的閻靖祏先听到了下樓的腳步聲,接著是女人的埋怨聲。
「老爸,人家正在化妝,你要我下來做什麼啦?」唐伊貝也不管是不是有外人在場,一走到客廳,便整個人往沙發上一靠,呈半躺姿勢。
「大小姐,你看看你那是什麼樣子?坐沒坐樣,站沒站相,將來誰敢娶你?」唐慶華瞪著寶貝女兒。
「你那麼有錢,隨隨便便都有人會娶我的啦!再不然可以企業聯姻啊,這樣我嫁了可以當少奶奶,對你的事業又有幫助,一舉兩得呢!哈哈。」蹺起小腿,她悠哉的說。
「把你那只腳給我放下來,沒見到有客人在嗎?」
「咦?」唐伊貝彷佛這會兒才看見有客人,但也僅是側過頭,打量了一下對方,「長得還不賴。老爸,這是你朋友?」
「我請來給你用的。」被女兒那不像樣的舉止一氣,唐慶華說出來的話也不怎麼像樣,等發覺時,話已說出口了。
「給我用的?」唐伊貝瞠圓了雙眸,詫異的開口,「耶?不是吧!老爸,你。你居然找男人給我用?你哪時變得這麼開放啦?」
「你。你是想到哪里去了?」唐慶華皺起眉頭,「跟你說過多少次,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樣子。你看看你,都不怕閻先生看笑話?」
眼珠子轉了轉,聳聳肩,唐伊貝一副無所謂別人怎麼看她的態度。
然後她起身走到閻靖祏的面前,彎下身,傾近他的臉,「你姓顏?顏色的顏,還是言論的言?」
「閻羅的閻。」閻靖祏微笑的說。
方才唐伊貝起身,往他棧鎝向走來時,他才注意到她的打扮。
嗯。很難形容。
因為她穿了一件寬大的棉質連身裙,是白底搭上黑色的不規則塊狀或圓點圖樣,頭發左右各扎一條馬尾,臉上的妝看起來還未完成,但他能從她黑色眼影猜到,她想呈現的是煙燻效果吧?
唔。這種打扮。他腦海里跑過幾只大麥町。
嗯。她還滿。滿可愛的啦!
「閻羅的閻?」唐伊貝瞠大雙眼,「好帥的一個姓氏!」
「謝謝。」他還是頭一回听到有人稱贊他的姓氏。
唐慶華見他們兩人聊開了,索性站起身,來到他們的身邊。
「我來介紹一下。靖祏,這就是我女兒,唐伊貝,伊人的伊,貝殼的貝。」順便拉了拉女兒的身子,讓她站相好看一點。
閻靖祏站起身,輕輕頷首。「你好,我是閻靖祏。閻羅的閻,立青靖,示石祏。」
「伊貝,從現在開始,閻先生就是你專屬的保全人員,以後不管你有什麼事,都直接找他就好,想出門時,讓他開車送你。」唐慶華意味深長的看著女兒,希望他這個方法真能改變她那過分天真的性子。
「為什麼突然找個人當我的保全人員?」
「保護你呀!有人在你身邊跟著,我也比較放心。現在社會治安這麼亂,你一個女孩子家老愛在外面亂跑,又講不听,我只好請人跟在你身邊。」唐慶華把話說得很合理,但也不忘乘機念一念女兒。
「那。什麼事都可以叫他幫我做嗎?」一听到是她專屬的,唐伊貝有一種莫名的興奮感。
「嗯,什麼事都可以請他幫你。」
「那不就等于是我的佣人?」
佣人?
唐慶華不大好意思的看了閻靖祏一眼,閻靖祏倒是不以為意,露出良善的笑容。
「唐小姐要這樣說,也沒錯。」
唐伊貝看著他的笑容,再仔細打量他全身上下,「你的氣質實在不像佣人,不過有你這種佣人,應該會很拉風。」
拉風?
「怎麼說?」他微笑的問。
「簡單啊!因為大部分的佣人都是歐巴桑等級的,就好比我家的張嫂。但是你啊,除了年輕之外,又是個男人,還是個長得還不賴的男人,所以我把你這種佣人帶在身邊,走出去一定是最酷、最炫的呢!」她微仰小臉,驕傲之色表露無遺。
閻靖祏僅是笑了笑。
一旁的唐慶華對于女兒那大膽又無禮的說詞可是頗有微詞,「伊貝,女孩子家。」
「我知道、我知道,女孩子家說話要得體,言行舉止都要有氣質。」她看了看唐慶華,翻個白眼,「噢,老爸,你這些話我都會背了啦!」
「會背有什麼用?也沒見你听進耳朵,記在腦里。」
「好好好,老爸,我認輸,你不要再念了啦!」唐伊貝舉起雙手,做投降狀,「今天有家化妝品專櫃辦活動,有試用品,還有打折,我趕著出門,不跟你說了。」
說完,她馬上抓起閻靖祏的手腕,往樓梯跑去。
「伊貝啊,你是要把靖祏帶去哪里?」唐慶華對著那兩道往樓上跑的背影喊著。
「你不是說他是給我用的嗎?那我想帶去哪里就去哪里!」她頭也沒回的嚷道,繼續拉著閻靖祏狂奔上樓。
她。她竟然說這種話。
他唐慶華怎麼會教出這樣的女兒啊?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1-6 06:15:29
第四章
閻靖祏坐在沙發上有好一會兒了,合上置于腿上的雜志,捏了捏鼻梁,轉動酸痛的頸子後,抬眼打量這室內的設計。
這是家發型工作室,空間雖不大,但里頭的裝潢頂有特色的。
他坐在一進門的左手邊位子,前方約二十公尺處即是美發師為顧客設計發型的地方。右前方有一個小干台,一旁還有個可以收納的電腦桌,可供等候的客人上網打發時間。
結帳櫃台旁的牆面被設計成商品展示架,展示架旁的壁面則是液晶電視牆。
除了裝潢具有獨特風格之外,這里還擁有最先進的設備。光是洗頭機,就選用了具有按摩與溫控功能的最新型機器。
他微揚唇角,漾開一抹極淡的笑容後,視線回到放在他身側的幾個紙袋。
他並不意外唐伊貝找上這種擁有最新設備的發型工作室,來為她的頭發做造形,因為光是這幾天下來,他從她拉著他陪她四處逛街、四處采買的戰績來看,他便能知道她是個很愛享受的女孩,也總算了解了唐慶華對自己女兒的無奈。
想起方才在百貨公司,她拿著金卡刷紅眼的情況,他又露出幾不可察的微笑。
他搖搖頭,真不懂女孩子那種愛美的心態。
這幾日,他看她每逃詡有不同的造形打扮,每換一套衣服,鞋子也換一雙,他雖然沒計算過她得鞋櫃里究竟有多少雙鞋子,但是依他的判斷,十幾二十雙是跑不掉的,也許還更多呢!然而她在經過女鞋專櫃時,仍是停了下來,試穿幾雙後,買了兩雙。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那雙雖然稱不上便宜,卻也穿了一年多的鞋子。
關于鞋子這種東西,在他的觀念里,買一雙貴一點的好鞋沒關系,但是要能穿得久,且要能穿得舒適。所以他不懂,一個人只有一雙腳,為什麼女孩子總要買那麼多雙鞋?
他是不懂女孩子的消費觀念,倒也不會批評什麼,因為那都與他無關。不過當他接了人身保全這個工作後,就得依唐慶華的合約內容去做,其中之一便是改變唐伊貝的個性,當然,也包括糾正她的消費觀念。
到目前為止,他尚未有動作,因為他發現唐伊貝不是那種同她說說道理就會听話的性子,所以他在等待,等待機會導正她。
唐伊貝也不是不听話,只是個性直了點、天真了點,總以為就算天塌下來還有唐慶華會為她撐著,所以她才這麼放縱自己過著玩樂的生活。
說她錯也不盡然,他想,或許是自小環境優渥,加上父親寵溺,才造成她這樣的個性,只要多花點時間讓她嘗試不同的生活,或許就能改變她也說不定。
反正他接了這個工作,就一定要完成它。
他再看了看那些裝了新鞋子、新衣服、化妝品的紙袋後,抬起頭。
唐伊貝還坐在椅子上,任由造形師撥弄她的頭發,他不知道還需要等待多久,索性站起身,走到室外。
他拿起手機,撥了通電話回自己的征信公司,詢問林文文公司的狀況,通話結束後,他看著來往的人潮。
好半晌,他才眨動眼睫,看著遠處。
方才電話中,林文文告訴他還是一樣沒客人上門委托,她閑得只能看報紙、上網,她還念了他幾句,要他做好現在這個保全人員的工作,賺錢回去養公司,否則他的公司真的要關門大吉了。
突然,他低笑幾聲。不知道別家公司的員工是不是也有像林文文這樣的,沒事就對自己老板碎碎念,還時常一副她才是老板的模樣?
關門大吉嗎?全天下大概也只有林文文會對自己老板說這種話。
收了公司?嗯。他倒是不曾想過這個問題。
他知道生意不怎麼樣,簡直可用糟糕來形容,但是公司不過成立半年,現在就放棄,也未免太早。
他離開警界,開了征信公司,是自己的決定,好壞他會自己擔起,但總是要努力過才有意義,倘若現在就收掉它,豈不是太可惜?
就算。就算要他靠著現在這份人身保全所賺的外快來養公司,甚至往後也得如此,那也沒關系,因為他不知道他還能有多久的自由。
等父親的遺囑公開後,他就等于沒了自由,很有可能必須回去接掌自家事業,就算父親沒把閻氏企業傳給他,底下子公司的經營權,他大概也是擺脫不了。
就算他想跑,媽也不準啊!
所以趁現在還能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時,例如︰征信公司,就該好好去做。
不過。坦白說,他還真不想回去接下自家事業呢!那麼龐大的公司,底下還有那麼多的員工。他光想就頭皮發麻。
忽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他旋過身子,微感詫異。
「。小姐?」
是唐伊貝。呃,頂著一頭看起來很像是蛋卷的發型。
「你在想什麼?喊你也沒反應!」噘起紅唇,大小姐不大滿意。「在想女朋友嗎?」
他笑笑,好看的雙目在她的發上繞了一圈,「弄好了?」
「是啊!」唐伊貝抓起一綹發絲,「怎樣?這造形好看嗎?」
「好看。」他誠懇的說。
從他搬進唐宅,成為她的貼身保全人員後,他們每日總會來上這麼一段對話。
她打扮過後,會詢問他好看與否,而他的回應一律是「好看」。說他敷衍嗎?倒也不是,只是每人的審美觀不同,她喜歡就好。
只是他不大懂,為什麼這大小姐總是喜歡頂著大濃妝?
他沒見過她卸妝的樣子,她總是上完妝後才出現在他眼前,然後問他︰「好看嗎?」
「真的嗎?」她在原地轉了一圈,撥弄剛做好造形的發絲,「每次問你,你也只會說好看,沒听你說過其他的。那你說,光弘會喜歡嗎?」沈光弘是她的男友。
「會,沈先生一定會喜歡。小姐是他的女朋友,所以小姐的一切在他眼里,一定都是最美好的。」閻靖祏言不由衷。
關于沈光弘,他見過兩次,長相不壞,但給人的感覺就是不大舒服,而且看得出來,沈光弘並不愛唐伊貝。也許就如唐慶華所說,沈光弘接近唐伊貝是另有目的。
這其實也是唐慶華要他緊跟著唐伊貝的原因之一,因為唐慶華擔心天真單純的唐伊貝要是被沈光弘拐上床,弄大了肚子,那事情會變得很復雜。
社會風氣愈來愈開放,未婚生子也不是什麼大新聞,唐慶華擔心的是萬一女兒因為懷孕而嫁給沈光弘,那等于是幫沈光弘達成目的,因為沈光弘會成為唐伊貝的男友,就是為了「唐華」。
現在的男人為了飛黃騰達,娶個有錢的女人當老婆,好讓自己少奮斗幾十年的例子比比皆是,莫怪唐慶華會擔心。
「我想也是。我那麼喜歡他,對他那麼好,他一定也會喜歡我的打扮。」唐伊貝微仰小臉,自信滿滿,「走,你陪我去一個地方!」她拉著閻靖祏的手腕,快步走出發型工作室。
「小姐還想去哪里?」他突然回首,從發型工作室的玻璃大門看進去,那幾個紙袋還躺在沙發上。
「我要去做指甲彩繪,就在前面而已。」她指了指前方,拉著他繼續往前走。
「小姐,東西忘了拿,你等我一下。」他抽回手,轉身往發型工作室走去。
唐伊貝跟著轉身。
她看著他拖得長長的影子,突然很想知道,像他這樣看起來很溫淡、很隨遇而安的男人,女朋友會是哪種類型的?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1-6 06:16:08
第五章
活在台灣這片土地的人們,常因為競爭而把自己搞得壓力龐大,但隨著經濟的成長與社會的富裕,人們卻也愈來愈懂得如何為自己的生活制造歡樂,讓日子可以變得更加多彩多姿。
于是,就發展出了所謂的夜生活。
而台北這個聚集外來文化的地方,夜生活的型態自是更增添許多異國情調。
這是一家有著熱帶風情的Pub。
西班牙式的白牆,藍白相間頂棚的座位,庭院還以玻璃隔成溫室狀。除此之外,這里每晚都有樂團狂飆爵士音樂,頗能帶動現場氣氛,因此讓不少客人為之神迷,尤其是外國客人。
閻靖祏就坐在最靠近店門,也是離前方吧台最遠的位子上。
他靠著椅背,左手置于膝上,右手握著酒杯,因為考慮到待會兒還要開車,所以他僅是點了水蜜桃沙瓦這種酒精濃度極低的飲品。
他雙眼微眯,視線始終未離開過坐在吧台前的唐伊貝。
懂了,他總算懂了,在他看見她把下午在百貨公司刷卡購買的東西全送給身旁那些朋友後,他總算知道為什麼在專櫃買東西時,她會親自試過之後,再要專櫃小姐拿小一號或大一號的商品給她。
原來那些都不是她自己要的。
為什麼呢?有人生日?若是生日禮物,也只要送壽星就好啊!還是。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嗎?
又喝下一杯了。
他算了算,從她一進入這家Pub開始,她已經喝下第四杯了。
距離太遠,他無法辨識出她喝的是什麼酒,只知道當她的杯子空了時,沈光弘又讓調酒師送上一杯給她。
他看見她笑得很開心,整個人靠在沈光弘的身上。
她一旁還有兩個同性友人,也就是收了她送的禮物的那兩個女孩,她們像是要找她尬酒,不斷的朝她舉杯,而她也豪爽灑脫,擺擺手後,抓起酒杯,一仰而盡。
空杯子被收下,調酒師又遞上盛滿酒精的新杯子。
他微擰眉頭,想過去阻止,但好半晌,他卻是什麼也沒做,只是啜了一口水蜜桃沙瓦,然後靜默的看著那邊的一切。
直到他發覺自己的杯子已空時,吧台前的他們也正要起身。
接著,只見沈光弘環住唐伊貝的腰站起來,唐伊貝像是醉了,整個人幾乎是掛在沈光弘的身上。他們朝大門的方向過來,唐伊貝的腳步不穩,幾度欲往前撲去,但又被沈光弘及時拉回。
沈光弘不知道在唐伊貝的耳旁說了什麼,閻靖祏看見她笑得開心,甚至也听到了她的笑聲,因為他們就要經過他身邊。
他當然知道唐伊貝不能就這樣被帶走,于是跨出長腿,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沈先生,小姐醉了?」
沈光弘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唇,「嗯。」
「那麼我先送小姐回家。」他伸出手臂,欲從沈光弘手中接過唐伊貝。
「不用,我來就好。」手一揚,沈光弘輕蔑的看他一眼。不就是個司機兼佣人而已,敢跟他沈光弘搶人?
「時候不早了,我得送小姐回家。」閻靖祏先是微笑,然後大掌一撈,把唐伊貝自對方手中擁過來。
見他非但不懼怕他,還動手把人搶了過去,沈光弘雙眼微眯,譏諷的開口,「你是什麼東西,敢跟我搶人?你難道不知道我和伊貝的關系?」之前見過兩次,這家伙不會不曉得他是伊貝的男友,但他倒想听听他會怎麼說。
「知道,沈先生是小姐的男朋友。」閻靖祏擁著唐伊貝,感覺她好像在他的懷中微微顫抖。
她冷嗎?
不自覺的,他緊擁著她。
「那你還敢從我手中把她搶過去?」沈光弘雙手交抱胸前。
「沈先生,我的職責就是把小姐平安送回家。這麼晚了,唐先生沒見到小姐會擔心的,如果讓小姐跟你走,你對唐先生也不好交代。」閻靖祏始終微笑,語氣淡柔,卻露出不容置喙的神情。
沈光弘惡瞪他幾秒,再看了看他高大的身形後,自知就算要把人搶回來,怕也是不容易,何況目前確實也沒有起沖突的必要。
暗自思量後,他偽善的笑了笑,「那就麻煩你幫我送伊貝了。」然後他和身邊那兩位女孩一道離開。
閻靖祏攙扶著唐伊貝,也跟在他們之後走出Pub。
她整個人的重量幾乎都放在他身上,他緊摟著她的腰,勉強撐住她,讓她的身子不至于往下滑。她腳步踉蹌,幾度踩到他的腳,他索性打橫抱起她,走往停在停車格里的車子。
按了遙控器,解開防盜系統後,他將她放下,置于自己的身體與車子之間,然後伸手欲打開車門。
孰料,她卻像是突然醒來,舉高手嚷道︰「喝!我還要喝。」
他微微愣住,視線調向她,只見她閉著雙眸,露出笑容,他猜測她應該是在說醉語,所以再度伸手,準備打開車門。
「酒。給我酒喝啦!」她揪住他的衣襟,小腦袋抵在他的胸膛上。
「小姐,我們該回家了。」見她連站都站不好,他伸出另一手,環住她的腰。
「不要回家,回家不好玩!」她擺擺手,推拒著,腳步一頓,踩到他的腳,她重心不穩的往他身後的方向栽去。
「小心。」他的身子往前一靠,擋去了她往前倒的身子。
她一頭栽進他寬闊厚實的胸膛,淡淡的男人氣息縈回在她的鼻端,一顆心微微騷動。
揚起睫毛,她的視線正好落在他那張薄唇上頭。
「小姐,回家了。嗯?」他沒發覺她的眼神,只是握住她的肩膀,輕聲詢問。
她半眯著雙瞳,緊盯著他那因為說話而張合的唇瓣。
聞到了!
她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自他口中散出,彷佛還帶著甜味。
她盯著他好看的唇瓣,一直盯著。
吃一口,應該沒關系吧?
她好想、好想咬一口他的唇瓣,想試試吃起來的感覺,是不是也香香的、甜甜的。
吃啊、吃啊、吃下去啊。不吃好可惜。
反正。反正她現在是酒醉狀態,吃一口應該不會有人發現。
一定、一定要吃一口看看。
啊、啊浮、啊浮浮。
唐伊貝舔舔唇,咽了口唾沫。
她真的好想吃啊。
心動後,就是行動了。
「我不要回家,嘻。我們來玩接吻。」勾住他的頸子,踮起腳尖,她倏地吻上他。
閻靖祏一愣。唐大小姐。醉胡涂了?
她在他唇上輕舔著、輕啃著,那感覺讓他覺得自己的唇像是棉花糖,正被孩童小心翼翼的吃著。
她半帶嘗試、半帶珍惜的態度,好像一不小心,棉花糖就會隨風飛遠,她就再也吃不到。
幽黑的雙目閃過光芒,他欲張口阻止她,卻給了她機會闖進他的嘴里。
滑溜小舌探入,果真嘗到了甜味,啊,很像。很像水蜜桃呢!她從來不知道男人的口中會有這樣甜的氣味,讓她想再多嘗幾口。
輕吮他的唇瓣,大小姐仍不大滿足,低幽嘆息後,試著逗弄他的溫舌。探了幾次、勾了幾次,終于,那屬于男性的溫舌卷住她的丁香小舌。
立場交換,她綿軟的檀口被侵佔。他們汲取顧此的氣味,直到她的口中滿是他口中的香甜。
他松開了她,俊顏埋在她的發絲里,微微喘息。
他。竟然回吻?
雙目緊閉,尚未能從方才那一吻中完全清醒過來的他,無法說出為何在她那近似挑逗的行為下,他無法控制自己。
等到氣息略微平穩後,他才抬起頭,卻意外的撞進她清澈的眼中。
她的雙瞳澄淨如水,清晰的映出他的面龐,帶著一抹他看不懂的情緒。
他一愕。她。是清醒的?
閻靖祏定定的看著她,發覺她的眸中似乎有著極淡的水霧,但下一瞬,她的眼睫一個**,那抹水霧不見了。
那究竟。是什麼情緒?
他望著她的雙眸,瞳底閃過光芒,靜待她的質問。
「光弘,你今天沒抽煙,對不對?」她眯起美目,嬌笑的說。
他又一怔。
原來。她尚未從酒醉中清醒,所以將他當成了沈光弘?
剛才那一瞬,他差點。幾乎以為她是認得他的。
「我喜歡你沒抽煙的味道,像剛才那樣,嘴巴里都是香甜的氣味,吻起來才美妙。」她歪著頭看他,「以後別抽煙了,好不好?」
他眨了眨眼,靜靜的盯著她,好半晌才應道︰「。好。」
他本來就沒有煙癮,當然,也沒有抽煙的嗜好。
是她,是她真的認錯了人,才會這樣對他說。
「我們回家了。」打開車門,他幫助她坐進了駕駛座旁的位子,然後他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座。
車子,緩緩滑入夜色中。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1-6 06:16:47
第六章
「你說伊貝買一堆禮物送朋友?」書房里,唐慶華詢問。
他穿著睡衣,頭發有些凌亂,沒了白天西裝筆挺、頭發梳理得服貼的形象後,感覺蒼老許多。
「是。」閻靖祏站在他的面前。
「這孩子老是講不听,那些朋友會害死她。」擰起眉頭,唐慶華落坐在書桌後的皮椅上。
「伯父沒考慮過停掉伊貝的信用卡嗎?」每個夜晚,閻靖祏都要走進書房回報唐伊貝的情況,也只有在這種私下見面的情況,他才會喚唐慶華伯父,才會直呼唐伊貝的名字。
唐慶華看著他好半晌,嘆口氣,「當時是因為我怕她一個人無聊,我公司事又多,不可能常陪著她,所以才會辦信用卡給她,讓她逛街時可以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她玩得盡興就好。哪知道她會愈刷愈順手,連刷卡買送朋友的禮物也從不手軟。」
「如果要讓伊貝改掉這個習慣的話,除了停掉她的信用卡,讓她無法再使用之外,另外一個辦法就是帳單來時,讓她自己付帳。」閻靖祏明白自己提供的方法很沒新意,卻也是最有用的一招。
「讓她自己付帳?」唐慶華挑眉。
「是啊,讓她自己付帳,久了之後,她在刷卡前就會想到自己是否有能力負擔得起帳單上的應繳款項。」
「但她沒有能力靠自己付那些帳款。」
「所以要讓她變得有能力。」閻靖祏露出極淡的笑容,「伯父,請容我直說了。我覺得伊貝其實也不是沒有能力,只是因為在這樣的環境下,她變得習慣被保護。」他點到為止。
唐慶華靜默不語,須臾,像是懂了閻靖祏話里的意思。
他站起身,走到閻靖祏身旁,神秘的笑了笑。
「下次帳單寄來,她遞給我時,我會告訴她我的公司出了狀況,沒辦法再支付她那些額外的費用。」
閻靖祏揚眉,「伯父打算這麼騙伊貝?」
「沒辦法啊,剛才 有人 暗示是我讓她變得沒有能力的,所以只好用這種方法,讓她自己想辦法去賺錢呀!」唐慶華說話的同時,緊擰的眉心也跟著舒緩開來。
閻靖祏微微愕愣,但在看見唐慶華眼中的笑意時,也跟著微笑。
「夜深了,你也該休息了。」唐慶華拍了拍閻靖祏的肩膀,示意他可以離開。「謝謝你,我知道伊貝那孩子的性子倔,你多擔待些。」
「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事。」拿人錢財,就該為人辦事嘛!閻靖祏微微頷首,轉身,邁開步伐。
待書房的門被帶上後,唐慶華沉下雙肩,坐回書桌後的皮椅上,拉開書桌下方的抽屜。他靜靜的看著躺在抽屜里面的牛皮紙袋,紙袋里,裝的是他的健康檢查報告。
希望在與閻靖祏的合約時間內,一切都能來得及。
「小姐,這些又是要送你朋友的?」LU專櫃前,閻靖祏看著正從皮夾里抽出白金卡的唐伊貝。
「是啊!」她邊說話邊把信用卡交給專櫃小姐。
「為什麼要送這些東西?」他面對的是她的側臉,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他發現她刷得又黑又濃的長睫毛輕輕顫動。
似乎是他的問題讓她。有些困擾?
她的貝齒輕咬下唇,好半晌才側首看他,「交朋友啊!」她笑得燦爛,雙眼彎如新月。
「交朋友?」他目光沉沉,帶著探究的意味。
唐伊貝直視他那雙恍若會吸人神魂的幽黑瞳眸,在察覺他眸中帶著研究時,不禁垂下視線,「對,交朋友。」
他定定的望著她。
她方才垂下視線前,眸底似乎有著淡淡的寂寞,然而卻又像是怕被他觸及,她連忙收斂那份情緒,速度快得讓他無法確認那是否是寂寞。
唐伊貝盯著光滑潔淨的地板,有些不安。
她知道他在看她,看得她有些心慌意亂。為什麼。為什麼要用那樣的眼光看她?
霎時,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詭異,直到專櫃小姐走回來,才解除了她的窘境。
「唐小姐,請簽名。」專櫃小姐雙手捧著刷卡簽單。唐伊貝可是大客戶呢,怠慢不得。
她拿起筆,簽了名,待專櫃小姐核對筆跡後,她拿回信用卡,接過裝有方才買下的皮包的紙袋後,轉身就走。
她走得很急、很快,高跟鞋在地板上敲擊出清脆的聲響。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走這麼快,只覺得身後那男人的目光讓她有些承受不住,她有種。有種像是就要被看穿的錯覺。
驀地,她的手腕被抓住。
「小姐,我來就好。」閻靖祏拉住她的手,欲接過她手中的紙袋。
「不用,我自己提就好。」她用力抽回手。
很氣,也很惱,但又不知道自己在氣惱什麼,她索性不理他,逕自往前走。
「小姐,不要生氣,你不喜歡我問太多,以後我不問就是了。」他干脆邁開長腿,迅速追上她,在她的眼前停下腳步,「這些東西還是我來拿就好。」他手中已有兩個大紙袋,仍是空出另一手拿過她手中那兩個紙袋。
「隨你!」唐伊貝不看他,用力的往前走,踩得地板登登作響。
她沒搭乘電梯,直接爬樓梯,一階一階的走上四樓,她和沈光弘、小麗、阿雅他們約在這層樓的咖啡館見面。
她沒理會後面的男人有沒有跟上,自行進入這家運用深綠色的視覺效果,打造現代風格的咖啡館。
才一走進店里,就看見沈光弘他們坐在角落,小麗先看見她,朝她揮了揮手。
她揚起笑容,忘了方才那莫名其妙的怒氣,開心的走上前,在沈光弘身邊的位子坐下。
「你們等很久了嗎?」
「剛到不久。」阿雅回答。
「我剛在LU買了包包呢!」唐伊貝這才想起幫她提東西的男人,轉首,就看見他靜靜的站在她身後。「把東西給我。」
手一伸,她拿過閻靖祏手中的紙袋,卻因為力道過猛,長指甲劃過他的手背,一道刮痕隨即出現,慢慢的,幾顆極小的血珠浮出。她瞪著那小血珠,心狂跳一下,有些愧疚,但想起他方才的目光,她又一陣惱。
拿過紙袋後,她不看他,又轉回身子。
她把兩個LU紙袋分別拿給小麗和阿雅,另兩個紙袋則是給沈光弘。
小麗迫不及待的拿出紙袋里的包包,雙目晶亮,「哇。我想要LU包包想很久了,今天終于擁有了。」她聞了聞包包,「早就听說LU的包包都有很香的皮革味,果然是真的耶!」
「對呀,你看這車工好整齊,沒有重復壓線。」阿雅也拿著屬于自己的那個LU包包,「還有、還有,這紋路的水平方向都很一致耶!」
見她們開心,唐伊貝笑著開口,「你們喜歡嗎?」
「當然喜歡。」突然,小麗站起身,走到唐伊貝身旁,擁住她,「伊貝,你真是我們的好朋友耶!能交到你這個朋友,真好!」
「是啊、是啊,伊貝真是好朋友。」阿雅也開口附和,但視線沒離開過手中的LU包包,顯得很敷衍。
「呵,你們喜歡就好,下次有什麼新貨,我再買來送你們。」唐伊貝發現沈光弘始終沒出聲,側首看著他,「光弘,你不看看我送你的禮物嗎?」
「我回去再看就好。」沈光弘溫柔的笑了笑。反正她買的東西向來是高檔貨,他不必拆也知道價值不菲。
「現在看嘛,看看你喜不喜歡啊!」唐伊貝討好的勾住他的手。
「只要是你買的,我都喜歡。」沈光弘伸手撫揉她的臉頰,「如果沒事的話,我要先走了。」
「你要先走?」唐伊貝微挑秀眉,詫異的驚嚷︰「我們不是說好今天要去游樂園的嗎?你說要帶我去的。」
「我知道、我知道。」沈光弘拍了拍她的臉頰,「但是我臨時有事,一定要先走。我下次再帶你去?」
「你已經黃牛好幾次了,每次都答應我,可每次又都臨時有事不能帶我去。」她紅唇微噘。
「伊貝,我有事業要忙啊!你乖一點,我下次一定帶你去。」摸了摸她的臉頰,沈光弘誘哄道︰「就這樣決定了,我先走了喔!」在她的眉心印下一吻後,他起身,拎著裝有她買的禮物的紙袋,離開咖啡館。
瞪著他離開的背影好半晌,唐伊貝才想起還有兩位好友,轉頭,邀約道︰「小麗、阿雅,我們三個去?」
小麗和阿雅抱著LU包包,處于興奮狀態,一听見唐伊貝的邀約,兩人登時一愣,互看一眼。
「呃。伊貝,恐怕不行耶!我和阿雅還有事,所以你要不要自己去?」小麗一臉為難的開口。
「自己去?我自己去那種地方有什麼好玩的?」唐伊貝看著突然轉變態度的好友們。
「那你可以去那種一個人就可以玩的地方啊!我和小麗真的還有事。我們又不是你,仗著家里有錢都不用工作,成天閑閑的逛街就好,我們還有其他正事要忙呢!」阿雅邊說邊收拾LU包包,這次的態度倒不敷衍了。
唐伊貝怔愣了一會兒,「那。」
「我們要先走啦!謝謝你的LU包包,下次再好好聊羅!」阿雅站起身,在唐伊貝的頰上匆匆印下一吻,「這些給你請吧,反正才三杯咖啡而已。拜拜!」
說完,她拉著小麗匆忙離開現場,留下唐伊貝。
桌上留有三個早就空了的咖啡杯,而她面前,一個杯子也沒有。
她一進來,什麼都還沒點,就顧著先把禮物送上,可是他們在收下她的禮物後,卻又各自離開,留下她。
她垮下雙肩,盯著桌巾,呆坐著。
閻靖祏將一切看在眼底,驀地,他確定她方才在LU專櫃時所說的交朋友的意思了。
在那時,她眼底迅速閃過的那抹情緒真的是寂寞,她砸錢買貴重禮物,送男友、送同性友人,為的就是換取他們的情誼。
傻呵。多傻的一個女孩。
這樣用物質換來的感情,怎麼會真實誠懇?
他長腿一邁,傾近她,看見她垂著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但他知道,她很寂寞。
「小姐,餓嗎?要不要我幫你點些東西?」
中午時間,他知道她應該餓了,因為她向來準時用餐。
突如其來的低沉嗓音竄入她的耳中,她揚起眼睫,對上他的視線。四目交接,她在他眼中看見很誠懇的關心,而他在她眸底找到寂寞。
她不是沒發現他的眼楮很好看,打從第一次見到他時,她就知道了,但她卻是頭一回發現他的眼神好溫暖。而就在剛才,她才同他鬧了一頓脾氣,還抓傷他的手,可是他還能這般和煦。
她垂下視線,偷偷的看了眼他手背的抓痕,咬了咬唇。
她很想道歉,可是囁嚅了好一會兒,說出口的卻是AB
「我和光弘約好今天要去游樂園的,是不是我遲到了,所以他才推說他有事?可是我才遲到十分鐘而已,比起他每次都讓我等半個小時以上,我覺得我已經很準時了。」
拜托,她很少等人的,但是每次光弘都讓她等他,而她也沒有怨言。那麼偶爾換他等一下,又有何不妥?
「沈先生應該是真的有事情。」閻靖祏看著她,眉目淡柔,嗓音卻是沒來由的有些澀。
他的喉嚨是在向他抗議他撒謊?還是被她的寂寞梗住?
「你餓嗎?」他又問。
「。我吃不下。」
「那走了,好嗎?」
她看看他,輕輕頷首,然後拿起帳單,走到櫃台結帳。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1-6 06:17:29
第七章
下了交流道,車子仍是平穩的往前行駛。
閻靖祏側首看了一眼一上車就睡著的小姐,他知道她是藉由睡覺來掩飾她在咖啡館所遇上的難堪。
一路上,他只管開車前往目的地,她沒問他要將她帶去哪里,他也沒主動告知,就任由她睡。
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他知道她真的是個大小姐,愛花錢、愛面子、有些小任性,偶爾也很倔強,或許是富裕的家境養成她大小姐的個性,但是他想,還有什麼更重要的原因才讓她變得如此。
他再偏首看她一眼,還睡著呢!
當他收回視線時,不意發現前方路邊有個小攤子,像是在賣什麼小吃,一旁還圍了五、六個看來正在等待的路人。
心念一轉,隨即把車停在路邊,他下了車。
二十分鐘後,他再度坐上駕駛座,不禁笑了,因為大小姐還在睡,而且整個頭是下垂的,下巴幾乎頂到她的胸前。
這樣也能睡?不怕醒來後脖子鬧酸疼?
他將剛才買來的東西放到後座,上半身橫過她,打算調整她的椅子,讓她可以安穩的躺著睡。
為了避免椅子往後的動作讓她的身子不穩,他先捧住她的小腦袋,輕輕提起,讓她的頭仰靠著椅背。
正當他伸出左手想要調整座椅時,她倏地張開眼眸。
方從睡夢中清醒,她的意識一片渾沌,張著迷蒙的眼,盯著眼前這張放大的俊顏。
大概是他開車的技術太好,她一上車,原先只是想藉著假寐的動作,逃避他那似乎看出什麼的目光,怎料卻睡著了,而且還睡得很安穩。
車子里有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氣味,像是薄荷那般的清爽,加上音響流泄的輕柔音樂,舒服得讓她暫時忘了在咖啡館發生的事情。
她還想繼續睡,但是忽然間她感覺那股清涼的薄荷味似乎變得更清楚,好像有人拿著薄荷靠近她的鼻子。
她想張開眼,試試看是不是真的會見到一株薄荷草出現在她的面前,沒想到她見到的是。
她眨了下眼,確定眼前這人是老爸找來跟在她身邊的保全人員。
他靠她好近,近到他的氣息在她的鼻腔縈繞,近到她都可以呼吸到他的呼息。莫名的,這樣的認知讓她的小臉泛開微微的暖意。
「我把你吵醒了?」閻靖祏笑睇著她。
她剛睡醒的模樣相當可愛,可愛到他多看了她一眼後,才坐正身子。
「我睡很久了?」揉了揉眼楮,她調整一下坐姿,這才發現身上有件薄外套。這件衣物不是她的,那就是。她覷了一眼發動車子後,又專心開車的男人。
「還好。」他看她一眼,正好瞧見她抱著他的外套,那種感覺。他的喉頭微微發緊,嗓音略啞的說︰「小姐會冷嗎?就快到了,再一下就好。」他伸手調了下冷氣。
「咦?我們要去哪里?」唐伊貝望著窗外,發現景色不是她熟悉的台北市區。
「去一個你想去的地方。」他微勾唇角,專注的看著前方的路況。
「我想去的地方?」她偏首看著他,一臉狐疑。
「我不知道小姐想去哪個游樂園,只好找離台北最近的。」他偷空又看她一眼,眉目溫朗,輕聲問道︰「小姐,你喜歡小人國嗎?」
剛剛繞過歐洲迷你景觀區,他們找了一個涼爽的地方稍事休息。
「這是什麼丸?」接過閻靖祏遞給她的紙盒,唐伊貝嘟著嘴,瞪著那鋪滿柴魚片、美乃滋和看不出是什麼東西的綠色醬料的丸子。
他濃眉一挑,有些意外她的反應,「章魚燒,也可以叫章魚小丸子。小姐沒吃過嗎?」
說完,他再遞了根竹簽給她。
「哦。原來章魚小丸子長這個樣子啊。我真沒吃過呢!這不是路邊攤在賣的東西?」她拿著竹簽,猶豫著該不該戳下去。
「嗯,多半是路邊攤或是夜市在販賣。」他頓時明白為什麼她的反應會是如此了,想來她大概是吃慣了高級餐廳,沒吃過這種路邊攤販賣的小吃吧!
「那這個。」她用竹簽戳了戳,瞪著綠色醬料,「這是什麼?」
「芥末醬,敢不敢吃?」閻靖祏大方的咬下一顆小丸子。
「敢啊!我常吃日本料理,芥末是一定有的啦!」她終于插了第一顆小丸子,拿到眼前,仔細看著。
好半晌,她才轉頭看看那吃得津津有味的男人,他的盒中只剩下三個小丸子。
路邊攤的東西,真的有這麼好吃嗎?
閻靖祏察覺她的目光,臉一偏,見她還在遲疑,索性把自己手中的小丸子遞到她的唇邊,「咬一口就好,要是不喜歡的話,你手中那盒就別吃了。」
她秀眉緊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顆小丸子,露出即將壯烈犧牲的表情,輕啟紅唇,咬下一口。
起先含在嘴里,發現滋味不差後,她才開始咀嚼。然後她的眉心舒展開來,紅唇微揚。
「可以接受嗎?」他將她所有的表情盡收入眸底,知道她是喜歡的。
「很好吃。」瞄他一眼後,她朝自己盒里的小丸子進攻。
「冷了,味道有比較差。」他看著她毫不秀氣的吃相,雙頰撐得鼓鼓的。
「這樣也很好吃啊,我沒想過路邊攤也有美食呢!」她的唇畔沾了些美乃滋。
他盯著她唇角的美乃滋,想伸出手指幫她抹去,但又覺得不妥。
「其實路邊攤有很多美食,有的味道並不輸五星級飯店的料理,有機會,我再帶你去吃。」
「可以嗎?」她歪著頭看他,上了濃厚彩妝的小臉有著期待。
那坨美乃滋真的很礙眼,才這麼想的同時,他的長指已為她抹去。
「小姐想去哪里,我都可以帶你去。」閻靖祏拿出面紙,擦淨自己的手指。
她看著那根輕輕劃過她唇畔的長指,微微愣住。
她感覺像是有一根線在拉扯她的心,想將她的心拉到某個地方。
「小姐?」見她表情古怪,他輕聲喚道。
揚起眼睫,斂下心中那份奇妙異樣的情緒,她順著他的話說下去,「那等一下我可以去坐那個荷蘭風琴木馬嗎?」
他低笑幾聲,為她那孩子似的言行。
「可以。」
那淡柔的眉目、那溫煦的笑容、那體貼的舉動,讓她的心又被那根線往某個地方拉過去一些了。
她直視他深幽的黑眸,很想知道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是不是只要我開口,無論什麼事你都會答應?」
「嗯。如果能力所及,我盡可能如此。」
「為什麼?」唐伊貝昂起下巴,語氣突然變得有些沖,「因為我老爸給你很多錢,要你這麼對我,是嗎?」
他定定的瞧著她,須臾,徐緩的開口,「唐先生確實給我一筆可觀的酬勞,但是他沒這麼要求我。」
「那為什麼你要對我好?」
「人與人相處,不該是這樣嗎?」
「是嗎?」她收斂下巴,沒了方才那略帶敵意的神情,「人與人相處,都該是這樣的嗎?」怎麼和她的認知不大一樣?
他看著她迷惘的神情,低聲道︰「是,人與人相處,都會產生感情,慢慢的,很多事情就是自然而然的發生,像是幫助對方、關心對方、體貼對方等,這都是人跟人之間會有的一種互動。」
她垂下視線,瞪著紙盒里那剩下的兩顆小丸子,良久,才輕輕掀動紅唇,「沒有人這樣對待過我,你是頭一個。」
他微感詫異,見她垂著腦袋,左胸緊了緊,而大掌像是擁有自我意識,已抬起她尖瘦的下巴。
他尚未見到她的臉容,掌心便被一股溫熱的濕意燙著。
「小姐。」她在哭,長睫因為陽光照射而閃爍著光彩,該是美麗的,卻教人見了不忍。
「芥末很嗆。」她安靜的落淚。
「那。別吃了。」他接過她手中的紙盒。
「我。我。我沒有哭喔!」
「我知道,是芥末太辛辣。」放下紙盒,他拿著面紙擦拭她的臉頰。
「以。以後你要是買小丸子給我吃的時候,不要再加芥末了。」淚水靜靜的滑落,秀肩卻不停的抖動,透露出她的激動。
「好,不加芥末、不加。」
閻靖祏才擦干她的臉頰,馬上又濕熱一片。
「大家都知道我家很有錢,所以都不喜歡我。」她突然冒出棧鑭馬牛不相及的話。
拭淚的大掌頓住,隨即繼續手上的動作。
「小學的同學們都說我很大牌,上下學還要有司機接送。老爸是學校的家長會長,贊助學校很多金錢和設備,所以每個老師對我都很好,我做錯事也不會被處罰,就連校長看到我,也會主動詢問我功課好不好。」唐伊貝吸了吸鼻子,「同學們不喜歡跟我玩。」
「那。你都一個人玩耍?」他有幾個兄弟姊妹,一個妹妹與他同父同母,其余的皆是同父異母。大人們雖有紛爭,但他和那幾個兄弟姊妹的感情倒不差,偶爾會爭吵,但這才是孩子啊!
是以他難以想象獨生女的她,童年究竟有多孤單。
「對啊!」她臉上的妝哭花了,頂著熊貓眼迎視他,「老爸在家里弄了一個游戲室,假日同學們都會約出去打球、游泳,可是沒人約我,我就一個人待在游戲室玩芭比娃娃。我有好多芭比娃娃,每次都幫她們變換不同發型、不同衣服。」
他的腦海旋即浮現出一個偌大的空間,里頭什麼昂貴的玩具都有,一個小女孩孤零零的坐在椅子上,一邊跟芭比娃娃說話,一邊為芭比娃娃換衣物的畫面。
「有一次,學校下課的時候,我听到同學在說她爸爸帶她去兒童樂園玩的趣事,她說旋轉木馬很好玩,我听了之後也很想去。回到家,我跟我老爸吵,要他也帶我去兒童樂園坐旋轉木馬,可是我老爸公司好忙,事情好多,他雖然很疼我,但是沒有時間可以陪我去。」她的淚雨下夠了,已停歇。
「所以你沒去過兒童樂園,也沒坐過旋轉木馬?」抬起她的下巴,他為她擦去因淚水而暈染開來的眼線液。
「有,雖然他沒有時間陪我去,可是他有讓那時候的司機伯伯開車帶我去。」唐伊貝微仰著臉,這麼近距離的看著他,只覺得一股熱麻的感覺在面頰慢慢的泛開,不禁咬了咬唇,「我一個人坐旋轉木馬,司機伯伯在旁邊看著。」
閻靖祏慢慢的抬起視線,對上她的眼,好半晌才松開捏住她下巴的手。
他收拾一下用過的面紙和吃剩的章魚燒後,牽起她的手,往荷蘭風琴木馬的方向緩緩前進。
「小姐,這次你不會一個人坐旋轉木馬了。」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1-6 06:18:08
第八章
雖然不是假日,但是由于正值暑假,所以游樂園里的游客相當多。
閻靖祏原本打算要陪著唐伊貝一起乘坐旋轉木馬,可是人潮太多,僅剩一匹馬。別說兩個大人同騎一匹馬太擁擠,園方也不可能同意他們這麼做。于是他只好站在外面,拿著唐伊貝隨身攜帶的數位相機,為她拍照。
充滿夢幻的旋轉木馬,三百六十度旋轉,讓人自在的享受騎乘的快/感,加上輕快的音樂,還有前後左右一同騎乘的游客的歡笑聲,讓唐伊貝興奮不已,開心得像個孩子。
她見到拿著相機對著她拍的閻靖祏,雙腳一踏,略微抬高臀部,挺起身子,笑著對他揮揮手。
「喂,我在這里,我在這里呀,你要拍我啊!」
旋轉木馬繞了一圈後,她再見到他時,又抬高臀部,直起上半身,發出更大聲得呼喊AB
「喂,你有沒有看到我?要把我拍得美一點,你有沒有听到?」
她笑著、喊著、樂著。
總算,她總算體驗到小學同學說的旋轉木馬的樂趣。
那年,一個人的旋轉木馬,靜悄悄,縱然有司機伯伯在一旁看著她,那也只是完成老爸交代的一種責任。
現在,即使他的身分也同那年的司機伯伯一樣,但他站在陽光下笑看著她,為她拍照的舉動,確實是暖和了她的心窩。
從有記憶開始,她想要的、需要的,就只是這樣的感受啊!
但是有幾個人懂?連老爸都不懂,她能要求誰懂?
二十多年的人生,沒人懂她,現下卻有這麼一個男人似乎知道她想要什麼,若說她沒為此感動,是假的。
當他開著車子,進入游樂園的停車場時,她相當驚詫。她沒有開口,但他看出了她的思緒,怎麼能要她的心湖不起波瀾?
她不敢有反應,就怕他只是因為拿了老爸的錢,不得不討好她。但方才他那一番話,已清楚的表示他不是討好,而是人與人相處後有了感情的一種舉動。
感情哪。
是不是他和任何一個女人相處後,都會有感情,都會對對方好?
這個想法讓她沒來由的輕鎖秀眉,胸口一陣悶疼。
咦?她管他對誰好啊?反正那又不干她的事,只要光弘能待她好一些、多多陪伴她,她就開心了。
音樂結束後,她跳下旋轉木馬,快步走向他,搶過他手中的相機,看著他為她拍攝的照片。
接著,她像是想起什麼,拉著他的手,興奮的哇哇大叫。
「還有雲霄飛車!我想玩,我很想玩。」
于是,他們共同體驗了室內雲霄飛車的驚險超速快/感,還去嘗試了讓人頭暈目眩的狂飆幽浮後,她才因身體不適而不得不暫時休息。
吐了一回後,她走出女廁,打開水龍頭,用雙手接水,簡單的漱漱口。關上水龍頭,一抬首,對上鏡子里的自己時,她猛然一驚。
鏡子里的那個女人。那個不知何時眼線不見,妝也脫落,臉上明顯看出色差的女人是。是她?
那她剛才還頂著這張臉在游樂園里跑來跑去,不就讓很多人瞧見她這副丑模樣?
閻靖祏一直守在廁所外頭,為了避免尷尬,站在距離女廁門口五十公尺遠的地方。
看見她出來,愣在鏡子前,他才過來看看情況。
「小姐,好一點了嗎?」
唐伊貝看著鏡子里那張男人的臉,微擰秀眉,語氣不佳的開口,「你早就發現我的妝花了,對不對?」
「嗯,因為小姐剛才哭了很久。」還是他幫她擦去糊在眼周圍的眼線液。
「那你為什麼不說?你故意讓我頂著這張花臉到處跑,好讓別人笑我嗎?」她咬著下唇,瞪視鏡中的男人。
他的視線凝聚在她的臉上,在鏡中與她的交纏。
她不善,他溫柔。
「不是。」良久,他才開口解釋,「我只是覺得小姐不上妝,也會很漂亮。」
唐伊貝怔了怔,心中有絲竊喜,卻故意裝出倨傲的神情,「你見過我沒上妝的樣子嗎?」
「沒有。」
「那你又知道我不上妝會很漂亮?」揚起下巴,她迎視他始終暗沉的目光。
他這人,怎麼不曾有過明顯一點的情緒變化啊?那感覺,好像她很無理取鬧,而他總是在讓她。
他定定的望著她,好半晌後,微笑的反問︰「還會不舒服嗎?」
「什。什麼?」有那麼一瞬間,她跌入他那沉凝的注視中。
「你還想吐嗎?」
「不。不想了。」唐伊貝轉移視線,避開他的凝視,因為她驀然發現,他的目光竟讓她的心跳加速。忽地,她哈哈笑兩聲,「剛剛在里面把東西都吐光光了,連章魚小丸子也全部吐出來,我第一次吃到耶,沒想到全都吐光光了。」
「沒關系,等等回程時,如果還沒收攤,再買就好。」
「喔,那。那我們繼續玩,再坐一次雲霄飛車好了。」
「好。」閻靖祏轉身,邁往長腿,往前走去。
她。她只是隨便說說,誰教他的眸光會讓她的心跳莫名其妙的加快。
她才剛吐完耶,現在再去坐一次,那不就還要再吐一次?她不想再吐了啦!隨便說說,他也當真?
唐伊貝氣惱的瞪著他的背影,片刻,開口喊道︰「喂!」
「嗯?」他轉身,見她站在原地,眉頭一挑,「小姐,不是還要再坐一次雲霄飛車?」
「現在突然不想玩了啦!」
他笑了笑,似乎早已習慣她那說風是風、說雨是雨的個性。
「好,不玩。」
他們立在原地,視線在空中交會。她瞪著他,他的眉目依舊淡柔。
夕陽將他的身影拉得好長好長,她盯著地上那道屬于他的影子,心念一轉,她突然開口,「喂,你轉過去。」
「轉過去?」他面露狐疑。
「對啦!你轉過去啦!」
他看她一眼,旋即遵照她的吩咐,轉過身子背對著她。
她睇著他好看的背影,眼珠子轉了轉,大聲嚷道︰「喂!我要沖過去了喔,你要接好,听到沒?不能讓我掉下來喔!」
說完,不待前方男人反應,她一口氣往前沖上去。
閻靖祏才要開口詢問她話里的意思時,只覺得背部一陣沖撞,某個物體跳上了他的背。他陡然明白她所謂的接好是什麼意思,雙手隨即往後,勾住她的兩條腿。
「哈哈。你好厲害耶,真的沒讓我掉下來。」她雙手勾住他的頸項,小臉略微往前傾,看著他的側臉。
橙黃色的暖陽在他的臉上分割出陰影,在他側首回望她時,他被夕陽映照的那方輪廓顯得特別柔和。
「小姐,你太瘦了。」
「啊?會。會嗎?」沒人注意過她胖瘦的問題呢!他這麼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倒讓她難以反應。
「嗯,背起來好輕。」
看著他的長睫毛,還有那張薄唇,她的心跳加快,小臉微紅。「那。那是因為剛剛吐了一回,胃里的東西都吐光了啊,當然輕。」紅紅的小臉縮回他的腦後,就怕被他發現她的臉在發燙。
他僅是笑了笑,繼續以穩定的步伐往前走。她的重量,似乎真的沒造成他多大的影響。
她的胸貼著他的背,濡染他的氣息與體溫。
無論是女性還是男性,自有記憶開始,這是她頭一次與人這般親近,連老爸也沒這麼背過她。
想起自己的性子,再想起他總是淡柔的神色。
驀地,她的小臉貼近他的頸側,感受他的脈搏。
很希望、很希望,很希望他可以一直這麼背著她,穩穩的走下去。
只是,為什麼這時候她希望的人會是保全人員兼司機,身分如此平凡的他?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1-6 06:18:50
第九章
唐華食品爆出財務危機
這是最近的特大頭條新聞之一。
據傳,「唐華」會爆發財務危機,是因為大股東鉅額掏空。這名大股東以大量親友做人頭,藏匿掏空資金,並轉為私人運用。此消息經媒體披露後,當日「唐華」股價以跌停作收。
因為「唐華」的負責人唐慶華的資金調度趨于保守,以至于接二連三發生跳票事件後,股價也被拖垮。
唐伊貝因為「唐華」發生財務危機,在經濟壓力下,想起了自己那幾位好友。
在那些好友有經濟困難時,她曾經伸出援手,現在換她有了困難,她相信他們會幫她的。
「小麗,我之前借你的五十萬,你可以還我了嗎?」從不曾向小麗催討過這筆錢,甚至也沒打算要拿回,但是現在家里的狀況很糟,她不得不開口要她還錢。
「伊貝,你也知道,我當初跟你借五十萬是為了開這家漫畫出租店。」小麗環視店面一圈,哀聲嘆氣的說︰「漫畫出租店成本回收慢,我現在連本錢都還沒賺回來,每個月還有租金要付,你一時之間要我還錢,我哪拿得出來?」
唐伊貝看著好友一臉煩惱,于心不忍,但是一想起自己家里和老爸公司更需要錢,她咽了口唾沫,再度開口,「那十萬呢?你有沒有十萬?先還我十萬吧!」
「十萬?」小麗面有難色,「我存折里只有兩百五十七元。伊貝,我知道你現在很缺錢,電視新聞每天都在報導你爸公司的事情,我也很想還你錢,可是我真的沒錢。」
「這樣啊。」兩百五十七元。听見小麗的總財產只有這些,她又怎麼能逼她還錢?「那沒關系,我再找別人問問。我先走了喔!」
眉心緊皺,唐伊貝走出小麗的漫畫出租店,前往阿雅上班的地方。
阿雅在大型超市當收銀員,唐伊貝一走進超市,旋即在大門旁的結帳櫃台找到正在補妝的阿雅。
「阿雅?」
「是你啊。」阿雅放下小鏡子,睥睨著唐伊貝,「你要跟我借錢嗎?」
「你。你怎麼知道?」唐伊貝詫異不已,更有著難堪。阿雅的表情。好像她是來討飯的。
「剛剛小麗已經打電話來跟我說過了啦!」阿雅見沒客人要結帳,干脆坐下來,玩弄著早上才剛上過彩繪的指甲,「人家開店已經很辛苦了,你還去跟她討錢?我都不知道你這朋友是怎麼做的,不過是五十萬嘛,你干嘛催得像在討命似的?」
「啊?」唐伊貝雙眸圓瞠。她。她有催過小麗嗎?她從沒這麼做啊!若不是家里發生這樣的事,她根本沒打算跟小麗拿回那筆錢。
「嘖嘖嘖,我最討厭你們這種有錢人家的孩子,仗著自己有幾個臭錢,借人家一點就好像給人家多大的恩情。」
「我。我沒有啊!涪雅,你。」眨了眨眼,唐伊貝難以相信這種話是從自己的好友口中說出來。
「我跟你說啦,我不可能借錢給你。電視新聞每逃詡在報導你爸公司的事,事情鬧得這麼大,全台灣還有誰不知道你家現在哈錢哈得要命?我把錢借給你,不就像石頭丟入大海,咚的一聲,什麼都沒了?」吹吹指甲,阿雅優雅的站起身。
「我以為。以為我們是朋友,朋友不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嗎?」唐伊貝咬了咬唇,忍下被羞辱的難堪情緒,「我以前要是看到什麼好東西,第一個想到的都是你和小麗,你也收過很多我送的禮物,我。」
「喲?我又沒叫你送我,現在倒開始討人情了?」阿雅見有客人推著購物車往櫃台這兒走來,擺擺手,「我要工作了,你走吧,反正我是不可能借你錢的。」
客人推著購物車過來,不小心撞到了唐伊貝的腰,她悶哼一聲,看看那忙著結帳再也不看她的阿雅,垮下雙肩,拖著腳步,往出口方向移動。
閻靖祏跟在她身後,始終離她十步遠。
關于早些在小麗店里發生的事,和方才她與阿雅之間的對話,他看得很明白,也听得清清楚楚。
小麗絕對不是沒錢,是打定主意不還她,阿雅就更不用說了。
她這些朋友的心思,早在一開始他就曾听唐慶華略微提起,而在親眼見識過後,他很篤定小麗和阿雅從未將她當朋友。
甚至。他總覺得阿雅對她有極深的敵意。
有些事情旁人說了,當事者未必听得進去,所以在這之前,即使他明白小麗和阿雅不過是想利用她,卻也不曾開口提醒她,因為靠自己體會,絕對會比旁人告知來得更加印象深刻。
看著她的無措與失落,他很想上前給她安慰。幾度欲上前,卻又隱忍下來,因為這不啻是一個讓她知道錢再多也有用光的時候的機會教育,更能讓她看清楚她那些好友的真面目。
只是他萬萬沒料到,唐慶華那晚在書房與他談話中所提到的公司財務出狀況的玩笑話,竟然會成真?
現在,唐家是真的沒有錢,「唐華」也岌岌可危,這是他不曾想過的情況。
「喂?光弘?」
前方悶不吭聲往前走的唐伊貝突然停下腳步,他也跟著頓住步伐。
一听見她口中呼喚的名字時,他微微一怔,旋即想到她想做什麼了。
「你知道了?我想也是,新聞每逃詡在報。」
她一手拿著手機,一手半掩住嘴,像是害怕經過的路人會听見什麼。
「我想問問你方不方便。我。」她頓了下,「什麼?你手頭也不方便嗎?」她伸手抹去額頭的汗水。「嗯。嗯,那你能不能拜托你爸幫忙?你不是說你爸是什麼大公司的總經理?他應該有錢可以借你吧?嗯嗯。什麼?他出國了?」她垂下雙眸,「你真的沒辦法幫我嗎?」小腳踢著人行道上的石子。「嗯。好,我知道了。拜拜!」
她合上手機蓋,蹲下身子,看看天空後,一張苦臉埋進雙膝之間。
沒人幫忙、沒人幫忙,沒有人可以幫她啊,她該怎麼辦?老爸的公司再籌不出錢,會完蛋的。
她還有一堆卡債,怎麼還啊?
完蛋、完蛋,她真的會完蛋。
「小姐。」見她可憐兮兮的蹲在人行道上,像是等待主人尋回的迷路小狗,他終是不忍,遂走近她身邊。
他高大的身影籠罩她全身,為她遮去午後艷陽。
她抬起頭,看著那張背光的臉,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她知道他一定還是一樣,很溫柔的神情。
她站起身,揉了揉發酸的眼楮後,果真見到一張柔和溫煦的俊俏面龐。
唐伊貝咬了咬唇,訥訥的開口,「我。我想吃章魚小丸子。」
他們走到鬧區,找到一家賣章魚燒的攤販。
閻靖祏向老板開口要兩盒,她卻在一分鐘後,突然要老板改包三盒。
拎著裝著三盒章魚燒的塑膠袋,他們在附近繞了繞,然後找到一個紅磚砌起的矮圍牆,他們將它當作椅子,陸續落坐。
他拉開紙盒上的橡皮筋,一邊遞給她,一邊開口問道︰「小姐很餓了?」
唐伊貝搖頭,接下他遞過來的紙盒和竹簽。
「那。買三盒是?」
「一盒三十五元,三盒賣一百元啊!」她插起一顆小丸子,「我算了算,買三盒才劃算,因為這樣我們可以賺到五元。」咬一口,有些嗆鼻。
他微微訝異,若有所思的望著她。
她。她開始懂得精打細算了嗎?她開始明白買東西之前要先衡量?
「但是。小姐,三盒吃不完,怎麼辦?還是會浪費。」他的眸光閃動,像是要試探她。
「吃不完冰起來,下次再吃就好,不會浪費的。」她一口吞下那剩下的四分之三顆小丸子,眼楮熱熱的。
他看著她鼓鼓的面頰,深幽的黑眸抹過一抹光,像是安慰,又像是欣喜。她。她真的開始學習節省了。
「現在家里沒錢了,我要省一點花。」插起第二顆小丸子,咬了一半,她覺得喉嚨澀澀的,嗓音落寞的說︰「下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吃到這個。」
閻靖祏俊逸的面龐飛略過淡淡的不舍,輕掀薄唇,低聲說道︰「小姐想吃的時候,跟我說一聲,我就會買給你。」
把剩下的半顆小丸子送進嘴里,唐伊貝用力的咀嚼,「不行了,缺那麼多錢,我老爸可能沒辦法再付薪水給你,你哪來的錢買給我?」慘!真的好嗆辣!
「我有一點點存款。」她不知道,唐慶華早就事先付給他一半的酬勞,而且那一半的酬勞高達一千萬。這麼回應她,其實也是想暗示她或者可以開口要他幫忙。
「喔。」插起第三顆小丸子,她一口吞進一整顆,非常用力的嚼著。
大家知道她家發生的事情後,都避她如同蛇蠍,誰都不願意承認自己有錢,就怕她開口借,唯獨他,明知道她很缺錢,還自己招出他有存款。
「你不怕我跟你借錢嗎?」咬咬咬,她奮力咬著章魚塊。辣辣的,讓她的眼楮快飆出什麼東西。
「為什麼要怕?」
明知道她應該受這樣的教訓,他不該讓她對他存有期望,期望他幫助她。與其給她魚吃,不如教她怎麼捕魚;她開口求人幫助她,倒不如靠自己找份穩定的工作還來得實際。
但是人的感情往往違背理智,她的倔強、她的無助、她的任性。卻如同一條絲線,緩緩的將她拉向他。他無法做到完全冷漠,他不是小麗、阿雅、沈光弘那些人。
她插了第四個小丸子,送入口中,又嗆又辣又澀的感覺再度同時間襲上她。
想起老爸的公司爆出危機以來,眾人皆躲她、避她,只有他還守護在她身邊。她困難的咽下口中的食物。
她拚命討好的人,對于她的困難視而不見;她常不給他好臉色看的人,卻是留在她身邊的那一個。
閉了閉熱辣的雙眸,然後她低下頭。
發現她突然安靜下來,不回應他,也不再開口,閻靖祏側首望著她。
最近她似乎沒什麼心情打扮自己,一頭秀發總是披泄在背上,不若先前的五顏六色,也沒上發型工作室。
她的直長發垂落在兩側,遮住她的面頰,教他無法看清楚她的表情。但是從她微顫的秀肩,他明白一件事。
大掌輕輕的握住她的下巴,尚未將她的臉容扳轉過來,他的掌心已是濕熱一片。
雖在預料中,但他仍被她溫熱的淚水燙著了手,痛覺直達心髒。這般震撼的感覺,從來不曾有過。不是沒見過她掉淚,也每見她的淚水就不忍心,可是這次的感覺比以往更鮮明,心湖掀起了波濤,不住的拍打著他。
「小姐,這次我沒要老板加芥末醬。」終于讓她面對自己,他抹了抹她濕熱的臉頰。
「我知道。」仰起小巧的下巴,唐伊貝迎視他的目光,「我想哭,不可以嗎?」
他的溫柔、他的體貼,總讓她氣惱。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她為什麼似乎愈來愈在意他?
「可以。你想哭,就哭。」
「你。你。」她看著他因為呼吸而略微起伏的胸膛,明明氣惱他,卻又無法抗拒他。驀地,她悶聲問道︰「你的胸膛硬不硬?」
拭淚的大掌頓住,他在心底輕嘆一聲後,手掌伸至她的後腦,往前輕壓,讓她偎進他的懷里。
撒嬌嗎?
她的方式總是與別人不同,卻慢慢的拉近她和他之間的距離。
在「唐華」爆出財務危機,並接二連三發生跳票事件的不久後,唐慶華名下的不動產被銀行申請假扣押,並且被法院完成查封的動作。而當新集團入主「唐華」的同時,也傳出唐慶華病倒的消息。
在這之前,閻靖祏曾經告訴唐伊貝,他或許可以幫忙,但是被她婉拒了。
他私下去找母親,希望她能看在唐慶華與她相識的份上,幫助「唐華」渡過難關,沒想到所有的事情發生得這麼迅速,他還來不及伸出援手,「唐華」已被接手。
一切,快到讓人毫無招架之力。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1-6 06:19:31
第十章
唐伊貝坐在醫院急診室外的椅子上等候著,一旁,陪著她的是閻靖祏和張嫂。
方才她一接到電話就急忙趕過來,見到張嫂時,才由張嫂口中得知老爸罹患肝癌,而且已是末期。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卻隱瞞不說,直到收到法院查封的消息,在家中的他突然昏倒送醫,才被醫院公開他的病情。
唐伊貝低垂螓首,雙肩無力的垮下。
老爸有肝癌。這麼突然的消息,要她怎麼接受?
她那個看起來一向沉穩帥氣、風度優雅,外表全然不像六十多歲的男人的老爸,怎麼會罹患癌癥,而且還是末期?
要怎麼辦呢?
「唐華」易主,老爸的不動產又被查封,現在還因為癌癥而不得不躺在醫院。公司沒了,家沒辦法再住下去,老爸的身體也不健康。為什麼這些事會發生在她身上?
老爸的醫藥費怎麼辦?她的卡債怎麼辦?家回不去又要怎麼辦?
同時間發生這麼多事,她已經不知道該先處理哪一件了,如果。如果老爸的身體撐不下去,她一個人又該怎麼辦?
她雙手掩面,不知道如何是好。
「小姐,你餓了吧?我去買點東西來給你吃。」張嫂見她原就瘦小的身子,最近又因為家中的事情而變得更清瘦,不禁感到心疼。
不論如何,小姐也是她看著長大的呀!
「。好。」唐伊貝垂下雙手,點點頭。
待張嫂離開後,她突然找出手機,撥了個號碼。
「喂?光弘?」閉了閉雙眸,現在的她真的好需要一副肩膀撐著她。「嗯。我爸住院。」她一手握著手機,另一手無意識的在裙子上畫圈圈。「你可以來醫院嗎?嗯。是。但是我想要有人陪我啊!你不能抽出一點點時間嗎?喔。好。好吧,你去忙,我掛電話了。」
說完,她沉沉的吐了口氣,雙肩一垂,整個人向後靠貼在白色的牆壁上,接著指尖一松,手機滑落地上。
她的眸光迷離,看著眼前長廊上來來去去的病患和身著白袍的醫護人員。
有多少生命在這里誕生,又有多少生命在這里消失。醫生們忙著救命,病人們忙著生存下去,那她呢?她二十多年的人生都在忙些什麼?
「小姐,你。還好嗎?」一直靜默不語的閻靖祏彎身拾起她掉在地上的手機,遞還給她。
眨了眨眼睫,唐伊貝拉回思緒,接過手機,靜靜的看著他。
突然,她放聲大笑,「哈哈。好啊,我怎麼會不好?不過是男朋友忙了點,沒空來陪我而已嘛,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
她揉合了自嘲的笑聲,扯痛他某種知覺,淡淡的憂色浮掠過他的面頰。
「我跟你說喔,像那種男人啊,根本不值得我再留戀,等我把這些事情忙完了,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甩了他!」她微仰著臉,「你說我這樣做是不是很帥?哈哈。」
他深幽的黑眸緊鎖著她,那深邃的瞳底似乎有著淺淺的波紋在蕩漾,神神秘秘,讓人想一窺究竟。
在他的注視下,她的笑聲驟然停止,她與他四目交接,這才領會到,他那神秘的眸光彷佛融合著了解與心疼。
好半晌,她困難的調開視線,落向遠方的某處。
那樣灼燦的眸光,已在她的心上烙印,倘若再不避開他深沉的注視,她怕自己的整顆心都會被他佔據。
咬了咬唇,她語氣悵然的說︰「其實我都知道,一直一直都知道,只是刻意去忽略。」
他看著她略顯蒼白的側臉。
近日,她除了穿著變得簡單之外,連彩妝也不上了。
日光燈的光芒照在她身上,在她長長的睫毛下映出淺淺的陰影。原來她未刷上睫毛膏的睫毛,是這麼細密縴長。
他知道在那縴長睫毛底下的陰影,藏了許多疲累,蘊藏的情緒觸動了他的心魂深處。
「我知道他們都在利用我,只因為我是 唐華 的千金。他們只要跟我攀上關系,就有好處。你一定覺得奇怪,既然知道他們在利用我,為什麼我還把他們當朋友?」
閻靖祏沒有回應,只是靜靜聆听她述說。
「我念高中開始,老爸就辦了張金卡給我,每次只要有同學生日,或是有其他值得慶賀的事,班上同學都會到KTV去唱歌慶祝,最後都是由我買單。好像不管什麼聚會,只要有我在,都是我付帳。那時候,我人緣超好的,同學都喜歡找我出去,主動來黏我,于是。」她頓了頓,「于是我明白,只要給些好處,我就能獲得友誼。」
唐伊貝嘆口氣,無奈的笑了笑。
「從小學、國中時候的沒人緣,再到高中的好人緣,我多渴望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像在高中時候那樣受到大家喜愛,所以上了大學後,我開始買些小禮物送給班上的同學,要是有聚餐之類的活動,費用也都是由我負責。我就用這種方式得到好多朋友,就連大學畢業後,我也是繼續用這樣的方法。」
她迷離的眼眸眨動幾下,喉嚨間漫開苦澀的滋味。
「我以為只要一直用這種方法,我的朋友就會對我死心塌地,當我有困難時,他們會跳出來挺我,對我伸出援手。可是。可是看來我錯得離譜。我知道他們並不是真的把我當成朋友,只是我總是想,只要我一直滿足他們的需求,總有一天,他們一定會真心待我。沒想到 唐華 一出事,上了報紙的頭條新聞和電視新聞後,大家卻開始躲我。」
她看了閻靖祏一眼,將視線停留在裙子上。
「我的愛情和友情都建立在金錢上面,一旦我沒了錢,愛情和友情也就一文不值,像屁一樣。我早就知道他們只是為了我的錢才和我交朋友,卻還是執迷不悟,繼續砸錢滿足他們。現在自食惡果了,因為他們而背了一堆卡債。」
驀地,眼淚自她的眼眶滑落,滴落在裙子上。
「我好壞、好不孝,老在跟我老爸頂嘴。他不只一次告訴我,我那些朋友都不良善,他還阻止我和光弘交往,我卻執意與他作對。明知道老爸是為我好,我仍不領情。我真的錯得很離譜。其實我也不是真的愛光弘,就只是貪圖有男朋友的那種感覺,如果我早一點清醒,如果我不那麼會花錢,也許就能幫老爸多存一些本,現在也不會變成這樣。我真的是個很糟糕的人。哈哈。」
不是真的愛光弘?
這句話像片落葉,慢慢的飄啊蕩啊,落在他的心湖,然後在湖面漾開一圈圈的細波。
看著她不斷滴落的淚水,閻靖祏的胸口一緊,嗓音沙啞的說︰「小姐,你不糟糕,只是用錯了方法。人都會犯錯,這次知道了,下次別再犯就好。」他伸出手,覆在她緊握成拳的手上,「我這樣說,你懂嗎?」
「你。你也犯過錯嗎?」他厚實手掌傳來的溫熱,像根羽毛,輕拂她的心,柔軟了她這些日子硬撐出來的堅強面。她不愛示弱,卻總讓他輕松的挑起她善感的一面。
「當然,是人都會犯錯。」他想想自己,從小到大,也不愛听從家里的安排,雖不至于和父母親頂嘴或什麼的,但他總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定的性子確實也讓家人擔了不少心。「小姐,已經發生的事情,後悔也來不及,現在還有許多事等著你去做,所以你別再自責了,好嗎?」
她盯著他覆在自己手上的大掌,訥訥的開口,「我知道有很多事等著我去做,可是。可是我什麼都不會。」只會刷卡,只會巴結朋友,只會同老爸頂嘴,她真的什麼都不會。
他收回手,改覆在她的肩上,輕輕一扳,把她的身子轉過來對著他,「不會做沒關系,慢慢學,我會幫你。」
「你。你會幫我嗎?」揚起眼睫,唐伊貝凝視他,「會陪著我一起做這些事嗎?一直陪著我嗎?」
「會,我會陪在你身旁,幫助你。」
他在她的眸底看見淡淡的乞求,這麼倔強又好強的她,在面對他時會有這樣的眸光,甚至也不介意在他眼前落淚。方才心湖那尚未靜止的淺波,彷佛又因為她的眸光而蕩漾開來,不停的拍著他的心房。
這一瞬間,他好像明白些什麼。
是從哪時開始,他的心里有了她?
閻靖祏淡淡的笑了,站起身子,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
「喂,是我。我記得頂樓加蓋的房間要出租,現在租出去了嗎?」
之前他回征信公司時,曾在電梯內外都看到出租的紅紙。
通常頂樓加蓋的房間租金便宜,但多半會比較悶熱。
他上去過頂樓一次,雖沒進去看過那個房間,但是知道外面有一塊空地,可以直接看夜景。
「嗯,好,我知道了。你幫我處理一下,謝謝。」他請林文文去找房東確定租屋事宜。
結束通話後,他心念一轉,看著唐伊貝。
「小姐,我有個親戚有空房間要出租,因為是頂樓加蓋的,租金很便宜,所以我幫你租下那屋子了,現在你不用再擔心住的問題。至于唐先生的住院費用,健梗會負擔,另外,我想唐先生應該有買保險什麼的,所以這部分,保險公司也會有醫療補助,你不用擔心付不出住院費用。」
頓了下,他在她身旁坐下。
「關于卡債的問題,可以找銀行協商,銀行會視你的狀況,提供符合你實際需求的還款方案。」他看了看她,語氣慎重的說︰「剩下的,就是工作的問題了。關于這部分,你要試著自己去做,我能陪你去應征,但不能幫你上班,懂嗎?」
那麼多困擾她的事情,他竟然這麼容易就找到解決的方法。
她傻愣愣的望著他,不知道應該為自己的沒能力感到難過,還是應該為他的幫助而感動?
閻靖祏見她一臉呆愣,有趣的笑了笑,伸手在她眼前晃幾下,「小姐?」
她收回心神,咬了咬唇,「你。你都對你身邊的人這麼好嗎?」
「你覺得我對你很好嗎?」他緊鎖著她的眼眸,探索她的心思。
「是。是啊。」她別開眼,避開他的注視。有點糟糕,因為她發現自己無法在他的凝視下,好好的把話說完整。
「不一定。」
「什。什麼?」唐伊貝的眼神飄了飄,最後落在自己的裙子上。
「我的意思是說,我不是對每個人都好。」
「喔。」所以他對她是有點特別的嗎?
這樣的訊息,讓她沒來由的感到喜悅,帶點酸、帶點甜,還有些小小的。緊張。
她低垂著頭,雙手不斷的絞扭著裙子,因此錯過了他始終沒離開過她臉上的深深凝視。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1-6 06:20:11
第十一章
「咦?你那親戚什麼時候會來收房租?」唐伊貝扎著馬尾,穿著短褲和合身的T恤,拿著抹布跪在地板上擦地。
林文文找了房東,確定可以將這頂樓加蓋的房間租給他之後,閻靖祏便馬上帶著唐伊貝過來整理。
「不急,等你拿到薪水時,再給就可以。」他只著一件白色的純棉背心式汗衫,和一條灰色的亞麻長褲,在角落組裝著從大賣場買回來的特價DIY家具。
「唔。這樣沒關系嗎?你親戚不會介意啊?」
「不會,我有提過你的情況,他能諒解,所以沒關系的,你盡管安心的住下。」他組好了一個不織布衣櫥。
「你親戚好好喔,不認識我也這麼放心。而且這里的空間看起來挺大的,租金才兩千元,他會不會虧錢呀?」從來不曾做過家事的大小姐,擦起地板還有模有樣,只是抹布擰得不夠干爽,所以她擦過的地方都留有明顯的水漬。
剛才她還發現地板上好像黏著嚼過的口香糖,于是倒了些色拉脫在上面,打算等會兒再好好清理它。
閻靖祏拆開一個組合式書櫃的包裝紙箱,笑了笑,「不會,租房子沒有虧不虧損的問題,反正他不租給你,空著也是養蚊子。」何況這是頂樓加蓋,租金本來就不高。
她跪在水桶前,偏頭想了想,「你說的。好像也對。」洗了洗抹布,擰一擰後,打算繼續擦地。
他停下手中的動作,看了她一會兒後,走了過來,蹲下來,拿走她手中的抹布,邊扭干抹布邊說︰「小姐,抹布要扭干一點,太濕的話,地板不容易干,如果沒注意到,你會摔跤的。」
唐伊貝靜靜的看著他,發現他額頭有層薄埂的汗水。
這里確實很熱,加上沒有冷氣,連電扇也沒有,他又挑粗重的工作做,當然容易出汗。
她伸出手,想替他抹去汗水,他卻在這時轉頭,她匆忙收回手。
「好了。」他把扭干的抹布遞給她。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笨?連這種事都做不好。」她拿著抹布,垂下視線。
「你只是沒機會學習而已,多做幾次後,就會順手多了。」他揉了揉她的發頂,良善的笑道︰「熟能生巧啊!」
「你。常做這些事啊?」看他那麼輕松。啊,一顆汗水滴落在他白色汗衫上。
「嗯,我一個人在外面住了很多年。」他又揉了揉她的發頂,「我去組書櫃。」
她卻在他起身前一秒,伸出手想幫他拭汗,但還沒貼到他的額頭,腳下踩到方才倒在地上的色拉脫,腳底一滑,整個人朝他身上撲去。
他沒料到這種情況,才想反應時,他和她已雙雙跌倒在地板上,他成了她的肉墊,被她壓在身下。
「噢。」她的鼻子撞上他的胸膛,痛得閉上眼,猛揉鼻子。
「撞傷了?我看看。」他攫住她揉鼻子的手,輕輕拉下。紅紅的,很可愛,他淡淡的笑了。
听見他愉悅的輕笑聲,她睜開一眼,瞧見他頭一回露出白牙的笑容時,另一眼跟著睜開。「笑什麼啦?」
「被你揉得紅紅的,」他輕撫她的鼻子,笑得開心,「很像小丑戴的那種假鼻子。」
「什麼啊。那不就很丑?」
「唔。」閻靖祏左瞧右看,「不會啊,我覺得你這樣很可愛。」
「可愛?小丑鼻怎麼可能可愛?」揚起眼睫,她對上他的眼。
那雙深幽的瞳眸帶著笑意,像是藏著兩只螢火蟲,閃爍著光芒,煞是誘人。她像是路過的旅人,見著了那兩抹難得的光,瞬間跌入其中,再難離開。
她雙手撐在他的胸膛上,掌下傳來的是他暖熱的體溫。她與他如此的貼近,近到她都能感受到他的心跳是如此的沉篤有力。同時提醒她,她與他現在的姿勢說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
眨了眨眼睫,確定自己真的壓在人家身上,唐伊貝的一張小臉登時爆紅。
「哇啊,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壓著你的。」一陣手忙腳亂,她連忙從他身上爬著逃開。
好不容易回到水桶前,她低首認真的清洗抹布,藉以逃避那尷尬中帶著曖昧的氣氛。
閻靖祏坐起身子,看著她跪坐的背影。他微微吐氣,好平復方才心底被她引起的騷動。
片刻,他站起身,走到她身側,輕輕的拉起她,「別擦了。」
「為什麼?」她的臉上還殘留著淡淡的暈紅,「我還沒把地板弄干淨。而且這里還有口香糖的殘渣,我有倒一些些色拉脫,等等就可以洗掉。」她手指著那害她撲到他身上的罪魁禍首。
「那個用色拉脫擦不掉,我等等再處理。你的膝蓋不痛嗎?」
她剛才自他身上爬起時,他瞧見她的雙膝略微紅腫,他想,應該是她穿著短褲跪在地上擦地的關系。
她低頭看了看,「還好,有點刺刺的。」
「你先坐著,我去買拖把。」
「喔。」她看著他往門口移動的背影,在他開門前,突然開口喊道︰「喂!你。你不要太晚回來喔!」
閻靖祏側首,眉目淡柔,露出淺笑,「不會,你乖乖的,我馬上回來。」
「啊?」咦?這種對話好像夫妻耶。這個想法讓她的雙頰再度染上紅暈,像偷吃糖的孩子,有點甜蜜又帶著心虛,「。喔,好,我等你。」
待他離開後,她找了個干淨的角落,盤腿而坐。
環視屋內一圈,雖然簡陋,卻也是能夠遮風擋雨。
住慣了大房子,凡事都有人為她打理好,現在突然換了這小房子,還什麼事都得自己來,她的確是相當不習慣。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卻不討厭這樣的日子,因為她知道就算再怎麼糟糕,都還有個人在她身旁。
原先還以為自己一定會受不了,沒想到她不討厭。真的不討厭目前的情況。
有人關心她,並照顧她的感覺,真的非常好。
老爸不是不照顧她,只是他滿足的是她物質上的需求,但心理上,他沒能讓她感受到暖意。她知道他忙,為了家庭,他必須忙著事業,所以她也不怨。盡管如此,她還是需要有人在意她的想法和感受啊!
頭一次見到閻靖祏,第一印象就是他是個好看的男人,但是論長相,沈光弘也不差,所以她對他沒多去注意。但慢慢的,他給了她好多驚喜。
她從沒期待過他為她做什麼,或能給她什麼,偏偏他是那麼的關心她,總在她需要時伸出他的手,給她滿滿的溫暖與感動。
相較之下,沈光弘除了一開始追求她時對她還不錯之外,追到她之後馬上就換了另一副嘴臉,變成她在他身後追著他跑。她期待沈光弘給她多一點的愛、多一點的時間、多一點的關懷,但他從來都做不到,老是敷衍她。
她知道沈光弘的敷衍,卻仍苦苦的巴結,但閻靖祏。
唐伊貝閉上眼,想起第一次見到閻靖祏,一直到現在兩人的種種互動。
自從吻過他以後,她雖然制造假象讓他以為她認錯他,卻發現自己每次見到他那雙深邃的瞳眸,心跳就會莫名的不穩。
他溫柔的神情與體貼的舉止,總像是一條線綁在她身上,慢慢、慢慢的把她拉向他。
偶爾不小心與他貼近,或是有肢體上的接觸時,他的氣息與體溫好像隨時都能把她融化。
在認識他之前,從未有人這般在意她、照顧她,她只會用金錢巴結她喜歡的、想要接近的人,試圖獲得感情。認識他之後,他沒讓她費心神就主動對她好,這樣的感覺真的很美妙。
她張開雙眸,嘆一口氣。
好像有一點完蛋的感覺,因為。因為。因為她發現自己應該是喜歡上他了。
「噢,真的完蛋了啦!」不是有一點,是很多很多點,因為她好像開始想念他了,而他才剛出門耶!
他。會喜歡她這種什麼都不會的女人嗎?
「啊。」又慘叫一聲,她一張臉看起來比苦瓜還苦。
完蛋了!真的、真的完蛋了!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1-6 06:20:47
第十二章
閻靖祏不知道從哪里找來的木頭,又粗又長,在小小的空地上搭起架子,底端再用水泥固定住,架子上綁了個可容納兩人的藤椅,風一來,藤椅就會輕輕晃動。
夏末秋初,加蓋的室內依舊悶熱,感受不到一絲絲秋天的氣息,他們一人端著一盤蛋炒飯,坐在藤椅上享用唐伊貝的手藝。
活了二十多年,她可是第一次下廚呢!
雖然被油爆燙了幾個水泡、打破了三個碗、翻倒了一瓶醬油,但她還是覺得自己很厲害,因為她會做蛋炒飯了耶。嘿嘿!
閻靖祏張嘴,一口接一口的吃著炒飯,沒多久的時間,已吃掉半盤。
她盯著他的吃相,自己卻一口也沒動。
坦白說,她光是看到盤中的米粒有部分是焦黑的,就沒勇氣動口,雖然這是她做的。
「你不吃嗎?」他察覺她的目光,轉首詢問。
「要。要吃啊!」用湯匙舀起蛋炒飯,想送進嘴里,她又覺得不妥,不大好意思的問︰「好吃嗎?」
他笑了笑,意味深長的說︰「挺有特色的蛋炒飯。」
有特色?這是在稱贊她吧?唐伊貝的小臉登時發亮,開心的將蛋炒飯送進嘴里,細細的咀嚼。
是是是,真的是很有特色,干干的米粒、焦焦的炒蛋、脆脆的蛋殼。他真的沒騙她,這蛋炒飯真的「挺有特色」的。
放下湯匙,她的唇角下垂,「根本就好難吃,你還吃了這麼多。」
「不難吃,我是說真的。」閻靖祏放下湯匙,凝睇著她,笑說︰「你不是說這是你第一次下廚?所以這是很有意義的一盤蛋炒飯,我吃得很開心,也覺得。很榮幸。」
「是。是嗎?」慘了!又結巴!她還覺得自己快要跌入他那深邃的雙眸中,連忙低頭,拚命扒飯。
還是。好難吃。
她困窘慌亂的模樣,讓他的雙眸掠過笑意。
「小姐,張嫂的事你處理好了嗎?」
「有啊,我跟她說唐家現在的情況沒辦法給她薪水,也暫時不需要她,所以我要她再去找一份更好的工作。」她抬起頭,唇畔有顆飯粒。
「嗯,那事情大都解決了。」他盯著那顆飯粒,忖度著接下來該怎麼開口,「房子也整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清潔問題了。」
他忽地把盤子往地上一擺,站起身,仰看夜空。
深如黑絲絨布的天空,幾顆星子閃爍,有種迷離美。
他看了夜空好一會兒後,偏首看著她,「小姐,等等我就要走了。」
唐伊貝怔愣住,好半晌才瞠著圓眸迎視他,「走?你要去哪?」
他笑了笑,再度落坐她身旁,「我要回去睡覺啊!這里不比你家那個大屋子,還可以給我一間個人的房間。」
她瞬間明白他的意思,「雖然這里只有一個房間,但你還是可以留在這里睡覺啊!你可以打地鋪,還是。你覺得打地鋪會太委屈?那沒關系,我打地鋪,床鋪讓你。這樣好不好?」
「不好,之前住在你家,還有張嫂、唐先生在,所以我不介意。現在這里只有我和你,如果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你會讓人說閑話的。」雖不放心,但。他還是得這麼做。
避免閑話是其中一個因素,最主要的原因,其實是他希望她可以學著面對僅有一個人的屋子。
「這樣啊。那你住的地方離這里會不會很遠?」
閑話?她又不介意,但是他都開口了,她總不能說她對那種閑話是無所謂的吧?
「很近,就在這棟屋子的六樓。」
「六樓?」
「嗯,我就住在六樓。」她唇畔那顆飯粒老是讓他心不在焉,他瞪了飯粒一眼,徐緩的說︰「其實那是我的征信公司,生意並不好,公司成立以來,只接過一件案子,我底下也只有一名員工,雖然只要養一名員工,但還是需要房租、水電費、電信網路費等開銷。前陣子我那名員工在報紙上見到唐先生刊登的征人廣告,她慫恿我去應征,要我賺點外快回去補貼公司的開銷,沒想到我真的被唐先生錄用。」保密合約是首要工作,對于唐慶華主動委托他的事,他不能讓她知道,所以他的話並非完全屬實。
乍听見他有間公司時,她是很震驚的,畢竟一個當老板的人,沒理由再去應征保全人員的工作,但他隨即補充的話,解除了她心中的困惑。
「听起來,你那位員工好像很有趣喔?」員工叫老板去應征保全人員。她還是頭一次听到。
「是啊,她是個很有趣的女孩,有機會,介紹給你認識。」他端起盤子,繼續將剩余的蛋炒飯掃進嘴里。
「是。是女的啊。」胸口一陣酸,淡淡的,卻讓她不舒服。
「嗯,女的。」閻靖祏把最後一口蛋炒飯送進口中,「她有男朋友了。」
他放下盤子和湯匙,側首看她,眸底跳動著了然的光芒,然後伸手捻起她唇畔那顆礙眼的飯粒,送入自己嘴中。
「咦?啊。」他那彷佛看穿她的心思的眸光,以及他吃進那顆飯粒的舉動,讓她既尷尬,又有些甜蜜,這樣復雜的情緒,讓她反應不過來,僅能傻愣的發出無意義的聲音,「喔。」
「我之前都住在公司里,所以等你忙完手邊的事,準備睡覺了,我就要下去。」他撫揉她的眉心,「你快吃吧!」
「啊?」唐伊貝眨了眨眼,好不容易才找回思考能力,「喔,好,我吃。」埋頭吃下很難吃的蛋炒飯,但是看見他吃到盤底朝天,她愈加覺得自己的手藝其實也不是那麼差嘛!哈哈。
「我就在六樓,如果你有事的話,下樓按鈴找我。明天我帶你去申請市內電話,以後就可以直接打電話給我。」閻靖祏知道她現在連手機的通話費用都繳不出來,所以被停話了。
「好。」她口中塞滿蛋炒飯,含糊不清的說︰「你真的不能留下來陪我嗎?」
「小姐,你是女人,我是男人,為了你好,我沒辦法留在這里過夜。」
「好啦、好啦,如果你擔心留在這里會有流言讓你覺得困擾,那就回你公司睡吧!」滿口飯粒,滿心埋怨。
唐伊貝明白他的顧慮,但就是不希望他留她一個人在這里,畢竟她從未有過一個人在外租屋過夜的經驗。
她。她其實會害怕。
閻靖祏輕聲嘆息,低柔的說︰「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她的性子還是這麼倔,似乎沒有因為最近發生的事而有所改變。但是無妨,生活習慣和態度能有所進步,她的確很不容易了。
「好啦,我吃完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口中塞滿飯粒,她捧著空盤子說。
「小姐。」她又要硬撐了嗎?
「我要去洗澡了,洗完就要睡覺,真的沒事了,你快回去啦!」她拿起他用過的盤子,放在自己的盤子上面,站起身,走進屋里。
他看著她的背影。
沒事嗎?他跟在她身邊好一陣子,豈會不知道她有事還是沒事?
但他現在比較擔心的是,哪天她要是知道他收了唐慶華一千萬元,目的是糾正她的觀念和想辦法讓她看清楚沈光弘的真面目,她會怎麼看他?
雖然沈光弘是自己露出真面目,與他無關,但他一開始確實是因為收了一千萬元才負責的待在她身邊,即使現在是出于真心,而非那份合約所驅使,可是依她倔強好強的個性,會相信他現在的舉動真的不是因為那一千萬元?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1-6 06:21:27
第十三章
唐伊貝洗過澡,躺在木板床上,瞪著窗外的夜空。
長到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睡這種木板床,很硬,非常硬,硬到她覺得背部微微的刺痛,而且只要稍微翻身,木床板就會發生嘎啦嘎啦的聲響,在深夜里听起來還頂讓人覺得害怕的。
睡不著啊!
這種硬床她睡不習慣,床邊沒有夜燈她也不大適應,手中沒有抱著布偶她覺得沒有安全感,空間悶熱,一點涼風都沒有,也讓她極為不舒服,還有。她好想念在醫院里的老爸,今天忙到沒時間去看他,不知道他好不好?
她翻了個身,背對窗戶。
樓下那個男人,現在睡了嗎?
她其實一點都不在意,如果他留下來,可能會有的閑言閑語,但若這麼告訴他,他會覺得她很隨便吧?
打從認識他開始,她在他面前根本就毫無氣質形象可言,但她就是不想讓他以為她很隨便。
她又翻了個身,再度面對窗戶。
腦子里都是他的影像,他才離開沒多久耶。
皺皺鼻子,她再度翻身,悶悶的看著房門。
她根本沒辦法入睡,之前在家里時,他雖然睡在老爸安排的客房,但她的房間和他的距離很近。可現在他在六樓,而她在十樓往上再加蓋的頂樓,感覺似乎變得好遙遠。
很不習慣他離她這麼遠,遠到她好想念他。
他捻走她唇畔的飯粒,再送進他口中的那個畫面,在此時陡然浮現。
半晌,她慘叫幾聲後,立刻下床,奔出房間,一路沖向六樓。
由于這棟大樓是采一層一戶的建築格局,所以她可以很明確的找到他的公司兼住處。她摁了幾下門鈴,沒人回應。
唐伊貝垮下肩膀,踢了踢門板,「什麼嘛,還說只要我有事,就可以下來找他,結果呢?也不曉得跑到哪里去了。」
小小埋怨後,她打算再摁門鈴時,才發現門邊牆上掛著一塊橢圓形的深色木牌,上面刻有四個大字︰嚴矯寸信。
這是他公司的名字嗎?
嚴謹、嚴謹。他名叫閻靖祏,他公司的名字是嚴謹。她覺得有趣,不禁笑了。真虧他想得出這種公司名號。
這時,她身後的電梯門當的一聲打開,閻靖祏走了出來。
「小姐?」
他緩緩的走近她,她轉身看著他。
「你去哪里了?」
他看起來一副剛洗完澡的樣子,她之所以這麼猜測,是因為他頭發微濕,身上的衣物也已換過,再加上她聞到一股清涼的香味,而這香味是他出現後才有的。
最重要的是,現在的他散發出無可救藥的性感魅力。
原來不是只有女人沐浴後會散發出特殊的魅力,連男人也是這樣。
「我去樓下便利商店買沐浴乳,剛剛洗澡時才發現快用完了。」他在她的面前站定,「怎麼跑下來了?找我有事?」
唐伊貝這才想起自己只是因為想見他,想他陪她,所以才沖下樓來。但是,這種話能對他說嗎?
她咬了咬唇,胡亂找個借口,「樓上有蟑螂。」
他挑眉,笑問︰「要我上去幫你趕蟑螂?」
「對啦,你上來幫我把蟑螂弄走。」她轉身,按下電梯開門鍵,走進電梯。
他拎著剛買回的沐浴乳,跟著走入電梯,整個空間縈回的都是他身上那淡淡的清爽氣息。
她偷偷嗅聞幾下,再悄悄的揚起眼睫,想要看他,卻不期然與他的視線交會。
他深邃的眼眸閃著灼燦的光芒,她連忙低頭躲避他的目光,並掩飾慌亂。
當的一聲,電梯門打開,她再度抬頭,卻又撞進他的凝視中。
唐伊貝有些惱,因為他那讓她心跳陡然加速的注視。
「你到底在看什麼啦?」她喜歡被他看,卻又討厭這樣略帶尷尬的氣氛,真的好矛盾喔!
「我覺得。你不上妝,真的很好看。」閻靖祏看著她泛著蜜桃色的香腮,露出淡笑,「走吧,抓蟑螂去。」
他握住她的手腕,牽著她走出電梯,再爬樓梯來到頂樓。
走進房間,他仔細的環視一圈,逕自走到窗邊,打開窗子看了看,又回到她的面前。
「沒看見呢!」
「剛剛。剛剛真的有蟑螂飛過。」唐伊貝支支吾吾,「也許。啊,也許剛剛從窗戶飛出去了。對了、對了,一定是這樣的,蟑螂一定是飛走了。」
「哦?」他撫了撫下顎,忍著笑意,「嗯。也是有這個可能。」
才怪!他們進屋里時,窗戶是緊閉的,蟑螂要怎麼飛出去?
「既然蟑螂飛走了,這里就沒我的事了,我下去羅!」
「啊,等等啦!那里啊。」她的手指胡亂指著,「那里剛剛有只壁虎在散步。」
壁虎散步?
他看一眼眼神不定的唐伊貝,噙著淡笑,照例環視房間一圈,連窗戶也去看了一次,回到她的身前,笑說︰「我沒找到在散步的壁虎。」
「這樣啊。」她咬了咬唇,「怎麼會呢?」
他又笑了笑,「小姐,你早點休息吧,我該走了。」
「啊浮浮,不行啦!」她連忙喚住他。
「怎麼了?」他側首,看著她。
「就是啊。就是那個。」她轉動眼珠子,想著能讓他留下來的借口,「噢,對了,我好像有看到蜘蛛。」
連蜘蛛也跑出來湊熱鬧?
他看她一眼後,重復方才的檢查動作。
「沒有耶,我也沒看到蜘蛛。沒事的話,我真的要回去睡了。」長腿一邁,閻靖祏來到門口。
見他真的要走,她想也不想,就對著他的背影喊道︰「喂!你難道都不擔心我會遇見鬼嗎?萬一是色鬼,我又被看上,如果被抓去當鬼新娘的話,那該怎麼辦?」
他立在原地,靜默不語。
她凝睇著他的背影好半晌,等待他的反應。
豈料他一直沒有動作,也沒有開口說話,只有雙肩微微抽動,透露他是清醒狀態,而不是站著睡著了。
她狐疑的走上前,越過他的身子,盯著他的臉,這才發現原來他在悶笑,笑得連雙頰都泛紅。
唐伊貝氣惱的伸手推了下他的胸膛,「喂!你是在笑什麼啊?」
他看著她微惱的表情,又笑了幾聲後,抹抹臉,止住笑意,「所以。其實你是怕鬼,不是真的有蟲蟲部隊出現?」蟑螂、壁虎、蜘蛛。也虧她想得出這一招,讓他搖身一變成為捕蟲大隊,卻什麼蟲也沒見著、抓著。
「才不是咧,我又不是怕鬼,是因為。因為那個。」她想起沖下樓找他的原因,雙腮染上熱意,「就是那個。哎喲。就那個。」
「哪個?」他唇角微彎,看著她的那雙瞳眸逐漸轉深。
打從電梯門打開,他見到她的那一瞬間,便明白了,因為她的眼神早已出賣了她真實的情緒。
「就是。嗯。那個。那個。」
算了,豁出去了。
反正她唐伊貝在他面前,還有什麼事沒做過、什麼話沒說過?大不了被拒絕,又不會少一塊肉。
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就是我突然發現很想你,很想要你陪在我身邊,所以我就下樓去找你了。」
「我知道。」他徐緩的說,嗓音低柔,像是在壓抑某種情緒。
「咦?」還以為會等不到他的回應,沒想到他應得這麼干脆,她睜開一只眼,想偷覷他,卻意外的看見他那雙熾熱的瞳眸,她連忙閉上眼,小小聲的問︰「你怎麼會知道?」
「你剛剛說了。」閻靖祏看著她那不斷加深的紅紅臉蛋,突然輕嘆一聲,低聲的說︰「你想我,想我陪在你身邊。這些我都知道,你對我的心意我是知道的,只是想听你親口說出來。現在,你說了想我、說了想要我陪你,那麼你是不是願意告訴我。你是喜歡我的?」
唐伊貝怔愣住了。
沒想到她的心思,他看得如此清楚,她要承認她是喜歡他的嗎?
認了,他會不會取笑她?不認,他會不會覺得她很假?他都已經看透她了,她再裝,似乎也沒什麼意思。而且方才她說的那段話,不也間接表示她對他的情意了?
揚起眼睫,她的神情惶惶,瞪著他,「對啦!我。我承認我喜歡上你了,但是。但是我沒要強迫你也要喜歡我。最近發生了這麼多事,我已經知道很多事情是不能勉強的,感情也是如此,所以。所以我不會買禮物巴結你,要你喜歡我,你。你也不要誤會我會像纏著沈光弘那樣的纏著你,反正。反正。我只是想看看你而已,現在。現在我看到你了,你可以回去了。蟑螂是騙你的,蜘蛛也是騙你的,你啊。你。你。」
「還有散步的壁虎。」他眸光灼燦,薄唇微揚。
「什麼?」
他低低笑了起來,「你忘了散步的壁虎,那也是騙我的。」
「咦?」她先是覺得困惑,旋即明白他的意思,「對啦、對啦,都是騙你的啦!現在你知道了,可以回去睡覺了。」她半是氣惱半是難堪,用力推開他,逕自往屋里走。
什麼嘛!跟他表白,他卻跟她討論散步的壁虎?她才不管壁虎會飛、會叫、會跳,還是會游泳,干她屁事啊?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1-6 06:22:06
第十四章
她才走了兩步,手臂便被拽住,然後整個人被壓向溫暖厚實的胸膛。
「小姐。」他暖暖的鼻息噴在她的頭頂,「別氣,我沒惡意。」
他穿著一件襯衫,上方兩顆扣子是松開的,她的臉恰好就靠在他衣衫敞開的地方。臉頰貼著他熱燙的肌膚,鼻腔盡是他身上清爽的氣味,惹得她心頭小鹿亂撞,兩頰紅透。
「我知道讓你一個人待在這陌生的屋子里過夜,一定會害怕,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學著自己面對不同的狀況。」他邊說邊撫著她細柔的發絲,「我承諾過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可是事情總有萬一,要是哪日我沒辦法陪在你身旁時,你要懂得面對。現在是一個學習的好機會,將來你要是真的遇上了必須靠自己面對的事情時,才不會措手不及。」
唐伊貝似懂非懂,他為什麼要對她說這些?她的告白,怎麼會得到他這種反應?
他一雙有力的大掌緊緊環抱她的腰肢,她的雙手卻垂落在身體兩側,很想抱他,又不知道他對她到底是什麼想法。
「小姐?」見她不做回應,閻靖祏低頭,凝睇著懷中的人兒。
「那你到底是喜不喜歡我?」一惱,她忽地大聲問道。他跟她說這麼多,都不是她現在最迫切想知道的啊!
他沒料到她會有如此大的反應,微微怔住,片刻後,緩緩的說︰「我以為我說了這麼多,你應該知道我的心意。」
什麼跟什麼?他不說,她哪知道他的心意?
「你要听我親口說我喜歡你,那我也要听到你告訴我啊,你不講,我怎麼確定你對我到底是什麼想法?」
他低聲笑了,旋即專注的看著她,額頭抵著她的。「我喜歡你。」
「真。真的?」她凝視他那有如會吸人魂魄的雙眸,眨著眼睫,掩飾自己的赧意與喜悅。
「唔。」他直勾勾的望著她,眸底掠過一抹趣意,「我要是騙你的話。我就變帥一萬倍好了。」
「一萬倍?哈哈。」她伸手輕撫著他的面頰,從眉到眼、從鼻到嘴,每一個觸摸都讓她心動不已,「你已經夠好看了。」
「是嗎?」綿軟的小手在他的臉上游走,擾得他呼吸紊亂,他抓住她的手,目光如火。
「嗯,你很好看,第一次見到你時,我就這麼覺得了。」她痴迷的盯著他的唇瓣,咽了口唾沫,訥訥的說︰「我。我想吃水蜜桃。」
「唔?」現在這時候,上哪里找水蜜桃?
她揚起眼睫,欲言又止,半晌後,才鼓著勇氣,慢吞吞的說︰「上次我在你這里吃到水蜜桃的味道。」她的指尖輕觸他的唇,旋即收回,負于身後,「可以。我可以再。再吃一次嗎?」
閻靖祏詫異,濃眉微挑。
上次那個吻。她知道是他?那麼當時她錯認他是沈光弘,其實是為了掩飾那時可能有的尷尬嗎?
水蜜桃。他露出微笑,「今天我沒有水蜜桃。」
「那。那你有什麼?」她仰著臉,香腮染上兩抹桃色。她這模樣,倒比較像鮮嫩多汁又甜美的水蜜桃。
他灼燦的目光在她的臉上游移,最後,落在她的嫩唇上。
他微彎身子,貼近她的耳畔,嗓音低啞的說︰「我們試試看,你就會知道了。」大掌捧住她的雙頰,薄唇覆上她的。
她的唇舌在他的嘴里,被他徹底的嘗著、吮著、舔著。
噢,亂了、亂了。明明是她想吃他,怎麼現在倒像是她被他吃了?
她被吻得意亂情迷,氣息不穩,身子輕輕顫抖,一團烈火在她的胸口熊熊燃燒。
好半晌,他的雙手往下游移到她的縴腰。他的薄唇仍抵著她的,灼人的男性氣息與她的女人馨香糾糾纏纏。
「告訴我,上次為什麼強吻我?」
「那是因為。因為那時候你的嘴唇看起來好好吃,我覺得沒吃到會好可惜,所以就。就吃了。」她的眼珠子隨意溜轉,就是不看他。
閻靖祏淡淡的笑了,眉目半垂,貼著她的唇瓣低吟︰「那再告訴我,剛才你吃到了什麼?」
「嗯。」唐伊貝舔了舔唇,滿是他的氣味。「我。我吃不出來。」
「吃不出來啊?那。你喜歡嗎?」他低聲的笑說,嗓音如醇酒般濃厚迷人。
「喜。喜歡。」噢噢噢,她覺得一張臉熱燙到可以拿來煎蛋了。
「喜歡的話,這次換你讓我吃吧,一人吃一次,才公平。」他低柔的笑了,頭微偏,低下,再度侵佔她的唇舌。
咦咦咦?公平嗎?她怎麼覺得她都是被吃的一方?
唐伊貝找到一份工作,在復合式咖啡店當服務生,早上九點上班,傍晚六點下班。
今天是她第一天上班,因為身旁男人的陪伴,原先忐忑不安的心情稍稍減緩。
閻靖祏牽著她的手,走在紅磚道上,他堅持陪她走這一段路。
「會緊張嗎?」一陣秋風掠過,吹亂了他的發絲。
「本來是有一點啦,不過現在比較好了。」她偏首,盯視著他微揚的黑發。
「所以現在是不緊張的?」
「對啊,因為有你在嘛,就不緊張了,哈哈。」她勾住他的手臂,笑得甜美。
他看著她的笑顏,「那需不需要我陪你進去上班?」
「不要吧?」她的雙眸圓瞠,「哪有人上班還要人陪的。」
「你第一次工作,我。有些擔心。」
「沒什麼好擔心的啦!」她咬了咬唇,揚起俏皮的笑容,「前些天晚上不是還有人跟我說,希望我要好好學習一個人面對任何狀況嗎?怎麼現在又開始擔心了?」
他看了她一眼,「我的確是希望你可以學習面對任何狀況,但是不能否認的,我也是會擔心。」
「放心,不過是在咖啡店工作,端端餐點、洗洗杯盤而已,不困難啊!」她只差沒拍胸脯向他保證。
閻靖祏陡然停下腳步,轉過身子,深深的凝望她,那專注的模樣,差點讓她羞澀到腿軟。
只是他接下來說的話,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就因為是咖啡店,我才擔心啊!萬一你摔破了碗盤。萬一你把鹽當成糖。那會給老板帶來困擾的。」他眸底閃過促狹的光芒,「唉,我開始替老板擔憂了呢!」
唐伊貝先是怔了怔,隨即明白他在笑鬧她,撇了撇唇,哇哇大叫︰「才不會呢!我一定會很努力、很認真的工作。」
說完,她轉身,繼續往前走。
「生氣了?」他追上她,看著她鼓脹的小臉,「我是說笑的,只是想讓你放輕松,希望你不要太緊張。」
她停下腳步,低垂著臉,假咳幾聲,然後抬起頭,「好吧,我原諒你,現在給你一個補償的機會。」
「嗯?」他瞧見了她眼底閃爍的光芒,深知她的脾氣,又怎麼會不懂那隱藏在背後的狡黠?他了然的微笑,等待大小姐下令。
「乖乖站在這里喔!」她邊交代邊往回走幾步,然後對著他的背影喊道︰「我要沖過去了,要把我接好啊!一、二、三。」沖啊!
一跳,她穩穩的跳到他的背上,勾住他的頸子,哈哈大笑。
他低笑幾聲,逸出甘願又好笑的嘆氣聲,雙掌勾住她的膝關節後方,穩穩的往她上班的地方走去。
「喂!問你喔,等等我上班時,你要做什麼?」她貼在他的頸側,感受他的脈搏。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因為他的脈搏,讓這世界存在著他的生命,也才讓她有機會與他相遇。
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即使等等工作真的不是那麼順利,也不用太害怕,因為她有他陪伴,有他的存在,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思及此,她摟著他頸子的雙手緊了緊。
察覺她那放肆中帶著依附的動作,閻靖祏微微一笑。
「你上班,我也上班啊!我回征信公司看看有沒有什麼事。」
「喔。」她盯著他的側臉,「征信到底是做什麼的呀?捉奸嗎?就像有些電視劇里面演的那樣,跟蹤一對狗男女,然後趁他們嗯嗯啊浮的時候沖進去拍照抓人這樣嗎?」
嗯嗯啊浮?他怔然,但明白她的意思後,俊顏竟浮現詭異的紅潮,「那只是其中一部分,征信的範圍其實很廣。」
「那不然呢?」她打破沙鍋問到底,「還有什麼也在征信的範圍?」
「還有。」他頓住,像在隱藏什麼情緒,半晌後才開口,「還有離婚、尋人、家庭暴力、工商搜證、婚前征信等,都是征信業務。」還有當初你父親委托我的事。
「听起來有些復雜,不過好像是很有趣的工作。」
「有趣?」他微挑眉頭。
「是啊!如果你接到那種捉奸的案子,不是很有趣嗎?可以看到狗男女緊張穿衣的模樣。」她邊說邊想象那畫面。
「嗯,不過我沒接過這種案子。」說著,他已背著她來到她工作的咖啡店門前,停下腳步,他放下她,「到了,真的不用我陪?」
唐伊貝整理服裝儀容,「真的不用,你陪著,我要怎麼工作?老板也不準吧?」
「好,那你下班時,我會來接你。」
「好啊。你趕快回你公司去吧,記得要多抓幾對狗男女,端正社會風氣。」她滿臉笑意,看起來更顯得亮麗與青春。
端正社會風氣?他又低聲笑了,因為她老是說出令他發噱的言詞。
「我進去啦!你記得要認真捉奸喔!」她朝他揮揮手,轉身跑進咖啡店。
他看著她縴細的背影消失在店門後方,隨即收斂笑容,走向附近他事先準備好的一輛廂型車,坐進車內。
雖然事情出乎他一開始的預料,因為他沒想過自己會讓唐伊貝的身影佔據他的心,但是即使如此,他還是得完成當初唐慶華委托他的工作。
現在他必須躲在外面繼續他的工作,監視唐伊貝的工作情況。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1-6 06:22:45
第十五章
「那個。新來的,你送錯餐了,那是A桌的,不是C桌的。」
「喔。」唐伊貝趕緊修正錯誤。
「喂!那個叫什麼甘貝還是什麼貝的,這是D桌的豆漿火鍋,你要小心一點端,別燙到客人啊!」
「是。」對于自己的名字被人家亂改,唐伊貝只能暗暗生氣,不敢有怨言。
「伊貝,C桌的附餐是紅茶,不是咖啡,你又搞錯了。」
「對不起。」唐伊貝立刻向客人道歉。
「新來的,後面的碗盤先去洗一下,手腳快一點。」
「好。」
D啷。
不一會兒,後面傳來碗盤破碎的聲音。
「哎呀,不是叫你小心一點的嗎?」
「對不起。」
「小心一點洗,別再打破了。」
「是。」
一陣混亂後,唐伊貝走進吧台。
早上打完卡,老板把她介紹給幾個同事認識後,便開始忙碌的工作。
她沒有工作經驗,一開始只能端端餐點、洗洗碗盤,被其他同事輪流使喚。說實在的,她心底相當不痛快,畢竟以往都是她使喚人家,沒有人敢這麼指揮她,但是不痛快也不能表現出來,因為她非常需要這份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工作。
她面對水槽,洗著杯盤,耳中飄進淡淡的談話聲,心想,大概是站吧台的那兩位同事在聊天。
沒有刻意偷听,但是聲音就是這麼剛好的飄進她的耳里。
「那個新來的好像是某個企業家的女兒。」
「 唐華 啦!就是那個巧克力做得很好吃的食品公司啊!」
「是喔?不就是之前有財務危機,新聞鬧得很大的那一家?」
「對對對,就是那一家。」
「哇。那她不就是名副其實的落難公主?」
「是啊,想不到她會來我們這種地方工作,看來新聞報導沒有亂說。」
「其實也是很可憐啦!我想她以前的生活一定過得很好,就是那種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小姐生活。現在變成這樣,還來我們這里工作,真的有點可憐。」
「可憐也是要工作啊,我看她好像什麼都不會,連送餐點這麼簡單的事也一直出錯,這機會剛好讓她磨練磨練。」
唐伊貝刻意轉大水龍頭的出水量,讓嘩啦嘩啦的水聲掩蓋住那不斷飄進耳中的閑言閑語。
其實他們說的沒有錯,但是她心底還是會覺得難受。
她從一個被捧在手心的公主,變成在咖啡店洗碗盤的小職員,這中間的差距,讓她調整適應得很辛苦。若不是靖祏,或許她連出來找工作的勇氣都沒有。
她輕嘆口氣,關上水龍頭,提著裝有剛洗好的杯盤的圓桶,走向吧台。
那兩人一見到她,隨即很有默契的閉上嘴。
她放下圓桶,走出吧台,看了看點餐單上面的桌號後,用托盤端著兩杯咖啡離開吧台。
走到E桌,她將兩杯咖啡分別放在客人面前的桌上後,微微頷首,「請慢用。」
當她轉身,正要走開時,听見什麼東西掉落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喂!服務生,我的湯匙掉了。」女客人出聲喚住她。
她連忙轉身,雙眸在地板上梭巡,隨即見到一根攪拌咖啡的銀湯匙。
「不好意思,我幫你換干淨的。」拾起湯匙,她迅速奔回吧台,拿了新的湯匙,又回到E桌,遞上干淨的湯匙。「請慢用。」
待她轉身後,清脆的聲音再度響起。
「服務生,我的湯匙又掉了。」還是那位女客人。
唐伊貝連忙轉身,彎身拾起湯匙,重復方才做過的事。
待送上干淨的湯匙後,清脆的聲音第三度響起,她不待客人出聲,立刻轉身。
啊,可惡!這個客人一定是故意的,真的是「澳客」呢!早知道就在她的咖啡里吐幾口口水,幫她加料。
因為擔心自己曾是「唐華」千金的身分被認出,所以她始終低垂的頭,因此沒注意那幾度把湯匙弄掉的客人是何模樣。
但是這次她被惹惱了,直接抬頭瞪視對方,這才發現,她遇上了最不想看見的人。
「阿。阿雅?小麗?」她雙眼圓瞠,怎麼也想不到會在這里遇上她們。
「耶?你看,這不是咱們的伊貝大小姐嗎?怎麼在這種地方出現,而沒有在名牌專櫃前大肆采購呢?」阿雅早在方才見到唐伊貝時,便興起作弄她的想法。
唐伊貝看著阿雅得意的神情,有些愕然。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三度故意把湯匙弄掉,再要她撿,擺明了欺負她。
「我是顧客耶,顧客至上你懂不懂?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還需要跟你報備原因嗎?你以為你是誰?還是以前那個 唐華 的千金?」阿雅一臉神氣。
唐伊貝不懂。為什麼阿雅看起來似乎很討厭她的樣子?
「你是不是很討厭我?」本想不理會她們兩人,但話就這麼脫口而出。
「是啊!我就是很討厭你。」
小麗頻頻打暗號,要阿雅說話留點情面,但後者偏不信這套。
「為什麼?」唐伊貝把托盤抱在胸前,「既然討厭我,為什麼還要收我送的禮物?」
「有人像笨蛋一樣,老愛買名牌東西送我,不收白不收,我又為什麼要說不?又不是我逼你買的。」
唐伊貝看了眼阿雅臉上的挑釁之色,淡淡的開口,「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你們和沈光弘不是真心待我,但是我不懂,你究竟討厭我什麼?」
「我就是討厭你那種買了禮物給我們,就一副很了不起的嘴臉。 唐華 千金很了不起啊?現在還不是淪落到這里端盤子。」阿雅冷哼幾聲。
「我從來都不覺得我很了不起,為什麼你要這樣想?」唐伊貝滿心困惑。
是,也許她用金錢換取府情、友情的方式確實不對,但她只是想要一份感情而已,並不認為自己身為「唐華」的千金是一件多了不起的事。
她知道自己也很庸俗,所以現在嘗到苦果了,也開始學習新的人生了啊!
「是嗎?」阿雅面露憤恨,幾近咬牙切齒的說︰「如果不是你,光弘便不會離開我,就因為你的出現,所以他才跟我分手的。每次大家一起踫面時,那種看得到他卻不能踫的感覺有多難受,你體會得到嗎?」
唐伊貝怔愣住了。
阿雅和沈光弘本來是一對?她從來不知道這件事啊!所以阿雅對她的討厭,是因為沈光弘的關系?
阿雅瞪視著她,「他說你是有錢人家的女兒,如果攀上你,他能少奮斗好幾十年,後來見你出手大方,他更是打定主意要追到你。你說,如果不是因為你,他會和我分手嗎?」
唐伊貝眨了眨眼睫,找回方才被震撼住的思路,「阿雅,你這樣說對我並不公平,因為他也不愛我,如果今天沒有我的存在,他還是會因為認識其他有錢的女孩而放棄你啊!」
「所以我才討厭你們這種有錢人家,有幾個臭錢就自以為了不起,買名牌東西、買名車。最近不是有個首富老愛找名模和女明星搞曖昧、上新聞嗎?惡心死了。」阿雅雙手交抱胸前,「你的行為和那個首富又有什麼不一樣?」
她知道阿雅說的那則新聞。
既然是首富,自是很有身分地位和金錢,也當然會有許多女人覬覦,而他也仗著這樣的優勢,和名女人大搞曖昧。
再看看自己,為了得到愛情和友情,也是靠著自己老爸有錢,不時送些名牌東西給他們。這樣的她,真的如阿雅所說,和那個首富一樣。
惡心。原來以前的她,真是這麼惡心的人。
沒人告訴她啊!真的沒人告訴她,她是這樣惡心的一個人。
靖祏。會這樣看她嗎?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1-6 06:23:24
第十六章
時序進入冬季。
這幾個月來,唐伊貝已習慣簡單平凡的生活。
她每天就是待在咖啡店工作,雖然一開始是從端杯盤、拖地、擦桌子等工作做起,但漸漸的,店長會讓她學做餐點,也會教她煮咖啡,和各式飲品的調制。
剛開始,阿雅和小麗常會出現在咖啡店,不為什麼,就為了想整她。小麗倒是還好,不曾對她做過什麼過分的事,但阿雅老愛找她麻煩,除了刻意將湯匙掉落地上,還時常找機會伸腿想絆倒她,好看她出糗。
這件事她沒對閻靖祏提起,就怕他擔心。而她也告訴自己,不管遇到什麼事,要學著自己面對,除了自己想這麼做,也因為這是閻靖祏的希望。
所幸在她不理會的情況下,阿雅也漸漸失去整她的念頭。
慢慢的,阿雅和小麗出現在咖啡店的次數愈來愈少,最近兩個星期更是沒再見過她們了。
哈哈,她很開心,因為這表示她的處理方式是對的。
工作愈來愈順手,和同事的相處也慢慢找到訣竅,大家幾乎不再隨意使喚她。
像今日,她還趁店里比較沒客人的時段,跟著蛋糕師傅學做蛋糕。
店里推出的下午茶賣得不錯,全是因為蛋糕好吃的關系,所以當她開口要和師傅學做蛋糕時,店長馬上就應允。
她學到了提拉米蘇的做法,還做了一個九寸的提拉米蘇。
下班後,她提著裝有自制提拉米蘇的紙盒,和一袋大賣場購買的食材,走進屋里。
方才她讓電梯在六樓停住,明知閻靖祏今日南下不在,她還是跑進他公司看看他回來了沒。意料中,她並沒有見到他的身影,只有林文文在,所以她乖乖的回來。
上次表白後,他們成了情人,他拗不過她的纏功,每逃詡來到她房里過夜,只不過他是睡在地板上。
白天,因為她找到工作,所以他回自己的征信公司,沒再跟在她身邊。
她不知道他最近到底都在做些什麼,但是知道他好像愈來愈忙碌,之前他還能同她一道用晚餐,最近他常忙到三更半夜才回來。
他回來時,她多半已入睡,隔日她醒來時,他早已離開。
若不是見他的被子有動過的痕跡,若不是他都會為她準備好早餐放在桌上,她恐怕會以為他不見了。
今晚,她約他一道吃飯,她要親自下廚,好好展現這段日子在咖啡店學到的手藝。
另外,今天也是她生日,她想他陪,但是沒讓他知曉她生日的事,現在的她不再有那種期待收到貴重禮物的心態,只想有他陪她。
自從她開始在咖啡店工作以來,為了省錢,都會從店里帶些賣剩的蛋糕或是餐點回來,雖是賣剩的,但仍很可口,所以只要店里有賣剩的東西,她已習慣統統包回來。
但今天是她生日,她不想在這天還要他陪她吃剩飯剩菜,于是才想親自下廚。
她把提拉米蘇放進冰箱,接著拿出剛從大賣場買回來的食材,一樣一樣細心清洗,然後烹調。
她的動作還不是很熟練,三菜一湯的晚餐,花了她近一個半小時。動作慢了點,不過賣相看起來不錯,味道也不差,但這都是她自己的感覺,也許他會有不同的想法。
他會喜歡她的廚藝嗎?會吧?應該會吧?因為她真的進步很多。
她帶著期待的心情坐在桌前,靜待他歸來。
這樣的感覺很像小妻子在等待丈夫回家吃晚飯,她很喜歡,因為很甜蜜。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四個小時。
她從睡夢中醒來,才發覺自己等到睡著。
她看了看牆上的鐘,早已過了他們約定的八點鐘,差十分鐘就過完今天了。
他會不會忘了?還是有什麼事耽擱了?若他再不回來,她今年的生日就要過了。她想他對她說一聲生日快樂啊!
唐伊貝起身,拿起話筒就要撥號,才發現電話根本不通。糟了,她忘了繳電話費。
她焦急的走回原位,瞪著大門等待著。五分鐘後,她瞪著牆上的鐘,開始倒數計時。
「五、四、三。」深吸一口氣,她笑著說︰「祝我生日快樂!」
最後一秒鐘,她送自己一句生日快樂。這是她今年的生日,也是自有記憶以來,頭一次沒人陪伴的生日。
其實。也挺有意義的啊,難得沒人陪她過生日呢!哈。
她笑了笑,起身走向冰箱,拿出裝了提拉米蘇的紙盒。她捧著紙盒走到屋外,坐在他架的藤椅上,慢慢的搖晃。
小心翼翼的拆開擱置腿上的紙盒,她拿出提拉米蘇。
她盯著提拉米蘇,才想起方才忘了許願。現在許願,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抬首,她看著夜空,好半晌,悠悠的開口,「祝我生日快樂。祝我。生日快樂。祝我生日。快樂。祝我。」淚水滾落臉頰,滴在提拉米蘇上,「生日快。樂。」
歌聲停歇,她抹去淚痕,然後低首,閉上雙眼,雙手緊握,虔誠的許願。
「第一個願望,我希望老爸快快好起來,可以戰勝癌細胞。第二個願望,我希望日子平平順順,不要再有其他不如意的事發生。」
她靜默了一會兒,然後在心底默默許下第三個願望AB
我希望閻靖祏可以陪在我身邊,永遠不分離。
臉頰上淚痕猶在,她卻綻出兩朵極美的笑花。
「好了,終于可以吃蛋糕了,耶!」她開心的對自己說,然後張開雙眸,意外跌入男人憂心的黑眸中。
半個月前,閻靖祏接下了閻氏企業,父親的遺囑中,把閻氏企業留給了他,他不得不回去掌管。
這半個月來,他跟著高級主管和熟知閻氏企業內部作業的母親,到全省各地去了解每家分店的營運業務,順便認識各分店主管。
閻氏企業以樂器制造起家,後來跨足唱片行、樂器行、音樂教學教室等相關領域事業,是以底下的子公司、分店相當多。
他對管理這樣的大型企業沒有興趣,所以從不干涉公司的事,現在一下子要他接手,他需要掌握、學習的事情相當多,因此這段日子忙得焦頭爛額。
他忙到很少待在自己的征信公司,總是進去看了看,然後又離開。林文文不知道他的身分,還以為他接了什麼案子,還曾吵著要跟他去抓猴咧!
他甚至忙到老是在夜里才回到這里,每次見著床上那已進入睡夢中的女人,他想過去抱一抱她,同她說說話,卻又因為不忍心吵醒她而作罷。
他知道她在咖啡店的工作其實不輕松,畢竟她這個落難大小姐之前不曾做過任何家事和工作。
他也知道她受到阿雅的欺負,每每躲在咖啡店外頭的廂型車里,他一看見她被欺負,就想沖出車外,跑進咖啡店,但一思及這是工作之一,他也只能忍下。他看著她在被欺負的過程中,學習工作中必定會面對的所有狀況。
他知道應該讓她學習,也確實在一開始時就這麼打定主意,但是他也希望在她學習的這段過程中,他是可以一直陪在她身邊的。至少有他在,她不會那麼孤單。
這段日子他因為忙碌而忽略了她,所以當她開口今晚一起用餐時,他馬上就答應,怎麼知道安排好的行程突然出了狀況。
他今日南下參加南部分公司的營運會議,事先已告知她,且保證一定趕回來和她一同用餐。
結果,會議結束後,他趕到機場時,機場卻因為突如其來的大雷雨而暫時關閉。
待雨勢稍緩,機場重新開放後,他趕緊搭乘最快起飛的班機回台北,豈料方才在路上又遇上四輛車子追撞的事故,塞車塞了好久,也錯過了與她約定的時間。
在機場等候的那段時間,他曾打電話給她,但得到的回應是電話暫停使用,所以他好心急,就怕她傻傻的等他。
果然!
他一走上頂樓,就看見她坐在藤椅上,背對著他。
他輕手輕腳的走向她,本想自她身後給她一個擁抱,卻在這時听到她開口唱著生日快樂歌。她唱得零零落落,嗓音哽咽,教他心疼不已。
然後他繞過藤椅,走到她的面前。
他見她雙手緊握,抵著下巴,正在許願,露出甜美的笑容,雙頰卻有淚痕,心想,是他讓她掉眼淚。
「你。」她沒料到才許完願,他就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這麼準啊?
「你等很久了?」他蹲在她的身前。
她靜靜的看著他,發覺他面露疲憊,眉頭微蹙,那好看的雙眸還隱約泛著血絲。他看起來像是從很遠的地方趕回來的樣子,是為了她嗎?
「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她不答反問,小手輕輕撫著他的面頰。
「嗯,最近比較忙。」他反握住那只小手,起身,落坐她身旁,「我很抱歉,回來晚了。還有。對不起,生日快樂。」
「對不起?」她偏首看著他,「為什麼呢?」
「我不知道你過生日。」他深邃的雙眸隱含著歉意。
唐伊貝轉了轉眼珠子,再看了看他認真的表情,以及疲累的模樣,她知道他不是忘了今晚的約定。
忽地,她笑開了,「沒關系啦!反正一個人過生日也是很新鮮的感覺。」
「是嗎?」他定定的望著她的臉,不放過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那為什麼哭?」
她的性子倔,並不常掉淚,他雖見過幾次,卻也更明白她一旦掉淚,必是傷她極深之事。
她搔搔頭,有點不好意思的開口,「也沒為什麼啦!只是因為我做了晚飯,想請你陪我吃,然後听你對我說生日快樂。剛剛一直等、一直等,你都沒有出現,我以為你也會像光弘、小麗和阿雅他們一樣,慢慢的遠離我。」
閻靖祏挑眉,「你以為我。」
「哈哈。沒事了啦!你回來了,也說了生日快樂,我現在真的好開心。」
那剛剛是誰說一個人過生日也是很新鮮的感覺?他牽動薄唇,有些無奈的看著她的笑臉。她這倔性子,大概很難改掉了吧?
驀地,他想起一件事,「你還沒吃晚飯?」
「對啊,想等你一起吃。」她捧起提拉米蘇,「你看,我跟店里的師傅學做這個。」
「那我們先進去吃飯,蛋糕等等再吃。」
「好啊!」
閻靖祏牽著她的手,往屋內移動。
「我回來時,有先繞去你公司看一下,遇上文文,她知道我做了提拉米蘇,要我留一點給她呢!」
「文文?她已經太胖了啦,我們還是自己吃就好。」
「太胖?會嗎?我覺得她那樣很可愛啊,肉肉的,而且她啊。」話音消失在關上的門後。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1-6 06:24:04
第十七章
「老爸,你試試看這咸肉粥好不好吃,這是我煮的喔!」
唐伊貝盛了一碗熬了一個小時的咸肉粥,遞給靠坐在病床上的唐慶華。
唐慶華吃了一口後,淡淡的說︰「沒什麼味道,一點咸味也沒有。」
「你不能吃太咸的東西,醫生不是一直交代這點嗎?」她拉了張椅子,在病床旁坐下。
現在她已經能以平常心面對老爸,不像起初那般難過。
可能是懂得去面對了,也可能是在時光的流逝中,淡化了剛听到他罹患癌癥時的震驚。
「是啊!但是最近老是吃這麼清淡的東西,我好懷念重口味的食物。你說這是咸肉粥,那就要有咸味啊!」他又咽下一口。
其實不難吃,聞起來還很香,就是味道太淡,嘗起來不過癮。
「為了身體好,你要听醫生的話。」唐伊貝笑說。
「身體好?這種病怎麼可能好?再說我已是末期了,現在就是在等死啊!」唐慶華嘴巴一直說著嫌棄的話,卻還是一口接一口。
想他從沒見過女兒下廚,當然也沒吃過她煮的飯菜,若不是因為這場病,他大概永遠都不知道女兒的廚藝也是可以很不錯的。
「老爸,你不要這樣說啦!醫學這麼進步,一定有藥可以醫治的。像你現在吃的藥,醫生就說它可以把生命再維持四個月以上。」
「那也只是維持,不是根治。」吃完咸肉粥,他將空碗遞給女兒,「我已經看開了,生死有命,不用強求。」
「你難道不會舍不得我?」接過空碗,她起身,又盛了一碗咸肉粥。
「會啊,你是我最寶貝的女兒,當然舍不得。」唐慶華看著女兒愈來愈穩重,笑得連眼尾的皺紋都清晰可見,「本來應該是放不下的,但是現在看你變成這樣,我很放心。」
「我變成哪樣了?」笑看他一眼,她把裝有咸肉粥的碗穩穩的放在父親的手中。
以前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和老爸聊天的經驗,每次聊沒幾句,他便開始念她,而她不是頂撞他,就是直接走人,干脆不理。
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原來父女交談的感覺是這麼美好、這麼幸福。以往她為什麼沒發現這點?
「你啊。你變得可多了。」唐慶華安慰的笑著,「從一個什麼家事都不會做的大小姐,變成現在會煮粥來給我吃,而且談吐舉止也愈來愈有女孩子家該有的樣子,你說我這個當爸的,怎麼會不感動你的改變呢?」
「老爸,我知道以前是我不懂事。」唐伊貝眉頭微擰,還介意著自己曾經犯下的錯,「這段日子經歷過那麼多事情後,我才知道自己以前的行為思想有多幼稚、多糟糕。」
唐慶華看著女兒的神態,好半晌,不禁笑開懷,「原來愛情真的很偉大,我想盡胳法就是沒辦法改變你的個性,沒想到一將你交給靖祏,他倒是把你教得懂事多了。想當初把這件事委托給他,我還真的沒看錯人。」
唐伊貝怔愣住了。什麼委托?
唐慶華沒有察覺她面露疑惑,兀自說下去,「那時他媽媽說他多優秀時,我還很懷疑,後來見到他,我一眼就喜愛上他。他答應接下我的委托時,我不禁暗忖,如果他能和你日久生情,那我就可以安心了。現在看見你們兩個甜甜蜜蜜的,我真開心。
「不過我對他比較不好意思,當初說好給他兩千萬元,一千萬元是訂金,事成後再付清剩下的一千萬,現在我是沒能力再付那一千萬了。」他舀了一湯匙咸肉粥,送進口中,「雖然現在依你們的關系來看,他應該是不會跟我計較這筆錢啦,況且閻氏企業也是他的,他根本不差我這一千萬,但這總是當時說好,還簽了合約。」
什。什麼兩千萬?什麼訂金?什麼閻氏企業?老爸到底在講什麼啊?
「老爸,你為什麼要給靖祏兩千萬?」她的心中有太多疑問。
唐慶華微張嘴巴,看著一臉疑惑的女兒,「你。靖祏沒告訴你嗎?」
「他?他應該告訴我什麼?」
「我以為依你們現在的關系,他會把事情都說給你听的。」慘了!方才一時高興,全都抖了出來,沒想到靖祏那小子什麼都沒跟她說。
「到底是什麼事啊?」唐伊貝的困惑更深。靖祏。究竟瞞了她什麼事?
唐慶華沉吟了一會兒,再看看女兒。
都已經把事情說出來了,如果這時候再騙說沒什麼事,伊貝怎麼可能相信?況且到最後她還是會知道靖祏和閻氏企業的關系,也會知道當初是他委托靖祏的。頭都洗了一半,可以不繼續洗嗎?
暗暗忖度後,他決定把當初委托閻靖祏的緣由讓她知道,把他找上閻靖祏,然後到簽約、付訂金。所有的過程鉅細靡遺的述說一次。
唐伊貝怔然,一時之間無法消化。
「伊貝,你不要怪老爸有這種想法和這種做法,實在是當我知道自己罹患了癌癥時,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啊!如果你有能力照顧自己,那我就可以放心,偏偏你連工作都沒有,交的那些朋友又都別有居心,我勸你也勸不听,想了很久之後,才決定找人幫忙。」唐慶華看著女兒發愣的模樣,「我和靖祏的媽媽認識,剛好又從他媽媽那里知道他開了家征信公司,所以我才委托他幫我這個忙。」
唐伊貝眨了眨眼睫,似乎听懂了些什麼,「所以。老爸,靖祏真的有收下你的一千萬?」
「那是訂金啊,當然在簽約的同一時間就付給他了。」
「你剛剛說。合約為期一年?」
「對啊,期限一年。如果一年之內他沒辦法改變你的話,就必須退還那一千萬。不過我看你現在這樣挺好的,他做得很不錯。」為人父母最欣慰的,莫過于是見到兒女的成長。
但是他的開心,唐伊貝卻無法感受。
「也就是說。時間一到,他就自由了?不需要待在我的身邊了?」她算一算時間,記得是春天認識他的,現在都已是冬末,那他。
「是啊,一年時間到了,他就。」他終于察覺女兒的神色不對,「伊貝,你是不是很介意老爸這麼對你?我只是希望你能。」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她的眸底隱約有種情緒在跳動,卻又隱忍下來。
她這樣,到底算不算被自己的親爹設計?可惡的是,那個說喜歡她的男人居然是老爸的最佳幫手!他是為了那兩千萬元,所以才喜歡她的嗎?
突然,她想起什麼,連忙問︰「那。閻氏企業又是怎麼一回事?」
「閻氏企業啊,你忘了嗎?小時候你學鋼琴的那家樂器行,就是閻氏企業的相關企業。靖祏是閻家第三代的長子,閻氏企業現在都是他的,他最近才剛接下公司而已,很多事都還在摸索階段,前幾天他來看我時,還來跟我討教經營技巧呢!」說起靖祏這孩子,他真是相當滿意。
唐伊貝張大嘴巴,看著唐慶華,好半晌後才開口,「喔。」
早知道靖祏的氣質很不同,偏偏他又沒有一般公子哥的驕縱個性,她怎麼樣也沒想到那個跟在她後面幫她提東西、幫她開車、幫她做很多瑣碎事情的男人,會是這種出身!
她听過閻氏企業,好大好大的一個公司,比老爸經營的「唐華」還要大上許多。
那麼,他應該很有錢吧?比她還未落魄時,更有錢吧?
現在「唐華」被別人接手,老爸生病了,她從高高在上的公主變成在咖啡店端杯盤、掃地的小員工,這樣的她,與他的差距也太遙遠了吧?
他們之間相差這麼遠,他怎麼會喜歡她呢?是為了那個合約?還是因為收了老爸的一千萬,又見他們唐家變成這樣,所以他同情她?
這些事情,他為什麼不曾告訴她?
一個又一個的問號,在心底不斷的冒出,她卻沒有一個能理得清。
她怪怪的,真的怪怪的。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1-6 06:24:43
第十八章
閻靖祏離開閻氏企業,回到征信公司時,就見到唐伊貝坐在小小招待廳的沙發上。
她從來不曾像現在這樣待在這里等他回來,往往都是她從咖啡店下了班後,直接回去做飯,然後等他進門。最近他是忙了點,不常和她共進晚餐,但是她也不曾出現在這里等他。
問她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她說只是想看看這里的環境,結果當她一走進他辦公室旁的那個房間,看到里面的電視機時,她卻開口要他陪她看電視。
于是,他就這樣陪著她,待在這里看了半個小時的電視。
螢幕上播出的是現在話題最多的歌唱大賽節目,她看得目不轉楮,一句話也不說。
他覷了她一眼,正好迎上她轉過來的視線。
「我好久沒看電視了,最近常听同事或是客人們在聊這個節目,說參賽者都很會唱歌,我今天總算是听到了,真的很好听耶!」她笑道。
「是不錯听。」他根本沒心思注意誰的歌聲好,因為她真的有些古怪。
「你晚上沒有電視看,很無聊吧?」
「唔?」她突然蹦出這麼一句,他有些反應不過來。
「我那里沒電視啊,我還逼你晚上要睡在我那里,你不會在心里偷罵我嗎?」剛搬過來時,窮得要命,她根本不敢有買電視的念頭。
「我本來就很少看電視,所以沒有關系。」
「喔。」她點點頭,「那我老是從咖啡店帶一些賣剩的蛋糕或餐點回來,你會不會吃得不開心?」
「不會,你怎麼會突然這麼想?」他看著她,心頭一陣怪異。
「喔。」她不答反問,「之前你老是跟在我身邊幫我提東西,開車接送我,會不會覺得很厭煩?」
「不會。等等!你。在惱什麼?」
「沒有啊,我哪有惱什麼?隨便問問嘛!」她轉頭,瞪著電視機。
「小姐,你。」他輕輕扳轉她的臉,讓她面向他。
「你真的喜歡我嗎?」她打斷他的話,語氣微揚。就是因為「小姐」這兩個字,引爆了她隱忍一下午的情緒。
閻靖祏靜靜的盯著她,好半晌才開口,「為什麼有這種疑問?」
「因為你不曾喊過我的名字,你總是喊我 小姐 ,卻沒听你喊過我一聲 伊貝 。」
就因為這個原因,她才這麼古怪?
「那是因為。」他想了想,「我喊 小姐 喊習慣了。」
「是嗎?」她微揚起小臉,「不是因為我老爸委托你的關系?」
他訝異的張大眼,「你。」
「因為我老爸和你簽訂一年的合約,在這一年內,你都是我的保全人員,所以你才謹守工作原則,始終喊我『小姐』。我說得沒錯吧?」
她知道了?她惱的是這件事?
「是伯父告訴你這件事情?」他恢復冷靜。
想了想,除了自己之外,也只有唐慶華知道這件事。他沒說,那最有可能的人就是唐慶華了。
「是啊,是我老爸說的,他連你跟閻氏企業的事也全跟我說了。我老爸應該沒有騙我吧?」
他沉吟一會兒,才輕輕頷首,「沒有,他沒騙你。」
「我老爸沒騙我,那騙我的人就是你羅?」唐伊貝一臉倨傲,像是進入備戰狀態。
「沒有,我沒騙你。」他定定的望著她。
「沒有?那為什麼這些事你從來都不說?」
閻靖祏輕聲嘆息,「站在我的立場,對于委托人的一切,我都必須保密。」他本來就打算一年的期限一到,就會向她坦白。
她瞅著他,目光復雜,忽地,逸出帶著嘲諷意味的笑聲,「所以你是因為合約的關系,才繼續待在我的身邊的吧?我變得這麼落魄,你其實沒有必要再跟著我,但是你收了我老爸的一千萬,還簽了合約,才不得不跟著我,是吧?」
「不是,並不是為了那一千萬。」他半垂視線,像在思考,好一會兒才徐緩的說︰「一開始的確是因為這是一筆不錯的生意,所以我才接下這件案子,但。我沒想過會把你放在心上。」
「那。那就是同情我啊!看我可憐,連住的地方都有問題,所以你同情我,才留下來陪我,是這樣,對吧?」她雙手握拳,語氣激動。
她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對于這樣的狀況。
她從小就沒什麼人緣,也沒什麼朋友,若真有,那也是因為她家世好,所以那些人才願意與她交朋友。
她早就習慣用金錢去滿足那些人,好換取友誼,甚至後來她在沈光弘身上找到的那份自以為是的愛情。
從來都沒有人是因為她這個人才喜歡她、才與她交朋友,所以當他帶她到游樂園,一起吃著章魚燒,她問他為什麼要對她好時,他說的那番話真真切切的感動了她,讓她真以為他是因為她這個人才想對她好,而不是因為她的家世背景。
她真的很喜歡他,喜歡他對她的包容、喜歡他背著她的感覺、喜歡他領著她去感受她沒體會過的事。喜歡、喜歡、喜歡,她是真的很喜歡他。
那種喜歡,和沈光弘那種是不一樣的。
沈光弘或許可以讓她有那麼一點點驕傲,驕傲她也是可以擁有一個長相不賴的男朋友,但與他相處的過程中,她極少感受到愛情的味道,也沒從他身上找到一絲溫暖與憐惜。
可是閻靖祏,這個她一開始因為他的身分而不放在眼里的男人,卻老是讓她有被重視、被關心的感受。她每一想起他帶她去游樂園那天的情況,就很難不喜歡他。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他是因為老爸的委托才來接近她?這樣她很難厘清,他對她的感情究竟是發自內心,還是因為那紙合約的關系?
好煩,她沒想過愛情會是這樣麻煩的一件事。
他揚起眼睫,望入她的瞳底,他知道她會胡思亂想,也知道她現在正氣惱著,但是他沒法子忍受她這樣看他,即使他再怎麼喜歡她,也不能接受她把他的感情看得如此廉價。
「同情?你把我看成什麼樣的人了?」他頭一次如此嚴肅的對她說話,「你知不知道,我以前在警界服務時,見過不少受害者,多的是比你更可憐、際遇比你更淒慘的?我還遇過那種因為男朋友變心,想跳樓自殺的女人。如果我的同情心這麼泛濫的話,也許早就把那些女人接收過來了,還需要等到現在嗎?」
「那。那是因為。因為。」唐伊貝變得有些心虛,眼楮東看西看,就是沒辦法再看著他的臉。
「因為什麼?」
「因為。因為。」她咬了咬唇,氣惱自己竟然找不到話回應。
「說啊!因為什麼?」他的語調趨緩,卻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怒意。
這個該懲罰的女人!
她以為一紙合約,就能連他的感情都一並算進去嗎?
「你。你。」她揚起眼睫,瞪著他冷凜的臉,「合約的事我可以不計較,但是為什麼你連你是閻氏企業董事長的事也不讓我知道?是因為我現在的身分和你不配,你怕我會纏著你,是不是?」
不等他回應,她急著把心底的疑問全盤托出。
「你根本不需要跟我住在頂樓加蓋的房間,又小又悶,連台電視機也沒有,還讓你跟我吃我從咖啡店帶回來的食物。」她的眸底漸漸染上霧氣,迷迷蒙蒙的,「我早就應該想到的,當初租房子時,租金那麼便宜,還不用先付,我就應該猜到有可能是你先幫我墊款。可是我還笨笨的相信你說的話,真以為房東是你的親戚,所以才能這麼便宜。」
他沉靜的看著她,冷凜的神色慢慢緩和,緊蹙的眉頭也舒展開來。
她在自卑。
她的眸底有著脆弱的光芒,忽隱忽現。
紙老虎啊。
她看似自信、倔強,其實骨子里是個脆弱又沒什麼自信的女孩。
以前她穿著打扮很與眾不同,為的就是吸引他人的目光;她刷卡買名牌東西贈送男友和朋友,不也是因為沒自信可以擁有一份感情,所以才要用金錢討好?
她是個矛盾的個體,因為脆弱、自卑,所以造就她表現出倔強的一面。
他怎麼會不懂?
「我從來沒想過身分地位配不配的問題,若真會這麼想,我不會直到現在還喜歡著你。」他抬起她的下巴,纏住她欲逃避的視線,「我最近才接手閻氏企業,在與你認識時,閻氏企業還不是我的,當我發現你佔狙桃心底時,閻氏企業也還不是我的,所以這點你不必懷疑。」
唐伊貝撥開他的手,轉頭瞪著電視螢幕。
老實說,她是相信他的。雖然認識的時間不算長,真正開始發現對對方有情意也是這幾個月的事,可是這些日子以來,他對她的關心,已不是用時間長短就可以論斷。
說穿了,她就是害怕啊!
怕他哪一日也會像沈光弘、小麗和阿雅他們一樣,嫌棄她現在的身分。
這一瞬間,她好像明白為什麼自小到大,她所認識的人都不喜歡她的原因了。大家不喜歡她,那種心情也許就和她現在這種害怕的心情是一樣的,身分地位相差太懸殊,相處起來真的會有壓力。
「伊貝?」見她瞪著電視機發愣,他出聲喚她。
伊貝。他喊了她的名字?
她應該高興的,是吧?可是,好奇怪,她沒辦法開心,胸口就是緊繃著。
如果他們繼續在一起,他會受到很多輿論吧?
說他的女朋友是咖啡店的小小員工,說他的女朋友曾經是個花錢如流水的大小姐,說他老是跟在他女朋友身後提東西。那麼,大家又會怎麼看他?
她垂下視線,盯著裙子的花樣。要怎麼做才好?
良久,她淡淡的開口,「靖祏,我們分手吧!」
閻靖祏愕然,心湖波濤洶涌,連做幾個深呼吸,他忍下那苦中帶惱的情緒,緩緩的問︰「為什麼?」
「不為什麼啊。想分就分嘛!反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個性,驕縱慣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用理由的。」她的視線變得模糊。
他看著她的淚水一滴接著一滴落在裙子上,不禁暗暗嘆息。
算了,他清楚她的脾氣,再說下去,只會把她逼走而已。
「好吧!」他輕輕的應了聲。
「什麼?」唐伊貝抬頭,眨動眼睫,淚水滑落臉頰。
閻靖祏的心湖被她的淚水翻攪得亂七八糟,喟嘆一聲,伸手抹去她頰畔的淚痕。
「別哭了,我的手指頭不會吸水,沒法子擦干你的淚。」
她靜默不語,淚水流個不停。
「就依你的意思,我們分手,不過是暫時性的。我知道你一時之間很難接受這些,也難免質疑我對你的感情是真是假,所以我給你時間考慮。趁這段時間,你可以好好回想我們之間的一切,如果最後你仍是不信任我的感情,那麼我不會逼你。倘若你願意信任我,我會等你。」他沉沉的凝望她,表情平靜,「我會離開你的住處,晚一點我再上去把我的東西都帶走。」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1-6 06:25:23
第十九章
唐伊貝跟店長報備之後,趁店里沒什麼客人時,暫時離開咖啡店,走到郵局領取掛號信件。
昨晚下班時,在信箱里看見郵件招領通知單,礙于她上的是白天班,下了班之後郵局也早就下班,所以只好利用上班時間過來領信。
拿到郵件後,她一面走,一面拆信。
抽出信封里的東西後,她怔愣住了。
太陽太大,她曬昏頭了嗎?
那是一份合約,她根本還沒細看內容,光是看到委托人與被委托人的簽章時,就知道不用再看內容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張一千萬元的支票,和一張紙條。
紙條上面是閻靖祏的字跡,說明了因為他未完成委托人交付的工作,所以將合約作廢,並退還所有訂金。
然後什麼都沒了,他沒問候她,僅是很公式化的一份郵件。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分開一個多月以來,他真的沒再出現過,而她出入大樓時,也盡量避開六樓,就怕遇上他。他說給她時間想,她也真的想了很多,不是不信任他對她的感情,就是有一種自卑的心態,盤繞她的心口,讓她為難不已。
她不清楚他在這個時間寄這些東西給她,是為了什麼?不想等她了,所以要和她斷得干干淨淨?還是藉此證明他對她會產生感情,不是因為這紙合約和支票的關系?
站在陽光下,她想了很久,卻始終找不出答案。
返回咖啡店後,她沒心思工作,所以請了假。
她去了醫院,探視唐慶華,順便想听听他的想法。
但是她都還沒開口,唐慶華卻丟給她一個更震撼的消息。
閻靖祏要結婚了!
他要結婚了?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他明明對她說,他會給她時間考慮;他明明還說,只要她願意信任他的感情,他會等她的。
可是。可是現在呢?不過才一個多月的時間,他就另結新歡,而且已經打算閃電結婚了嗎?還是。還是他其實早就有深愛的女人,而她不過是他生命中的一段插曲?
不可能啊!靖祏是那麼溫柔、那麼體貼、那麼穩重的男人,他一點都不像是會玩弄女人感情的男人,怎麼可能棄她而另娶別人?
就算他和她分手了,那也只是暫時的,這是他說過的話,她一個字也沒忘。
她發現自己的思緒就如一團打結的毛線球,怎麼解也解不開,怎麼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于是她離開醫院之後,直奔他的征信公司。
她知道他接了閻氏企業後,不常出現在公司,但是她想踫踫運氣。
電梯直達六樓,門一開,雙腿才踏出電梯,她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
嚴謹征信大門敞開,里頭的擺設亂七八糟,紙箱疊了一個又一個,好像在搬家。
唐伊貝驚呼一聲,跑進征信公司,只見林文文蹲在角落的紙箱前收拾東西。
「文文?」她來到林文文的身後,出聲喊道。
「伊貝?」林文文用膠帶封住紙箱,然後抱著紙箱站起來,「你怎麼這時候跑來?」
她根本沒仔細听林文文的話,急忙問道︰「這里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咦?」林文文一臉狐疑,「老板沒告訴你嗎?」
「什麼?」
「他要收掉這里了啦,害我又得找工作!」林文文嘟囔。
「收。收掉這里?」
先是退回支票、作廢合約,接著是听到他要結婚的消息,現在竟然連征信公司也要收掉?
那麼結婚的事情是真的了?因為他要結婚了,所以時間未到就作廢合約、退還訂金?也因為他要結婚了,所以收掉征信公司,搬離這里,和她永不往來?
「咦?」林文文似乎很意外唐伊貝竟然不知道這件事。她和老板不是情人嗎?怎麼她會不知道?「你不知道嗎?」
唐伊貝搖搖頭,肩膀微沉,表情驚愕中帶著落寞,「他沒告訴我。」
「啊?」林文文瞠圓雙眼,「老板大概是怕你擔心吧?畢竟收掉公司不是太光榮的事。」她並不知道自家老板還有更大的公司。
唐伊貝笑了笑,笑容中隱含著深深的失落,「這些東西要怎麼辦?」
「能用的,我就收一收,帶回我家用啊!不能用的,就丟掉。老板說,這里所有的東西,我想要的話,都可以拿走。你看,他人真好對不對?可惜呀,他要收掉這家公司了,不然我還真不想離開這樣的老板呢!」
林文文抱著紙箱,走進電梯。
唐伊貝愣在門口,若有所思。
「伊貝,我先把這些東西搬到樓下,你要下來嗎?」林文文嚷道。
「喔。好。」唐伊貝不舍的看著大門旁的深色木牌。
嚴矯寸信。
只能是回憶了嗎?
站在閻氏企業大樓的門口,唐伊貝仍然很難相信他在里頭,還是最有權威的董事長。
昨晚反復思量,她決定找他問清楚。
她要問他︰為什麼說了要等她,現在卻要結婚了?
她還要問他︰對她到底有沒有付出真感情?
于是下午跟店長請了假,去了趟醫院,跟老爸要了閻氏企業總公司的地址後,她來了。
看著眼前這棟大樓,她輕聲嘆息。
初相遇時,她高高在上,他是她的貼身保全人員,而她還記得當時自己口無遮攔的說他是她的佣人。
現在呢?他是董事長,她是咖啡店小員工。這是不是人家說的「風水輪流轉」?
她踢著地面的小石子,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全然沒發現一道頎長的身影悄然靠近她。
「你在這里做什麼?」閻靖祏看著她低垂的側臉,俊美的面龐浮現淡淡的、幾不可見的笑意。
她終是來了!
原先他還以為依她的性子,不用花太久的時間,他就能等到她的決定,怎麼知道他等了一個多月,她仍是沒有半點回應。
一思及此,他暗暗嘆氣,怎麼樣都想不到,等不及的人反倒變成他了。
他沒辦法再等下去,所以偷偷和唐慶華商量後,決定試一試她。
唐慶華已事先打電話通知他,她會過來找他,所以他早就等候她多時。
從下午兩點多接到電話後,他就在等她,豈料她卻像只烏龜,拖到現在都五點多了才出現。
從小他的個性就隨興,不愛受人拘束,只喜歡做自己想做的事,父母親的安排,絕大部分他也是不怎麼順從,幾乎沒什麼人可以確實掌控他的情緒。
以前不是沒有過女朋友,最後分手的原因都是因為他太難捉摸、太不定。可是眼前這個女人,自信又自卑、倔強又脆弱的矛盾個性,偏偏抓牢了他的心。這算不算一物克一物?
听見那總是平緩、不快不慢的語調時,唐伊貝揚起眼睫,看著他。
她的雙手在身後緊握成拳,因為太緊張了,緊張到必須握拳才能稍稍舒緩情緒。
連做幾個深呼吸後,她開口問道︰「為什麼把合約作廢,還寄了張面額一千萬的支票給我?」
「因為合約內容有提到,我必須時常跟隨在你身邊,既然後來我都搬離你那里了,無法做到合約里的要求,理應退還訂金。」他眉目淡柔,緩緩的說。
「喔。」她點點頭,「我昨天看到文文在搬東西,她說你要收掉征信公司,是真的嗎?」
「真的。」閻靖祏的雙手插進長褲口袋,「現在我沒辦法再分心去處理征信公司的事,與其放著不管,不如盡早結束。」
「喔。」她轉了轉眼珠子,「那。那。」
「那什麼?」他挑高一眉,像是知曉她未說出口的疑問。
「你要結婚了?」她的雙手在身後絞扭著。
「嗯,快了。」他垂下頭,就怕眼楮會透露出情緒。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1-6 06:26:02
第二十章
「為什麼?」她終于正視他。
「什麼?」他抬頭,對上她的視線。
「為什麼要結婚?」
閻靖祏笑了笑,好像她問了個笨問題,又彷佛結婚不過是再簡單不過的事,雲淡風清的說︰「想結就結啊!」
「你不是說。說。」他那平靜的態度教她氣惱,昂起下巴,「說你會給我時間讓我考慮?」
「時間我給你了。」他涼涼的開口,微揚嘴角,似乎很樂于見到她這副明明氣憤又不敢表現出來的模樣,「一個多月了,我沒等到你的回應,只好自己作決定羅!」
「才一個多月的時間,你就可以決定娶別人了嗎?」雙手握拳,她討厭他那副悠哉模樣,更後悔她遲遲沒勇氣來找他而讓自己即將錯失他。「你不是說會一直陪在我身邊?現在你不想陪了嗎?不想了嗎?」
他看她一張小臉漲得紅紅的、鼓鼓的,像只小河豚,很可愛,但清澈的眸底又浮現淡淡的哀傷,不禁輕聲嘆息,「誰告訴你我要娶別人?」
「我老爸說你要結婚了,你剛才不是也承認了?」
「唉,給你個機會教育,你以後听人家說話的時候,要仔細听。伯父只說我要結婚,應該沒說我要娶別人吧?我剛才的確承認我要結婚,但是也沒說我要娶別人!我要結婚是一回事,我要娶別人又是另一回事,不能混在一起談。」
「啊?」她一臉愕然。
他。他在說什麼?他結婚和他娶別人有什麼不同嗎?
他深深的凝視她,露出笑容,好半晌,似乎是逗她逗夠了,才緩緩的開口,「我要娶的人是你啊!」
「啊?」唐伊貝瞠目結舌。
「我說過分手是暫時的,只是想給你時間想一想,不過我覺得你似乎想得太久,我實在沒什麼耐性再等下去了,所以我去醫院探視伯父時,請他把你的下半輩子交給我,他一口就答應,比你干脆幾百萬倍。」他輕拍她的臉頰,「既然我想娶你,伯父也贊同,你也是那麼的想嫁給我,我就自作主張的決定結婚了。」
所以老爸說他要結婚了,對象其實是她?
難怪。難怪老爸在跟她提起這件事時,露出詭異的笑容。
她眨了眨眼睫,似乎听懂他的意思了,「我。我哪有很想嫁給你?」她看著他俊秀的臉龐,雙腮抹上桃色。
「你不想嫁給我啊?那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他的眸底跳動著促狹的光芒。
「那是因為。因為。」啊,她真的想嫁給他,被他說中了。
「因為什麼?」驀地,他將她拉進懷里,輕撫著她的長發。「你在怕什麼?明明是信任我對你的感情,為什麼還要猶豫?」
「因為我。我的個性很糟糕,我很會花錢,我不大會做家事,我。」
「伊貝。」閻靖祏出聲打斷她的話,「你以為愛情是什麼?沒有一個人是完美的,倘若愛上一個人,那麼不論優點或缺點都得接收,你懂嗎?再說,你說的那些是以往的事了,做人應該往前看。」
「可是我的缺點太多了,你卻很完美。」
「我完美?」他揚高聲調,「其實我有很多缺點。」
「是嗎?」她自他的懷里抬起臉,狐疑的看著他。
「是啊,你只是還沒有機會看到而已。」他的面頰微微泛紅,「咳,比方說,我生病感冒時,脾氣會變得很糟;又比方說,我害怕打針,不喜歡吃藥;再比方說,我打電動要是輸了,會罵髒話。嗯,反正我有不少缺點就是了,到時候要請你多多包涵。」
罵。罵髒話?他耶?他會罵髒話?
她輕輕掙脫他的擁抱,仔細打量著他,彷佛今天才認識他。
「咳,那個。」他面露赧色,「你嫁給我之後,慢慢就會看到這些缺點,所以你不要再擔心我會在意你以前的個性。」
「那我嫁給你之後,可以保有我原來的個性嗎?」不知怎地,見他臉紅,她反倒興起作弄他的想法。
「當然,做你自己就好。」
「婚後,你待我的態度會和婚前一樣嗎?」
「這是一定的。」
「喔,那你轉過去,站好,不要動喔!」她邊說邊倒著走,直到與他有一定的距離後,出聲喚道︰「喂!你接好喔,不能把我摔下來。」盯著他的背,她做出助跑動作。
閻靖祏笑了笑,知道她要做什麼,稍微蹲下身子,好讓她可以輕松一點跳到他的背上。
「哇。」一躍,唐伊貝貼在他的背部,雙手纏住他的頸子,「哈哈。你真的好厲害耶,都不會被我撞倒,還能把我接得好好的。」
他大笑,雙手自她的膝關節後方往前勾住,穩穩的往前走。
她的小臉貼近他的頸側,感受他的體溫與氣息,笑彎了一雙美目。
突然,她猛拍他的肩,「喂喂喂,你看,前面那兩只狗在交配耶!」
閻靖祏抬起眼睫,看了看她說的畫面後,又半垂下視線。
「喂!你有沒有看到啦?」見他不回應,她索性伸手抬起他的臉,讓他將前方的情況看個仔細。
他輕咳一聲,臉頰泛著可疑的紅暈。「有,我有看到。」
「那我問你,如果哪天你想跟我做/愛時,也會用那種姿勢嗎?」她偏著臉,認真的請教他。
「唔?」他踉蹌一下,「也。也是可以。」
「牠們看起來好像很陶醉耶。」
「嗯。」他額際的青筋不斷的跳動。
「但是我覺得那種動作好丑喔!」
「嗯。的確是不怎麼文雅。」他的嘴角抽動。
「啊,連你也覺得不好看。」唐伊貝咬了咬唇,訥訥的開口,「那你。你。你會用哪種姿勢?」
閻靖祏無言以對。
「咦?你為什麼不說話?」她盯著他的側臉。
「因為我覺得等等找個地方直接做,比在這里用嘴巴討論來得有趣。」他偏首看著她,眸底閃著促狹的光芒,暖暖的鼻息噴在她的臉上。
唐伊貝臉色通紅,眨了眨眼睫,眼珠子骨碌碌打轉,躲回他的腦後,緊張的咕噥道︰「其實。其實。其實也不急啊,我只是隨口問問,你。你不用真的找地方做啦,我啊。我覺得那個。」
閻靖祏朗聲大笑,欲罷不能。
「喂!你笑什麼啦?」她拍了拍他的肩,微惱的說︰「不準笑!」
「好,不笑。」他止住笑意,大掌略微使力,把她的臀部往上挪一點,免得她自他的背上摔下來。
「我想吃章魚小丸子。」她伸手指了指,「那里、那里,前面那里有一攤。」這里離商圈很近,過條街就到。
「好。」
「啊,你看左邊,有在賣冰淇淋耶,我想吃。」她再拍了拍他的肩。
「好。」他看了看身後有無來車,左腳往外一跨,欲走到對面。這商圈雖然行人佔大多數,但還是有開放機車或腳踏車出入。
「咦?」她又相中另一個目標,「那里有賣飲料,我突然很想喝水蜜桃汁。」
「好。」他收回跨出的左腳,往右邊的店家移動。
「哎喲,可是我也好想吃冰淇淋喔。」
「嗯。」閻靖祏的腳步頓了頓,「那就買冰淇淋。」
「會胖吧?還是不要好了,喝水蜜桃汁就好。」她又指了指飲料店。
他額頭的青筋又微微跳動,但是步伐依舊穩定。
好半晌,他涼涼的說︰「你可以繼續囂張的點餐,真的不要緊,但是在這之前,先讓我吃飽吧!前面有間旅館,我們先進去研究一下做\\ai的姿勢。」
哦喔,她的臉爆紅。
究竟是誰作弄了誰?
一路上,男人背著女人,胸貼背,緊緊依偎,愛都已相隨,心怎麼能不相陪。
【全書完】
作者:
old2009
時間:
2016-1-6 06:26:45
後記
我有一個很疼我的父親。
他出生于一個很普通的家庭,因為兄弟姊妹相當多,爺爺和奶奶沒有辦法讓他讀太多的書,所以他自小學畢業後,便一個人到外地工作。
我覺得他是個很厲害的人,一個人離開家里,一個人諄錕子,一個人工作,一個人娶妻生子。什麼事都是一個人默默努力。
也許是因為僅有小學畢業,他沒讀過國中「健康教育」課程的關系,在我出生時,他鬧了一個很大的笑話。
護士告訴他,他太太生了個女兒,他不相信,直說他太太生的一定是兒子。 奶奶有重男輕女的觀念,或許影響了他,所以他一直覺得第一胎一定要生個兒子。
護士再明白的告訴他,他太太生的是女兒,不是兒子,而他也很固執的認定是兒子。後來護士辯不過他,只好把當時才出生不久的我抱到他的眼前,翻開尿布,證明給他看。
人家說「眼見為憑」,可是我那個可愛的貓爸爸啊,親眼見過之後,這麼告訴護士︰「哎呀,那個『東西』三天後就會長出來啦!」
三天後,我還是我,還是那個女生的我,沒有長出會讓我變成男生的東西,他這才心甘情願的相信我是女生。
我長大後,听見家人提起這件事,才知道當年我出生時發生過這麼樣的一件趣事。後來我們常把這件事拿出來聊,而且覺得很有趣,每次聊,每次都是哈哈大笑,而貓爸爸則是回我們一個憨笑。
其實偶爾回想起來,覺得頗心酸,如果他的家庭能讓他多讀一點書的話,或許他就不會有那樣錯誤的觀念。
可能是他不希望他的孩子和他一樣,所以他一直很努力賺錢,為的就是養我們這個家,讓我們這些孩子能接受多一點的教育,他還送我們幾個孩子去學習不同的才藝。
有一陣子,家里的經濟狀況很糟,我們常常延遲繳交學費給才藝班,但是他沒有因此放棄讓孩子們學習的機會,四處去借錢,就只是為了讓孩子們去上才藝課。
我覺得人類是一種頗奇妙的生物,貓爸爸曾經比較有錢時,一些親戚朋友時常不請自來,開口向貓爸爸借錢是常有的事,後來見我們的狀況變糟,那些所謂的親戚朋友馬上很自動的消失。
親情是什麼?友情是什麼?我在那年清楚體驗。
那一陣子,窮到晚飯得等到在餐廳打工的某位家人下班後,自餐廳帶回剩飯剩菜,才有得吃。
窮,可恥嗎?我從不這麼認為,可是那時在很多人的眼里,我們這一家子卻像是鬼,人見人怕。
現在回想起那段窮得很苦的日子,雖然仍會有些感嘆,感嘆自己見識到的那些人性,但其實很多人生經驗就是在苦痛中學會,並成長。
我很喜歡「春泥」這首歌,其中有段歌詞是這麼寫的AB
那些痛的記憶落在春的泥土里滋養了大地開出下一個花季
風中你的淚滴滴滴落在回憶里讓我們取名叫做珍惜
痛,其實沒什麼不好,吹吹傷口就過了。就因為痛過,所以要讓自己活得更好,更懂得珍惜,也要更努力,那麼下一個花季會更美麗。
這個故事,有些內容都是自己經歷過的,現在想來,也許我該感謝那些曾經因為我們窮而把我們當鬼看的親戚朋友,否則我也大概也無法完成這個故事。哈哈。 突然覺得這段好怨念、好黑暗啊!
珍惜,僅有兩個字,其實很難將它學會,而我,也還在學習。
上次的後記,提到了我對于編輯部美女編編們的幻想。
最近我依舊幻想,但是我換了對象。
自拜讀過楚月大人的 玫瑰出版社 系列一《作者的瓶頸》後,我總會偷偷想著,如果有一天,編編大人打電話過來。
「那只阿貓,因為你的稿子實在慘不忍睹,為了激勵你,主編決定搬到你家與你同住,每逃冖著你寫稿。」編編大人如是說。
然後當我打開大門時,發現主編就如徐子青那般俊俏迷人,于是我歡歡喜喜的歡迎他進門。
當他進門後,先開口要求洗澡,洗完後只裹著一條浴巾出來,我一個不小心拉開了那條浴巾。
哈哈哈,如果真有這樣的帥帥主編搬來我家住,就算要我每天被他罵、被他催稿,也毫無怨言啊! 見色心喜的某貓,被美女編編拖走。
啊,向大家推薦這本書,真的頂有意思的。 笑
拜部落格之賜,這一陣子認識幾位作者朋友,偶爾幾句問候,或是一聲「加油」、「恭喜」,都會讓我覺得很溫暖,心頭像是有暖泉,咕嚕咕嚕冒著泡泡和熱氣。
其實寫小說真的不容易,但是我很任性,任性的要把自己腦海里的故事說給大家听。不能否認的是,偶爾寫得不順時,是真的會挺難過的,還好現在有這幾位作者朋友的打氣,所以我覺得我很幸福。
感謝 禾馬 讓我成為出版社一分子,給了我一個這樣的平台讓我說故事;感謝編輯部的辛勞,我常常都在晚上八點多收到審稿通知信件,或是更晚,由此可知編編大人們工作的繁忙,我甚至常發現網站上的更新時間都在凌晨一、兩點,真的很辛苦。
感謝《情深若海》的畫家慶光大人,很多朋友都說,我每本書寶寶的封面都很漂亮,我也這麼認為,但那都是出自畫家老師們的巧手,沒有他們那雙手,就沒有美美的封面,所以我很感謝所有的畫家老師。
感謝幾位作者朋友的打氣,希望我能夠和大家在這片園地里,一起繼續努力創作。
我每次都會在後記感謝這麼多人,是因為覺得完成一本書真的不容易,不是我一個人努力就成的,所以請讀者寶貝們要多多支持正版喔! 雖然我只是個不起眼的小小不才作者,但我還是要請大家支持正版,可以不看我的書,但請不要去掃書網站。
最後,祝福大家幸福平安。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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