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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拜小妞 -【溺寵小萌妃】《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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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1-29 00:42:50
標題:
拜拜小妞 -【溺寵小萌妃】《全文完》
拜拜小妞
-【溺寵小萌妃】《全文完》
【書名】:溺寵小萌妃
【作者】:拜拜小妞
【內容簡介】:
洛亦清,鳳淵國至高無上的王,戰場上所向披靡的一代戰神,卻未曾想到這輩子會栽倒在一個人……
不,一只豬身上!
傳聞,鳳淵國皇帝最近養了一只寵物,寵物只有一個拳頭大小;
傳聞,鳳淵國皇帝突然罷朝三日,只為替寵物尋得一個奶娘;
傳聞,鳳淵國皇帝御駕親征踏平鄰國,只因小寵零食緊缺。
傳聞,鳳淵國後宮一夜之間遣散所有侍衛,起因只是一個……不愛穿衣服的女人?
當看到玲瓏豬寶寶變成妖嬈大女人時,
當被未著寸縷初次變成人型的寶寶的撲倒時,
當女人嗲嗲喊著父皇想要親親時,
某王依舊面不改色、泰然自若、巋然不動的站著,站著,站著!
「父皇,你流鼻血了。」
自此,新任國法昭告天下:
惹怒寶寶者:死;
惹哭寶寶者:凌遲;
傷害寶寶者:滿門抄斬;
天大地大,寶寶最大!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1-29 00:43:16
第一章 玲瓏豬寶寶
遠處有座山,山上有座廟,廟裡住著兩個‘和尚’。
一老一少,兩人對著一只碗,兩兩眉頭微皺。
“師父,這東西您老從哪裡‘撿’回來的?”小男孩忍不住的開口問向坐在高坐上一副老神在在的師父大人,話說這青梅峰,幾年來都不見一個外來生物,今日倒好,一個‘東西’不請自來。
老者捋了捋身上的長須,若有所思,“可能是在上山的時候不小心帶了上來。”
“師父,您真的確定這東西……活著?”小男孩戳了戳一動不動的白面團子,好像皮膚有點溫度。
老者緊蹙眉頭,上前一把扯開玩的不亦樂乎的小男孩,“徒兒,師父可是說過很多次了,有些東西,是神物,不可褻瀆。”
“哈哈哈。”小男孩忍不住掩嘴偷笑,“這玩意兒要是神物,那我就是——”
老者一個眼神劃過,小男孩識趣的閉上嘴,“去,准備一個細軟,讓咱們的神物好好睡睡。”
叮鈴……叮鈴……
馬蹄聲緩緩的從山腳下踩踏而過,剛剛下過雨的路面,泥土稀松,馬蹄碾過,留下一個個深深痕跡。
“叩叩叩。”門扉處傳來井然有序的叩門聲,門內兩人面面相覷。
夜色正濃,窗外還下著蒙蒙細雨,這種天氣下,在青梅峰這個被鳳淵國險些劃出地圖的鄉野之地,竟有外人路過?
兩師徒有些擔憂的舉目望向窗外,雨勢漸大,大門上的叩門聲也漸漸加大。
無可奈何下,老者只得舉著雨傘走入院子,“請問你們找誰?”
門外站立數人,以及一匹馬,馬背上還馱著一個男人,男人面色清冷,目光如炬。
老者有些心虛,自己已不涉入江湖數十年了,難不成江湖始終想要讓他摻上一腳?
“不好意思老先生,我與我家公子今日路過此地,沒想到天黑雨大,這才冒昧打擾。不知可否讓我等幾人借宿一晚?”牽著韁繩的男子恭敬有禮的問道。
老者左右環顧,“寒捨小,容不下這麼多人。”
“沒關系,只要給我家公子一席之地安睡,我等幾人有個遮雨之所便可。”
“你們不會是響馬吧?”老者微露擔憂。
“老先生,如果我等是壞人,現在還會客客氣氣跟您商量嗎?”
“你說的對,那先進門吧。”老者推開院子大門,放任幾人進入。
小男孩躲在屏風後,瞅著一擁而入的幾人,高大修長的背影,帶著肅殺的冷冽,引得從未見過世面的他微微發顫。
站在人群中的白衣男人面無表情的環視了簡陋的屋捨一圈,瞥了眼木頭搭建的小桌子,再看著桌子上那奇形怪狀的碗碟,眉頭不由自主的緊蹙。
“公子,方圓百裡未見人家,今晚先委屈您了。”墨衣男子從包袱裡掏出面巾,頷首送到白衣男人面前。
白衣男人沉色擦了擦臉上的雨水,“隨意吧。”
“老先生,不知道府上有沒有吃食什麼的?我家公子一日未進食了。”墨衣男人作揖答謝。
老者長歎一聲,這好人也做到底吧,尋了一眼屏風後的小男孩,“去把廚房內的幾個饅頭拿出來。”
小男孩聽令的小跑進去,不消片刻便托著滿滿一碟子白面饅頭走出。
白衣男人倒也散了散最初的那股冷峻面容,坐在凳子上,選了一個看著表面最光滑,體型也算最白淨的團子,正准備放入嘴中時,卻被一旁的老者赫然大吼一聲。
老者慌亂的盯著男人手中的饅頭,似曾相識的感覺,急忙大喊:“口下留情。”
白衣男人頓了頓手,詫異的瞪著手中的團子,“老先生不願意贈與在下一個饅頭?”
“不,公子誤會了。”老者苦笑的走上前,從男人手中奪下這個白面團子,放入碟中。
白衣男人不解,看著老者的手,只見他將饅頭翻了一個面,然後一指戳向饅頭中心。
“登。”突然間,原本平整光滑的饅頭表面突然彈開四個小小的肢體,連帶著尾端露出一小節尾巴,再往上看去,一顆圓圓的腦袋暈暈乎乎的掛在碟子邊緣。
白衣男人驚詫的伸手捏住這個白色的小東西,又不明的打量著老人,“這是什麼東西?”
“按照常理講,這是一只……豬。”
“……”話音一落,滿室安靜。
“老先生,我等都看出這是一只豬,只是這豬的體型是不是太小了?”墨衣男人舉著自己的拳頭,兩兩比之,一白一黑,大小一致。
“咳咳。”老者輕咳一聲,“這寶貝是我從一個仙人手裡奪回來的,聽說它是一個祥物,能助我——”
“早日升仙?”小男孩插上一句。
老者面色一沉,“能助我延年益壽,還能強身健體。”
“可是師父,這東西明明是您撿來的。”小男孩駁斥,“還有它怎麼看怎麼瞧就是一只普通的豬,就是發育不良而已,咱們養養,過段日子說不定就能吃上肉了。”
正躺在碟子裡享受著萬眾矚目的某只小白豬一聽吃肉,眼眸中危險信息一閃而過,從碟子上一躍而起,忙不迭的竄入同樣跟自己一身白的生物懷中,竄啊竄,直到竄到一處帶著暖暖氣息的地方才停下。
白衣男人感覺胸口處緊貼著自己的東西一鼓一鼓,想要將這玩意兒拽出來時,卻發現它又恢復安靜了。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跟你說過這東西是神物,不可褻瀆。”老者搖頭歎息,“說不定味道還可以。雖然體積小了一點。”
小男孩委屈的捂住腦袋,再一次的躲在了屏風後面。
墨衣男人有些擔憂的看著自己主子,上前輕聲問道:“需要屬下替您將這東西丟出去嗎?”
白衣男人不以為意的搖搖頭,“老先生,您是在哪裡撿到的這種玲瓏小豬?”
“公子難道也想撿一只?”老者淡笑,“緣分這東西可遇不可求啊。”
“不知老先生可否割愛?”
“我說過了,這是神物,不可褻瀆。”老者婉拒。
“不知這樣可否割愛?”白衣男人扯下腰間玉佩,“麒麟玉,能祝修仙之人事半功倍。”
“唉,有時候緣分這東西,來得快去得也快。”老者惋惜的收好玉佩,長歎一聲,若有一副難以割捨的錯覺感。
墨衣男人不明所以的打量自家主子,小心翼翼的問道:“公子,那塊玉佩可是太傅大人特地去南海給您求來的,您怎麼就為了這麼一個小東西把他贈與別人了?”
白衣男人淺笑,“都說了這是神物,不可褻瀆,豈是用一塊凡夫俗子的玉佩能媲美的?”
“可是主子——”
“小九前些日子不是吵著想要寵物嗎。鬧的煩了,這下耳根子就清靜了。”白衣男人嘴角微微上揚,隨手如常的摸了摸已然空缺的腰間。
“主子的意思是想把這玲瓏小豬送給九爺?”墨衣男人不由自主的一個寒顫,又滿含同情的看向白衣男人的心口位置,可憐的小家伙,還不如被那師徒二人吃了干脆。
白衣男人不語,起身走入內室。
簡簡單單的一間房,入目便只有一張床,床上的被褥因經年未有人睡過,發出一股濃濃的霉臭。
他眉頭微皺,抬手掩鼻,“宏祈。”
墨衣男人明曉他的意思,急忙從包袱裡拿出一個青色錦囊。
錦囊中有七八顆形色各異的香球,只消磨成細粉點燃,清香如同茉莉淡雅的花香便會溢滿整間屋子,消除原本那股濃烈的霉氣。
或許是聞到了別樣的味道,白衣男子感覺自己懷裡的東西不安分的動了動,隨後順著他的領子處探出一顆小腦袋。
白面團子動了動鼻子,從男人的懷裡跳下,朝著花香的味道小跑而去,小蹄子一個前撲,直接跳進喚作宏祈的男人碾碎好的香粉裡,剎那間,粉末渲染在空氣裡,嗆得數人干咳不已。
“主子,您先出去。”
白衣男人不為所動,只是好奇的盯著那團被粉末染紅的團子。
小蹄子在桌案上蹭了蹭,出乎眾人意料的卻是它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正舉著兩只前蹄瞪著兩顆眼珠子欣賞著自己的小腳,額,應該是小腳上的粉色泡泡。
“它——”墨衣男人還未說出疑問,就見豬寶寶正把自己的蹄子塞入嘴裡,眾目睽睽下舔了舔那香粉。
“噗。”白衣男人情不自禁的失口而笑,礙於自己的身份,忍俊不禁的繼續打量小白團的動作。
小玲瓏初嘗了一口這別樣的味道,自己的舌尖剛剛觸碰到那看似很好吃的東西,一種酸澀的味道毫不遲疑的霸占了自己的味覺。
她只覺得好酸好澀好難吃,張著嘴趴在桌子上,吐著舌頭,又忙不迭的伸著蹄子去擦自己的舌頭,可惜忽略了那滿蹄子的粉末,這下倒好,直接被熏暈在桌子上,口吐白沫。
“主子,它好像暈了?”墨衣男人瞧著正在吐泡泡的小白團說道。
白衣男人走上前,就著自己的衣衫擦了擦它嘴角的泡泡,眉頭越擰越緊,“去弄點清水過來,這香粉誤食不得。”
墨衣男人訝異的盯著主子的動作,吞下多余的疑問,緩慢的退出房間。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1-29 00:43:28
第二章 被一隻豬調戲了
白玲瓏覺得自己作為一隻豬……很失敗!
成年以來第一次離家出走,竟差點餓死?
扯蛋,自己可是一只豬,豬怎麼可以吃草?豬是吃肉的,吃肉的好不好。
第一天出走,餓的她前胸貼後背,整個世界冒著星星眼;熬過第一天,第二天直接四腳朝天,肚子裡正上演著鼓動生天。
終於,在走投無路之際,山腳下走來一個人,不錯,很大很大的一個人。
媽蛋,她這才發現這個世界怎麼這麼大?
最終生存意識戰勝了理智思考,順著男人的褲管子爬啊爬啊,爬上了他的口袋。
小身體在口袋裡擠來擠去,小鼻子嗅啊嗅,有股淡淡的食物味道。
吃飽喝足後,躺在自然暖的袋子裡,睡到了骨氣出走後的第一個暖暖的美覺。
皇宮中,御書房內,眾大臣認真檢閱著每一頁始祖留下的珍貴筆記,卻依舊無功而返。
侍衛統領,皇上身邊唯一貼身近臣林宏祈眉頭深鎖,站在宮門前,手中托著史記大臣送上的典籍,他不知道自家主上為何突然宣布回宮,而回宮後第一件事不是召集朝中重臣商議國家大事,而是宣見史臣調史書。
這一切的緣由似乎又很明確,因為這史書本本記載的都是關於上古神物的傳說。
難道又是因為那只豬?
洛亦清躺在宮殿榻上,手掌裡躺著那只白面團子,軟軟的身體,帶著淡淡鼻音的睡眠,不時小蹄子還蹭蹭他的掌紋。
本是不苟言笑的皇上,這一刻也難掩那種挑逗的興致。
白玲瓏扯了扯自己耳朵旁上細細摩挲的東西,懶散的睜開雙眼,一只龐大的黑洞正面朝自己,一股莫名的氣旋徘徊在身側,她的小身子往後挪了挪,這才警覺自己竟然躺在懸崖邊?
“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白玲瓏眨了眨眼,小蹄子蹬著碩大生物靠近時帶來的氣流,你才是個什麼東西。
“皇上,史臣上報目前未曾發現關於這只玲瓏小豬的資料。”林宏祈站在殿外,回復道。
洛亦清揮揮手,“繼續查。”
白玲瓏扭過小腦袋,瞅著殿外匆匆而過的背影,大哥,你咋知道我叫玲瓏呢?
“小東西,我對你越來越感興趣了。”大手托著它,將它的身子掛在自己的胸口處,軟軟滑滑的。
“皇兄,皇兄,您回宮了?”殿外一陣躁動,還未等來宮人傳話,就只見一個小男孩竄進了殿內。
洛亦清面色不動的將豬寶寶藏進自己的衣襟中,覆手而坐,“九弟,勿要冒冒失失。”
“剛剛林哥哥說您給我帶了小寵物,快讓臣弟看看。”
洛亦清臉色一沉,大手覆蓋在領子處,感覺到懷中的小家伙正不安分的准備鑽出來。
“皇兄,東西呢?”九王洛辰頤嘟囔著小嘴,“皇兄又騙我?”
“九弟,這一次皇兄食言了,聽聞過兩日黎國會送來貢品,有只雪狐,到時送你如何?”
“皇兄你身上有什麼東西在動?”洛辰頤探著小身子,踮著腳,正准備夠著皇兄的腰帶往上爬,果不其然,一個白白的小肉團在眼前一閃而過。
洛亦清抬手覆蓋著洛辰頤的小腦袋,淡笑:“九弟看錯了,皇兄也累了,需要休息,九弟跪安吧。”
洛辰頤生疑的一步三回頭,確信皇兄身上藏著東西。
白玲瓏感覺周圍的聲音恢復平靜,再一次跳出男人的懷裡。
卻不料,一向彈跳力為負數的她這一次竟然超常發揮,直接躍上男人的臉頰。
當豬鼻子觸碰到一片柔軟時,帶著馥郁的清香而軟而滑的感覺,不由自主的,伸出舌頭舔了舔,軟滑之地有股淡淡的花香,難以掩飾的對這東西的喜愛,她舔的更來興致。
洛亦清微微愣怵,唇間帶來一陣酥麻,他低頭瞧著這只豬,它正卷著舌頭舔自己的嘴。
他這算是被一只豬……調戲了?
“好吃嗎?”洛亦清張嘴問道。
好吃很好吃,這裡有肉的味道。
白玲瓏不亦樂乎的舔著。
洛亦清拎著豬耳朵,將它放在細軟上,居高臨下的瞪著那只還在意猶未盡舔著蹄子的小家伙,怎麼瞧怎麼看,都不似平凡之物。
難不成真是神物?
“陛下,膳食已經准備好了。”內侍常春頷首在殿外,輕聲說道。
洛亦清這才發覺這只豬應該給它吃什麼呢?饅頭?
“陛下,齊太傅殿外候見。”林宏祈說道。
洛亦清點頭,“讓他先去御書房。常春,朕離開之際,任何人不得踏入寢殿一步。”
“諾。”
白玲瓏趴在細軟上,瞅著男人的身影離開後折回,最後又離開,自己提著的那顆小心髒才稍稍平復。
空氣裡傳來一陣陣肉香,有時候她必須感謝自己的父母,雖然沒有給她高大威猛的偉岸豬蹄子,也沒有給她像姐姐一樣白皙粉嫩的豬皮子,但至少給了她一只狗鼻子。
小肉團瞅著比自己高上十個頭的錦玉華桌,再看著上面放滿了整張桌子的飄香美食,正所謂生命誠可貴,自由價更高,若為美食故,兩者皆可拋。
如今戰局,有困難也得上,沒有困難制造困難也得上。
作者: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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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43:40
第三章 吃肉的豬
小小的白面團子,在空中優美的轉了兩圈,最後旋轉三百六十度以優雅的落地方式跌落在碗碟中。
“彭。”細微的碰撞聲,四周粉紅粉紅一片。
白玲瓏左顧右盼的尋覓著滿桌子的肉啊肉,還有那一碟子的紅燒肉。
小嘴巴在肉汁上舔了舔,張嘴便是一口含下。
“常公公剛剛吩咐了,皇上會在御書房用膳,讓殿內的膳食撤去。”宮女輕推開宮門,不敢帶動多余的聲音,一個個井然有序的收拾著晚膳。
突然,一人驚呼。
白玲瓏嘴裡還叼著一塊肉,瞅著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兩個人,眼珠子轉了轉,一股腦的將紅燒肉吞進肚子裡。
宮女詫異的指著桌子上的白面團子,驚慌失措的跑出宮殿,“快,快通知常公公。”
“發生何事了?”林宏祈從殿下跑上,“有刺客?”
“不是,大人,皇上寢宮內有……有只……很小很小的……豬。”宮女吞吞吐吐的解釋道。
林宏祈似明白的點點頭,“你先下去,這件事不許聲張。”
“諾。”兩宮女心有余悸的退下。
林宏祈推門而進,四下尋覓也不見那只小豬跑去了什麼地方,本打算先行離開,眼角處一瞥,卻見膳桌上一只小小的肉團在蠕動。
當看清楚的那一刻,林宏祈這輩子都忘不了那一眼,一只玲瓏拳頭大小的白玉小豬,小蹄子正拖著一只雞腿,四下警覺的環顧左右,當確信無人窺視它的獵物後,放松警惕的張嘴扯下一塊肉。
“……”無聲的安靜,林宏祈莫名的不知如何動作。
當發覺不對勁時,林宏祈才感覺到自己雙腿發麻,已一動不動站立了半個時辰之久。
而桌上本在大快朵頤的小家伙突然吐掉嘴裡的肉,趴在桌子上翻來覆去的滾動著。
白玲瓏四只蹄子蜷縮在一起,肚子爆栗般的絞痛,喉嚨處上湧著陣陣酸水,想吐,可又捨不得那些還未來得及消化的肉肉。
“你怎麼了?”林宏祈忙不迭的抱起它。
白玲瓏懨懨的躺在他懷裡,胃裡的肉正上湧著,上湧著。
“小家伙?”洛亦清愕然的站在殿外,看著從殿內跑出來的身影以及他手裡的白面團子。
“皇上。”林宏祈半跪而下,“它好像吃壞了東西。”
“吃壞了東西?”洛亦清托著那只小肉團,瞧著它漲鼓的肚子,自己不過剛剛離開半柱香,它吃了些什麼才會這樣?
白玲瓏自始至終都保持著壓制胃酸倒湧,不能吐,都是肉。
“宣太醫。”洛亦清道。
太醫站在皇上陛下的龍床邊,有些為難的瞅著被褥中的小小肉團子,嘴角微微抽搐,這讓自己怎麼把脈?
且不說他是御醫,不是獸醫,再者論這小豬也忒小了,他連脈在哪裡都找不到。
“它究竟怎麼回事?”洛亦清發話。
太醫跪地不起,“皇上,臣等不知如何醫治。”
“不知如何醫治?”洛亦清眉色不動,語氣卻是越來越冷冽,驚擾的整個寢殿氣氛壓抑。
“皇上,臣不知它誤食了什麼,看這肚脹情況,應該是吃了無法消化的東西。”太醫瑟瑟發抖。
“宏祈,你說它吃了些什麼。”
林宏祈站在一側,讓宮女托著碟子進入,“臣進來時只瞧著它在啃雞腿,卻不知它原來還吃了一碟子……紅燒肉。”
“……”話音一落,落針可聞。
“它……吃肉?”洛亦清眉頭微皺,“它是豬啊。”
“臣也是萬分不得解。”林宏祈撤下宮女,“可是這是事實。”
洛亦清瞥了眼昏睡了也很難受的小家伙,搖搖頭,“太醫現在知道病症所在了?”
“臣已知曉,馬上配藥。”太醫滿額冷汗,這吃肉的豬,聞所未聞。
白玲瓏睡了一覺,醒來時發現自己肚子不痛,也不想吐了,只是嘴裡都是苦苦的藥味。
偌大的寢殿,很安靜,有股淡淡的水汽縈繞。
她從床上跳下,小蹄子踩在地毯上,一路朝著彌漫著花香味道的側殿跑去。
洛亦清的乾坤宮,由三個大殿一個內殿構成,內殿為寢房,寢房旁是朝浴殿,只因咱皇上主子每日清早上朝前必先沐浴更衣而得名。
洛亦清沐浴時,最不喜外人打擾,無論是近臣或者近侍,無他命令,任何人不得踏足一步。
擅入者……死!
“誰。”洛亦清漠然睜開雙眼,如鷹狠劣帶著殺氣的眸光目不轉睛的盯著發出細微聲響的角落。
從浴池裡走出,他穿上袍子,一步一步冷冽而過。
掀開簾子,白玲瓏團成一團,又恢復當初初次見面時的白面饅頭狀態,縮著脖子,蜷著四肢,恍若一只饅頭。
洛亦清哭笑不得,拎著這只小家伙朝著浴池走去,“你醒了?”
沒有回應,他也不再多說,帶著小饅頭再次入池。
赤身裸體,坦誠相見,健碩的胸膛處掛著一顆小團子。
隨著起伏的呼吸,白玲瓏慢慢的伸出腦袋,入眼便是氤氳的水霧,水霧中,他如墨黑沉的長發散開在水中,水汽蒸發過,他的臉上被熏染上一層淡淡的紅暈,而往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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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1-29 00:43:52
第四章 坑爹的比寵大會
洛亦清不以為意,雙手輕柔的覆蓋在小家伙的腦袋上。
池邊上,散開片片花瓣,帶著清甜的味道,暈染開一道道漣漪。
白玲瓏被熱水蒸的臉頰滾燙,再一次緊緊的貼上他寬厚的胸膛,有條不紊的心跳聲鼓動在耳膜處,她再一次抬頭凝望。
俊逸的五官上掛著顆顆水珠,水珠從臉頰輪廓上滾落,從濃墨的眉梢頭滑過帶著妖氣的眉眼角,最終一路往下,沾染上淡薄而性感的雙唇,隨著主人的呼吸,唇角微微虛張。
白玲瓏記得那裡的味道,她這只豬這輩子沒什麼愛好,唯一的喜好就是肉,對於肉的執著就好比咱們皇上對一統天下的向往。
好想再舔舔,那裡好香。
洛亦清本是淺眠,待懷裡的小家伙稍稍動彈,他便已經醒來,只是不想動,正好奇著小家伙接下來的動作時,脖子上一暖,還未反應而過,自己的唇上又一次傳來酥麻的異樣。
小家伙的舌頭很軟,因為剛剛喝了藥,嘴裡還帶著淡淡的苦澀。
“小家伙。”
白玲瓏詫異的松開蹄子,身體失重般跌入水中。
洛亦清將小肉團從水裡撈起,放在自己的眼前,輕聲說道:“朕是你的主人,你是朕的寵物,只有朕能親你,你可知道朕的意思?”
白玲瓏不以為意的伸著蹄子,直接掛在他的脖子上,尾巴微微扇動,怡然自得的玩弄著水面。
“……”洛亦清生平第一次被無視,算了,它是只豬,它聽不懂人話。
“陛下,早朝時間到了。”常春在殿外輕喚一聲。
洛亦清從池中走出,將白玲瓏放在玉盤中,“等一下常春會把你帶回寢殿,你乖乖的待在這裡。”
白玲瓏半蹲著身子,瞅著那道離開的背影,見人離開,攤開身子直接趴在盤中,回味著男人唇角的肉香味道。
“皇上,黎國使臣團已到國都,林將軍上報今日召見嗎?”常春雙手托著龍袍,正小心翼翼的替洛亦清穿戴而上。
洛亦清微閉雙目,“讓齊太傅接見。”
“昨日頤王吵鬧著要見黎國送來的雪狐,是要把貢品送入頤王府嗎?”
“給他送去吧。”
“諾,聽聞今天頤王和眾位世子間有個比寵大會,見到雪狐,頤王殿下一定高興。”常春又道。
“什麼比寵?讓宏祈多派點侍衛,免得弄出什麼亂子。”穿好龍袍,洛亦清戴上玉扣,王者之氣不怒自威。
常春亦步亦趨緊隨主上一同進入議政大殿,眾官僚跪拜叩首。
洛辰頤躲在玉柱後,瞧著皇兄和那個雞婆內侍總管離去,小巧的容顏下勾勒出一抹狡黠的得逞之色。
你們不讓我進來,本王自有辦法進去,今天,本王倒要看看皇兄帶回來個什麼玩意兒。
寂靜無聲的殿內,一道身影東張西望的走入,繞過殿內香案,走過屏風,悄聲跑入內宮。
旖旎的薄紗被清風微微挑起,輕紗晃動,曼妙的倒映上燭火輕顫。
洛辰頤提著一顆心,不敢動作太大,先行翻看著皇兄的龍床,不見任何東西蹤影。
不甘心的雙手抱拳放在胸前,眉頭微皺,皇兄難不成真的沒有騙自己?
既然如此,那昨日他遮遮掩掩的藏著掖著作甚?
自顧自沉思中,眼角余光瞥向自始至終都閃爍著燭光的燭台上,只見紗翼緩緩而過,一道小小的白面團子正閃爍著兩顆圓潤的褐色眼珠子,一動不動,瞪著他。
“啊。”莫名其妙的心底驚顫,洛辰頤慌亂的倒退兩步,“你——你是——”
白玲瓏蹲在燭台邊,微微扭動脖子,看這小人兒的反應,果然自己雖然渺小,但還是有威嚴的,畢竟本豬好歹也是神物,瞧你們這些凡人,褻瀆本豬,罪不可赦。
話說,神物是什麼東西?
洛辰頤過了最初的驚異,提著膽子慢慢靠近這個莫名出現的小東西,瞧著這個饅頭大小的身體,還有那通體白嫩的皮膚:“好想咬一口。”
“咚!”大殿正門被宮人推開,一等宮女正准備收拾寢殿,卻見一人鬼鬼祟祟的從內宮跑出。
“誰?”大宮女警覺的吼道。
洛辰頤淡然一笑,“本王來看看皇兄上朝沒有。”
“頤王吉祥。”眾宮人跪地行禮。
“免了免了,既然皇兄已經上朝了,那本王也回去了。”洛辰頤抱著胸口處藏匿的東西,急不可耐的離開。
大宮女眉頭緊皺,大清早的頤王跑來陛下寢殿做什麼?剛剛好像懷裡藏著什麼?
艷陽高照,六月百花盛開,皇宮內院相連御花園處,有一池碧水微蕩,閒庭湖水潺潺流動,四五人相約而至。
“洛辰頤,就差你一個人了。”八公主洛錦嶸與洛辰頤是一對雙生子,同年九歲。
洛辰頤微喘兩口氣,“急什麼急,我這不是來了嘛。”
“得了,都把自己的寵物亮出來吧,說好了,今日輸的人可是要繞著院子學狗爬三圈。無論身份尊貴。”安陽侯之子安清羽挑釁的瞪著最賴皮的頤王,“這是前兩日我姑姑送給我的,這是龍貓,知道什麼是龍貓嗎?就是這個樣子。”
“什麼龍貓,就是一只老鼠。”洛錦嶸掩嘴退後兩步,“本公主的可是來自哈利國的蜥蜴。”
“……”一哄而散。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1-29 00:44:04
第五章 這是朕的小家伙
這邊洛錦嶸剛剛亮相完來自哈利國的戰利品,那邊齊岳候嫡子齊麟毅便毫不客氣的丟出自己的心肝寶貝。
半空中,明媚春風陽光下,一道金色靚麗弧線緩緩墜落。
“啪。”空曠的地面上,一條蛇蜿蜒而起。
“……”侍衛一擁而上,將這條來路不明的蛇團團圍住。
“干什麼干什麼?那是我的寶貝,來自魔邪族的鎮族之寶黃金蛇,瞧你們一個個沒見過世面的勁兒。”齊麟毅自鳴得意的竄進人群,試探著靠近自家寶貝。這東西六親不認啊。
黃金蛇探索著周圍的生物,蛇信子吐嗓著,驚擾著一旁的侍衛人人自危。
“你們的都是些什麼鬼玩意兒?”洛辰頤不知所措的退後一步。
“話說這一次頤王殿下是不是又打算先欠著?”齊麟毅擺弄著手裡的小蛇,笑的得意。
洛辰頤冷哼一聲,扯了扯自己懷裡的小寶貝,“等一下都別眨眼睛。”
眾人興致勃勃的等待亮相。
洛辰頤嘴角微揚,將懷裡的玲瓏小豬毫不猶豫的拋向半空,“去吧,小饅頭。”
白色團子在空中旋轉三圈,勾勒出一抹白色軌跡,迎上映日金輝閃閃,熠熠而降落。
“咚。”白玲瓏趴在地上,眼前閃爍著星星斑斑。
臭小子,姐不咬死你,姐就不是豬。
“這是什麼東西?”洛錦嶸先行跑上前,放下手裡的蜥蜴,戳了戳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肉團子。
“好像豬啊。”安清羽拿著羽毛挑弄著。
“頤王,你的是什麼寶貝?”齊麟毅丟下小蛇,圍攏上前。
白玲瓏搖晃著小腦袋,從地上爬起來,盯著四雙不懷好意的眸子,心口處有一種莫名的不祥預感,好似那一日離家出走時的窘迫氣氛。
“洛辰頤,我把我的蜥蜴和你換。”洛錦嶸不予答復,直接抱起小豬朝著寢殿跑去。
“洛錦嶸,你還給我。”洛辰頤撒丫子般跟著跑。
“喂,我的蛇是萬種極品,咱們換。”齊麟毅跑上去。
安清羽盯著地上散落的其余兩只寵物,對著一旁的侍衛道:“他們都不要了,送到安陽侯府去。”
常春打理好乾坤殿內大小事務後,方才想起皇上主子臨走時交代的照看寵物一事,急急忙忙跑回內殿,瞧著正在打掃的宮人,輕咳一聲,“陛下的寵物呢?”
“寵物?”宮人搖搖頭,“奴婢與翠兒未曾見到任何寵物。”
“不曾見到?”常春忙不迭的翻開龍床上的細軟,果不其然,空空無物。
“常公公,今天早上奴婢來之前見到頤王殿下慌張的跑出去,懷裡……懷裡好像還揣著什麼。”
“胡鬧,這等大事怎麼不早點上報?”常春摔門而出,看向一旁行色匆匆的安侯王府俾人,上前問道:“小主子們現在在什麼地方玩耍呢?”
“主子們都散了,好像是八公主拿了九王爺的寵物,正在芙蓉殿鬧著。”俾人回復。
“我的公主王爺啊,你們可要悠著點啊。”常春不做停留的朝著芙蓉殿方向奔去,連常年未用的輕功也一並使了出去。
林宏祈站在城牆上,瞧見如風一般疾馳而過的身影,上前兩步,“公公,何事如此驚慌?”
“原來是林大人,頤王殿下偷偷抱走了那只小豬,又奈何錦嶸公主又看上了,兩個小主子正在搶鬧著,老奴現在趕去,只希望主子們能留一具全屍啊。”
“……”林宏祈眉宇緊蹙,擔憂的看向芙蓉殿方向,那個小家伙不會被他們再一次的一人一半解剖了吧。
芙蓉殿內,四個小孩神色嚴肅的躲藏在屏風牆垣後,一個個不敢再上前一步。
就在剛剛千鈞一發之際,四人一人拉著一只豬蹄子,正准備看誰搶得過就是誰的時候,那條蛇,冒著金光閃閃的皮囊,充滿敵意的吐著蛇信子,蛇尾將小豬緊緊的束縛一圈又一圈,謹防任何人的靠近。
而不知何時起,那只紅蜥蜴竄到蛇前,一搭一搭的扇著尾巴,紅色眼珠漠然的瞪著四人,一副生人勿近一步的高傲姿態。
“洛錦嶸,那只蜥蜴是你的,你把它弄開。”洛辰頤委屈的看著自家寶貝被兩只危險分子包圍著,奈何不敢上去,保不准這些冷血之物咬自己一口。
“那條蛇才是危險家伙。”洛錦嶸瞪著齊麟毅,“去把它宰了。”
“不行,蛇死了,我爹爹還不宰了我。”
“可是我要我的饅頭。”洛辰頤試著上前兩步,卻又被蜥蜴逼退兩步。
白玲瓏稍稍喘上一口氣,紫褐色的眸子漸漸恢復正常,小蹄子輕輕的拍拍蛇尾。
黃金蛇慢慢的松開蛇尾,未有動作的蜷縮在一旁。
“我的小主子們,這個小家伙可不是你們的寵物。”常春氣喘吁吁的跑進內殿,索性見到完好無損的小白豬,這才放松心緒。
“這只豬就是我的。”洛辰頤指著白玲瓏,“本王跟皇兄要了。”
“朕何時說過要給你了?”毋需懷疑的語氣,一語而出,哄鬧的屋子瞬間安靜。
洛亦清面無表情的踏上內殿,瞧著桌案上一身髒兮兮的小家伙,眸光清冷的瞥向四個小孩處。
無言的沉默,無人敢吭聲的死寂。
白玲瓏搖晃著小腦袋,見到熟悉的身影,毫不客氣的跑上前,繞著他的鎏金紋制的九龍相纏龍袍爬上去,小腦袋蹭到他的腦袋上,鼻子在他鼻子上蹭啊蹭,蹭到他一臉的哈喇子後才停下。
兩只眼水靈汪汪,委屈的哼著鼻子。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1-29 00:44:15
第六章 跟著朕,有肉吃
洛亦清將小家伙抱在懷裡,面帶怒色直逼四個小孩。
洛辰頤退後兩步,藏匿在姐姐的裙擺之下,面露懼色的扯扯她的小裙子。
洛錦嶸哼哼兩聲,抱起自家紅蜥蜴送到皇兄面前,“皇兄,咱們換換?”
洛亦清不言不語,只是神色冷冽的盯著她手中的蜥蜴。
氣氛越發沉悶,洛錦嶸悻悻的收回寶貝,“母後說過要尊老愛幼。”
“母後也說過這天下是朕的天下。”洛亦清輕柔的拂去白玲瓏身上的灰塵,面朝四個不知頑劣的小孩,“如有再犯,回家給朕一個個閉門思過。”
“皇兄,我真的很喜歡這只豬。”洛錦嶸不依不饒。
洛亦清停下雙腳,瞥向一旁的林宏祈,微露不悅,“八公主洛錦嶸不思悔改,即日起禁足三日以儆效尤。”
“皇兄——”洛錦嶸嘟囔著小嘴,將蜥蜴丟在地上,“母後。”
洛辰頤搖搖頭,得想辦法再把小饅頭給偷出來。
軟軟的小肉團抱著就像是海綿,渾身上下還飄著一股肉香,沒錯,就是肉的味道,好想咬一口。
洛亦清揣著白玲瓏上了御輦,順著小白團的耳朵一路往下,繞過小小的細尾巴,輕歎一聲,“就知道一刻鍾沒看著你就給朕拈花惹草,這下倒好,錦嶸那脾氣,唉。”
白玲瓏睜著兩只褐色大眼睛盯著自言自語的男人,懶得聽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反正只知道跟著這個男人……有肉吃!
“皇上,齊太傅剛剛回稟說黎國史臣團婼耶公主想求見吾皇。”林宏祈頷首送上薦書,退居一旁。
白玲瓏縮在他的懷裡,看著他手中緩慢打開的竹簡,以及那一字又一字帶著脈脈情愫的語言。
“與君一別已有十載,年少輕狂時曾與君策馬奔騰,白白皚雪上蹄印尤深,恍若當年共騎而留。今入鳳淵三日,望君一見。”
“婼耶公主?”洛亦清合上薦書,嘴角微微上揚,十年前似乎與齊太傅一同去過一次黎國,當時黎國最大的公主也不過七歲。
“陛下,需要召見嗎?”林宏祈問道。
洛亦清覆手輕輕的拂過小家伙的腦袋,點頭示意,“宣齊太傅進宮。”
“諾。”林宏祈停駐不前,漸漸的遠望御輦離去。
朝浴殿內,清水顫動,一只小小的身影游蕩在水面中,劃過一道道痕跡,掀起層層碧波。
洛亦清拿著毛巾,擦拭掉白玲瓏身上的水珠,看著灰頭土面的小家伙重煥光華,嘴角的笑意亦是難以掩飾。
白玲瓏愣愣的注意著男人手中的力度,他的指腹帶著暖暖的溫度從自己的皮膚上帶過,本是冰冷的感覺,瞬間像似被一團溫暖的氣息包裹。
無人知道,連洛亦清自己也未曾想到,竟不知不覺間用著純陽內力替小家伙烘干毛發,消去洗漱過後的寒意,不再冰冷發抖。
“六月天也能抖成這樣,真不知你是怎麼長大的。”他抱起她,又裹上一層絨絨毛毯,“看你這樣子,應該才出世不足幾天吧。”
白玲瓏眉頭微皺,鄙視的瞪著毛頭小子,算上在母親肚子裡的日子,姐已經兩百歲了,成年了!
“不能再吃肉了,你可是豬啊,怎麼可以吃肉呢?朕給你准備了牛奶,很甜很甜的奶水。”洛亦清放她在細軟上,這才發現身後常春的異樣眸光。
常春詫異的低下頭,不敢再直視主子的詭異行為,雖然皇上是自己看著長大的,但畢竟已過弱冠之年,後宮空虛無人,主子也開始寂寞了,竟跟一只豬也能聊得這般歡愉,是時候選妃了。
“你有話就說。”洛亦清面色如常,坐在凳子上,挑眉看著常春。
常春欲言又止,有些為難的開口道:“陛下,您今年也二十有五了,國不可一日無君,後宮也不可一日無後,這麼些年,先皇仙去也五年了,您應該立後成家,早日為皇室開枝散葉。”
“這話不是由朝臣提,倒是辛苦常春你了,無妨,也是到時候了。”洛亦清挑弄的撥了撥小家伙的小蹄子,瞧著睡意正濃的家伙不耐煩的朝著自己翻了翻白眼,沒錯,帶著一臉鄙視的勁兒斜睨著他,然後,直接趴在細軟上,酣睡而去。
洛亦清愣了愣,捏著小蹄子的手越發的用勁。
白玲瓏再一次被擾醒,瞪大雙眼,毫不客氣的張開嘴直接咬住他的指頭。
“……”乳牙摩挲著皮膚,沒有疼痛的感覺,只是有點酥酥癢癢。
白玲瓏咬了兩下,眉頭輕挑,很是嚴肅的警告眼前這個臭小子:敢招惹姐,這就是下場。
洛亦清興致更甚,伸出另一根指頭,示意的撓撓小家伙的下巴。
“吱!”又是一口,兩只指頭被含在嘴裡,難免有些分泌過剩,白玲瓏感覺到自己的嘴邊正滴答滴答著口水。
“皇上,齊太傅在殿外求見。”
洛亦清忍俊不禁的把手從它嘴裡抽出來,拿著手絹擦了擦,“等一下再跟你玩。”
常春徒手摸了一把汗,從宮女手中接過小碟子,碟子裡盛滿了最新鮮的牛奶。
帶著奶香的清新味道,白玲瓏瞥了眼腥味難掩的白色乳水,小蹄子一推,不帶猶豫的將碟子推倒在床下。
“咚。”一聲清響,本是微乎其微的聲音,卻在安靜的大殿內仍略顯刺耳。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1-29 00:44:25
第七章 偷羊的豬
洛亦清站在床幃一側,面無表情的盯著在地毯上暈染開一片的白色液體。
“陛下,奴才知罪,一個個都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收拾干淨。”常春瞥向一旁同樣呆呆發愣的宮人,輕聲吼道。
宮人忙不迭的跪拜朝前,拎著布巾一點一點的抹去珍貴地毯上的奶水。
白玲瓏懨懨的翻個身,直接用著小屁股對著站在旁邊靜默不語的男人。
“如果它不喝,今晚上任何東西都別給它吃。”洛亦清撫了撫被濺上一兩滴奶水的蟒袍,丟下一句話後神情冷漠的離殿。
宮人不敢違抗命令,急忙又端上一碟新鮮牛奶。
白玲瓏依舊毫無興趣的打翻一地。
常春冷哼,“不用管它了,一個寵物而已。”
宮人們如釋重負的退出內殿,緊閉上那扇鏤空木質大門。
屋內的視線漸漸黑沉,放在床側的香爐中香氣繚繞。
白玲瓏睜開兩只眼睛,肚子咕嚕咕嚕上演著群雄爭霸,她舔了舔嘴角,瞥向桌子上那還飄著淡淡奶香的液體,豬鼻子冷冷哼哼,跳上桌子,毫不客氣的一蹄子踹過去。
“姐是吃肉的。”哼了一聲,跳下桌子,從虛敞的窗戶裡蹦躂跳出去。
月上梢頭,一輪孤寂的圓月獨自懸掛在夜空中,周圍傳來暑夏的燥熱氣息,微風很弱,輕輕的掀動宮殿兩側的稀疏枝葉,發出淡淡的抖動聲,卻被夜色中行人匆匆的腳步聲掩飾而過。
一道小小的白色身影從靜謐的小林小道中一閃而過,尋著御膳房的位置,小蹄子歡快的跳躍在青石板上。
“昭陽宮那邊來人說了,今晚上弄只烤羊,那是黎國婼耶公主的喜好。”膳房公公架起烤爐,一旁已經刷好的乳羊正被送上烤架。
白玲瓏躲在門扉後,小腦袋探出半顆,興致高昂的兩眼冒著金光,好大一只羊。
羊皮表面油水煥發,帶著濃郁的醬汁味道飄散而來,火候剛好,陣陣肉香撲鼻。
匆匆忙忙的廚子們各自安分的准備著自己手裡的活計,無人注意到的角落,滴答滴答傳來輕微的滴水聲。
白玲瓏抹了把自己的下巴,口水早已垂涎三尺,怎麼辦?怎麼才能弄到這玩意兒?
“哎呀,俺的娘啊,你怎麼忘了放上辣椒油了?”廚子的聲音唐突的響起,剎那間眾人的視線直逼烤架上已然出爐的酥香小羊。
“奴才忘了?”
“胡鬧,重新弄一只,快點。”御膳房大公公秦淮怒斥一聲,“一個個都給咱家醒醒神,今天宴請的是黎國公主,別犯一點錯,黎國公主喜歡的菜品必須放上辣椒,別給咱家弄得清湯寡水沒有食欲。”
“秦公公,那這只羊呢?”廚子有些為難的問道。
“先放進內堂,今晚上便宜你們了。”秦淮笑言。
白玲瓏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只好像失敗了的烤羊,跟著兩個抬著它的廚子走進燈光微弱的內堂。
為了怕宮內主子養的那些寵物誤食這油膩的食物,烤羊被懸掛在內堂正中,目測高度兩米,宮人取食也須得搭上一只凳子,如此高度下,想必縱然是貓類動物也無法咬到。
可惜他們太低估某只豬對於肉的執著程度,以至於當廚子們弄完各宮主子膳食後回到內堂,只見燭火輕晃的殿內,一個油光光飄著淡淡香氣的烤羊上吊著一只白白的肉團,肉團相當努力的蹦蹬著蹄子,想要爬上去,想要咬上去。
白玲瓏咬著肉,可惜撕不碎,想要爬上去,可惜油太多太滑;本想打算松口重新跳躍,可惜捨不得這到嘴的肉。
於是乎,在與這只羊拼斗了半個時辰後,她還掛在上面。
“啊。”
聲音如同刺破蒼穹般聲勢宏大,驚得某只豬不想放棄也不行。
瞧著不遠處一個個如狼似虎盯著自己的眼神,白玲瓏心虛的舔了舔嘴皮子,最後瞥了眼還在晃蕩的羊兒,依依不捨的逃竄而去。
“何事如此驚慌?”林宏祈領著侍衛走過御膳房,看見大驚失色跑出的內侍,警覺的問道。
內侍小喘兩口氣,“剛剛看見一個怪物在偷吃東西。”
“怪物?”林宏祈微皺眉頭,大步流星闊步走入殿內。
秦淮聽見下人回稟,也是著急走進,“林大人,驚擾了您,是奴才管束不嚴。”
“無礙,你們有誰能告訴我那個怪物長什麼樣子?”林宏祈沉色的打量著那只羊被咬上的位置,小小的牙齒印,來者體積不大。
“很小,很小,就像是一只饅頭,對,白白的一團,可是又長得好像……好像……豬。”廚子吞吞吐吐的解釋。
林宏祈輕咳一聲,從小家伙逃竄的位置上往下探去,只見草叢裡一截小小的尾巴扇動著,不時縮回脖子瞅瞅那扇窗戶,似乎還打算去而復返再來咬上一口?
“沒事了,這件事毋需聲張,切只羊腿給我。”
眾人愕然,卻又不敢不尊。
秦淮親自宰下一只羊腿,入盤送上,道:“如果林大人喜歡這股子味道,您告訴奴才一聲,這只羊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咬過了,也不知道有沒有毒,大人還是別吃了,奴才這就讓他們架火重烤。”
“不用了秦公公,就這個,無礙。”林宏祈收下佩劍,雙手拿過盤子,“今日之事各位不需要擔心,我會處理好的,至於常公公那邊,由我去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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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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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44:38
第八章 偷食被捉
月光柔和的傾灑而下,路邊的草叢裡,稀稀疏疏傳來一陣陣輕微的抖動聲。
青草尖兒上露水被月色余暉籠罩,灼灼的閃耀著。
“出來吧。”林宏祈席地而坐,目光不偏不倚的對視著草叢裡露出的一小截尾巴。
白玲瓏縮著身子,不帶聲音的靠近,又一次變成一塊白白淨淨的小饅頭。
林宏祈打開酒壺,隨意的倒了一杯酒,自斟自飲。
夜風輕拂而過,空氣裡流動著一股淡淡的肉香。
白玲瓏鼻子嗅了嗅,探出腦袋,眸光閃閃的盯著男人身側的盤子,盤子裡,肉香難掩。
“想吃嗎?”林宏祈放下酒杯,指向一旁的羊腿,“過來。”
白玲瓏屁顛屁顛的滾了過去,對著他的手搖晃著尾巴。
“瞧你這小家伙,個頭不大,鼻子倒是挺不錯的,這裡離皇上的寢宮可是隔著幾個宮殿啊,這麼遠也能被你找到,還真是小瞧了你這個小肉團。”林宏祈撕開烤的脆脆的羊皮,當外酥裡嫩的肉汁帶著濃醇的醬香,不用風吹,便是滿院子清香撲鼻。
白玲瓏咽了口口水,懶得等他剔肉,張嘴便是一口咬住,吧唧吧唧吃的滿嘴油光。
林宏祈難掩笑意,擦掉手上的油漬,舉杯再次獨自斟飲。
“看著你這小家伙,我就忍不住又想起了她。”話音帶著些許落寞,林宏祈站起身走向那一棵楊樹下。
風吹落葉帶來一陣蕭瑟,夜光飄渺微顯冷漠。
一陣刀光恍惚映射在月色下,一人獨自翩然舞刀而泣。
白玲瓏蹲坐在石階上,小蹄子還捧著羊腿,眼睛眺望著男人的翩翩英姿,瞥了眼旁邊還散發著酒香的液體,鼻子微哼。
當初父親喝醉了也愛這般一個人傻傻發癲,原來男人都愛耍酒瘋啊。
“原以為功成名就回來之時便是我們幸福恩愛三拜高堂之日,可惜,當我凱旋歸來之際卻是你嫁作他婦名動京城。”林宏祈拎著酒瓶仰頭任著酒液揮灑在自己臉上。
白玲瓏咂咂嘴,雖然聽不懂他的話,但從他的目光中也能讀出半分憂傷,難不成就因為自己吃了他的羊腿,所以他沒了下酒菜,才會這麼的悲天憫人,傷神痛飲?
林宏祈放下酒瓶,沒有擦去臉上的液體,只是苦笑一聲,他堂堂一品侍衛,皇上最親密的貼身近臣,竟然會犯傻到對一只豬聊天。
“咚。”羊腿砸在他的額頭上,又跌落在地。
白玲瓏見他癡癡傻傻的盯著自己的羊腿,又覺得畢竟是他帶來的,秉持著同甘共飲的態度把剩下的肉肉丟給他,卻沒有想到這個小子竟然發愣的眼睜睜的看著羊腿掉在地上。
林宏祈目不轉睛的睜著眼睛,看向地上同樣直視自己的眸子,眼底有種別樣的感覺在心口一閃而過,剛剛那麼一剎那,他似乎在這個小家伙的眼裡看到了些許的……同情!
沒錯,當它把從嘴裡吐出來的羊腿丟給自己的時候,那眸光閃爍的神色就是滿滿的……同情。
“皇上,您的宮殿真的好大,與我黎國相比,就像是一個迷宮。”
“這裡是御膳房,公主的宮殿我已讓常春替你准備。”
“皇上的意思是今天就到此結束嗎?”
沒有回復,不遠處的聲音漸行漸遠,須臾便消失不見。
林宏祈蹲下身子,抱著白玲瓏,“皇上的宴席已結束,我需要回去了。”
白玲瓏枕在他的肩膀上,委屈的盯著空曠的地面上靜靜躺著的羊腿子。
“不能吃太多,不然又要肚子痛了。”林宏祈順過小家伙的腦袋,將它更加嚴密的護在懷中,“我們必須趕在皇上回殿之前趕回去,否則讓皇上知道你偷偷的跑出來大鬧御膳房,會真的忍不住想要宰了你清蒸。”
白玲瓏不甘不願的扒拉著他的衣衫。
“小家伙,你要記得整個江山都是皇上的,首先要順從他,你才能有肉吃。否則,你也知道這是一個吃肉的時代,而你就是一塊正待煮的肉,想必味道也挺不錯。”
乾坤殿前,一人負手而立。
目光清冷的俯瞰殿下一草一木,夜風淒然而至,掀起滿地枯葉。
林宏祈頷首立於大殿之下,放下佩劍,半跪而下,“皇上吉祥。”
“剛剛躲在御膳房的人是你?”洛亦清從石階下一步一步走下,鞋底摩擦著地面帶來一聲一聲鏗鏘的步伐。
林宏祈埋首不敢對視,道:“微臣貪杯一時忘了職責所在,皇上賜罪。”
“罷了,把那個不安分的小家伙交出來吧。”洛亦清攤手在林宏祈面前。
林宏祈將懷裡還藏著不肯現身的小肉團放在陛下手中,拿起佩劍退在一旁。
洛亦清拎起還在掙扎的白玲瓏,嘴角微微勾勒一絲弧度,“看來朕得派人不眠不休的監視你才行,不過一個時辰不見,聽說你就准備以小小肉軀偷走一頭半人大的烤羊。”
白玲瓏蜷縮著四肢,閉耳不聽,反正姐已經吃飽了。
洛亦清面帶怒色,側身看向旁邊沉默寡言的林宏祈,沉色道:“明日派人去宮外尋得一兩家養豬的人問問,究竟這個小東西應該吃什麼才正常。”
“陛下,這個不需多問,以它的大小來看,根本就不能消化任何吃食,目前只能喝些易消化的奶水。”
“聽見沒,你只能喝奶,別一天到晚想著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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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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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44:49
第九章 生病的小家伙
白玲瓏直接跳到他的懷裡,尋著暖和的位置,安靜的沉睡過去。
洛亦清眉頭微挑,在這個小家伙面前,自己再有根有據,再有氣有力的話都顯得那麼的力不從心,似乎,它能聽明白是一回事,它不想聽又是另一回事,總而言之,就是這個小家伙很無視他的話語權。
“陛下,還需要派人出宮嗎?”林宏祈問道。
洛亦清擺手,“算了,這件事還是別讓齊太傅知道,免得他又來嘮叨。”
“是,陛下。”
“你跪安吧。”洛亦清大步流星般回到宮殿。
重重樓閣緩慢合閉,宮殿外宮人安靜頷首而立,夜風輕拂而過,帶動著樹梢尖兒上欲墜欲落的枯葉,最終片片落下,在空中打著旋兒翩躚而落,不驚擾他人,
獨自沉寂。
內殿中,洛亦清來回踱步在屋內,不知何時起,本是沉睡的小家伙又開始在細軟上打著滾,小小的身子不停的上下蠕動著,顯然很是難受。
裴太醫今年已五十,入宮服侍眾位主子也有三十余年,這輩子妙手仁心無數,也無可奈何在晚年之際遇到這麼棘手的一個病人,不,是病豬。
記得前兩日剛剛才下藥替它消食,不過兩天,又被急急召見入宮。
“陛下,它是因為消化不良才會肚脹難受,微臣不是說過這麼小的動物不能食肉,它只能用一些湯水,湯水也必須清淡為主。”裴太醫摸了摸汗水,瞧著皇上陛下的一雙灼目,恨不得將他年邁的身軀戳上兩個洞,不由自主的,汗濕幾重。
洛亦清面無表情的站在床前,居高臨下的盯著虛弱不堪正兩眼淚光閃閃望著自己的小家伙,冷冷沉色道:“現在知道難受了?”
白玲瓏趴在細軟上,喉嚨拼命的鼓動著,一股反酸的勁兒直直的從胃裡竄上口腔,不想吐,好多肉。
“知道就吱一聲。”洛亦清放清語氣。
“吱。”
“……”一室沉默。
白玲瓏伸著小蹄子勾了勾站在床邊愣愣發呆的男人,難道他沒聽到自己吱了一聲?
洛亦清愣怵了那麼片刻,蹲下身湊到小家伙面前,“告訴朕,是不是很難受?”
語氣之溫柔,在整個鳳淵國都知面前這位叱吒整個天下的君王,梟雄問世,震懾江河。
只是現在,從未在任何人面前微露半分慈眉善目的男人,竟對著一只豬溫柔如水?
裴太醫為難的縮小自己的存在感,看陛下的態度,想必這只小豬一定有什麼特別之處,比宮裡的任何主子都金貴著。如若自己半分不怠,以陛下的決然,別說饒一命,連保全屍也難。
白玲瓏伸著蹄子勾住放在自己腦袋上的指頭,順勢往下,含在嘴裡,舔舐著他指頭上帶著的淡淡肉香。
“……”洛亦清瞧著自顧自吮吸著他手指的小家伙,想要將手抽出,卻奈何它咬的更緊。
“陛下,臣等立刻配藥,只是,日後無論如何都不得再吃肉了。”裴太醫寫上藥單親自趕去太醫院抓藥。
洛亦清坐在床邊,將昏昏欲睡又不停扭動的小家伙抱在懷裡,手指還被是被它含著。
“朕雖然進來時淨了手,但畢竟手上有很多看不見的東西,這樣含著等一下會更難受。”
白玲瓏覺察到手指的主人正准備脫手而出,立刻張開嘴更深一層的咬住,眼皮子往上一抬,嘴裡哼哼呵呵,很是得意。
洛亦清輕歎一口氣,“真拿你沒轍。”
宮人輕聲緩慢的托著玉碟走進,頷首站在一側,“陛下,藥熬好了。”
“放下吧,你們都出去。”洛亦清輕輕拂過懷裡的小家伙,走到桌旁,瞥了眼黑漆漆的藥水,這家伙肯喝嗎?
白玲瓏睡意惺忪時,只感覺到一股苦澀的液體滑過自己口腔,還未來得及吐出,一股暖暖的氣息便從自己的肚子上彌漫。
她怔了怔,睜開眼,盯著正拿著小勺子拼命往自己嘴裡捯飭的男人,正想著吐出難喝的東西,他的另一只手拂過自己的身子,一股暖意再一次蔓延。
洛亦清催著內力將它含在嘴中的藥液推入腹中,不給它任何反抗機會,看著小家伙紅了眼的眸,心底頓時泛起陣陣心酸。
“乖,喝了藥,肚子才不會疼。”他放下藥勺,輕撫過她的小腦袋。
白玲瓏撇開他的手,轉過身子,面朝床內,屁股對著他,一臉咒怨。
“陛下,太後殿宣人來報,太後請皇上前去一趟。”常春站在殿外,輕聲喊道。
洛亦清拎著小被子替小家伙蓋好,走出殿外,對著一眾宮人道:“沒朕命令任何人不得進入一步。”
太後殿中,不時傳出一兩聲哭鬧,宮人們不敢多言的站在殿外,燭火輕搖的殿內,一人坐在太後雙腿上,兩眼淚光閃閃,甚是委屈。
洛亦清不以為意的走進,坐在椅子上,宮人靜若無聲的送上熱茶,紛紛不露聲色退出。
“母後,深夜召兒子前來,難不成就是為了看錦嶸哭鬧?”輕抿一口茶水,淡淡的茉莉清香,洛亦清正襟而坐,目光清冷的放在洛錦嶸身上,面無表情。
洛錦嶸如芒在背,漸漸的聲音越來越弱,只得咬著唇啜泣道:“皇兄以大欺小,妹妹這麼多年沒有求過您一樣東西,現在不就是要您一只寵物,難不成在皇兄眼裡,妹妹連只豬都不如?”
“這話朕倒得好好想想,至少小家伙在朕眼裡是相當聽話。”除了接二連三偷吃肉,除了三番四次不給面子,除了總是用屁股對著朕,除此以外,它好像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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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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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45:02
第十章 他的手裡有雞腿
如此一想,洛亦清覺得此時此刻應該哭泣的是自己。
太後溫柔的擦干淨洛錦嶸臉上的淚痕,面朝洛亦清輕聲道:“你妹妹都哭成這樣了,你這個做大哥的還是不肯割愛?”
“母後,那只豬不是朕的,朕這次出宮遇到一位友人,他放在這裡讓朕好好照顧幾天,過幾日他就會來取回,如果朕貿然給了錦嶸,這不是陷兒子的信義為不真嗎。”洛亦清又道:“如果錦嶸真的想要只寵物,聽聞這次黎國送來了一只雪狐。”
“皇兄,那只雪狐您已經送給小九了。”洛錦嶸咬咬唇,越發抱緊母後,“錦嶸只要那只豬,母後您幫我求求皇兄好不好?”
“好,母後替你做主,小易子馬上去皇上寢宮把那只豬送到芙蓉殿去。”太後言罷,站在殿內候旨的易公公忙不迭的叩首退殿。
“誰也不許去。”洛亦清眉頭微皺,面如青色從椅子上站起,負手而望戰戰兢兢不敢動彈一步的易公公,冷哼,“都退出去,沒朕命令誰也不許進來。”
太後拍案而起,怒斥,“皇上,是不是哀家也得乖乖聽命?哀家不過給你求只不足為貴的寵物罷了,你也要駁哀家的臉?”
“母後,兒子也說了,這東西不是兒子的,如若您要搶,朕可以給您,只是您非要讓兒子落得一個薄情寡義的下場,隨您的意。”言罷於此,洛亦清不做停留轉身離殿。
太後詫異,道:“此話怎講?”
“朕在宮外時遇到一名女子,這是她送給朕的定情之物。”洛亦清面不改色的回眸相對,似乎這個故事從開始到結束確是如此。
“定情之物?”太後放下洛錦嶸,上前兩步,“兒子,坐,咱娘倆好好聊聊。”
洛亦清斜睨了一眼旁邊的小妹,“大人談話,小孩子回宮去吧。”
洛錦嶸瞧著自家母後同樣的臉色,不甘不願的走出大殿。
太後親自斟茶送到他面前,輕聲道:“兒子,那姑娘什麼身份?”
“大家閨秀,舉止文雅。”
“那姑娘知道你的身份嗎?”太後繼續問道。
洛亦清微微發愣,後又搖頭,“想必不知道,朕不想嚇著她。”
“如此看來,皇上對她還算是寵愛有加了,什麼時候下旨進宮?”
“這事得過幾日了,這幾天黎國公主來了,想必黎國皇室那邊正想著法和親。”洛亦清淺嘗一口茶水,輕歎,“可惜朕心中已有人。”
“如若真是如此,黎國畢竟與我國相交數年,也不能太委屈人家公主。”太後輕輕拍拍兒子的手背,“兒子啊,天下已定,是時候安家了,後位空閒已有幾年,早日把人家姑娘領進宮,但要記住,恩威並施,雨露均沾。”
“兒子知曉,夜深了,兒子跪安了。”洛亦清起身,笑意盎然的踱步出殿。
夜風拂過殿外青松,針葉如細雨般抖落一地。
空氣裡,帶來一股淡淡的青草清新,洛亦清抬頭凝望夜空下孤月獨站,提氣一躍,消失在夜境中。
乾坤殿內,一道身影小心翼翼的躲過殿外的侍衛,躡手躡腳盡量不發出點聲響的潛伏進去。
檀香繚繞的內殿,兩三個宮女四下整理著,不時閃過燭台邊,帶動燭光輕輕閃爍,驚得躲在桌子上的某個小肉板心悸不已。
洛辰頤呼著氣,想著如何在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偷走那個熟睡的小家伙。
白玲瓏翻了個身,虛虛的睜開眼看了下周圍的人影,突然間,一道陌生的感覺自不遠處迸發而來,天生的警覺感,使得她目不轉睛的正眼相望。
桌子下的洛辰頤眨眨眼。
龍塌上的白玲瓏眨眨眼。
洛辰頤心底歡喜,確信小家伙看見自己後,急忙掏出腰側的香囊,所幸自己今天有備而來。
整個乾坤殿的宮人都知道的一個不能說的秘密,那就是皇上陛下養的那只豬喜歡吃肉。
白玲瓏驀地瞪大雙眼,鼻子嗅了嗅,好香的味道。
洛辰頤晃動著手裡的雞腿,試探性的暗示小家伙靠過來。
白玲瓏想從床上跳下去,可惜太過高估自己消化不良的身體,還未撐起四肢,就直接趴在了床上。
洛辰頤見狀,瞧著宮人們一個個安靜的退出了內殿,正准備潛伏出去時,頭頂上空一道黑影阻擋住多余的光線,突然由內而生一股泰山壓低的磅礡氣勢。
他哭笑不得的抬起頭,兩人面面相覷。
洛亦清淡淡一笑,半蹲下身子,“小九啊,最近你好像特別喜歡來朕這裡做客啊。”
洛辰頤傻傻發笑,將手裡的雞腿塞入皇兄手中,“臣弟是擔心皇兄晚上沒宵夜,這不一心擔憂著,就情不自禁的跑來了這裡。”
“念及小九的一片孝心,朕決定賜你一樣東西。”
洛辰頤激動的指著床上正兩眼金光閃閃盯著雞腿的小家伙,大喜道:“臣弟想要那個家伙。”
“不,朕給你的一定比它更可愛。”洛亦清握著小弟的手,朝著殿外走去,“常春,讓你准備的東西可有備好?”
常春提著一只籠子上前,“這是老奴剛剛命人出宮取回的,聽說剛剛斷奶。”
洛辰頤心底泛起一陣不祥預感,猶豫著掀開籠子上的黑布。
一只黑豬拱著鼻子湊到他的手上,黏黏濕濕一片粘連,洛辰頤慌亂的推開,“這是什麼東西?”
“這是皇兄送給你的寵物,你不是想要豬寶寶嗎?看,多可愛,黑黑的皮毛,健碩的身材,鏗鏘有力的鳴叫,跟朕的那只營養不良的小家伙相比,它才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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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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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45:13
第十一章 龍榻上的有個女人
“皇兄……”
“別感激朕,這是你應得的。”洛亦清不露聲色的將黑布罩上,重新送到洛辰頤手中,淡然一笑,“如若你還不喜歡,過兩天送只大的過去,聽說這小黑豬的母親思兒心切,臣弟如若願意大發善心,朕一定會讓它們母子團聚。”
言罷,洛亦清不著痕跡的輕拍臣弟肩膀數下,臉上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轉身便徑自入殿。
九色金龍龍塌之上,薄紗輕晃,燭火微閃,一道模糊的影子虛虛實實籠罩在內。
洛亦清站在桌案旁,身前一陣清風拂面,擾的他眼瞼干澀,不由自主的伸手揉了揉雙眸。
不真實的感覺,好似一場……春夢。
蔓紗下,曖昧燭光中,一人未著寸縷躺在榻上……
白玲瓏力竭虛脫的躺在床上,隨著呼吸,紗縵起伏不定。
她虛虛的睜開眼,眸中正巧對上香案上擺放的銅鏡。
鏡子裡,依舊是小小肉身,難不成要變成娘親那模樣,真的要弄的半死不活的狀態才行?
吃了那麼多肉,結果只維持了半柱香,果然分量不足。
洛亦清單手撫胸,似乎剛剛那一剎那只是眨眼功夫,床上沒有什麼女人,更沒有什麼活色生香的畫面。
他的小豬正乖乖的趴在床上,只是從呼吸上觀察比方才更弱了幾分。
“難道剛剛的幻覺真如常春所言,陽盛陰衰,欲求不滿?”
輕紗帷幔,白玲瓏再一次轉過身,毫不客氣依舊屁股相對。
洛亦清半躺在床邊,抬手輕柔的從小家伙身上撫摸而過,軟軟的皮膚,如水細膩。
“小家伙,你說剛剛朕是不是真的看錯了?不過也對,朕怎麼可能把你當成女人?”洛亦清自言自語,不時長歎,不時搖頭嘲諷自己,果然是空虛久了。
隔日早朝,乾合殿內,百官叩首,三呼萬歲。
常春輕搖拂塵,聲音震懾有力:“有本請奏,無本退朝。”
“陛下,臣有本奏。”齊太傅從人群中走出,手中托著未經上報的奏折。
洛亦清目不轉睛的看向他手中的紅色折子,“准奏。”
齊太傅抬頭相望,“我鳳淵國歷代與黎國交好,今日黎國公主出使我國,實乃我朝有幸之事,傳聞黎國婼耶公主貌美如花,溫婉靜人,知書達理,在黎國深得民心。”
“若言。”洛亦清面帶怒色眉頭緊蹙,四目相對之時,他似乎感覺到自己撐著龍椅的手陣陣發顫,“朕知你意了,這件事私下再說。”
“陛下,請聽臣說完。”齊太傅未帶猶豫直接跪地,面色依舊如常不苟言笑,“臣今日懇求陛下為達我國與黎國情誼更深,請陛下冊封婼耶公主為後。”
“住口。”洛亦清怒不可遏的從龍椅上站起,順著台階一步一步朝下。
齊太傅頷首叩頭,他知道身前的一雙鎏金紋著金龍的靴子是誰,但依然後背曲直,不曾佝僂一寸,跪也跪的骨氣錚錚。
“好,好,若言,朕最後問你一句,你真的這般想要朕與黎國和親?”
偌大的乾合殿,靜若無聲。
眾臣面面相覷,不敢吭聲。
齊太傅抬起頭,嘴角微帶半分笑意,“臣請皇上為大局所想,婼耶公主品行端莊,實乃我鳳淵國幸事。”
“常春,擬旨。”
“……”大殿之上的常春被一聲驚醒,忙不迭的從殿上跑下,“陛下,您——”
“齊太傅所奏之事,朕准奏。”洛亦清望著地上叩首謝恩的男人,雙手藏於袖下捏緊成拳,“不過,冊封婼耶為正一品貴妃。”
“……”滿堂落針可聞,只見話音一落,皇上身影如鬼魅消失在朝堂之上。
常春上前將齊若言扶起,微微搖頭歎息,“太傅這是何必呢?”
“大局所想,兩國相交更甚從前,陛下後宮也空閒幾年了,如此一來,兩全其美。”齊若言朝著殿上無人的龍椅雙手作揖,無人看見的視線裡,一滴鹹澀的液體滴落在手背上,燙的心口一陣顫栗。
高牆之上,微風輕挑。
一男人墨衣翩躚,一男人白衣勝雪,兩兩面朝皇宮四壁,無人言語。
清冷的空氣裡夾帶著淡淡梔子花,隨著風過,而不留絲毫痕跡。
“說吧,是她求你這麼說的?”洛亦清負手而立,毋庸置疑的問道。
齊若言未曾回復,只是神情黯然的望著宮牆下來去匆匆的道道身影。
“若言,朕還記得十年前跟你一同去黎國的情形,朕知你心,本打算過幾日與黎國商議讓他們把婼耶嫁給我鳳淵,可惜你更好更快來的更刺激。”洛亦清側過身,看著一言不發的落寞背影,輕歎,“何必呢?”
“皇上,她喜歡你,只喜歡你。”
“喜歡朕的人多了,是不是每一個都要勞煩齊太傅幫忙上薦?”
“臣職責所在,不敢妄動私心。”
“你——”洛亦清覆手按住胸口處胡亂躁動的家伙,如此嚴肅之事,自己一岔氣,倒顯得中氣不足了。
齊若言看著欲言又止的皇上,愈發的感覺氣氛低沉壓抑,說道:“皇上,毋需為我擔心,臣並無他想。”
“胡鬧,這不是你想不想的問題,是朕願不願意的問題,如若朕心裡有婼耶,何需要你多嘴?如果朕心裡沒她,深宮大院,離鄉遠嫁,你說這是幫她,還是害她?”洛亦清輕輕拍拍懷裡不安分的小家伙,眉頭微皺,給點面子成不?
白玲瓏探著腦袋,瞥了眼站在不遠處的白衣飄飄,他背對陽光,恍若天人下凡的出塵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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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45:24
第十二章 老娘是母的
“這是——”齊若言顯然被嚇了一跳,只見洛亦清懷裡的白色小腦袋越發的往外擠,在陽光下,一團白白淨淨的面團子突然蹦到自己臉上,伸著四肢蹄子在他臉上拼命的擠出褶子,他不想怒,也難。
洛亦清愕然片刻,急忙上前將不安分的小家伙從齊若言臉上撥弄下來,奈何這東西看著小,實乃力氣驚人。
齊若言面無表情的盯著白玲瓏,臉上火辣辣一陣一陣抽痛。
白玲瓏意猶未盡的瞅著齊若言,他的臉摸著好舒服。
洛亦清忍俊不禁的側過身,面朝西天縷縷穿透雲層的陽光,輕言:“它不是有心的。”
齊若言掏出手絹擦了擦被豬蹄子給抓破了皮的臉面,眉頭微抽,“皇上,這莫非就是近日宮中流傳的您的寵物?”
“它還小,有些時候難免貪玩了些。”洛亦清寵溺的撫摸著小家伙的腦袋,不再看齊若言臉上橫七豎八的抓痕。
齊若言輕咳,“皇上,您是一國之君,切不可玩物喪志。”
“太傅請放心,它在朕的眼裡,不是寵物,它就好比朕的兒子一樣,朕會悉心管教,讓它知書達理,不再……呃……撓你。”
白玲瓏伸著蹄子撥開他的手,小眼睛瞇成一條縫:姐是母的。
齊若言上前數步,大掌一揮,便將洛亦清懷裡的小家伙毫不客氣攬入自己懷裡。
有一種特別的感覺,在他面對這個小家伙褐色一樣別致的眼睛時流轉,它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眼瞳中映上他的臉部輪廓。
剎那間,齊若言微微發愣,須臾,當回過神之時,小家伙的小蹄子又一次的湊到自己的臉頰邊,不同方才的野蠻,此時此刻,輕柔的就像是……撫摸。
沒錯,如蜻蜓點水的細膩,柔柔的一寸一寸從抓痕處輕撫而去。
“我兒子通人性。”洛亦清心滿意足的接過小家伙,嘴角微微上揚,“齊太傅現在知道這不是普通寵物了吧,它是神物,可遠觀而不可褻瀆。”
“……”齊若言沉默的退後兩步,轉過身,朝著城牆台階處走去,背對陽光,輕歎:“皇上,再有人性,它也不過是個寵物。皇上不要為了它為冷落了即將成為您貴妃的婼耶。”
“就知你口是心非,看你什麼時候來求朕。”洛亦清又一次將白玲瓏塞回自己龍袍裡,俯瞰城牆下大步流星般闊步出宮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愈來愈深。
乾坤殿內,常春焦慮難安的走來走去,身邊的宮人不敢吭聲,一個個低頭不語。
內殿之中,一襲紫色倩影獨自斟飲,手中的茶水沸了又倒,倒了又重新再煮,循循復復,婼耶已經數不清自己倒了多少盞茶香難掩的名茶。
一旁的貼身俾人瑾兒有些看不過去,上前阻止自家主子繼續烹茶的雙手,拿出紗巾摸了摸她已然燙紅的指尖,搖搖頭,道:“主子,回去吧,陛下有事在身,恐怕午膳也不會回來了,您如若真的想見他,可以去乾合殿或者御書房,為什麼非得在這裡沒有時間的等下去呢?”
“你沒看到常公公也在這裡嗎?”婼耶繼續倒水,“常公公是他的貼身宮人,他在哪裡,陛下就一定在那裡,而常公公下朝之後就回了乾坤殿,所以皇上他也快回來了。”
“可是這已經一個時辰了,皇上說不定——”
“須得耐心,不驕不躁。”婼耶面帶笑意朝著宮門處探望,只見一道明黃色身影匆匆而過,雖然只有一瞥,但那隨著空氣流動而帶來的淡淡龍涎香,不明說便知,他回來了。
洛亦清站在屏風前,兩兩相望,略帶模糊不清的朦朧感。
“快撤下。”常春對著身後的宮人吩咐道。
“不用了。”洛亦清繞過屏風,步伐未曾滯留的走入內殿。
“皇上吉祥。”婼耶福身含笑。
“公主不用跪拜了。”洛亦清閒坐在一方軟榻之上,看著婼耶身前的烹茶用具,微帶笑顏,“公主這是准備煮茶?”
“本想讓皇上嘗嘗我黎國的翼茶,奈何茶水沸了又冷了,失了最初的茶香,已不完美的茶藝,我不敢獻丑。”婼耶不曾猶豫,屈身端著茶盞便是往著一旁的廢池裡傾灑。
瑾兒詫異的上前握住婼耶的手,惋惜的看向那一盞已然歸於廢水一類的好茶,更可惜了自家主子辛苦了無數次反反復復烹煮的苦心。
“皇上,如若您喜歡,過幾日我再來好好的為您煮一盞。”婼耶放下茶盞,接過瑾兒送上的錦帕,擦淨手,抬頭依舊笑靨如花。
白玲瓏嗅的空氣裡飄散而來的淡淡茶香,急忙從洛亦清懷裡蹦出。
“啊,這是什麼?”瑾兒大驚失色的喊了一聲,慌亂的護住自己的公主。
婼耶瞬間花容失色,有些意味不明的看向泰然自若的洛亦清,心口的心跳前所未有的亂。
“皇上,這是什麼?”她挺著膽子上前一步,小家伙正興致勃勃的盯著廢池裡的淡綠色液體出神。
“這是朕的兒子。”洛亦清抱起它。
白玲瓏冷冷的瞥了眼,哼哼:老娘是母的。
“陛下,這是豬啊。雖然很小,但它卻是一只豬吧。”瑾兒吞吞吐吐的說道,言外之意,您與豬之間怎麼可能會是父子?這不是人豬殊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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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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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45:39
第十三章 朕帶你私奔
常春靜若無聲的領著一眾宮人退出內殿,又見乾坤殿下一人匆匆而來。
“您不是靖安侯身邊的貼身侍衛韓愈嗎?”常春攔住神色倉皇的男子,瞧他滿面風塵,想必一定是連夜趕路而至。
韓愈抬頭望了眼身前巍峨大殿,雙膝跪地,身體匍匐在地,大喊一聲:“陛下,靖安侯爺歿了。”
常春驚愕的踉蹌數步,急忙推開被宮人緊閉的大殿之門,面朝內殿數人跪拜而下,“陛下,韓愈韓侍衛來報,靖安侯歿了。”
“咚。”手中的茶盞墜落於地,不曾聞聲便見一人身影急閃而出。
洛亦清快步走到男子身前,聲音裡帶著些許不安定的情緒,略顯顫抖,“何時之事?”
“前夜老侯爺用完晚膳回房休息,半夜裡夫人突然大哭喊道侯爺氣息全無,我立馬召了所有大夫,可惜已回天乏術,老侯爺終究駕鶴西去。”韓愈雙手撐地,神情疲憊的送上白帛,“陛下節哀。”
“老師,怎麼會這樣?老師身體康健,前些日子朕才去見過他,怎麼會突然暴病?”
常春扶住險險欲倒的洛亦清,輕喚,“陛下保重龍體。”
“大夫都說老侯爺七竅流血,雙唇泛黑,實乃中毒之症,可是所有人檢查過後,卻說不知這是何毒。”韓愈再言。
“常春,即刻派人去太傅府,讓齊太傅立刻進宮。”洛亦清穩了穩心緒,“宏祈何在?”
“陛下,今日是林大人休沐之日,已經出宮了。”常春回復。
“宣他進宮。”洛亦清扶起地上依舊跪拜的韓愈,長歎一聲,“你等休息一下,朕安排好隨你去西豈。”
“諾。”韓愈退居一旁,又道:“陛下,進宮之前屬下碰巧遇到齊太傅,已把侯爺之死告知,想必齊太傅已經往西豈而去。”
“也罷,常春,讓人准備一下,朕要出宮。”洛亦清瞥了眼內殿中的兩道身影,“公主先回去吧。”
“是。”婼耶福了福身,在瑾兒的攙扶下緩慢的走下台階,在沒人看見的角落裡,回頭凝望大殿之上的幾道身影,對著身後的瑾兒道:“你去打聽一下,看看那個什麼靖安侯究竟是怎麼去世的。”
“公主,一個侯爺而已,您犯得著這麼上心?”瑾兒不解。
“聽陛下的口氣,他應該就是前太傅,是陛下與齊若言的恩師,只是為什麼會突然中毒?一個前朝太傅,至於這麼大費周章的下毒致死,這其中恐防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婼耶嘴角半分帶笑,斜睨了一眼高台之上的明黃身影,臉上的笑意愈發妖冶。
內殿之中,洛亦清已換上常服,這次出宮,並未驚動任何人。
常春擔憂的滿面皺痕,苦勸道:“陛下,您不帶侍衛,這怎麼行?西豈路途遙遠,您只帶著林大人,老奴不放心啊。”
“無礙,有影衛。”洛亦清整了整衣冠,將趴在桌案上沉睡過去的小家伙抱在懷裡,“這家伙也得帶著,小八小九四只眼睛都盯著它,留在這裡比帶著還危險。”
“那太後主子這邊——”
“母後那裡先別走路風聲,朝堂之事交由四弟先行處理,朕此去也就十天半月,你讓內務府那邊著手辦理冊封之事,不過一切從簡。”洛亦清戴上玉扣,手
下若有似無的輕撫過白玲瓏的腦袋。
申時一刻,一輛普通的馬車駛出皇宮,馬車上僅車夫與侍童兩人,車內絨毯之上,一人一豬安靜對坐。
白玲瓏表情愣愣的注視著眼前的玉蝶,確切的說是目不轉睛的盯著碟子裡的白豆腐。
洛亦清難掩笑意的看著白面饅頭前的白色豆腐,兩個小白團,就像是兩兄弟。
白玲瓏捂住肚子,肚子裡咕嚕咕嚕上演著群雄爭霸,正高鼓吶喊擴疆征途。
洛亦清雙手托住她的身體,輕歎,“先委屈一會兒,等下出了城,朕想辦法給你弄點好吃的。”
白玲瓏不予理會,趴在絨毯上,扭頭瞥向車簾處。
簾子因著車身顫抖而觸碰,發出叮鈴的碰撞,微妙的聲音好似一曲泉水叮咚,讓豬豬不知不覺眼皮子又開始打架。
“咕嚕……”肚子很不給面子再一次震旗起兵造反。
“吃吧。”洛亦清遞上玉蝶。
白玲瓏伸著小蹄子推開。
“兒子,吃吃看,比肉還香。”洛亦清不厭其煩的繼續討好。
“……”如果可以說話,想必此時此刻白玲瓏說出的第一句話就是:你那只眼瞧著我是公的?
“兒子,聽話,吃了肚子才不會叫哦。”洛亦清用著銀勺舀上一點豆腐,溫柔的送到她的面前。
小家伙閉嘴不理,翹著屁股面朝著他。
洛亦清眉頭微挑,放下勺子,“如果你不吃,今天可沒有肉給你偷食了。”
白玲瓏睜眼看向抖動的車簾外,就算未經世事,但也明白他們是在一個可移動的物體之上,而這物體想必朝著一個不知名的方向而去,在未達目的之前,恐怕她都得在這個物體上度過。
如果物體移動幾天,她豈不是要餓死?
韓愈坐在車前,手裡正揣著兩只饅頭,聽聞馬車內傳來的陛下的自言自語,有些愕然的看向旁邊處變不驚的林宏祈。
林宏祈笑而不語,繼續駕馭著馬車前行。
“陛下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韓愈塞上一口饅頭,詫異的問道。
林宏祈搖頭,“你就當陛下寂寞了吧。”
“難怪聽到陛下叫什麼兒子,我在想,陛下還未有妃子,怎來兒子,呵呵。”韓愈吞下饅頭,又說道:“可是陛下怎麼習慣了一個人說話?是不是侯爺的死對他打擊太大了?”
“韓大人,你想多了。”
“林大人,是你想的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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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45:52
第十四章 暗殺,中毒
馬車一路風平浪靜的進入離京城最近的小鎮子:香戚鎮。
林宏祈跳下馬車,左右仔細留意四周的小商小販,當確信鎮子裡只有一座客棧後,再一次躍上馬車。
“今天連夜趕路。”洛亦清的聲音若近似遠從車內飄出。
林宏祈瞥了眼旁邊神色淡然的韓愈,不動聲色的撐著韁繩,馬車調轉方向,朝著鎮外駛去。
“等一下。”洛亦清掀開車簾,懷裡的小家伙不時撓撓自己的內衫,想必是餓極了。
“公子,有何吩咐著屬下去辦便可。”韓愈問道。
“去客棧裡買一只油酥雞。”洛亦清回復。
韓愈有那麼一瞬間發愣,看向旁邊不以為意的林宏祈,悻悻的朝著一側的客棧踱步而去。
洛亦清泰然自若的坐回馬車內,揪著衣衫將小家伙拖出來,“記得,只能吃一個雞腿,這荒郊野外的,等下肚子痛,可別怪朕。”
白玲瓏雙蹄子撐在他的掌心裡,輕輕的勾勒勾勒。
洛亦清心滿意足的輕拍她的腦袋,“朕怎麼覺得你好像聽得懂朕的話?你真的是只豬?”
韓愈回來的很快,不待片刻,手中的油紙裡便包著一只剛剛出爐的油酥雞。
當滿滿香香的油雞被送入馬車時,本只淡淡飄散著一股茉莉花香的車內瞬間被油膩的酥油香掩蓋。
洛亦清一手掩鼻,點頭示意出發。
白玲瓏忙不迭的從他懷裡跳出來,圍著油紙轉上兩圈,隨後滿眼冒著渴望的盯著洛亦清:快打開,快打開。
夕陽西下,一輛馬車依舊獨自行駛在官道上。
夜鶯啼鳴,一輪彎月孤寂的懸掛在夜空中,周圍,星辰暗輝。
“咚。”車輪碾壓過一顆大石子,車身突然間重重一顛。
林宏祈急忙掀開車簾,自責道:“夜色太濃,霧氣略深,屬下一時大意驚擾了陛下。”
“無礙,繼續前行。”洛亦清倚靠在毛毯上,閉眼微微歇息。
一旁的小凳上,小小的肉團子興致勃勃的正在解剖肉雞,見有人出現,星光柔柔的斜搭在他的身上,恍恍惚惚中,依舊看清了他的輪廓。
扯下一只雞腿,念及他的羊腿子,白玲瓏秉持著知恩圖報的慷慨,相當大方的讓出了一只油酥肉嫩的大雞腿。
林宏祈手捧著小家伙叼過來的雞腿,嘴角微微抽搐,當看到洛亦清一雙寒至瞬間冰凍萬裡的眼眸時,連抽都不敢抽了。
“咚。”車身再一次劇烈抖動。
林宏祈穩穩的抓著車身頂梁,詫異的回過頭,夜色中,一只只帶著鬼魅的雙瞳虎視眈眈的圍困在馬車四周。
月光灑落,卻被這赤紅的眸子反噬,剎那間,本是冰冷的四周,幽幽的騰升起一股莫名讓人心髒抽動的氣氛。
韓愈拔劍而立,“是野狼。”
“未曾聽聞香戚鎮附近有餓狼出沒。”林宏祈放下車簾,“公子,別出來,屬下會在最短的時間裡繼續趕路。”
周圍是寒意露重,白玲瓏被洛亦清攬在懷裡,出不了這小小的方盒子。
“別怕,很快就會沒事的。”洛亦清溫柔的拂過小家伙的腦袋,掀開窗簾,望了眼劍光閃閃的狼群。
“啪。”一陣晃動從馬車頂部震懾而來。
洛亦清不假思索的將小家伙塞進懷裡,從地毯下拿出佩劍,劍氣冷冽,恍若這冷若冰霜的月夜,讓人不寒而栗。
“公子。”韓愈抽身不出,狼群越發來的血腥。
林宏祈聽見身後的響動,慌亂的回過身,卻只見馬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消失在夜境下。
半空中,一道道身影急閃而過,朝著馬車消失的方向疾步而去。
霧色正濃,馬車橫沖直撞的往著懸崖處奔去。
洛亦清從車內跳出,孤傲的迎風而立。
四周襲來一陣殺氣,未帶猶豫,劍身出鞘。
白霧繚繞,霧氣裡一陣花香流轉。
白玲瓏從洛亦清懷裡跳出,急忙伸著小蹄子捂住男人的口鼻,神情漠然的回眸,紫褐色的眸子冷冷的注視著夜色裡看不清的方向中一道道血紅雙瞳。
“唔……”洛亦清警覺的抱住小家伙,連連後退,箭光成雨,在夜空裡破空而來。
周圍的影衛提高警惕,手起箭落。
狼煙越發來的迅猛,白玲瓏靈力不足,已然控制不住這被蠱子誘惑著的狼群,周圍的煙霧越深,狼毒越毒辣,見著身旁的護衛一個個氣力猶竭,想必毒氣已攻心。
感受到護著自己的男人提氣准備上陣,她一個反轉,豬鼻子再一次的拱到他的臉上,小小的嘴觸碰到男人的柔軟,雙唇上帶來一陣淡淡的香甜,不是曾經的肉香,而是一陣輕微的茉莉香。
她深知,此時此刻妄動內力,毒,必攻心。
洛亦清愣怵在原地,真氣潰散,一個踉蹌險些跪倒。
“嗤。”
後背一痛,洛亦清眉頭微皺,有股液體正在打濕衣襟,他輕撫過小家伙不安分的腦袋,輕喚一聲:“別鬧了,否則朕的一世英名恐怕就要被你毀在這裡了。”
白玲瓏嗅到空氣裡飄散而來的血腥味,不再扭動的躺回他的懷裡。
夜風輕撫,濃霧揮散,箭雨從耳側呼哧而去。
林宏祈從側面攔下只只長箭,微喘道:“護送公子離開。”
“不用。”洛亦清面不改色的望向敵方漸漸現身的暗哨,眉頭越擰越緊,“韓愈,此事除了朕與太傅,你是否還通知了他人?”
韓愈搖頭否決,“屬下知道此事事關重大,不敢妄告他人。”
“善於控制虎豹狼虐殺他人的,除了汐國,朕找不到還有誰有這等能力,脫身後,派人回京通知四弟,汐國已派人潛入國都,務必保證黎國使團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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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1-29 00:46:11
第十五章 初次成人
“公子,屬下知曉,當務之急,請先離開。”林宏祈背對而立,注意著越發靠近的刺客。
洛亦清被影衛護送退出,卻不曾想到前有狼後有虎,寂靜的山谷裡,一陣虎嘯驚天動地。
影衛詫異的托著主子跳躍上樹,還未站穩,一道劍光自後背襲來,無可奈何之際,一個個跌落而下。
虎群一擁而上,不待片刻便將掉落的人四分五裂。
“公子,不安全。”影衛統領蔣裴氣喘吁吁,手中的劍沉重的壓抑在心口,如若主子在他手裡出事,他何以面對天下蒼生?
洛亦清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後背傷口,並無什麼痛感,只是傷口四周酥酥癢癢,他知道,箭上有毒。
“公子,屬下即刻引開虎群,背後之人虎視眈眈,留在樹上,也不是萬全之策,請公子一定要保重龍體,不得深入險地。”
“……”洛亦清倚靠在樹干上,雙眼微閉,何時淪落到如此狼狽?
清風裡,一道道身影從樹梢上輕揚而落,引得虎嘯一陣一陣高揚。
片刻之後,周圍再一次恢復如常。
洛亦清從樹上跳下,望向月明星稀的夜空,手中緊握長劍,目帶怒色。
“景安帝,今日你必死無疑。”
聲音戛然而止,來人還未來得及躲閃,便被洛亦清一劍封喉。
劍落,一滴滴血從男人的身上汩汩流出。
洛亦清面無表情,自上而下散發著濃烈的殺氣。
“全都給我上,他身邊已無他人,大好機會,殺了景安帝,擢升大將軍。”
群起而攻,招招狠毒。
洛亦清面色冷冽的揮劍而上,躲過一招一式,身上的傷口亦越來越多,而對手也越來越少,最終,只剩一人搖搖欲墜。
“不愧是鳳淵國皇帝,果真真人不露相。”蒙面男人放肆大笑,“可惜你今日必亡。”
“彭。”煙花奪目,燦爛的綻放在夜境中。
林宏祈斬殺了一頭野狼,突見天空異常,略帶驚愕的回頭尋覓四周。
韓愈警覺的手起刀落,招式越發的倉惶。
“公子有危險。”
洛亦清步步後退,一只虎從林中緩慢的走出,眼眸裡是詭異的血紅,帶著血一樣的顏色,懾殺著周圍的一切生物。
也許是失血過多,身體漸漸的感到疲憊,毒素已控制不住,意識消散,劍撐地也阻止不了他跌倒的趨勢,雙腿發軟,身體狼狽的半趟在地上。
今日,必死了嗎?
月夜下,蒼涼的夜風席卷而過,帶來一陣別樣的香氣,這股味道,好似熟悉。
那一日內殿之中,床幃之上,好似一場春夢了無痕跡。
女人纖長的四肢輕撫過他的臉面,拂去臉上多余的血液,他睜著眼,卻看不清她的容貌。
白玲瓏伸直雙臂,墨發飛揚在風中,朦朧的雲霧裡,恍若天人降世。
月色溫柔的自她身後傾斜入地,繞過她的身子,在她的腳邊勾勒出一幅妖嬈的畫面。
蒙面男人踉蹌數步,雖然洛亦清不知道這個女人來自何處,但他看清楚了,那個女人從洛亦清的懷裡突然冒了出來,還……還……赤身一絲不掛的出現。
猛虎停下四肢,血紅的雙眸恢復如常。
蒙面男人不敢放松戒備,大好機會不能因為一個女人的出現而放棄。
男人拿起笛子,對著愣愣發怵的白虎鳴奏而起。
白虎身體一個猛顫,卻不敢前行一步,在笛聲的控制中,剎那間暴走而來。
“啊。”一聲慘叫,男人還未掙扎便可白虎一口咬斷脖子。
白玲瓏身形一躍,落在白虎身前,纖長的五指輕柔的撫摸過白虎的腦袋,紅潤如梅花嬌艷奪目的雙唇微微開啟,“我爹爹受傷了,幫我一個忙好嗎?”
白虎俯下身子,托起女人的身子,朝著昏迷不醒的男人一躍而至。
當林宏祈與韓愈趕到之時,便見一只白虎上圍坐一個女人,而白虎的嘴裡叼著的竟然是……自家陛下?
兩人還未來得及阻止什麼,就見白虎一個虎躍,毫不猶豫的跳下懸崖。
“公子——”韓愈先行回神,趴在懸崖邊大喊數聲。
而回復他的只有那一陣又一陣詭異的夜風。
“咚。”手中的武器掉落在地上,林宏祈掩面顫抖。
影衛一個個躍閃而至,不敢吭聲的站在一側。
“公子他——”蔣裴失責的跪倒,“屬下罪已至死。”
“馬上派人下去搜尋,陛下不會出事的。”韓愈抹去臉上的血跡,對著身後的一眾影衛,“再派兩人秘密去西豈,一定要在走露風聲之前找回齊太傅。”
“是。”
風吹無痕,崖洞裡,白玲瓏單手托腮,面帶好奇的注視著眼前這個面色蒼白,甚至毫無血色的男人,他是不是就要死了?為什麼一動不動呢?
白虎臥居在洞穴處,避免多余的閒雜生物驚擾了它的主子。
“喂,你快過來看看啊,他是不是死了?”白玲瓏拖著男人的腿,見白虎一動不動的躺著,無奈之下只得親自將男人拖過去。
“啪。”毫不客氣,不分輕重,白玲瓏將男人拋在白虎身前。
白虎眉眼微挑,嘴角帶著明顯的抽搐:主子,你再這樣玩下去,他不想死也難。
白玲瓏微微皺眉,嬌艷的臉上猶帶上半分嫵媚,嘟囔著:“他是不是餓了?”
白虎輕輕長嘯一聲:他是中毒了。
白玲瓏似乎明白了什麼,翻轉過洛亦清的身體,看向他後肩上流出濃濃黑血的傷口,嘶啦一聲,扯開他的衣袍。
作者: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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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46:23
第十六章 解毒這個妙法
“唉。”白虎不由自主的吐出一口氣,在寂靜的夜裡被這冷風吹拂而過,徘徊在山澗中,恍若午夜幽靈驚魂而起。
白玲瓏半蹲在洛亦清身前,伸直手指戳了戳他背上還冒著血的箭頭,抬頭看向白虎的方向,咬咬唇,不明所以道:“這東西要拔出來嗎?”
白虎一躍便趴到男人身前,勾拉著山谷四周的藥草。
“你不會說話?”白玲瓏站起身,修長的五指輕柔的拂過白虎的腦袋,一陣白光自手掌下盤旋,如電擊般瞬間麻痺白虎全身上下。
虎軀一震,堵塞在喉嚨處的千言萬語似開了閘的洪水一發而不可收拾:“主子,您好歹先穿件衣服成嗎?”
白玲瓏糾結不明,瞪著兩顆如水清澈的眸子,上上下下打量著開口說話的白虎,“為什麼要穿衣服?你不也沒穿?”
“主子,我還是元身,沒有變成人身,而您不同,您這樣,那個男人醒了怕要對您起非分之想了。”
“什麼是非分之想?”
白玲瓏半勾搭在白虎身上,帶著淡淡體香的雙臂溫柔的勾勒過它的頸脖,齒間的清香縈繞在它的鼻間,女人的體態柔美的掛在自己眼前,白虎突然感受到自己鼻子裡有股暖流正在迫切的沖出,倒吸一口氣。
什麼是非分之想,譬如鼻血四濺的自己。
白虎伸著虎蹄,難以自禁的扭轉過腦袋。
“小白,你別不看我啊,你還沒告訴我這東西拔不拔出來?”白玲瓏又一次蹲回洛亦清身前,看著血,怎麼越來越黑了?
白虎尷尬的輕咳一聲,“他中了毒。”
“那怎麼解?”
“主子,您為什麼要救他?他只是一個人類。”
白玲瓏回過頭,看向白虎,兩兩對視,淡而一笑,“他說我是他兒子,所以他是我爹爹。”
“……”這思維,她成年了嗎?
“可是您是雌性。”
“你應該也知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這世上也總有那麼一兩個眼瞎的人。”白玲瓏單手執在斷箭上,卯足勁一抽。
“呃。”昏迷的洛亦清被劇烈的疼痛一擊,意識殘留半分,當睜開虛弱的雙眸時,眼前恍恍惚惚的映上一道影子,月光柔和的從她的肩膀上映入自己的瞳孔裡,她如墨的長發被清風微微挑起,迎著風而來的,似乎還有她身上攜帶著別樣味道,不是花香,不是熏香,好似青草,雨後青草。
“他好像醒了?”白虎湊上前,碰巧擋住男人窺視自家主人的那雙眼。
“好像血流的更快了!”白玲瓏不忍目睹的側過身,尷尬的仰望夜空,要不要再打暈了他,免得他誤會自己不孝?
白虎再一次伸著前肢撥動藥草:“止血,止血。”
“止血?”白玲瓏斂眉看著它前撲後跳的肢體,剎那間恍然大悟。
洛亦清還帶著半分清醒,本想開口道謝救命之恩,卻在看清女人伸展在月光下帶著媚態的身子時,腦袋裡如雷重擊,動彈不得。
“姑……”
白玲瓏一蹄子拍在他的傷口處。
“呃……”聲音戛然而止。
“……”白虎沉默的瞪著男人後背上的纖纖玉手,她的手不偏不倚覆蓋在傷口處,它知道,她絕對是故意的。
“血止住了,那這毒呢?”白玲瓏嗅的空氣裡飄散而來的腥臭味,很淡,但也讓人無法忽視。
白虎猶豫了,看著主子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樣,它該怎麼委婉的告訴她這獸與人跨越種族的解毒妙法呢?
只怕自己稍有不慎,還會讓小主子誤入歧途。
這世上,人類是危險生物,特別是男人,而且還是一個空有臭皮囊的男人。
“小白,我知道一個解毒的方法。”白玲瓏大步踏出山洞,俯瞰山下的一池碧波,月光灑落,微風輕搖,粼粼波光。
“主子——”白虎隨著白玲瓏一同躍下,湖邊處,青草隨著夜風輕挑而微微拂動,露水欲滴,滾落入湖,濺起一池漣漪。
白玲瓏扶著洛亦清,褪去他的衣衫,冰冷刺骨的池水裡,兩兩赤身以對。
指尖破血,她攙著他的身子,以真氣渡穴。
白虎坐在池子旁,面對池下的兩人,再瞧主子那一副處變不驚的成熟,心底感慨萬千,原來她真的成年了。
胸口處很熱,像似又一陣暖流自皮膚裡滲入自己的身體中,洛亦清半醒半暈中睜開了雙眼,迷迷糊糊間,女人的身體輪廓映射入眸。
身前的清水蕩漾,霧氣氤氳,他看著她,恍若隔著一層薄紗,她的氣息忽遠忽近,指尖貼在自己的心口位置,虛虛實實,恰似夢境。
“謝謝你。”簡短三字,洛亦清再一次力竭的倒在她的懷裡。
白玲瓏托住倒在自己身上的他,拂過他臉上的汗水,嘴角微微帶笑,“以後記得別再跟我搶肉了。”
也許是失血過多,也許是內力不濟,當洛亦清醒來之時,眼前的一切仿佛一眼萬年,青山綠水,百花綻放,有一種世外桃源的朦朧感。
他順著石壁,緩慢的撐起身子,後肩上的傷口還帶著痛感,身體也很疲憊,雖然累,但他仍舊想要出洞去看看,不為其他,只因空氣裡不時傳來一兩聲女人的嬉笑聲。
茂盛的參天古樹直插雲天,枝葉擋住多余的陽光,當炙熱的光線透過樹縫遺落在地面上時,只剩下斑斑點點,山洞外,四處流溢著青草花香,蝴蝶兒翩躚而舞,微風一來,平靜的湖面上被迫承載上片片落葉。
“哈哈,哈哈哈,小白,你別撓我。”
大樹後,一陣笑聲傳來,洛亦清好奇至極,忍不住的撥開草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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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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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46:37
第十七章 大白虎小寵物
一女一白虎,女人躺在花叢中,頭頂上還插著一兩株野花,而她的身前,一只白虎伸著舌頭正舔舐著她的臉頰,畫面太美,好像身臨夢中。
“小白,小白。”白玲瓏嬌弱的哼著身前不安分的白虎,推開它碩大的腦袋,情不自禁的往後一撲。
“呃。”洛亦清本能的攤開雙臂,迎面而來一陣帶著清香的味道。
她愣了愣。
他呆了呆。
兩人目不轉睛的四目相接。
軟軟的,洛亦清不由自主的低了低視線,身前緊貼著自己的女人,腰如細柳,不經風雨。
目光碰撞,曾經殺伐決斷,不苟言笑的一代帝王也禁不住誘惑,只覺得看了那麼一眼便再也挪不開視線。
“你——”白玲瓏愕然的盯著男人,他醒了?
“啪。”
“咚。”
白虎毫不遲疑,一爪子直接拍暈男人。
“……”白玲瓏瞠目,雙手騰空,洛亦清直接倒在她腳邊。
“主子,我就說過您必須穿上衣服。”白虎一屁股坐在男人的腦袋上,“您不能讓男人這麼目不斜視的盯著看。”
“為什麼不可以?”白玲瓏眉頭微皺,有些恍惚的看向同樣睜大雙眼的白虎,她慌亂的低下頭,只見自己的雙腳正在慢慢變成透明,白虎也漸漸的變得更龐大了起來。
小肉團子四蹄子張開,筋疲力盡的趴在地上,這是怎麼回事?
白虎眨眨眼,前一刻還是人身的主子,這一刻便恢復了真身,小豬寶寶蜷縮在它的前爪邊,一副委屈難掩失落的注視著自己。
它搖搖頭,歎息道:“昨晚上您替他解毒用盡了真氣,得休養一段時間才能變成人了。”
白玲瓏也懶得在意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索性直接蹦躂回男人的衣襟中,尋著暖和的位置睡上一覺。
深林處,草叢抖動,群鳥紛飛,一道道人影穿梭在林間,不時傳來一兩聲嘶吼聲。
白虎警覺的眺望遠方,隔著湖水,幽幽的出現兩三道陌生的身影。
林宏祈突覺危險的征兆,謹慎的單手執劍繼續前行,嘴裡不忘四下呼喊,“公子,公子。”
“停,原地待命。”韓愈一聲令下,眾人皆不明的尋著他的目光望去,驚愕間,所有人警惕的拔出佩劍。
林宏祈不敢妄動,只是神情冷冽的注視著不遠處虎視眈眈的龐大生物。
白虎瞇著眼,帶著危險的意圖瞪著靠近的數人。
“現在如何是好?”韓愈問道。
林宏祈沉默不言,只是在緊張的氣氛裡瞥見了白虎身後的一抹絳紫,熟悉的衣衫配上若隱若現的一抹青色長靴。
“公子在它身後。”
“……”眾人一摒。
白虎瞧著不退反進的數人,剎那間挺直虎背,面帶煞氣的盯著靠近的人影。
“吼!”白虎一震,數人皆雙腳一滯。
“公子在他身後,切不可輕舉妄動。”林宏祈試探性的再行前一步。
白虎扭頭相對,身下的泥土因著爪力的加劇而裂開一道道溝壑,眾人皆知老虎已怒。
“誰敢偷襲朕?”洛亦清撐著後腦勺恍恍惚惚的坐起身,右手隨便的一搭,毛毛絨絨。
虎軀一顫,白虎低頭瞥向靠在他大腿上的手臂。
“……”洛亦清尷尬的順了順虎毛,笑道:“虎兄。”
白虎漠然的一爪子拍開他的手,鼻音哼哼,卻又不敢貿然真的一爪子劈死了他。
洛亦清欲言又止的站起身,突然感覺到懷裡一暖,小白團伸著腦袋,豬鼻子又一次蹭到了他的下頷。
“公子,危險。”韓愈輕喚一聲,擔憂的望向站在老虎身側的男人。
洛亦清顧左言右,東張西望,似乎正在搜尋著什麼身影。
林宏祈雙手托著佩劍,再一次挺著膽子邁步上前。
“吼。”白虎又一次不留情面的制止他的行動。
“她怎麼不見了?”洛亦清這話明顯不是對著不遠處正試圖突破虎圍的下屬說出,而是靠在白虎身前,尋覓四周,確信除了他們並未有任何生物的存在。
就只有匆匆一瞥,還未看清她的容貌,自己的傷以及毒,都是她治好的嗎?
白虎冷哼一聲,眼角瞥向他懷裡的小腦袋。
白玲瓏很是鄭重的勾著小蹄子伸到男人的眼前,看見沒,姐在這裡,你倒是低頭認認真真的看一眼啊。
洛亦清長歎一聲,“你有靈性吧。”
白虎冷冷的圍著他轉上一圈。
“公子,它——”林宏祈見狀放松了戒備,看這情形,那只老虎應該不會傷害主子。
“派人守在這裡,如若見到一名女子出沒,立刻上報。”洛亦清回眸看了眼靜謐無聲的山洞以及那只慵懶半臥的白虎。
韓愈等人不敢多問,只得吩咐著身後的侍衛易容潛伏在山谷四周。
洛亦清不想再耽擱一刻,傷勢未愈,可眼前的時機卻不得讓他停留一時。
恐防汐國與老侯爺之死牽扯甚大,此次暗殺行動,亦是早有預謀。
騎上快馬,此次務必要最快趕回京城。
只是,有時候往往總會事與願違。
洛亦清走上一步,後面的一只白白大毛團便會跟上一步,以至於他們所過之處,人煙盡無。
“公子,這只老虎,好像認准了您似的,怎麼趕也趕不走。”林宏祈駕馭馬匹趕到洛亦清身後,瞧著自家主子也是愁眉難展。當然,他們也不敢真的真刀真槍上去趕老虎,只怕惹毛了它老人家,一張口,便是鮮血橫流。
洛亦清揉揉眉心,道:“讓人准備好一只鐵籠,它是朕恩人的寵物,對你們也無惡意,帶它回京城吧。”這樣或許它的主人會親自找上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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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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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46:48
第十八章 畫面太美的浴殿
毗鄰乾坤殿的一處閒居,內有一片竹林,高高圍牆聳立,將整片林子圍攏在內,林子外,御前侍衛不分晝夜,時刻堅守。
宮人們路過這處被陛下化為禁地的竹林時,總忍不住抬眼窺視一兩下,聽聞那一日,有個夜歸的小內侍,本計劃繞近路從竹外返回住所時,並沒打算過問這處禁地,不知是否是因為夜深寧靜,空氣裡任何聲響都被擴大數倍,以至於,他詫異的聽到竹內傳來陣陣轟鳴,就像是……虎嘯。
驚得他連滾帶爬的離開,從此以後,宮內傳言四起,陛下出宮三日,帶回一只鐵籠,鐵籠被黑布籠罩,任何人都看不見籠內生物,卻在那一日小內侍路過之後,傳聞起,那是一只老虎。
乾坤殿內,錦床玉被之下,白玲瓏無所事事的搭吧搭吧著小尾巴,一副苦大仇深的臥居在床上,仰頭望天,為什麼自己變不成人了?
從宮外回來已經三天了,三天裡,渾身酥軟無力,就像是一下子掏空了自己苦存了兩百年的靈力,丹田內空空無物,別說變身成人,再這樣虛弱下去,恐怕自己就要羽化升仙重新做豬了。
“還是沒吃任何東西?”洛亦清走進內殿,瞧著床上無精打采的小白團,走上前,托在懷裡。
自從回宮,緊急調令宮內侍衛,所幸汐國刺客還未來得及刺殺黎國使團,在經過三天三夜部署下,只待甕中捉鱉。
“陛下,平日裡小家伙一瞧見雞腿便直接撲上來,這幾天不知怎麼回事,從宮外回來後,興致缺缺,不是睡,就是發呆。”常春輕歎,“好像更瘦了。”
“下去吧,朕這幾日也忙無暇陪她,可能是孤獨了。”洛亦清輕柔的托著小家伙,慢步走入朝浴殿。
水霧氤氳,半帶朦朧的模糊錯覺。
白玲瓏懶散的臥在男人懷中,感受著他綿長的呼吸聲,微微睜開雙眼。
溫熱的水拂動在自己的身上,帶來陣陣暖意。男人的味道充斥在周圍,瞬間消去半分疲憊。
恢復了點精神,白玲瓏伸著蹄子勾到他的脖子上,腦袋尋求著舒服的位置。
洛亦清嘴角帶笑,隨著小家伙在自己懷裡蹭來蹭去,三日來,未曾好好休息一刻,如今放松戒備,不知不覺間,呼吸均勻的打在她的臉上。
“咚咚咚。”殿門傳來一聲清響,“陛下,有密信。”
“進來吧。”洛亦清隨意的穿上一件外袍,將小家伙放在翡翠玉蝶中,側身而坐,半趟在美人榻上。
腰間的玉扣未系,月白長袍隨心的搭在身上,身上春光半遮半掩裸露在外。
常春頷首遞上密信,隨後安靜的退出大殿。
紅色加急信件,看到裡面的文字時,原本還算平靜的眸子瞬間蕩漾開一陣莫名的冷冽。
“太傅大人請止步,陛下正在沐浴。”常春的聲音焦急的從殿外響起。
而不等洛亦清下令,緊閉的殿門再一次被人推開。
常春自責的半頷首道:“陛下,老奴沒攔住太傅。”
“無礙,你先下去。”洛亦清依舊半躺在榻上,抬起一手隨意的朝著屏風後的一人揮動。
不知是浴殿內溫度過高,還是來人太過心急,洛亦清抬頭看向呼吸急促的某人,嘴角漂浮起淡淡笑意。
齊若言沉默的走到屏風後,雙手成拳藏於袖中,似乎壓抑著某種怒火。
“若言,你回來了。”洛亦清從榻上坐起,肩上的袍子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因著主人的隨心所欲,已然香肩半露。
齊若言平靜半分怒氣,開口直言,“你失蹤那日,我已准備回來,為何突然派人來告訴我不用趕回?”
“老師可是下葬了?”洛亦清不答反問。
“前日下葬,下葬後我連夜趕回,你在信中只提遇刺,為何不說受傷中毒之事?”
洛亦清不以為意,將手中密信放置在矮桌上,笑道:“已無礙。”
“胡鬧。”齊若言怒極,已失半分為臣之道,不拜君,不請旨,漠然上前,“衣服脫了。”
“……”洛亦清顯然不知他突然冒出這句話,愣愣的不知所措的看著他。
齊若言再上前一步,“衣服脫了。”
“傷已無大礙,毒也解了。”洛亦清反復說著,最後還是在某人的盛怒之下不情不願的露出已然結痂的傷口。
齊若言不吭一聲走上前,俯身湊到他的身後,指腹輕柔的拂過那道傷疤,確信無毒之後方才稍歇一口氣。
冰冷的指甲觸碰到肌膚,引得洛亦清一個寒噤。
面對齊若言,二十幾年的相交,對於他,洛亦清是半友半主,兩人相攜而過風風雨雨,想當年,衡山學藝,他不是皇子,他也不是太傅,知心知意,只是兩個‘情比金堅’的摯交好友。
對於齊若言,洛亦清亦是怕,也是尊敬,又是痛恨。
若問為什麼怕,那便是他一絲不苟的處事態度;
若問為什麼尊敬,那便是他捨生忘死的大義凜然;
若問為什麼痛恨,那便是他一本正經到走火入魔。
就譬如現在,想他一代帝王的威嚴瞬間破碎成渣。
白玲瓏本是昏昏欲睡,可卻聽聞到外間傳來的一兩聲哄鬧,忍不住的睜開眼瞥了一眼。
薄紗輕晃,一股風朦朧的不真實。一個男人溫柔的撐在另一個男人身後,動作細柔的托在他的腰際,身前的他酥衫半露,衣服若有似無的掛在身上,虛虛實實,內襯著他的肌膚若隱若現,極致的誘惑,隨著空氣裡湧動的香薰那般,引得她內息一陣滾燙。
畫面太美,美的小白豬紅了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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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47:01
第十九章 若言啊,它還小
洛亦清穿戴好長袍,一副慵懶表情側躺在美人榻上,指尖掠過閒置在矮桌上的信件,溫婉一笑,“若言,近日來朕的夢裡總會出現一個女人,匆匆一瞥,看不清容顏,明明只有那麼一眼,朕卻覺得一眼便是永生難忘。”
齊若言坐在凳子上,隨著洛亦清指尖拂過的方向,看著那封紅艷似火的信件,眉頭漸漸擰緊,“這恐怕與陛下寢殿後那被圈為禁地的住院很有關聯吧。”
“若言不愧是朕的太傅,一言便猜透。”洛亦清來了興致,索性盤膝隨意的坐在榻上,“朕就在想,什麼樣的女人能降服一只老虎作為寵物,想必她一定是個不同尋常的女中豪傑。”
“聽聞宏祁所言,還是那個女人替您解毒療傷?”
“嗯。”洛亦清輕歎,“可惜朕醒來後就不見她的蹤影。”
“所以陛下才會大動干戈的把人家的寵物給一並擄了回來?”
“朕有那麼以怨報德?”洛亦清淡而一笑,“若言此言差矣,是那只白虎依依不捨自己走進鐵籠隨朕一同班師回朝。”
“……”齊若言警覺的雙目對視,“陛下,此女身份不明,您這樣貿然困著這只白虎,畢竟牲畜野性難馴,如若一不小心,恐防對您的安全有所顧慮,臣請求即可送走它。”
內室裡,白玲瓏聽得齊若言的話語,驚愕的蹦躂起身,不等外間的兩人有所反應,直接躍上齊若言的頭頂,小肉團扒拉著他的發髻,直到蓬頭亂發,形象全無。
“看吧,朕的寶貝也不同意你的無知建議。”洛亦清溫柔的抱住還在卯足勁兒搗亂的小家伙,揣在懷裡,生怕齊若言一個盛怒禍及它的小生命。
“陛下,把它給臣。”齊若言拂去斜搭在額前的發絲,隱忍著險些大開殺戒的怒氣,畢竟皇帝當前,不得見血。
洛亦清淡笑道:“它還小。”
“陛下,臣不會傷及它的性命。”齊若言咬牙吐字。
洛亦清瞧著躲在衣襟裡往外擠的小家伙,一掌拂過,再次把它塞回去。
“陛下——”齊若言默然的走上前。
洛亦清只覺得頭頂上空突然一黑,本能的抬頭相望,一陣帶著茉莉清香的味道迎面而來,剎那間,胸前的暖意消失,原本屬於小家伙的位置已空空無物。
齊若言提著白玲瓏的尾巴,雙眸裡映上它小小的白淨面團身子,嘴角微微勾勒半分弧度,朝著洛亦清方向一言:“陛下,玩物喪志,臣已不是第一次勸誡,既然陛下念及它弱小而捨不得傷害,今日臣便——”
白玲瓏微微一個輕顫,她著急的從洛亦清懷裡蹦出來,不是為了其他,只是想要噓噓,奈何這個男人非但不放手,還倒掛金鉤提著她,任憑她再注意影響,再曉得男女授受不親,這般情況下,也憋不住身下排山倒海般襲來的尿意。
“……”齊若言感受掌心一暖,低垂下頭,瞠目結舌的瞪著在他手裡蕩漾開的一團水漬。
整個京城都知道齊若言齊太傅變了態的潔癖,無論何時何地,不管春夏秋冬,必定是每日兩次沐浴,手中不沾污漬,衣淨白皙不染塵埃。
就算是沾上一點墨水,也得三淨雙手,如今,某個不知死活的小寵物竟然在他手中尿了,尿了,滿手都是暖暖的液體流淌著,流淌著。
白玲瓏渾身一個冷噤,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身前的男人那難以掩飾的憤怒與殺氣,哽咽的一躍,逃脫掉男人的手掌。
洛亦清詫異的盯著再次躲進自己懷中的小家伙,瞥了眼正抑制住滔天怒火的齊太傅,想想他攤開停滯在半空未曾收回的手,意味深長的輕撫過小家伙的腦袋,這下闖禍了吧。
齊若言陰沉著臉色,“陛下,現在臣處死它,陛下還阻止嗎?”
“若言啊,它還小。”洛亦清側過身,將矮桌上的信件放在齊若言手中,“黎國皇上不日將入我鳳淵商討公主和親之事,如此看來傳聞實乃是真,黎戚毅甚是疼愛他這唯一的胞妹。”
“陛下,無需轉換話題,那只豬,臣必殺。”齊若言捏緊手中的信件,“國事當前,臣再讓它多活兩天。”
“去吧,好好的准備一下,畢竟兩國和親是兩國的大事,黎國國君到訪,也是我朝幸事,不得有絲毫差錯。”
齊若言一甩長袖,面色冷淡的跨步走出。
白玲瓏探著腦袋,望向敞開的宮門處,冷冷的哼哼兩聲,撥弄著四只蹄子,直接從洛亦清懷裡蹦出來,朝著未合上的宮門方向,很是得意的伸出一只蹄子,在沒人看的懂的表情下,豬鼻子一拱,狠狠的豎著中指。
“……”這家伙狐假虎威的本事日益見長啊。
昭陽宮中,靜謐的流香黯然的飄散在宮內四處,本是安靜的氛圍裡,一道身影疾閃而過。
“公主,影衛來報,陛下三日後抵達鳳淵。”瑾兒朝著流蘇後獨自品茗的身影輕聲說道。
婼耶放下茶盞,嘴角微微上揚,“信裡還提及什麼?”
“陛下說最近有汐國探子出入京城,望公主小心為上。”
“是嗎?汐國?”
“公主,需要加強戒備嗎?”瑾兒打開燈罩,隨著一縷青煙騰升,信件漸漸化為塵灰。
“無妨,讓你查探的事可有消息?”婼耶從椅上站起,走至窗前,隔著重重宮苑,望向那重兵守衛的禁地竹園。
“派出去的探子回報,說竹園內只有一只白虎,未見什麼女人。”
“只有一只白虎?”婼耶眉頭微皺,不是女人為何還要這般的藏著掖著?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1-29 00:47:14
第二十章 以後有我的肉就有你的
禁宮竹園外,夜色風高中,圍守在外的一眾侍衛不由自主眉頭緊蹙,不為其他原由,只因空氣裡飄散而來陣陣紫檀清香。
宮內不由原說的秘密,在各宮主子裡太後最疼愛的兩個小主子,錦嶸公主與頤王,連帶陳國年年進貢的那不過二兩的紫檀香也入了兩主子宮殿。
連當今天之驕子洛亦清也落了空。
因此,整個後宮都知道這股味道出自哪位主,真正的不見其面便知其人。
眾侍衛眉頭擰緊,手中的佩刀瞬間沉重萬分。
常公公命令曾說未有恩准,連蒼蠅都得拍死在外,如今,來了兩個,不,是四個得罪不得的小主子。
孰輕孰重,放,得死;不放,也得死。
洛錦嶸興致缺缺,迎風而立,“大晚上不睡覺,跑來這裡吹風玩啊。”
“瞧見上次皇兄帶回的那只小豬沒?想必這一次皇兄帶回的寶貝也一定讓我們眼前一亮,我說這次這是我的寵物,我只是好心讓你們過來瞧瞧,等下誰都甭想和我搶。”洛宸頤一副胸有成竹的注視著身後的數人,嘴角高高的上揚著。
洛錦嶸冷冷的瞥了眼得意忘形的小弟,一掌推開他擋路的身子,大步闊前,站在眾侍衛前,“開園。”
“公主,皇上吩咐過,這個園子除了他以外,誰也不能進去。”侍衛半跪在地,叩首作揖後挺直後背,右手若有似無的托在刀刃上,言外之意這是聖命不可違,如要強行,休怪他們公事公辦。
洛錦嶸面無表情,小身板抬頭凝望身前巋然不動的數人,“那你告訴本宮裡面的是什麼東西。”
“這……不妥吧。”侍衛為難的低下頭,好像聖意也沒有吩咐過不得聲張吧。
“有何不妥?我不進去就行了,你只需告訴本宮裡面是什麼東西。”洛錦嶸上前一步,目不轉睛對視。
侍衛怯怯的看向自己的隊長,這種情況下,如何能獨自上陣,於是大義凜然道:“屬下剛剛值班不知裡面是何生物,屬下的隊長應該清楚。”
一旁的侍衛小隊長後背一涼,滿心詫異的瞪著說的一本正經的下屬,一口氣堵在心口,難上難下,只覺得右側臉部四十五度方向,正齊刷刷射來道道炙熱的目光,看的他不寒而栗。
“需要本宮再重復一遍?”洛錦嶸似笑非笑的站在侍衛身前,大大的眼眸裡映照著星辰的璀璨,像似天上遺落而下的星光,美的讓人心底悸動。
侍衛小隊長深吸一口氣,京城傳言錦嶸公主雖才九歲,但早已風華初露,想必再過幾年必定是鳳淵第一美人,毋需擔心滯銷問題,就憑她這張臉,無數人都會忽略她女漢子般的性情。
“是……是一只……一只……”他斟酌這措辭,想著什麼辭藻才不至於嚇壞這些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小家伙。
洛錦嶸眉頭微挑,“是什麼你倒是說啊。”
“是一只大白虎。”侍衛輕吐。
“……”北風蒼涼的輕撫過大地,掀起遍地的塵埃。
片片落葉隨著清風拂動,在樹梢上發出陣陣瑟響。
“啊。”一聲驚吼喚醒愣愣的四人。
洛宸頤喜不自勝的握住侍衛小隊長的手,激動的語無倫次,“真是的老虎?還是白色的皮毛?”
“嗯。”侍衛本能的點頭應允。
“是不是長的很高很大很雄偉?看著很凶很殘忍?”洛宸頤傻傻發笑,“我喜歡。”
“這是我的。”洛錦嶸再一次一巴掌推開自己的小弟,漠然的瞪著侍衛,“開園。”
“……”侍衛一眾沉默,這些主子的腦袋究竟是什麼構造的?他們不是說了,是白虎,很凶很殘忍的白虎嗎,為什麼沒一個人膽怯,還爭相搶著要?
“給本宮開園。”洛錦嶸步步緊逼侍衛小隊長。
巾幗紅顏不讓須眉,當洛錦嶸的淡紫色琉璃裙迎風而來帶來的些許飄逸錯覺,引得眾人心口一陣繚亂,佳人顰眉,心生憐憫。
只是這園子不能開,開了陛下的龍爪一拍下,全軍覆沒。
白玲瓏本打算趁著夜黑潛伏進竹園瞅瞅自己的小寵物,奈何還沒有爬到園子,就看見一群小家伙圍著園子怒氣沖沖的瞪著侍衛,劍拔弩張的氣氛一觸即發,身為過來人,白玲瓏甚是同情那些個空有一副高大威猛的身材卻無奈卑躬屈膝的鐵骨男兒。
小蹄子撥弄著圍牆下的草叢,順著一個老鼠洞,小白面團子很容易的便溜進了重重守衛的竹園。
竹園很大,茂盛的竹子遮擋著多余的月光,本是清冷的園林,更顯淒然。
白虎臥在一處稀疏的竹子下,身前有一池碧波微蕩,它的尾巴隨意的上揚又放下,搭吧著水面,激開一層層漣漪。
“主子,您還沒恢復人身?”這是白虎兄見到身前的迷你小豬的第一句話,好像它們回來已經很久很久了,照理說她應該恢復了靈力。
白玲瓏趴在白虎的腦袋上,長歎一聲,嘴裡吱吱哼哼的解釋著最近一段時間的異樣,可惜她高估了某只動物的理解能力。
白虎眼角微微抽動,爪子托起白玲瓏,湊到自己的鼻子上,嗅了嗅,“那個什麼皇上是不是很窮?為什麼看您比以前還瘦了?”
白玲瓏再一次賣力的解釋自己為什麼會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奈何她還是高估了某只動物的理解能力。
白虎長歎,“原來主子你變成豬後不會說話了啊。”
“……”豬鼻子哼哼,雙蹄子交叉放在豬肚子上,扭過腦袋,冷冷哼哼。
“主子?”白虎輕輕的扭過小豬的腦袋,半蹲在地上,“這些肉都是我私自藏起來的,主子,您多吃點,別擔心,以後有我一口肉吃就有您一口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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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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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47:29
第二十一章 偷偷一吻
白玲瓏鼻子抽抽,一蹄子推開白虎送過來的還在滴血的肉塊,喉嚨處上下滾動,抑制著想要吐的沖動。
白虎似乎並沒有明白自家主子那小小的肢體語言,更是賣弄自己愛主的那顆心,毫不客氣的將小白豬一爪子拍進自己藏肉的洞穴裡。
一股接著一股難以掩飾的血腥味徘徊在洞內,白玲瓏驀地瞪大雙眼,看著身後忤逆自己的大家伙,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後退,再往後退,直到退出洞穴。
白虎撓撓腦袋,“主子,您不喜歡?”
白玲瓏長歎一聲,還好這個動作它能看懂了,真心覺得跟這麼一個不在思維空間的生物好難交流。
忍不住的又歎一口氣。
“公主,王爺,您們真的不能進去。”侍衛的聲音從竹園外貿貿然的響起,隨後便見一眾不敢動武的男人追逐著四個錦衣華服的小孩子。
白玲瓏跳上白虎的頭頂,透過林子的縫隙瞧著越來越靠近的四個不安分的小孩。
洛宸頤氣喘吁吁的雙手撐在膝蓋上,抬起頭,雙眸放大,看著月光下白虎飄逸不染塵埃的毛發,心口的心髒瞬間快了幾拍,好漂亮的一只老虎。
洛錦嶸隨後趕到,喘了兩口氣,眸光對上白虎的瞳孔,禁不住的心口小鹿亂撞,這麼一個寵物養在身邊,一定羨煞那些個自以為是的王公大臣。
“主子快退後。”侍衛執著佩刀,目不轉睛的盯著前方並不打算過來的龐大生物,一時間懸起的心髒慢慢的放下。
洛錦嶸不退反進,笑逐顏開靠近白虎,道:“我喜歡那只東西,替我捉過來。”
“……”侍衛沉默,一眾沉默。
白虎眼皮子上挑,看著白玲瓏不以為意的模樣,輕吼一聲,暗沉的月夜下,寒風瑟瑟,冷冽的風繞過竹葉,落葉翩躚。
虎嘯一出,天地震動。
眾侍衛一個個大驚失色的護著主子們,拔刀相望,警覺的注視著似乎有異動的白虎。
白虎抓了抓身前的泥土,警告意味更甚。
侍衛隊長咽下一口口水,步步後退,“撤。”
“吼。”又是一聲啼鳴。
洛宸頤上前的步伐不敢再動彈一步,隔著數米的距離,遙遙望著嗜血的白虎。
“誰讓你們進來的?”
洛錦嶸後背一涼,整個人僵硬的回過頭。
洛亦清穿著一件絳紫長袍,發髻只是用一支簡單的白玉簪挽著,手中隨意的搭著扇子,一搖一晃的面朝四人方向,嘴角勾勒一抹若有似無的淡笑,泰然的目光裡透視著冷漠的氣場。
剎那間,空氣凝固。
洛宸頤卻不為所動,跑上前,拽著皇兄的衣角,“皇兄,把這只白虎給我好不好?”
“朕說過這裡沒朕的旨意,任何人都不得進入。”這句話是對著侍衛說道,洛亦清拂開他的小手,漠然的走到侍衛面前。
侍衛隊長心底一驚,跪在地上的身子也是控制不住的顫抖,“皇上,屬下失職,屬下知罪。”
“既然如此,明天天亮自己到林宏祈那裡領罪。”洛亦清繞過侍衛,緩慢的步伐朝著白虎走去。
白玲瓏東張西望,確信那個男人是往這邊走來,慌亂的縮到白虎的脖子上,趁著濃密的毛發遮擋住自己的小身子。
洛亦清看著白虎抖動的頸脖,嘴角輕揚,“出來吧,一時沒有看著你就偷偷跑出來。”
白玲瓏探出半顆腦袋,警惕的盯著男人。
洛亦清攤開手掌,對著白虎,興趣高昂的等待著白虎自動上繳。
白玲瓏不情不願的跳到他的手中,小蹄子拱著他的掌紋,很是惱急的瞪著他。
洛亦清輕柔的順著小家伙灰頭土面的身子,笑意更濃,“回去後,再好好的教育你。”
洛錦嶸見皇兄准備離開,心急的跑上前,“大哥,把那只白虎給我好不好?給了我,我就不跟你搶那只豬了。”
“小八,你可知道那不是寵物。”洛亦清提醒道。
“可是我喜歡。”洛錦嶸再次強調。
“它是嗜血動物,不是寵物,不能因為你喜歡就放出去。”洛亦清冷冷的瞥向地上的侍衛,“從今天起,無論來者何等身份,沒朕旨意,任何人不得出入,擅闖者,斬立決。”
洛錦嶸跟在身後,卻只能見到洛亦清毅然決然冷漠如常,不敢再挑戰對方的底線,雙手緊握成拳,無論如何,這一次她一定要得到。
乾坤殿內,白玲瓏被放在細軟上,瞧著一旁脫下長袍,只穿著一件薄薄的月白內衫的男人,修長的雙腿,小麥色的肌膚,流線型的身體輪廓,如墨的長發,俊逸的面容,淡薄的雙唇,性感帶著嫵媚的眼瞼,他就這樣安靜的坐在床邊,任著長發潑灑在自己的雙肩上,暈染開一片墨黑,畫面好美,男人好美。
白玲瓏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感覺到自己小腹處騰升起一股氣旋,隱隱的,感覺到空氣裡躁動的氣氛,忍不住的白白的皮膚又一次紅了紅。
“小家伙,過來。”斜躺在美人榻上,洛亦清勾著一指。
白玲瓏雙腿難以自禁的朝著男人的方向移動的蹄子,不知不覺間竟趴在了男人的腿上。
“聽著,那裡很危險,沒事別出去,整個後宮裡,除了朕的身邊,哪裡都別去,想想齊太傅,他可還等著你自投羅網。”
白玲瓏愣愣的盯著自言自語的男人,瞧著他啟顏而笑的面色,心底一顫,小嘴動了動,當回過神後才發現自己竟然又一次吻上了他的唇,不一樣的感覺,這一次,沒肉的味道?
洛亦清怔了怔,唇角覆蓋上一片柔軟,他伸出手托著懸掛在自己脖子上的小東西,嘴角微微上翹。
“陛下,婼耶公主的貼身婢女讓老奴過來問句話,明日黎國國君是否就要入城了?”常春站在殿外,透過搖曳的燭火輕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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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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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47:45
第二十二章 深夜刺客
宮外城樓,一人迎風眺望,月明星稀的一晚,幾道人影隱蔽的藏在林中,不時以小夜鶯啼鳴為信號,不動聲色的接近城外驛館。
齊若言從得到信件那日起便暗自隱藏在驛館外,暗哨密布四周,只待周圍有任何風吹草動便群攻而起。
等待了兩日,今日終於等來了遠道而來的黎國國君。
顯然這位身居高處而不勝寒的陛下大人與自家陛下的秉性有過之而無不及,兩人都喜歡深夜出行或者到訪,更喜歡自以為是的裝世外高人,身邊只帶著一兩個貼身侍衛,聽著氣息吐納,雖是高手,但在敵眾我寡,敵暗我明的環境下,百害而無一利。
齊若言不由自主的歎了一口氣,目視著黎戚毅昂首闊步行至驛館,身後的侍衛安靜的拴好馬繩,隨後一躍而上驛館二樓。
整個房間在三人進入後,燈火熄滅,夜靜無痕,清風微煦。
早到的三人安然的沉睡而去,顯然未曾注意到身後緊跟而來的小尾巴。
夜風更甚,挑動著窗外的兩株柳樹,柳絮兒抖動這著纖長的細牙,散落一地的枯葉。
一人身穿夜行服,默不作聲的順著牆垣爬上二樓,巡視了一番窗內情況,揚起手放在嘴邊,發出一曲細膩的夜鶯啼鳴。
齊若言不露痕跡的站在樹干上,瞅著身下四下竄動的草叢,想必同伙也趕到了。
靜謐的房間,突然一陣殺氣撲面,而床幃上的人依舊安然自若的熟睡著。
“公子,有人進來了。”身邊的侍衛卻按耐不住心底的悸動,劍出劍鞘,屏息以待。
黎戚毅嘴角微揚,依然雙目微閉,“別擔心,有人會替我們處理干淨。”
“公子,您的安全是屬下的第一職責,無論如何,高度警戒,是屬下的任務。”男人站起身,運功抵住房門前徘徊的兩道影子。
一聲狼狽的倒地從門外傳來,隨之而來的便是不再躲避的殺招。
房門被真氣擊成碎片,黑衣人一擁而入。
齊若言從窗戶上翻身躍進,風塵不染的潔白衣袍,面朝黑衣人冷斥:“我鳳淵貴客也是爾等能覬覦的?”一聲令下,一股莫名的壓迫感從黑衣人身後襲來。
眾人愕然回望,只見本是安靜的驛站外早已圍聚一眾侍衛,紛紛舉箭,只需要一聲命令,萬箭齊發,別說他們是否能逃出去,就連想要活著也是問題。
不得已情況下,領頭的男人瞥向身後的同伴,嘴中流露出一聲小小的啼鳴,隨後,人人散開而去。
齊若言回頭凝望了一番完好無損的黎戚毅,說道:“黎國陛下請待在驛站內,刺客方面,毋需擔心。”
話音一落,齊若言從窗口上再次跳下,尋著刺客離開的方向疾步而去。
林子裡,夜風肆虐,一只只長箭穿過枝葉,不留情面的將這群人圍截在半山上。
黑衣人焦急的尋找著出口,奈何對方人數眾多,已然成為籠中之物。
齊若言恍若天人從樹上跳下,白淨的長袍如當初般一塵不染,劍眉一豎,語氣冷冽,“為何潛入我鳳淵?”
“我不知道這是鳳淵,我們只想殺黎戚毅。”出聲的是一名女子,顯然這名女子乃主使者,被眾黑衣人護在人群中,沒有現身。
齊若言冷笑,“你們汐國這些年是越來越狂妄了。”
“我不是汐國人。”女子推開擋住自己的男人,走上前,“我是黎國人。”
“這倒好,自相殘殺?你為何要殺你國國君?”
“這不關你的事,今日落在你手裡,別說什麼廢話,要殺便殺,我雖然活著殺不了黎戚毅,死後我一樣會夜夜索魂。”女人的黑衣隨風而擺,面無表情的注目而望,不卑不亢,鐵骨錚錚。
“既然你不肯從實交代,來人,把他們都活捉回去。”齊若言背對而立,卻聽到身後眾人齊心而言:
“我等就算是死也要護住大小姐。公侯爺慘死,我等不能再讓大小姐也含冤而歸。”
齊若言雙腳一滯,回過頭,再次看著夜風裡昂首挺胸的女人,眉頭微皺,“你是黎國黎國公嫡女黎懿邇?”
“是又如何?”女人依舊清冷如冰,“我父親含冤而死,黎戚毅這個昏君,我必殺。”
“黎國公之事,我雖有耳聞,但我並不苟同你的話,我對黎國國君行政風格也了解一二,雖不能說他是當代聖君,但至少也是一代明君,不聽讒言,不妄殺薦臣,不昏庸,不沉迷美色,在這亂世天下,也算數一數二的君王。”
“那都是假象。”女人方寸全無,放聲大笑,“虧得民間說他聖明決斷,卻不知他就是一個懦夫,只得聽從身邊宦臣胡言亂語,根本就不配做一國之君。”
“罷了,既然你是黎國子民,你的生死也不由我,今日我便將你交予黎國國君,任他處罰。”齊若言揮手,親自上前。
女子掙脫著他的束縛,冷斥,“你也不是一個好人,你也不得好死。”
“這麼罵我的人,不止你一個,可我依舊活的瀟灑愜意。”
“大小姐。”身後的一眾黑衣人被阻截在外,動彈不得,只得擔憂的看著兩人離開的方向,個個捶胸頓足。
無聲的夜風挑動一旁的樹叢,眼見身後的侍衛已然模糊,齊若言解開黎懿邇手中的繩子,“走吧,別再回來了,黎戚毅是你殺不得的,也殺不了的。”
“你——”黎懿邇顯然不明白這個陌生男人為什麼又突然放了她,但大局當前,保命要緊。於是頭也不回的消失在夜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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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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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48:03
第二十三章 休朝出宮
乾坤殿內,淡淡的龍涎香縈繞在四周,巍峨的殿宇下,一人一言不發直立而跪。
一更響起,二更響起,三更響起,四更天天色微亮。
洛亦清猛的從床上坐起,眸光清冷的瞪著殿外跪的昂首挺胸的男人,咬牙切齒的喊道:“滾進來。”
齊若言順著玉柱漸漸的直起身子,因著跪了太久,雙腿已然麻痺,一步一顛的走進內殿。
洛亦清坐在桌案前,翻看常春昨晚深夜送進來的折子,簡單的看了兩眼,冷冷一哼,“膽子變大了,不僅放走了刺客,還准備逼宮?”
“臣不敢。”齊若言盡力的平衡著雙腿,可惜身不由己,雙腿依舊止不住的輕微顫抖。
洛亦清瞥了眼他輕顫的雙腿,指向一旁的椅子,“坐下吧,事情的來龍去脈你最好好好的想清楚了再說。”
“臣不用想,折子上已經說清楚了。”
“你莫不成真要朕這樣去給黎戚毅解釋?”洛亦清重重的摔下奏折,“這事你給朕一個好點的建議,否則,後果你自己想。”
齊若言猶豫的看著面無表情的帝王,心裡運算著這事的輕重,半響後,開口道:“黎國國君應該也知道黎國公死訊的事。”
“然後呢?”
“黎懿邇也算是情有可原。”齊若言試探性的說道。
“……”洛亦清站起身,悄然走到齊若言身前,抬起他的下頷,嘴角微微上揚,“你讓朕這樣去給黎戚毅交代?”
“陛下,這裡是鳳淵。”齊若言坦然,“他黎國的國事容不得咱們插手。”
“原來你還有這樣的打算,所以你就把人放回去了?讓他們在黎國自己重新再刺殺一次?然後是生是死都關我們屁事?”洛亦清深吸口氣,平復好自己起伏的心緒,平靜後淡笑道:“若言啊,你老實告訴朕,你是不是瞧上人家大小姐了?”
“……”死一般的沉默。
“黎國公嫡女,在黎國傳言可是有傾國傾城的容貌,你一個七尺男兒,二十幾年來守身如玉,朕知道你不是不近女色,而是沒找到心儀之人,這一次又被婼耶公主給拋棄了,情傷時,難免移情別戀。”
“陛下,您想多了。”齊若言苦笑,“黎懿邇當時蒙著面,臣還來不及一見鍾情。”
“也罷,時候到了,時機到了,總有再相遇的時候。”洛亦清輕拍過男人的肩膀,意味深長的一笑。
齊若言避開他的手,面不改色道:“臣不會因兒女情長而枉顧國家大事。”
“這樣最好,這事朕會處理好,你出宮早些休息吧。”洛亦清揮揮手,再次走到床邊。
細軟上,小家伙的呼吸一淺一淺的吹動著旁邊的流蘇,不時咂咂嘴,不是舔舔舌頭,樣子乖巧可愛,忍不住的就想捏一捏。
白玲瓏神情冷冷的睜開眼,眼瞼下垂,盯著正在自己小小的臉皮上左右滑來滑去的指尖,張嘴便一口咬在嘴裡,鼻子哼哼:這就是打擾姐休息的下場,知道厲害了吧。
洛亦清一時間的愣怵,當看清後,忍俊不禁的掩嘴偷笑。
指尖被小家伙咬著,小小的牙齒摩挲著皮膚,帶來陣陣酥酥癢癢。
含了一會兒,白玲瓏抵不過睡意的呼喚,又一次眼皮子下搭,沉睡而去。
洛亦清瞅著昏昏欲睡的小家伙,淡笑:“就你無憂無慮,真好。”
天色漸亮,本是安靜的宮門外,卻突然一陣騷動起來。
宮女們不敢吭聲站在宮門兩側,常春站在其中,攔著想要闖宮進去的婼耶。
婼耶被瑾兒半攙著,一手掩面,半帶哭泣道:“我今早聽聞我皇兄遇到刺客了,常公公,你就讓我進去吧,我想問問陛下,我皇兄可有大礙?”
“公主放心,刺客早已被太傅活擒,黎國君未曾受傷。”常春解釋道:“陛下正在休息,公主若要求見,也請下朝之後。”
“可是——”
美人若泣,任誰也是心有不捨,常春長歎一聲,連他也有些於心不忍,可是陛下吩咐過,如若公主來問,便隨意用個理由遣回去。
陛下的心,果真不一樣啊。
殿內,明黃色的身影安然的躺在榻上,手中托著白白的肉團子,一手隨意的搭在桌案上,一搭一搭的敲擊著。
常春安靜的推門而入,“陛下,婼耶公主已經回宮了。”
“嗯,今日早朝免了。”
“……”常春愕然,大驚失色的跪下:“陛下,是不是龍體有恙?”
“不是,你讓宏祈進來。”洛亦清坐起身,想了想,還是脫下自己的一身龍袍。
林宏祈頷首進殿,站在屏風前,輕聲問道:“陛下,有何吩咐?”
“准備一下,隨朕出宮。”
話音一落,滿殿寂靜。
常春率先醒神,詫異的瞪大雙眼,“陛下,昨日京城剛剛潛入刺客,這般出行,不妥啊。”
“無礙,朕相信宏祈的武功。”洛亦清已然穿戴好便服,懷裡還揣著熟睡的小家伙,興致高昂的走出大殿。
身後緊跟著毫不放心的常春,亦步亦趨,“陛下,如若真要出宮,也得帶著老奴啊,老奴年輕的時候好歹也練過,雖不能匹敵,但至少能幫著陛下擋擋劍。”
洛亦清莞爾,“你有這顆心,朕心足矣,好好的待在宮裡,朕交代你一件事,這件事比出宮還險峻,整個宮裡,朕只相信你了。如果若言進宮後問朕不上朝原因,朕相信你一定能替朕處理好,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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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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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48:18
第二十四章 這是朕的兒子
北風瑟瑟,枯樹一抖,漫天葉蝶兒翻飛。
兩匹白馬一前一後碾踏過一地的落葉,當金色陽光遍灑在湖面上,一陣清風席卷,滿池清水晃動。
“吁。”林宏祈急急雙手扣住韁繩,詫異的看向不遠處突然停下的洛亦清。
洛亦清面色不動,靜靜的聆聽著空氣裡傳來的一兩聲馬兒的嘶鳴聲,躍身下馬,腳尖輕碰水面,越過池面,最後安然立於湖中涼亭上。
林宏祈原地待命,左右環顧,突然,一道人影從頭頂上空滑過,方向亦是湖中亭。
侍衛的警惕性讓他不敢遲疑半分,拔劍相對,卻瞧著洛亦清揮手示意退下。
“黎君來晚一步了。”洛亦清負手而立,兩兩相望。
黎戚毅輕拍墨袍上沾染而上的顆顆水珠,嘴角輕揚,“孤來遲一步,還望鳳淵陛下海涵。”
“無礙,只是不知道黎君為何要選擇在這裡見面?”洛亦清眺望四周,林中寂靜,不時傳來一兩聲鳥鳴,陽光傾灑,恍惚的映在湖面上,熠熠生輝。
“這裡安靜。”黎戚毅閒坐在矮桌上,扇墜兒搭在桌案上,輕嚀一響。
洛亦清收回神色,泰然而坐,“的確很安靜。”
“今日我入鳳淵,也只有一件事相托。”黎戚毅開門見山道。
洛亦清點點頭,“是乃婼耶公主之事?”
“和親之事,孤已然派了使臣。”黎戚毅抬頭四目相對,“孤相信鳳淵國也不會虧待了皇妹。”
“黎君放心,既然你已經把唯一的胞妹送來我鳳淵,朕怎麼捨得虧待了她。”洛亦清似笑非笑道。
“如此甚好。”
“如此,黎君可會選擇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洛亦清一手搭在膝蓋上,一手扣在桌案上,隨意的敲了敲。
黎戚毅望了望四周,山清水秀,世外寧靜,周圍就像是被一個結界包圍在其中,任何聲響被摒棄在外,很靜,靜的連他自己都能清楚的聽見自己起伏的心跳。
醞釀了一番,黎戚毅開口道:“孤近來無事看了一本祖宗留下的奇書。”
“哦,原來黎國的先祖還有奇書留下?”洛亦清淺笑。
“嗯,只是上面只寫了三言兩語,簡單的介紹一下我黎國流落在他國的小祖宗。”黎戚毅思索半響,最終還是覺得如此解釋更深的人意。
洛亦清雙唇抿成一條線,面朝說話吞吞吐吐,顯然正斟酌著措辭的黎君,嘴角掛上淡淡一抹笑意,心裡腹誹:敢情你黎國還有祖宗流落在外了,活到現在,也實屬不易啊。
“真是一個讓人難以預料的事情啊。”洛亦清輕歎,“黎君是想找回祖宗骨灰,還是祖宗遺物?”
“不,這個小祖宗不是人。”黎戚毅長歎一口氣,“書上所言,它是一種動物,體積很小,是先祖在開國之際不小心遺落在外,我世世輩輩傳位下來,不僅要扶我社稷,更要找回自己的祖輩。”
“呃,這個?不知黎君可否說的再清楚一點,如此模稜兩可,就算朕有心幫忙,也奈何能力有限啊。”
“如果說明白點,那就是一種像豬的東西,可是身體又不像豬,因為很小,就如同成年男人拳頭大小,很白,白得不正常,似雪。”黎戚毅嘴角含笑,侃侃而談,“最主要的是,它是食肉動物。”
“……”洛亦清嘴角微微抽搐,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猶豫了片刻,恢復如初,“世間真有這種動物?”
談話間,只見本是安然坐在席上的男人看似隨意的站起身,卻略向僵硬的伸手撫了撫胸口的位置,只要仔細觀察,便會發現此男人胸腹處明顯凸出半分。
黎戚毅點頭,“這是我黎國的老祖宗啊,這次我特地趕來鳳淵就是有民間傳說它流落到了這裡,所以無奈之下只得求助鳳淵陛下了。還望貴國鼎力相助。”
“好說,好說。”洛亦清輕輕的拍拍胸口。
黎戚毅收斂起嘴上的笑容,卻依舊難掩得意,他自然不會告訴洛亦清記載的後半句:得此物者得天下。
洛亦清輕撫衣袍,回頭道:“黎君有托,朕一定不遺余力幫貴國尋物。”
“如此便拜托了。”
白玲瓏憋在男人的衣袍中,小腦袋拼命的鼓動,卻不知道今天這男人吃錯了什麼東西,竟然想要憋死她,這麼心狠?難不成就是因為自己剛剛咬了他?
這男人,嫉恨之心好強烈。
洛亦清依然是那副隨性的笑容,卻在下一個瞬間,面上突顯半分驚詫之色,只因懷裡的小家伙終於不安分的擠出了半撮毛。
黎戚毅側身而對,顯然沒有注意到身邊男人的異樣,只是感覺到身側站立的人影身體一僵,整個氣息都顯得有些紊亂,等他回過身之後,洛亦清只對著他微微一笑。
白玲瓏嘟嘟嘴,很是委婉的擠著覆蓋在自己腦袋上的大手掌,身體上竄下動著。
黎戚毅驀地瞪大雙眼,大驚失色的瞪著洛亦清胸前鼓起的一坨,茫然的抬起頭,兩兩相對。
洛亦清尷尬的轉過身,嘴角抽搐,大掌一拍,直接將小家伙拍暈在懷裡。
黎戚毅莫名的眉頭微皺,問道:“剛剛是不是孤一時眼花了?”
“呵呵,讓黎君見笑了,是朕閒來無事在宮外得了一個干兒子,這家伙不聽話,沒事總愛躲在朕的懷裡。”
“兒子?”黎戚毅面上一冷,他是在逗他玩?
“的確是朕的兒子,只是這小家伙害羞,不喜見外人,還望黎君別介意他的無禮。”
“不知可否讓孤見上一見?孤挺好奇什麼兒子能長得——”這般玲瓏?
“都說了,它害羞。”
“無妨,孤只看一眼。”
“不行,它見了外人,會做惡夢。”
“那孤蒙上面?”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1-29 00:48:31
第二十五章 小小白饅頭
“既然蒙面了,何不干脆蒙上眼?”洛亦清扯下腰間玉帶。
“……”黎戚毅面無表情的瞪著眼前附庸風雅很有雅致的男人,眉眼下挑,冷冷的瞥向他手中的腰封,默不作聲。
洛亦清瞧著臉色驟變的黎戚毅,興致缺缺的收回玉帶,“昨夜若言進宮上報黎君突遭刺客,安全起見,今日黎君便入住景仁閣,朕已經派人重重守衛,黎君在我鳳淵期間——”
“不,孤不准備入宮。”黎戚毅拒絕道:“小小刺客而已,無礙。”
“黎君的安危可不是小事,不能如此敷衍行事。”
“孤想低調行事。”黎戚毅解釋。
洛亦清輕咳:“如今四分天下,除卻我兩國盟友之外,還有汐國對我們虎視眈眈,如此情況之下,黎君只身在外,難保安危,大局為重,還望黎君斟酌斟酌。”
“放心,就算孤在鳳淵被人行刺,也沒有人會責怪鳳淵。”黎戚毅擺手道:“孤現在只想早日尋得小祖宗。”
“……”洛亦清沉默,手不自然的托在心口的位置,“朕也會鼎力相助。”
“如此,不知鳳淵陛下可否讓孤看看貴公子?”黎戚毅警覺的上前,目光幽幽的定在他心口的位置,洛亦清如此藏著掖著,實乃很有可疑之處。
“呵呵,這個東西——”洛亦清背過身,從懷裡小心翼翼的掏出小家伙。
白玲瓏暈暈沉沉的睜開雙眼,愕然心驚,眼眸裡映上男人彎彎的眼角,笑容裡流溢著一股莫名的情緒,看的她心底咯登落下。
“乖兒子,把頭縮回去。”洛亦清輕柔的捏了捏小家伙的腦袋,想著它是怎麼變成白饅頭的?
黎戚毅站在原地,面不改色的等待著洛亦清的動作。
白玲瓏詫異的縮了縮脖子,小蹄子撥開男人覆在自己腦袋上的手,嘴裡哼哼的吐出兩聲:“想得美。”
洛亦清輕咬薄唇,“乖。”
聲音軟綿,像似海棉。
白玲瓏委屈的縮著脖子,不待片刻,一塊白白淨淨的饅頭映入眼簾。
洛亦清心滿意足的轉過身,還不拘泥的送上小饅頭,“真是讓黎君見笑了。”
“……”黎戚毅嘴角輕顫,他特麼的真是在逗自己玩?
“不知黎君餓不餓?”洛亦清似笑非笑的輕輕舔了舔小饅頭,笑道。
“……”黎戚毅尷尬的側過身,“不用了,孤用過早膳了。”
“既然如此,朕也就不勉強了。”洛亦清再次將小饅頭塞回懷裡,輕輕拍拍。
白玲瓏哼哼鼻子,委屈的縮進內衫,貼著男人胸口處炙熱的皮膚,屁股一翹,放出一股很有味道的氣體。
黎戚毅嘴角輕揚,“沒想到洛皇還有這樣的嗜好,喜歡喚饅頭為兒子。”
洛亦清伸手扶了扶鼻間充斥的味道,輕笑,“民以食為天,朕雖是一國之主,但也是一介凡人,要懂得飲水思源,知恩圖報。”
黎戚毅莞爾,拂過長袍,面朝林間輕動的枝葉,“時辰不早了,孤要回客棧了。”
“既然黎君真不想進宮,朕也不強人所難。”洛亦清揣著小饅頭,面色不動,心底喜極,卻突然想到了什麼,好像婼耶見過小家伙的模樣。
輕歎,朕要不要也弄出一本祖宗尋物出來?
“吱……”林中微動,樹叢發出陣陣簌動。
洛亦清警惕的看向危機四伏的周圍,與同樣看過來的黎戚毅目光相接,兩人心照不宣的點點頭。
林宏祈劍出劍鞘,漠然的注視著正一步一步靠近的殺意。
“轟。”眼前直插雲天的大樹轟然倒塌,激起四周一地塵土。
“昏君,今天就算是死,我也要為爹爹報仇。”女人的聲音縈繞在林中,一匹白馬穿過矮木,陽光照耀下,勾勒出一抹妖冶的弧度。
紅衣墨發,迎風而張揚,女人昂首挺胸,手中執著韁繩,從馬背上一躍而下,四周,再次恢復寧靜。
洛亦清從亭上一躍而過,立於岸上,面朝嫵媚妖艷的女人,不愧是黎國公嫡女,那股居高臨下捨我其誰的霸氣,不只存在在男兒身上,眼前這個女人,略施粉黛,眉眼輕抬,傲然灼目天地。
很美,與婼耶不一樣的巾幗紅顏之美。
“我只殺黎戚毅。”黎懿邇言外之意閒雜人等可以退場。
“朕很佩服你的勇氣,只身一人前來刺殺?”果不其然,周圍的確只有她一個人。
“我就算是死,今日也絕不會放他離開。”黎懿邇不由自主的緊握住手裡的長劍,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自稱朕,不用多想,他就是鳳淵皇上,與傳聞不一樣,這個男人與生俱來的王者霸氣,不怒自威,讓人情不自禁的心底微顫,與黎戚毅,不一樣的君王之氣。
可是,今天無論是誰,也不能阻止她殺黎戚毅。
黎戚毅扶額,這女人從黎國追到鳳淵,還真是不達目的決不罷休,執著的勁兒,真心讓人想要成全她。
“黎懿邇,孤不想殺你,但也不想被你再糾纏,你想要一個理由對吧,今日孤就告訴你,為何要殺了黎國公。”黎戚毅冷言,從腰間取下一枚玉佩,順著她的方向拋下。
玉佩在空中劃下一道弧度,最終隕落在她的腳下。
“拿著它回黎國,自有人把事情的緣由一字一句的告訴你,黎國公這些年所犯之事,不是身死就可以一筆勾銷,如若不是念及他乃開國元勳,孤絕不姑息他的後人,以他的罪孽,必是滿門抄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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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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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48:43
第二十六章 你丫絕對是故意的
“昏君,別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胡言亂語,我父親的為人是何,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如若不是你昏庸無道,又如何逼迫忠臣起義?”黎懿邇面色漲紅,怒不可遏的吼向黎戚毅。
黎戚毅則是不以為意的嘴角上揚,言語比之黎懿邇多了半分柔和,“孤在政十年,黎國在黎國公反之前,你可曾見過有人揭竿起義謀朝篡位?”
黎懿邇語塞,冷冷的瞪著笑靨如花的男人,手中的拳頭越攥越緊,直到指甲陷入皮肉,直到鑽心的痛掩蓋住自己的心痛,她才察覺到自己眼角微微濕潤。
父親枉死,怎會是謀朝篡位四個字就可以遮掩過去的?
明明就是眼前這個昏君識人不清,為了鏟除異己才會痛下殺手趕盡殺絕。
黎戚毅上前數步,撿起地上的玉佩,親自送到黎懿邇手中,“我們好歹也是一家人,同姓黎,你父親雖然做了錯事,但孤知道你一直置身事外,這一次,孤尚且念及你年輕意氣用事放你回家,但你記住,絕無下例。”
黎懿邇托著玉佩,貝齒輕咬,“我會弄清楚事情的緣由,我不會相信父親忠膽一生卻落得遺臭萬年的下場。如果讓我發現你有一句謊言,天涯海角,我必與你同歸於盡。”
言罷,熱烈似火的朝陽映上她火紅刺眼的裙衫,就如同浴血歸來的靈魂瞬間燃燒在自己的瞳孔裡,紅的惹眼。
洛亦清瞧著如此結局,不由自主的拍手叫好,“不愧是深得民心的好國君,黎君待人處事方面甚是讓朕大開眼界,對於刺殺自己的殺手竟然還能網開一面,不得不說你乃真男人,真君子。”
“過謙了,這事畢竟是孤沒有處理好,還把黎懿邇引來了鳳淵,讓貴國看了一出笑話。”黎戚毅擺擺手,掩藏在那層面容下的心思不由得狡黠一笑。
洛亦清不再多言,只覺得懷裡的小家伙又開始不安分的鼓動了起來,顯然憋得久了,難受起來了。
黎戚毅莞爾,“臣妹如若有問起孤的行蹤,還望洛皇替孤掩蓋一下,畢竟她已要嫁作入婦,是時候學著長大了。”
“黎君放下,朕會安排好一切,今日朕已出宮甚久,他日再見。”洛亦清揮手,一批黑馬從林間緩步而來。
林宏祈收好佩劍,安靜的站在一旁,目視著自家陛下安然上馬,翻身一躍,揚長而去。
當兩抹身影消失在林中時,兩道墨色身影從天而降。
黎戚毅貼身侍衛姜琛半跪在地,“屬下沒有看管好黎懿邇,驚擾陛下聖安,陛下賜罪。”
黎戚毅依然嘴角輕揚,臉上自始至終都保持著面對洛亦清時的虛偽笑顏,
“這一趟來鳳淵,一定不會空手而歸了。”
“陛下的意思是——”黎國大將軍齊義面上一驚,卻又在稍後立刻恢復警覺,“臣一定會查清楚。”
“今夜入宮,孤倒要看看是什麼東西能讓洛亦清那麼著迷,竟然隨身攜帶著。”黎戚毅冷冷說道。
“陛下,那東西不是只饅頭嗎?”姜琛摸了摸自己正在鬧動的肚子,想想剛剛看見那白面饅頭時情不自禁的吞咽的口水,光是看那白淨的表面,就知一口咬下去一定是別樣味道。
“你就知道吃。”齊義輕拍男人的腦袋,“那一看就不是普通饅頭。”
“難不成這世界上饅頭也有高低貴賤之分?”姜琛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果然不愧是鳳淵,堂堂大國連只饅頭都有身份地位。
黎戚毅瞥了眼神游天外的侍衛,眉頭微皺,微微搖頭,轉身上馬,朝著另一方向策馬而去。
小道上,兩匹馬靜若無聲的踩踏而過,迎著旭日初升的方向,馬蹄印遺留一地。
白玲瓏擠出腦袋,眼瞳瞇了瞇,很是惱急的瞪著一掌拍暈自己的男人。
洛亦清輕輕的用指腹撫摸過小家伙的腦袋,語氣溫柔道:“剛剛事發突然,朕不是故意為之的。”
你丫的就是故意的。
白玲瓏哼了哼鼻子,小蹄子絲毫不給面子的踢開他的手指,後蹄一蹬,脫離了男人的手掌,直接趴在馬鬃毛上。
一白一黑,相得益彰。
馬兒因為突然的驚擾,竟不知不覺間加快了速度。
蹄印濺過泥濘的道路,再一次深深刻上痕跡。
林宏祈微皺眉頭,緊跟其上。
白玲瓏在馬背上一顛一顛,小身子抓不住鬃毛,突然間,馬兒一躍而起,自己的身體映上了朝陽的余暉,在空中劃上一抹優雅的弧度,很似天下掉了一個大大的白饅頭。
啪的一聲,滾落在水坑中,白淨的毛發瞬間黑成一團一團。
“……”洛亦清扭過眼神,顧左言右的看著不遠處的柳樹排排,“宏祈啊,你說朕的兒子跑去哪裡了?”
“……”白玲瓏撥著蹄子,歷經千辛萬苦終於從坑裡爬了出來,軟軟的小身子瞪著馬背上東張西望的男人,豬鼻子一哼,四肢彎曲,身體一躍,在半空中再一次劃上一道優美的弧度。
“啪。”
“……”林宏祈順著馬兒韁繩,不露聲色的扭轉一個方向。
洛亦清面無表情的扯下趴在他臉上的小家伙,驟然間,額頭上,水漬一顆一顆順著眼瞼滑過臉頰,滴落在自己月白銀紋緞制的長袍上,瞬間蔓延處一朵朵嬌艷的泥色芙蓉。
白玲瓏舔了舔嘴角,眼瞳瞇了瞇:這下倒不負臭男人三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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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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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48:54
第二十七章 你是誰?
常春本正在絞盡腦汁對付咄咄逼人的齊太傅,眼角一瞥,卻見宮人們匆匆跑過,腦中一個激靈,順著宮人們的方向疾步跟去。
齊若言臉色一沉,默不作聲的跟在眾人之後。
朝浴殿內,水汽氤氳。
洛亦清接過宮人送上的錦帕,抹去臉上那團團污漬,眸中寒光一閃而過,略帶怒氣的瞪著趴在浴池邊尾巴勾搭著水面的小家伙。
白玲瓏興致高昂的玩著水,察覺到頭頂上空折射而來的道道冷冽目光,小鼻子高高上昂,哼出一個小氣泡。
洛亦清面色一僵,放下手裡的錦帕,脫下長衫,“都退下。”
宮人不敢做聲,一個個井然有序的退出朝浴殿。
長袍掉落在浴池邊,一雙修長的腿劃過水面,帶動陣陣漣漪。
白玲瓏瞧著晃動的波紋,一圈又一圈的水痕蕩漾在自己的小蹄子間,暖暖的液體,朦朧在眼前,縈繞的水霧迷離在眸中。
洛亦清朝著它揮揮手,“過來。”
四只小蹄子劃動在水中,小腦袋漲紅的徘徊在男人的身側,嗅著水中溢出的淡淡花香,不由自主的小臉燙了燙。
“小家伙,你不能這樣。”洛亦清本是沉默的表情突然間神色一摒,好巧不巧這個小家伙的尾巴正一搭一搭的擱在自己的雙腿間。
禁欲已久,至今還未冊妃,對於一個正常男人而言,有時候有那方面的想法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洛亦清哭笑不得的盯著正在點火的小白豬,自己竟然被一只豬給繚繞的情動了?
看來是時候立後了。
白玲瓏不以為意的繼續晃悠著小尾巴,小蹄子伸到男人的腰際,軟軟的皮膚上暖暖的,忍不住的更加靠近。
洛亦清倒吸一口氣,忙不迭的拎起小家伙,懸掛在自己的胸口上,搖頭歎息道:“真是一個不安分的小家伙。”
白玲瓏感覺手掌下的皮膚起伏過快,男人的心跳抨擊著自己的手掌,越來越快,越來越激烈。
正當不明所以准備抬頭瞧瞧異樣情緒的男人時,身體突然失重,啪的一聲掉落在池子裡。
洛亦清從水中爬出,尋著角落,看向宮人們未來得及用上的冷水,拎著桶,從頭到下倒在身上,冷水的刺激下,本是難以抑制的心跳速度終於漸漸恢復平靜。
“陛下,齊太傅殿外求見。”常春的聲音不合時宜的響起。
洛亦清微閉雙眼,等待著身體的躁動偃旗息鼓,可惜他太高估了自己那股子男人的沖動,身體越發的燥熱了起來。
霧氣正濃,水中蕩漾的簾子再一次一圈一圈湧動,不知是霧氣太甚,還是腦袋一陣暈眩,眼前虛虛實實很不真切。
恍惚中,洛亦清模模糊糊只覺得眼前有一道人影晃過,墨黑的長發散開在水下,像墨水般暈染而開,女人纖細的腰拂動在水下,霧氣騰升,包圍其中,嬌艷的容顏下,紅唇誘惑,引得男人身體一個顫栗。
白玲瓏欣喜不已的瞧著自己再次伸開的雙臂,白皙的皮膚在水下忽隱忽現,長發沾水,隨意的搭在雙肩上,未著寸縷的身體遮掩在水中,突然,一道身影從自己的側方隱現,她愕然心驚,回頭一望。
氣氛有些詭異,洛亦清試探性的靠近這個憑空而現的女人,手中托著她的手臂,吹彈即破的肌膚似白雪柔軟,一寸一寸撫摸而過,本是平靜的心跳劇烈的抽動起來,身體很熱,比方才還熱。
他看著她,熟悉的感覺彌漫在心口,好像似曾相識。
“你是——”洛亦清欲言又止,這個女人,美的太過虛幻。
白玲瓏眉眼彎彎,“我是——”
“陛下,臣進來了。”齊若言等候過久,仍不見那道殿門敞開,本是壓抑的怒火再一次蹭蹭點燃,不顧常春的阻止,一掌推開沉重的殿門。
洛亦清心底震驚,慌亂中雙手一抱,毫不遲疑的將女人抱在懷裡,卻不曾想到,抱了一個空。
身前空空無人,只有縷縷熱氣在飄散。
空曠的殿宇下,唯留他獨自一人晃動的影子。
白玲瓏頹廢的飄蕩在水面上,短短片刻,還沒來得及告訴他自己是母的就被打回了原型,果然那個死太傅是自己的仇人,一出現,竟嚇得自己真氣一散,身體慢慢縮小了。
齊若言站在屏風前,輕聲道:“陛下,臣有本奏。”
“今日不上朝。”洛亦清失望的補上一句,剛剛真的是自己眼花了?可是指尖明顯還殘留著她的溫度,那麼真實,不是夢。
“陛下,臣有本奏。”齊若言再次說道。
洛亦清隨意的搭上長袍,坐在榻上,“進來吧。”
齊若言走進,“陛下,今日為何不早朝?”
“朕龍體微恙。”洛亦清扶額,聲音略帶干啞。
齊若言眉頭一皺,“陛下,臣聽聞陛下一大早就出宮了。”
“朕聽聞宮外有人自稱當世神醫,想著醫術既然了得,一定有辦法幫朕緩解病症。”適時的,洛亦清輕咳一聲,“若言有事就直說吧,朕聽著。”
齊若言瞧著氣色正常,語氣低沉的男人,上前一步,三指扣在他的脈門上。
洛亦清心底一驚,掩袖而過,“朕也無礙了。”
“不知是不是還殘留余毒,陛下,請容臣仔細把脈查看一下,陛下龍體,馬虎不得。”
洛亦清嘴角微抽,外人或許不知齊若言醫術何等高超,作為相處十幾年的摯友,他當然清楚得緊,如若要問世間誰人敢自稱神醫,除眼前這麼一個深藏不露的男人外,他想不出第二人。
心底咯登,猶豫不決的伸出右手。
“陛下剛剛是情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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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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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49:07
第二十八章 陛下,人豬殊途
洛亦清面帶尷尬的側過身,將手從齊若言指下收回,輕咳一聲:“朕是一個正常男人。”
“所以陛下也是准備聽臣一言准備立後了?”齊若言站直身體,兩兩目光相接。
洛亦清掩了掩袖中的手,淡笑,“若言進宮莫非就是為了這事?”
“此事為其一,其二黎國國君昨夜已然入城,陛下可否准備安排宮宴?”
“宮宴不急在一時,黎君目前想必也並未打算進宮。”洛亦清揮揮手,瞥了眼正在水中歡快游動的小家伙,嘴角掛上一抹得意的笑姿。
齊若言隨著他的目光望去,隱隱中,殺意在腦海裡愈演愈烈,“陛下,臣聽聞靖候府上嫡長女今年已及笄,知書達理,溫文爾雅,端莊淑儀,出落的也是亭亭玉立。”
“若言這又是替靖候來說親了?”洛亦清從榻上站起,面無表情的走到齊若言身前,抬起手,三指輕捏過他的下頷,將他頷首聽令的面容微微抬上三分,兩人再一次四目相對。
齊若言面不改色,道:“陛下今年已二十有五,辰王可是在先皇十五歲那年出世,陛下也是先皇二十歲時誕下,如今,您膝下無子,後宮空虛,臣請求皇上為大局著想,即刻立後。”
“這一次不用替婼耶求親了?”洛亦清搖搖頭,歎口氣,“朕還以為你會想讓婼耶做皇後。”
“臣只會以大局為重,兒女私情無所謂也。”
“好一句無所謂,行啊,朕也覺得是時候選個皇後入宮了,這事就交由你去辦如何?”洛亦清放開他,冷冷的轉過身,瞧著水面下還在揮舞著四肢的小白豬,忍不住的心底躁動一番。
白玲瓏伸展這小小肉蹄子,突然察覺到不遠處犀利的寒光,脖子一縮,整個一塊白饅頭緩緩墜入池底。
洛亦清忍俊不禁,掩嘴一笑,“若言沒事了吧?朕還想繼續沐浴。”
“陛下可以把臣當做空氣,無礙。”齊若言巋然不動。
洛亦清略帶詫異的回頭凝望,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齊若言不以為意,老僧入定般站在浴池前。
“退下。”洛亦清音色低沉。在空曠的朝浴殿內回音繚繞。
齊若言雙手作揖,“陛下,您剛剛看那只豬的眼神不對,臣不放心。”
“不放心?”洛亦清步步靠近齊若言,冷冷一哼,“你不放心什麼?”
“陛下,人豬殊途。”齊若言冰冷的臉上毫無表情。
“……”白玲瓏情不自禁的趴在浴池邊,聽完這句話,小鼻子撲進水裡,一陣嗆咳。
洛亦清眼角抽了抽,居高臨下的瞪著說的大義凜然的男人,“難道你以為朕會對一只豬下手?”
“陛下方才的眼神就像是看女人時不由自主流露出的脈脈含情,都說當局者迷,陛下一時糊塗而已,臣知曉,只是這只豬恐怕已不能再留在陛下身邊了。”
話音一落,空氣裡帶動一陣蘭花清香。
白玲瓏愣愣發呆,只覺得身體被什麼東西撈起,隨後在空中旋轉三百六十度,打著旋兒的落在一個陌生男人的懷裡。
“吱。”她慌亂的吼叫。
齊若言面色一沉,“不想死就給我閉嘴。”
“……”白玲瓏伸著蹄子捂住嘴,委屈的盯著伸手攔截齊若言去路的洛亦清。
洛亦清面上表情早已僵硬,手中的拳頭毫不留情的破空而來。
齊若言輕功一閃,躍上房梁,在朝浴殿的頂梁上疾馳跑過,在屏風上輕晃而下。
“啪。”毋需遲疑,是齊若言凌空一腳踹開了浴殿的門。
常春站在殿外虎軀一震,瞠目結舌的瞪著大步流星走出的齊若言,剛准備叩首,就見自家陛下心急火燎的一個躍步而至。
洛亦清冷哼,“齊若言,放肆,這是後宮,不是你我修行的師門。”
“陛下,臣是為了您著想,這只豬今日無論如何,臣也絕不會讓它活著。”齊若言拎著豬蹄子,在半空中搖搖晃晃的舞動著。
白玲瓏腦袋暈眩難耐,剛剛停下,還沒來得及喘上一口氣,身體再一次騰空失重。
迎著陽光,金色的光芒耀眼灼目在瞳孔裡,耳旁響起一曲父親曾最愛的安眠曲,還沒過多的欣賞,一陣天旋地轉,重重的摔倒在石板上。
草泥馬……
任憑涵養再高深的當世神物,此時此刻也難以掩飾心底的憤怒。
天雲變色,和煦的陽光乍然消失,一道道濃黑的烏雲遮擋住太陽,瞬間,風雲變,狂風驟起,大地上,落葉翩躚,塵土飛揚,有一種落魄的滄桑。
白玲瓏一動不動的趴在石板上,渾身上下,疼的她一顫一顫。
齊若言心底驚顫,一個脫手,小小的肉團子從手中飛了出去,然後,摔在玉柱上又被反彈的掉在地上,在滾了幾圈後安然的停在了自己的腳邊。
洛亦清見狀,心口一滯,手中的劍氣凝聚,不留情面狠狠的一掌揮過。
齊若言面上一驚,撿起地上的小家伙往後側翻,“陛下,臣會替你處理好這只豬,哪怕您要治臣大逆不道的罪,臣也絕不會再讓你執迷不悟,這只豬,今日必死。”
“齊若言!”洛亦清乘勢追擊,左腳剛邁出一步,便被一人拉扯住衣角。
一時惱急,反手一扣,將來人的手從手腕一扯,卡嚓一聲。
“啊。”婼耶花容失色痛喊一聲。
洛亦清大驚失色,回過頭,只見婼耶右手托著左手,面無血色的站在自己身後。
“陛下,發生……什麼事了?”婼耶眼眸帶淚,又高傲的不忍淚水滴下。
這種倔強又虛弱的容顏,任誰看了也會尤帶三分憐憫。
可惜,洛亦清天生就是一個‘鐵石心腸’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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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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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49:19
第二十九章 你這只罪該萬死的豬
“常春,送公主回宮,讓御醫過來好好醫治。”話音一落,洛亦清一閃而過,在陽光下只留下一抹淡紫色的背影,隨著風輕拂吹動,徹底無影無蹤。
“吼。”竹園白虎咆哮一聲,隨後,眾侍衛後背一涼,一個個神色驚慌的轉過身,陰風陣陣,擾的每個人心口中的心髒上躥下跳。
白虎冷冽的目光一一掃視眾人而過,虎爪一拍,玄鐵鍛制的鐵門被它一爪子拍成一塊一塊。
“轟。”斷裂聲一響,侍衛膽戰心驚的拔劍對峙。
白虎傲然的俯視過依然走上前的眾人,眼瞼寒光一閃,看的那一個個侍衛動彈不得。
白虎後蹄一揚,身體從眾人頭頂上空呼哧而過,在離開竹園後,朝著宮外方向奔去。
“快,快去通知常公公,白虎——白虎跑了。”侍衛隊長倉惶的拿起掉落的佩劍,隨著白虎離開的方向疾步而去。
宮門外,齊若言一路飛簷走壁,連多年來倦怠的輕功也一並提升了數個層次,直至巔峰階段。
洛亦清眼見著不遠處的人影漸漸的看不見蹤影,心口揪緊,他的武功修為一直在齊若言之上,如今沒想到他竟然還深藏不露了一招,輕功速度完全是自己無法匹敵的。
無可奈何之際,雙腳停在某一處屋簷之上,隔著白雲朵朵望著遠方的那只剩下一抹白點的影子,眉頭緊皺,隨手一揚。
身後潛伏的影衛不動聲色的半跪在地。
“把人給朕捉回來。”一聲令下,無數道影子縱然一逝。
在洛城北面,有一處天然瀑布,瀑布高十丈,集天地靈氣,周圍綠樹成林,青山環繞,堪屬世外桃源之地。
齊若言氣喘吁吁的停下雙腳,站在巍峨的瀑布前,稍稍的回望映日余暉,憤走疾馳了半天,終於甩掉了身後的一眾尾巴。
現下,身前身後一片寂靜。
不時,偶爾飛馳過一兩只小鳥,濺落一兩滴水珠,他隨意的撫了撫面,將咬著自己袖子正在拼命摩挲自己手腕的小家伙拎出來。
身體懸空,白玲瓏哼著鼻子瞪著眼睛,很是惱羞成怒的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大家伙。
齊若言嘴角微微上揚,不管袖口上是否沾著這個小家伙的口水,仰頭大肆狂笑了起來,“終於,終於落在我的手裡了。”
白玲瓏小嘴巴翹了翹,這男人不會因一時得意岔了氣笑死過去吧。
齊若言見好就收,深有潔癖的自己也不管這只蓬頭垢面的灰豬,肆虐的捏住它的小尾巴,“你這只迷惑君王的妖豬,今日,我便結束了你這具還未來得及成為禍水的身體。”
明顯的殺意撲面而來,對於強烈渴望生存本能的白玲瓏掙扎著從他的手指下逃脫升天,可惜,她忽略了自己微乎其微的力量。
掙脫了半響,尾巴始終掐在敵人的手中,紋絲不動。
齊若言湊到它面前,笑意甚深,“小小年紀不學好,竟然妄圖以小小肉軀迷惑君主,瞧陛下整日失心瘋一樣的抱著你、守著你,那春心蕩漾的模樣,不是動心了是什麼?你這只豬,你這只罪該萬死的豬。”
白玲瓏揮舞著蹄子,努力的在半空中勾住齊若言的毛發,趁著他分心之際,後蹄一踹,終於逃脫了魔掌。
齊若言指尖一空,忙不迭的回手想要抓住這個小東西。
突然間,額頭上一陣暖意襲來。
白玲瓏企圖遵循父親曾最至高位上的交友方式,以最親密的方式告訴你的敵人,自己絕無心存半分敵意。
見他毫無反應,白玲瓏一時之間膽子越發的壯大了起來。
伸出小小的舌頭以風卷殘雲的氣勢在他的臉上自上而下掃了個徹徹底底。
齊若言粹不及防。
白玲瓏舔了舔舌頭,瞧著愣愣發呆的某人,於是乎,毫不保留的在他的另一邊臉上狠狠的用豬鼻子拱了拱。
齊若言面無表情,第一反應竟然是覺得它的舌尖貼著自己的臉頰,有股又麻又癢的感覺,柔軟的舌頭包裹著皮膚,讓他的心口情不自禁的快了幾拍。
當他回過神時,面色一沉,想要發怒的神經,也在剛剛發愣的一瞬間被消磨了大半。
最後只好深吸口氣,咬牙切齒的拂袖在臉上擦了擦,擦完後才反應過來,這袖子剛剛一直被它叼在嘴裡。
“哼哼。”小鼻子想要繼續拱,還沒來得及靠近就感覺頭頂上直射而來道道寒光。
人家只想告訴你,人家是親善的。
齊若言忍著內心裡咆哮的怒火,整個鳳淵都知道的規矩,齊太傅愛干淨的秉性早已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想了想,這只豬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他的底線,是可忍孰不可忍。
“哼哼。”白玲瓏無辜的瞪著兩只水靈靈的大眼珠,褐色的眸子裡氤氳著淡淡水汽,就像是初升的太陽朦朧著雲霧,有些美,又有些冷,讓人禁不住的心底抽動。
齊若言的手懸置在半空,只待他一掌拍下,這小家伙便不可能再為禍人間,可是——
白玲瓏的小蹄子纏著他的手指,乳牙摩擦著他的指腹,很是委屈的咬了咬他的皮膚。
齊若言心底顫動,不由自主的長歎一聲。
它是一只豬而已,一只弱小到只有拳頭大小的豬而已,一只連牙齒都只冒個頭的乳豬而已。
自己竟然齷齪到如此血腥對待一只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小豬?
為什麼突然間,覺得自己活著才是……人神共憤?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1-29 00:49:39
第三十章 咱們今晚加餐
沉思間,本是死寂的林間一陣抖動傳來。
白玲瓏大喜過望的盯著從林中一飛沖天最後穩穩落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撥弄著蹄子,淚眼汪汪的注視著他。
就沖著咱們那一腿之情,林大人你也不能見死不救啊。
林宏祈收下佩劍,作揖頷首,“齊太傅。”
“宏祈來的正好,來,替我殺了這小東西。”齊若言扭頭將小白豬丟在男人的身上,抬手遮眼,為何覺得它好可憐?
林宏祈的手僵直的停放在半空中,掌心裡小家伙正淚光婆娑的看著自己,那雙眉眼,似星辰明亮,一個不注意,自己便被卷入了浩瀚的夜空,周圍所見盡是它顧盼星輝的明眸。
禁不住的,心底一個悸動。
“太傅,陛下著臣過來帶回這只小寵,無論如何,它的生死由不得屬下。”林宏祈將小家伙揣進懷裡,思量片刻,又覺得這樣不妥,再一次珍而慎重的輕捏在掌心處。
齊若言眉頭一皺,“連你也被它蠱惑了?”
“太傅,您是有學問的人,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您相信一只豬就能蠱惑人心的謠言?這純粹就是無稽之談。”
“你是沒有見到陛下對這東西的眼神,否則你絕不會說出無稽之談四個字。”齊若言氣息沉穩,咄咄逼人走上前,“既然你不肯動手,那便由我親自來也未嘗不可。”
“太傅,且不說它能不能誘惑住陛下,就憑這小小身軀,你真的相信它會在您的眼皮子低下興風作浪?”林宏祈沉色道。
齊若言冷笑,“就算我如何能翻雲覆雨,也有防不勝防的時候,況且這只是一只牲畜。”
“既然太傅也知道這不過就是一只家養的牲畜,又何足為懼?”林宏祈輕輕的撫摸過小家伙的白白腦袋,第一次見面時,它好像也是這般可憐無助的被藏匿在盤子裡,小小身軀,弱小無依,這般無辜的身世,他齊若言怎麼就狠心下得了手?
“別想著拖延時間,這裡除了你能找到外,我相信陛下也察覺不到這裡分毫。”齊若言站在離他三步之遙的地方駐足,兩兩四目相接。
林宏祈環視四周,清風吹拂,落葉飛揚,周圍,是群山綠水包圍,一條小溪流淌而過,一排排大樹遮擋目光,他能僥幸進來,他人也不一定有他這麼好運。
思及如此,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頭,單槍匹馬對戰齊若言,他的勝算很低。
齊若言顯然失了最初的耐心,徒手一劈,沖著白玲瓏的眉心處,不偏不倚。
白玲瓏愕然瞠目,從林宏祈手中墜落在地上,碰巧掉落的地兒還是一個坑。
頭頂上的陽光被龐大的生物遮蓋住,陰涼一片。
白玲瓏哭笑不得的抬起頭,齊若言柳眉丹鳳眼正興致高昂的瞧著自己孤小的身子,那眼神,好像在看一塊色香味俱全的肉,肉被炸得外酥裡嫩,只待他咬上一口,保准滿口余香。
她幾乎已經看見他吞咽口水的動作,心裡咯登一響。
“吼。”虎嘯驚徹,本是沉寂的林間群鳥紛飛。
狂風起,抖落一樹的殘留。
在漫天葉落如雨的環境中,齊若言與林宏祈兩人面面相覷,強大的壓迫力在兩人看不見的角落裡膨脹著,一聲虎嘯襲來,凝固的氣旋乍然打開,將本是嚴峻的氣氛推至一個高潮。
“怎麼回事?”齊若言不動聲色的將地上的小家伙給卡在虎口處,瞧著這突然風雲變色,這裡未曾聽說過野獸出沒的痕跡。
林宏祈緊著長劍,透過樹縫縫隙,模糊的看見一抹純白。
白虎的四肢重重的踩過泥土,留下一道深深的溝壑。
“吼。”再次虎鳴。
白玲瓏感動的哽咽一聲,伸著蹄子就往白虎的方向撥弄著:快來咬死這個臭男人,咬成一塊一塊的肉肉,今晚咱們加餐。
白虎冷冷的注視著自家主子那揮動的小蹄子,雖然已經很明白主子的肢體語言基本沒啥可看性,但還是留有面子的吼了吼。
共鳴的聲音傳來,白玲瓏越發的淚流滿面:聽見了就上啊,咬死這個死男人,咬死他,咬死他。
白虎撥了撥身前的草叢,然後在兩個人一只豬三雙眼的視線下安然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林宏祈警覺的靠近齊若言,輕言一聲,“太傅,這只白虎好像是陛下養在竹園的那只。”
齊若言瞥了眼說話的他,冷哼,“這裡是離宮外數十裡之外的山林。”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林宏祈悻悻的收回話,又覺得這樣尷尬的對碰著似乎對他們很不利,再次問道:“那接下來我們怎麼做?”
“這話還需我明說?”齊若言真氣一提,一躍而上身後的參天大樹。
林宏祈緊跟而上,跳上樹干,卻在下一刻後背一涼。
本是乖乖趴坐的白虎一同跳躍過來,顯然他們是在天上飛,而它在地上追,那執著勁兒,就像是千裡追夫,不死不休。
白玲瓏被齊若言束縛在懷裡,透過咯吱窩余光瞥向地上一路疾馳過來的大家伙,毫不客氣的一蹄子踹向挾持自己的男人。
也許的碰巧,也許是天意,齊若言的命門便是那左胸上的一點紅色痕跡。
一陣鈍痛,齊若言手中一松,真氣渙散,人也毫無預兆的從樹上直直墜落。
在下墜的那一剎那,他只來得及看清這只被放大了放進自己眸中的豬臉,心裡悲戚萬分:這只豬果然是自己命裡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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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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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49:54
第三十一章 皇上很生氣
在千鈞一發之際,白玲瓏掙脫開齊若言的束縛,毫不客氣的踩過他的身體,一躍而上他的腦袋。
在疾馳的風中,任憑自己凌亂的毛發張狂的呼哧著,小玲瓏回眸朝著白虎的方向莞爾一笑。
白白的乳牙被陽光折射,小身子就像是一片枯葉,隕落而下。
白虎心底抽緊,在最後一步之遙之處,張開大嘴。
林宏祈瞠目結舌,腦中畫面一閃,手中的劍便凌空而去。
白虎一口含住白玲瓏,躲開林宏祈橫空出來的長劍,在地上滾了三圈,碰撞上一棵大樹。
大樹被劇烈撞擊,似乎掙扎了幾下,最後還是在白虎的身後攔腰而斷。
林宏祈扶住狼狽墜地的齊若言,大驚失色的瞪著一口吞掉小白豬的大家伙,這下該怎麼給陛下交代?
白玲瓏雙蹄子捂住口鼻,這家伙嚴重口臭。
人家洛亦清嘴裡不是淡淡的肉香,就是沁人心脾的茉莉清香,而這只臭家伙的嘴裡,全是腐臭的味道,熏得她差點白眼一翻暈死過去。
白虎很是識趣的吐出白玲瓏,甚是難為情的伸著爪子撓撓腦袋。
林宏祈見著完好無損的小豬出現在地上,大喜的恨不得沖過去把它搶回來,奈何,白虎氣場太強,此時此刻,莽撞不得。
齊若言單手扶胸,坐在地上順著真氣,“這筆仇,必報。”
林宏祈尷尬的側過身,齊若言心高氣傲,心眼小的比之櫻桃,這一次小家伙又是火上添油了。
“太傅,現下這情況,我們該怎麼做?”林宏祈轉換話題問道。
齊若言不以為意的斜睨一眼不遠處的一大一小生物,嘴角微微上揚,“現在可不是我想不想再殺它的問題了。”
“太傅,畢竟咱們不能見死不救啊。”林宏祈默默抹汗,這莫非就是幸災樂禍?
齊若言不著一言,只是略帶得意的瞧著白虎接下來的動作,只見它高傲的抬起頭,那冷漠的眸子折射出寒劍一般的神色,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小小肉團子,然後蹲下身湊上前,趴在小白豬面前,很是討好似的搖了搖尾巴,好似撒嬌。
不對,討好似的搖尾巴?
好似撒嬌?
白虎輕輕的蹭著白玲瓏,小爪子撥弄著她身前的矮木,更是在兩人啞口無言的氣氛下順手摘了一個果子。
果子紅透泛著黑紫,顯然已成熟。
白玲瓏並不客氣的舔了舔那紅紅的果子,然後一臉嫌棄的吐了白虎一臉子酸酸的汁液。
白虎並不發怒,更是賣力的尋著別的果實。
任憑齊若言再如何的處變不驚,如此情況下也是眉角抽搐,抓著林宏祈的手臂,胡言亂語的說道:“那是只老虎吧?那真的是只老虎吧?”
林宏祈不置可否的點頭,“齊太傅,我們都沒有看錯。”
齊若言狠狠的吸入一口氣,“我剛剛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越是沉穩得重的男人,現下越發的發狂,自己堅持了二十幾年的觀念一朝盡毀,齊若言險些嘔出一口血。
白玲瓏瞥了眼身後嘀嘀咕咕的兩人,將白虎賠罪送上的果子推了過去。
當紅透的小果實滾到兩人腳前時,那股子揮之不去的煩悶勁兒才發覺漸漸消失。
齊若言蹲下身,撿起一顆。
“簌簌,簌簌,簌簌。”
輕微的走動聲,抖動的草叢,一兩聲斷斷續續的腳步,林宏祈警惕的拔劍以對,“有人來了。”
齊若言並不在意,只是將果子擦了擦放在嘴中。
輕輕咬破後,酸澀的味道充斥在口腔裡,只是,過後片刻,酸澀一過便是回味的甘甜,很別樣的感覺。
“寶寶。”洛亦清撥開擋住自己視線的草木,當矮木縫隙隱隱而現淡淡的白影時,他似乎覺得自己的心髒強而有力的抨擊了一下胸口,撞得他倒吸口氣。
白玲瓏聽見熟悉的聲音,禁不住又一次熱淚盈眶,滿腹委屈最終化作口水,毫不委婉的在洛亦清臉頰上蹭來蹭去。
洛亦清喜不自勝的抹去小家伙的滿臉灰土,語氣溫柔,“讓你受苦了小家伙。”
齊若言繃直身體,瞧著自家陛下那險些喜極而泣的模樣,心底那本是漸漸蔓延的好感瞬間被焚燒成灰,這只豬,必定會是禍國禍水。
“齊若言。”洛亦清回身,冰冷的眼神落在齊若言的身上,抑制不住的怒火灼目燃燒。
齊若言不卑不亢,依舊傲骨錚錚,“臣並未覺得自己有何過錯。”
“擅闖朕的寢殿,隨意帶走朕的小寵,不顧朕的旨意一意孤行,你自己掂量,朕該如何懲罰你才能以儆效尤?”
“臣並未覺得自己有何過錯。其一臣進入陛下宮殿是陛下允准臣可不必通報隨意出入;其二,這只寵物已讓陛下迷了心智,大局著想,臣等甘願背上這不尊聖上污名;其三臣一切只為陛下,如若陛下非得治臣不敬之罪,臣並無異議,只想要陛下清楚,先皇曾令,不殺諫臣,臣不過就是上報陛下需勤政愛民,毋玩物喪志,陛下如若不願多聽,臣自願領罰。”
一口氣堵在心口,洛亦清險些內傷。
手中的小家伙沉重的貼著皮膚,他堂堂一國之君,連只寵物也要看臣子眼色?
“著令下去,齊太傅出言侮辱帝王,擅闖禁宮,不尊聖意,今停職查辦,在查期間,禁於府中不得出入半步,任何人不得求情,如違令者,背後再議者,當罪論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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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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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50:09
第三十二章 豬大不中留
偌大的寢殿下,淡淡的龍涎香四溢,一個小小的身子蹦躂在尊貴的皇帝陛下的龍袍上,明黃色的身影不以為意的一點一點的抹著小家伙的蹄子,隨後,在常春的手中拿過粉撲。
作為首領太監,作為內務總管,作為皇上身邊最親密的近臣,作為陪伴了鳳淵最尊貴的男人二十年的職業操守,在眼前這個男人一系列詭異的動作行為後,依舊保持著面不動色,目不斜視,哪怕,他深情款款凝眸對視的只是一只豬。
帶著蘭花清香的細粉落在自己的毛發上時,白玲瓏禁不住的高高翹起尾巴。
紋著七彩祥雲的珍貴地毯上。一道龐大的身軀遮擋住宮人們迥異的目光,一個個不敢吭聲的站在一側,心髒在心口的位置撒了歡的上躥下跳著。
他們的眼前,一只體型如三個成年男子的身軀,氣場與自家陛下相比,毫不怯弱,那股子天生霸主的野性味,引得這處封閉的空間裡,人人噤若寒蟬。
“小家伙,來讓朕看看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洛亦清溫柔的托過白玲瓏的身子,燈光下,白白的肚皮輕微的翻滾著。
“咕嚕。”不合時宜的一聲鬧動,白玲瓏小小的白面皮子忍不住的也是紅了紅。
小蹄子勾著男人的小指頭,放在自己的小鼻子下,乳牙摩挲著皮膚,小小的舌頭卷成一團包裹著指尖,很是享受的吮吸著。
洛亦清面色如常,只是未曾悸動的心髒卻像似被電擊而中,剎那間,身體襲來一陣顫栗。
那是什麼感覺?就像是一匹小鹿踩踏著自己的心髒,隨後又偷偷跑來一只小鹿,小鹿的蹄子隨著暖暖的舌尖舔舐,越發瘋狂的攪動胸口。
洛亦清驚慌失措的看了眼自己心口的位置,似乎透過衣服已然瞧見此時此刻正鬧的不可開交的心髒,一陣高過一陣的節奏,一聲強過一聲的撞擊。
他不由自主的吞咽下一口口水,小腹處一陣激流,他哭笑不得的抽回自己的手,對著身後靜若無聲的常春道:“准備膳食。”
常春攜帶宮人安靜的退出。
洛亦清窘迫的從床上站起,忙不迭的再次跑向浴池方向。
身下的躁動越發激烈,當冰冷的液體蔓延過自己的身體時,那股灼熱才漸漸的偃旗息鼓。
白虎勾搭著尾巴,狹媚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著男人若隱若現的身影,側身再看看躺在細軟上砸吧砸吧嘴巴,還一副意猶未盡的小白豬,心底忍不住的歎口氣,豬大不中留啊。
洛亦清清醒過了頭腦,半靠在浴池邊,任憑冰冷的水珠在自己臉頰上滾落濺下,深吸一口氣,自己近日來是行為似乎是越來越詭異了,上一次在浴池裡,這一次在床邊。
難不成真如若言所想,自己竟然對一只豬有了非分之想?
天方夜譚,無稽之談,胡說八道,亂七八糟,完完全全就是憑空捏造的假象。
他,洛亦清,鳳淵第三代帝王,是一個生理心理健康的男人,就算要情動,也是對女人。
對,就是女人,女人柔軟的身體,細嫩肌膚,香肩半敞,聲音綿柔,曲線性感。
而那只豬,就是一只豬而已。
“陛下,您是先沐浴還是先用膳?”常春站在殿外,一副風輕雲淡的聲音。
洛亦清扶額坐在池邊,輕言:“傳膳吧。”
“御膳房給那只小寵准備的是素食,小家伙不肯吃。”常春嘴角微微抽搐,想起剛剛自己送上粥碗的時候,小家伙那臉嫌棄的表情,活了三十年的心,直直掉入寒洞。
“嗯。”洛亦清隨隨便便的擦了擦發梢上的水珠,換下一身濕透的長袍,搭著便服走出浴室。
常春頷首站在殿外,手中正端著那碗被小家伙嫌棄的白粥。
洛亦清瞥了眼碗裡熬到已不見米粒的米粥,接過拿起,端入內殿之中。
白玲瓏瞇著眼正瞄著被宮人重重包圍的膳桌,不由自主,咽下一口口水,肚子鬧騰的更加厲害。
微風輕拂而來,濃烈的肉香陣陣撲鼻,忍無可忍之下,貓著身子,匍匐前進著。
正得意著勝利就在眼前,小小的肉蹄子躲開了千軍萬馬的攻勢後爬上了桌子上,被烘烤的汁滿肥油的黃金雞,雞皮上泛著一層層光華萬丈的金色輝煌,那酥香細膩的肉,裹上旁邊的醬碟,伴著蔥花咬入口中。
吱…想想就好興奮。
可惜,小蹄子還未來得及實現夢想,一道寒光自頭頂迸發而來,瞬間,電光雷閃,萬雷齊發,自己被一擊而中。
“那只雞,你不能碰。”洛亦清抱起小家伙,毫不遲疑的將它脫離膳桌。
白玲瓏委屈的盯著那滿桌子的雞鴨魚肉,再看看地上白虎的盆子裡的半只羊腿,嗚咽一聲,毫不客氣張嘴一口咬下男人的手臂。
哼哼,姐要吃肉。
白虎猶豫片刻,嘩啦一聲吐出嘴裡的肉沫,想了想,痛心疾首般推開眼前的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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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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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50:24
第三十三章 趕不走的大家伙
白玲瓏傲骨錚錚的側過身,豬鼻子哼了哼,現在才想起你主子我來,遲了。
白虎咬著虎爪子,委屈的瞥向一旁的宮人:誰讓你們送羊腿來的。
宮人莫名被老虎一瞪,心底一驚,紛紛踉蹌數步,不敢再貿然的靠近這嗜血生物一下。
洛亦清端上白粥,最後妥協般的灑上一點肉沫,琉璃碗盞中,白粥飄出淡淡肉香。
白玲瓏嗅了嗅,勉為其難的張開嘴咬下男人送上的勺子,咂咂嘴巴,肉沫子在嘴裡鼓來鼓去,始終不肯咽下。
常春站在一旁,瞧著桌上漸漸冷卻的晚膳,是時候提醒提醒正在喂食的陛下是不是該用膳了?
洛亦清拿著錦帕摸了摸它的嘴角,臉上的笑意越發妖冶,“那只白虎好像很喜歡你。”
白玲瓏得意的昂首挺胸,高高上揚著小腦袋,鼻子朝天:當然,那是姐的小寵物。
洛亦清輕輕的拍拍小家伙的腦袋,很是滿意它回應自己的方式,“不過這裡是朕的寢殿,它是不能待在這裡的。”
白虎一聽,出乎眾人意料的騰地而起,冷漠的眼眸裡更顯冷冽,一副護犢的心思昭然若揭。
洛亦清放下碗盞,不以為意的走到白虎身前,“如果你不想朕把你鎖起來,就乖乖的回竹園待著。”
“吼。”白虎一吼,毫不客氣的噴了洛亦清一臉哈喇子。
白玲瓏小小身軀順著白虎的蹄子爬上它的腦袋,居高臨下的瞪著洛亦清,張嘴也是一吼,“豬。”
“……”話音一落,滿堂寂靜。
洛亦清眉頭微皺,這只豬剛剛是在說話?
白虎眼皮子上挑,冷冷的盯著貿貿然說出這麼一個字的主子,它難道不是豬?
白玲瓏嘴角微抽,人家只想也表表態宣示主權而已。
“它留在這裡會引起眾議,朕知道你喜歡它,可是它是危險動物,你不得親近。”洛亦清摘下白虎頭上的小家伙塞進懷裡,“來人。”
常春反應過來,上前說道:“陛下。”
“讓宏祈派人把白虎送回竹園。”洛亦清揮袖轉身而去。
白虎索性一動不動的趴在地毯上,微閉雙眼,任憑一眾侍衛綁著自己的四肢,封住自己的大嘴,最後,一個個精疲力竭的倒在自己的身前。
林宏祈收下佩劍,赤膊上陣。
數十精壯男人拖著繩索,卻連白虎身下一寸之地也挪不開。
“陛下,這——”常春為難的欲言又止。
洛亦清面無表情的盯著那只正打著鼾,睡得口水長流的龐大生物,惱的雙手成拳,指骨咯咯作響。
“罷了,明日讓馴獸師進宮。”洛亦清漠然揮動衣袖,坐在桌案前,提筆批閱奏折。
“陛下,需要移駕御書房嗎?”
“無礙,就在這裡。”洛亦清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懷裡安然沉睡過去的小家伙,嘴角自始至終掛著一抹微笑。
華燈初上,夜幕漸濃,燈籠高掛,燭火輕顫。
兩道身影縱身躍上屋頂,尋著宮殿最高處,皇上寢宮方向一路疾馳而過,最終,不露痕跡俯身打探著宮殿內的一舉一動。
二人默不作聲的觀察著靜若無聲的殿宇,一人正襟危坐,手中朱砂行雲流水般落下,燭火很盛,恍若白晝。
宮人三三兩兩的注意著殿內情況,不時走入走出。
本是無所異樣的宮殿,突然間,兩人神色一凜,瞠目結舌的瞪著乾坤殿的內閣,一只白虎搖晃著尾巴,一搭一搭的煽動著,睡姿也奇特,四肢趴著,鼻子上吊著一縷薄紗,隨著呼吸,一揚一擺。
齊義打下手語,暗示先行離開。
姜琛心領神會的點點頭,二人不做聲響的悄然離開。
當兩道身影消失在月夜下,洛亦清隨意的眺目望了望恢復如常的宮殿屋頂,嘴角輕揚,似笑非笑。
“陛下,人已離開。”林宏祈從殿外走入。
“嗯,無事了,你下去休息吧。”洛亦清小心翼翼的松開外袍,見著小家伙咬著一只小蹄子不時舔一舔,笑意更濃。
林宏祈噤聲退出,合上殿門的剎那,白玲瓏正巧翻了翻身,白淨的臉上映上一抹淡淡紅暈,燭火映照下,越發異樣精致。
無聲無息的緊閉殿門,林宏祈抬頭看了眼天邊懸掛的冷月,淡然一笑。
宮外,客棧內。
黎戚毅拍桌而起,“什麼叫做有一只大白虎?”
齊義冷靜回復,“的確是只白虎,皮發雖然與陛下所說的神物相似,但體積——”
“那是一只豬,不是一只虎。”黎戚毅沉色道。
“可是洛亦清的宮殿內真的是只老虎,還流著口水,正一副憨厚的模樣,睡得很是香甜。”姜琛補上一句。
黎戚毅抬了抬眼,一步一步靠近姜琛,莞爾一笑,“你是覺得朕很無聊,特麼的准備逗朕玩一玩?”
“陛下,臣等所說實屬實言,您若不信,大可親自進去查看一趟,如果您不相信大將軍所言,難道臣的話,您也覺得懷疑?”
“不,朕只是想不通,白天還是一只饅頭,晚上就是只老虎,齊義你告訴朕,這是普通東西能辦到的嗎?”
“陛下您的意思是——”
“我們要找的東西,肯定在洛亦清手中。”黎戚毅坐回椅子上,手中的茶盞飄散出淡淡茶香。
“如此,陛下為何不與公主裡應外合?”姜琛問道。
黎戚毅抿上一口清茶,抬頭四目相對,“婼耶對洛亦清那根死腦筋,你說她會助朕滅了她心愛之人的江山,還是會反咬一口留下大義滅親的忠義肝膽?她比你們都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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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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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50:41
第三十四章 畜生,快放開那只豬
近來,後宮謠言四起,宮人侍衛人人自危。
起因無它,只因皇帝陛下寢宮之內養了一只白虎?
虎高一丈,重達五石,虎嘯一出,風聲鶴唳。
瑾兒趁著侍衛換班,小心翼翼的爬上乾坤殿後牆,順著一個前些日子偶然發現的狗洞,很是輕松便溜進了皇上寢殿。
寢殿裡,檀香繚繞,縷縷清香四溢,一陣微風吹動珠簾,簾子一顫,叮鈴作響。
白玲瓏無所事事趴在白虎腦袋上,小尾巴隨意的覆蓋在它的虎鼻上,瞧著熟睡的白虎眉頭微皺,呼吸紊亂,得意的松開尾巴,白虎沉睡中漸漸的呼吸均勻。
正當無趣的小家伙瞬間來了興致,越發得意的揚著尾巴堵著它的鼻孔。
白虎皺眉、松眉、皺眉、松眉、再皺眉——
“呵呵。”白玲瓏忍俊不禁的雙蹄子抱住肚子笑的原地翻滾。
白虎眼皮子上挑,殺氣凌然的眸中寒光一現,引得一旁負責守護的宮人心底一顫,這是上前阻止兩只動物的自相殘殺呢,還是各自保命不管閒事?
在生命安全受到嚴重威脅時,任你再大義凌然勢必做一代梟雄,也有怯場的時候,特別是對象還是一只一口氣就能生吞活剖了一只乳牛的野獸。
眾人暗暗提著一口氣,目不轉睛的盯著掛在白虎臉上的小家伙,這只豬是喝高了嗎?
白虎的尾巴勾了勾地毯,依舊是最初那副氣勢磅礡的殺氣。
“哼。”豬鼻子哼了哼,從白虎腦袋上一跳而下,最後在眾人如釋重負中白玲瓏不負眾望的跑回了自己的領地,然後拖著皇帝陛下准備的新鮮牛乳。
站在稍後的宮人禁不住緊張的氣氛偷偷拍了拍心髒,本以為小家伙這樣的舉動是為了向那只偉大的、帶著冷血的、毫無感情的大家伙賠禮道歉,結果——
白玲瓏翻著蹄子,拖著玉蝶子千辛萬苦爬到了白虎坐下,在眾目睽睽中,一蹄子甩翻了碟子。
“啪。”一聲輕響,殿內人人倒吸一口氣。
滴答滴答,新鮮的奶水正順著白虎的額頭一滴一滴滾落,濺在同樣是乳白色的地毯上,融合而進,毫無異樣色彩。
白玲瓏心滿意足的拍了拍小蹄子,蹦躂著,跳躍著,小尾巴上揚著,很是得意的甩著小屁股,躺回床上,翻翻身子。
兩只媚眼望向地毯上獨自滴答著液體的大家伙,嘴角微微上揚:姐每天吃素,你一口氣豪情萬丈吞下一只牛,姐臨到頭只潑你一身奶水,唉,我還是太善良了。
宮人不敢動彈,有人暗自竊竊私語:“快去通知常總管,豬主子闖禍了。”
“不對,應該是先找侍衛進來,否則白虎一發怒,還不一口吞掉那只豬?恐怕還不夠塞牙縫。”
得到命令的宮人准備快步跑出召喚侍衛時,白虎突然站起身。
剎那間,無人敢上前或者退後,一個個噤若寒蟬瑟瑟發抖。
白虎走到床邊,委曲求全的,熱淚盈眶的,可憐兮兮的舔著舔著,直到小白豬忍不住瘙癢翻過身。
白玲瓏哼哼,小蹄子惱急的甩了白虎一巴掌。
白虎抽抽鼻子,張開嘴,未等她的反應一口咬在嘴中。
“啊。”有人驚慌失措大喊一聲。
“畜生,快放開那只豬。”有人急急忙忙跑出殿外。
一時之間,滿殿混亂。
白虎虎掌一躍,毫不客氣撞碎了那扇屹立了三代王朝的宮門,隨後,健美的身軀恍惚的映在陽光中,消失不見。
瑾兒一個重心不穩,險險欲倒,緊緊的抓住窗欞才避免的掉入泥坑的壯舉,剛剛那一幕,直入眼簾,驚得她心肝一顫一顫。
最後,跑出乾坤殿時,仍是難掩慌亂的神經再偷偷望上一眼,不得不說鳳淵國皇上膽大至此,人人得以尊敬啊。
昭陽宮內,黎婼耶見疑心重重走回來的瑾兒,按耐不住心底的疑問,著急問道,“可有查到什麼?”
瑾兒愣了愣,苦笑道:“看到一只老虎吃了那只豬,就是那只很小很小的豬。”
“皇上養在身邊的那只寵物?”黎婼耶妖冶的面容上莞爾一笑,“那可不是什麼普通的豬吧,洛皇如此緊張它,恐怕這只豬來頭不小。”
“既然如此,陛下不是來洛城了嗎,公主為何不著急著出宮一見?”
“瑾兒,你可知道我皇兄自小到大的野心?”黎婼耶冷笑道:“就似咱們臨城盛產的罌粟花一樣,渴望著征服整個世界,不但要美的驚心動魄,毒起來更是駭人聽聞。”
“公主的意思是——”
“本宮擇日便要嫁入鳳淵,你說我應該幫襯著夫君統一天下,還是裡應外合皇兄長驅直入鳳淵,最後只會落得一個紅顏禍水的境遇?我已嫁給洛亦清,便是他的人,這輩子,都只能做他的人。”
“公主,他給您的只是一個貴妃。”瑾兒弱弱的說。
“貴妃如何?本宮還會介意這一步之遙?”黎婼耶走至窗前,遙望院子中盛開的牡丹,“我要的從來都不是這個後位。”
微風輕拂,枯黃的葉脈隨風而揚。
乾坤殿內,常春左右徘徊在龍塌前,不時看向宮門處,又忍不住的低頭長歎。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陛下快下朝了,而林大人至今都沒有消息,如果陛下問起,他可以解釋為白虎與小白豬一見鍾情,攜手私奔,共走天涯海角去了嗎?
這個理由說出去,陛下應該不至於惱羞成怒一刀子砍下來?
“常公公,陛下龍攆到殿外了。”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1-29 00:50:58
第三十五章 白虎的小金庫
洛亦清從龍攆上緩步走下,巍峨的宮殿下跪迎一排宮人。
常春戰戰兢兢的站在人前,“陛下回宮。”
洛亦清輕抬一手,反手握住常春顫抖的雙手,“小春子,你有何事瞞著我?”
常春低下頭,慌亂的搖頭否決,“沒——沒事。”
“說。”冷冽的聲音徘徊在殿宇之下,跪在宮殿前的眾人更是驚嚇的瑟瑟發抖。
常春不敢再做隱瞞,雙腿一軟,跪在石板之上,“陛下,那只豬被——被白虎給——給叼著偷走了。”
洛亦清面色不動,漠然的站在殿前,清風一拂,裙擺飛揚。
竹園內,白虎放下口裡正在磨刀霍霍的小白豬。
白玲瓏小小的豬蹄子很是惱急的一蹄子拍在白虎的額頭上,隨後,昂首闊步走進洞穴,卻在剎那間,連滾帶爬四肢並用恨不得能一飛沖天跑出洞口。
“主子,我知道這兩日您受委屈了,這不把我的倉庫都上繳了,您老消消氣成不?”白虎委屈的舔著爪子,心裡泣血。
白玲瓏面色通紅,松開捂住口鼻的前蹄,怒不可遏的伸著後蹄踹開賣力討好的大家伙,哼哼:你想熏死我啊。
那裡面是肉嗎?一只只腐臭的雞鴨,一片片霉爛的牛肉,還有那爬動的蟲蛆,難以忍受的,白玲瓏跑到白虎身前,噴了它一臉子胃酸。
“主子,您不會真的吃壞肚子了?”白虎猶豫不決,看來那個皇帝陛下不讓主子吃肉也是情有可原,瞧,這後遺症,看見肉就吐了,真要吃下去,還不壞事?
它是她忠心耿耿的第一護衛,在主子還未成人型之前,就算要它拋頭顱灑熱血也必須護的主子身心安全。
白玲瓏只覺得肚子裡翻騰的厲害,還未來得及呵斥那個讓她看了這麼惡心一幕的東西,世界一陣天旋地轉,白虎含著她,又一次翻過牆院。
竹園外,洛亦清負手而立,面無表情的盯著從天而降的大家伙。
“嘩啦。”白虎急急驟停,來勢太猛,前爪子被深深的刨進了坑裡。
洛亦清不以為意的看著離著自己僅有一拳之隔的龐大生物,而他身後的常春卻是驚出一臉子熱汗,險些心髒破胸而出。
洛亦清輕輕的撫摸過白虎的虎毛,攤開一手,“吐出來。”
白虎感覺腮幫子一鼓,含在嘴裡的小家伙正不安分的上躥下跳著,舌頭一疼,張嘴便把白玲瓏給吐了出來。
白玲瓏在地上滾了幾圈,最後,沾上片片落葉,頭暈眼花的瞪著眼前模糊不清的大東西。
洛亦清俯身,雙手托起還處於驚魂未定狀態的小家伙,憐惜的放在懷裡。
白玲瓏蓄勢待發的一拳正中男人心口,見緊挨著自己皮膚的身體一顫,很是得意的上揚嘴角。
洛亦清咬緊下唇,胸口驀然一疼,險些嘔出一口鮮血,這小家伙看似弱不禁風,那蹄子一踹,還真有半分氣力。
“把這只白虎送回竹園,派人日夜堅守,誰敢再放它出來,論罪當斬。”洛亦清一甩衣袖,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眼見形勢不利於我方,白虎急火攻心,小主子只身一豬待在那個男人身邊,不安全啊。
“吼。”虎嘯震天,驚的周圍的侍衛一哄而上,生怕這個發癲的大家伙野性難馴誤傷了皇帝陛下。
常春擔憂的緊跟在後,急忙說道:“陛下,還是把它送出宮吧,這畢竟是獸性難改,放在宮裡,您的安危受到威脅了,老奴實在是不放心啊。”
“無礙,它不會傷人的。”洛亦清就著衣袖擦著小家伙臉上的灰塵,絲毫不顧及龍袍的尊貴。
“吼。”白虎往前一撲,直直趴在洛亦清身前。
“……”氣氛,再一次陷入無聲的僵局。
白虎勾搭著尾巴,隨著洛亦清的移動自己也在悄無聲息的移動著。
常春奮勇而上,擋在洛亦清前面,大喊:“你們一個個還不快護駕。”
“諾。”侍衛再一次圍聚而來,可惜,白虎一爪子就揮開了一群。
洛亦清眉頭深鎖,看不明白這只大家伙想要做什麼。
白虎匍匐上前,臨近洛亦清之時,眾目睽睽之下張開嘴,伸出舌頭,還滴答著哈喇子的舌尖很有氣勢的卷過洛亦清面如土色的一張臉。
常春眉頭抽搐,想要獻身擋住那大家伙輕薄陛下的心思也是遲了。
親完臉後,白虎意猶未盡的又繼續用著舌尖勾動著洛亦清的龍袍,想必還要再親一親什麼胸肌腹肌一類的。
白玲瓏瞠目結舌的瞪著白虎,硬生生的逼退了它還想繼續勾搭的沖動。
洛亦清愣怵在原地,懷中屬於小家伙的位置一空,他俯身望去,小小的舌尖毫不怯弱,甚至是很是強橫霸道的再次卷過自己的臉頰,一點一點的抹去被白虎弄過後留下的異樣感覺。
白玲瓏得意的搖晃著尾巴,眼角斜睨一眼蹲在地上流著哈喇子的小白:這是姐的,只有姐能舔。
“陛下,這——”常春腦中太亂,差點中風倒地。
洛亦清溫柔的撫摸過小家伙的腦袋,復又低頭看向白虎方向,沉色道:“你真的不想住在竹園內?”
常春扶額,自家陛下這是怎麼了?近日來怎麼這麼喜歡跟豬啊、虎啊說話啊,他們是動物,是家畜,聽的懂人話嗎?
白虎很是配合的點頭,恨不得再撲上來舔上一把,果真小主子引以為傲的交流方式值得推廣。
白玲瓏鄙夷的瞪著心思外露的小白,無可奈何的搖搖頭:你的傲氣已經成渣跟那堆肉一樣腐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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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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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51:13
第三十六章 這是先皇遺詔
“陛下,齊太傅殿外求見。”內侍戰戰兢兢的站在殿外,聲音帶著忐忑,身體也隨著情緒而發抖。
身後的齊太傅,面無表情,甚至是冷若冰霜,有一種欲殺人洩憤,恨不得執劍揮掃而過,絳紫色長袍,像是被血染上,儼然有股淡淡的血腥撲面而來。
常春本以為自己年老已患幻聽,卻未曾想到被陛下禁足在府中的齊太傅果真如天人降臨,整個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冷冽姿態站在殿外,那氣勢,神似逼宮。
齊若言冷冷的斜睨著瞠目結舌的宮人,再次沉色喊道:“陛下,齊若言求見。”
“滾進來。”洛亦清的聲音同樣攜帶著冰寒氣息撲面而出。
齊若言抬手撩著袍裙,漠然走上乾坤殿。
殿內,水霧繚繞,玉盆下,小白豬正自鳴得意的劃著水。
洛亦清坐在榻上,一搭一搭的拾著玉墜,“所有人都退下。”
宮人們默不作聲的頷首退出,大殿正門緩慢合上,無聲的靜,徘徊其內。
“反省夠了?”洛亦清嘴角淡然而笑,“給朕都說說想清楚了什麼?”
齊若言面色不悅,登的一聲將袖中的一冊竹簡丟在自家陛下面前,然後,撈起玩的不亦樂乎的小白豬一並丟了過去。
這個態度……洛亦清眉頭微抽,輕咳一聲拿起桌案上的竹簡,攤開細閱。
“哈哈哈。”嘹亮的聲音回蕩在殿中。
洛亦清忍俊不禁的拍案而起,“黎戚毅這次果真是奔著你來的,哈哈哈。”
白玲瓏瞥了眼笑的儀態全無的聖上,冷哼一聲,懶得過問如此發狂發癲的男人,踏著蹄子奔著錦衣細軟跑去。
“陛下,我好歹也是一國太傅,也是一國重臣,請您下次別把這麼喪盡天良的國事交給臣辦,臣只是一介文官,勝任不了武官職責。”齊若言依舊面帶焦愁,想想,自己偷偷摸摸溜進黎國,然後做起偷雞摸狗之事,潛入黎國皇宮只為了盜這麼一封前朝遺跡,這話流傳出去,他齊若言齊太傅威信全無。
“哈哈哈哈。”洛亦清收下狂妄的大笑,再次輕咳一聲,“辛苦你了,若言。”
“既然陛下已說臣辛苦了,禁足之事,臣好像受了不少委屈。”齊若言所有情緒掩蓋在那張不苟言笑的面皮子下,無人知曉他的心境起伏,平靜無痕,淡泊如水。
“朕都是為了顧全大局,堂堂一國太傅消失了那麼幾天,怎麼也得給個說法是不是?朕知曉太傅受委屈了,朕賜你——”
“陛下,臣毋需什麼賞賜,只要陛下給一樣東西就成。”齊若言鞠躬作揖,“只求陛下把那只豬賜給臣下。”
“豬?”洛亦清臉上笑意均無,“若言啊,你也是看過這封竹簡了,既然明白這只豬真乃神物,得它者有幸得天下,你現在想要它,莫不成你想謀朝篡位?”
齊若言搖頭否議:“臣只是不想陛下深信這書上謠言沉迷在此豬身上,雖然它的確特殊,可是也不過就是一只豬而已,臣要帶走它,將它囚禁在某處,免得因它引起四國腥風血雨。”
“若言這是多慮了,朕只是純粹喜歡它而已。”洛亦清擺手,面朝小家伙趴著的地方,小蹄子碰巧勾著兩株流蘇,勻動呼吸,流蘇微顫,聲音叮嚀。
“陛下——”
“若言你聽著,朕處心積慮讓你去黎國不是為了盜什麼祖訓,而是讓你明白,這只豬的重要性,與其放它在外,終有一天長大後禍亂四國,還不如放在身邊,羊羔亦有跪乳之恩,朕待它如親兒,相信它也會知恩圖報,助我鳳淵千秋萬代。”
齊若言沉默不語,看向大床上小小的肉團子,眉頭漸舒,“陛下,可你別忘了,黎國國君尋的就是它,而黎國公主正在皇宮裡,她是見過小豬真身的。”
“這點朕也想到了,這是朕擬定好的先皇遺旨,愛卿且看一看還有什麼不妥之處。”
上好宣紙,略帶泛黃,有一種被時代漂洗過後的滄桑。
齊若言強忍著起伏的情緒,逐字讀下,越是往後,心髒的跳動就越是加快頻率,最後在險些破胸而出的氣勢中齊若言沉重的放下這封所謂的遺詔。
這封詔書一旦昭告天下,恐防先皇都會忍不住想從陵園內爬出來掐死這個不肖子孫。
“若言如何看?”洛亦清問道。
“臣不怎麼看。”齊若言深吸一口氣,“陛下,您是人,它是豬,您怎麼可以認豬為祖宗?”
“朕不過就是借鑒了黎戚毅的話,模仿出了一書先皇祖訓罷了,無傷大雅,只需要在小家伙身份暴露的時候,也給黎君看一看這先皇遺詔而已。”
“陛下,黎國婼耶公主殿外求見。”常春輕叩門扉,輕聲說道。
齊若言站在一側,打開殿門,“公主請進。”
婼耶滿面含羞,微微頷首,“原來陛下在商議要事,我還是過些時候再來吧。”
“無妨,已經談完了,公主進來吧。”洛亦清正襟危坐,說道:“備茶。”
黎婼耶梨渦淺笑的坐在下首。
齊若言嗅的空中帶來的淡淡藥材味,眉頭微皺,“公主可是身子不適?”
黎婼耶詫異,搖頭道:“我身子很好。”
“公主身上有股藥味,我以為是公主身子不妥,冒昧了。”
“太傅大人這話可沒說錯,前幾日太傅大鬧宮中的時候,公主不過就是碰了一下陛下而已,結果陛下不分青紅皂白直接廢了公主的左手,現在都還腫著。”瑾兒抱怨著說出,有些急,又有些氣,更多的是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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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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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51:26
第三十七章 虎落平陽被豬欺
“嗯?”齊若言面色略顯蒼白,扭頭面朝當今聖上,“陛下,可有此事?”
洛亦清尷尬的擺了擺衣袖,“朕一時失手,公主的手可有讓太醫好好治治?”
“怎麼不治?太醫說了就差那麼一點,否則公主的手早就廢了。”瑾兒繼續抱怨道:“陛下,就算您有氣也不能這麼對待公主,且不說公主是金枝玉葉,她毫無武功,就這樣硬生生被您扳斷了手,您可想過會有多疼嗎?”
“瑾兒,話說多了不好。”黎婼耶面如桃紅,淡然一笑,“陛下毋需擔心,我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只需要再換兩次藥,就可以痊愈了。”
“什麼痊愈,傷筋動骨一百天,公主,臣曾學過一點醫術,可否讓臣看一看傷患之處?”齊若言抑制著心底的悸動,俯身仔細聞著她身上的藥草味。
黎婼耶略帶嬌羞的低下頭,任著瑾兒掀開自己的左手,手腕處正纏著一兩層紗布,紗布裡散發著濃郁的藥味,有些刺鼻。
齊若言小心翼翼的解開層層紗布,不敢越矩,輕柔的按了按骨折之處,確信腕骨已接好,臉色稍稍恢復半分喜色,“的確沒什麼大礙了,這段日子還需要好好的養著,盡量少用到左手。”
黎婼耶玉手拂過,放下衣袖,“多謝齊太傅了。”
“咕嚕……”白玲瓏靠在細軟上,翻了個身,本打算繼續假睡減少存在感,可惜這個肚子很是不爭氣的高震頻率,她餓了,而且餓的很有節奏的咕嚕咕嚕著。
洛亦清雙耳敏捷,幾乎在小家伙肚子鬧騰的第一聲就聽到了它的動靜,卻充耳不聞的選擇忽視,果不其然,隨後一聲又一聲反抗聲震鼓傳來。
白玲瓏委屈的鼓著兩顆大眼珠子,斜睨著躺在屏風後正在大快朵頤啃著大骨頭的死小白。
整個乾坤殿的人都知道的規矩,皇上的膳食不得耽擱,而這位虎主子的膳食更不得耽擱,否則,虎爪子一刨,保不准自己不會被當做宵夜加餐。
白虎察覺到自己頭頂上空飄來的怨念,順著那道凌厲的目光尋去,只見自家主子那雙妖冶的美鳳眼正興致高昂的盯著自己的骨頭,那眼神,恨不得撲上來啃上一口。
白玲瓏隱忍著肚子的鬧哄聲,從細軟上順溜而下,小蹄子踏著節奏溜到白虎身前。
白虎猶豫著是不是要把這塊肉骨頭讓出去,可是轉念一想,這好像是豬骨頭。
無可奈何之下,白虎只得眼神交會:主子,本是同根生啊。
白玲瓏面無表情,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瞪著那飄散著肉香的骨頭,伸出小小的舌頭,順著骨頭的輪廓舔上一圈,瞬間,小肉團身子一顫,好香的肉。
“陛下,欽天監昨日夜觀天象看出本月十五乃大吉之日,適合迎娶。”齊若言適時的提醒正在魂游天外的聖上一句。
洛亦清隨意的擺擺手,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屏風後正在鬧騰爭著那塊豬骨頭的一大一小兩個動物,禁不住的失聲而笑。
齊若言與黎婼耶背對著屏風,自然而然沒有注意到在他們身後上演的‘虎落平陽被豬欺’的一幕。
黎婼耶聽聞洛亦清滿意一笑,心底也是不由自主的興奮:他是願意娶自己的吧,否則怎會如此高興,笑的如此自然流露。
“陛下,臣方才說的話您可是同意了?”齊若言再言。
“你剛剛說了什麼?”洛亦清收回神色,掩嘴平復著心緒。
黎婼耶臉上笑意一僵,他剛剛沒聽見他們的談話?
齊若言面色不虞,再次說道:“臣方才說了本月十五適合迎娶,冊封婼耶公主的大典,臣覺得在那一日可詔告天下。”
“既然若言已經拿定日子,著手讓內務府准備吧。”洛亦清本是不悅的表情在瞧見小家伙終於一蹄子踹飛了那只大白虎後豁然開朗。
只是,這一幕可是嚇壞了正在一旁小心服侍的宮人,一只豬,呃,一只拳頭大小的豬踹翻了一只白虎,呃,一只體型相當於三個精壯大男人的白虎。
眾人面面相覷,剛剛他們是真的看錯了嗎?
白玲瓏心滿意足的捧著比自己體積大上十倍的肉骨頭,很是得意的趴在正委曲求全的白虎身前撕下一塊肉,然後在嘴裡攪來攪去,還未確定是否攪碎就直接
咽了下去。
洛亦清看的心底一驚,心急火燎的跑上前,毫不遲疑的撐開小白豬的嘴,可惜已然晚了一步,這家伙就這樣狼吞虎咽連咬都不咬就吞了下去。
白玲瓏很是不樂意的吐出突然占據著自己小嘴巴的手指,小蹄子一勾,繼續朝著肉骨頭奔去。
“來人,宣太醫。”洛亦清抱起還想繼續啃骨頭的小家伙,溫柔的托在懷裡,“吃了那些東西,你的胃消化不了,等一下又要肚子疼了。”
白玲瓏不依不饒,在他懷裡撒了歡的掙扎,到手的骨頭,到嘴的肉,嘴裡很是惱急的哼哼著,使出吃奶的勁兒踹著男人,奈何,男人依舊巋然不動。
黎婼耶貝齒輕咬,十指攪動著手巾,陛下竟然對一只豬如此沉迷,她都被他傷了,也不見他那麼驚慌失措的宣太醫。
他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
齊若言不語,站在一旁,內殿之上,女人的身影嬌弱的映在眸中,那麼觸手可及的距離硬生生的被破開了一道溝壑,懸崖峭壁,兩處遙遙相望。
而她,只會留給自己一道永不可觸摸的背影,太遠,太高,太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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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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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51:38
第三十八章 小蹄子下的心髒
白虎擺搭著尾巴,狹長的眼角斜睨而過,帶著點意味不明的挑釁意圖,很是得意的伸出長長的舌尖。
哧啦!
是口水滑過骨頭帶來的碰撞聲。
白玲瓏一口氣憋在心口,硬生生的漲紅了雙頰。
白虎所幸繞過骨頭一圈,撅著屁股對著白玲瓏那張氣的面紅耳赤的小巴掌臉,小尾巴一扇一扇,樂滋滋的享用著下午茶。
“這是怎麼了?”洛亦清察覺到懷裡恢復平靜的小家伙,它動起來很可怕,它不動的時候更可怕。
白玲瓏暗忍著一口氣,小蹄子在龍袍上蹭來蹭去,直到,一條金線從明黃色的袍子上被長長勾出,又一條金線,再一條,最後,鳳淵最珍貴的龍袍被撓的體無完膚之後,小家伙扭扭臀,尋著洛亦清的懷裡的位置,滿意的沉睡過去。
“陛下,您太溺愛它了,這只小寵越來越無法無天了。”齊若言面色陰郁,思前想後,絲毫也不覺得這樣一只豬有什麼本事助他們鳳淵長興不衰。
“它還小。”洛亦清溫柔的撫摸過懷裡的白團子,坐回椅上,“公主傷勢既然未愈,還是回宮休息吧。”
“我傷的不過就是手而已,太傅也說了,只需要注意不出力就無礙了。”黎婼耶悻悻的低下頭,藏於袖中的手隱隱的捏成拳頭。
洛亦清眼底的柔情,任誰都能看懂,而他溫柔的對象竟然只是一只豬?
想她黎婼耶就算不是天下第一美人,也是黎國第一美人,在鳳淵也是出類拔萃的美艷,在後宮更是拔得頭籌,這樣的一張容顏,在他洛亦清眼裡竟然還比不上一只豬?
漫天的怨念蔓延而來,白虎瞇著眼瞄向屏風前模糊的女人背影,吐出嘴裡咬了半口的肉沫,警覺的看向洛亦清懷裡的小主子。
“陛下,聽聞我皇兄已入城,我想出宮一聚。”黎婼耶莞爾一笑,略施粉黛的臉上面如桃紅,紅潤的雙唇像似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紅霜,有些艷麗。
洛亦清沉默不語,眸光定格在齊若言身上。
齊若言輕咳,“公主,既然黎國國君已入城,按照我國習禮,黎君應當入宮與您相見。”
“可是皇兄說免了習俗,難得出宮一次,也不想被這些宮廷條款束縛,宮外見面,輕松一點。”
“無妨,既然公主想出宮了,那朕陪你去。”洛亦清擺了擺衣袖,“常春。”
殿外常春緩步走入,“陛下。”
“准備車攆,朕與婼耶公主出宮一趟。”洛亦清正色道。
常春愣了愣,頷首退下。
齊若言面色如常,只是走到洛亦清身前,俯身湊到他的耳側,輕言道:“陛下,紙是包不住火的。”
“沒關系,朕心中已然有主意。”洛亦清嘴角拂動一抹笑意,若有所思的看向黎婼耶,嬌羞的臉上布滿紅暈,陽光從虛敞的窗戶裡探射而進,碰巧落在她的裙擺上,粉紫色裙底紋著淡淡的梅印,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黎婼耶抬頭,眸中如水,蕩漾著層層漣漪,俏臉含笑,微露皓齒。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白玲瓏懶散的睜了睜眼,感覺自己的身體上下起伏著,像是正坐在什麼移動的物體上,有些顛簸。
洛亦清察覺到懷裡正在鼓動的小蹄子,敞開衣襟,小腦袋從裡面探出半截。
“朕帶你出宮轉轉如何?”
白玲瓏鼻子微動,四周飄散而來陣陣酥香,她忙不迭的跳出洛亦清懷中,一蹦一搭直接躍到對面黎婼耶的頭頂上。
“啊。”黎婼耶花容失色,驚慌失措的看著洛亦清。
洛亦清笑而不語,想要將小家伙抱回來,奈何車子一個猛烈的抖動,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前一傾。
黎婼耶眨著眼,本是被驚嚇到蒼白的臉上微微泛起紅暈。
洛亦清瞠目,嘴上的柔軟敲擊著平穩的心髒,好似一雙手正在撩動著心口,一股莫名的感覺從腳底直竄雲頂,身體被電擊而過,動彈不得。
白玲瓏伸出舌頭,意猶未盡的舔了舔碰在自己小小嘴巴上的雙唇,他的嘴裡有股茶香。
洛亦清單手撐在車座上,黎婼耶正躲在自己懷裡,她頭頂上的小家伙興致高昂的舔著自己的唇,這氣氛,怎麼看怎麼詭異。
“陛下,剛剛有個坑——”林宏祈掀開車簾,當眼前的一幕驚現眸中時,急忙放下簾子,背對過身去,顯然忽略了什麼。
“怎麼了?”齊若言騎著白馬,繞過車身,本想掀開簾子查看真相時,被林宏祈一言阻止。
“陛下與公主此時此刻不宜打擾。”
齊若言的手停滯在簾子前,猶豫的收了回去,拉住韁繩,快馬走開。
“陛下,可以先放開我嗎?”黎婼耶羞澀的問道。
白玲瓏砸吧砸吧嘴,很是捨不得的看著移開的人,小蹄子勾住他的長發。
墨黑的發絲從自己的蹄間流逝,抬頭相望,一雙柔情如水的眸裡映刻上自己的模樣,他的手托住她的小身板,放回懷裡。
“想要吃東西就給朕乖乖的待在這裡,否則,今晚繼續喝粥。”洛亦清不知為何,那張小小的嘴,不過自己指頭大小,可是含在嘴裡時,就像是魔咒,整個人渾身上下都已是欲罷不能,有股火在燃燒,燒的他難以控制。
如果,如果馬車裡只有他們一人一豬,該多好。
“陛下,如果嫁入鳳淵,我是不是就不能回黎國了?”黎婼耶低垂著眸,臉上仍舊帶著最初的羞澀。
白玲瓏縮著身子,擠過男人的內衫,貼在他的皮膚上,小小蹄子滑過他的心口,清晰的察覺到蹄子下跳動的心髒,撲通撲通傳遞到自己的手中,好快,越來越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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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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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52:03
第三十九章 兩皇相爭
閒甯客棧內,一處上等雅居,三人圍坐一團,竊竊私語。
齊義面色凝重,“瞧著門外的氣勢,估計他們是說真的。”
姜琛不明所以,“好端端的洛亦清跑出宮來做什麼?”
黎戚毅單手執扇,“婼耶不會這麼貿然跑來見朕。”
“所以說,這很有可能是洛皇的一個局?”齊義道。
“難道是我們准備再次潛伏進皇宮的計策被他知曉了?所以准備殺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姜琛護在黎戚毅身前,面朝早已被重兵把守的客棧外,勢有萬夫莫開的氣勢。
“胡說什麼,我們什麼時候溜進宮過?”齊義重重的敲了一下姜琛的腦袋,眼睛上挑,門外可是由禁軍親自把守,不泛武功高手。
姜琛這才驚覺自己失言,武功修為到達一定高度,早已練成耳聽八方,悻悻的急忙收回嘴,坐回凳子上。
黎戚毅面不改色,攤開執扇,屏息以待門外突然傳來的一步一步鏗鏘有力的腳步聲。
“洛皇這是什麼意思?”黎戚毅把握時機,在來人剛剛推開雙門之時,借著門外浩蕩的一眾守衛相圍,沉色問道。
“黎君是誤會了。”洛亦清摘下披風,隨意的放在林宏祈身上,大步闊至屋內,淡然一笑,“他們不過是朕的護衛而已。”
“原來如此,孤本打算出客棧逛逛這鳳淵洛城,卻未曾想到這腳還沒來得及踏出去,一群身披鎧甲的禁衛軍就這樣圍得客棧水洩不通,孤還以為洛皇是准備為難我黎國而故意為之。”
“皇兄真的誤會了,是小妹想要見一見皇兄,洛皇擔心小妹安危才這樣大費周章,驚擾皇兄了。”黎婼耶放下披風,對著黎戚毅福了福身。
“公主金安。”齊義思前想後,最終還是選擇抓著這個總是一語驚人的姜琛快步走出客房。
偌大的房間,剎那間,只剩三人安靜而坐。
清甜的芬芳在黎婼耶手中飄散而來,茶香四溢,蔓延在整間客房。
黎戚毅目光溫柔的落在女人的背影上,嘴角微微上揚,“臣妹從今往後還需要洛皇好好照顧了。”
“婼耶公主遠嫁我鳳淵,朕一定會好好善待她的。”洛亦清覆手放在唇上,輕咳一聲。
齊若言推門走進,眸光清冷的落在那道墨色深沉的背影上,踏著碎步,進入二人視線。
“齊太傅好久不見,今日看來風采依舊啊。”黎戚毅指向一旁的位置,“請坐。”
齊若言並未上前坐下,只是掏出一封年代已久的皇帕,雙手奉上。
黎戚毅遲疑,卻還是接過,“這是要孤看的?”
“黎君看一眼便知朕今日為何所來。”洛亦清笑意滿滿的抿了一口清茶,按在自己心口處的小蹄子又一次翻了個身,小小的呼吸聲撲打在皮膚上,心髒好像被什麼東西溫柔的撓動了一下,不經意了,輕身一顫。
黎戚毅不以為意的攤開皇帕,在寂靜中臉色越發青白,最後,重重的丟下,“洛皇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說我鳳淵也有這等神物的存在。”洛亦清道。
“如此就是說你要跟孤搶了?”
“不,朕沒打算跟黎君搶什麼,只是就事論事罷了,小祖宗在我朝也有遺跡,如此看來,它甚有可能是我國的神物,既然是我鳳淵神物,就不可遺落在外。”
“洛皇,無風不起浪,如果沒有孤這場風,不知道還有沒有你這場浪。”黎戚毅怒色起身,兩人四目對視。
瞳孔中放大彼此的存在,一股騰升的火包圍著二人,滔天的火光在沉默中一觸即發,瞬間,禍延千裡。
白玲瓏一個激靈,慌亂的從洛亦清懷裡跳出。
小小的白肉團在空中滑出一抹亮麗的色彩,最後,跌落在齊若言的頭頂上。
氣氛,燃燒……
黎戚毅怒不可遏的拍桌而道:“原來如此,這就是洛皇的目的了?”
洛亦清面不改色,揮揮手,朝著小家伙莞爾一笑,“回來。”
白玲瓏珍愛生命的搖搖頭,天生察覺危機的敏銳,此時此刻深知前方針鋒相對的兩人都是危險生物,靠近不得。
“黎君此言大錯特錯,其一,這是我朝神物,其二,它是我兒子。”
“洛皇前一刻還口口聲聲說它是你的小祖宗,現在怎麼就成你兒子了?”黎戚毅仰頭大笑,“荒謬,洛皇既然不肯交出我國神物,那我們便來一爭高下。”
“前些日子,朕忽然得到了這小家後,甚是喜歡,後來黎君入城,告訴朕一個消息,朕當夜回宮便細查了先皇遺詔,果不其然,先皇明確記載這小家伙是吉祥物,亦不屬於任何一國,只能說誰先得到就是誰得,朕也不強人所難,黎君如若非得堅持這是屬於黎國,朕不介意召開四國國君聯會。說不定,其余兩國也有此等遺詔。”
“你威脅孤?”黎戚毅面色不動,一步一步靠近白玲瓏。
白玲瓏本能的往著齊若言懷裡躥,目前看來就這只正常。
“不,朕只是在與黎君談條件。我鳳淵與黎國數十年邦交,難不成就為了一只豬而撕破臉?其余兩國對我們皆是虎視眈眈,一方決裂,另一方必定殃及。”
“所以,讓孤割愛?哈哈哈,不可能,它是我黎國的。”
洛亦清淺笑,“何不這樣,咱們來讓小家伙自己做主意。”
“什麼主意?”黎戚毅問道。
“任它選。”洛亦清拂袖而過,齊若言明曉的將小家伙從懷裡提了出來。
白玲瓏在空中掙扎片刻,發出微乎其微的哼哼聲。
面前兩座冰山,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的小白腿,那氣勢,儼然猶如小白的一張血盆大口,自己似乎只要往前踏出一步,他們便會有小白那氣吞山河,一張嘴就吞掉自己的磅礡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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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1-29 00:52:14
第四十章 朕就玩物喪志了
黎戚毅覺得自己很吃虧,他好像是第一次才見到這只小東西,如此,在感情上亦是輸了一截。
可是此情此景下,如果自己不貿然同意,這洛亦清絕對會毫不遲疑的抱走小祖宗。
這裡是鳳淵,客棧外重兵把守,任他武功高強,也雙手難敵四拳,而且個個皆是禁衛高手。
氣勢上,自己又一次輸了一大截。
無論如何,橫豎都要拼一拼,幸好,自己出宮之時反復閱讀了那封密件,小家伙食肉,與人的品位相同,只愛好色香味俱全的食物,方可食誘。
洛亦清見著黎戚毅掏出的雞腿,嘴角輕揚,小家伙的確喜歡吃雞腿,而且還很有氣勢的可以吃完一整只雞,一只比它體積還大三倍的雞。
可是相處這些日子看來,這小家伙不但喜歡食肉,還有一個很特別的愛好。
那也是自己與它朝夕相處後得出的秘密。
黎婼耶雙手托著茶盞,神色陰郁的盯著齊若言手裡的東西,一直以為它不普通,沒想到皇兄千裡迢迢跑來竟然是為了找它。
白玲瓏在齊若言的手中拼命的掙扎著,她不能過去,就算對方用著酥香雞來引誘她也不行。要態度堅定,可是好香啊。
黎戚毅晃著手裡的雞腿,卻見一旁的洛亦清反常的脫下自己的外袍,然後內衫,最後,胸前一片光景若隱若現。
白玲瓏驀地睜大雙眼,沒錯,這段日子她最喜歡的事就是賞美色。
洛亦清的身材在池中有一種別樣的誘惑,那種模糊的視覺效應隨著水波的拂動輕輕的蕩漾在她的大眼裡,水中氤氳的霧氣就像是一層薄紗朦朧的罩在他的臉上,還有那隱隱飄蕩的玫瑰清香,任她兩百年來如何的坐懷不亂,胸口的小心髒也有禁不住的時候。
日益漸漸,不由自主的養成了這麼一個習慣。
當洛亦清脫衣服時,自己就會忍不住的撥動著小蹄子,游啊游啊,游到他的身前,然後,小蹄子一伸,很不客氣的掛在他的脖子上……沉睡而去。
黎戚毅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這一招,忙不迭脫下自己的外袍。
正在揮動的小蹄子驟然一停,扭頭瞥向男人小麥色的腹肌上,吞咽一口口水,情不自禁的調轉方向。
黎婼耶瞠目結舌,重重的丟下手裡的茶杯,“皇兄,陛下,你們太過分了。”
洛亦清後背一僵,詫異的回過頭,未曾想到還有一個女人待在房裡。
黎戚毅自知有失聖顏,穿上外袍,輕咳一聲,“我們只是太熱了。”
“皇兄是以為臣妹不懂你們方才所言之意嗎?這只豬不過就是一只畜生,至於讓兩國國君如此失策嗎?”
“婼耶,話不能這麼說,它是神物,不可褻瀆。”洛亦清瞧著重回自己懷抱的小家伙,得意的高揚著脖子,居高臨下般俯視著黎戚毅。
黎戚毅面色一陣一陣青白相交,“此局不算,如若婼耶未曾開言阻止,它已經來到了我身邊。”
“既然如此,朕再給黎君一個公平機會,本月十五乃婼耶公主入主我鳳淵之日,即日起,黎君有十日機會,這十日之內如果你能把小家伙從朕身邊偷走,朕便不再相爭,如若十日之後,黎君仍未偷得,還望黎君,別再糾纏。”
黎戚毅瞧著停放在自己身前的手掌,抬手兩掌合拍,“君無戲言。”
回宮路上,洛亦清以著大婚前男女不得相見習俗,將黎婼耶放回了黎戚毅身邊,得意的抱著自家兒子踏上馬車。
黎婼耶絞著手絹站在客棧前,花容蒼白,“皇兄,在您眼裡,莫不成一只豬都比臣妹重要?”
“不,婼耶,你要知道在國家大事面前,任何人都不重要。”黎戚毅饒有興味的拂過腰間玉墜,轉身走回客棧。
“陛下,臣已聽說您與洛皇的賭注,只是皇宮守衛眾多,您如何有把握偷到那只豬?”齊義難掩擔憂,急忙問道。
“不急,成大事之前必定先要學會精心部署。”黎戚毅擺手,朗朗笑聲回蕩在整個走廊深處。
馬車上,齊若言面無表情,聲音低沉,帶著些許怒火,“陛下您是一國之君,怎會如此決斷?這樣與黎君打一場沒必要的賭,有失我泱泱大國應有的涵養。”
“若言的意思莫不成是讓朕將小家伙拱手相讓?”洛亦清似笑非笑道。
“不,臣認為當斷則斷。”
“這話朕愛聽。”洛亦清甚慰的輕拍過齊若言的肩膀,“想想他黎戚毅身邊的謀臣齊義,與若言可是本家姓啊,黎國傳言齊義性情溫和,為黎君馬首是瞻,從未有過苟言,殺伐決斷,待人處事面面俱到,而眼觀咱若言,除了一身白衣看似文雅,實質,傷心往事,朕已不想多說。”
“陛下這是責怪臣的苦口婆心,還是在怨恨臣的正義箴言?臣只會為鳳淵著想,為的是一國百姓,還望陛下多多聽勸,玩物喪志不妥。”
白玲瓏伸著蹄子,從洛亦清懷裡擠出來,在兩人的目瞪口呆中一蹄子按住齊若言的嘴:這話姐都聽煩了。
齊若言眨眨眼,這小家伙這是要自己閉嘴的意思?
白玲瓏揚揚嘴角:“豬!”
洛亦清心滿意足的撫摸過小家伙的腦袋,面朝已然石化動彈不得的男人,嘴角上揚,“這是朕的寶貝,朕就玩物喪志了,你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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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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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52:28
第四十一章 重傷
齊若言甩開車簾子,憤憤的從馬車上一躍而下,身前月白長衫,胸口處暈染開一灘淺色痕跡,像是水漬。
林宏祈尷尬的側過身,在移動過程中,自家陛下是不喜飲茶的,如此,馬車內是不可能存在水這類東西。
如今,堂堂齊太傅身上一灘水漬,不用多想,便知是車內某只生物的傑作。
白玲瓏委屈的縮在洛亦清懷裡,人家剛剛不是故意的,明明就是那個臭男人小肚雞腸,那顆比櫻桃還小的心眼就聽見自己說了一句豬,隨後獸性大怒,抓著自己。
他的手撓著撓著,在她小小的身子上毫不停歇的撓動著,敏感的小白豬一個按耐不住,又一次噴了齊若言。
洛亦清安慰的輕輕拍過它的腦袋,不以為意道:“無妨無妨,若言心胸寬廣,是不會跟一只豬斤斤計較的。”
陛下,說他心眼小的人也是你。
白玲瓏翻了翻眼皮子,碰巧眼角余光對上馬車外那雙迸發著陣陣殺氣的眸子,禁不住的小心肝顫了顫。
齊若言攥緊拳頭,冷哼一聲,輕躍而上一旁屋頂,縱身一跳,消失的無影無蹤。
寂靜的小巷,清風吹拂,掀起滿地塵埃。
一道身影,雙腳踩過陽光碎影,不動聲色的潛伏進前方負手而立,似乎正在等待自己的男人的領地范圍。
“為什麼要跟蹤我?”齊若言眼角斜睨一眼來人,粉紫色長裙,嫵媚身段,臉上卻帶著截然相反的面具,露出些許肅殺之氣。
黎懿邇攤開一手,“把你從黎國皇宮偷來的東西交給我。”
“姑娘這話可說錯了,我何時去過黎國?”齊若言聞言不動,來人蒙著面,卻在她眉宇中察覺到似曾相識的味道,這個女人,他見過。
黎懿邇上前,“我一直潛伏在黎宮內,那一晚你翻找到的東西或許就是我要的,給我。”
“你是黎懿邇。”齊若言肯定的說。
黎懿邇也不嬌作,扯下面紗,“把東西給我。”
“黎姑娘誤會了,其一我一直被禁足在府內,未曾去過什麼黎宮,其二,我去黎宮找東西作甚?難不成姑娘認為我鳳淵對黎國有敵意?”
“雖然我不清楚你為什麼要去黎宮,但那晚偷東西的人絕對是你。”黎懿邇走上前,在男人的袍子上五指一扯,露出男人胸前大片光景。
“……”齊若言面色微微一怵,卻在剎那間往後一退,將來人還未來得及細看的傷勢掩蓋而下,“姑娘,這青天白日的,此舉太過輕浮了。”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我清楚,那一晚你被黎宮的第一武將發現了蹤跡,隨後各出了三招,雖然他已被你重傷,但你也絕不可能全身而退,我跟蹤你數日,也終於發現你被傷了哪裡。如果我剛剛我沒看錯,你是中了黎國的寒心掌。”
齊若言隨性而笑,穿好衣袍,“在下真的不知道姑娘話裡意思,我並無受什麼寒心掌,更沒有跟什麼大將軍過招,如果我真的去了黎國並且驚動了大將軍,為何黎君絲毫未有反應?”
“誰不知道黎國將與鳳淵一同出戰汐國,此時此刻如若傳出大將重傷消息,三軍未出,軍心不穩,此戰若要想勝,未免有些自大了。”黎懿邇步步緊逼,面色篤定的瞪著齊若言。
齊若言不著痕跡的往後輕退,伺機轉身躍上房梁,聲音縈繞在巷子裡,“黎姑娘真是多慮了,我未曾離開過鳳淵,如若你不信,大可去問黎君宮裡是不是丟了什麼東西。”
黎懿邇踏上屋頂,卻只能見到那抹白霜消失在眼瞳裡,貝齒輕咬,嬌顏微蹙,“你就逞強吧,看你能堅持多久。”
“咳咳咳,咳咳。”死寂的林中,夕陽染上山頭,四周如火焰燃燒時炙熱。
齊若言半靠在大樹前,一口血從嘴中噴出,身體搖搖欲墜。
“吼。”一聲虎嘯,一道白影遮住陽光,從天而降。
齊若言察覺到濃烈的殺氣,急忙往後退上兩步。
白虎扇了扇尾巴,眸中赤紅,帶著血腥。
“你是陛下養著的那只白虎?”齊若言試探性的問了一句,眼前這個大家伙似乎並沒有什麼敵意,那慵懶的眼神看著自己,好似不屑,好似輕蔑。
白虎上前兩步,直接趴在他的面前,小尾巴繼續揮動著。
齊若言脫力的坐在地上,揉了揉胸口的悶痛,黎懿邇說的沒錯,他的確受了傷,那個所謂的大將軍果真不是浪得虛名,一掌拍來險些讓他直接心脈盡碎,幸好,天生的敏銳讓他避開了那一掌的正面撞擊。
“呃。”不由自主的痛呼一聲。
白虎瞇了瞇眼,空氣裡始終揮散不去那股血腥味。
齊若言昏倒在地上,身體如墜冰窖,全身抽搐。
白虎思前想後,尾巴一扯,將這個看著還有些許人氣的家伙蜷縮在自己的毛發中。
夜深寧靜,小小的夜鶯啼鳴,清風拂過樹梢,一陣一陣抖動。
白玲瓏小蹄子蹦躂蹦躂,跳的歡愉。突然間,瞠目結舌的後蹄子踩住前蹄子,整個人失去平衡的倒在地上。
月光下,白色皮毛下,一襲白衣勝雪的男人臥躺著,手托在白色毛發中的爪子上,就像是彼此握著彼此的手,男人的腦袋枕在白虎的腦袋上,恰如頭挨著頭,彼此相偎,月光如稠,溫柔灑落,白發輕揚,溫暖相護,月白長衫,融合而進,畫面好美,美的忍不住的小白豬又一次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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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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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52:41
第四十二章 我若不棄,你必不離
宮殿中,水霧繚繞,洛亦清熟悉的撫摸著身邊的位置,奈何,卻是撲了個空。
原本小家伙臥躺的軟墊上,空空無物。
洛亦清慌亂的睜開雙眸,眼底模糊,卻異常肯定,“常春。”
常春推開殿門,“陛下。”
“小家伙跑去什麼地方了?”洛亦清穿上白袍,水珠從發梢上滴落,濺在水中,泛起一陣漣漪。
常春愕然,急忙派出宮人尋找。
洛亦清疾步而過,跨進內殿之中。
珠簾後,龍涎香獨自縈繞,一層薄紗隨著微風輕輕晃動,燭火在薄紗後輕晃,攪動地面上落下的碎影,一閃一閃。
空氣裡,隨風攜帶而來陣陣蘭花的清香,一旁,放置在玉瓶中的芙蓉綻放著奇異光芒,引得靜謐的室內有一種別樣的曖昧在蔓延。
洛亦清眉梢微蹙,偌大的皇宮內,誰人都知道,皇帝陛下的寢宮是不許任何女人夜半出現,更不許躺在他床上寬衣解帶,而今,模糊中,他依然發現朦朧的珠簾後,有一道人影在浮動,而影子未著寸縷,香肩外露。
這個女人,好大的膽子。
面露不悅,洛亦清扯開珠簾,憤然的走近大床。
床幃中,曼紗輕舞,女人纖長的指間浮動蠶絲錦被,絲綢滑過,不留痕跡。
“你是誰,誰讓你進來的?”毋庸置疑的怒斥,洛亦清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床上以玉背對著自己的女人。
白玲瓏欣喜不已,剛剛回宮就發現自己體內一陣燥熱,還未來得及反應,小小的蹄子漸漸舒展,她忙不迭的伸出雙手,十指鮮明,如玉肌膚,白皙柔滑。
她梨渦淺笑,回眸一望,“我是——”
“陛下,不好了,齊太傅在宮外暈倒了。”常春的聲音驚慌失措的響起,驚擾過殿內的兩人,時間靜止。
洛亦清眨了眨眼,是她,是那個自己魂牽夢縈卻遲遲再未出現過的女人,真的是她!
他的手停放在離她一寸的距離,突然間,屋內一陣白煙而過,一道影子從頭頂上空呼嘯而來,他眉頭緊蹙,還未看清是何方東西時,白虎已然趴在了自己的龍床之上。
而那個女人,消失不見了?
白玲瓏哭笑不得的被白虎一屁股壓回原型,方才的喜悅還未在臉上綻放,就被這家伙一壓岔了內息,整個人都瞬間縮小了。
白虎舔了舔自己的爪子,顯然對自己剛剛所犯之事毫不苟同意見,明明是她自己靈力不足,怪的了它嗎?
洛亦清再一次閉了閉眼,確信眼前是一虎一豬後,才收回了那一刻萌發的情竇,她只屬於夢裡吧。
偏殿內,太醫頭冒虛汗,有些為難的跪滿一地。
“怎麼?現在你們想要告訴朕,無能為力了?”洛亦清拍案而起,“廢物。”
“陛下,齊太傅傷勢太重,心口正中一掌,如若不是太傅內力深厚,當場必亡。”太醫戰戰兢兢的回復。
“不管怎麼做,給朕用最好的藥材,要把太傅給朕治好。”洛亦清雙手成拳藏於袖中,後又繼續道:“此事不得聲張,誰若傳出太傅傷重之事,立斬無赦。”
大步走進殿內,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不由自主的,洛亦清單手捂住胸口,這裡正隱隱作痛。
相交數十年,從未料想過,一向強悍霸道無所不能的齊若言也會有如此虛弱無力的地步。
那個讓他又愛又恨的男人,此時此刻,正命懸一線。
“為何不早說?為何要瞞著朕?”洛亦清坐在床邊,面朝著齊若言毫無血色的一張臉,喃喃自語。
冰冷的手突然間覆蓋在自己的掌心裡,洛亦清低頭一看,他緊閉的眸微微虛張。
齊若言蒼白一笑,“陛下,臣無礙的。”
“是不是沒有暈倒在宮外,你就打算繼續瞞著朕?等你死後讓你府內之人再上一次忠言逆耳,讓朕別再玩物喪志?”洛亦清搖搖頭,“若言啊若言,朕離不開你的。”
“陛下,臣誓死都會效忠於您,陛下再聽臣一言,那只豬,別太迷戀了。”聲音顫抖,齊若言緊緊的握著洛亦清的手,撐著那口氣,趴在陛下的身上,眼角微濕,“臣還記得那年拜師,陛下意氣風發,當屬人中龍鳳,臣從那一刻起,就想著,有朝一日,必定站在這個男人身邊,世代輔佐,忠心不二。活是忠臣,死是忠魂,生生世世,佑我鳳淵。”
“不會的,朕不會讓你死的。”洛亦清抹去他嘴角溢出的鮮血,“當年下山,說好的,我若不棄,你必不離。若言,你不能拋下朕一個人面對鳳淵百姓,朕有心也會力不足。”
“陛下他日必定是這亂世之主,統一天下,臣,死也瞑目。”
殿內氣氛低沉,鏤空屏風後,一虎一豬面面相覷。
“主子,這氣氛是不是有點不對勁?”白虎眉眼傳情道。
小家伙擠眉,“那個男人要死了。”
“死了?好像是的,叼他回來的時候,他一路咳血。”白虎擦了擦自己的爪子,上面似乎還沾染著他的血跡。
小家伙雙蹄子交叉,一屁股坐在毯子上,“他差點殺了我,我現在是不是也應該過去補上一刀報仇雪恨?”
“主子,您應當有大胸懷。要不讓我替你去拍上一爪子。”白虎得意的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挑挑眉。
“我們這……莫不成就是……幸、災、樂、禍?”白玲瓏小蹄子搭在大爪子上,似笑非笑,“其實我的心眼也是很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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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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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52:55
第四十三章 做豬也要有禮貌
夜深寧靜,虛敞的窗湧進道道冷風,負責監護齊若言的內侍揉了揉酸痛的雙肩,緩慢的走向窗前。
月光如鉤,純白映射,一道白光在窗前一閃而過,隨之而來,站在窗前的身影一動不動,仿若時間靜止。
白淨月光灑落在張揚的白色毛發中,龐大的生物瞬間隱去,只待片刻,縷縷青煙而起,一雙手穿透著月白華服,一人靜默而現。
“如若不是我輸了,干嘛要浪費靈力來救你這個凡人。”男人一路嘀咕,直到靠近床沿,最終還是忍不住心底的煩躁,抬起一手很是得意的撓過床上之人的面頰,剎那間,五條深淺不一的血痕橫跨整張俊臉。
齊若言處於昏迷之中,卻依舊能感覺到自己臉上帶來的火辣辣刺痛,意識模糊之際,眼瞳裡恍恍惚惚的映著一抹影子。
很淡很淡,銀色長發傾斜在男人的肩上,嬌艷的容貌恰若天神臨世,讓人不敢褻瀆的干淨味道。
“你是——”聲音被卡在喉嚨處,齊若言還未來得及過問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只覺得胸腔內積攢的痛楚一朝爆發,整個人再次昏厥過去。
“果真是凡人。”男人托起齊若言,手掌抵觸他的後心,暖暖的氣息縈繞在他體內。
漸漸的,齊若言不覺得冷,只覺得熱,從丹田開始到整個身體,蓄勢待發的熱占據著整個人,很舒服,從那日起再未有過的舒爽,好似一剎那身體的所有疲憊被驅逐在外。
白玲瓏靠在窗前,小蹄子勾拉著站在前面動彈不得的內侍,眉角上挑:小哥,拉一把成不?
內侍未有回復,只是眼珠子左右張望,顯然還沒有明白為什麼自己會突然間手腳都動不了了。
白玲瓏見他還是那般呆若木雞的傻傻站著,無可奈何之下只得運用自己那雙看似短小,實質卻很有爆發力的後蹄,小小肉團子,在空中優美的轉體三百六十度,隨後,相當完美的落地動作,屁股摩擦過地板,帶來一股難以忍受的灼熱感。
坐在床上正在運功的男人冷冷的斜睨了一眼自家主子,那四肢並用導致身體失去平衡再一次很不幸跌倒的小身板,不可置否的是,他眼底寫滿的全是鄙視。
白玲瓏冷冷一哼,小蹄子踩過地毯,如經歷千山萬水般重重艱難終於爬上了床,大眼珠子流轉在齊若言身上,胸前光景毫無保留呈現在眸中,那燭光微閃帶來的視覺朦朧感,小家伙忍不住的伸出蹄子。
“咳咳。”白虎輕咳,“不想他走火入魔,你就邊上呆著去。”
白玲瓏悻悻的縮回手,眼珠子又不懷好意的落在那一頭銀絲飛揚的男人身上。
白虎面不改色,眼角下挑,“不想我趁人之危紅燒豬蹄,最好收回你那猥瑣的雙眼。”
“哼。”白玲瓏昂頭挺胸滑下床,坐在桌子上,目不轉睛的盯著畫面唯美的兩人。
墨黑長發糾纏著銀絲,纖長的十指貼近皮膚,一人蒼白,一人冷酷,那靜謐的呼吸聲不動聲色的吹拂著帷幔,燭光挑染,如臨夢境。
白虎收下雙手,長長的運氣平復。
“回去吧。”白虎走下床,身體四肢一展,直接恢復成虎身。
白玲瓏意猶未盡,舔了舔小蹄子,嘴裡哼哼:他需要人守著嗎?我自告奮勇。
“他醒來看見你的第一眼,絕對會再次上諫皇上別再玩物喪志。”白虎叼著未來得及垂涎完的小家伙跳出內殿。
清冷的風打在身上,小家伙縮著脖子枕在大家伙的毛發中,頭頂上空,月色如畫,似乎正映著某個男人嫵媚動人出浴圖。
呃,白玲瓏猛然坐起身,堂堂神物,怎可動凡心?不對,怎可對男人有這等情不自禁的非分之想?
難不成這就是某個男人口中的……欲求不滿?
“寶寶,你去哪裡了?”洛亦清如同以往想要摸摸小家伙的腦袋,奈何身邊又一次撲了空,不由自主的,睡意全無。
白玲瓏正躡手躡腳的溜上床,卻沒想到正對上一雙鳳眸。
洛亦清面無表情,大手覆蓋在小家伙的腦袋上,湊到她身邊仔細的嗅了嗅,沒有偷食的跡象。
白玲瓏伸出小舌頭卷著男人送上的手指,大眼睛寫滿了委屈。
“好了,朕不怪你了,來,睡覺。”洛亦清躺下,將小家伙放在自己腹上,溫柔的摩挲著她的小蹄子。
白玲瓏面色一紅,有種莫名的感覺從自己的心口襲來,她愣了愣,往前挪動了半寸,直至停靠在男人的胸口處。
洛亦清呼吸平穩,已安然的沉睡過去。
夜色如墨,窗外的風抖動樹葉,微微作響。
洛亦清做了一個夢,夢裡抱著一具軟軟的身體,她的雙手輕柔的放在自己的心口,溫暖著自己的肌膚,隨後,她的雙腿纏繞過自己,毫無縫隙的貼合。
女人的身子本是柔軟,可是自己抱著的,卻好似沒有骨頭,軟軟的擁在懷裡,就像是下一刻會融化在懷中那般,她的發中帶著淡淡的蘭花,不濃郁,清香裡帶著點點的甜。
情難自禁的,他越發緊密的抱著她。
白玲瓏虛虛的睜開眼,男人的五官清晰的映在眸中,他的氣息呼在自己的頸脖間,他的唇正若有似無的不時輕碰到自己的耳側,不知為何,男人抱著她,很是用力。
她有些不知所措,這樣的一幕,她是不是應該也用力的抱著他?
她這樣毫無反應,會不會不禮貌?
母親說過,做豬也要做豬的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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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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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53:12
第四十四章 為什麼不等朕回來
白玲瓏左思右想,掙扎了許久,在三更天鑼鍾敲響時,很是有一股壯士一去兮不復返的悲壯氣概伸出了雙手。
當手貼上男人的腰際時,當擁抱更加親密時,白玲瓏詫異的看向自己的心口,為何覺得這裡跳的好歡樂?
洛亦清睡意朦朧中,腰間一暖,引得他一個驚顫,雙眼也不由自主的睜了睜。
白玲瓏未曾想到他會這麼早就醒來,正想著跟他打招呼時,就見男人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一躍而起,乍然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鳳凰,炸毛而起。
“你醒了。”白玲瓏猶猶豫豫的吐出這麼一句話,顯然這也是經過自己深思熟慮後得出的。
洛亦清不知所措的揉了揉雙眼,確信眼前的確有個衣衫褪盡的女人後,再一次踉蹌數步。
白玲瓏的手虛放在半空,尷尬的想收又倔強的不想收回,就這樣傻傻的停放著。
洛亦清哽咽了一下,試探性的靠近一步。
“常春。”他大喊一聲。
殿外聽見喊聲,一人急忙推門而進。
“陛下,臣有事上報。”林宏祈匆忙的隨著常春走入殿內,兩人皆是站在屏風前,頷首聽令。
洛亦清回頭看了眼女人,又看了眼屏風前的兩人,控制著所有情緒,指著床上一副呆愣模樣的女人,那模子,雖然燭火很弱,但也能清晰的透過輪廓識得大概,她出現了,她真的出現了。
白玲瓏想要解釋什麼,卻被男人再一次打斷。
“你不能走,哪裡都不許去,在這裡等朕。”洛亦清繞到屏風前,對著常春道:“掌燈,所有人都不許進內殿。”
常春聽命,吩咐宮人點燈。
林宏祈跪在地上,說道:“陛下,御花園內有數人被不明生物咬傷,經太醫治療後確認為是蛇毒。”
“蛇?宮裡怎麼可能會有蛇?”洛亦清眉頭微皺,又忍不住的望著內殿方向。
林宏祈不明,道:“臣已派人仔細搜索,但也擔心誤傷了各位主子,所以即刻上報陛下,怕蛇因為干擾誤闖了哪位主子的殿宇。”
“先搜御花園,如若搜不到,再派人仔細搜查各宮各殿,太醫可有說是何毒蛇?”
“未說,只說此蛇凶險,稍有不慎,不到半柱香必定猝死。”
“調派人手,確保母後和皇妹們安全。”洛亦清擺手,讓其退下。
心口撩耐,再也按耐不住那股子沖動,洛亦清還未等人退出,站起便大步流星走入內殿之中。
本是昏暗的殿中,被一道道燭火照耀的如若白晝,只是床上方才還躺在自己懷裡的女人,此時此刻,毫無蹤跡。
“怎麼回事?”洛亦清自問,不可能會是夢。
白玲瓏冷哼:姐餓了。
洛亦清落寞的坐在床幃之上,撫摸過還留有余溫的位置,趴在床上,嗅著那股淡淡的蘭花清香,為什麼不等朕回來?為什麼不等朕回來?
仿佛這樣問著,就會有人突然出現來回答自己,可惜,直到天色大亮,晨鍾再響,空置的殿宇中,依舊只剩他一人。
宮裡出了會咬人的毒蛇,一時之間,人人自危。
連帶著那個擁有黃金蛇的小侯爺也不敢貿然進宮了,他的蛇是不會咬自己,可是難保別人的蛇不會咬他,安全起見,躲在府裡抱病中。
洛錦嶸無所事事的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洛宸頤玩著水杯,當杯面觸碰發出輕響時,毫無意外迎上姐姐的一記冷眼。
“你若無聊就出去找蛇玩去。”洛宸頤說道。
洛錦嶸瞥向殿外的重兵,“我倒想出去,可他們不讓。”
“宮中戒嚴,那條蛇聽說又咬傷了兩人。剛剛毒發死了。”洛宸頤說的不輕不重。
洛錦嶸輕咳,“蛇那麼狡猾的生物,怎麼可能會在大白天咬人?”
“你若不信,要不去出去試試?”洛宸頤嘴角微揚,得意的挑釁道。
“去就去。”洛錦嶸拍桌而起,卻走了兩步後又退回來,“我死不足惜,可是母後失去了我,會傷心的。”
洛宸頤冷眼瞥了她一眼。
兩人彼此你瞪我一眼,我瞪你一眼,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腳邊正緩慢的匍匐而來一條陌生生物。
洛錦嶸面色一沉,“你碰我的腳做什麼?”
洛宸頤冷哼,“我沒事碰你做什麼?”
“你敢說你沒碰我?”洛錦嶸再一次拍著桌子。
洛宸頤同拍,索性抬起兩只腳,“看見沒,兩只腳都在這裡,莫不成我還有第三只腳?”
話音一落,洛錦嶸臉上的表情抽了抽,花容瞬間失色,有種不祥預感縈繞在心口。
她低垂下眼瞼,透過桌紗緩慢往下探去,一條長長的,青青的,冰冷的東西正在自己的雙腳間來回游動,似乎正在搜尋著下嘴點。
洛宸頤慌亂的往後移動,不敢有太大動作,生怕那條冷血動物朝自己撲來。
洛錦嶸伸著手,不敢動雙腳,“救、救我。”
“我去找人。”洛宸頤跑出內殿。
洛錦嶸小聲哭泣著,那條蛇似乎更加來了興致,縮進她的鞋子裡。
冰冷的皮膚貼上自己的腳背,洛錦嶸這下連哭都不敢哭了。
洛亦清聽到芙蓉宮傳來的消息,心急火燎的從大殿之上趕來,只見殿宇外太後鳳攆已至,正哄著小兒子。
“母後,錦嶸還在裡面?”洛亦清看向空無一人的殿中,急忙問道。
“那條蛇正在她鞋子裡,皇兒啊,你說這該如何是好啊?”
“蛇怕雄黃酒。”洛亦清道。
“雄黃酒都將錦嶸淋了個徹底,那蛇非但不出來,還更加顫得緊,這蛇太過怪異了,難不成是什麼妖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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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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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53:23
第四十五章 小青小白
“皇兄。”洛錦嶸瞧見匆匆入殿的明黃色身影,頓時喜極而泣,從未有過那般渴望見著自己那英氣逼人的兄長,從未有過那種祈求他大義凜然的以自己為餌救自己出水深火熱。
洛錦嶸梨花帶淚,哭的我見猶憐的憔悴,小手絞著自己的衣裙,生怕那道明黃色見困難就止步。
“錦嶸,你先別動,聽話,坐好。”洛亦清俯身湊到桌案之下,瞧著縮進小丫頭繡鞋中的一條青色身影,眉頭漸漸緊蹙。
“皇上,危險,還是讓屬下來吧。”林宏祈請纓道。
洛亦清擺手示意止言,靜靜的注意著青蛇的動向。
“吱。”一聲輕響,一個白色小肉團又一次被拋向空中。
白玲瓏怒極,兩只褐色大眸子狠狠的瞪著將她丟進來的肇事者,而那只該死的小白竟然拍拍屁股,得意的轉身走掉了。
“咚。”小家伙落地之後連滾兩圈,好巧不巧正好碰上青蛇裸露在外的細尾巴。
一石激起千層浪,青蛇顯然覺得自己的美夢被人打擾,一時惱急,毫不客氣的張開嘴,蛇信子吐嗓著,一副虎視眈眈的姿態俯視著趴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小身體。
白玲瓏勾著小蹄子,青蛇的舌尖舔過蹄子,似乎越發來了興致,小尾巴毫不遲疑的放開洛錦嶸,直奔小玲瓏而去,剎那間,便將她的小身子纏繞了數圈。
洛亦清心底發緊,見青蛇放開皇妹,本是大喜,卻沒有想到中途突然冒出一個小家伙,這下倒好,自己成了另一個豬質。
“寶寶。”洛亦清試探性的朝著青蛇邁動兩步。
“皇帝,你在做什麼?”太後欣喜女兒平安無事的跑了出來,卻看到自己的兒子正一步一步朝著那條毒蛇走去,心底一抽,大喊一聲,“回來。”
“母後,你們都出去。”洛亦清輕喘一口氣,繼續小心翼翼的邁動雙腳。
白玲瓏伸著蹄子撓著青蛇的尾巴,小嘴巴小舌頭舔了舔那冰冷的蛇皮,又難受的吐了吐舌頭:你身上好臭。
青蛇冷冷的瞥了眼自己被舔過的肚子,蛇信子再次吐出:剛剛才鑽過那女娃娃的鞋子。
“……”沉默,白玲瓏恨不得捏死這條蛇,可是轉念一想,好像是自己落在了它的手裡。
“吼。”白虎嘶鳴,從殿宇之上破空而來。
“啪。”巍峨的芙蓉宮頂端碎了一個洞,頂梁搖搖欲墜中。
青蛇與白虎,兩兩面面相覷。
“小白?”青蛇吐舌。
“小青?”白虎虎嘯。
“小白,你怎麼變大了?”青蛇咂舌,好高好白好大一只。
白虎冷哼,“是你變小了,堂堂青龍,竟然成了一條蛇?孽做多了,果然要得報應。”
“話說我還只是一條蛇,等你見到朱雀和那只死烏龜時,你就會知道什麼才叫做報應。”
白虎從某條龍的眼底看見了一種別樣情緒,絕對的幸災樂禍。
洛亦清趁著一只虎和一條蛇彼此正眉目傳情中,一個縱身而躍,將還匍匐在蛇尾巴上的小家伙抱緊在懷裡,騰空而起,遠離那危險到嗜血的動物身邊。
“林宏祈,抓住那條蛇,剝皮火燒。”冷漠的聲音徘徊在殿宇之中,震懾著某個御前侍衛。
林宏祈拔劍,漠然的走上前。
白虎突然反身,面朝咄咄逼人而來的眾人,“吼。”虎嘯一出,無人再敢靠近。
“白虎,你如果還想待在宮裡,給朕過來。”
白虎不為所動,依舊對立著侍衛。
白玲瓏跳出洛亦清懷裡,眼眸裡映上一條青色倩影,原本只是小小的蛇身,卻在下一刻翱翔天地,青龍升天,俯瞰芸芸眾生,紅霞遍布,是青龍縱橫雲梯時帶動的天色大變。
青蛇纏繞在白虎的虎爪之上,卻在不知不覺間身體僵硬成石頭,白虎抬頭凝望,只見男人懷中,小小白面團子,本是褐色的雙眸已然泛紫,紫光縈繞在青蛇四周,束縛住它的軀體,任它如何掙扎,已是漸漸麻木。
“主子。”白虎雙瞳微微帶淚,幾千年的兄弟,不能見死不救。
白玲瓏目光如炬:它血腥太重,已然不是身死就可贖罪,血債必定血償,魂飛魄散。
“主子。”白虎軟下四肢,拜跪而下,“求求您,求求您給它一個機會。”
白玲瓏面不改色,從洛亦清懷裡跳下,神念一出,萬物皆靜。
青蛇動彈不得,但已明白自己被囚禁在這只豬設下的結界裡,周圍的生物皆被摒棄在外。
白玲瓏心神一定,元神一出,變幻成人,赤腳踩過地毯,居高臨下俯視著青蛇,手中火團跳躍,“青龍,你為一己之私犯下滔天大罪,惹得萬物蒼生死傷無數,還記得一百年前那場火海嗎?你與朱雀玄武三人,焚燒十座城,千千萬萬無辜百姓,魂斷於此,我可有冤枉你?”
青蛇瞠目,在看見這只豬元神之時,才方覺自己此時此刻身處之地。
“主子,青龍有罪,可是它已廢去千年道行,連龍身元神已是被毀,求主子放過它這一命吧。”
“青龍,念及你乃上古神獸,如果給你一個機會,你可否願意贖罪?”
青蛇戰兢,僵硬的身體漸漸恢復柔軟,小尾巴平放在地面之上,蛇頭朝下,“百年來,日日夜夜噩夢纏身,青龍已知錯。”
“你畢竟是神獸,雖然龍身已毀,但元神還在,總有一天也能造福蒼生,洗去你一身血腥。”白玲瓏走上前,指尖輕碰在蛇頭之上。
青蛇眉心一點朱砂,雙手雙腳隱約而現,在燭火輕晃下,墨色長發隨風張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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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53:34
第四十六章 主子喜歡吃雞腿
心神一顫,本是冰冷的四周漸漸恢復如常。
洛亦清抱起地上攤成一灘軟泥的小家伙,覆手揉了揉它的小腦袋,“這是怎麼了?”
白玲瓏累的連眼皮子都睜不開:元神出竅,真不是豬能玩的。
白虎張嘴一口吞掉小青蛇,在眾目睽睽之中,再一次虎蹄一躍,從芙蓉宮前破掉的大洞上逃之夭夭。
洛亦清面色凝重,負手而立,“找,不能讓那條蛇活過明天。”
“諾。”林宏祈領著眾侍衛有條不紊的退出殿宇。
太後安撫著受驚不已的小女兒,聲音柔和:“沒事了,都沒事了。”
“母後,我要親自殺了那條蛇。”洛錦嶸聲淚俱下的抱緊太後,聲音顫抖,“那東西竟然舔我的腳,母後,它在我鞋底拼命的舔我的腳。”
“別說了,反正只是一條蛇,舔就舔一下,如果你非要大聲宣揚你被一條蛇輕薄了,以後出宮,別說我是你弟。”洛宸頤小跑到洛亦清面前,小手仍舊不忘他懷裡的小饅頭。
洛亦清瞥了他一眼,將昏睡過去的小家伙放回龍袍之中,“母後,朕還有事先行回殿了。”
“去吧。”太後擺擺手,也是略帶疲憊,“等一下,皇兒,聽說齊太傅正在宮裡,畢竟他是正常男人,夜宿後宮,有失典儀。”
“母後放心,兒子自有分寸。”洛亦清轉身離殿,今日之事來的太過蹊蹺,難不成是黎戚毅的調虎離山?幸好幸好小家伙愛熱鬧的秉性日益見漲。
不由自主的,洛亦清覆手放在心口的位置,這裡面,柔柔的皮膚貼著自己的胸膛,暖暖的。
白玲瓏察覺到有人觸碰自己的腦袋,睜了睜眼,陽光下,男人嘴角微微上揚著弧度,眼底溢滿別樣的情愫,秋風拂動,在一陣一陣桂花香中,他頷首目光幽幽對視而來,四目相接,無聲寂靜。
洛亦清不言,小家伙的眼睛很亮,瞳孔很美,褐色的眸子宛若一顆遺落的星辰蕩漾在清水中,不知不覺,讓人身臨其中,無法自拔。
“陛下,宮人傳信,太傅已經醒來了。”常春站在身後輕聲說道。
洛亦清微微點了點頭,默不作聲的走上龍攆。
大床之上,檀香縈繞,一道身影虛虛的坐在床幃上,斜靠著軟墊,目不轉睛的望著踱步入屋的身影,本打算下地請安,只見男人一個快步而來,雙手托住自己的雙手,制止了他接下來的動作。
洛亦清坐下,留意了一番齊若言的氣色,淡笑道:“還不錯,朕還不知道宮裡的太醫真是好本事啊。”
“陛下,臣昨晚上夢見了一個人。”齊若言掩嘴輕咳,聲音略帶干啞。
“嗯?什麼人?”
“此人銀色長發,氣質不像是鳳淵之人,就像是畫中之人,他用那種清高自負,仿佛天地間無人能敵的姿態俯視著臣,卻在後來替臣療傷,不知為何,當這個夢結束以後,臣的確覺得心口擠壓的那股難受的悶氣已然消散,整個人都恢復了三成元氣。”
“你是說昨晚上有人特地來救了你?”
“對,臣覺得這個人似乎還認識臣。”齊若言頓了頓,稍歇一口氣,“而且他的眼神裡寫滿的全是怨念,對臣好似積怨已深。”
“若言也說了他好像在救你,如果此人真的對你有恨,又何必救你?”洛亦清抬手放在齊若言額頭上,感受著掌心下正常的溫度,笑意越濃,“看來傷勢也大好了。”
“陛下不擔心嗎?”齊若言蹙眉,“如果這不是夢,宮裡來了這麼一個來去自如的人,如果是敵國的人——”
“若言只要記住當務之急是好好養傷,至於什麼敵人不敵人,交給朕,朕好歹也是一國之君,豈能讓宵小之輩隨意進出皇宮之地?”洛亦清俯身上前,將齊若言身後的靠墊取下,“剛剛醒來精神不濟,別再浪費精力胡思亂想了,好好的休息,等傷好了才能繼續輔佐朕。”
齊若言閉了閉眼,“陛下一定要注意身邊之人。”
“朕知曉,睡吧,朕就在這裡坐著。”洛亦清坐在對面桌案之下,常春搬來所有奏折。
宮人安靜的點燃安神香,隨後井然有序的退出。
偌大的殿宇下,一人床上沉睡,一人床邊批閱,一豬懷裡咂嘴。
竹園內,白虎放下嘴裡的青蛇,甚是同情的舔了舔它的腦袋:“怎麼混成這副模樣了啊?太可憐了。”
“我已經習慣了。”青蛇在枯黃的竹葉裡打了個滾兒,清風拂過,眉心朱砂微微泛紅,剎那間,一人身穿墨袍站立在青葉之上,劍眉入鬢,黑沉似墨。
“主子為了讓你變成人可是失去了不少靈力。”白虎縮下身子,四肢消失,一道人影站立,白衣勝雪,銀發飄揚。
“主子現在還很弱,所以你和我的人形保持不了很久,如若有一天,待主子修煉成人之時,想必這亂世天下,必定比百年前更為精彩。”
“朱雀和那只死烏龜呢?”白虎甩動長發,在陽光的折射下,恍若重影虛虛實實很不真切。
“他們?真不知道躲在了什麼地方,高傲如朱雀的那個女人,怎麼可能讓別人看見它就想著宰了熬湯?”青龍嗤笑,忍俊不禁的抬頭相望。
“你是說——”
“鳳凰成雞,百世報應,一年輪回一次,她比我們可憐。”
“所以她躲起來了?”白虎皺眉。
“當然。”
“怎麼找到她?”白虎再皺眉。
“找她做什麼?”
“小主子喜歡吃雞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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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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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53:49
第四十七章 同食同住
夜風微涼,一道人影、兩道人影,在夜深寧靜下,疾馳而過重重樓台亭閣。
屋簷下,侍衛巡視,無人的靜。
齊義看了眼旁邊躍躍欲試的大將,眉頭微皺,緊緊的拽著他險些撲下去大干一架的沖動。
或許外人不知情,但他還是知道其中緣由一二,之所以能讓姜琛如此沖動的人除了鳳淵陛下的近身侍衛林宏祈外,他絕對不會對任何人主動出擊。
而這一切的起因只因三年前那場大戰,林宏祈不小心削了他的褲腰帶。
“你給我消停點,別在這裡露出馬腳。”齊義將姜琛的手綁在自己手上,趁著侍衛換班縫隙,兩人躍下屋梁,直接朝著皇帝寢宮掠閃而去。
洛亦清放下朱砂筆,斜靠在軟墊上,懷裡的小家伙似乎也是睡飽著,正不安分的鬧騰著。
“陛下,可以傳膳了嗎?”常春察言觀色,一看便知自家陛下是到時候進膳了。
“傳膳吧。”洛亦清放出正在尋找出口的白玲瓏,寵溺的托起它的小腦袋,“今晚打算吃什麼呢?”
白玲瓏倦懶的躺在他的掌心裡,翻了個身,露出白白的小肚子。
洛亦清明白小家伙表達的意圖,瞧著這咕嚕咕嚕叫喚的肚子,其中寓意不言而喻。
白玲瓏哼哼兩聲,拱了拱他的小指頭,再在上面舔了舔。
洛亦清再次點點頭,要吃鳳翅。
白玲瓏舔完小指頭又繞了個身,尾巴在他的掌紋裡勾了勾。
“這——”洛亦清不明,這動作好像是初次見到。
白玲瓏瞧他發愣,再勾了勾尾巴。
洛亦清皺了皺眉頭,“你想吃什麼?”
“豬。”白玲瓏忍不住的吐出一個字,然後跳到齊若言身上,小蹄子勾著他的臉頰,拍了拍。
洛亦清恍然大悟,“紅燒豬頭?”
“……”齊若言面色凝重,尤帶三分怒色的盯著好像豁然開朗幡然醒悟的皇帝陛下。
白玲瓏搖搖小腦袋,再拍拍齊若言的臉頰。
齊若言眼瞼下傾,瞪著似乎正在挑釁自己的小家伙。
洛亦清再次一錘定音,“難不成是——”
“一掃乾坤。”齊若言微微閉上眼,吐出一個不像名字的名字。
“什麼一掃乾坤?”洛亦清看向身後的常春。
常春頷首,回復道:“是一種由豆腐組合而成的菜品,其中有黃豆腐,黑豆腐,白豆腐,以及紅豆腐,菜色清淡,適合當飯後甜點。”
“有人說這是四國分布圖,其中黃豆腐毗鄰黑豆腐,黑豆腐隔岸觀著兩國,其中紅豆腐傲然在中心,一舉奪下這乾坤大地。”
齊若言言罷,低頭盯著還使勁在自己臉上拍打的家伙,難道它真的覺得自己功力不足不敢拿它怎麼樣?
白玲瓏忍不住的就想再拍一拍,這男人臉蛋摸著好舒服。
齊若言拎著意猶未盡的白玲瓏朝空中一拋。
洛亦清攤開雙手,任著小家伙落在自己懷中,“走吧,帶你去看看什麼才叫做乾坤。”
夜色正濃,燈火輝映,重重疊疊,無數宮殿恍若迷宮,洛亦清輕躍而上大殿屋簷,居高臨下俯瞰。
風,拂過袍子,月明星稀,遠處的樹梢隨風輕擺,月光灑落,穿透枝葉,遺留而下斑駁星點。
白玲瓏抱著他的袍子,順著他的目光眺望而去,宮殿疊嶂,一重緊挨一重,恍若千萬重影密布在眸中,晃的她有些發怵。
“這就是鳳淵皇宮,以後,朕帶你看整個鳳淵江山。”洛亦清負手而立,白衣映射月光,折射出更加清傲氣勢。
“陛下。”林宏祈抬首看了眼宮殿上的身影,不敢褻瀆聖顏,半跪而下。
“沒事了,都退下吧。”洛亦清躍下屋頂,單手抱著小家伙踱步入殿。
白玲瓏嗅到空氣裡湧來的陣陣肉香,迫不及待的從洛亦清懷裡跳出來,直接蹦到桌子上,抱著雞腿毫不客氣的啃了一口。
林宏祈安靜的站在屏風前,察覺著四周的異樣,不動聲色的等待來人自己暴露。
“喝點湯。”琉璃碗盞中盛滿湯水,推到小家伙的身前。
小小的舌頭舔了舔湯水,又繼續縮著腦袋抱著跟自己一般大小的雞腿。
洛亦清默不作聲的注視著它的動作,好像雞皮子烤的過硬了,小小的乳牙扯不下。
“常春,讓御膳房重新弄只雞過來,注意火候。”
白玲瓏索性放棄那啃不動的雞腿,瞧著桌上另一盤八只腳的東西,小蹄子戳了戳,好像有殼?
洛亦清伸手拿下一只膏蟹,替它剝去硬殼,將蟹肉放在她的小碗裡,“吃吧。但不能貪吃,蟹性涼,吃多了不好。”
白玲瓏舔了舔,直接坐在桌上,捧著蟹肉捯飭在嘴中,攪來攪去,然後咕嚕一下吞入腹內。
洛亦清拿著蟹腿對著小家伙的方向引了引,果不其然,這小家伙搖著尾巴就撲騰過來,毫不客氣的張嘴直接連自己的手指都一並咬了進去。
“……”
洛亦清微微遲疑,這氣氛為什麼覺得有些怪異?
自己竟然跟一只豬同食同住,而且這感覺似乎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好像每日用膳左手邊的位置只能是它小小的白肉團?
這……好像是皇後的位置!
白玲瓏拱了一只膏蟹,又一次丟到洛亦清面前,大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快剝快剝。
“咚!”一聲驚響從屋頂上空傳來。
御前侍衛一擁而上,只見本是躲在暗處的某個黑衣人毫不顧忌的走進大殿。
黎戚毅忍俊不禁的掩嘴大笑,“堂堂鳳淵皇帝竟然跟……跟一只豬……哈哈哈,孤實在是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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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54:02
第四十八章 你想得到這天下?
洛亦清面不改色的坐在席上,而一旁的小家伙只顧著他手裡的螃蟹,顯然不曾注意到這麼一個不請自來的男人。
黎戚毅深深覺得自己一代帝王的面子受了侮辱,收斂笑意,神情冷漠的坐在凳子上,兩代帝王,四目相接,目光如炬。
白玲瓏小鼻子拱著洛亦清的手,興致高昂的等待他剃下的肉。
洛亦清扯下蟹腿,敲去外殼,溫柔的送到小家伙嘴邊。
“洛皇,你果真是讓孤大開眼界啊。”黎戚毅的指尖輕觸在桌面上,眸光似光濃罩著那只白面饅頭,越發銳利。
白玲瓏甩了甩尾巴,搖晃著小身子,目光灼灼的瞪著洛亦清手裡的蟹肉,就差沒有直接撲過去連殼帶肉一並吞了。
“還想吃嗎?”洛亦清淨了淨手,瞧著小家伙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無可奈何的搖搖頭,“可是不能吃了,你還小都吃了兩只,這東西性涼,吃多了會拉肚子的。”
黎戚毅瞅著機會來了,眼疾手快一把抓下兩只還未來得及被洛亦清扯下的膏蟹,在空中晃了晃,“來孤這裡。”
白玲瓏搖晃著尾巴,屁顛屁顛滾了過去。
洛亦清面色一沉,劈手便想要奪下他手裡的東西,“不能給它吃了。”
“怎麼?孤就要給她吃。”黎戚毅腳下一點,從凳子上一躍而起,毫不費勁的躲開洛亦清的手掌。
白玲瓏蹲在桌子上,目不轉睛的盯著在空中被兩人爭相搶奪的八只腳,瞅准機會,在兩人爭鋒相對的同時,後蹄子破空一跳,燭火輕晃下,小小的白面小團子在空中揮動著四肢,隨後,旋轉三百六十度,張開嘴,一口咬住蟹腿。
“……”黎戚毅面上一驚。
“……”洛亦清心底一慌。
兩人堪堪停下手裡的動作。
半空中,一黑一白兩道身影輕躍而下。
黎戚毅晃了晃手裡的膏蟹,蟹腿上小家伙鍥而不捨的叼著,小蹄子還不停的往上爬,奈何蟹殼本是光滑,爬了無數次,終究懸掛著。
“寶寶。”洛亦清言辭尤帶怒氣,瞪著那只偷嘴的家伙,多吃等下有它罪受的。
白玲瓏委屈的撥弄著蹄子:我想下去,可是好高好高。
黎戚毅伸手將白玲瓏抱在懷裡,扔下那誘餌,得意的笑聲響徹在靜若無聲的大殿,“孤得到了。”
洛亦清面無表情,一如既往的看著那個小家伙,嘴上還沾染著些許油漬,小小肉蹄正揪扯著黎戚毅的衣襟。
黎戚毅覆手放在小家伙的腦袋上,和顏悅色道:“以後跟著孤,要吃什麼孤一定滿足。”
似乎條件挺誘人的,白玲瓏停止的揪扯。
夜風四起,在殿中盤旋,無聲的靜謐,在來人匆匆離去時被徹底打破。
“寶寶。”洛亦清追逐出殿,夜色正濃,霧氣正盛,四處宮殿高燭映照,而夜境中,黑色衣袍被隱蔽藏匿。
空曠的殿宇前,清冷的風拂面而過,掀動長發,洛亦清原地四處張望,白色衣衫在月光折射下,尤為淒然。
“陛下。”林宏祈尾隨而至,一排侍衛不敢擅自動彈,一道道身影下跪在地,等待聖命。
洛亦清邁出腳步,輕功一閃,消失在殿宇之下。
“陛下。”林宏祈松懈不得,急忙緊跟而去。
宮牆外,護城河邊,黎戚毅稍稍輕喘一口氣,回頭瞧了瞧如常平靜的黑夜,嘴角得意的上揚。
白玲瓏從他懷裡探出半顆腦袋,突然發現四周死寂沉悶,唯一的光點只是那一池被月光灑落後粼粼泛光的湖水,很黑很靜。
“終於讓孤得到你了。”黎戚毅狂妄的大笑兩聲,抱著小家伙仔細的欣賞著它的精致小巧。
白玲瓏眨了眨眼,嘴角彎了彎,小蹄子輕輕的觸碰過男人的額頭:這個男人皮膚沒他好,聲音沒他好聽,動作沒他溫柔,連五官都沒他英俊,好像虧了。
黎戚毅長長的舒出一口氣,“有了你,孤遲早有一天會帶著黎國鐵冀踏回這片疆土,無人能擋,無人敢擋。”
月光朦朧,搖晃在池中的彎月漸漸消失,濃烈的夜霧彌漫而來,不知不覺,周圍騰升一股莫名的煙霧,一陣花香從霧中傳來,待黑雲散去,月光重現,黎戚毅愕然的踉蹌數步。
白玲瓏伸了伸手腳,確信自己變回了人,得意的雙手叉腰仰天長嘯,“哈哈哈,哈哈哈。”
黎戚毅倉惶的環視四周,小白豬不見了,多了一個……衣不蔽體的女人?不,她好像穿著衣服,她的周圍彌漫著一股濃霧,遮擋著她的身體,只是隱約間會看見那修長白皙的雙腿在晃動,若隱若現,更是誘惑。
他悟了悟自己的鼻子,心口一陣火熱,這一幕,任何一個男人瞧著也會難以自持,那麼美的黑發,那麼嬌艷震撼的容顏,那麼精心雕琢如夢似幻的身體,那麼得天獨厚引人垂涎的聲音,是男人,就得內心燥熱,心跳如擂鼓震天。
可是她是誰?
白玲瓏笑夠了,壓抑已久的郁悶終於釋放了,想想自己終於重見天日,何不快哉,何不暢快,忍不住的,她再次仰頭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黎戚毅試探性的靠近女人一步,猶豫的看著她問道:“你是那只豬?”
白玲瓏停下笑聲,回眸一望,梨渦淺笑,在白皙如銀輝的面容上淡淡的浮起一抹紅暈,“你想得到這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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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54:20
第四十九章 好吧,我修行不夠
黎戚毅還沒有反應過來,驀地瞪大雙眼,指著那個妖冶恍若天人的女人,“你、你竟然會、會變成人?”
白玲瓏覆手,纖長的手指指向瞠目結舌的男人,嘴角微微上揚,“倘若你真要得到這天下統一,我可以幫你,不過有代價。”
“什麼、什麼代價?”黎戚毅平復著心跳,古人誠不欺我也,這只豬果真不同凡響。
白玲瓏往前步行兩步,赤腳踩過泥濘的地面,卻恍若走至薄毯之上,不染塵埃。
“馳騁沙場,浴血奮戰,擁萬裡江山;殺戮太重,德行已失,享一生孤獨。”
“你的意思是孤如若得到了整個天下,就必須孤獨終老?”黎戚毅猶豫片刻,眉頭微蹙,“孤既然得到整個天下,還愁得不到女人?”
白玲瓏笑而不語,雙手在空中勾畫半道圓弧,方圓而現,“因果報應,天理昭昭,或許在你稱帝那天,不幸早逝?”
“……”黎戚毅眉角抽搐,這只豬在耍他玩?
“嗯,我也說的是或許,大概的意思就是可能會短命。”白玲瓏輕咳一聲,好像學著父親的語氣說出這些話有些味道不對,怎麼聽著怪別扭的?
黎戚毅前腳邁動兩步,靠近甚是有股高不可攀氣勢的女人,伸手戳了戳她的臉蛋,冷冷一哼,“孤要聽實話。”
白玲瓏娥眉微蹙,斜睨了一眼似乎已經捅破了她謊言的男人,傻傻一笑,“那個今晚月色不錯。”
“孤要聽實話。”黎戚毅再次重復。
白玲瓏深吸一口氣,“好吧,我修行不夠,不能祝你黎國千萬鐵冀踏平這裡。”
“……”黎戚毅平復著起伏不定的心跳,理智告訴自己,要穩重,要淡定,自己是一國國君,豈可因為一個女人而動搖心性?
白玲瓏瞥了眼欲言又止,顯然很是受傷的男人,身體往後挪了挪,再挪了挪。
“噗咚。”腳下一滑,白玲瓏只覺得身體瞬間失去平衡,還來不及求救什麼的,身體一陣懸空,重重的砸進了水裡,激起一池水花。
黎戚毅抹去臉上冰冷的水珠,盯著正在池子裡游得歡騰的女人,看著她花容失色的我見猶憐,顯然男性本質戰勝了一切理智,隨著她一起跳入池子裡。
月光如畫,映射而下,池中銀輝波光粼粼,一男一女濕身面對。
黎戚毅抱著女人,她柔軟的腰,細嫩的皮膚,帶著粉紅的櫻桃小唇,以及那不可忽視的……女人本色,此情此景之下,再強大的男人,也會有把持不住的時候。
鼻間暖暖,好像有什麼液體爭相恐後的從鼻子裡湧出,順著發梢上的水珠一同濺落在水中,紅色的痕跡入水便縈繞開一層漣漪。
白玲瓏抬手抹了抹他鼻間的血跡,咽了咽口水,男人胸前衣襟半露,露出胸膛處健碩的肌肉,似乎很有質感,看著心跳,一股一股的敲擊著心口,速度之快,只是這跳的是不是頻率過急了?
黎戚毅慌亂的推開女人,身體往後游了游,一代帝王,一代聖君竟然對著一只豬有了那種心思,哪怕她現在是個女人,可是……可是……他竟然就這麼看了眼她的身體就流鼻血了?
匪夷所思,天方夜譚,胡思亂想,完完全全就是夢境,他怎麼可能會那麼沒有定力,不可能,想他黎國美女無數,後宮更是鶯鶯燕燕數不勝數,哪個不是貌美如花,身形纖窕。他只是出宮久了,一定是久了,肝火太旺,陰虛不足,陽氣過盛罷了。
“黎君,把朕的兒子還來。”洛亦清氣喘吁吁的停下雙腳,瞪著正在池中戲水的男人,更是惱急,他竟然帶著自己的兒子來這裡跟女人歡愉?
白玲瓏聽見熟悉的聲響,迫不及待的回過頭,恨不得直接沖過去抱住男人,然後鑽進他的衣衫裡,享受溫暖。
洛亦清瞧見女人的面容,心底一驚,未曾想過再次見面會是這般情景,她竟然衣不蔽體跟黎戚毅在這裡……在這裡……
白玲瓏游動身子,還未上岸就見岸上的男人身體踉蹌數步,隨之一口血噴射而出,濺在自己的手背上,有些滾燙。
她抬頭,碰巧對上他滿是憂傷的目光。
洛亦清單手撐在胸口,為何心會痛?
“我——”
話音未落,洛亦清已經昏厥在地動彈不得。
黎戚毅游上岸,哭笑不得的盯著吐血倒地的男人,他這是玩苦肉計?
白玲瓏半跪在他的身邊,覆手抹去他嘴角的血跡,纖長的十指重疊放在他的心口位置。
“你在做什麼?”黎戚毅還未說完話,就見女人的身子漸漸透明,隨後小小的蹄子平穩的放在男人的心口上,腦袋枕在上面,顯然睡得很是安穩。
洛亦清只覺得心口一陣暖意襲來,消去原本險些被內力反噬擊傷的痛楚,眼瞼睜了睜,月色依舊。
“寶寶?”他抬手放在小家伙沉睡的地方,安然的笑了笑,它還在。
黎戚毅沉默,想要上前再次奪回小白豬,手還未伸出去,就見尾隨而來的林宏祈已然靠近,劍鋒寒冽,帶著冷冷的劍氣破空而至。
黎戚毅收回手,躍上大樹。
洛亦清坐起身,目光冰冷的望著樹上的男人,手中輕握一粒石子,在朦朧月色掩蓋之下,急射而去。
黎戚毅腳尖一點,跳至另一棵樹上,輕笑,“孤不會就這麼放棄的,她不管是不是豬都是孤的。”
洛亦清站起身,遙望四周,清涼詭異,空曠的湖水裡,未有一人,她是不是見到了自己,又跑了?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1-29 00:54:33
第五十章 白白和瓏瓏
林宏祈透過月光瞧見洛亦清胸前的斑斑血跡,頷首跪地,“陛下,微臣來遲,讓陛下受傷,請賜罪。”
洛亦清擺擺手,眉宇微蹙,“你來的時候就只看到朕與黎戚毅兩人,有沒有見到什麼女人離開?”
林宏祈詫異,這荒郊野外又是深更半夜的,什麼女人會膽大到跑來這裡?
洛亦清略顯失落,尋了她那麼久,每次只匆匆見到一眼就像是夢一樣,似乎只要自己眨眨眼她就會消失。
是不是下一次再見面時,自己一定不能眨眼?
“陛下,需要傳御醫嗎?”
洛亦清單手撫上心口,說來也奇怪,明明內力反噬他已不是第一次,為什麼這一次卻在醒來後毫發未損,甚至感覺心口暖暖的,好像有股真氣護著自己?
懷裡沉睡的小家伙似乎察覺到有人在輕撫她,翻了翻身,小腦袋正好碰到男人的心口位置,越發靠近他的心髒,當心跳的頻率恢復如常時,她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彎了彎。
靜謐的宮殿之中,齊若言覆手搭在洛亦清脈搏之上,面色如常平靜。
洛亦清另一只手隨意的翻著奏折,察覺到手腕上的手放開了之後,掩嘴輕咳:“朕說過無礙吧。”
齊若言未著一言,只是坐於案下,“陛下剛剛可是有過氣急攻心的症狀?”
洛亦清挑挑眉,翻動著奏折,“朕只是方才稍感不適,現在已無事了,若言大病剛愈,不易操勞,這兩日就回府中好好休息,早朝免了。”
齊若言抬手按住洛亦清的手,眸中映上他明顯心不在焉的神色,正色問道:“陛下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洛亦清松開他的手,站起身,走至窗前,迎風而望夜色蒼茫,“今晚上朕又見到了她。”
“她?”齊若言斂眉,這才想起前段日子洛亦清受傷中毒之事,他還牽掛著那個女人?
“她跟黎戚毅竟然在池子裡沐浴嬉鬧,朕……朕一時惱急……”
“陛下,您是一國之君,怎可為了兒女情長大動肝火,您是一國聖君——”
“若言啊,你能不能換個說辭?不是勸誡朕別玩物喪志,就是上諫朕要顧全大局,不因為兒女情長牽腸掛肚,可是,你沒有見過她,她是那種干淨到不染塵埃,她就像空氣,讓人依賴,讓人看不見卻癡癡尋找,朕心底不知何時起,就想將她藏進來。”
“陛下,還有幾天便是您的大婚之日,後宮不可獨寵專寵。”
洛亦清長歎,“可惜,她現在不要朕了。”
“……”齊若言雙手緊握成拳,怒吼,“陛下,你可有聽臣說話?”
“若言啊,你生氣的樣子真是有種特別的味道。”洛亦清眼瞼低垂,氤氳一團水霧,有些迷蒙。
齊若言感覺到自己的怒火被他一句不輕不重的話熄滅的連火星子都不見蹤影,隱隱的按下心口堵住的那口氣,深呼吸,“那陛下可是決定以大局為重?”
“朕還記得當初和若言打的那個賭。”洛亦清淺笑,俊逸的容顏上,眉角彎彎。
齊若言心底一怵,“陛下您當初就是為了防著臣上死諫?”
“若言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朕以為你的心裡一直都是捨不得離開朕的,哪怕是為國盡忠,也會留下一口氣回到朕的身邊。”
齊若言語塞,忍了忍,一甩衣袖,“臣謹遵聖言就是了。”
洛亦清甚感安慰的點點頭,“朕的若言一如既往的體貼入微啊。”
沉睡中的白玲瓏疲憊的翻了翻眼,感覺到自己的腦袋上有什麼東西在舔舐自己,有股淡淡的梅花味。
她慌亂的睜開眼,愕然的瞪著眼前這只憑空而現的白毛狐狸,他、他怎麼出來的?
白狐在小白豬的額頭上繼續伸著舌尖舔著,意猶未盡的還咂咂嘴。
白玲瓏小蹄子不住的往後退,禁宮大院,門外又是層層守衛,這家伙是怎麼跑進來的?
“你身上有男人的味道。”白狐瞇著眼,更是警覺的嗅著小家伙身上的氣味。
白玲瓏眼角抽搐,“你想做什麼?”
白狐伸著舌尖自上而下將白玲瓏的腦袋舔個徹底。
“還記得小時候答應過我什麼嗎?”白狐蜷著尾巴將白玲瓏勾到自己懷裡,目光如炬。
白玲瓏咽了咽口水,搖搖頭,“我只記得我要到人類這塊地兒尋找飼主。”
“玲瓏,不記得了沒關系,那今天我就告訴你,若本王登上狐王之位,便是迎娶你入門之時。”
“咯吱。”門外輕響,宮人托著膳食緩步入內。
白狐的身影在陽光下淡淡隱去,聲音卻是恢弘有力,“如今本王已然成為狐族之王,不日便迎娶你入門。”
“白白,你不能這樣。”白玲瓏抓住他快消失的手,搖搖頭,大眼珠微微泛光,很是真誠。
白狐覺得掌心一暖,嘴角勾勒一抹弧度,“本王說到做到。”
“不,白白,我們豬狐殊途。”
正在隱身的身體一個重心不穩跌下玉床,砸出一聲劇烈的響動。
宮人震驚,忙不迭的小跑入內。
洛亦清站在眾人之後,空氣裡流蕩著一股狐臊味,雖然很淡,被龍涎香掩去不少,但那股味道,已經讓他禁不住的皺了皺眉。
白玲瓏瞧見那抹熟悉的身影匆匆走來,小蹄子柔軟的勾住他的衣袍,甚是迷戀的順著他的腰封攀爬而上,他的身上好香。
躲在屋梁之上的某只白狐,爪子碾過梁子,勾出一條長長的痕跡:她竟然對一個男人這般親暱?本王的瓏瓏,她是本王的瓏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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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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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54:44
第五十一章 朕送你一只寵物可好
翌日早朝,莊嚴大殿之中,氣氛異常,上奏朝臣皆是有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的錯覺。
大殿之上,明黃色的身影一如往常,而紛紛讓眾臣側目的卻是平日裡不苟言笑的陛下爺懷裡正揣著一只饅頭,而陛下的動作似乎正若有似無的安撫著那只饅頭,態度溫柔,護犢之心人人皆明。
齊若言頷首在下,沉默不言。
洛亦清正坐在龍椅之上,安全起見,他決定無論所到之處必定帶著這個容易受外界誘惑的小家伙。當然包括朝政這種威嚴之地。
“咳咳,陛下,臣有本奏。”大將軍恢弘有力的嗓音徘徊在殿宇之下。
懷裡的小家伙驀地輕輕一顫。
洛亦清眉頭微皺,伸出一指放於唇上,示意上奏之人音量放低。
大將軍劍眉入鬢,儼然不知文雅人的文雅做法,毫不拘泥的直接提著嗓子道:“近日汐國在迦葉山連日犯境,臣等請纓上陣退敵。”
白玲瓏睡意惺忪的睜了睜眼,躲在洛亦清的大掌之下,大眼睛直視著殿中的朝臣百官,心底默然一沉,自己怎麼會在這裡?
洛亦清察覺到小家伙的動作,俯下身低下頭,溫柔的托住她的小身體,眉角彎了彎,“可是醒了?”
大將軍半跪在殿下,冷靜嚴肅,微豎的劍眉宣示著此時此刻他心底的憤然,眼瞼看了下高坐之上顯然忽略了自己上諫的聖上,而他竟一心只用在挑弄那只饅頭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齊若言上前,隨手一欄,將盛怒之中的大將軍暴躁的神經安撫下,雙手作揖,高聲道:“陛下,臣有本奏。”
洛亦清擺手,“說吧。”
“陛下,再過幾日便是黎國婼耶公主進宮之日,臣想問這冊封大典是按照我國習俗,還是尊重一下黎國民風?”
洛亦清思索片刻,大掌覆蓋在小家伙的頭頂之上,淡然一笑,“就按照我鳳淵習俗辦吧,通知欽天監看好時辰,至於賞賜之物讓母後過目便可,不用奏請朕。”
清風拂動,御花園內百花待放,蝴蝶翩躚,沐浴陽光下,花蕊更嬌。
一襲淡綠色長裙拂動枝葉,帶動水珠顫抖,最後不堪重負的滾落入泥土中,不少更是染濕了來人的繡鞋。
洛錦嶸躲在宮苑之下,小身子左顧右盼之後確信沒人跟蹤,踩過石階,艱難的爬上宮牆。
她就知道皇兄的宮裡有詭異,沒想到真是內有乾坤。
小石桌前,四處無人,一只白虎臥躺在青石板路上,旁邊蜷縮著一坨什麼不明物體,隨著白虎的呼吸,那堆東西竟伸了伸尾巴。
細長的青色尾巴扇動著白虎的腦袋,隨後,小小的蛇頭暴露在陽光裡,依舊如那日般寒氣冷冽,驚得某個趴在院牆上的身影手腳一縮直接摔下牆。
洛錦嶸心有余悸的托著受傷的右腿跌跌撞撞的離開,不時嘴裡振振有詞的念叨著什麼。
早朝過罷,洛亦清心裡早已預計到某人的不請自來,正煮好一壺上等雨前龍井,看著匆匆而現的身影,笑意涓涓的指著一旁的椅子,“坐下說吧。”
齊若言原地不動,只是神色憂傷的注視著如此閒情逸致的陛下,心底越發的隱隱作痛。
想當年,氣宇軒昂的皇太子,再看看如今,竟然只知玩物喪志,空有一腔抱負的昏庸帝,他不甘心,不屈恥辱,自家陛下何時變成這般德行了?
洛亦清笑而不語,只是隨意的放下一封密信。
齊若言攤開,神色一摒,再抬頭目視意氣風發,勢必擴疆辟土佑我鳳淵稱霸天下的一代聖君,心裡滿滿的都是雄心壯志。
“現在可以坐下了?”洛亦清笑言,親自為他斟茶。
齊若言受寵若驚,急忙雙手捧住,“多謝陛下賜茶。”
“朕與若言都是幾十年的交情了,今日,沒有君臣,就當作當年山上一般,朕是師兄,你是師弟。”洛亦清將小饅頭放在一旁的碟子裡。
白玲瓏伸了伸四肢,小蹄子碰巧勾到旁邊的茶壺,鼻子嗅了嗅,味道清香,再舔了舔壺嘴,甚是香甜。
“寶寶也是想喝茶?”洛亦清倒了一杯放在她身前。
小小舌頭舔過杯子,直接一口干掉,最後還不忘打個飽嗝。
齊若言沉默,只要自家陛下自始至終都是為國為民,養一只兩只小寵也是情有可原,畢竟後宮空虛已然許久,陛下也是寂寞了。
“若言,朕覺得既然師兄都要成婚了,怎可見你依舊單身,不如這樣,朕為你賜一門妾身,等往後遇到中意的人再娶為正室如何?”
“陛下,臣喜歡獨來獨往,這突然間身邊多了人,難免會覺得不習慣,還是以後再說吧。”
“你只是寂寞久了,要不朕給你找一只寵物,也當是先熟悉熟悉身邊有另一人的感覺。”洛亦清眉頭微挑,正想著辦法送出那只大白虎,這下何不干脆送入太傅府?
“臣不需要,臣——”
“就這麼定了,寵物不是人,不用你特別照顧,只需要喂飽它就行,或者吩咐他人喂飽它就行了。”洛亦清笑意很深,眼底蕩漾著一層別樣的情緒。
齊若言噤聲,陛下難不成這是轉換了別的戰術來說服自己?
“吼。”白虎在鐵籠著掙扎著,它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著了這個凡人的詭計,一個不小心竟然入了這牢籠,好像還是精鐵冶煉而成,自己現在靈力不足,無法脫身,如果要想脫身,只得現出元神。
它兩眼含淚的眺望著那個賊男人手裡的主子,小小鳳目裡,竟是幸災樂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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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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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54:55
第五十二章 偷偷一吻
偌大的梅園,柳絮兒在微風中靜然飄動,一只昂首挺胸,氣場全開的龐大生物正肆無忌憚的在鐵籠裡走來走去,驚得四周的侍從舉措不定,手中的鮮肉皆是不敢拋出去。
齊若言沉默,站在梅園外,察覺到其內湧動的紛亂因子,沉色走進。
“大人,這只白虎不吃東西。”管家戰戰兢兢的將多余的鮮肉放回盒子裡。
齊若言走近數步,任著白虎那雙尤帶三分怒火的雙瞳瞪著自己,冷然道:“既然它不想吃,就餓著,反正老虎一頓兩頓也是餓不死的。”
白虎半蹲下,傲骨錚錚的踢開爪子前的肉塊。
齊若言面無表情,甩袖漠然離開。
白虎略帶悔意,想想自己竟然被主子給拋棄了,對,就是這麼毫不留戀的拋棄了。
皇宮內,乾坤殿中,檀香繚繞,小白豬被小青蛇卷著滾來滾去,蛇信子在她的脖子上撓來撓去,很是歡愉的玩鬧著,顯然沒有念及那只被送出宮的大家伙。
“好了好了,小青,不鬧了,快藏起來吧,我爹快回來了。”白玲瓏掩住嘴,平穩著笑聲。
青蛇縮回尾巴,溜下床,又有些不解,探出半個腦袋,“主子為什麼叫那個男人爹呢?他只是一個凡人啊。”
“不然呢?難道跟娘親稱呼父親一樣叫豬頭?”白玲瓏正色道,“他比我父親好看多了。”
青蛇皺眉苦笑,“其實你可以叫他名字的。”
“名字?”白玲瓏挑了挑眉,將小青蛇給一蹄子按到床底下。
屏風前,男人修長的身影映射在上,帶著淡淡的龍涎香,踱步而來。
洛亦清揉了揉酸痛的手臂,坐在床邊,一如既往的抱起床上的小家伙,“怎麼辦?一時半刻沒有看到你,朕就覺得心裡空落極了。”
白玲瓏舔了舔他的小指頭,抬起頭,仰望著男人俊逸的下頷,“清!”
洛亦清神色一凜,不敢置信的低頭看著剛剛似乎喊了一個什麼字的小家伙,可是轉念一想,它可是一只豬啊,怎麼可能會說話?
白玲瓏見他沒有反應,再一次湊到他耳邊,帶著點點鼻音的聲音徘徊在他的耳膜裡,恍若清泉呤動,帶來微微顫抖的聲響。
洛亦清渾身一震,抱住小家伙捧在掌心裡,“你剛剛是在叫朕的名字?”
白玲瓏很是鄭重的點頭。
洛亦清喜極,手掌覆蓋在它的小腦袋上,放入懷中,“朕的好寶寶。”
宮殿之上,齊義眉頭緊蹙,這已經是繼他們暴露行蹤後的第五夜不眠不休潛伏入皇宮了,可惜他們有毅力,那個洛皇更是有能力,不禁在宮苑四周派下了整個禁衛軍,連帶著宮殿內也是影衛重重,知道他們趴在屋頂上看著,也不打草驚蛇捉拿他們,就任憑他們兩個在屋頂上吹夜風,賞冷月。
姜琛本是性子急,等了那麼多天,越發的難以掩飾那顆暴躁的心,蠢蠢欲動的瞪著內殿之中的那道明黃身影。
齊義按住他的手,搖搖頭,“不易動手。”
“可是再不打一架,我快憋死了。”
“你難道沒看到周圍的影子嗎?他們不是不敢動手,而是等著我們自己去找他們動手,你武功就算再高,能一舉拿下數十個武藝高強的影衛?”齊義勸誡道:“還是回去問問陛下接下來該怎麼做為好。”
姜琛還未來得及反應,肩膀上感覺被人用手一提,整個人懸空而下,在夜色中,留下一抹深沉的黑色。
“陛下,人都走了。”影衛站在屏風前,輕聲回稟。
“都下去休息吧,今晚上不會再來了。”洛亦清將小家伙放回細軟上,側身躺在外側,指尖一下一下的摩挲著它的小小蹄子。
白玲瓏瞪大雙眼,小蹄子拉住他的手,在他發愣發呆之際,小鼻子已然靠近他的鼻翼,小小的紅唇舔上他的雙唇。
洛亦清怵目,驀然的眨眨眼,手掌停靠在它的蹄子上,放不下,拿不起。
白玲瓏嗅的他唇間的味道,有股淡淡的糯米清香,又有股茶水香甜,她閉了閉眼,體內有股真氣在縈繞,襯得她整個身體都在發燙。
“陛下,太後的鳳攆已至宮門。”常春站在殿外,叩了叩門。
洛亦清回過神,將小家伙發燙的身子揣進懷裡,心髒的位置正猶如萬馬奔騰的壯觀,小家伙的皮膚貼上,更是難以抑制的恰似群馬呼嘯而去。
白玲瓏躲在他懷裡,白皙的面頰尤為通紅,這種感覺,好奇怪,似乎掌心下的心髒跟自己的心髒一樣跳的歡實。
“母後,如若有事您召見兒子就是了。何必親自跑上一躺?”洛亦清迎上,站在太後身側,攙著她走上玉階。
太後寡言,坐在椅子上,尋覓著四周,“錦嶸昨日來過你這院子。”
“來了就來了,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洛亦清讓人奉茶,坐在一旁,隨意的玩弄著玉墜。
太後沉色,“她看見那條青蛇在你院子裡爬行,也虧得她忍了一天才肯如實相告,否則哀家還不知道你這裡實則危險重重。”
“母後,您多慮了,那條蛇也不知去向,況且如若真的在朕宮殿裡,那為何沒有一個人看見?”
“不管有沒有,如果那條蛇真的在這裡,你是一國之君,絕不可有半點差錯,筱琦,讓人搜宮。”
“都退下。”洛亦清站起身,面朝太後,直言道:“母後,錦嶸不過就是跟您開了一個玩笑,如果您不信,大可以召她前來,朕倒要問問,她究竟是何時何地在朕的院子裡瞧見了那條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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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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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55:07
第五十三章 它是我的小小寵
太後未出聲,洛亦清朝著宮外的常春吩咐道:“去芙蓉宮把錦嶸公主請來。”
太後面色稍緩,喝了一口清茶,“哀家也是被那只畜生嚇怕了。”
“母後放心,朕一定不會讓這等禍害遺留在世的。”
話音一落,懷裡的小家伙探出腦袋,大眼珠閃爍異樣光芒,有些委屈的盯著他的面頰。
洛亦清愣了愣,低聲笑道:“怎麼了?”
白玲瓏猶豫了片刻,還是乖乖的縮回去。
洛錦嶸惶恐不安的走進殿內,每走一步便是東張西望一番,生怕自己的腳下突然又多出那一抹青色身影。
“錦嶸,你過來把昨日看到的情況告訴你皇兄。”太後招手道。
洛錦嶸心有余悸的躲在太後懷裡,戰戰兢兢說道:“我就看到那條蛇躲在那只白虎的身上,真的,皇兄,是真的那條青蛇。”
“錦嶸,你說如果那條蛇真的還在宮裡,這幾日怎麼就沒有流傳出任何關於它咬傷人的傳言?”洛亦清嘴角微微勾勒半分弧度,“如若它真的在宮裡,這些日子也不再咬人,那就說明它或許咬人不是出自自願,而是因為有人主動攻擊它,很多東西都是這樣,本是善意,卻被惡人故意攻擊,它是出於自動防備。”
“皇帝,你說這話莫不成是覺得那條蛇是善良的?”太後拍桌,“蛇是冷血動物,怎麼可能會是善良的。”
“母後,凡事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難道一個大家庭出了一個惡人,這家子人就必定是人人十惡不赦?”洛亦清覆手放在心口的位置,托著小家伙的腦袋,“朕認為,有些東西不能看表面,蛇與虎亦是如此。”
“可是它之前已經咬傷了無數人,無論如何,這條蛇必須死,否則宮裡必定是人人自危。”太後漠然站起身,厲聲喊道:“給哀家搜宮。”
洛亦清依舊坐在高位之上,瞧著入殿的侍衛,面色一沉,眾人皆驚,忙不迭的跪拜行禮。
“都出去。”洛亦清站起身,走到太後身前,“母後,這裡畢竟是朕的宮殿。難不成母後打算讓明日早朝時大臣皆上奏何事需要興師動眾到搜查乾坤殿。”
太後皺眉,“哀家也是為了你好,防患於未然,皇帝難道不懂?”
“兒子自會讓人好好搜尋宮殿,不用這樣大派人手。”洛亦清面朝宮門處,“常春,安排幾個伶俐點的內侍,切勿弄出什麼大動靜,把院子的裡裡外外都搜一遍,然後派人出宮去一趟太傅府,白虎正在他府上,讓他也檢查一下自己府裡情況。”
“諾。”
安排完,洛亦清回身輕握住太後的手,含笑道:“這樣可好?”
“既然這樣,加強戒備,不得讓那條蛇傷到皇上半分。”太後輕歎,“哀家回宮了,你也早點休息。”
“兒子恭送母後。”洛亦清看著殿門合上,嘴角的笑意未減半分,坐回椅子上,自斟自飲。
懷裡的小家伙不安分的再次跳出來,蹲在他身前,他不會真的打算把青蛇給弄死吧?
龍床之下,青蛇露出半截腦袋,有種不祥預感在自己周圍縈繞。
“寶寶,你喜歡白虎,朕給你領進宮了,畢竟它沒有傷過人,可是這一次你又留下了那條青蛇,朕可是想不到理由再滿足你了。”洛亦清喝了一口清茶,大掌一揮,掌風穿透屏風直取床下那半顆腦袋。
青蛇身體一僵硬,整個蛇身都被凍結,它抬頭注視著擋住半邊燭光的身影,咽了咽口水,這男人,動作好快。
洛亦清撈起地上被點了穴動彈不得的青蛇,丟在桌子上。
白玲瓏小身子一顫,擋在青蛇身前,委屈的撇嘴。
“寶寶,你可知道它傷了多少人?”洛亦清拎開它的小蹄子,搖搖頭,“這東西就如太後所言,是冷血動物,留著,只會有危險。”
白玲瓏搖晃腦袋,小蹄子放在蛇身上,擠了擠:瞧,我都這樣弄它了,它都沒咬我。
洛亦清似乎看明白了小家伙想要表達的意思,歎口氣,“聽話,留著它只會讓更多的人受傷,它是毒蛇,有毒的。”
青蛇眨著眼,沒想到小主子竟然這麼保護自己,剎那間,感動著恨不得撲上前抱住它狠狠咬一口。
白玲瓏放在蛇頭上:它要是死了,誰陪自己玩啊。
洛亦清抱起小家伙,見小家伙那盈盈泛光的雙眸,又有些於心不忍,“朕該拿你怎麼辦啊。”
白玲瓏吧唧一口親在他的臉上。
洛亦清面色一喜,指了指自己的另一邊臉。
白玲瓏再次吧唧一口。
洛亦清興致高昂,指向自己的額頭。
白玲瓏挑眉,鼻子哼哼:放還是不放?
洛亦清低頭瞧著同樣淚眼汪汪,不對,蛇怎麼可能淚眼汪汪?
他有些木然,低下頭,確信看見蛇的眼角下明顯有液體在滾動。
青蛇感動了,主子竟然為了他到了犧牲色相這一步了,以後哪怕萬劫不復也要保主子周全,遇神殺神,遇魔殺魔。
“好吧,朕答應你就是了,可是青蛇你聽著,如若你敢再肆意妄為隨口咬人,朕絕不會給你下一次機會。”指尖一動,解開束縛著小蛇的穴位。
青蛇身體恢復動彈,直接撲到白玲瓏身上,長長的蛇尾將她的小身子連纏數圈。
洛亦清臉色驟變,急忙將被蛇身包裹起來的小家伙揣進懷裡,“你不得近它身三尺之內,否則,一樣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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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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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55:20
第五十四章 豬豬成人了
月色如墨,霧氣正濃,閒置的院子裡,一人白衫隱隱而現。
齊若言站在鐵籠前,負手而立。
白虎警覺的睜開眼,瞪著不請自來的身影。
齊若言放下手裡的肉食,“吃吧。”
白虎警惕的一動不動,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身為百獸之王,怎可被區區一點吃的就被收買。
齊若言沉默,溫和從容的看著走上前叼起一塊肉往籠子深處靠去的大白虎,嘴角微微上揚。
白虎毫不客氣的直接連皮帶骨一並吞入腹內,吃飽了才有力氣繼續反抗,忍字頭上一把刀,能屈能伸,才能重回主子懷抱。
齊若言輕歎,“陛下為何突然要把你送來?”
白虎挑眉:你去對著他說啊。
“那一日我昏迷是你在城外把我送到皇宮前的對吧。”齊若言走上鐵籠,伸手輕輕的觸碰到白虎的白毛,“你其實本性不壞,就是看著戾氣很重,或許跟你是只野獸有所關聯吧。”
“吼。”白虎虎嘯一出,滿堂寂靜的梅樹止不住的顫動。
齊若言面不改色,依舊輕撫著大家伙,“也虧了你,既然這樣,當做報恩,我送你一個名字可好?”
白虎撲騰著爪子,明顯的拒絕意味,但仔細一想,主子只會叫自己小白,這名字明顯霸氣不足。
齊若言嘴角高揚,“揚暉吐火,曜野蔽澤,曜,耀也,日出有曜,月亦是曜,日月為曜,寓意光明。就叫你白曜如何?”
白虎搖晃著尾巴,爪子朝前,推上一塊肉。
齊若言掩嘴一笑,這是要與自己分享同食的意思?
月色依舊,微風拂動樹梢,在靜謐的夜境下,枝葉輕響,風過而去,遺留下一地落葉。
朝浴殿中,氤氳的水汽彌漫在四周,珠簾下,一池碧水微微蕩漾,一只小白豬滑動著水面。
洛亦清脫下長袍,腳步走下玉階,一步一步靠近那只玩的忘乎所以的小家伙。
感覺到身體騰空,白玲瓏驀然一驚,嗅的熟悉的味道,才停止掙扎,扇動著小尾巴,越發貼近男人的身體。
洛亦清一手摟著小家伙,坐在浴池裡,一如往常般熟悉的撫摸著她的腦袋。
白玲瓏覺得今日氣氛微妙,從剛開始在床上的那一吻開始,到後來的心猿意馬,最後現在,他半裸的身子映在自己眸子中,隨著水波晃動,那若隱若現的胸膛,禁不住的小家伙再一次感覺到自己滾滾發燙的身子。
洛亦清不以為意,微閉著雙眼,享受著沐浴下放松的心緒。
晃動的池水,在呼吸中越發動蕩。
洛亦清愕然,虛虛睜了睜眼,當眼前的情景落入眼瞳中時,任憑他二十五年來修煉的處變不驚,這一刻也將那一切的淡定毫不遲疑的一擊而潰。
他怵了怵,再愣了愣,又揉了揉雙眼,眸子裡,女人嫵媚的眉眼帶著些許傲氣,潔白的皮膚與水相襯,竟是越發的水靈柔軟,她的手,五指纖長,恍若雨後晶瑩的葡萄顆顆分明,而此時此刻,這只手,正放在自己的胸膛之上,隔著皮膚,他幾乎都能感覺到內裡的萬馬奔騰。
白玲瓏眸中驚喜一閃,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恢復人身的雙手,抑制不住興奮,撲上前便是在男人唇上留下一吻。
嗯?好像不對勁?
白玲瓏放開了一動不動,甚至是魂游天外處於半魔障狀態的男人,他怎麼不回應自己了?
洛亦清深吸一口氣,正打算說什麼時,突然覺得鼻間一暖,一滴液體滑落在池子裡,順著水紋瞬間蔓延而去。
白玲瓏的指尖拂在他的鼻間,微微皺眉,“你流鼻血了?”
洛亦清心底一慌,覆手便抹去鼻子上的血跡,仰頭看天,“姑娘,你怎麼進來的?”
“是我啊,你不認識我了?”白玲瓏湊上前,雙手緊緊的捧住男人躲避的眼神,他怎麼不看著自己?
洛亦清暗暗催動內力抵觸身體裡的一陣躁動:廢話,朕當然知道你是誰,你不是跟著黎戚毅鴛鴦戲水去了嗎?
白玲瓏委屈的咬唇,“清,是我啊。”
洛亦清後背一僵,眼眸裡一閃而過一絲驚愕,這個聲音為何那麼熟悉?
“你看著我,我是玲瓏啊,白玲瓏啊。”
洛亦清故作淡定的接受著女人的親近,她的手環繞在自己脖子上帶動的酥麻,她的腳纏繞過自己的大腿時帶來的酥麻,她的身體抵靠著自己身體時帶來的沖擊,他是一代帝王,一代聖君,一代絕不沉迷於女色的明主,這點小小誘惑,怎可坐懷而亂?
“咚。”白玲瓏嘴角微抽,洛亦清順著她的身體,軟軟的倒入池子裡,蕩漾開一層水花。
水珠在她精致的五官上滾落,她眼瞼下垂,正巧落在昏倒在池子裡的男人身子上,“怎麼暈了?難道跟那天吐血有關系?”
洛亦清沒有反應,白玲瓏覆手在他胸膛之下,果然見一股內力在他體內橫沖直撞。
“陛下,是有何吩咐嗎?”常春聽的內間的異樣,輕叩殿門。
白玲玲左顧右盼,好不容易將男人拖出了浴池,突然,瞠目結舌,這個是什麼?為什麼這麼小?
昏迷中的洛亦清只覺得身體一冷,意識在緩慢的清新,卻沒有想到,還未來得及睜開眼,雙目驀地放大,什麼人敢……敢輕薄他……
白玲瓏瞧著男人醒來,溫柔的俯下身,柔軟的肌膚貼在他的心口上,“清,我們來交配吧。”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1-29 00:55:31
第五十五章 不死不休的狐王
虎軀一震,某個二十五年來哪怕泰山崩於頂也巋然不動的男人,這一刻,內心咆哮,儼然被千軍萬馬疾馳而過時帶動的震撼,他眉角抽了抽,嘴角抽了抽,放在心口上的手緊了緊。
“你怎可這麼面不改色的對一個男人說……說出這種話?”洛亦清推開女人,倉惶的將屏風前的長衫攬在肩上,順帶著為她搭上一件外袍。神色動了動,只見女人的手垂放在身體兩側,埋首不語。
自己是不是說重了?洛亦清皺眉,見她我見猶憐的沉默不言,心口又一次襲來萬馬奔騰。
白玲瓏忍了忍,最後終究忍不住的抬起頭面朝男人,嬌美的容顏上還滾動著發梢上落下的水珠,液體順著她的濃眉大眼滑下白皙肌膚落入如櫻桃粉嫩的雙唇上,隨著她的呼吸,那雙唇越發的水靈剔透。
某個男人心口一滯,身體一緊,慌不擇路的轉過身。
白玲瓏的手往前靠去,觸碰到他裸露在外的腳踝,一路往上。
“你究竟想做什麼?”洛亦清暗忍著心口處正冉冉灼燒的火,不曾想過她竟然還敢來點火。
白玲瓏嘟了嘟嘴,眨了眨眼,兩顆褐色的眸子裡氤氳著淡淡的水霧,就像是迷離的霧氣中隱隱的落上她的影子,若隱若現,朦朧之美。
“清,我們來交配吧。”言語誠懇,態度謙和,就像是說著一個很平常很平常的建議,無波無痕,從容淡定。
洛亦清倒吸一口氣,正色道:“你知道什麼是你口裡的……”洛亦清咬咬牙,說不出口。
白玲瓏撓了撓男人的腳踝,“就是雄性和雌性在一起。”
“……”洛亦清挑眉,雄性?雌性?
“清,你為什麼一臉痛苦的模樣?”白玲瓏見他神色一凜,顯然有了些許松口,越發膽大的順著他的腿爬上他的身。
洛亦清後背僵直,瞠目結舌的瞪著纏在他腰上的女人,柔軟的腰骨貼在自己的皮膚上,本是滾燙的身體剎那間欲、火、焚、燒!
“朕……朕……”洛亦清語塞,任憑他伶牙俐齒征戰齊太傅也不見半點吞吐,此時此刻,也難掩詞窮的瞪著這個突然橫空出現的女人,這個心心念念在他心裡住了大半個月的女人,沒想過再見面時,她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交……交、配?
“陛下,您有吩咐嗎?”常春聽著裡面斷斷續續的聲響,好似有女人的聲音,可是陛下沐浴是禁止宮女入內的,莫非是哪個膽大心粗的宮女偷偷藏匿在裡面,越想越膽顫,常春挺著膽子便開口問道。
洛亦清將女人打橫抱起放在美人榻上,隨意的扣上浴袍,冷斥,“你給朕好好的待在這裡。”
白玲瓏嘟囔著小嘴,抓著男人的手,肩上的外衫順著肩膀滑落一半,香肩外露,誘惑非常。
洛亦清鼻間一暖,伸手抹去,又是紅紅一片。
他越想抽身避開這樣名目張大的曖昧氣氛,越是被女人攥緊不放。
“爹爹,我是玲瓏啊,你不要我了嗎?”白玲瓏不依不饒,如同以往那般撲倒在男人懷裡。
身體被一重壓,洛亦清狼狽的跌倒在地毯上,她的頭不偏不倚的落在自己的心口上,不由自主的,心髒處被猛然一擊,那種感覺,如同心脈命門被來人握住,而這雙手卻是溫柔的挑撥,揉弄,動作輕盈,激的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白玲瓏難掩興奮,男人的手放在她的腰間,她面上微微泛紅。
“瓏瓏。”一聲吼叫打破所有定律,風雲變色,烏雲蔽月,周圍,昏暗一片。
白玲瓏神色大變,還未來得及反應,身體騰空,被一銀發男人抱著便消失在宮殿之中。
綠水流淌,小溪成群,月色朦朧的林間,一人白衣勝雪,一人長袍裹身,顯然衣袍過大,夜風吹拂而過時,她禁不住的顫了顫。
白玲瓏怒極,這只死狐狸大半夜的不睡覺竟然把她帶來這荒郊野外。
“瓏瓏,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跟一個凡人做這種事?”白衣男人單手扶額,俊逸的五官,瀟灑不羈的氣質,恍若天上冷月,遠觀如天人不可褻瀆,近看如邪魅不得沾染,他很美,在狐族是第一美人,甚至是比變成人的白玲瓏更美上三分。
白玲瓏咬牙切齒,道,“我能感應到每次親近他時,我體內的靈元會更好的運結靈氣,靈氣不足,我無法變身,只有與他親近,我才能徹底便成人。”
“我也能啊,我可是狐王,本王不信還比不上一個凡人。”
白玲瓏在他身上嗅了嗅,輕咳一聲,搖頭道:“你身上只有狐臊味。”
“……”男人皺眉,“瓏瓏,說好了你要嫁給我的,你怎麼可以跟別的男人背叛我?”
“白白,我何時說過要嫁給你?我已經給你說過了,我們豬狐殊途,結合是不會得到幸福的。”
“可他是人,你們更不可能。”男人惱羞成怒,緊緊的拽著女人的手,將她攬入懷裡,任她掙扎也絕不放手。
白玲瓏眉梢一蹙,纖長的五指催動真氣,一團紫火在指尖沸騰,“放開,不然我燒掉你的毛。”
男人心驚,一手撐在心口,一手指著女人,妖冶的五官拼湊成一個痛苦的表情,任誰見了也是心痛連連,“你、你竟然要燒我的毛?你可知狐王的毛是什麼?”
“白白,我希望你能想清楚,我……絕不同意跨種族的婚姻。”話音一落,是女人決然離開的背影。
白衣男人胸口一痛,踉蹌數步,仰頭望天,悲戚痛吼:“本王傾全族之力,也必娶你白玲瓏為狐族王妃,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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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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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55:44
第五十六章 原來你是寶寶
夜風清涼,抖動的樹梢上一人從天而降。
白玲瓏抬頭,正巧對上他一如既往溫和從容的眸光。
洛亦清微微喘氣,宮殿內的剎那,當眼前的濃霧散去之時,她的身影再次消失不見,那一刻,他以為她已經離去了,就如從前那般,一消失就是徹徹底底,他的心,猛然跳動,不知為何,他瘋狂的疾馳在月夜下,似乎不遠處就是她顧盼生輝溫婉動人的神色。
當看到她時,洛亦清幾乎能清楚的感應到自己指尖的顫抖,“沒事吧?”千言萬語,最終只剩下這一句。
白玲瓏搖搖頭,不假思索的撲進他懷裡,尋著往常自己最愛的位置,傾聽著他皮膚下跳動的心髒,“清,要不你娶我吧。”
洛亦清心驚,托著女人肩膀的手不由自主的一顫,“雖然這不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可是對於一個陌生男人,你不怕——”
“你怎會是陌生人?”白玲瓏雙手抱在男人的腰際,好像變成人之後,視線的平行,眸中的神采都已改變,他的眼底沒了以前的寵溺。
洛亦清覆手放在她的額頭上,“朕是一國之君,不管是立後或者封妃都是有規定的。”
“你的意思是我——”心境受損,白玲瓏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身體的異樣,手忽明忽暗,身體也在漸漸的僵硬。
洛亦清神色緊張,往前一撲,想要抓住消失的女人,卻只能眼睜睜的瞧著她在自己的眼前變成一縷煙霧,隨後,地上便趴著那只突然消失的小白豬。
如果說這一刻洛亦清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那他就是瞎子,蠢材,白癡,毫無一用的書生。
“你是寶寶?”他蹲下身抱起地上一動不動的小家伙,軟軟的四肢沒有活力,儼如一具失去靈魂的空物。
白玲瓏睜了睜眼,晃動的眼眸裡蓄勢著莫名的液體,順著她的眼瞼滾落而下:他竟然嫌棄自己,嫌棄自己,嫌棄自己。
心口微疼,白玲瓏閉上了雙眼。
洛亦清摸了摸自己胸口,當她說要嫁給自己的時候,明明是歡喜的,為什麼說出的話就是這般的模稜兩可,甚至是拒絕?
“寶寶,你怎麼會是寶寶?”洛亦清抱緊小家伙,腳尖輕躍,消失在夜境下。
三更天色不到,齊若言便被皇上三下聖令請進了皇宮,而讓他越發惱怒的竟然是為一只豬診脈?
洛亦清神情疲憊,單手支額的靠在龍床邊,手中的小家伙了無生氣的躺著。
“陛下,臣是大夫,不是獸醫。”
“朕知道,可是鳳淵裡就你醫術最好,幫朕看看她究竟是怎麼了?”洛亦清言語無力,顯然是受了刺激過後的心力交瘁。
齊若言沉默,上前平心靜氣的搭了搭脈,“這只豬只是累及才會沉睡過去,等過兩日恢復氣力後便會沒事了。”
“可是——”洛亦清止言,擺擺手,“送齊太傅回府吧。”
齊若言眉角抽搐,本想上諫什麼,卻見洛亦清已側身躺在床上,此時已是不便多言,轉身不帶聲響的退出。
“陛下這是怎麼了?”尤帶懷疑,齊若言對著常春問道。
常春環顧四周,確信並無旁人後,小心翼翼的回復道:“今晚陛下沐浴之時,老奴略略的聽到浴殿內有女人的聲音。”
“女人?”齊若言蹙眉,“然後呢?”
“不知為何,陛下突然沖出來,衣衫不整,一句話都沒有交代就離宮了,不到一個時辰又回來了,隨後便是召見太傅大人入宮。”
“奇了怪了,那陛下離開之後那名女子可有出來?”
“沒有,奴才派人收拾時,並沒有見到什麼女子。”
“此事蹊蹺,不得聲張。”齊若言回身望了眼巍峨殿宇,難不成是陛下心中迫切想要見到的那名女子出現了?既然出現了,那陛下也不可能會是這般無助的表情,難道她又走了?
寢殿之中,龍涎香淡淡縈繞,洛亦清托住小家後的小蹄子,輕輕的將她翻過來,“難怪每次她出現時,你必然消失,原來一直被蒙在鼓裡的人是朕啊。”
沒有回應,小家伙第一次睡得這般昏沉。
“朕怎麼那麼傻,朕怎麼那麼笨,你都已經喊朕爹爹了,朕竟然還不知道你就是寶寶,傻丫頭,怎麼不早點說,朕不該說那些話的,朕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對於朕,你是陌生人,可是對於寶寶,那是朕的寶貝啊,你就是朕的寶貝,怎麼不說呢?”
“啪。”頂梁一破,整個殿宇下灑落一地木屑。
宮人皆驚,侍衛們一擁而入。
白虎跪在床前,眸中戾氣三分帶狠,七分帶怒的瞪著洛亦清,恨不得張開嘴,一口吞掉這男人。
“你不是在太傅府嗎?”洛亦清坐在床邊,對於白虎的敵對,毫不在意,揮手示意侍衛退下。
白虎趁著人去消散,虎身消失,人影微現。
銀色長發,張揚而現,他的手扯開床上微微一怵的男人,冷斥道:“主子是靈元耗盡了,變身時間太長而沒有得到供給才會這般虛弱,只有你這個無知的凡人才會傻傻的這樣守著,讓開。”
洛亦清已恢復神色,想想他家豬豬都能變成妖嬈大美人,更何況這只龐大的大白虎,史書記載上古神獸氣宇軒昂,貌若神人,出塵不染,不可褻瀆,今日一見,果真古人誠不欺我也。
任誰都不能把那只嗜血的大塊頭想成這般翩翩公子,其顏如玉,溫潤剔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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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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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55:57
第五十七章 俗稱衣物
洛亦清百思不得其解,就見著那個銀發男人將小家伙抱在懷裡,隨後,眼前一陣濃煙繚繞,剎那間,身前的一人一豬,已是不知去向。
他微微發愣了那麼片刻,回過神時,輕躍上床,尋覓四周,不見其蹤。
青蛇趴在床底下探頭探腦,正准備縮回去之際,頭頂上空本是晃動的燭火突然被掩去光華,他抬頭,圓滾滾的大眼珠眨了眨。
“說,朕的寶寶被那個大家伙弄去了什麼地方?”洛亦清惱急,鳳眸中赤紅一片。
青蛇僵了僵身子,蛇尾巴在空中撲騰了一下,真是龍落平陽被人欺。
洛亦清見它遲遲不肯回復,怒不可遏的拎著蛇尾巴便輕躍出宮殿。
空氣裡,蘭花清香陣陣撲鼻。
白玲瓏被顛簸至醒,發覺自己正在郊外,甚至還在移動中,猛然一驚,慌亂中從男人的懷裡冒出腦袋。
男人駐步,見主子醒來迎頭看向天邊泛起的陣陣魚肚白,輕喘一口氣。
白玲瓏從他懷裡竄出,面色不悅,“你在做什麼?”
白虎深吸一口氣,坐在石板上,沉默不語。
白玲瓏蹦著小蹄子竄到男人的長靴前,皺了皺眉頭,“你究竟想做什麼?”
銀發男人側過身,以背面對她。
白玲瓏再蹦躂著蹄子,“你不說我就走了。”
“主子。”白虎幽幽轉過身,瀟灑不羈賽若天人的一張臉上不知為何竟狠狠的擠出幾道褶子,而那雙藍幽似玉色通透的眸子盈盈泛光。
白玲瓏小嘴抽了抽,“你這是——”
“主子,您怎麼可以一聲不吭就將我送人了呢?”男人跪在地上,十指捧起地上的小家伙放在心口處,“主子,在您眼裡我還比不上一條蛇?”
“小白,我沒有拋棄你。”白玲瓏語塞,猶豫片刻,繼續道:“你需要找一個飼主而已。”
“……”
“我雖然是你的主子。”白玲瓏斟酌措辭。
白虎目不轉睛的盯著她,一本正經的聆聽著。
白玲瓏的小蹄子撥了撥白虎的指尖,言辭嚴肅道:“我是女人,父親和母親說過,男女授受不親,所以我不能再飼養你了。”
“……”白虎眉角擰緊,越擰越緊,就差沒有打成一個死結。
“小白,你可聽明白我的意思?”
“主子,你現在是在跟我開玩笑?這種借口,騙虎啊。”男人滿目凶光盡顯,那俊逸的五官被擰曲成一團,似乎正有股火在他瞳孔裡蔓延,越燒越烈。
白玲瓏見爭議無果,從他身上跳下來,隔著三米的距離後,身形再現,墨黑長發,妖冶身段,膚如凝脂,吹彈即破。
“主子,你——”白虎瞧著女人身上披上的薄紗,心底也稍稍平復片刻。
白玲瓏撓了撓身上那層若有似無的紗衣,“這是什麼?”
白虎輕咳一聲,“俗稱衣物。”
“麻煩。”白玲瓏作勢便想褪下。
“主子,萬萬不可。”銀發男人跑上前,按下女人正欲解帶的手。
“我不喜歡。”白玲瓏掙扎著,想要推開又推不開。
不遠處,一道白色身影從樹梢上輕躍而下,離著一尺的距離處,愕然停足。
青蛇被他捏著命門,整條蛇都奄奄一息的蜷縮在他手臂上。
“寶寶。”洛亦清輕喚一聲。
女人回過身,香肩微露,衣衫半敞,那凌亂的發髻就像是被人肆意蹂躪之後所致,她的臉上掛著些許汗水,紅唇泛著蒼白,整個人都像是被那個銀發男人束縛的不得動彈,一時惱急,胸口處的內息在憤怒的撞擊著胸膛,他丟下手臂上的小蛇。
白虎連退數步,他能清晰的感覺到周圍那股狠劣到無法控制的殺氣正迎面而來,男人,那個周身散布著肅殺之氣的男人正怒火難消的注視著自己,那股火,在蔓延,愈演愈烈。
白玲瓏面上微喜,本想沖上前如同往常那樣再次撲進他的懷裡,可是突然轉念一想,他不會娶自己的。
雙腳在最後停在離他三步的距離,兩人四目相接,無言而語。
“寶寶。”洛亦清伸出雙手,看著她,言語真切。
白玲瓏往後退縮一步,低下頭,手指絞著衣裙,在一陣霧色朦朧而來之際,身形消失,小小的小白豬趴在地上,毫無生氣。
“寶寶。”洛亦清托起小家伙揣在懷裡,輕輕摩挲著她的小腦袋,“寶寶,我們回家。”
白虎變換成虎,亦步亦趨的跟著他。
初升的太陽如火,染在天邊,火紅彌漫。
“陛下,您可是回宮了,剛剛有暗衛回報,昨日黎國國君所住的驛館遭遇刺客,太傅大人正在殿內等您。”常春見風塵僕僕趕回的陛下,也是暗暗歇上一口氣,索性自己陛下安全無恙。
洛亦清神色一凜,大步闊至內間。
齊若言站在殿內,見來人作揖而跪。
“禮數都免了,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清楚了。”洛亦清坐在案上,直言道。
齊若言摒去閒雜人等,眉頭深鎖,“那些人的目標似乎不是黎國國君。”
“那他們想要刺殺誰?”洛亦清抬頭兩兩對視。
“他們的目標或許是婼耶公主。”
“婼耶公主?”
齊若言道:“聽聞昨夜有兩批刺客,第一批只是牽制了黎君,而另一批則是朝著公主的處所跑去,聲東擊西。”
“如果只是為了破壞和親,何必這麼大費周章?”洛亦清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道。
齊若言正色,“微臣斗膽猜測,這或許是黎君親自導的一出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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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56:09
第五十八章 本是同根生
洛亦清走至窗前,眺目遠望窗前那一縷灑落的陽光,嘴角輕揚,“那婼耶公主可有受傷?”
齊若言的手放在膝上,緊握成拳,“臣沒有想過婼耶公主也真是不容小覷,她竟然硬生生的受了黑衣人一刀。”
“……”洛亦清回過頭,瞧著神色冷然,尤帶郁色的男人,冷冷一哼,“既然這樣,你親自帶著御醫前往驛館查看查看公主傷勢,如此情景,冊封之日不易見血,讓禮部延後。”
“陛下——”
“就這樣了,朝陽已出,若言先行出宮去吧。”洛亦清揮手,走進內殿之中。
齊若言看著那道白色身影,眉頭微蹙,掀開珠簾,毫不避諱君臣之間的儀范隨著男人一同入內。
洛亦清斜睨一眼身後緊跟而來的身影,手中的長衫虛敞著,面色不悅道:“還有事?”
齊若言指向床上趴著的小白豬,眉宇緊蹙,“陛下,臣有一言不知該不該說。”
“遇事猶豫,這不是你的性格。”言外至於,兩人皆知。
齊若言走至龍床前,順手將小家伙抱入懷裡。
洛亦清面露懼色,心急火燎的將小家伙抱回自己懷中,護犢之心,不言而喻。
齊若言沉默低下頭,“陛下,難道臣看一下也不行?”
洛亦清輕咳一聲,“方才已經讓你診過脈了,毋需麻煩你了。”
“陛下,臣覺得今夜您說話的語氣有些微妙。”齊若言撇去君臣之儀,大步闊至洛亦清身前。
兩人之間,只隔著一拳距離。
“若言,朕昨晚一夜未眠,現下有些累了,有什麼事稍後再議。”洛亦清避開男人探尋的目光,抱著自家寶寶躺回床上。
常春站在殿外,見陛下躺下,熄滅那已燃盡的燭火,隨後,安靜的退出內殿。
床幃上,白玲瓏虛虛的睜開眼,碰巧對上男人彎彎帶著淡淡笑意的眉角,他的睫毛很長,根根分明,像似一葉蒲扇覆蓋著,很濃很黑,映襯下那雙墨黑的瞳孔,自己小小的身影被刻畫而上,泛著點點白霜,微微蕩漾著。
“醒了?”言語溫柔,一如既往。
白玲瓏側過身,小屁股撅起,毫不客氣的將尾巴掃到他的臉頰上。
洛亦清面上一喜,托起小家伙的蹄子放回懷中,“寶寶,可還是在生氣?”
“哼哼。”豬鼻子拱開他。
洛亦清覆手搭在她的腦袋上,“朕已經延遲了冊封典禮,寶寶,可是高興了?”
白玲瓏翻了翻眼皮:你延遲冊封典禮,關我何事。
洛亦清的小指輕輕的勾勒過她的背部曲線,嘴角上揚,“寶寶,變回來可好?”
白玲瓏哼哼:我餓了。
洛亦清將小家伙放在眼前,左思右想,冥思苦想,絞盡腦汁狠狠思考,可是這麼一個小家伙,還不足自己手掌大,她怎麼就變成了那麼……那麼一個……一個美艷妖嬈性感嫵媚的女人呢?
白玲瓏順勢咬住他的小指:餓了、餓了、餓了。
洛亦清笑笑,雙手合掌一拍。
常春推門走進,“陛下,老奴在。”
“傳膳。”洛亦清坐起身,松垮的外衫從肩上傾斜,絲綢順滑的面料拂過小家伙的腦袋。
白玲瓏鼻子一動,鼻間充斥著一股很淡很淡的蘭花味道,她眨了眨眼,抬頭凝望溫柔對視自己的男人,眉宇中流動著什麼異樣,惹得她心口處的小心髒撲通撲通鬧個不停。
膳食擺滿一桌,白玲瓏搖著尾巴四處游蕩,大大眼珠子在瞧見那盆紅燒肉之時,猛然閃了閃。
洛亦清拎著玉箸還為抵達碗盞邊緣,便見眼前一閃而過一道白光,隨後,桌子上那盤看似很是美味的紅燒肉已然不見蹤影。
白玲瓏以著風卷殘余的氣勢自上而下將滿滿一碟子肉,連湯帶汁舔的干干淨淨,最後不望對著愣愣發呆舉著玉箸的男人得意的高昂起腦袋。
洛亦清莞爾,放下玉箸,拿出手絹替她抹了抹嘴角,“寶寶,那是豬肉做的。”
白玲瓏意猶未盡的舔舔嘴:都吃了,別妄想我會吐出來。
洛亦清道:“本是同根生啊。”
白玲瓏扭著小屁股坐在他碗裡,將蹄子下的膏蟹丟到他的手邊。
“還要吃?”洛亦清笑意滿滿的剝下蟹殼,“吃這麼多,肚子會不會難受?”
“剝。”白玲瓏吐出一個字。
“……”洛亦清眉角抽抽,“諾。”
巍峨殿宇之上,白色身影巋然不動,目光如血,帶著滿腔怒火的瞪著殿中男人,掌下的琉璃磚瓦已裂開一道道細縫,只需它再踩上一腳,便會直接碎成一塊一塊。
白狐收掌,鳴音而起,詭異的風席卷而過,蒼穹大地之上,風雲變色。
宮外處,太傅府,鐵籠內,熟睡的白虎突然驚醒,望向皇宮大院之處,額上王字也不自然的擰成一團。
青蛇盤旋在他的膝蓋上,聞聲已醒:“這是什麼聲音?”
白虎皺眉,“狐族的千裡傳音。”
“狐族?”青蛇圈動蛇尾,滑上白虎頭頂,眺望:“這裡何時來了狐族一類?”
“恐怕是來找主子的。”
“來者不善?”
“這聲音必定是狐族裡德高望重的一狐,你從我頭頂上下來。”白虎眼角上挑。
青蛇昂首挺胸,“這樣看得遠一點。可是我怎麼也只能看到那高高的圍牆?”
“……”白虎一爪子將青蛇拍下,“我們本來就在圍牆裡面,你溜進宮看看,那白狐只要不變成人,身上就會殘留狐狸精的味道,很容易就能發現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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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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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9 00:56:23
第五十九章 主子,你是豬啊
微風輕拂,御花園內百花傲然綻放,爭相比美。
太後殿內,一隊宮人浩浩蕩蕩的領著一群身穿御醫服飾的男子入宮進殿。
鳳座之上,太後溫柔的撫摸著黎婼耶的手,歎息的搖搖頭,“怎麼就遇到刺客了呢?幸好只傷了手臂,不耽誤冊封之日。”
黎婼耶面色蒼白,右手放於長袖之中,飄香的殿內縈繞著檀香之氣仍舊阻擋不住那股子淡淡的血腥味。
瑾兒站在一旁,撅著嘴,“太後您還不知道嗎?皇上剛剛已著人來報說冊封典禮延後,讓公主安心養傷。”
“瑾兒,太後面前哪容得了你說話,還不快退下。”黎婼耶溫婉的嘴角微揚,“太後,我現在受了傷,冊封典禮如此莊嚴的事,不容見血。”
“傻丫頭,委屈你了。”太後疼愛的撫了撫她的手背,輕歎,“等下讓御醫好好的治治,只要沒傷筋動骨,傳哀家旨意,冊封大典如期舉行。”
黎婼耶面上無驚無喜,依舊雲淡風輕般莞爾一笑,嬌艷的眸光裡折射過院前百花,以及不遠處匆匆而來的道道身影。
瑾兒安靜的退出大典,在無人看見的角落處,得意的嘴角高高上揚。
乾坤殿內,一條青蛇從隱蔽的角落裡游離而進,面對美人榻上正酣睡的小主子,安靜的朝前扭動著蛇尾。
白玲瓏瞇著眼,眼角處迎上青蛇那躲躲藏藏的影子,從榻上跳下,蹦著蹄子毫不猶豫的踩住它的小尾巴。
“……”青蛇身體一顫,整個身子都朝著被踩住的尾巴處蜷縮而去:“主子,蹄下留情。”
白玲瓏冷冷一哼,“你竟然敢偷偷私會白虎。”
“主子,我是被那個凡人帶出宮的,他把我當狗使喚,我好歹也是上古神獸,雖然現在真身已毀,但也是一條有骨氣的蛇,怎麼可以把我當成狗靠鼻子去找主子您呢,他這是在侮辱我,更是侮辱您。”
白玲瓏松下蹄子,一屁股坐在地毯上,“白虎他怎麼樣了?”
“已經回太傅府了。”
“昨晚上那只臭狐狸發出的狐族召喚令你可是聽見了?”白玲瓏單蹄子托住腦袋,眉頭微蹙,“我怕他這一舉動把父親和母親給引來了。”
青蛇震驚,“不會吧。”
“萬事皆有可能,青龍,我必須交代給你一件事了。”白玲瓏的蹄子很是鄭重的放在它的腦袋上,語氣嚴肅。
青蛇猛的挺直後背,“主子,有話您就直說,青龍哪怕赴湯蹈火也會替您不遺余力辦到。”
“不用你赴湯蹈火。”白玲瓏左右環顧,確信並無閒雜人等後靠近小小蛇頭。
青蛇聽的很仔細,眉梢眼波間隨著小家伙的話漸漸的流轉出一股異樣的神色,就像是冰火兩重天,眉角在抽,嘴角在笑,最後整個五官都扭曲成一團。
“聽明白了嗎?”白玲瓏再次慎重的拍打青蛇的腦袋。
青蛇深吸一口氣,再醞釀著吐出一口氣,“主子的意思是……是要跟一個……一個凡人……對,就是一個男人……一個不屬於咱們族人的男人……”
“對,就是這個意思。”白玲瓏甚慰的點點頭。
“可是主子,您是豬啊。”青蛇挑眉,這小小身軀如何能一馬平四方,揚我妖界輝煌?
白玲瓏再次左顧右盼,趴在小蛇身上,“只有這樣後,我才有機會徹底變成人。”
“主子啊,這樣妥當嗎?”
“怎麼不妥當?當年母親為了這樣可是奮戰了十天。”白玲瓏輕歎,“否則怎麼可能一胎生出一窩豬崽子。”
“……”這其中好像就有你吧。
“小青,你是男人,告訴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他幫我這麼一個小小的忙。”
“主子,這不是小小的幫忙吧。”青蛇眉頭打結,“你讓一個男人承歡膝下,這是恥辱,絕對的恥辱。”
“要不我用法術?”
“您可是神物啊,這樣是褻瀆神靈。”
白玲瓏嘟嘴,“那該怎麼辦?”
青蛇突然挺直蛇身,眸中光點一閃,“您等我一下。”
白玲瓏縮在桌椅下,看著轉身便溜走的蛇身,還沒來得及過問什麼,又見他從床底下爬了出來,嘴裡還叼著什麼東西。
白玲瓏湊上前,看他攤開一頁畫紙,裡面是畫面精美的人物形象圖。
青蛇蛇尾搭在圖上面,很是得意的揚揚嘴角,“看完這個就一定成。”
“這是什麼?”白玲瓏轉動眼珠子,三百六十度隨著人物旋轉。
“春芳十二圖。”
“真有這麼厲害?”白玲瓏興致高昂的低頭細看,動作精美,畫風優良,男女搭配,獲益良多啊。
青蛇鄭重的點頭道:“照著做,一定成。”
“這動作是這樣嗎?”白玲瓏趴在地上,很是賣力的兩後蹄交叉,可惜蹄子太短,只得腳蹭著腳,那畫面,不忍直視。
青蛇拍拍額頭,“您得變成人。”
白玲瓏明曉的點頭,要不今晚試試?可是好像靈力不足,估計撐不了多久,看來得養精蓄銳兩天,以備萬全之策。
洛亦清處理好政務,悄然無聲的走進內殿。
床幃上,白玲瓏扭動著小尾巴,似乎看什麼東西正看得起勁,全然未注意入殿的白衫長袍。
“寶寶在看什麼呢?”
男人的聲音像似雷鳴閃電,有一股震耳欲聾驚詫小心肝的魔力。白玲瓏小蹄子一顫,毫不遲疑的抱起床上的畫冊縮進床底下。
洛亦清蹙眉,見拱著什麼東西從眼底消失的小身影,忍不住的掀開床罩,“怎麼了?”
白玲瓏被青蛇一尾巴掃了出來,在地毯上連滾兩圈,隨後,靠在桌腿下,以著自以為嫵媚動人的動作,尾巴一搭一搭的敲著大腿,挑挑眉,擠擠眼,豬鼻子哼了哼。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1-29 00:56:41
第六十章 清,我美嗎
洛亦清不明所以,緩步上前,蹲在桌旁,伸出一指拂動小家伙的小腦袋,“這是在做什麼?”
白玲瓏很是賣力的擠兌著兩只大眼珠,一眨不眨的直視著男人的俊顏,眸中流轉淡淡情愫,一點一點的縈繞而開別樣情緒:我在對你拋媚眼。
洛亦清抱起小家伙放在眸前,難不成是眼睛出問題了?
白玲瓏伸直小蹄子,在男人的掌心裡盡可能的側躺下,想用前蹄支額,以著圖畫裡最嫵媚的動作挑動男人,奈何,身體太過圓實,蹄子太短,腦袋直接砸到他的手掌中。
“怎麼了寶寶?”洛亦清心疼的撩起她的小身子,“這是餓的虛脫了?”
白玲瓏自怨自艾的趴在他的手中:一定是餓極了。
小身子從男人手裡跳下,躍上桌案,揪著案上的茶點,瞬間滿血復活狼撲而上。
“這些東西放久了,味道變了,朕讓常春格外給你准備一點。”洛亦清眼明手快毫不遲疑的將她嘴下的綠豆酥拿起,拍掌示意殿外之人。
常春頷首入內,“陛下,請吩咐?”
“讓御膳房備點小點心過來,別太甜,別太硬,盡量弄點好消化的。”
常春領命,不露聲色的走出,卻在殿外碰巧看見大殿之下一步三回頭,有些躊躇不定的身影,揮揮手,示意身邊的小奴才過去瞧瞧。
黎婼耶在瑾兒的攙扶下正欲出宮,可是卻又覺得難得入宮一次,不知不覺間竟然不由自主的走到了乾坤殿下,想進去,又覺得沒有傳喚實屬冒昧,於是乎便有了方才那來來回回徘徊無數次的一幕。
“公主是有事覲見?”常春問道。
黎婼耶面色尤帶三分病態的蒼白,“我就是想過來看看陛下而已。”
“陛下剛剛入殿,是否通報?”常春再次問道。
“有勞公公了。”黎婼耶蒼白的雪顏上泛起點點紅暈,低垂下眼瞼,等待傳喚。
洛亦清聽到稟報,眉頭不自然的微蹙,“公主有傷在身,不易多做奔波,還是讓她先行回驛館休息吧,改日朕得空了,出宮再去探望。”
“陛下,婼耶公主既然有傷在身,您好歹也見一面吧,老奴看著她在殿外都徘徊了半個時辰了,於情於理,您也不應該就這麼將她遣回去。”常春跪在地板上,出口勸誡。
洛亦清將小家伙放回細軟上,揮揮手,“帶她去偏殿吧,朕即刻就去。”
“諾。”
黎婼耶一個人安靜的坐在凳子上,四處飄散著一縷牡丹清香,窗外有棵梨樹,枝繁葉茂,青蔥郁郁。
“公主,朕來遲了,公主身上的傷不知道可有大礙?”洛亦清揮退身後的宮人,獨自一人走進。
黎婼耶站起身,屈身頷首,“陛下金安。”
“公主身上有傷,不必多禮,快坐下。”洛亦清倒上一杯清茶,“這一次害公主受傷,是朕安排不周,朕一定捉拿刺客,給黎君和公主一個交代。”
“無礙,我只是受了點輕傷,不足掛齒。”
“幸好幸好,否則朕於心不安啊。”洛亦清輕抿一口茶水,“朕會派人把驛館保護好,直到公主平安入宮那天。”
“勞煩陛下掛心了,這一次也沒想到刺客如此齷齪,會聲東擊西引開皇兄和侍衛,不怪陛下,只能怨那些賊子太過猖狂。”
“公主真是深明大義,這一次朕會親自與黎君詳談刺客之事,公主盡管安心。”
“我明白。”黎婼耶面頰泛紅,精致容顏滿面紅暈,更顯妖冶。
洛亦清嘴角自然而然上揚些許,想想殿中那個小家伙,白皙的面容不染塵埃,干淨的就像是出水芙蓉,讓人情不自禁的憐惜疼愛。
“時辰已不早了,朕派人送公主出宮吧。”洛亦清起身,不作停留的朝著殿外走去。
黎婼耶詫異的隨之站起身,面色微微一愣,似乎這盞茶只喝了一半,她想說的話也被堵塞在心口裡來不及吐出,就這麼離宮了嗎?
那道背影來去匆匆,在金色余暉下勾勒出一抹長長的余光,隨後,在眼瞳裡被漸漸縮小,直至看不見。
洛亦清心口想著事,越發隱忍不住,小家伙那淡淡的笑容,那撅嘴時討喜的模樣,那撒嬌時賣弄的可愛,時而調皮,時而憨厚,時而成熟,時而卻是呆傻。思緒一亂,他只覺得自己此時此刻,必須將她揣在懷裡,片刻不離。
常春站在殿外,恭候聖駕,卻見他揮手示意所有人皆是退下。
空曠的殿宇中,龍涎香靜謐的拂動四周,珠簾被風挑動,叮叮鈴鈴,虛敞的窗戶外,樹影微顫,灑落在地毯上,恍若星辰斑駁閃耀。
紫色帷幔大床邊,檀香繚繞,一雙手臂拂動薄紗,五指掀開,恰如雨後櫻桃,玲瓏剔透的讓人垂涎。
洛亦清有些不知所措,帷幔灑下的大床上,有道模糊人影,她的手在挑弄那層薄紗,若隱若現的暴露出些許女人輪廓。
他屏住呼吸,一步一步,步步沉重。
清風微晃,水霧氤氳,在迷蒙的空間裡,黑發如墨,傾灑在肩膀兩側,猶如瀑布散開,直瀉千裡。
不知何時起,風中帶著蘭花清香撲鼻而來,洛亦清一把掀開帷幔。
燭光下,月白內衫虛搭在身上,香肩半露,紫褐色的眸蕩漾而開,眼角彎彎,紅唇如火,貝齒輕咬,“清清,我美嗎?”
女人的手停放在男人的胸膛之上,在他猝不及防間,覆唇而上……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1-29 00:57:11
第六十一章 醉酒的下場
女人的唇很軟,觸碰到嘴角時,禁不住的被一個撞擊襲在胸膛之上,任憑他再強大的處變不驚,此時此刻也不由自主的面色一動。
白玲瓏放開他的唇,淺嘗即止的味道,流轉在齒間的淡淡糯米香攜帶著些許清茶的香甜,小女人半跪在他身前,指尖從他的臉側滑到耳側,再到耳墜,又繼續拂動下頷,直到停在他如千軍萬馬奔騰的心口。
洛亦清感受著她的小手撫摸而過心髒,那種像似被雷擊的感覺麻痺在她的指尖下,忍不住他伸手抓住她的手,停止她進一步的撩撥。
白玲瓏欺身而過,“清,你流鼻血了。”
“……”洛亦清轉過身,明黃色的龍袍上暈染開朵朵梅瓣。
“清……”白玲瓏輕咬紅唇,還未說什麼,就見那道身影匆匆離殿,走的干干脆脆。
青蛇從床底下探出腦袋,眼角余光只是輕輕一瞥落在女人嬌媚難掩妖氣的身上,只覺身下一陣躁動,小腦袋一熱,一陣暖流從小小鼻孔裡滑出。
“……”白玲瓏瞪著床底下血濺三尺的小蛇影,小嘴一翹,溜下床,“你說的辦法根本就沒用,他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青蛇忍住內裡竄動的內息,止不住的往床底下縮。
白玲瓏赤足站在地毯上,見青蛇准備開溜,毫不遲疑的伸出五指纏繞上他的七寸,“連你都想溜走。”
青蛇蛇身一顫,在靠近女人上半身的時候,心髒猛地一顫,那種悸動好比一雙手一把捏住,惹得他驀地瞪大雙眼,直接昏倒在地。
“你……你怎麼暈了?”白玲瓏將青蛇丟在床上,娥眉微蹙,攪得越發的心神不寧。
“咚。”窗戶外輕輕一顫,一道身影避開宮內侍衛,不動聲色落入皇帝寢宮。
白玲瓏驚詫,還未回過神,只覺得腰間被一手攔腰而過,自己身體一陣失重,在暈眩當中落入男人懷裡。
銀發如月光,輕柔中帶著淡淡的梅花清香,白玲瓏抬眼看去,又是那只狐狸。
冷沐軒從一開始就窺視在外,從那個皇帝進入開始,他的目光便一直落在白玲瓏身上,她柔滑的雙手輕撫男人,她帶著蘭花味道的雙唇親吻男人,當這一幕幕落入眸中時,他只覺得心口,在撕裂,狠狠的裂開一道道口子。
“為什麼要這麼做?”毋庸置疑,他雙目赤紅尤帶血腥的質問。
白玲瓏推開他的身子,避開數步,“姓冷的,我告訴你,不許你近我三尺之內。”
“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親他?”冷沐軒委屈的想要靠近她,卻見她在自己靠近一步時必定是連退兩步。
“白白,我說過了,我需要他。”
“你只需要一個男人,我也可以。”冷沐軒試著再次靠近。
白玲瓏抬手阻攔他的動作,“不,你不行。”
“那他一個凡人就可以?”
“對,或許他根本就不是一個凡人。”
“瓏瓏,虧你還是妖界王儲,你連他只是一介凡人之身都看不出來?”白狐單手執在胸口,“瓏瓏,我比他強悍,我的靈氣足夠你變換成人。”
“不管你信不信,我只要他。”白玲瓏甩下衣袖,打開窗戶,“你走吧,如果你不想讓我打你走的話,就爬窗子吧。”
“瓏瓏,我就不信我們真的不可以。”
白玲瓏瞠目,身體還未作出反抗,便被他束縛在懷裡,額頭上一片沁涼,她知道這是他的吻落在了自己的額上,狐族的唇是冷的,在未成婚之前,都是冰冷的。
“寶寶。”洛亦清泡了半柱香的冷水才消去身體裡的那股燥熱,終於平息了心跳回殿時,眼前的一幕讓他再一次動彈不得。
她被一個男人抱著,一頭銀發美艷妖冶,而男人的唇正吻在她的額頭上,纏綿悱惻,意猶未盡的一記深吻。
心,裂開細縫,又在剎那被狂轟濫炸碎成一塊一塊。
白玲瓏驚怵,大驚失色的將冷沐軒推開數步。
冷沐軒被推至牆角,身體猛然的撞在玉粱上。
“你們——”洛亦清雙手成拳,將白玲瓏攬入自己懷裡,拔出懸掛在牆上的佩劍,劍指銀發男人,“你竟然還敢跑來,看來朕上一次沒有處決你,終究留有禍患。”
“清,你誤會了,他只是——”
“洛亦清是吧,你聽著,瓏瓏只能是我,是我的。”冷沐軒怒極,一掌毫不留情的破空而去,帶著冷若冰霜的氣勢,電光火石間便靠近洛亦清。
洛亦清反手將白玲瓏推開,迎劍而上,兩兩針鋒匹敵,在冰魄的掌風與冷冽的劍氣之間,一白一明黃兩道身影,恍若兩束雷電,看不清蹤影,探不到臨界點,周圍只剩下一陣接著一陣肆虐的寒氣彌漫。
“彭。”白玲瓏白衫輕晃,掌心處紫色火焰跳閃著,站在兩人中間,一人一記小火團。
冷沐軒面無表情,銀色長發上一團火苗正躍躍欲試,似乎正時刻瞄准著他的俊美長發。
洛亦清眼瞼下挑,龍袍上九龍相纏上小小火因子映抹在其中,金色絲線晃動,好似臥側的金龍正游蕩而開,畫面太過詭異。
白玲瓏熄滅火團,在力竭的最後一刻倒入洛亦清懷裡,這一次自己真的盡力了。
洛亦清心疼的將小家伙放回懷裡,面朝銀發男人,漠然道:“別再出現了,否則別怪朕趕盡殺絕。”
“洛亦清,總有一天本王會讓你知道,誰才是配得上瓏瓏的男人。”
在一陣響動中,銀發男人徹底消失。
殿外侍衛聽見響動,皆是未等傳喚便一擁而進。
“陛下,方才可是有可疑人等闖入?”林宏祈半跪在地,瞧見搖搖欲墜的破窗,這才發覺自己已然失職。
洛亦清擺手,“都退下。”
“諾。”
林宏祈退出殿外,尋著剛剛刺客逃走時跳出的窗戶一路追隨,可惜未曾發現任何可疑之處,來人已消失不見。
齊若言聽聞宮內驚現刺客,匆匆忙忙快馬加鞭而至。
“太傅來了就妥了,陛下不讓奴才們進去服侍,不知剛剛刺客來時有沒有受傷,麻煩齊太傅替陛下診脈診脈。”常春頷首站在殿宇前,滿面愁容說道。
齊若言點頭,“打開殿門,不用通秉了。”
“朕說了都別進來。”大床之上,洛亦清試著喚醒寶寶,可是無論自己如何撩動,她終究一動不動,越來越不安,心底就像是壓著一塊巨石,壓的他連呼吸都跟著沉重。
“陛下,是微臣。”齊若言繞過屏風,走至床前,“聽聞剛剛宮內出了刺客,臣不放心,未經通秉,陛下如若要賜罪,也請讓臣先好好診斷診斷。”
“朕沒事,就是寶寶。”洛亦清抱起小家伙,“你再替她看一看。”
齊若言眉頭微蹙,不容違抗聖命,伸出兩指准備搭脈之時,卻見洛亦清突然將小家伙收回去。
洛亦清將一縷金線纏繞過小家伙的小蹄子,又將另一頭放在齊若言手中。
“……”齊若言眉角抽動,懸絲診脈?
“怎麼樣?可有什麼地方不妥?”洛亦清眉色擔憂的問道。
齊若言搭在金線上的手受不住內心的暴動,將金線放下,盡力平復情緒,“陛下,若說您要臣為皇妃診脈時搭著金線,臣倒是無話可說,可是今天您讓臣給一只豬診脈,臣也無怨言,只是這為何要加上一根金線?”
“她是……雌性。”
“……”
“男女有別。”洛亦清面色如常道。
齊若言眉頭輕挑,“可是您口口聲聲說他是您兒子。”
“朕錯了,她是朕……反正就是朕的寶寶,你快點看看,她這樣躺著,朕心裡擔心。”
齊若言沉默的覆手搭在金線之上,“力竭虛脫而已,休息一天就會沒事了。”
洛亦清如釋重負,坐在床邊,指尖輕撫過小家伙的腦袋,嘴角漸漸彌漫開一抹笑意,“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陛下,請您實話告訴臣,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能讓臣知道的事?”
洛亦清收回手,放於身前,抬頭四目相對,“若言,朕問你一個問題。”
“陛下請問。”
“你先坐。”洛亦清指向旁邊的方凳,“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朕送給你的那只白虎變成了一個人,你會有什麼反應?”
齊若言眉頭微微抽動,放於袖中的手微微捏緊成拳,“陛下,您這是因為沒休息好胡思亂想了嗎?”
“朕是說的如果,你要知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朕也是覺得如此,自從遇到寶寶,朕就覺得朕的世界太過渺小,很多東西固步自封,你和朕都是坐井觀天。”
齊若言淡然一笑,“陛下,您說的對,臣的確應該把眼光放長遠一些,只是您讓臣相信一只白虎可能會變成人,除非臣親眼所見,否則臣絕不相信這樣的無稽之談。”
洛亦清的指尖落在小家伙的小小蹄子上,笑意滿滿,“如果真有這麼一天,朕會很期待朕的太傅會是什麼表情。”
齊若言起身,躬身作揖,“既然陛下已無大礙,臣先行退下。”
“去吧。”洛亦清擺擺手,側身躺回床上。
白玲瓏蜷縮著身體,小小的鼻息間徘徊著男人身體上攜帶的龍涎香,熟悉的味道縈繞,她微微的睜了睜眼,男人的睡顏很輕,燭光微晃,他的面容像似夢幻的模糊感,在她的眼前忽遠忽近,虛虛實實。
“寶寶。”洛亦清睡意惺忪的睜開眼,雙手自然而然的從女人身上攔腰而過,將她的身體越發貼近自己,享受著屬於她的氣息。
白玲瓏未料到洛亦清突然醒來,他輕輕的一聲呼喚在耳邊拂動,禁不住貼在他心口處的小心髒狂躁不安的上躥下跳著。
“寶寶。”洛亦清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揚弧度,在靠近女人的身體時,她的氣息正撲打在自己的頸脖間,那種細微的感覺就如同被一雙手撩動著,一股暖流在身體裡游蕩,尋找著出口點。
“清,清,清。”白玲瓏的唇拂過他的耳墜,聲音細柔的從他的耳側縈繞而去,像似回音,一輕一重。
洛亦清突然張開雙唇,將女人的唇堵塞在自己的唇下,在最初的蜻蜓點水一吻之後便是抑制不住的狂風暴雨的強勢占有。
白玲瓏驀地瞪大雙眼,在他靠近自己的剎那,那種陌生的感覺自唇上襲來,她眨了眨眼,心底處深藏的靈氣在膨脹,她似乎都能感覺到自己身體在滾燙。
洛亦清進一步進攻而去,雙手緊緊纏繞住她的柔軟纖腰,將她束縛在自己的懷抱裡,掙脫不出。
白玲瓏的手無處安放,只得橫擋在兩人的身體之間,有些突兀。
洛亦清猛然清醒,將懷裡的女人推開一段距離。
白玲瓏面色緋紅,宛如雨後櫻桃,帶著水珠,被燭火映照,盈盈泛光。
“清,你怎麼了?”白玲瓏喘著氣,有些呼吸不穩。
洛亦清平復著心底的那股躁動,倉惶的掉下床,“寶寶,朕……朕……”
“清,你沒事吧。”白玲瓏靠在床邊,伸手搭在他的手臂上,卻在接觸到男人的剎那,心底一驚,手中的溫度比之自己更甚一分,那觸手可及的高溫儼然就是暑夏時被暴曬過後的灼熱。
洛亦清從地毯上跌撞而起,推開殿門,消失不見。
白玲瓏愣愣的坐在床上,掌心裡還殘留著屬於他的熱量,可是他怎麼又跑了?
夜色深沉,只見宮闈之下,一道身影匆匆出殿。
殿外負責靜候的宮人瞧著出殿的身影,匆忙跪下,“陛下金安。”
“都起來,讓常春過來。”洛亦清身上只隨意的搭著一件內衫,夜風輕挑而過,虛敞的胸前一陣一陣沁涼。
“陛下,老奴來遲,陛下賜罪。”常春身上的外套還未來得及穿戴好,匆匆忙忙趕到乾坤殿,氣喘如牛。
洛亦清甩袖,“好了,都別跪著了,給朕准備合巹酒以及龍鳳喜被。”
話音一落,滿堂噤聲。
常春愣愣發怵,剛剛自家陛下說了什麼?
“都沒聽清楚。”龍威一怒,無人再敢噤聲發怵。
常春跪安,帶著一眾宮人浩浩蕩蕩的離開。
清冷的夜風在空曠的大殿之上席卷,洛亦清抬頭凝望天邊的一輪明月。
朕怎麼可以就這麼沒名沒分的要了你,朕怎麼可以就這麼簡簡單單的要了你。
在整個鳳淵,只有一個配和朕共飲這杯合巹酒,只有一人配與朕同床共枕龍鳳喜被。
常春吩咐整個司織房連夜趕制,務必在最短時間將陛下所需的龍鳳喜被縫制而出。
不知等了多久,洛亦清只覺得自己的雙腿都已經開始麻痺,終於在天色微亮之前瞧著常春手捧喜被大步流星趕來的身影。
“陛下,內務府連夜趕制而出,來遲了,陛下賜罪。”
“無礙,交給朕吧。”洛亦清攤開雙手將喜被抱在懷裡。
常春一愣,陛下這是要做什麼?
“所有人都退下,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一個人不得踏入宮殿半步,擅闖者,殺無赦。”
殿宇輕合,燭火余暉照耀而下,金線龍鳳纏繞而騰飛。
洛亦清走至床邊,小小的人兒正躺在大床上安靜的沉睡而去,呼吸淺淺,小手放在嘴邊,不時輕輕舔舐舔舐。
看著她沉睡的模樣,洛亦清情不自禁的自嘲一笑,怎麼就忘了她需要休息了,就算再心急,也不能靠一床喜被就敷衍了她。
“清。”喃喃自語,白玲瓏嘟囔著嘴,“清,我們交配吧。”
“……”連睡覺都惦記著那件事?究竟是自己心急,還是她心急?
天邊泛起魚肚白,一縷陽光穿透雲層,落於大地之上,葉尖兒上滾落下顆顆露水,一群宮人疾馳走過,裙角拂動枝葉,染上一片水漬。
“聽昨晚在乾坤殿伺候的宮女來說昨晚陛下突然讓常公公准備喜被了。”宮女甲道。
宮女乙停下雙腳,愕然,“你說准備喜被?”
“是啊,還有合巹酒。”宮女丙湊上前道。
“那些不都是冊封皇後時才能用的嗎?”宮女乙再次問道。
“就是啊,連黎國公主都只能做貴妃,誰能這麼不露痕跡的就進了乾坤殿?還、還讓皇上准備皇後用的東西。”宮女甲道。
“如此說來,難不成皇上准備在冊封貴妃之前立後了?”宮女乙瞠目,“那咱們的皇後主子又是哪家千金?”
“這事也說來奇了,連常公公都不知道是誰。”宮女丙說道。
“你怎麼知道常公公不知道?”
“常公公身邊的小陳子說的,他跟常公公形影不離,怎麼也得打聽到一二,可是從昨晚上常公公那反應看來,沒有人知道皇後身份。”宮女丙再道。
宮女乙小嘴微翹,“恐怕今天朝堂之上也必定是精彩紛呈啊。”
“噓,不得議政。”宮女甲掩嘴道。
三名宮女不敢停留,談論一番後各自朝著宮殿走去。
朝殿之上,百官議論紛紛,皆是由宮中傳言而起。
“太傅,昨夜宮內出現刺客,又被傳聞出皇上准備龍鳳喜被,難道皇上昨晚上突然看上了什麼大家閨秀?”當朝宰相心事重重,眉頭上更是擠出一道道褶子,任誰都知道宰相府嫡女年華十五,正值妙齡,若能入宮,也是必定能驚艷後宮,擠壓群芳。
“宰相大人是多慮了,陛下未有說過立後之事,只是著臣安排冊封婼耶公主為貴妃之事。”齊若言面色平靜道。
“既然如此,那陛下准備那些東西有是所為何事?”眾臣議論,就見常春步入殿上。
“皇上駕到。”
眾臣跪拜,無人再言。
洛亦清坐上龍椅,面容如常,毫無起伏。
“陛下,臣有本奏。”齊若言先行出列,直言道。
洛亦清抬手阻斷他的話語,說道:“在朝政之前,朕有一事宣布,前些日子群臣百官都念叨著讓朕早日立後,朕思前定後,今日決定冊立一人為後,封婼耶為貴妃之事暫且押後,在皇後入住鳳鸞宮之前,一切事物盡數押後,常春,讓欽天監選定日子,滿朝同慶。”
“諾。”常春後背一陣一陣發涼,站在殿前的身子也禁不住的微微顫抖,陛下這話莫非真的是看上哪家千金了?
齊若言面色一青一白,不敢忤逆聖言,當朝而跪,“臣等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洛亦清單手支在下頷之上,笑道:“現在太傅可以上稟所呈何事了。”
“臣只想問一下陛下所說的皇後主子是哪家千金?”齊若言依舊跪立。
洛亦清輕輕扭動拇指扳指,嘴角輕揚,“立後之日,必定昭告天下。”
在一聲退朝聲中,百官只見大殿之上那道已然消失的明黃色身影,更是眾議非非。
太後鳳攆而至,在殿門前便將退朝歸來的身影阻截在外。
洛亦清從御攆下走下,面朝太後,“母後一大早趕來,莫非也是聽說了宮內傳言?”
“恐怕這已經不是傳言了吧。”太後走上前,鳳目中流淌著一抹厲色,“一國之母必定是端莊淑惠,知書達理,前能管理六宮其樂融融,後能照顧帝王相濡以沫,哀家倒要問問是哪家閨秀能讓皇上如此不顧法紀,不顧祖業,肆意妄為。”
“母後,可是您一直在勸說要立後,如今朕倒是聽從您的話了,您怎麼還覺得兒子做錯了。”
“你自己說你是不是做錯了。”太後眼角斜睨他身後的常春,怒斥道:“大半夜著人准備喜帕喜被,哀家倒想知道是哪家閨女大半夜不睡覺溜進皇宮還上了陛下的龍床,這是一個知羞恥的女子能做的事嗎?”
“不是她偷偷入宮,是朕親自帶回來的。”洛亦清目光如炬,道:“母後,朕已經昭告天下擇日立後,此事已成定局,母後毋需擔憂。”
“荒唐,胡鬧,皇兒啊皇兒,虧你熟讀聖賢之書,怎麼到了這份上就把古人言忘得一干二淨,這樣不清不楚的女子,怎能配得上一國之母?”太後站在殿前,抬手指向巍峨殿門,“讓她出來,哀家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女人迷惑哀家的兒子。”
“母後——”洛亦清擋在殿前,面對太後的咄咄逼人,怒視貿然上前的侍衛。
侍衛不敢造次,一個個皆是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太後惱急,單手撐住額頭,“你竟然這麼護著她?”
“母後,朕會讓您見到她的,但請尊重朕,尊重她。”
“行,哀家就尊重你。”太後揮退身後一群人,“這樣總可以了吧。”
洛亦清推開殿門,氤氳的檀香撲鼻而來,一道紫色身影在屋內繞來繞去,不知是困擾著什麼,就見她跌跌撞撞,更是赤腳踩在地毯上,身子有些歪斜,殿中除卻香料的味道,還漂浮著一股淡淡的酒香。
酒香?酒?
洛亦清心神一顫,這才想起昨晚上忘記處理的哪壺合巹酒。
太後秀美微蹙,只是瞧了一眼珠簾後那獨自歡騰的身影,越發的眉宇緊蹙,這樣有失典儀的女人如何配得上皇後之位。
洛亦清掀開簾子,喝得酩酊大醉的女人直直撲倒入懷。
“清,清,那水好好喝,好甜好甜。”白玲瓏面紅耳赤,整個人都發燙發熱。
洛亦清心知不好,將喝得滿面通紅的女人打橫抱起放在床上。
白玲瓏身體一陣一陣熱氣縈繞,自己彷佛置身在火海深處,周圍都是躍動的火苗子,那一顆一顆在自己的周圍焚燒著,好難受,從未有過的難受。
她的手瘋狂的扯動自己的衣襟,就想把身體裡的那把火給撲出來。
洛亦清見狀,慌亂的按住她不安分的雙手,“寶寶聽話,朕給你醒酒。”
白玲瓏耳膜四周嗡嗡作響,有只聒噪的蜜蜂正在自己的耳側鬧哄著,一個情不自禁,揮手便狠狠的拍向那只可惡的小東西。
“啪。”
聞聲,太後心口一滯,一把掀開珠簾,當鳳目落在自己兒子那俊逸的容顏上時,心髒在心口上躥下跳,怒火被瞬間點燃。
白玲瓏兩指一掐,將這只煩人的蜜蜂扯了扯,又扭了扭,然後捏了捏,手感還不錯,挺滑挺順,更是挺軟的。
洛亦清眉頭微微抽動,將小丫頭越發起勁的右手拉下,湊上前,覆於她的耳後,“寶寶聽話,你現在是不是很難受?我們喝了醒酒湯就好了。”
白玲瓏睜了睜眼,迷糊的眼瞳裡映著一道忽遠忽近的眸子,眸子裡似乎還閃爍著自己的影子,她莞爾的露出皓齒,雙手纏繞過男人的頸脖,蠻橫的一吻落在他的唇瓣上。
“唔。”洛亦清心神一顫,還未來得及反應,緊閉的雙唇便被她以著巧勁兒撬開,帶著酒香的舌攻城略地而來。
“……”太後瞠目,這女人,太過放肆,太無教養,太失禮儀,簡直就是一無是處,她此時此刻的動作就像是戲子,民間青樓裡放蕩的女子。
“寶寶。”洛亦清將白玲瓏再次放平躺在床上,她的小手終歸來回徘徊在他的胸前,那輕盈的動作就像是小鹿抨擊著他的胸口,愈演愈烈。
“你們——”太後憤然上前,抬起手毫不遲疑的將白玲瓏的手扯下,蘭花一指,尤帶怒氣的指著床上衣衫不整的女人,怒斥道:“你給哀家起來,皇上的龍床也是你這等身份的人敢隨意沾染的?”
“母後,她現在喝醉了,您讓常春去准備一壺醒酒茶。”洛亦清再次將白玲瓏抱在懷裡,任著她的小手撩動自己。
太後面色鐵青,聲音被怒火激的略帶顫抖,“你……你……皇帝,你可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她這樣的女人如何配得上一國之母?”
“母後,朕說過了她只是喝醉了。”
“清清,你回來了?”白玲瓏意識混亂,雙手夾住男人的臉頰,傻傻一笑,“那個……那個女人好老啊。”
“……”太後已失去皇家儀范。
“……”洛亦清輕咳,解釋道:“那是朕的母後。”
“哦,原來你母親這麼老啊。”白玲瓏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指尖戳了戳太後臉頰一下,又回頭戳了戳洛亦清臉頰一下,大笑道:“還是你的臉摸著舒服。”
“放肆。”太後怒不可遏,大吼一聲,“來人。”
話音一落,殿外擁入一群宮人。
“把這個女人給哀家丟出宮去。”太後身體氣的顫抖,指著白玲瓏,五官扭曲,就像是恨不得撲上去把那個大言不慚的女人抽筋拔骨一番。
“都退下。”洛亦清扯過錦被,將白玲瓏遮掩在被褥之下,面對湧進的眾人,呵斥一下,“沒朕吩咐,誰也不許進來。”
宮人左右為難,太後不讓退下,皇上又讓退下,這是退還是不退?
“皇帝,今日哀家無論如何也要清君側,這樣的女人不配留在你身邊。”太後看向自己的貼身俾人,繼續道:“出宮請太傅入宮。”
“母後,朕所說的這件事不是在征求您的意見,而是在告訴您朕的決定。”洛亦清護犢之心昭然若揭。
太後眉頭緊蹙,“她與婼耶,哀家更喜歡皇室培養出來的皇後。”
“那是您固步自封的迂腐思想,朕喜歡的就是她的純真無邪,可愛率真。”
“皇帝,皇家沒有什麼喜歡不喜歡,只有聖寵與恩寵。”太後漠然上前一步,“你可知你父皇當年是如何恩威並施,雨露均沾?”
“母後,那您可知道當年因為父皇的雨露均沾死了多少人嗎?”洛亦清面無表情的上前兩步。
兩兩對視,目光灼灼。
燭光輕晃,映上兩人,影落地毯,與著那盛開的芙蓉相映而上,越顯嬌艷。
“兒子,你要讓她入宮,哀家可以同意,但這後位,絕對不行。”
洛亦清面不改色,道:“兒子也說了,朕只是在上報母後朕的決定而已,所謂君無戲言,不得收回成命。”
“你——”
“母後,如若您執意要若言進宮,常春何在。”冷漠的聲音穿透門扉,直入殿外眾人之耳,
常春虎軀一震,沖擊在耳膜中的聲音剛勁有力,惹得他驚慌失措的推門而進,“陛下,老奴在。”
“即刻出宮,讓齊太傅進宮。”
“諾。”常春戰戰兢兢的退出內殿,殿中氣氛恍若流轉著一股沒有硝煙的戰場,稍一不慎,引火燒身。
白玲瓏身處火海,被被子一掩,身體越發燥熱難耐,小小身體在被子裡扭來扭去,滾來滾去,最後,在眾目睽睽之下摔下了床。
“咚。”一聲輕響,所有在殿宮人皆是隨著聲源處尋目望去。
地上有一個女人,身穿紫衫,衣著輕薄,在燭火的映照下,胸前光景欲遮欲掩,小小粉唇因醉酒而微微泛紅,紅的像似沁血,而女人顯然喝醉了,眸中氤氳水汽,朦朦朧朧的環繞著四周,小小手掌撐在地毯上,嬌氣喘喘。
“寶寶。”洛亦清遮擋住多余的視線,面色不悅道:“都出去。”
白玲瓏撲在他懷裡,聲音斷斷續續,“我好熱,真的好熱。”
“聽話,朕帶你去沐浴。”洛亦清將她抱入懷裡,不帶猶豫朝著朝浴殿疾馳而去。
偌大的殿宇之下,只剩太後一人黯然站立。
微風輕動,有些淒涼。
浴殿之中,水汽蔓延,洛亦清輕柔的將她的衣衫褪去,面色本是一塵不變的嚴肅,卻在最後輾轉微微發燙,不消片刻,便是太陽穴兩處激烈的跳閃,鼻間似乎正有異物在尋找出口,他倒吸一口氣,穩住心神。
白玲瓏察覺到男人的視線,熏紅的面容貼上男人的身體,靠在他的胸口處,安靜聆聽裡面的萬馬奔騰。
“寶寶,脫好了,你先進去吧。”洛亦清領著她走下了浴池,身體本是滾燙,若在此刻被熱水一激,任憑他再強悍的內力也壓不住那心底膨脹的欲望,當務之急,他需要的一桶冷水,把自己徹底安定下來的冷水。
白玲瓏反手握住他的手,梨渦淺笑,“清。”
簡單的一個字,恍若魔咒,她的手扯過他的腰封,散開他的長袍。
氤氳水霧中,馥郁蘭花香。
白玲瓏的手停放在他的胸口處,小小的掌心下心跳激蕩如萬丈瀑布一墜激流落下,在河池便激蕩起千層水流,聲勢浩大,震耳欲聾。
“寶寶,是你逼我的。”洛亦清拋下身份,情難自禁,伸手便將女人攬入懷裡,強勢的吻鋪天蓋地襲來,在她的故意為之下,越發瘋狂的擁吻著。
白玲瓏大眼珠子滾動數下,抑制不住他的強悍,倒想著是否應該偃旗息鼓,臨陣脫逃。
可惜,這個入魔障的男人絲毫未留有余地。
“啪。”的一聲,兩人倒進池水裡,激開一陣陣水花。
水珠滑過臉頰,在她的面容下滾落,酒醒片刻,白玲瓏先是一愣,又是一慌,自己在不知不覺間把一個男人的底線徹底摧毀了。而這個如同野獸狂躁的男人正雙目赤紅,盯著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窺視著獵物,在他步步靠近的氣勢之下,某個女人轉身就想逃跑。
“寶寶,你現在跑不了了。”洛亦清抓住她的手腕,毫不費勁便將脫力的她重新拽入懷裡,他的指間裡滑過她的長發,水流像一條線從他的肌膚上滑落,滴落在池面上,蕩漾開層層漣漪。
不再是原先霸道的激吻,此時是他綿延溫柔的輕輕一吻,從眉眼滑過鼻梁,最終停靠在那片紅唇之上,從淺入深,一點一點擴展疆土。
白玲瓏眨眨眼,那種感覺很陌生,本是慌亂的心跳在不知不覺間平復而下,轉而是一種別樣的味道在身體裡澎湃,她的臉由醉酒的熏紅到現在的桃紅,她的手從最初的側放在身側到如今的緊緊相擁。
燭火微微晃動,浴池下的兩人在迷蒙的霧氣中旖旎一室……
太後殿內,位於坐下的齊若言默不作聲,而一直選擇不進宮的黎戚毅卻在今日突然造訪,順便帶上黎婼耶。
太後面色如常,只是藏於袖中的手緊緊攥緊,洛亦清跟那個女人進了朝浴殿,已經一個時辰,而兩人卻還泡在裡面,越想心裡越是不安,可是那裡畢竟是皇上沐浴之地,她就算是太後也不得貿然闖入,權衡利弊之下,只得回宮安靜等候。
黎婼耶面色泛白,她小小拳頭越捏越緊。
黎戚毅倒是偽裝的毫不在意,只是平靜的面容之下掩藏著一顆怒火中燒的心髒,看來無論如何也要強行將神物帶走了,否則那日她真的成了鳳淵皇後,自己又有何理由將她帶回黎國。
宮人們在一片沉默中井然有序的上茶,隨後有條不紊的退出,無人吭聲,無人敢言。
只是出了大殿之後,人人臉上皆是一副如釋重負的神態,裡面暗藏重重殺機啊。
“太後,您召見微臣,難道是為了皇上立後之事?”齊若言開口直言,未曾拘泥道。
太後默然點頭。
齊若言站起身,請罪道:“太後此事請容臣無能為力,其一這是陛下的家事,臣不便多言,其二臣與陛下曾有過一個諾言,今日看來陛下已是贏家,微臣既然已輸,更不便多言。”
“胡鬧,其一這事不是家事,皇家大事就是國事,立後之事就是國家大事,不得隨意處之,其二君臣有別,豈可隨意設下賭局一說?身份有別,怎可以一場無依據的賭局為由?此事哀家絕不苟同,太傅是一國太傅,理應為皇上分擔要事,怎可在大事上選擇置身事外?”
齊若言否決,“太後,臣雖然位居太傅,可是陛下有旨,臣不得不從。”
“那你的意思就是由他胡鬧?”太後拍案而起,“你可記得先皇祖訓,絕不獨寵專寵,他如此癡迷一個女人,如何成大事?如何為國為民?”
齊若言看向閉口不談的黎戚毅,頷首道:“黎皇,您也是為君者,臣有一句不知該不該問?”
“請說。”黎戚毅放下茶杯,含笑道。
“您如何看待後宮相處之道?”齊若言問道。
黎戚毅微微一愣,隨之而笑,“後宮便是家事之地,既然是家事,那便是毋需被國法束縛,隨性處置,可是太後也說的對,皇家之事皆是國家大事,立後亦是如此,選賢良淑德,溫婉賢惠,知書達理者,如無品無德無涵養,如何能信服她人。其次後位者,需心胸寬廣,輔佐皇上協理六宮,勸誡皇上雨露均沾。不爭寵,不嬌寵,不邀寵。”
黎婼耶鳳眸上抬,落在自家皇兄身上,眸中情緒靜靜流淌。
黎戚毅笑如最初,“不過按照禮儀以及國事大事輕重權衡,孤覺得洛皇如此貿然立後實屬不明智之舉,想想,一國之母可是千萬百姓眼中最至高無上的女人,如此身份地位的國母,怎可敷衍了事。怎可如此隨意就立一個隨隨便便的女人為後受萬民敬仰?”
太後數次點頭應允,道:“黎皇所言句句在理,太傅你可還有別的話反駁?”
“太後,臣並無他言,既然黎皇也這般說了,那臣這就去勸誡陛下。”齊若言頷首作揖,面色如常的退出大殿。
炎陽普照,在蔥郁的庭院內,陽光從茂密的樹縫中灑落,在斑駁星點下,一道白衫匆匆而過。
林宏祈執劍而來,在看見那道身影之時,腳下輕功一躍,趕上男人的腳程,“太傅請留步。”
齊若言停駐,回頭相望,“林侍衛有事?”
“太傅,昨夜潛入後宮的刺客微臣已有眉目,只是怕再次驚擾陛下,就想著上報於您。”
“查到了什麼?”齊若言蹙眉,如此看來潛入後宮之人並不是只有黎國人,莫非是汐國也來了探子?
林宏祈左觀右看後確信並無多余閒雜人等,走上前,俯身湊到齊若言耳側,輕聲道:“有一名宮女在入夜時分經過陛下寢宮時,曾看見一個銀發男人穿過宮牆隱身而去,只是一眨眼時間,她還未來得及細看,就突然襲來一陣怪異的夜風,片刻之後,男人不見蹤影,就好似從來沒有出現過。”
“……”齊若言面色凝重,斜睨一眼慎重交話的男人,微微點頭,“此時不得聲張,讓那名宮女沒事別多嘴,免得惹禍上身。”
“微臣明白。”林宏祈輕歎一口氣,“只是這事太過詭異,只怕如果外洩必定引起人心惶恐,還望太傅大人盡早抓獲那神出鬼沒之人,免得人人自危。”
“你好好的保護好陛下,其余的事,我自有主意。”齊若言拂袖而去。
林宏祈站在空曠御花園前,暖風一過,滿院子飄散而來陣陣花香。
朝浴殿內,純白地毯之上,一襲薄紗覆蓋落下,在燭火的映射下,一只手輕柔的拂過另一人的面頰。
白玲瓏精疲力竭的躺在毛毯之上,呼吸淺淺,有一股異樣的感覺在自己的身體裡橫沖直撞,她很累,不是身體的累,而是破繭而出時所需的精力已然耗竭,她似乎覺得此時此刻自己就連呼吸都覺得累。
“寶寶,累了嗎?”洛亦清抬手,指尖輕撫過女人嬌艷的容顏,一點一點的從眉眼處摩挲而下。
白玲瓏虛虛的睜了睜眼,確信男人是自己熟悉的那個人之後,又再次安靜的閉上了雙眼,任之處之。
洛亦清斂眉,自己明明控制了,為什麼她還是那麼累?難道又是餓了?
白玲瓏被男人抱起,自己懶散的尋著他的懷裡位置,再次枕在他的心口處,安然的沉睡而去。
大床之上,洛亦清來回踱步走上不知多少次,眉頭越發不自然的緊蹙擰成一股一股。
常春不動聲響的將膳食傳進,眉角處只是匆匆一瞥內殿之中徘徊的身影,不敢多言,沉默的退出。
“陛下可是在殿內?”齊若言走上玉階,指向內殿。
常春伸手掩在嘴角,低了低音量,“陛下好像有點不對勁。”
“怎麼個不對勁?”齊若言索性不等傳喚,毅然決然推門而進。
洛亦清覆手放在床上之人的額頭上,掌心上傳來一陣又一陣滾燙的溫度,燙的他都不由自主的縮了縮手。
“陛下,臣有一事上報。”齊若言站在屏風後,自今早流傳陛下寢宮出現了一個女人之後,他便不得再強行闖宮。
洛亦清心神一顫,慌亂的將齊若言從屏風後拉進來,又突然覺得這樣將自己的寶寶暴露在別的男人眼中實屬不妥,又一掌將齊若言揮出內殿,順帶著將殿內所有帷幔珠簾悉數放下,確信男人的視線已瞧不見龍床之上的女人後方才心滿意足的看向齊若言。
齊若言面如土色,被他如此揮來揮去,胸口郁結難消,面上卻是不動聲色,道:“陛下,臣有一事不得不報。”
“若言,你先等一下。”洛亦清掀動珠簾,緩步走入內殿之中,隨後,一根金線落入齊若言手中。
齊若言低頭,不明所以。
“快替寶寶把把脈,她身體滾燙,已不是平凡的那種發熱症狀了。”
齊若言嘴角微抽,在男人那股子欲望極深的眼底裡無可奈何的再次三指扣上那艮金線,“剛剛可是有過什麼劇烈運動?”
“……”洛亦清臉色依舊,只是藏於袖中的手漸漸一陣濕濡,“剛剛她洗了一個澡。”
“或許是洗的時間過於久了,淨身雖好,但不得在浴室過度待久,浴室溫度偏高,水汽濕重,如若在池子裡時間過長,容易暈倒,如若在池子外時間過長,容易受寒著涼,所以陛下,下次沐浴之時記得把握時間。”齊若言放下金線。
洛亦清蹙眉,“那現在該怎麼辦?”
“臣自會下一記藥方,只是現在陛下可是有時間聽臣一言了?”
“先等等。”洛亦清擺手,踱步走入殿內。
大床上,白玲瓏面色通紅,溫度較之方才更是燙手。
洛亦清擔憂的覆手貼上,“寶寶,你等一下,咱們喝點藥就會好了。”
白玲瓏身處冰火兩重天,外熱內虛,身體裡如墜入萬丈冰窟,好冷好冷,而身體外卻是滾燙一片,她幾乎都能感覺到自己呼出的氣體都是火燒一般灼熱。
“寶寶,是不是很熱?”洛亦清瞧著床上越發控制不住顫抖的身體,驚慌失措的掀開被子將她抱入懷裡。
身體貼上她身體之時,衣衫下的滾燙隔著衣料便能清晰感覺到,那熱度就像是一塊木炭在火爐中點燃後貼放在自己的皮膚上,燙的他驚愕一顫。
“怎麼會這樣?”洛亦清不再顧及什麼男女有別,大喊一聲,“若言。”
齊若言殿外被突然驚怵,掀開簾子,頷首走近,眼角眸光正好落在床榻前那一雙小小的繡鞋上,是女人的鞋,沒錯。
“陛下,臣不應該進殿。”齊若言面色泛紅,慌不擇路的准備離開。
“等一下,她身上很燙,別想那麼多了,快給她看看。”
齊若言低首走進,三指搭在女人的脈門之上,不過片刻之後詫異的松開她的手,更是抬頭看向洛亦清懷中的女人。
娥眉緊蹙,帶著高熱的氣息吐納著,她的面容因著高溫而泛著不正常的紅霜,唇色沁紅如血。
齊若言請罪道:“陛下請恕臣越矩之罪。”
話音一落,齊若言三指扣上白玲瓏的眼皮,往上一翻,血紅的眸像似鮮血染上,帶著驚心動魄的鬼魅猶如火團蔓延而來,燙的他指尖一顫,急忙收回手。
“怎麼回事?”洛亦清按住白玲瓏顫抖的身體,卻被她身體裡流露出的氣旋震開數丈。
齊若言內力一壓,將女人周圍憤怒的火團子強行凝固,“陛下,可有大礙?”
洛亦清擺手,走上前,“怎麼會這樣?”
齊若言面色微微煞白,“陛下,到現在您還要瞞著臣嗎?”
“你想說什麼?”洛亦清試著靠近,卻再次被一股強大的氣旋震開,心口內息混亂,他眉頭微蹙,怎麼會這樣?
“陛下,她就是那只豬對不對?”齊若言大掌一揮,將凝固的火團子凍結成一塊一塊,拋擲地面之上,碎成冰渣。
洛亦清面色一怵,低垂下眸,正色道,“你說的沒錯,她的確就是寶寶,可是現在問題不是這個,而是為什麼她會變成這樣?”
“陛下,您可有認真看過臣從黎國帶回的那封遺詔?”齊若言問道。
“這——有何不妥之處?”
“這只豬不是普通家禽,而的確是神物,既然是神物,那便是不得沾染,如若強行沾染,必會承受天譴。”
“天譴?”洛亦清面色陰鷙,“你的意思是現在寶寶承受的就是所謂的天譴?”
“不,書上所承載如果神物在發生身體改變之時,必會因為靈元結靈而身處冰火兩重天之劫數,劫數一過,便是浴火重生。”齊若言行至洛亦清身前,輕歎,“陛下,可讓臣看一下您的胸口。”
“嗯?”洛亦清恍然,還未來得及問明為何,便覺得自己的長衫被人扯下,胸前光景毫不遲疑裸露在外。
齊若言抬起頭,四目對視。
洛亦清眉頭深鎖,將內衫扣上,“若言啊,不得如此。”
齊若言再次強行脫下他的外衫。
洛亦清面色不悅,“你還未把話說明白,你脫朕的衣服做什麼?”
齊若言不顧他的阻止,依舊強行將他的胸膛暴露在外。
洛亦清斥責,“齊太傅,朕好歹也是一國之君,豈可被你這樣脫來脫去?”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1-29 00:57:30
第六十二章 主子要帶我私奔
齊若言在看到洛亦清胸口情況之時,面色越發蒼白,直至最後面如土色。
洛亦清穿戴好衣衫,所有情緒皆是放在床上虛弱的女人身上,眉頭緊蹙,“你還沒告訴朕如果這一劫她熬不過去會怎麼樣?”
齊若言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床上,“非死即傷,不死也會終身殘廢。”
“……”洛亦清強行沖破女人周圍的氣旋,將她滾燙的身體攬入懷裡,眼底微微泛紅,“都是朕的錯,朕怎會知道這樣做會害你如此,對不起,寶寶,對不起。”
齊若言一動不動的站在床前,藏於袖中的手隱隱捏緊成拳,直到靜下心來的自己聽聞到空氣裡傳來的一聲聲骨骼扭錯的聲音,他才漸漸放松自己的心緒。
“若言,你可有辦法?”洛亦清問道。
齊若言搖頭,道:“我只是一個凡人,對於她,我無能為力。”
“那可有辦法幫助她?”洛亦清拉了拉他的袖口,滿面真切。
齊若言歎口氣,“臣去熬一副藥過來,或許能緩解她的高熱。”
“拜托你了,若言。”洛亦清抬袖替她抹去臉上的汗水,拿著冰袋一點一點的覆蓋在她的額頭上,小心翼翼的注視著她的神色,只要她稍稍皺一皺眉,自己就彷佛如臨大敵心神一顫。
常春領著宮人走進殿中,不動聲響的撤下已然冰冷的膳食,又不放心的站在屏風前,問道:“陛下,您已經一天沒有用過膳食了,請保重龍體。”
洛亦清坐在床邊,對著那道影子,漠然道;“都退下。”
常春不敢多言,悻悻的收嘴,領著宮人浩浩蕩蕩的撤出大殿。
齊若言端著藥碗,瞥了眼宮人們帶走的晚膳,說道:“重新准備一份,別花大心思,就弄碗白粥過來。”
“諾。”常春啟顏微展,親自趕赴御膳房。
齊若言將藥碗放在桌案上,“陛下,臣讓常春准備了一點白粥,就算你不喝,她也要喝。”
“對,朕怎麼就忘了這點。”洛亦清恍然大悟,從床上站起身,“還是若言想的周到。”
“陛下,關心則亂,您其實沒必要那麼擔憂,她既然是神物,就有自己的辦法渡劫。”齊若言將琉璃碗盞送上前,卻被男人拿過端在手中。
洛亦清吹拂著湯藥熱氣,放在唇邊試了試溫度,輕柔的送到她的嘴邊,“寶寶,喝藥了,喝了就不難受了。”
白玲瓏眼角微微上挑,落在那碗黑不溜秋的藥水裡,神色一凜,毫不客氣的拂開。
湯勺裡的黑色藥汁盡數灑在他的袖口上,金色龍紋儼然被染上一塊黑跡。
洛亦清皺眉,瞧著她難受的模樣,干脆親自含上一口在嘴中。
“陛下。”齊若言愕然,還未來得及阻止便見洛亦清覆唇觸碰在她的唇角,黑色的藥汁從他的嘴角流入她的唇中,在女人還有些掙扎的瞬間,洛亦清已然將一口藥水送入她的喉嚨處,緩緩流入胃裡。
白玲瓏虛弱的睜開眼,高熱之下,雙瞳赤紅,小小的手掌拂過他的臉頰,“好苦。”
“良藥苦口,吃了就不會難受了。”洛亦清故技重施,又一次含上一口藥水送到她的嘴裡。
白玲瓏嘟嘴,抵觸的推開他,“真的好苦。”
“乖,喝了朕就給你弄甜點來。”洛亦清再次喝下一口藥。
“我想吃雞腿。”白玲瓏的手軟弱無骨的搭在他的手腕上,輕輕摩挲。
“咕嚕。”洛亦清一時沒有把握好竟自己吞下了那口藥水,苦澀的味道徘徊在整個口腔裡,俊逸的眉頭禁不住那陣陣苦味,也是不由自主的斂皺成一團。
白玲瓏委屈的撇嘴,熏紅的臉頰上漸漸地褪去紅霜,“你……你欺負我。”
“寶寶,朕沒有,朕只是喂你喝藥。”洛亦清著急的捧住小家伙的腦袋,瞧她梨花帶淚的眸子,心底隱隱發疼,“好,我們不喝了,以後都不喝了。”
白玲瓏咬唇,鼻子抽抽,“剛剛浴室裡,好痛。”
“……”
話音一落,齊若言眸中一閃,略帶一種別樣的眼神自上而下將自家陛下那深沉的背影映入眼眶裡。
洛亦清面色一愣,輕咳一聲,“寶寶,朕方才是太過野蠻了些許,讓你受傷了,朕以後一定好好待你。”
白玲瓏扯過被子,將自己腦袋遮掩而過,轉過身,翹著小屁屁,像似平常搖晃尾巴的舉動冷冷哼哼。
洛亦清嘴角抽搐,尷尬的對著齊若言輕笑,“若言啊,你剛剛什麼都沒有聽到,別誤會了。”
“陛下,臣也希望自己什麼都沒有聽到。”齊若言面不改色,依舊冷冷冰冰,“可惜臣的確聽到了。”
“咳咳。”洛亦清咳嗽一聲,苦笑道:“你也知道朕今年二十有五了。”
“所以臣已經不是第一次勸誡陛下立後封妃,卻沒有料到陛下竟然會這麼……失去分寸,在大典之前,您應該把皇後殿下送到鳳鸞宮。”
“朕知道分寸,以後會注意的。”洛亦清坐在椅子上,疲憊的單手扶額,“現在你有什麼話就說吧,朕聽著。”
齊若言站在一側,輕聲道:“黎君今早帶著婼耶公主一同進宮了。”
“哦,還有這事?那他們現在人呢?”洛亦清喝了口清茶,嘴角勾勒一絲若有似無的笑容。
“正在太後殿。”齊若言回稟。
“想必母後一定有很多話要對朕說。”
“黎君的意思是建議太後不能立後,這樣不清不楚的一個女人,有失皇家身份。”齊若言嘴角輕揚,“明裡意思是為了婼耶公主,暗裡意思不言而喻。”
“既然黎君都這般為我鳳淵著想,朕也覺得朕應該也送一個好姑娘過去,咱們兩國聯誼,怎可就朕得到了黎國公主。”洛亦清放下茶盞,笑意更甚。
“另還有一事。”齊若言有些遲疑,看了眼床上的女人後,又突然覺得這話並無不妥。
“准。”
“林侍衛剛剛來報說從陛下殿裡出去的男人一頭銀發,來去無蹤,或許根本就不是人。”齊若言道。
洛亦清單手靠在桌面上,點頭道:“既然若言都猜出了寶寶的身份,那朕也不瞞著你了。”
齊若言靜耳傾聽。
洛亦清本是和顏悅色,卻在下一刻眉頭微皺,“他是朕送給你的那只白虎。”
“什麼?”齊若言詫異,“陛下的意思是那只白虎能……能變成人?”
“寶寶都能變成人了,更何況那只通人性似乎能聽懂人話的大家伙。”洛亦清起身走到窗前,眺望院中月色,“朕也覺得奇怪,他的言語與獸型時截然不同,好像變了一個人。”
“陛下的意思請恕臣沒聽懂。”齊若言側身目不轉睛的看著男人的一舉一動。
洛亦清的手重重的放在窗欞上,“下半夜時把白虎帶進宮,朕有話要親自問他。”
“帶他進宮?”齊若言不明,“陛下,雖然白虎能變成人,可是如若在眾侍衛面前突然失去血性,傷及太後或者皇子公主,臣認為此事不妥。”
“也對,畢竟那家伙不好對付,朕出宮。”洛亦清回過身看向床上昏昏欲睡的小家伙,臉色漸漸的恢復平常,只是該拿她怎麼辦呢?放在宮裡不安全,可是帶在身邊她還生著病。
“陛下可是不放心她?”齊若言瞧出他眼底的擔憂,輕聲問道。
“黎君還在宮裡,他如果要出入這裡無人能擋,朕不放心。”洛亦清冥思苦想一番,最終眉頭越擰越緊。
“要不帶上她?”
“不行,她還病著。”
齊若言長長歎口氣,“陛下的意思臣明白了,臣會想辦法把白虎不動聲色的帶進宮。”
“這樣最好。”洛亦清展眉,悄然的走回床邊,覆手搭在她的額頭上,掌下的溫度再一次卷土重來,燙的他掌心一顫。
“陛下放心,既然是神物必定有自己的護身符,您不用擔心。”齊若言將外袍披在洛亦清肩上,靜靜系好腰叩,“您也要保重龍體。”
“還是若言體貼。”洛亦清淡淡一笑,眼底映上他的清晰容顏,那清心平靜的眉宇,那雲淡風輕的安然,他就像一朵出水不然塵埃的芙蓉,干淨自然,讓人心底舒服。
齊若言抬頭,四目相對,眸中流轉一縷靜然的情愫,“陛下,臣先出宮了,月上柳梢頭。”
“朕等你。”
殿宇下,恢復沉寂,小小腦袋從被子裡探出來,眼角余光碰巧落在桌案下全神貫注批閱奏折的男人,不由自主的,小小臉頰越發通紅。
白玲瓏躲進被子裡,貝齒輕咬紅唇,身體裡的異樣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破繭重生了,只是,為什麼覺得奇怪?心口裡好像被什麼東西填滿了,在男人溫婉對視而來的眸光裡,她似乎隔著那薄薄的瞳孔看見了那顆在他心底處砰砰而跳的心髒。
青蛇從床底伸出腦袋,趁著男人沒有發現的空隙,一個扭動爬上了床,小小尾巴在被子裡轉了個圈,落在女人的小小手臂上。
“……”白玲瓏眨眼。
“……”青蛇擠眉弄眼。
“你進來做什麼?”白玲瓏拎著蛇尾就想丟出去,想想它竟然敢無視她的表現,怒從心生,毫不客氣的將它推出被子。
青蛇鍥而不捨的爬回去,“主子,我感覺到您的不一樣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白玲瓏面頰泛紅,“胡說什麼?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可是主子,你的氣息不對,你身體好燙,這種滾燙我似乎以前在什麼地方見過。”青蛇探探頭,突然間恍然大悟,瞠目結舌的瞪著女人,“你……你不會是……不會是……”
“出去。”白玲瓏掐著蛇頭,在他還支支吾吾說不出話的瞬間將他拋向空中。
青色身影在半空裡勾勒出一抹亮麗的顏色,最終旋轉數周之後跌落在桌案上。
“啪。”朱砂紅筆滾落,紅色的液體濺落在它的身上,染上那層青色,紅紅綠綠,煞是嚇人。
青蛇眼角抽搐,瞳孔裡映上某個男人面無表情的一張臉,這下連蛇尾都翹不起來了。
洛亦清兩指一過,將小小蛇身從桌案上拿起來,隨後,視若無睹般丟在一旁的紙簍裡,繼續批閱奏折。
被棄在紙簍中的某條蛇心底很受傷:自己好歹也是上古神物,自己好歹也是龍啊,竟然被像丟垃圾一樣丟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洛亦清冷冷的瞥了眼怨念極深的身影,依舊是寒若冰霜的眸光。
青蛇蔫了,乖乖的躺回紙簍裡:大丈夫能屈能伸,好男兒志在四方,怎可因一時之氣而妄送性命。
“陛下,夜色已深。”常春適時的提醒某個依舊挑燈批閱的身影,心疼道。
洛亦清點點頭,“都退下吧,沒有朕的命令不許一人進入。”
“諾。”常春揮手,將所有殿外伺候的宮人悉數撤下。
靜謐的夜風從虛敞的窗戶裡湧進,燭火輕晃。
太傅府內,齊若言負手而立,神色凝重的看著籠子裡的龐然大物。
白虎虛搭著尾巴,眼瞼莫不在意的搭了搭盯著自己看了一個時辰的男人,冷冷一哼,扭過腦袋,繼續假寐。
“白曜,出來吧。”齊若言開口道。
白虎尾巴扇了扇:別以為你給了我一個名字,我就得把你當主子似的伺候。
“我說出來。”齊若言加重語氣。
白虎站起身,心不甘情不願的從籠子裡走出,鼻音靠近男人時哼了哼。
濃重的氣息打在自己的臉頰上,齊若言面不改色的抬手放在它的腦袋之上,“你既然能出來,那說明你能聽懂我的話。”
“……”白虎後退一步,警覺的盯著這個突然態度轉換的男人。
齊若言伸出手,掌心平放,“上一次救我的那個人是你對吧。”
“……”白虎再次退後一步,他這是來報恩的?可是這態度怎麼看怎麼想是來討債的,特別是那只手,攤著看著自己,那麼明顯的意圖。
“我隱約記得有個銀發男人靠近我,在他走後我的身體就恢復了,是你對吧。”齊若言見它不動,索性自己走上前。
白虎再次往後移動,呼嘯一鳴,警告男人不許再靠近。
齊若言置若罔聞,繼續上前,“你就是那個人,對不對?”
白虎被逼著再次走進籠子,前爪子伸向鐵籠鎖鏈之處,毫不猶豫的反鎖而上。
“……”齊若言面上一驚,這個家伙。
“哼哼。”白虎得意的繞著籠子轉上兩圈,有本事你進來啊。
齊若言側身走進鐵籠,一人一虎,面面相覷。
白虎瞠目。
齊若言站在它面前,眉頭微挑,“我最後問你一次,你是不是那個人?”
“不是。”白虎開口拒絕。
“……”齊若言擰著白虎耳朵,“白曜。”
話音一出,白虎委屈的變回人型,俊美的顏,絕美的發,迷惑人心的藍瞳,妖冶的五官,修長的身體,性感的曲線,那眉宇緊蹙的模樣,讓人禁不住的心底微顫。
齊若言愣怵發呆,整個人都恍若失去靈魂般動彈不得。
白虎伸出手指戳了戳男人傻愣的面容,莞爾一笑,“我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應該不是忘恩負義的小人吧。”
齊若言回過神,將他的手從自己臉上扯開,“陛下說的對,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我們鳳淵只是這個世界上的一個角落,太過渺小了。”
“被嚇傻了?”白虎掩嘴一笑,“胡言亂語說些什麼?”
“你究竟是什麼東西?為什麼你能變成一個人?”
白虎單手托腮,思索片刻道:“我是神獸。”
“神獸?”齊若言靠近銀發男人,嗅著他發中帶來的淡淡青草味道,自言自己身高絕不低的某個男人,此時此刻相當受傷。
白虎眸光下眺,落在抵觸在自己胸口處的齊若言,伸出手托住他的黑發,“幾百年前我們四獸犯了一個錯,因此被封印法力至今,如果沒有人能解印,我們的靈力會日益衰弱,直到魂飛魄散之日。”
“那你現在這樣——”
“主子靈力薄弱,沒有辦法替我們解印,只有等到老主子歸來之時,我們才能重回靈台。”
“主子是誰?”齊若言蹙眉,心中似乎已然有了答案。
“就是那只被你家陛下整日抱在懷裡當豬養的那只豬。”白虎面色不悅,“虧得我那麼忠誠,主子竟然把我送給了你。”
“所以你才夜潛深宮准備傷害陛下?”齊若言語氣不善,將男人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包括他情不自禁流露出的怒意。
“這話你說錯了,其一我並不打算傷害一個凡人,他根本就沒有靈力,我這樣做只會被算成草菅人命,會遭天譴的,其二,我為什麼要傷害他,我們無冤無仇,我看著像是很閒的樣子?”
“你既然不想傷害陛下,又為何三番四次闖入皇宮?昨夜更是與他大打一場?”齊若言怒斥。
白虎一甩長袖,“笑話,我行得正坐得端,何須偷偷摸摸溜入皇宮,更何況我打一個凡人?你被把我們神獸看成那些市井之徒?”
“為何不是你?就憑你這頭銀發,誰還敢冤枉你?”齊若言冷言。
白虎噤聲,走到齊若言身前,正視他的眉眼,“你說入宮的男子也是一頭銀發?”
“豈可有假?”
“我知道了。”白虎嘴角隱隱上翹,“那個人不是我,可是我認識他。”
“……”齊若言蹙眉,這麼說還有別的男人潛入了後宮?
“遇到他,讓你們陛下自求多福吧。”白虎變回虎身,躺在籠子裡,隨意的搭著尾巴。
齊若言沉默,從籠中走出,他的話是什麼意思?
夜風輕挑,在寂靜的月色下,卷動地上殘葉,一片一片翩躚在半空中。
驛站裡,三道人影站在窗外對月而望。
齊義輕歎,“這下倒好,他要立後了。”
姜琛不明所以,“他立後就立後,關我們何事?”
黎戚毅面色凝重,雙手放在窗欞上,道:“那只豬恐怕搶不回來了。”
“那陛下有何打算?”齊義問道。
“先回黎國再商議接下來的事。”黎戚毅擺手道。
姜琛一知半解,跟上前拉著齊義的衣袖,問道:“陛下為什麼說搶不回來了?公主的婚期不是延後了嗎?這樣不是給了我們更多的機會嗎。”
“天真的孩子,你的世界永遠都是最美好的。”齊義歎口氣,鄭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出客棧。
姜琛發愣,他這是誇自己,還是罵自己?
“陛下的意思臣是明白了,只是這麼便宜了鳳淵,臣心有不甘。”齊義跟上黎戚毅,語氣冷然道。
黎戚毅停下雙腳,眼角斜睨著男人,“你想說什麼?”
“陛下,既然事已至此,我們何不破釜沉舟,我們得不到,何必便宜了鳳淵。”
“就憑我們三人,你認為能搶回來?”黎戚毅冷笑,“洛亦清武功不低,他身上的影衛侍衛武功也不低,更別談還有一個難以周旋的齊太傅。”
“陛下難道就這樣選擇息事寧人,成全鳳淵?”
“不。有些時候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要我們走,我們便走。”黎戚毅眼角得意上揚。
齊義不作回復的站在一側,兩人迎風而立,似乎有副圖卷正在兩人面前攤開,任著二人在上面勾畫一幕一幕。
無聲的笑,在靜夜之下越擴越大……
宮殿之上,一道身影繞過屋梁,直至到達皇帝寢宮。
床幃上,小小身子不平靜的滾來滾去,而床幃下,一道身影一動不動的站立。
白玲瓏瞪著洛亦清手裡的黑色藥汁,毫不客氣的甩了他一褶子皺紋,不張口便是不張口,任他怎麼勸著哄著逼著。
洛亦清神色凝重,放下手裡的藥碗,坐在床邊,“寶寶,喝了藥才不會發熱了,你看你現在身子都不再燙了。”
白玲瓏哼哼的側過身,擺手將男人的臉推開。
洛亦清試著再靠近,“我們就喝兩口。”
白玲瓏扯著被子掩過頭頂,心裡腹誹:現在姐不需要你了,你可以哪邊涼快那邊呆著去。
洛亦清沒轍,輕歎一口氣,“好吧,你不喝就不喝。”
白玲瓏瞇著眼,被子裡露出一些許光線,確信男人端著藥碗走出的內殿後慌亂的爬起身。
因為高熱,雙腿有些酥軟,但也絲毫不影響她蠕動的身子。
青蛇從紙簍裡探出腦袋,正巧迎上在地毯上爬動的某道身影。
白玲瓏揮揮手,“過來。”
青蛇心有余悸的扭動身子,“主子,您又想做什麼?”
白玲瓏抱起小青蛇,笑意涓涓,“我現在靈元充沛,已經不需要他了。”
“……”青蛇隱隱中聽出了什麼意思,卻還是選擇沉默,默默的為某個匆匆離殿的男人痛惜片刻,“主子,你是深明大義的。”
白玲瓏狡黠的一笑,“我們現在就出去,然後收兵買馬。”
“主子,您究竟想做什麼?”
白玲瓏得意的嘴角上揚,“我一直都夢想著有一天能打回靈界。”
“你想做什麼?”青蛇縮著身子,就憑他這小小身板,打回靈界?
“我要讓蠍姬給我端茶遞水。”白玲瓏咬牙切齒的冷冷哼道。
“主子,你的樣子好詭異。”
白玲瓏將青蛇折了折塞進口袋裡,“我等這一天等的太久了,他自以為掌握靈界千萬兵馬就了不起了,敢罵我是豬,我一定會讓他知道我就算是豬,也比他厲害百倍。”
青蛇吐納著蛇信子,“主子,你本來就是豬啊,蠍姬大人沒有說錯。”
“閉嘴。”白玲瓏撐著桌椅站起身,如今她已成功變成了人,只要招兵買馬一舉殺回靈界,讓爹爹看看,讓娘親看看,讓姐姐看看,讓那些瞎了眼的傻子們看看,在眾目睽睽中將蠍姬那只臭蠍子踩在蹄子下,聽他哭喊,聽他求饒,忍不住的心底奔騰千軍萬馬,想想就覺得好興奮。
“啪。”屋頂破洞,一道人影從頂梁下跳下。
“冷沐軒,你還跑來做什麼?”白玲瓏警覺的盯著這個邪魅男人,身體往後挪動兩步,自己身體太弱,如今對陣,必定是毫無招架之力。
冷沐軒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清茶,自斟自酌,“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白白,你竟然都知道了,還這麼出現來做什麼?”白玲瓏雙腿一軟,坐在凳子上,精神略顯不濟。
冷沐軒嘴角微揚,“你想對付蠍姬?你為什麼不早點對我說,我現在的能力完全能與他抗衡。”
“你捨得這麼做,我怕你父親還捨不得。”白玲瓏道。
“現在狐族我是族長。”冷沐軒放下茶杯,靠近她,“瓏瓏,我不介意你跟那個男人有過什麼,從今以後,做我的女人好不好?”
“不要。”白玲瓏扯開男人的腦袋,“我說過了,我們豬狐殊途。”
“這只是借口,你別忘了你父親和你母親。”冷沐軒抓住她的手,將她毫不費勁的攬入懷裡,“瓏瓏,我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為了你把整個狐族都招來了,我要給你的是整個靈界都羨慕的婚禮,比當年凝霧出嫁還隆重。”
“我說過不要就是不要。”白玲瓏將他推開,隔開與他的距離,面色冷然,“白白,你既然是狐族之王,那你就應該明白,我父親與你父親那水火不容的關系。”
“他們愛打就去打,我只要你。大不了我不做狐王,我只要你瓏瓏。”
“可是我——我——”白玲瓏將青蛇從口袋裡拿出來,“我已經有了,就它。”
“……”青蛇苦笑,盡力的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你認為我會相信?”冷沐軒一步一步靠近女人,臉上的笑意越是冰冷,“瓏瓏,你不會說謊,你更不會敷衍別人,它是什麼東西,我不會過問,那個男人是什麼東西,我也懶得過問,我只要你,別的東西在我眼裡,一文不值。”
“寶寶。”洛亦清從殿外疾馳而進,輕功一躍,將銀發男人身前的女人攬入自己懷裡,右手掠過牆上的冷劍,在臨至男人的瞬間,劍氣冷冽橫掃而去。
冷沐軒跳上窗沿,望向洛亦清懷裡的白玲瓏,牙關緊咬,“我最後給你一天時間考慮,瓏瓏,你知道我得不到結果會做出什麼事的。”
白玲瓏不做回復,安靜的靠在洛亦清懷裡,小小的指尖觸碰到他的頸脖,抬頭四目相對。
“對不起,朕來遲了。”洛亦清放下長劍,將女人抱起身,“可有受傷?”
白玲瓏搖搖頭,神色擔憂的望向冷沐軒離開的方向,一天時間?她的身體根本不可能會恢復。
“朕已經讓若言去處理那只白虎了,沒想到他竟然還敢來。”洛亦清眉頭緊皺,難不成齊若言失手了?
白玲瓏雙手捧住他的臉,苦笑道:“他不是小白,他是白白。”
洛亦清面色如常,“朕知道他是白虎。”
“不,他是白白。”白玲瓏再次重復。
洛亦清慎重的點頭,“朕知道他很白。”
白玲瓏索性躺回床上,交流好困難。
洛亦清不明,這又是怎麼了?
白玲瓏閉上眼,蒼白的面容上漸漸泛起紅暈。
洛亦清喉嚨一緊,注視著她安靜的睡顏,心口處有只手再次撩動而來。
情急之下,洛亦清匆忙的從床上跳下,跑至窗前,打開窗子,任憑冷風吹拂過自己的身子,熄滅心口那再次燃燒的火。
青蛇悻悻的從角落裡溜出,宮裡太過危險,四處都彰顯殺機,它只是一條小蛇,當務之急,還是保命要緊。
白虎面無表情的瞪著蜷縮在自己肚子上的小青團,尾巴一搭一搭的落在它的身上。
青蛇翻了個身,看見醒來的白虎,狼撲而上,可惜高估了自己的小小肉軀,直接鑽進白虎的嘴裡,只余下一小節尾巴在它的嘴邊扇動。
白虎臉色陰鷙的將青蛇吐出,冷哼,“你大半夜的不睡覺跑來我這裡做什麼?”
青蛇委屈的再次撲進白虎懷裡,“主子要帶我私奔。”
“……”白虎眉頭微抽,“只帶你一條蛇?”
“不,這不是重點好不好?重點是她要逃跑。”青蛇蛇尾掃過腦袋,搖頭道:“她在把一個男人吃干抹淨後,竟然就這麼拋下人家准備回靈界。”
“回靈界?”白虎詫異,從地上蹲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主子靈元破了?”
“應該是,她現在都不會變回豬寶寶了。”
“誰給破的?”白虎站起身繞著籠子來回數步。
“那個皇帝。”青蛇纏繞上它的虎爪,順著白虎的蹄子爬上它的腦袋。
白虎眼瞳上眺,落在自己頭頂上的青色,“一個凡人?不,絕對不可能會是凡人。”
“可是他真的是一個人。”
“主子為什麼要回靈界,她不是口口聲聲說自己離家出走的嗎?現在回去,不是自投羅網?”
“不知道,她說要打蠍姬。”
“……哈哈哈,哈哈哈。”白虎仰頭大笑,笑聲朗朗,直接將頭頂上的青蛇給震懾而下。
青蛇在地上滾了兩圈,不明的看著它。
白虎笑夠了,伸出爪子指著青蛇,“你說蠍姬?”
“對,主子一直重復這個名字。”
“你可知道蠍姬是誰?”白虎面上突然恢復平靜,嚴肅到不苟言笑。
青蛇點頭,“當然,身為神獸怎麼可能會不知道統領千萬妖獸的男人。”
“既然你知道蠍姬身份,那你說主子這話像是正常豬能說的嗎?”
“所以我逃出來了,如果她真的帶著我回靈界,我恐怕連青蛇都做不成了。”青蛇再次纏繞著白虎爪子,無論如何都不能回去。
“這樣是沒有用的,主子還小,很多事都不懂,她記恨蠍姬也是情有可原,以她那個比櫻桃還玲瓏的小心眼看,誰得罪了她一次,她必定是記恨人家一輩子,而以蠍姬大人的寬廣,怎麼可能會跟一個小毛丫頭計較。”
“小白你分析的太有道理了,我就覺得主子一定是有什麼把柄落在了蠍姬大人手裡,否則這麼著急趕回來找打嗎?”
“我們進宮,在主子還沒來得及溜走之前攔著她。”白虎輕身一顫,人影而現。
月夜下,一青一白兩道身影消失不見。
吹了一夜冷風,洛亦清捂了捂自己沉重的腦袋,斜靠在龍椅上,聽著百官閒雜的碎言碎語。
齊若言眉頭微蹙,緊盯著上座之上神情疲憊的男人,上前一步阻止宰相說來說去只有那麼一些瑣事的覲見,道:“陛下,臣有一事想要私下與陛下相談。”
“哪位愛卿還要上奏?”洛亦清單手扶額,“既然沒有,退朝吧。”
常春開口道:“退朝。”
百官跪拜,洛亦清匆匆走過眾臣。
齊若言隨後而至,抬手放在他洛亦清的額頭上,“難不成這是未來皇後殿下傳染給陛下的?”
洛亦清坐在軟墊之上,周圍的檀香縈繞而來,擾的他更是頭痛欲裂。
“陛下這是受寒了,臣為陛下開了兩副藥,喝完後再休息一會兒。”齊若言站在他的身前,雙手輕柔的托住他的腦袋,“可是頭疼?”
洛亦清淡淡的嗯了一聲,不再多言。
齊若言手法精准,一點一點紓解他的疲勞,“昨晚上臣去見過那只白虎了。”
“朕還等著你領著他進宮。”洛亦清面色陰郁,“可惜等來的卻是他再次闖宮。”
“陛下,您可能誤會了,它不是闖宮的人。”
洛亦清回過頭,“若言此話怎講?”
“從他的眼神裡看得出來,他沒有騙我。”
“那昨晚上跑出來的那個男人又是誰?”洛亦清頭疼更甚,單手撐在額角,“越想越亂。”
“陛下,您還是先休息片刻,等下臣再上稟。”
“不用,你說。”洛亦清靠在椅背上,隨意齊若言的按摩。
齊若言沉默,只是手法輕重適宜的按著穴位。
屋內香氣依舊,一縷一縷隨著清風彌漫在每個角落。
乾坤殿內,白玲瓏趴在窗台上,瞅著窗外拂動的樹梢,手叩蘭珠,小小身體趴在窗欞上,順著牆垣緩慢溜下。
白虎一夜臥守殿宇之上,終於見到那個不安分的主子按耐不住准備開溜了。
“咦?”白玲瓏驚怵,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一只手給捧在手中。
白虎瞧著變回小小豬寶寶的主子,和顏悅色道:“主子,您怎麼可以一聲不吭就跑了。”
白玲瓏伸著小蹄子踢開白虎,“那只臭狐狸要殺過來了,我再不走等著被他抓回去?”
“狐狸?”白虎放下小白豬,“您什麼意思?青蛇不是說您要回靈界嗎?”
“我現在靈力不足,我傻啊。我現在走都是因為那只死狐狸,我已經很鄭重的告訴他我們跨族不能相愛,他卻傾全族之力也要逮我回去,我現在靈氣太弱,不能留在這裡,否則狐族一來,必定殃及無辜。”
白虎將小白豬揣進懷裡,心底悸動,“主子,您長大了。我帶您離開,一定不會讓那只臭狐狸有機可乘,等你恢復靈力,我們一起去燒了他的狐狸毛。”
“啪。”洛亦清拍案而起,目光陰冷的落在窗戶外急閃而過的一抹白色上。
“陛下,發生什麼事了?”齊若言被他突然的動作驚醒,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並無異樣。
洛亦清一言不發,大步流星般踏出御書房,輕功躍閃,一掌推開乾坤殿殿門,空曠的殿宇下,毫無一人。
齊若言隨後而進,“陛下,怎麼了?”
洛亦清心口一滯,轉身便朝向剛剛白影消失的方向,腳下輕功一點,憤然一追,卻在下一刻腦中激痛閃過,身體如一葉枯葉跌落而下。
“咚。”大殿之上,宮人還愣愣發呆未看明白突然發現的這一幕,就被一陣疾風拂面而過,身體失去平衡的倒在一旁。
齊若言大驚失色,眸中生痛,倒在他懷裡的男人了無生氣的躺著,嘴角溢出一絲血線,紅色的液體染過龍袍映上龍眼,竟讓那漆黑的眸血紅一片,讓人心緒一顫一顫跳動。
天譴……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1-29 00:57:46
第六十三章 天大地大,肚子最大
夕陽如火,燃燒著整片天空,青山綠水間,一葉小舟不露痕跡的駛過一池綠水。
白衣男子站在船前迎風而立,目光遠眺,面無表情。
“主上,已臨鳳淵。”湖水下,竄出一顆顆黑發男子,迎著夕陽灑下的紅霜,周圍閃爍陣陣波光。
白衣男子未曾言語,只是隨意的揮揮手。
水面上的黑發男子不動聲色的潛伏入水下,靜謐的湖水晃動著,無聲的靜在周圍縈繞。
“咚。”扁舟輕晃,一人跪立在後。
白衣男子漠然斜睨一眼身後之人,“說。”
“屬下剛剛查探到鳳淵皇宮近日確實出現了一只玲瓏豬寶寶,正被鳳淵皇帝圈養在身邊,而前兩日鳳淵皇帝突然宣布擇日立後,屬下以為是小主子成功變成人了。”黑衣男子頷首稟報。
白衣男子負手而立,嘴角微微上揚,“玲瓏終於長大了。”
“可是——”
“可是?”白衣男子神色冷冽,步步帶著不容置疑的冷漠靠近黑衣男子,他最不喜便是聽見這前後截然相反的話語。
黑衣男子身體一顫,聲音顫抖道:“昨日傳聞那名女子突然在宮內失蹤,鳳淵皇帝也已失蹤。”
“……”白衣男子一指貼在黑衣男子額頭上,指尖流露一絲紅色血跡,“知道辦事不利的下場嗎?”
黑衣男子虎軀一震,抬起頭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前高不可攀不容褻瀆的男人,心神一慌,還未來得及仔細留下他的五官,便察覺到身體裡被注入一道寒氣,隨後,身體漸漸冰封,紅霜夕陽下,被映上一團又一團血紅,隨著冰水融化,紅色的血融入湖水裡,消失不見。
白衣男子掏出絲巾擦了擦手,冷冷的回望身前的林立高山:“玲瓏,你讓凝霧那麼擔心,實屬不該,看本王逮到你不好好的教訓教訓你。”
話音一落,是絲巾在天地間焚燒殆盡後的最後妖冶。
“阿嚏。”正在啃著雞腿的某個女人很是不小心的重重打了一個噴嚏。
白虎眼瞼下垂,正好落在被雞肉濺了一臉的小青蛇。
青蛇掃動蛇尾,將臉上還未嚼爛的雞肉盡數抹下。
白玲瓏抱歉的掏出手絹擦干淨小小的蛇頭,“不好意思,一個憋不住,反正你牙齒不夠,我替你嚼爛了,這樣你也好吞。”
“……”青蛇鄙夷的瞪著自顧自圓話的女人。
“……”白虎嘴角抽搐,將剩下的另一只雞腿放到女人的碟子裡,“快吃吧,吃完好上路了。”
白玲瓏撥弄著雞肉,又忍不住的把它推開。
白虎不明,平日裡看見雞比看見自己的娘還親熱的小家伙也有食不知味的時候?
白玲瓏單手捧腮,冷冷一哼,“這是雞嗎?這分明就是你用土豆變出來的。”
青蛇蜷縮著身子,忍俊不禁道:“再噴他一臉子土豆泥。”
白玲瓏盤膝而坐,“別以為我沒見過世面,就這麼糊弄我,清清前兩天才拿過土豆泥給我吃,同樣是土豆,人家做的就比雞腿好吃,而你做的比雞屁股還難吃。”
白虎面色陰郁,一口吞下整塊變回原形的土豆,嘴裡哼哼,“那也不是他做的,是他養的廚子做的。”
“去捉雞。”白玲瓏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眉頭輕挑,盯著白虎上上下下將他清清楚楚的映在眸中。
青蛇捧腹,變回人形後躺在地上狂笑,“虎落平陽被豬欺啊,哈哈哈,小白,沒想到你也有今日。”
白虎一爪子拍在青蛇頭上,“笑什麼笑,你也有份。”
青蛇愣怵,看向白玲瓏方向,只見盤膝而坐的女人輕輕的點了點頭,言外之意,不必明說。
山野中,兩道身影穿梭其中,月明星稀,余暉灑落,樹影微顫,抖落而下。
“小白,我們現在往什麼地方去?”青蛇坐在石頭上,輕歎一聲,這前有靈界擋著,後有狐族追著,這算是正常蛇該有的日子?
白虎坐在一側,面朝月光,“不知道,主子或許只是玩玩而已。”
“玩什麼?”
“你難道不覺得主子有點奇怪?”白虎嘴角上揚,“這一路上她說了多少次清清這個名字了,你還記得嗎?”
青蛇挑眉,“好像左一句右一句皆是不離那個凡人。”
“所以我覺得主子過不了多久就會自己跑回去。”白虎戲謔的笑道,“她動心了。”
“如果按照靈界與人間的年齡算起來,主子那年齡不過就是個十四五歲的毛丫頭,她懂什麼是動心?”
“要不我們打個賭?”白虎從石頭上跳下,嘴角更是得意的上揚。
青蛇冷哼,“我好歹也是四獸之首。賭什麼?”
“就賭我們的排位,如果我贏了,以後見面喊我一聲大哥。”
“那如果你輸了?”青蛇不甚在意,顯然胸有成竹。
“我叫你大爺。”白虎高揚眉角,月光映射下,夜風中,兩個男人拳頭緊緊相握。
白玲瓏躺在草地裡,嘴裡含著一根青草,眼前月光朦朧,有一道影子模模糊糊的在朝她走來。
突然間,她從地上爬起來,環顧毫無動靜的四周,傻傻的敲了敲腦袋,胡思亂想什麼?
“咕咕咕,咕咕咕。”草地裡微微抖動,一道小小的身影從密集的草叢中探出腦袋。
白玲瓏眼前一亮,尋著聲音躡手躡腳的靠近。
纖長的十指撥開草叢,瞧著藏匿在草根深處的一道紅色身影,某個女人的嘴角禁不住狂妄的得意上翹著。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今晚有肉吃了。”話音未落,是一道白衫在月夜中往前撲倒的身影。
草叢裡的山雞心頭一慌,還未看明白是什麼東西,便被一人給死死的扯著翅膀。
它在撲打著,在掙扎著,在最後努力的擺脫著。
可惜它低估了某個女人對肉的渴望程度,白玲瓏將山雞一石子敲暈,忍不住的仰頭大笑一聲,“本豬豬出手,你還不手到擒來。”
白虎聽見山下肆意的笑聲,拉著青蛇的便匆忙的趕下山。
柔美月夜中,白衫迎風而動,小小身子嬌媚的落在月光下,遠觀任憑男人心口再意志堅定,也難免春心蕩漾,而近看時,那無言的沉默人人瞠目。
白玲瓏看向身後空手而歸的兩人,嘴角勾勒一抹嗤笑,“沒你們的份。”
白虎噤聲,走近後確信她手裡提著的真的是只雞後,點點頭,“沒想到這裡真有雞。”
青蛇眉頭微皺,在近距離觀察了一番後,掩嘴偷笑,“主子,你確定這只雞能吃?”
白玲瓏詫異,“為什麼不能吃?”
“它不是雞。”青蛇走到她身前,將她手裡的紅色山雞拿在手裡,指尖靈氣閃過,本是躺在地上的小小雞身搖身一變,妖冶的女人,細長的身體,紅衣裹身,腰間青色玉帶隨風動蕩。
“她是朱雀?”白虎愕然,蹲在地上自上而下將女人仔仔細細查看一番後輕歎,“果然是她。”
“……”白玲瓏皺眉,自己的雞怎麼就變成了一個女人?
“這應該是朱雀第兩百次投胎轉世了吧,年復一年。”青蛇抬頭看向默不作聲的白玲瓏,言語懇切,眸光真誠。
白玲瓏扭過頭,“我不喜歡吃鳳凰。”
“唔?”地上紅衣女人捂住微微發痛的腦袋坐起身,眼前氤氳迷霧未曾看清自己身處之地。
青蛇激動的抱住女人,“小雀雀,我找了你好久,沒想到你竟然流落至此。”
朱雀驚慌失措的將身前的男人推開,“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我、我怎麼……”
“你放心,以後都沒人會吃你了。”青蛇疼惜的撫摸過女人的面容,本是如此高傲的一個女人竟然落魄到如此地步,他不由自主的再一次將女人緊緊攬入懷裡。
朱雀環顧四周,在落在不遠處那面色依舊漠然的男子身上時,一腳踹開抱著自己的青蛇,撲上前,抓著白虎的大腿,“小白,我終於找到你了,你怎麼一生氣就幾百年都不理我了?”
白虎眉頭輕顫,“我怕被人誤會我們同流合污。”
朱雀嘟嘴,“人家也是被這條死龍給逼的。”
“小雀雀你怎麼可以這麼污蔑我,明明當初一切都是你主謀的,你一聲令下,我還不屁顛屁顛就跟過去了,我哪裡捨得逼迫你。”青蛇抱住女人,聲淚俱下道。
白玲瓏一聲不吭的盯著這一人疊一人的景色,選擇沉默的退出他們的主戰場,坐在湖邊,吹著冷風。
“寶寶,這樣會著涼的。”
熟悉的聲音在耳膜裡響起,白玲瓏如同以往般往身邊的位置靠去,身體失去平衡,直接栽倒在地上。
身邊位置空空,無人無聲無溫暖。
白玲瓏雙手抱住膝蓋,望向天邊冰冷的月光,心底一陣一陣抽痛,她抬起雙手捧住心髒,為什麼這裡這麼這麼痛?
“噓,你們聽,誰在哭?”朱雀停下掙扎,任憑青蛇無理取鬧的纏著自己。
白虎尋聲望去,池子前,一人孤寂的坐著,身體在顫抖,似乎正有些許弱弱的聲音從空氣裡流動而來。
“主子,怎麼了?”白虎走到她的身後,將她顫抖的身體抱入懷裡。
白玲瓏雙手纏繞抱住他,“我想清清了。”
“……”白虎皺眉,“那要不我們回去吧。”
“不要。”白玲瓏止聲,嘟起嘴角,“這樣回去會挨罵的。”
“那我們就不回去了。”白虎順著她的意思。
“不要。”白玲瓏委屈的咬唇,“可是我想清清的紅燒肉,想他的懷抱,想他的親吻,想他那……”說到最後,某個女人面色越發止不住的滾燙,還有他那性感的小肚肚。
“那我們這是回去還是不回去了?”白虎忍笑道。
白玲瓏雙手捧住臉頰,皺眉,“我好餓。”
“……”白虎語塞,主子的腦部運轉速度是他這等平凡神獸領悟不了的境界。
“吼……”山呼海嘯,一陣狂風從靜謐的林間撲面而來。
烏雲蔽月,四周漸漸昏暗,沒有光線的黑,在四人眸中暈染而來。
“主子,狐族來了。”白虎擋在白玲瓏身前,“你現在靈力不夠,先變回來藏起來。這裡交給我們。”
白玲瓏身子一顫,一只豬寶寶滾進草叢裡。
一只只銀狐從林中飛騰而下,隨之而來上百只狐族靈狐。
銀狐的毛發如月光透明,在漆黑的月夜裡泛著詭異的銀輝,一雙雙血紅的眸在閃爍,一步一步,步步冷血靠近。
朱雀靈氣不足,在被強大的靈力壓迫下,自然而然變回山雞模樣。
青蛇將小紅雞抱在懷裡,輕躍數步,避開那嗜血的眸子。
“冷沐軒好大的手氣,就這麼輕輕一喚便召集而來上百只靈狐,我們兩人靈力不足,想辦法脫身。主子會藏在山上,脫身後再回來找她。”白虎手中火團輕躍,在靈狐不留情面的廝殺下,恍若流星雨的火球從天而降,在濃黑的夜色中,綻開一朵朵炙熱的白光。
“啪。”山體震動,大地之上騰升起一股股濃煙。
白玲瓏身體瘦小,一般不仔細留意是無法注意這麼一個隱身在山野中的小小身子。
當蹄下的山體震動時,她慌亂的回過頭,周圍一陣白光耀眼而過,驚得她急忙蹲下身子,白光所過之處,無疑不是山火蔓延,一團一團火龍吞噬掉整片山林,在夜幕中,紅霜燃天。
不知何時起,在奔跑中,白玲瓏只來得及感覺到山體震動異常,還未反應過來,便被一個猛烈的顫抖,身體隨著晃動從山上掉落而下。
夜風淒涼,滑過她小小身子裡,一股生平從未有過的害怕油然而生,她閉上眼,嘴裡不由自主的喊出名字:“清清。”
“咚。”
白玲瓏瞠目,在身體停止下落的瞬間,她沒有砸向冰冷的地面,也不能被什麼東西勾住,而是砸進了某個溫暖的懷抱裡,他的氣息縈繞在鼻息間,熟悉的龍涎香,還有那淡淡的清茶味。
“你這個不聽話的小家伙,朕為了找你不眠不休兩天兩夜,等下再收拾你。”洛亦清腳尖輕揚從裂開的山體上一躍而過。
整座山脈依舊止不住的晃動,在驚天動地的焚燒之後,一座山分裂成一塊一塊,在震動中,石塊像雨珠一般密集灑落。
白玲瓏蜷縮在男人的懷裡,貪婪的吮吸著他的味道,小小蹄子禁不住心底的悸動停放在他的心口處,小小的紅暈浮上臉頰,這種感覺,好異常。
“陛下。”齊若言隔著重重溝壑,遠望從自己眼前消失的男人,眉梢緊蹙。
“啪。”恢復片刻平靜的山脈又一次抖動,隨後,一束火光從地底竄動而起,像似噴泉般滾出灼熱巖漿。
齊若言心底一顫,這裡有火山巖漿?
未曾多想,他只知道當務之急必須先找到那個拋下他一個人跑掉了的洛亦清。
腳下石子滾動,齊若言在一陣疾馳中,匆匆瞥見躺在樹下動彈不得的身影,銀色長發如銀光傾瀉,蒼白面容似白雪冰冷,而男人的身前,正滾落下炙熱巖漿,巖漿所過之處,萬物皆毀。
思緒躊躇片刻,齊若言躍步而至白虎身前,將虛弱脫力的男人扛在肩上,“你救我一命,如今,我救你一命,我們扯平了。”
白虎聽見細嚀,睜開眼莫不在意的看了他一下,嘴角微微上揚。
站在高處未曾現身的冷沐軒戲謔的看著這一幕一幕,冷冽的容顏之上漂浮起一抹極致的冷漠,“這只是開始而已,瓏瓏,你不跟我回去,我便讓整個天下為你作嫁妝。”
石洞裡,水珠從洞頂滴落,齊若言將白虎放在地上,輕喘兩口氣,這個男人看著瘦,沒想到這麼重。
白虎虛弱的變回虎身,失去意識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齊若言遲疑,試探性的推了推它的大腦袋,“你怎麼了?你倒是說句話啊,你不說話,那我可就走了,能把你帶來這裡,我已經仁至義盡了,咱們從今以後兩不相欠了,你自求多福吧。”
說完一通,齊若言轉身便離開石洞。
“我堂堂一國太傅,竟然淪落到照顧一只老虎的份上。”齊若言怨念極深,在洞外徘徊了無數次之後,最終還是被自己那顆極為善良的心髒折服,重新回到石洞,點燃一堆火,驅散洞內的冷氣。
白虎恢復了些許氣力,抬了抬眼角,只聽見周圍不斷回音繚繞,好像有個男人在抱怨什麼。
“也不知道你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堂堂神獸竟然就這麼無緣無故的暈了,太丟臉了,我一個凡人都覺得這樣的你太丟臉了。”
白虎不以為意,隨意他來來回回只那麼幾句的怨聲。
齊若言丟下木棍,雙瞳寒光一現,“你別給我裝睡了,我看見你尾巴動了。”
白虎也不再偽裝下去,睜開眼,正視男人。
齊若言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既然你醒了,那我就走了。”
“謝謝你。”白虎輕聲說道,聲音依舊嘶啞無力。
齊若言駐足,回過頭斜睨了一眼明顯虛弱的大家伙,冷冷一哼,再次坐回石頭上。
白虎不明,“你——”
“我只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別以為我是閒的,我只是不想讓那只豬跑來問我要人。”齊若言看著火苗子,輕聲道。
白虎變回人身,靠在石壁上坐著,“我只是沒有力氣了,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你究竟是怎麼弄成這副德行的?”齊若言打量著男人的神色,依然蒼白如紙。
白虎輕笑,“讓那些死狐狸都死了,傷的再重都值得。”
“狐狸?”齊若言這才想起那地上躺著的一只只銀色東西,難不成那些都是狐狸,都是他殺的?
“哈哈哈,冷沐軒狐族死了那麼多,看你怎麼跟你父親交代。”白虎抑制不住得意的狂笑,卻在下一刻面色一僵,一口血從嘴角吐出,染上白袍,像似梅花開放,灼目刺眼。
齊若言撲上前接住他下墜的身體,眉頭微蹙,“你這是樂極生悲。”
白虎點點頭,“我好像笑的太早了。”
“休息會兒吧,我去給你找點草藥,你好像受了很重的內傷。”齊若言將他平躺在地上,脫下自己的長袍搭在他身上。
白虎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漸漸體力不支昏睡而去。
清風拂過,天邊漸漸泛起陣陣魚肚白,消去昨夜那場大火焚燒過後的殘跡,一雙腳踩踏而過。
白衣黑發,蠍姬遙望這一場被人屠燒過後的狼藉,面色陰鷙,雙眼犀利。
“主上,我們來遲一步了。”身後之人不敢多言。
蠍姬覆手放在焚燒過後的木炭之上,指尖留下一點黑色痕跡,“狐族竟然敢欺我靈界王儲,本王會讓他知道得罪我蠍姬的下場。”
“九小姐該怎麼辦?”
“放鷹犬。”蠍姬身形一閃,在陽光穿透雲層灑落的瞬間,消失在大地深處,不見蹤影。
一處天然瀑布,一人輕喘數聲。
白玲瓏從男人懷裡蹦出來,落地定位不准,一個不留意直接溜進去了池子裡,濺出一團水花。
洛亦清面色蒼白,單手放在心口位置,內息紊亂,像似有雙手在自己的身體裡橫沖直闖,這莫不成就是若言口裡所說的天譴?
白玲瓏晃動四肢,在片刻之後,濕身而出。
薄薄是紗衣緊貼自己的身體,黑色發梢上滴落下顆顆水珠,從容顏上滑落,淌在身上散發出一股別樣誘惑,陽光金輝落下,在她的身上渡上一層淡淡光芒。
洛亦清移開視線,不再多看一眼她胸前風景,忍不住平復的內息再一次卷土重來,他似乎都能感受到血氣膨脹的心口在一鼓一鼓的顫動著。
“清清,水好涼啊,你要不要洗一洗?”白玲瓏從男人的身後將他抱住,小腦袋不忘學著以前最喜愛的動作在他臉上拱了拱。
洛亦清情不自禁的吞咽一下,口裡血腥充斥,只要他稍稍一張口,這次絕對不是流鼻血。
白玲瓏見他未有反應,索性坐在他的大腿上,小小的手托住他的臉頰,大眼珠子眨一眨,小鼻子在他鼻尖輕輕觸碰,他依舊毫無反應,難道是生氣了?
洛亦清雙手捏緊成拳,抵御著心口的千軍萬馬,“寶寶,你先從我身上起來。”
白玲瓏乖乖的站起身,身上還滴著水,她湊到他面前,仔細的盯著他。
洛亦清抬頭,一條血線從嘴角流下,濺在長袍上,彌漫開一朵妖艷曼珠沙華。
白玲瓏心神一慌,抬手抹去他嘴角的鮮血,卻是越抹越多,“清,你怎麼了?”
洛亦清未有反應,身體往後一倒,在池子裡濺出一道道水花。
冰冷的水拂過自己的臉,白玲瓏隨著他一起跳入池子裡。
池子不深,而他卻一直止不住的往下跌。
白玲瓏的手纏繞上他的手臂,將他失去意識的身體抱在懷裡。拽著他爬上池子。
“噗。”一口血毫無預兆從他嘴裡噴射,濺在她的薄紗上,梅花點點耀眼。
白玲瓏扯開他的內衫,露出他胸前一片光景,驚愕之余是滿目創傷。
“怎麼會這樣?”她的手拂過他胸前漸漸清晰的曼陀羅花型,那是一種毒,在最後妖艷綻放時,中毒之人必定死無全屍。
白玲瓏不明,眉眼驚怵,明明是一個凡人,怎麼可能會遭受神族詛咒?難道他根本就不是人?
“寶寶,別離開我,不要離開我。”洛亦清緊緊的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位置,“好痛,寶寶,我真的好痛。”
沒有帝王的尊嚴,沒有帝王的自稱,他想要留住的只是一段平凡的相濡以沫。
白玲瓏抱起他,抱緊在懷裡,“清清,忍一下,我替你驅毒。”
未有遲疑,是指尖劃破手腕帶來的輕微刺痛,隨後,一條血線流入他的嘴中,白玲瓏不敢眨眼,目不轉睛的盯著他胸前漸漸凋謝的曼陀羅。
“主子,你在做什麼?”青蛇從草叢裡狼狽跌出,在看到白玲瓏自殘的舉動後,心神大怒。
白玲瓏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不許說話,一邊呆著去。”
“主子,你在做什麼?你為什麼要喂他你的血?就算他口渴了,你身後不是有那麼一片瀑布嗎?還愁沒水喝?或者你是嫌棄那水不干淨,可是我瞧著那清澈的池底,怎麼可能會不干淨?難道你是怕有毒?這青山綠水的,生機盎然,怎麼可能會有毒?莫不成你是根本就不想喂他喝水?既然你不想喂他喝水,你喂他血做什麼?”
“閉嘴。”白玲瓏忍無可忍道。
“閉嘴。”朱雀從他懷裡蹦出,滿目皆是鄙視。
青蛇悻悻的收嘴,難道自己又說錯了什麼?
朱雀變回人身,走到白玲瓏面前,扯下衣角為她包扎好,說道:“以前在我很小的時候祖先曾經告訴過我一個傳說,關於被遺忘的神族。”
“我也聽母親說過一些,可是他只是一個人,怎麼可能會中了神族的詛咒,如果我知道我們交配會讓他遭受如此沉重的神族詛咒,我是不會逼他與我——”
“也許只是陰差陽錯,神物在千年之前就全族盡亡,怎麼可能還留有後人?”朱雀神情憂慮的落在洛亦清身上,他身上從上到下別說神的意識,連最普通的神魔之血都沒有,怎麼可能會是神族後裔?
“神族?”青蛇乍然,“小雀雀你這些年被人吃怕了,見誰都想抱大腿了?”
“一邊呆著去。”兩個女人異口同聲。
青蛇懨懨的縮在角落裡,指尖觸碰地面,委屈的畫著圈圈。
“唔。”洛亦清睜了睜眼,胸口堵塞的那口心血好像被什麼東西消散而去,他虛弱的看向四周,她白衫如常拂動在自己眸前。
“清清,你告訴我,你究竟是誰?”白玲瓏一本正經的看著男人,表情嚴肅。
洛亦清坐起身,不明所以道:“我是鳳淵的皇上,寶寶,你忘了?”
“不,你不是人。”白玲瓏指著他的鼻子,怒斥道,“快說你究竟是什麼?”
“我……”洛亦清皺眉,我怎麼就不是人了?
“你說你究竟是不是人?”白玲瓏逼近男人,言辭稍稍嚴厲。
洛亦清環顧一眼她身後的一男一女,這些人又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
“你覺不覺得主子問的問題有點怪?”青蛇靠近朱雀,忍俊不禁道。
朱雀斜睨一眼男人,冷哼,“他本來就不是人。”
“……”青蛇閉嘴,交流好困難。
“清清,你快說,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洛亦清上前將小家伙抱在懷裡,任她掙扎也是不放手,隨她蠻橫的吼叫,自己再次貪婪的享受著屬於她的溫暖,“我們回家好不好?”
“嗯?”白玲瓏還未來得及回復,身體騰空,被男人抱著輕躍而過高山大樹,消失在一片綠野之中。
石洞內,齊若言將采集而來的草藥放在地上,有些哭笑不得,就算他有藥,也沒藥爐熬,虧得他這麼起勁的一一尋找。
白虎察覺到男人的氣息,睜開眼,“麻煩你了。”
說完,在男人的瞠目結舌中將還泛著露水的草藥連枝帶葉盡數吞下,連嚼都不帶嚼一下。
齊若言眉角抽動,“這些藥是用來煮水喝的。”
“沒關系,我就這麼把原料吃進去,效果會更好。”白虎不甚在意,再一次閉目養神。
齊若言瞧著安靜下來的白虎,坐在洞口處,一滴又一滴冰冷的水自洞頂上滴落,碰巧砸在他的頭發上,帶來陣陣沁涼。
“過來。”白虎突然開口道。
“嗯?”齊若言未有反應,依然坐在洞口處。
“過來。”白虎睜開眼,再次說道。
齊若言起身走過去,“哪裡還不舒服?”
白虎拉住他的手,挪開自己的一寸之地,讓他坐在自己身側,“有點冷,不介意我取取暖吧。”
齊若言噤聲,隨意這個大家伙靠在自己肩膀上,敢情這是把自己當成了靠墊?
白虎不露痕跡的將披在自己身上的長袍悉數放在齊若言腿上,嘴角微微上揚。
洞內恢復平靜,不知不覺間,齊若言疲憊的閉上了雙眼。
他沒有想到這麼一個大家伙,他身上的味道竟然是那般的好聞,他銀色長發中自然而然的帶著一股淡淡的梅花清香,很淡很淡,就如一處院子裡只栽種一棵梅樹,微風一來,空氣裡飄動著些許花香,讓人禁不住的閉眼輕聞,回味在腦海裡。
白虎睜開眼,看著靠進自己懷裡的齊若言,抬起手,不以為意的放在他的肩膀上,“睡吧。”
聲音很靜,水珠滾落,將那一聲溫柔的聲響掩蓋而去。
陽光和煦,石洞外突然闖入兩人。
白虎透過洞口處被陽光攜帶而進來的身影,眉頭不自然的微蹙。
“小白,你果然在這裡。”白玲瓏從洛亦清懷裡掙扎出來,一把撲在白虎懷中,鼻尖觸碰鼻尖,甚至不忘在他臉上也拱了拱。
洛亦清面色不善,目光如炬尤帶寒氣冷人的落在白虎身上。
白虎輕身一顫,將還未分清楚自己是有飼主的主子推開,“主子,你沒事就太好了。”
“不過昨晚上那場火是你放的?”白玲瓏輕輕拍了拍白虎的肩膀,“有志氣,就應該燒的他夾尾巴跑回去。”
洛亦清上前將還對著白虎依依不捨的小家伙給拎回自己懷裡,這才注意到某個躺在白虎懷裡睡得不亦樂乎的身子,神情皺了皺,這動作,怎麼看怎麼怪異。
白虎將齊若言從自己懷裡撥出來,放在一旁的石頭上,“多虧了齊太傅,否則昨晚上我就會被自己給燒死了。”
“嗯。”洛亦清蹲下身,覆手放在齊若言身上輕輕推了推。
齊若言察覺到有人接觸自己,忙不迭睜開眼,“陛下,您沒事吧?”
洛亦清擺手,“放心,朕沒事。”
“讓臣把把脈。”齊若言依舊不放心,扯住男人的手腕,強行叩指搭上他的脈門,說來也奇了,怎麼跟出宮之時相比氣血通暢了許多?
白玲瓏將手腕藏在袖口裡,視若無睹的靠近白虎,“你靈力好弱,是不是受了內傷?”
“無礙,休息幾天便可,只是我現在這樣,恐怕不能再帶著你走了。”白虎意有所指的看向她身後的男人。
白玲瓏溫柔的撫摸過他蒼白的顏,“沒關系,我自己有腿。”
“……”白虎輕咳,試圖將她那句話掩蓋在自己的咳嗽聲下。
“寶寶,你還想去什麼地方?”洛亦清抓住她的手臂,“告訴朕,你為什麼要拋下朕離開?”
白玲瓏扯開他的手,笑道:“我已經變成人了,就不需要你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洛亦清滿目憂傷,她的話就像是一支利劍穿心而過,讓他連呼吸都顯得劇痛難忍。
白玲瓏低下頭,避開他灼灼燃燒的目光,“我只需要你跟我交配而已。”
齊若言嘴角上下扯動,面部扭曲的瞪著說完此話的女人,她把威嚴不可侵犯的自家陛下當成了凡夫俗子就罷了,竟然把他當做那什麼青樓小倌兒,睡一晚就甩甩衣袖走的干干脆脆?
洛亦清雙手成拳,指甲刺入掌心,帶來陣陣刺痛,他目光微閃,在黑沉的洞穴裡無人瞧見他眼裡一閃即過的傷痛。
“我們不合適,你是人,我是豬,我不要跨越種族的婚姻。”
這話似曾相識,白虎詫異的望著自家主子,這是處處留情,處處絕情?
“寶寶,你對我的一切,都是偽裝的?你貼在我心口時的炙熱,你靠近我時的溫柔,你撒嬌可愛時的憨態,你得意忘形時的搖尾巴,這一切的一切只是為了跟我浴池一幕?”
“我需要變成人,我姐姐是百年前就已經變身了,而我至今沒有,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能讓我變成人的契機,我知道這樣利用你不對,可是清清,你應該會原諒我的吧。”
“不會。”齊若言搶先一步,怒斥,“你這樣的心思接近我家陛下,虧得陛下為你承受天譴,早知如此,當日我就應該把你這只豬給丟出去,免得你禍國殃民傷害陛下。”
“齊太傅話不能這麼說,感情本就是兩情相悅,我家主子只是單純想要變成人而已,這不過就是個簡單的動機,更何況你家陛下也是受益者,不對嗎?”白虎眉目輕挑落在洛亦清身上,言外之意,昭然若揭。
“寶寶,我原諒你,我們回家吧。”洛亦清伸出手,隔著一步距離看著她。
白玲瓏看了眼放在自己身前的手,自己的手在蠢蠢欲動,情不自禁的,她伸出手,卻不是緊握,而是拂開。
“啪。”一聲輕響回音繚繞在洞穴內。
“寶寶……”
“清清,你回去吧,我們人豬殊途。”白玲瓏轉過身,不予理會身後男人的憂傷。
“主子,你真的這麼決定了?”白虎輕歎,“那好吧,只要你以後不嫌棄我做的土豆不好吃,不嫌棄我弄的紅燒肉不好吃,不嫌棄我燒的雞腿不好吃,不嫌棄我不會換著法兒給你弄出滿桌肉宴,不嫌棄我不會剝殼,不會調醬,不會下料,不會弄出一石子魚片粥,我會努力照顧好你的肚子的,絕對不會再讓你吃一半時肚子痛痛,又吃一半時牙齒痛痛,最後昏迷不醒。”
白玲瓏神情凝重,抬手摸了摸自己有些餓的肚子,眼角余光瞥向身後不動聲色的男人,現在回去抱住他,他不會生氣推開自己吧。
“其實我覺得我們就這樣挺好的,就是朝不保夕而已,吃了上頓難保下頓,如果讓青蛇准備吃的,我怕到時候他會把石子變成饅頭送上來,安全起見,在我內傷嚴重起見,我覺得主子啊,你還是自己學會煮飯吧,要不你也可以把石頭變成饅頭,啃著啃著就不餓了。”
“清清,我想通了,你帶我回去吧。我很好喂養的,只給我紅燒肉,烤雞腿,銀耳蓮子燙,偶爾再加上兩塊綠豆酥紅豆酥就可以了。”白玲瓏抱住洛亦清,撒嬌般的往他懷裡擠弄。
天大地大,肚子最大。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1-29 00:58:02
第六十四章 萬千寵愛
“嗷……”颶風襲來,石洞外落葉漫天,在一陣驚天震地的狂風中,一只碩大的鷹翼從天而降。
見狀,眾人皆驚。
白玲瓏幾乎是不帶遲疑的撲進洛亦清懷裡,將自己瘦弱的身子隱藏在他的身體裡。
“什麼東西?”齊若言臉色驟變,擋在洛亦清身前,阻擋住瘋狂的詭異的冷風。
“那是靈界負責搜尋的鷹犬,蠍姬大人來了。”白虎撐在石壁,面朝洞外,一臉憂郁。
白玲瓏索性變回小豬寶寶,小小身子不停的往洛亦清懷裡擠弄。
洛亦清皺眉,安撫著顯然大驚失色的小家伙,問道:“誰是蠍姬?”
“是統領靈界的祭祀大人。”白虎蹲下身,頷首不再言語。
洛亦清隨著他叩拜的方向看去,鷹犬之上,白衣如雪,男子腳下生蓮,一步一步從鷹犬上傲然走下,眸光似箭,俯瞰芸芸眾生。
“出來吧,別躲了。”男子漠然的聲音縈繞在外,如同魔咒般將洛亦清懷裡的小家伙給震驚的恨不得鑽進他的身體裡。
洛亦清察覺到小家伙的懼意,兩兩面面相覷,“你是誰?”
“我不傷凡人。”蠍姬攤開手,掌心朝上,“把玲瓏給我。”
“朕不知道什麼是玲瓏,她是朕的寶寶。”洛亦清單手扣在心口位置,輕輕撫摸過小家伙瑟瑟發抖的身子。
蠍姬冷冷一笑,“她是玲瓏,是我的妹妹。”
“有何證明?”洛亦清回復一記冷笑。
蠍姬合掌畫圓,半空中忽現一抹弧度,透明的空氣裡凝固一粒粒水珠,最終幻化成一大一小兩只小豬寶寶,而它們的旁邊正是這個不苟言笑冷酷漠然的男人。
洛亦清道:“她看著並不想見你。”
“當然,離家出走的任何人都不想見到自己的家人來帶回去。”蠍姬再次手掌朝向他。
洛亦清視若無睹道:“她已是成年人,你無權阻止她的行動。”
“我有這個權利。”蠍姬聲音冰冷,強勁的內力如千萬只冷箭瞬間迸發,“白玲瓏,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如若你再躲著,別怪我出狠手。”
懷裡的家伙猛然一顫,洛亦清單手撫摸在她的頭頂上,輕聲道:“沒事,朕不會讓你回去的。”
白玲瓏眨著眼,委屈的撇撇嘴,更是親密的貼近他的心口。
“你只是一個凡人,別不自量力的挑戰我。”蠍姬面無表情的步步靠近,周圍的寒氣愈演愈烈。
齊若言禁不住的眉頭微蹙,似乎現在已經不是暑夏,在這個男人靠近的剎那,恍若初冬冷氣潺潺。
“玲瓏,出來。”蠍姬再言。
“她不會跟你回去。”洛亦清再道。
“玲瓏,出來。”聲音漸漸不帶感情,男人的底線已近臨界點。
洛亦清心底一顫,心緒在不知不覺間因他的靠近而不由自主的畏懼,他的腳在後退,不露痕跡的後退著。
白玲瓏探出腦袋,在一聲又一聲決然冷漠的聲音中不敢再逆鱗。
“過來。”蠍姬再次攤開手掌。
白玲瓏蹄下一躍,乖巧的落在他的掌心裡。
“寶寶。”洛亦清心神一慌,伸出手想要抱回她離開的身子,卻被男人的結界隔離在外。
“你這個不聽話的丫頭,等回到家,我會讓你知道做錯事就該承受的代價。”蠍姬的手覆上小家伙的腦袋,言語中微微恢復柔和。
白玲瓏眨眨眼,回望一眼被阻截在外的洛亦清,小小的蹄子勾畫在他的掌心,眼眸中微微泛紅。
“寶寶。”洛亦清目不轉睛的看著屏障中的那道身影漸漸透明,心底揪痛,內息在那瞬間像似風暴席卷自己的整個身體。
“陛下。”齊若言不知所措的往前一撲,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家陛下失去蹤跡,在原地化作一粒粒灰土,消失不見。
“他應該是被一起吸入靈界了,快,跟我來。”白虎撐著一口氣,抓住齊若言的手,尾隨那道消失的屏障一躍而進。
齊若言愕然,自己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見眼前一陣霧霧蒙蒙,隨之而來的是冷若冰霜的陣陣寒氣,冰冷的氣息纏繞在自己四周,割破血肉,宛如凌遲之痛。
“你只是一個凡人,會受不住的,過來,抱緊我。”白虎將齊若言緊緊的束縛在懷中,抵御著周圍騰升而來的更猛烈的颶風。
琉璃,水晶,玉柱,璀璨明珠,洛亦清不明所以的探尋著身處之地,周圍一片白茫。
他不明白自己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寶寶呢?那個要帶走她的男人呢?
“寶寶。”他放聲大喊,回音繚繞在耳膜中,卻依舊無人回應。
他徒步走下玉階,四周空曠無人。
突然,腳下石板一晃,天空中飛馳而來一只黑龍,黑龍背上迎風而立一人,隔得太遠,洛亦清沒有看清楚他的五官,卻覺得那道身體輪廓,好熟悉,似曾相識。
“溟毅。”女人的聲音從水晶宮跑出,潔白的長裙不染塵埃,白淨的面容尤帶涓涓笑意。
“寶寶。”洛亦清喜不自勝,大步闊出,朝著奔向自己而來的身影疾步而去。
“雪兒。”
“……”洛亦清停下雙腳,詫異的看著從黑龍之上輕躍而下的男人,他身披盔甲,墨色披風,在陽光中,將奔跑而來的女人攬入懷裡。
“溟毅,這一次你去了好久。”女人嬌羞的躺在他的懷裡,小小的手掌托在他的面容上溫柔撫摸。
男人不以為意的握住她的小手,笑道:“惡龍有些難對付,不過還好,我回來了。”
“可是有受傷?”女人警覺的脫下男人的盔甲,仔細的留意著他頸脖處一道明顯的血痕。
“沒事雪兒,只是受了點小小傷痛。”男人打橫抱起女人,在潔白的冰晶中漸行漸遠。
洛亦清瞠目結舌的站在原地,雙腳如同鑽入千萬斤重鐵,這裡是哪裡?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
他尋覓著王殿之下的每一處角落,純白的世界干淨的不留一絲一毫雜塵,他能聽到女人歡笑聲,也能看到女人嬌呻可愛的撒嬌聲,更能看到女人依偎在男人懷裡時幸福甜蜜的聲音。只是,這些都是什麼?是夢嗎?
“溟毅,又要出去了嗎?”女人半躺在軟榻上,手中托著葡萄,一顆一顆的剝干淨塞入男人的嘴中。
男人笑意淡淡,張嘴含下,“雪兒,古大神說過這一次只要我殺了那只惡靈,就讓我們舉行婚禮,雪兒,我要你名正言順的做我溟毅的妻子,生生世世。”
“我等你平安歸來。”女人的唇溫柔的覆蓋在男人的唇上,帶著葡萄味道的清香在兩人的口腔裡流轉,香甜中帶著點點酸澀。
洛亦清不由自主的撫了撫自己的唇,好熟悉的感覺,似乎只要她親在他的嘴上,自己的唇上也有那般柔軟的溫暖,以及清嗅到她唇上淡淡的蘭花香。
浩浩蕩蕩的神界軍隊淹沒了整片王庭,風雲如常,在微風中,男人駕馭黑龍翱翔而去。
大殿之上,白衣勝雪的潔白,在陽光中,盈盈泛光。
突然間,風雲變色,在雷光電閃之間,王庭上空,五位老者居高臨下俯視。
“就是那個妖女禍國殃民,就是她妄圖想要帶走溟毅,就是她肆意妄為讓我神界第一王者拋卻身份忘記使命。”
一束雷電擊下,在刺眼白光中,洛亦清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道冷冽的光注入她的體內,而他卻被束縛雙手雙腳動彈不得。
“你本是一個小仙子,竟想迷惑我王上,今日念及你幼小,給你一個迷途知返的機會,可否離開溟毅。”老者現身,所過之處,冰晶融化。
女人身體被結印,只得看著老人的手在她的頭頂上空壓迫而下,周圍,一滴一滴冰水從王庭之上融化,她抬頭,眸中含淚。
“執迷不悟,今日我便送你上路,讓你知道不自量力的下場。”老者漠然一吼,是天狗食日帶來的黑沉,沒有晝夜的王庭在剎那間失去芳華,一片灰暗。
洛亦清心口一滯,竟無能為力的看著寶寶化為一灘冰水,隨著融化的王庭一同消失不見。
“吼。”黑龍壓境,在一片蕭殺之氣中,四周蔓延起一陣又一陣火海。
“溟毅,你休敢火燒神界。”老者驚恐,還未反應過來,自腳下襲來一束火柱,在漫天火光中,身體被焚燒殆盡。
“溟毅,你竟敢燒死法祭大人。”話音一落,是同樣沖天的火海淹沒而去。
黑龍之上的男人,走過炙熱的火光,浴血而來,卻只得瞧見王庭之上那飄散的雪花,在火光裡,融化成一片水霧,“雪兒!”
沒有回復,是寂寥無人的淒涼。
洛亦清拂過男人臉上的淚水,以及他周身散發的戾氣,在片刻之後,偌大的神界,狂湧而現陣陣火海,炙熱的火,血色的火,在一片哭喊中,一無所剩。
“大膽溟毅,竟以一己之私妄殺無辜,你可知罪。”蒼穹之上,白衣男人坐在金龍之上,金龍吐霧,熄滅陣陣不容情面的烈火。
一身狼狽的溟毅狂妄大笑,“我為神族赴湯蹈火,而他們卻在我出征之日殺我心愛女人,我殺他們如何?我燒他們又如何?神族本就是冷血無情的一群自大的人,自認為天大地大,就憑他們神可約束天地,卻不知自己本就是一塊冰冷的石頭,毫無七情六欲,這樣的神,不配統領。”
“就算有錯,也由不得你如此廝殺,放下手中的劍。”
“你讓雪兒回來。”
“放下手中的劍。”
“你讓雪兒回來。”
“溟毅,雪兒已經化成冰水,她本就是一朵小小的雪花,在你這座冰晶宮裡才能生存,可惜冰晶宮已然融化,在你的焚燒中,早已流入大海,她再也不回不來了,在你的瘋狂報復中,她已魂飛魄散,四處飄零。”
“不,不會的,你騙我,你騙我。”手中的劍砸在石板上,裂開一道道深深溝壑。
“你可曾記得她對你說過的話?”
“……”溟毅抬頭,望向天地之間。
洛亦清雙手握住腦袋,劇烈的痛分嗜著他的腦部,“我怕火,溟毅,以後可不可以別發火了?”
溟毅仰頭長嘯,悲戚的聲音徘徊在整個天地。
山呼海嘯,狂風暴雨,在那一瞬間,蔓延至人間。
大地晃動,天神暴怒,一片又一片無盡的火海覆蓋而去,將整個神州大地化為一片狼藉,生靈塗炭。
“他已走火入魔了,王上,封印吧。”印官掌心降下道道符咒。
洛亦清驚怵,在慌亂中只見到男人的身子被穿透過道道鎖鏈,在符印中,他身上的魔力在漸漸消失,最終,失去靈魂懸掛在王庭之上。
眼前一眼萬年,在洛亦清不敢眨眼的眸光中,這個被古大神封印的男人日日暴曬在日神之下,身體裂開了,靈水一過,再次愈合,暴曬之後再次裂開,靈水再過,傷口愈合,重復一日又一日的身體折磨。
他的腳下,被焚燒過後的黑已隨著時間漸漸褪去,最終,只留下死亡過後的淒然。
“咚。”
洛亦清抬頭,額頭上掉落下一滴冰冷的液體。
女人的手輕撫過男人的面容,不再觸碰的溫暖,是冰冷的寒。
洛亦清心底一怵,寶寶?她是寶寶?
“看到了吧?這就是他為了你一個人所犯下的罪責,千萬百姓死於大火之下,整個神族一夜盡毀,雪兒,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亡。”
女人跪在大神之下,叩首,“求求您放過他,都是我的錯,我只是一個小小的雪神,我不應該覬覦溟毅大神的,求求您,放過他,放過他,我願世世代代為他贖罪。”
“他的罪怎可是你一人盡可攬下?”
“不,上神,都是我引起的,是我的自私蒙蔽了他,求求您,放過他,您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求求您,放過他。”
“如果不再做人呢?如果失去心智呢?如果再讓你們相遇時卻不能相戀你可願意?如果讓你接受神的詛咒,你可願意?”
“我願意,我願意。”
金龍之上,男人未曾言語,只是神情冷然的望向西天之處,嘴角微微上揚,掌心下,一團紫氣而落下,在陽光中,女人的身影已成泡沫。
那一夜,我聽了一宿梵唱,不為參悟,只為尋你的一絲氣息
那一月,我轉過所有經筒,不為超度,只為觸摸你的指紋
那一年,我磕長頭擁抱塵埃,不為朝佛,只為貼著你的溫暖
那一世,我翻遍十萬大山,不為修來世,只為路中能與你相遇
那一瞬,我飛升成仙,不為長生,只為佑你喜樂平安
……
在黑雲壓境中,眼前一瞬消失不見。
洛亦清詫異的站在四處皆是黑暗的空間裡,沒有火光,沒有烈日,更沒有她的身影。
“陛下。”齊若言驚慌失措的跑到從天而降的男人身前,仔細察覺著他的神色。
洛亦清環顧四周,確信這裡不再是什麼王庭,不再是什麼烈火墳場,他緊緊的抓住齊若言的手,“告訴朕,寶寶呢?”
“她在這裡。”白虎從懷裡將沉睡的白玲瓏送到他的掌心裡,“不知道怎麼回事?主子跟你一樣從天而降。”
“那個男人呢?”洛亦清警覺的盯著四周,並無異樣。
“蠍姬大人不在這裡。”白虎回復。
“他肯把寶寶還給我?”洛亦清眉頭微皺,不知道這個男人什麼時候突然再次冒出來,當務之急,還是趕快離開更妥。
“我覺得這件事很詭異。”白虎看向站起身的男人,為什麼覺得他給自己的氣場變了?
“我們回去。”洛亦清小心翼翼的將小家伙放進懷中,在冷風中,腳尖輕觸,疾馳而過。
齊若言沉默的跟上前,兩道身影消失在月夜下。
乾坤殿內,太後勃然大怒。
常春領著一群宮人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不敢多說只言片語。
“林宏祈,你可是皇帝身邊的近身侍衛,他人呢?”太後瞪向跪立的身影,臉色更顯陰郁。
林宏祈回復道:“微臣不知。”
“好一句不知,你如此不盡職責,來人,卸去林宏祈侍衛統領的職責,關押大牢,等皇帝回來再行定奪失職之罪。”
兩三人站在林宏祈左右,有些猶豫著。
林宏祈自動攤開雙臂,任著自己的下屬將自己帶出大殿。
“還有你常春。”太後目光一轉,落在地上的老太監身上。
常春頷首,“奴才在。”
“虧你在皇帝身邊十幾年了,你竟然不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你這內務總管也得好好查查有沒有盡責了。”
“太後,奴才自知有罪,只是可否等陛下安全歸來之後再定奪奴才之罪?”
“容不得你。”太後拍桌,“來人,把常春帶下去。”
“都退下。”男人的聲音從殿外響起。
“皇上金安。”殿外一眾宮人井然有序跪下。
“皇兒啊,你這是跑去什麼地方了?可是讓母後擔心的夜不能寐了。”太後顫抖的手覆上洛亦清面色如常的面容,老淚縱橫。
洛亦清扶住太後,“母後,兒子只是出去逛了一下,別無大事,您毋需擔心。”
“怎會不擔心,你就這麼一聲不吭的離開了。”太後緊緊的抓住他的手,仔細的打量著他的氣色,“瞧這臉色,怎麼就這樣了,是不是受傷了?”
“母後,兒臣無礙。”洛亦清擺手讓其眾人退下。
常春喜極,激動的淚流滿眶。
“讓人去把宏祈放出來吧,這事是朕疏忽了。”洛亦清坐回椅子上,面朝退出的常春說道。
常春頷首,“老奴遵旨。”
“以後不許再這麼肆意妄為了,你可是一國之君,不得這麼做事不計後果。如若在宮外出了事你讓母後該怎麼辦?”太後輕歎,“幸好沒事。”
“放心吧,母後,兒子能照顧好自己,況且若言也陪在朕的身邊。”
“太傅能在你身邊哀家也放心了,夜色已深,你也累了,早點休息吧。”太後如釋重負的從椅子上站起,在婢女的攙扶下緩慢的走出大殿。
空曠的殿宇下,只剩兩人身影。
齊若言為他倒上一杯茶,“陛下喝口茶吧。”
洛亦清將小家伙放回細軟上,淺淺的呼吸,昏沉的睡眠,小小的蹄子放在腦袋上,不時輕輕的甩甩尾巴,樣子著實讓人心愛。
只是,他單手扶住心口……
“若言,當年師父臨行前可有對你說過什麼特別的話?”洛亦清回頭相望,當嘴裡的話流轉著他耳膜中時,他清晰的看見了齊若言眼底一閃即過的彷徨。
齊若言低垂下眸,搖頭道:“未曾有過特別交代。”
“若言,告訴朕,是什麼?”洛亦清放下帷幔,將一切聲響隔離在外。
齊若言蹙眉,後退數步,“陛下您多想了,當年師父圓寂之時,真的未曾有過任何交代,更何況臣為什麼要瞞著您?”
“說實話。”洛亦清站定,只與他隔著一步距離。
齊若言倉惶轉身,“夜色已晚,臣不應該待在宮裡,陛下早日休息,微臣先行出宮了。”
“站住。”洛亦清冷斥,“齊若言,別讓朕再次重復。”
齊若言僵硬的扭轉過身體,低下視線,說道:“陛下,師父當年只說過一句話,讓臣看好您,別讓您臨到最後天厭地棄,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洛亦清眸中帶血,“什麼意思?”
“陛下命中有大劫,或許會遺禍蒼生,讓臣看著您,循規蹈矩,別妄圖改變什麼,您只是一個凡人,別想著憑什麼一己之力扭轉乾坤。”
“朕知道了,你可以出宮了。”洛亦清走到屏風前,停下雙腿,“你放心,朕自有分寸,何為天注定,朕心知肚明。”
“陛下——”
“跪安吧。”話音一落,洛亦清掀開帷幔,側躺在龍床之上。
齊若言噤聲,不做聲響的退出內殿。
白虎趴在屋頂之上,看見匆匆走出殿宇的身影,輕喚一聲,“上來。”
齊若言聞聲望去,面色不悅,“下來,那可是陛下的寢殿。”
白虎不以為意,平躺而下,眼觀天上星辰點點,“今晚夜色不錯,不知道齊太傅可否上來聊一聊。”
齊若言躍上屋頂,坐在他的身側,“你怎麼不出宮?”
“我沒地方可去,主子在什麼地方,我就在什麼地方。”
“可是你的主子已經把你送給我了。”齊若言嘴角含笑,“你難道忘了?”
“這麼說你不擔心我什麼時候一把火燒了你的太傅府。”白虎淡然一笑。
“你不怕我遷怒在你主子身上,你大可以燒了我的太傅府。”
“可行,這個威脅可行。”白虎側過身,斜睨一眼笑的雲淡風輕的男人,指尖輕輕的觸碰過他的鼻尖。
齊若言一愣,低下視線落在他的纖長五指上,“怎麼——”
“有片茶葉。”白虎攤開自己的手掌,掌心裡儼然躺著一片黑色葉片兒。
齊若言拂了拂自己的臉,“多謝。”
“舉手之勞而已。”白虎坐起身,卻在下一刻直接倒入齊若言懷中。
“……”齊若言驚愕,想要推開他,卻發現這個男人已經昏迷過去,這才想起他早前身負重傷,卻沒有想過他拖著這樣的身子支撐了那麼久。
不由自主的,齊若言覆手放在他的銀絲之上,“謝謝你。”
沒有回復,夜風淒涼拂過,在大地上,葉片兒一葉一葉凋零。
蒼穹之上,兩道身影,一坐一蹲。
女人神情冷漠的盯著身前蹲著懺悔的男人,冷冷一哼,“我小妹呢?人呢?”
男人抬手輕輕的為女人錘錘腿,捏捏腳,賠笑道:“一時失手就讓她跑了,不過霧兒你放心,我已經知道她在什麼地方,我一定給你把她逮回來。”
“嗯?”女人挑眉。
“不,請回來,一定把小妹完好無損的請回來。”男人苦笑道。
女人從椅子上站起,“小妹性子烈,不能以硬碰硬,我不止一次警告過你,要和顏悅色的對她說,小瓏瓏跟哥哥走,哥哥帶你去吃大雞腿,你要這樣說,知道嗎?”
“是,我下次一定這麼說,不管出什麼辦法,一定給小妹弄只大雞腿去。”蠍姬摟過女人纖細的腰,將她攬入懷中,“這樣可是消氣了?”
“記住,收起你的那蠍子尾巴,不許給我把小妹嚇壞了。”
“是,夫人。”蠍姬抱起女人,覆唇而上。
夜風依舊,一輪明月安靜的懸掛,一池月光灑落,清風拂過,晃動池中碎影,波光粼粼。
乾坤殿內,白玲瓏雙手緊緊的抱住男人的手臂,腦袋靠在他的懷裡,越發留戀的吮吸著他的味道。
洛亦清嘴角微微上揚,將小家伙主動靠過來的身子抱緊在懷,“醒了?”
白玲瓏不言不語,睜開眼瞼看著他的眉眼。
洛亦清大手輕柔的撫摸過她的小腦袋,“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清清。”白玲瓏抬起頭,紅潤的唇瓣落在他的雙唇之上,唇舌相交,在親密間,她的手扯過他的衣襟。
洛亦清愣怵,大掌按住她的小手,笑道:“寶寶,你身體還沒有恢復,不能這樣。”
白玲瓏眨眨眼,詫異的收回自己的手,“你……你說什麼呢。”
“我娶你可好?千年前我許諾給你的婚禮,千年後,我們重來好不好?”
白玲瓏小手掌覆蓋在他的額頭上,這沒病啊,怎麼說起糊塗話了?
洛亦清握緊她的手,莞爾,“我要我的寶寶一直留在我身邊,佛搶,殺佛;神搶,弒神;妖搶,滅妖;三界之中,誰若覬覦,我必傾我一生,覆滅整個蒼穹,到時候,我們做一對沒有魂魄的鴛鴦可好?”
“清清,你怎麼了?”白玲瓏坐起身,嘟嘴皺眉,“難道是蠍姬打到你腦子了?”
“沒有,寶寶餓不餓,我給你弄好吃的。”洛亦清將自己的龍袍隨意的披在她的身上,“小心著涼。”
白玲瓏蹙眉,空氣裡躍躍欲試的暑夏氣息在平靜中像似被點燃了火苗子,那股子熱氣撲面時,她都快熱的想脫衣了。
洛亦清下地,將繡鞋穿戴在她的雙腳上,“來,我們出去。”
白玲瓏不明所以的搭上手,“清清,你今天好奇怪。”
洛亦清笑而不語,打開殿門,對著殿外一眾內侍道:“准備膳食。”
“我要吃雞腿。”女人的聲音突兀的在殿內想起,驚得宮外一眾宮人膽顫心驚。
洛亦清笑笑,“大清早的不能吃。”
“你說過要好好的喂養我的。”白玲瓏冷哼一聲,“我去找小白。”
“准備一只雞腿。”洛亦清道,“小一點的。”最後一句話以著她絕對聽不見的聲量對著常春說出。
常春額頭上皺起一道道褶子,目光有些驚怵的落在自家陛下身上,那詭異的氣氛是怎麼從他周身流露出來的?
“都看著做什麼?還不快去通知御膳房。”常春怒斥愣愣發呆的宮人,領著一群人安靜退出。
洛亦清坐回凳子上,揉了揉小家伙的腦袋,“以後想吃什麼就跟我說,上天入地都給你弄出來。”
白玲瓏皺眉,“我不是豬了。”
“我知道,可是我就想把你當成豬寶寶喂養。”
“哼。”白玲瓏撅嘴,“我有點熱。”
洛亦清神色一凜,替她把披風放下,“這樣好點了嗎?”
“還是熱。”白玲瓏說著便想扯掉自己身上的長衫。
“不可,寶寶,你現在是人。”洛亦清按住她蠢蠢欲動想要脫衣的手,搖頭道:“人都是要穿衣服的。”
白玲瓏娥眉一蹙,扯開自己的腰叩,“我不要,太熱了。”
“等下我讓他們弄點冰塊進來,不熱了,聽話。”洛亦清忙不迭起身將小家伙不安分的手攥緊在懷,“寶寶,我們都穿著衣服。”
白玲瓏冷冷一哼,將洛亦清推開,自己從椅子上爬起來,跑到內殿便靈氣一閃,身上的外袍盡數碎成一塊一塊。
洛亦清心知不妥,將披風將她來來回回裹上幾圈,語氣稍稍嚴厲,“你若不聽話,今天沒雞腿吃。”
白玲瓏委屈的眼眶微紅,“我要去找小白。”
“你的小白我已經送給齊太傅了,你要去找他,也要問問齊太傅願不願意讓你去見。”
白玲瓏噤聲,鼻子抽抽,“就穿一件?”
“……”無聲。
“兩件?”白玲瓏咬唇,兩眼盈盈泛光。
“……”依舊沉默。
“三、三件?”白玲瓏豎起三根手指頭,最終妥協的低下頭。
洛亦清將她抱回床上,吩咐宮人重新拿上一套輕裝。
常春單手扶胸,抬頭看了眼頭頂上空巍峨的乾坤殿,自從陛下昨晚匆匆回宮之後,為什麼覺得今天宮殿之上漂浮著一股異常的氣旋?
他苦笑一聲,眼角余光落在宮人們送上的真絲銀紋百合錦裙上,那可是前段日子從西蜀得到的蜀錦特別緞制的,手工精美,紋制的百合就如陽光下嬌艷盛開一般熠熠生輝,早前,太後有意將其作為婼耶公主進宮賜給她用作新婚之夜穿戴,卻不料,陛下一聲令下,這一身衣服便被直接送來了乾坤殿,更是當做常服,隨意處之。
白玲瓏撫了撫袖口處的雲紋,笑道:“這衣服穿著好舒服。”
“喜歡嗎?”洛亦清將她凌亂的發絲打理好,最後才為她系上腰叩,“喜歡的話,我讓他們多准備幾套,這樣就不用怕熱了。”
“可是還是很熱。”白玲瓏趴在男人的背上,“我不想走。”
常春不敢吭聲,站在屏風後的身子也禁不住的顫抖。
“那我背你。”洛亦清半蹲下身,任著小丫頭往自己的背上爬去,“抱緊我。”
白玲瓏環繞過他的頸脖,“我今天可不可以吃兩個雞腿?”
“寶寶,現在是早上,吃多了午膳你會沒胃口的。”
“那一個大大的雞腿?”白玲瓏靠在他的耳側,輕吐蘭氣,“好不好?”
暖風一過,耳側襲來一陣一陣酥癢,洛亦清點點頭,“吃了大雞腿可就沒用綠豆酥紅豆酥鴛鴦糕了。”
“那、那——”白玲瓏咬了咬紅唇,“那一塊鴛鴦糕,就一塊。”
“好。”洛亦清將她放在椅子上,“吃完了不許偷食。”
白玲瓏鄭重的點頭。
宮人們有條不紊的送上膳食,隨後退出。
偌大的殿宇中只剩下兩人對坐,一人獨站。
常春不動聲色的站在一旁服侍,就見到陛下舀了一勺子稀粥到女人嘴裡,然後又喂了一口小小的蝦仁,又舀了一口稀粥,又喂了一口小菜,又舀了一勺稀粥,又喂了一塊豆腐,又舀了一勺稀粥……述述復復,當粥碗清空,桌上的膳食一並清除的干干淨淨。
“吃飽了?”洛亦清拿著絲巾替她拂了拂嘴角的粥液,“還要不要吃點?”
白玲瓏心滿意足的拍拍肚子,自從很是大義凜然的出走後,能從白虎那能毒死一群生物的烹飪技術下活下來,她突然覺得自己生命力何其的頑強。
常春眉角微抽,心疼的看著自家陛下,一頓早膳下來,他連一口粥都沒有喝,幸好那個女人還有點良心,還剩下一只大雞腿。
洛亦清拿起雞腿,瞥了眼身後灼灼閃光的大眼睛,眉角彎彎的將雞腿送到白玲瓏嘴中,溫柔道:“小小咬一口,免得噎著。”
白玲瓏生來就不知什麼叫做小小咬一口,在電光火石之間,早已以著風卷殘雲的氣勢一口氣豪情萬丈的將雞腿塞入嘴中,只剩下一根骨頭搖搖晃晃的支撐在他的兩指之間。
常春瞠目,雙手緊緊握成拳頭,她竟然……她竟然讓陛下啃骨頭。
白玲瓏舔舔唇,“清清,我吃飽了。”
“就這麼一點?”洛亦清搖搖頭,“就喝了一碗粥,吃了三塊豆腐,一碟子小豆子,兩個小包子,一只雞腿就飽了?”
“那要不再給我一只雞腿?”白玲瓏撲進洛亦清懷裡,小小腦袋蹭到他的腦袋上拱來拱去。
“不行。”言語清晰,毋庸置疑。
白玲瓏毫不遲疑的推開他,坐回椅子上,眼角瞥了瞥神色依舊的男人,小小指頭推開身前的碗盞,“我要絕食。”
“聽說午膳是來自沿海的海鮮宴。特別有那種膏滿肉肥的海蟹。還有比拳頭大出不少的海蝦。味美鮮嫩,不需要多余的調料,就沾著醬汁吃,也能滿口留香。”
“我是聽話的,清清,我一定會乖乖的聽你的話。”白玲瓏再次撲進男人懷裡,小小腦袋又一次在他腦袋上拱了又拱。
常春捂住心口,一臉驚愕的跑出大殿,陛下怎麼知道午膳用什麼?難道他去過御膳房了?
陽光正盛,御花園中兩道身影一前一後走過,兩人身後安靜的尾隨而來一眾宮人,氣氛如常。
“你們都不許胡說八道,我皇兄怎麼可能會私藏女人在宮殿裡?”
不遠處,一聲稚嫩的嗓音響起,打亂嫻靜的氣氛。
有膽大的宮人看了眼發出聲音的地方,正瞧著洛錦嶸面色陰鷙的教訓著兩個宮女。
“錦嶸,何事這麼大呼小叫?”太後神情冷冽,落在她身後的兩名宮女身上,目色越發陰沉,“這是怎麼回事?”
洛錦嶸走到太後身前,福了福身,“母後,這兩個大膽的宮女竟然在這裡談論皇兄寢殿裡有什麼女人,更說皇兄竟然把龍袍給那個女人穿,還伺候她吃飯,就像是奴才一樣。”
“胡說,誰敢在宮裡宣傳如此大不敬的話?”太後怒斥著地面上瑟瑟發抖的兩人,“來人,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看誰還敢這麼胡言亂語嚼舌根。”
“母後英明。”洛錦嶸指著兩人,冷斥:“讓你們再敢談論我皇兄不是,給本公主重重的打。”
“太後,前段時間皇上不是詔告天下要立後嗎,皇上寢宮有女人,也不是胡謅亂言,只怕皇上這樣下去,更多的人會在暗地裡嘲諷嬉笑。”黎婼耶絞著手帕,面容略帶憂慮,輕聲一歎,“她日姐妹們進宮,聖寵時侍候皇上恐防也會這麼無理取鬧。太後,雖然我說這話不好聽,但我也不得不說,哪家大家閨秀會這般沒名沒分夜宿陛下寢宮?”
“你說的對,看來哀家是得想辦法讓皇帝好好的清醒清醒了。”
黎婼耶站在花園中,看向身前的那道青衫,嘴角微微上翹。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1-29 00:58:25
第六十五章 丑與美的辨別方式
“陛下今天好奇怪。”
“是啊,他竟然罷朝了。”
“聽說他是帶著一個女人出了宮游玩去了。”
一路所過之處,一路閒言碎語。
太後漠然的站在空無一人的乾坤殿內,面如土色。
常春不得吭聲的跪在地上,頷首低頭不敢看向鳳座之上冷漠的身影。
黎婼耶斟茶送到太後身前,輕聲道:“太後,喝口茶吧。”
“說,皇帝這是又去了什麼地方?”太後怒斥。
常春戰戰兢兢,回復道:“奴才不知,陛下一言也沒有交待便帶著林侍衛出了宮。”
“給哀家派人出去找,堂堂一國之君,竟然沉迷女色,都給哀家出去找,找不到你們都別回來了。”太後勃然大怒,一掌重重的拍在桌案上。
桌子上那盞清茶,隨著晃動微微灑落而出,燭火輕晃,映照其上,泛著點點微光,倒映上站在一側默不作聲的一道身影上。
黎婼耶面色如常,不溫不火,只是藏於袖口中的那雙手早已是狠狠的捏緊成拳,在無人看見的視線裡,長長的指甲刺痛著皮膚,壓抑著心口的怒火,控制著那稍稍不注意便會洩露的陰冷情緒。
常春退出大殿,仰頭看向天空中破曉而出的陽光,抬手拂了拂額頭上的冷汗,腹誹道:陛下啊陛下,您老要哄女人,也不至於這麼昏庸為她罷朝吧,這下倒好,滿朝議論紛紛,您老的一世英名,盡毀於此。
宮外官道上,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安靜的驅使在路上,馬蹄子踩踏著泥地,濺起一粒一粒潮濕泥土。
白玲瓏掀開車簾,瞪著馬車外的人潮湧動,拽著洛亦清的手,傻傻一笑,“那是什麼?那又是什麼?”
洛亦清將她抱入懷裡,“那是茶寮,那是……”他輕咳一聲,“那是附庸風雅之地。”
“停車,先停下來。”白玲瓏從男人懷裡蹦出,掀開車簾子便溜下了馬車。
在男人的世界裡,自己的女人就是私藏品,怎可這麼毫無保留的暴露在別的男人的瞳孔裡。
洛亦清不做遲疑的將披風搭在她的腦袋上,解釋道:“小心那天那個男人找上你,咱們藏起來。”
白玲瓏明曉的點點頭,踮起腳尖便在洛亦清臉頰上落下一吻,“很有道理。”說完她便解下自己的披風掛在他腦袋上。
洛亦清隨她撥弄,“今天京城有個賽馬會,要不要過去看看?”
林宏祈面色一沉,上前道:“陛下,賽馬會閒雜人等太多,不安全。”
“宏祈,朕已經出宮了,別再叫什麼陛下,叫我公子。”洛亦清輕握住她的手,“要不要去看看?”
白玲瓏蹭到他懷裡,“要。”
林宏祈不敢多言,安靜的跟在兩人身後,警覺的注意著周圍的一切動蕩。
花香誘人,一朵一朵嬌艷欲滴的在會場兩側傲然綻放。
突然,一匹火紅的駿馬奔馳在廣闊的會場中心,四蹄翻騰,長鬃飛揚,壯美的姿勢宛如飛馳翱翔的雄鷹。仰天長嘯,那動人肺腑的馬嘶響徹蒼穹。應和著這悲壯的嘶鳴,四面八方湧出一片雜色的馬群。
層巒疊嶂,一個緊接一個,一只只馳騁在這片疆土之上,蹄印一過,草地上遺留而下一道道深深痕跡。
洛亦清坐在看台之上,眺望迎著朝陽而去的一道道身影,指著其中一批棗紅色駿馬道:“那匹馬不錯。”
白玲瓏不懂什麼是馬,但看著其中一匹馬有些怪異的繞著一個男人不停的上下磨蹭,親暱的動作好似不想離開它的主人隨著大部隊奔走。
“公子,那是裔赤將軍。”林宏祈指向不遠處跟一匹馬正在盡力交流的男人說道。
洛亦清點頭,“裔赤這個人愛馬如命的本性真是百年不變啊。”
“臣需要過去知會他一聲嗎?”
“不需要,等他賽完馬再找他過來便可。”洛亦清碰了碰小家伙的鼻尖,輕聲問道:“看什麼看的這麼起勁?”
白玲瓏皺皺眉,一聲不響的從洛亦清懷中掙脫,擠過身前擋著自己的一道道身影,一個輕巧跨越鐵欄,奔入會場之中。
洛亦清心神一顫,輕功一過,便將跑進會場中的女人再次抱入懷裡,“寶寶,這裡太危險,跟我出去。”
“我認識那匹馬。”白玲瓏扯了扯洛亦清的衣袖,隨後看向同樣聞聲望過來的一人一馬。
男人在看到洛亦清之時,眉間一顫。
棗紅色駿馬在看到白玲瓏之時,四肢發軟。
“陛、陛下?”男人放開韁繩,走上前,雙手抱拳准備行大禮之時被洛亦清急忙扶住。
洛亦清擺擺手,“這是宮外,毋需行君臣之禮。”
“陛下,您因何事要出宮?就您一個人?”
“不,宏祈跟在朕身後。”洛亦清透過他的身影看向他身後的駿馬,“你的馬果真不錯。”
“這馬性子烈,除了臣以外,誰都不得近身,特別是女人,它只要一聞到那股胭脂水粉味,就會暴躁。”裔赤不以為然的回過頭,卻在下一刻瞠目結舌,嘴裡恨不得塞入一只拳頭來收回自己剛剛所說的一言一句。
白玲瓏單手靠在馬腦袋上,很是鄭重的拍了又拍。
駿馬蔫了一般,前蹄跪在草地上,隨意女人善意的交流方式。
“好久不見了魅翊,沒想到再次見面時,你竟然心甘情願被一個男人騎著?”白玲瓏再次忍不住的拍打拍打駿馬的腦袋。
高大馬匹夯拉著腦袋,鼻間呼出一陣一陣氣旋,撲打著草地,顯示出此時此刻某只馬心中的萬千咆哮。
“看不出來我的馬竟然願意你接近它。這著實讓我吃驚。”裔赤走上前,將駿馬牽在自己手裡,“它可是最不喜歡女人靠近。”
“當然了,它是出了名的女人勿進。”白玲瓏小小手掌捏住馬耳。
“……”裔赤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洛亦清握住她的小手,“你認識它?”
白玲瓏點點頭,“沒變成人之前,我們算是青梅竹馬。”
“……”洛亦清眉頭微蹙,又是青梅竹馬?
駿馬扭過頭,避開一道炙熱的目光,躲在自己主子身後,恨不得將自己的身子都一並藏進他的懷裡。
裔赤習慣了這樣的交流,隨意的拍拍它的頭,“我們去奔跑一圈如何?”
白玲瓏挑眉,“你騎著?”
“寶寶,馬都是用來騎的。”洛亦清抓住想要撲上前搶馬的女人,“它現在是裔赤的馬兒,不是你的竹馬。”
白玲瓏咬唇,可是他是人家的馬哥哥,怎麼可以被一個男人給騎在身下?
魅翊蹲下前蹄,親自將男人拱上自己的馬背,在陽光下,昂首挺胸疾馳而去。
客棧內,一盞小茶,一桌子美食,全雞宴席。
裔赤喝上一口茶水,“陛下,臣隔幾日便要回江城了,這算不算您為臣設的餞行宴?”
洛亦清莞爾,“既然是餞行宴怎可少了美酒?”
“不,臣最近已經戒酒了。”裔赤擺手。
作為鳳淵四將軍之一,也算是鳳淵史上最年輕大將,年僅三十,便征戰四方所向披靡,只是鳳淵群官皆知裔赤有個規矩,不論勝敗,設宴之時桌上必定有一壺名世好酒,所謂無酒不歡在他的桌上必定是唯一詮釋。
林宏祈抬頭打量了一番說的隨性所欲的男人,放下手中玉箸,“將軍,您說這話真是讓屬下略顯惶恐,您何時起會說戒酒二字了?”
裔赤笑道:“近來喝醉了總是做一個糊裡糊塗的夢,索性就不喝了。”
“做夢?”洛亦清興致高昂,問道,“可是什麼夢?”
裔赤面頰微微泛紅,看了眼客棧外正在跟女人交流的棗紅色身影,道:“總夢到它躺在我身邊,不管我在什麼地方,戰場上的席地而睡,還是將軍府的私人臥居,它好像總是形影不離的跟著我,一時驚慌,就覺得自己喝醉了酒總是胡思亂想。”
“哈哈哈,將軍,您別告訴我,那個它就是那匹馬?”林宏祈忍俊不禁,也難掩什麼身份之別,大笑幾聲。
洛亦清掩嘴,輕咳一聲,“這事也並無沒有道理,且說來聽聽如何個胡思亂想?”
裔赤嘴角微微抽搐,君要臣說,臣不得不說,意味深長的長歎一口氣,“說來也奇怪,本就是天方夜譚之時,臣卻覺得好似是真實存在的。”
“無妨無妨,我們就當故事聽聽。”洛亦清道。
裔赤再喝上一杯茶水,當做烈酒般壯烈氣勢,道:“陛下應該知道上一次臣出戰翼國時得到了一匹良駒,它就是我從翼國帶回來的,當時臣也沒怎麼注意它,只因為有一天臣身陷敵人的調虎離山詭計中,是它忍受三箭之痛帶我奔馳而去,在山林中,更是為臣取暖舔舐傷口,不知為何,臣就覺得它是個通人性的家伙,雖然看著挺笨的,受了傷也不知道先替自己治傷,但那家伙就是這麼英勇護主,身負重傷帶我走出敵陣。”
“真是好馬。”林宏祈拍桌,不由自主的對那匹馬刮目相看。
裔赤繼續道:“回營之後,我一雪前恥,將敵國徹底退兵,卻在那時,它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我把整個軍營翻了無數遍,始終不見它的蹤跡,後來班師回朝之後,也漸漸的把它忘了。”
“那它又是怎麼出現的?”林宏祈迫不及待的問道。
“有一天,我喝醉了,迷迷糊糊中瞧見院子裡有一道身影在慢慢朝我走來,它的影子被月光折射,那棗紅色的身影就像那日浴血奮戰歸來時帶給我的震撼,我幾乎是連撲帶爬的抱住了他。”
“都說裔赤將軍愛馬如癡,今日看來果真名不虛傳。”洛亦清五指拿起茶杯,目光隱隱落在店外的小小白衫上。
裔赤笑道:“自從那一日後,有什麼東西就不對勁了,臣每晚都會親自替它拴好馬捨,特別會為它安排幾名專門照顧馬的馬夫,可是不知為何,馬夫總會在半夜不由自主的沉睡,而當我夜半朦朦朧朧睜開眼時,它的身影便正側臥在我的床位之下,鼾聲連連。”
“……”林宏祈驚異,“這麼古怪?”
“當天亮之後,我再次睜開眼時,別說馬,門扉連被人推開的痕跡都沒有,我問過駐守在外的侍衛,沒有一人說看見過什麼馬匹入內。”
洛亦清噤聲,目光落在客棧外的身影上,難道他也是——
白玲瓏繞著魅翊轉上數圈,最後,停靠在他馬腿上的幾道痕跡上,指尖滑過:“這是什麼時候傷的?”
駿馬身形一顫,鼻音哼哼:“傷了一段時間了,已經痊愈了。”
“魅翊,你不是說過你這輩子都不會讓人騎在身上嗎?你現在怎麼這麼心甘情願的給一個凡人騎了?還騎得這麼忘乎所以。”
馬兒甩尾,“橫掃千軍,他雖是凡人,可是卻有一人匹敵,萬夫莫擋的氣勢。”
“你這是崇拜?”
“不,我是愛慕他。”
“……”白玲瓏抓了抓自己的頭發,蹲在地上,雙手撐住自己的下頷,用著自己本就不多的腦神經仔細的消化這句話,什麼可以理解為愛慕?
難道就是自己愛慕雞腿的那種愛慕?
或者是我霸占清清的那種東西?
嗯?不對,雞腿是用來吃的,清清是用來摸的。
棗紅馬蹲在她面前,伸著馬蹄子輕輕的揉了揉她的腦袋,“瓏瓏,想不通就不想了,用你的腦袋來思考愛情,太過勉強了。”
白玲瓏冷冷一哼,從地上站起身,“反正我要告訴你,人馬殊途,你甭想著什麼被人騎很愉快,你給我回靈界去。”
“瓏瓏,人豬也是殊途的,你怎麼這麼高興的就躺進那個男人懷裡了?”魅翊挑眉,嘴角戲謔的高揚。
白玲瓏很是得意的雙手叉腰,大笑道:“你這可是說錯了,我找他只會為了變成人。”
“這跟你變成人有什麼關系?”
“我需要跟他交配。”
“……”魅翊前蹄一滑,整個身體撲倒在地上,砸出一地灰塵。
看白玲瓏那麼得意的表情,她難道只知道交配這個詞,卻不知道裡面的含義?
魅翊試探性的問了一句,“那你們配沒配?”
白玲瓏眉角高高上揚,“你說呢?”
魅翊一腦袋砸在地上,“估計蠍姬大人也快追來了。”
“你怎麼知道他追來了?”白玲瓏很是同情的將大家伙的腦袋從地上拔出來,皺眉問道:“他前兩天就跑來抓我了,幸好我跑得快。”
“靈界有個祈靈珠,一旦王儲體制發生改變,靈珠便會發出異樣光芒,當你與男人發生關系時,靈珠表面是一層紅霜,預示著你已經失去了處1子之身。”
“這麼厲害?難怪他來的這麼快,那我現在該怎麼辦?”白玲瓏捧住馬腦袋,在它身上拱來拱去。
魅翊輕哼,“所以說你怎麼就這麼不小心跟一個凡人玩那個游戲了呢?明明應該找我這種高大威猛英姿颯爽的男人才行。”
白玲瓏嘴角微微抽動,“你都給人騎了,找你做什麼?”
“我可以給你介紹啊。”魅翊圍著女人轉悠幾圈,上下左右仔細觀察,“瓏瓏,原來你變成女人是這副德行,這該凸的你凹了,這該凹的你凸了,那個男人怎麼就看上你了?”
“……”該凸該凹?白玲瓏不明所以的瞪著自己前凸後翹的身體,又擠了擠魅翊的馬腿子指向自己的心口,“該怎麼凹?”
魅翊搖搖頭,“反正就要像裔赤那樣,平坦才是美。”
“……”白玲瓏蹙眉,“你說的很有道理,清清也是平坦的,可是他脫完衣服,就好美好美。”
“對吧,所以,你這裡要凹進去。”魅翊指指點點。
“難怪每次他見到我脫衣服都會扭過頭不想多看,原來是這裡不好看。”白玲瓏恍然大悟道。
“寶寶,餓不餓?進來吃點東西好不好?”洛亦清瞧著正對著一匹馬擠眉弄眼恨不得撲上去的身影,不由自主的眉頭一皺。
白玲瓏後背一涼,雙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壓了壓,又扯了扯,確信這裡平坦了些許,上前撲進洛亦清懷裡,“我要吃雞腿。”
“嗯。”洛亦清目光高傲的眺向地上的棗紅馬,宣示主權的將自家寶寶摟在懷裡:你只是一匹馬,你們跨種族的。
棗紅馬狹長的眉角微挑:誰稀罕跟你搶。
裔赤瞧著再次走進的身影,上前抱拳恭喜道:“陛下前些日子宣布立下的皇後殿下莫非就是這位主子?”
洛亦清笑而不語,將小家伙放回椅子上,“這是剛剛做好的,還熱著。”
林宏祈對著裔赤挑眉,暗示兩人退場。
裔赤識趣的走出客棧,站在自家的駿馬身前拂了拂他的馬鬃,“我帶你去吃點東西可好?”
魅翊扭著腦袋在他身上揮來揮去,鼻音繚繞。
“好了,我這就帶你去。”
林宏祈獨自一人站在客棧外的大樹下,仰頭看向天空中奪目刺眼的光線,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多少年了,她也曾這般溫柔可愛的躲在自己懷裡撒嬌,可惜時過境遷,她已經嫁做人婦。
客棧之上,數道人影疾馳而過,在烈日炎炎下,未有留下一絲一毫痕跡。
“啪。”屋頂上一聲驚怵響徹,隨之而來便是頂梁破洞,一道身影從天而降。
黎戚毅從屋頂上摔下,碰巧落在兩人坐前的桌子上,龐大身軀將一桌子菜色盡數摧毀。
洛亦清面無表情,手中還懸掛著剛剛寶寶吃剩的雞骨頭。
白玲瓏只來得及在聲音初響的瞬間將另一只雞腿攥在手裡,卻來得及營救那一整只被炸得金燦燦的雞身子,咬唇,委屈的捏住洛亦清的衣袖。
黎戚毅哭笑不得,誰知道這客棧老板竟然這麼偷工減料,屋頂上居然破了一個洞,自己好巧不巧的正踩在那個洞上,身體一陣失去平衡,任憑齊義如何挽救已阻止不了他下墜的趨勢,於是般,就這般心不甘情不願的暴露在他們面前。
“黎君,你不是回黎國了嗎?”洛亦清擦了擦手,面色不悅道。
齊義從屋頂上躍下,將自家陛下扶起道:“忘了拿點東西。”
“哦,既然忘了拿東西,驛館可不是在這個方向。”洛亦清說道。
黎戚毅尷尬的脫下被染上油漬的外袍,笑道:“既然回來了,就想著這裡的油酥雞挺香的,忍不住就想過來品嘗品嘗。”
“既然要品嘗店內美食,有正門不入,為何要飛簷走壁?”洛亦清再問。
黎戚毅咬牙,道:“孤凡事喜歡低調行事。”
“原來如此。”洛亦清瞥向匆匆趕回的林宏祈,說道:“去給黎君准備一只油酥雞,彰顯我們的地主之誼。”
白玲瓏適時的扯了扯洛亦清的衣袖,目光灼灼的迎上他的眸: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洛亦清莞爾,“知道了,還有你的。”
“陛下,這是發生什麼事了?”裔赤走入店內,看向頭頂上空破損的頂梁,再看了眼憑空而現黎戚毅兩人,其中意義已然明了。
“黎君請坐。”洛亦清看著掌櫃重新換好的桌椅,指向椅子道。
黎戚毅坐下,目光自始至終都落在正在大快朵頤啃著雞腿的女人,原來她這麼美,只是這麼美的一個女人怎麼可以成全洛亦清這個男人,面上一冷,連帶著整個氣場也在不知不見間殺意外露。
齊義心驚,抓住黎戚毅的手臂,搖頭道:“陛下,飯菜還沒有上,您不必這麼心急。”
黎戚毅點點頭,“看來孤是太餓了。”
當整只油酥雞落入桌面上之時,桌子四周的目光只是不甚在意的看了一眼,卻沒有料到突然襲來一陣寒風,在眨眼之間,原本安靜躺在盤子裡的雞已然只剩下一根根骨頭橫七豎八的四處散落。
白玲瓏捂住嘴,意猶未盡的再舔舔唇,裝作一無所知的模樣哼了哼鼻子。
洛亦清愕然,扯開小家伙的雙手,盯著她滿嘴油光的臉,不住歎氣的搖搖頭,“寶寶,你吃太多了。”
白玲瓏瞪著眼眸,眸中清光閃閃,“清清,不是我干的。”
話音一落,滿堂寂靜。
洛亦清拿出手絹替她擦了擦嘴,“沒人跟你搶,別那麼急躁,知道嗎?這樣會消化不了的。”
“清清,那這只我再慢慢的嚼。”白玲瓏伸出手,小小指尖觸碰到雞腿的一角便被一人端走拿開。
黎戚毅得意的高揚嘴角,“想吃嗎?到孤這邊來。”
“黎君,請放下。”洛亦清拽著蠢蠢欲動的小家伙,指向黎戚毅手中的盤子,“如果你想要,朕可以再吩咐廚子多准備幾只,讓黎君在回國的路上天天有雞吃。”
“不,孤就喜歡這只。”黎戚毅晃了晃手中的大雞腿。
白玲瓏委屈的眨眨眼。
洛亦清目光一冷,“朕再給你弄。”
“小家伙過來,孤手裡的全是你的。”黎戚毅忍不住的再晃了晃大雞腿。
洛亦清見狀,無可奈何的放開白玲瓏。
白玲瓏提著裙角,輕快的一躍而至黎戚毅身前。
黎戚毅本想再說什麼,嘴還未來的張開便被一只小小拳頭給拍到在地上。
齊義驚怵,“這——”
洛亦清扶額,“寶寶最恨別人跟她搶東西,是黎君你不聽朕之言非得一意孤行,實在不是朕故意置之不理的。”
白玲瓏抱過盤子,小小的舌頭在眾目睽睽之中將整只雞舔了一個通遍,然後遞到黎戚毅面前,嘴裡哼哼:“我舔過了,你還要嗎?”
黎戚毅眉頭打結,一口氣堵在心口,怎麼都覺得自己被洛亦清給耍了的挫敗感。
“咚!啪!”一聲驚響在窗戶上炸開,一道身影從破碎的窗口處一躍而進,正巧落在黎戚毅身前,冷冽的劍光落在他的頸脖處,只要來人再稍稍往前送一分,保管他當場血濺。
“黎懿邇快放開陛下。”齊義不敢動彈的站在離著女人五步的距離,只得眼睜睜的看著黎戚毅脖子上出現的血痕。
洛亦清將白玲瓏抱在懷裡,面色冷淡的落在突然闖入的女人身上,怎麼又是她?
黎懿邇手中長劍微微顫抖,在看著黎戚毅的那張臉時,所有情緒再也掩藏不住,冰冷的劍氣滑過他的頸脖,盯著那溢出的鮮血,狂妄的大笑,“黎戚毅,你騙得我好苦。”
黎戚毅冷笑,“孤什麼時候騙過你?”
“你口口聲聲說我父親的死是咎由自取,這一次我查到了真相,一切都是因為你,因為你尋找什麼神物所致,你枉顧聖君,濫殺諫官,你不配做聖主。”
“黎懿邇,你休得胡言亂語,此事跟陛下毫無關系,你父親的死是結黨營私,企圖用什麼禍國殃民的借口聯合眾臣,他此舉行為已是不忠不敬之罪。”齊義怒斥。
“胡說,明明就是這個昏君——”
話音未落,林宏祈瞧著女人心緒一慌,一掌掌風而過,將她手中的長劍擊落在地。
“啪。”長劍一落,黎懿邇倉惶的想要逃跑,卻不料齊義一掌擊來,身體被凌空拋出砸向牆壁。
“噗。”一口血噴濺。
齊義撿起地上的劍,欲給她最後一擊。
“且慢。”洛亦清制止,道:“這裡是鳳淵,齊太傅如若要殺黎國公之女,也請別再鳳淵疆土染血。”
齊義放下手中的劍,抱歉的低下頭,“洛皇說的對,是我未思考量。”
“無礙。”洛亦清將絲帕送到黎戚毅身前,“可是要傳喚太醫?”
“一點小傷而已。”黎戚毅目光落在黎懿邇身上,漠然道:“孤三番四次放縱你,可是你自己不懂適可而止,今日孤不在這裡殺你,押解回國,擇日處斬。”
黎懿邇嘴角輕蔑的浮起一絲冷笑,在眾人驚慌失措的間,一陣陣白霧從她的四周蔓延而去,瞬間,遮蓋了眾人的眼。
“迷霧彈。”齊義將黎戚毅護在身後,擋住那團團白煙。
白玲瓏莫不在意,瞳孔裡只有那外酥裡嫩的烤雞。
林宏祈一個躍步,從窗台上追逐而去。
嫻靜的小巷子裡,黎懿邇虛弱的靠在牆壁上輕喘兩口氣,突然,頭頂上空光線被阻,她愕然的抬起頭,四目相對。
林宏祈將袖中的療傷藥放在她身前,“吃點吧,齊義那一掌不容小覷。”
黎懿邇警惕的拿起藥瓶,打開嗅了一嗅,確信對於自己的傷勢有幾分好處後便不再遲疑的吞下,“你為什麼要救我?”
“第一,我們不是敵人,你要殺的不是我鳳淵皇帝,第二,我佩服你的膽識。”
“多謝。”黎懿邇順著牆垣站起身,“大恩小女子必定銘記在心,他日定然相報。”
“你不會還打算刺殺黎君吧。”林宏祈問道。
黎懿邇冷笑,“不死不休。”
“果真膽識過人。”林宏祈再送上一瓶丹藥,“我住在城西街尾,如若有所困難,盡管來找我,雖然我不會替你刺殺,但可以提供免費藥物。”
“你為什麼要幫我?”黎懿邇蹙眉,這天上怎會掉餡餅。
林宏祈嘴角微微上揚,“我說過我佩服你的膽識,拋卻身份,我也算是江湖中人,像你這樣的巾幗紅顏,在下自是佩服尊敬的。”
“謝謝。”黎懿邇收斂鋒芒,將手中劍穗放在他的掌心,“我並無回報之物,這是我自己編織的,就當贈藥之禮,謝謝你。”
“多多保重,黎君這樣的人物,憑你一己之力是無法刺殺的,有時候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凡事不因急功近利,你要知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就算他再是銅牆鐵壁,也有防不慎防那天。”林宏祈雙手抱拳,言罷之後轉身離開。
黎懿邇愣愣的站在原地,瞧著他離開的那道背影,手中的藥瓶微微捏緊。
“出來吧。”林宏祈站在大樹下,早早就注意到了身後悄然跟來的影子。
齊若言笑如春風走近,指尖輕輕的觸碰大樹樹枝,笑道:“如果方才那席話被黎君聽到,恐怕更會咄咄逼人的讓陛下給一個理由。”
“我只是實話實說,我看不慣一群大男人欺負一個女人。”林宏祈正色道。
“那你就這樣將自家陛下置於做個不仁不義,背後插刀之人?黎國與我鳳淵,可算是盟友,這盟友背後慫恿殺手刺殺盟友,你說以後誰還敢與我鳳淵結綁?”齊若言目光下垂,正巧落在他手中的劍穗上。
林宏祈將其收入自己的袖口中,視若無睹道:“太傅可是來請陛下回宮的?”
“不,只是碰巧路過罷了。”
林宏祈低頭,這才注意到齊若言手中的藥材,眉頭微皺,“能讓當朝太傅親自抓藥,恐怕對方也必是什麼大人物。”
“你誤會了,它不是人,是陛下給我的那只白虎,既然是陛下聖賜之物,我豈敢怠慢?”齊若言不著痕跡的將藥材掩藏在身後。
林宏祈點點頭,“你把陛下送給你的白虎怎麼了?話說那可是野獸,野獸需要吃藥?”
“當然了,生病了就得吃藥。”齊若言再次解釋。
“今日太傅可是給屬下上了很生動的一課。”林宏祈笑言。
“既然你也在這裡,那我也不便上去打擾陛下了,我先回府了,以後記住三緘其口,小心隔牆有耳。”齊若言擺袖,轉身往著回走。
林宏祈靠在大樹下,笑意滿滿的盯著那道消失的背影:太傅大人,當你和陛下在寢殿內卿卿我我不分彼此的時候,可有想過隔牆有耳這句話?
太傅府內,齊若言端著一碗湯藥在避開眾人之後,悄然走回臥房。
檀香繚繞,一縷煙塵靜謐的拂動,窗前蘭花嬌艷綻放,在本是書墨氣息濃重的臥房內平添一抹別樣姿色。
珠簾輕顫,一道人影側躺在床邊,輕輕咳嗽。
“喝藥吧,看看這副藥能不能緩解你的內傷。”齊若言小心翼翼的將湯碗放在他的掌心。
白虎點點頭,面色蒼白的喝了一口,藥汁滾燙,舌尖觸碰之時,引得他眉頭一顫。
“等一下,還燙著。”齊若言接過藥碗,拿著絲帕替他抹了抹嘴角,“還是我來喂你吧,你這樣子雖然不是白虎,我總是忍不住會把你想象成那只一口氣就可以吞下一只乳牛的大家伙。”
“是嗎?”白虎張開嘴,輕輕含下他送上的藥勺。
“白曜。”齊若言看著他,欲言又止。
白虎愣了愣,問道,“有話就說。”
“沒什麼,喝藥吧。”齊若言吹拂過熱氣,將冷熱適宜的湯藥送到他嘴邊。
白虎微微一笑,“你給的名字很好聽。”
齊若言莞爾,“至少比那只豬給你的小白霸氣一點,好歹你也是百獸之王,叫你小白,我總會以為她喚的是只貓。”
“那以後你就叫我白曜吧。”白虎抬起手輕撫過他的手,就著他的手將藥碗送到自己唇邊,一口飲盡。
手背上傳來一陣暖意,齊若言愣了愣,還未來得及反應,只見眼前光線被擋,一股暖氣撲打在自己的頭頂之上,他抬頭,四目相接。
白虎坐起身,將齊若言頭上的落葉扯下,“從一進來就看見了,只是沒想到你竟然一點都沒有注意到。”
齊若言面頰微微泛紅,“多謝。”
“是我應該謝謝你,替我熬藥,又替我治傷,如果沒有你,我恐怕只得再次變回那只又大又笨的大家伙吧。”
“很霸氣,很漂亮,你的毛發很柔和。”齊若言不由自主的伸手拂過他的銀發,長長的發絲從指尖流淌,宛若水珠一瀉千裡。
白虎不言,隨意他的撫弄。
齊若言神色一凜,收回手,尷尬的站起身,“吃過藥嘴裡很苦對吧,我去給你弄點蜜餞。”
白虎還未開口阻止,就見那道身影匆匆離場。
屋內依舊香意繚繞,空氣裡隱隱飄散而來他臨走時隨風拂動的清香,淡淡的夏日青草氣息。
齊若言站在臥房外,仰頭望向天空,似乎覺得屋內氣氛有些怪異,那種感覺怎麼也不像是與陛下相處時的清淡,好像……好像……
白虎坐在床邊,瞧著門外不知徘徊了多少次的身影,悄然走上前,打開那扇門。
齊若言身體一顫,慌亂的回過頭,他的藍眸如清水晃蕩的眸中,他禁不住心髒顫了顫,往後退出兩步。
白虎看見他腳下的石階,忙不迭的伸手抓住他。
齊若言身體一剎那失去平衡,在接觸到他指尖的時候,腦袋一陣放空,任著他將自己抱在懷裡。
兩個身體的猛烈接觸,在那瞬間心髒處有只手在上下左右的撩動,他一怵,抬頭凝望。
風中,淡淡的隨風而來陣陣清香,一葉落葉翩躚而舞,迎風而過,落在他與他身影重疊的那一抹痕跡上。
“我……你……”齊若言吞吞吐吐說不出話。
白虎笑而不語,將他的身體放開。
“謝謝。”齊若言移開兩步。
當他轉身而去的同時,白虎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手,在他愣愣發呆不知所措的剎那間,將他的身體再次攬入自己懷中。
唇在觸碰,帶著淡淡藥材的苦澀味道流轉在兩人齒間,一抹陽光從頂梁上映照而下,一黑一白,兩道身影,交纏疊落。
“咚!”青蛇從屋頂上滾落,碰巧砸在兩人身前的池子裡,濺出一片水花。
齊若言身體一僵,驚慌失措的推開抱住自己的龐大身影,面紅耳赤的掩嘴道:“你在做什麼?”
白虎冷冷的瞥向池子裡探出的腦袋,又側過身面朝大驚失色的齊若言,溫婉笑道:“只是讓你嘗嘗藥味道而已,其實不苦,不用什麼蜜餞。”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1-29 00:58:46
第六十六章 誰也不許欺負朕的寶寶
齊若言驚慌失措的倉惶離開。
青蛇委屈的從池子裡爬出來,翹首望向屋簷上那襲紅衣女人,吐吐蛇信子:人家是被她給踹下來的。
白虎面無表情的走到青蛇面前,兩指輕輕的捏住小小蛇頭,嘴角卻是出乎意料的高高上揚,“聽說蛇湯補身,蛇肉鮮美,不知道上古青龍是不是也是這般味道。”
聞言,青蛇扭動著蛇尾將白虎的手臂緊緊纏繞數圈,“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小白,下一次你再表白的時候,我一定離得遠遠的,絕對不會,絕對不會再橫空出現。”
白虎一記冷眼,面色陰鷙,“你說我剛剛在做什麼?”
青蛇蔫了,低下頭,“你在讓他嘗味道而已,哈哈哈。”
“哈哈哈,要不要你也嘗嘗?”白虎捏著蛇頭,意有所指的輕輕摩挲過它的小小蛇嘴。
青蛇瞠目,苦笑道:“我沒那個想法。這是齊太傅特地給你熬的藥,我怎敢偷偷品嘗,你留著慢慢回味。”
“沒關系,湯藥喝完了,還有一堆藥渣。”白虎拎著小小青蛇,雙腳一躍,消失在院子裡。
齊若言幾乎是頭也不回的狼狽逃跑,見到身後的太傅府從自己的視線裡消失之後,扶在牆上輕喘數聲。
齒間還殘留著他嘴裡的藥香,他不由自主的眉頭微皺,那是什麼感覺?為什麼覺得味道不是苦澀,而是香甜?
“咚。”突然,一只白色東西從眼前一閃而過,隨之而來,是一地鮮血蔓延。
齊若言愣怵,警覺的盯著從天而降的小東西。
小東西似乎察覺到了有人的窺視,詫異的抬起頭,忍著後肢的疼痛,雙目微微泛紅。
“你是狐狸?”齊若言試探性的靠近,確信這只小家伙並沒有太過害怕自己,俯身蹲在她面前,“這是怎麼傷到的?”
狐狸眸光微閃,男人的神色如常,未有半分殺氣,她也就放心的伸出前肢,小小爪子按在男人的手背上,大眼珠子盈盈泛光。
齊若言嘴角微微一笑,“放心吧,我不會傷害你的。”
說完,他將地上受傷的白狐狸抱在懷裡,小心的避開它的傷口,帶著它走進一間藥爐。
夕陽如火,紅霞映射天邊,一片一片似火光灼燒而來,澆灼大地,在大地之上塗抹上一陣陣紅霜。
黎戚毅站在客棧前,目光沉冷的望向走進馬車的兩道身影,雙手看似平靜的放在窗欞上,只是那漸漸成灰迎風飛揚的木屑已然暴露了他此時此刻的心境,眼神,猶如火光映上天邊的紅。
“陛下,來日方才,總有一天會得到她的。”齊義塗抹著藥膏,想要替男人治療頸脖間的傷口,卻被他不著痕跡的躲開。
黎戚毅冷冷一笑,眸光尤帶挑釁的看向那輛離開的馬車,漠然道:“先讓他再得意兩天,孤看上的東西,怎可能會拱手讓人。”
馬車上,吃飽喝足的某個小家伙趴在男人懷裡,裙擺下一只小小的尾巴宣示著她的心情,那一搖一擺的隨意,煽動著裙翼,很是愜意。
洛亦清看向車窗外晃動的影子,淡然一笑,“今晚你確定你還能吃晚膳?”
白玲瓏從他懷裡蹦出來,“我的大龍蝦。”
“知道了。”洛亦清再次將小家伙抱在懷裡,“可是你這樣確信不會消化不良?”
“咚。”
話音未完,馬車驟停。
林宏祈掀開車簾子,“陛下,讓您受驚的。”
“發生了什麼事?”洛亦清隨著他的身側看向簾子外的景色,眉頭微微擠出一道褶痕,“誰讓他們來的?”
林宏祈從馬車上跳下,走到一群圍截而來的侍衛身前,斥責:“都退下。”
副統領頷首道:“太後有令,必須請陛下回宮。”
“都讓開。”洛亦清不容違抗的聲音從馬車內穿透而出,一聲令下,眾人皆是讓開一條小道。
林宏祈坐上馬車,駕馭馬匹從眾人之前依舊如常走過。
乾坤殿內,太後神色漠然的坐在鳳座之上,身前的茶水涼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夜幕西垂,天邊皎月而現,自己苦苦等候一天的身影才不以為然的出現。
“啪。”一聲輕響從內殿響起,驚擾著正在伺候的宮人一個個噤若寒蟬。
“母後,您可有用膳?”洛亦清擺手,揮退殿內多余人等。
太後一言不發,只是冷冷的瞪著男人身後的那一襲白衫,面色陰郁,“皇帝,你可知自己的身份?”
洛亦清倒上一杯茶送到白玲瓏掌心裡,“你先去睡一會兒,等過會兒咱們再吃晚膳可好?”
白玲瓏點點頭,指尖輕輕的撥弄洛亦清的衣袖,表達之意,不言而喻。
“知道了,會給你准備的。”洛亦清語氣溫柔,恨不得將她含在心裡慢慢融化。
太後壓抑著心口的怒火,怒不可遏的瞪著消失的那道白色身影,再次拍案而起,“皇帝,你可是一國之主,你知道你剛剛像什麼樣子嗎?”
洛亦清坐在椅子上,眼角余光瞥向太後身後保持沉默的女人,笑道:“婼耶公主今日進宮了?”
黎婼耶詫異,連忙點頭,“自從皇兄回了國,我就一直都住在宮裡。”
“原來如此。”洛亦清輕抿一口茶水,“這茶應該是出自公主之手吧,清甜回味。”
黎婼耶面色泛紅,“陛下喜歡就好。”
“宮裡的人烹茶手藝哪有婼耶好,皇帝如若是喜歡,大可以讓她每日過來替你煮茶,只不過這大家閨女在宮裡怎可沒名沒分的住著,哀家覺得婼耶傷勢已好,冊封典禮就過兩日舉行吧。”太後臉色稍緩,直言道。
洛亦清放下茶杯,指尖輕拂過桌面,莞爾,“母後所言極是,只是朕已經決定擇日立後,這封妃之事需得稍微緩緩了。”
“哀家說過那個女人成一國之母絕不可能。”太後駁斥。
洛亦清依舊笑如春風,“朕說可以就可以。”
“你……”太後面色一陣陣青白,“你再說一遍?”
“母後,鳳淵的皇帝是我洛亦清,鳳淵的皇後是我洛亦清的妻子,朕好歹也是一國之主,就如您所說,朕是皇帝,朕的皇後亦是國家大事,既然是國家大事,那便是由不得後宮干政,母後,您可知道朕的意思?”
“……”太後語塞,站起身,連帶著指向洛亦清的手也止不住的狠狠顫抖。
“母後,聽說您在朕宮裡等了一整天了,不知道是否是累了,如果累了,請回宮吧。”
“洛亦清,你今天竟然用這句後宮不得干政來斥責你的母後,你別忘了你雖然是皇帝,可是也是哀家的兒子,做人本性,知恩圖報,這就是你報答母後我生養之恩的方式?”
洛亦清起身,四目對視,“母後,兒子從小便聽從您的教誨,只是,今天就當做兒子求您,我身邊的位置只有一個人能坐,您認可也好,不認也罷,三日後,便是朕立後詔告天下之日。”
“太後息怒。”黎婼耶扶住太後險險欲倒的身子,神情憂傷的看向洛亦清,道:“陛下,太後已年邁,您對太後的尊敬滿朝皆知,您今日對太後說這樣的話,身為一個母親,就算只是一個普通百姓家的母親也會難受啊。”
“婼耶,別說了,哀家的兒子變了,早就變了。”太後顫抖的搖頭。
“陛下,子欲養而親不待,您怎可這麼傷害自己的母親呢?”黎婼耶扶著太後,眼角低垂,將他決然到冷漠的身影盡收眼底,不再多言。
洛亦清雙手捏緊成拳,在望著兩人相攜的背影之時,單手覆上心口,何時起,這裡又一次開始了陣陣刺痛。
白玲瓏掀開簾子,目光柔柔的落在外殿落寞的背影之上,不知何為,她的腳脫離了自己的腦部控制,一步一步的靠近他。
洛亦清後背一僵,小小的手緊緊的抱著自己,她的頭枕在自己的肩膀上,暖暖的。
“寶寶。”他溫柔的拂過她的小手,握在掌心中。
白玲瓏繞過他的身子,站在他的面前,兩兩目光相接,“清清,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
“沒有,我的寶寶怎麼可能會犯錯呢?”
“那為什麼你母親那麼生氣?”白玲瓏輕咬下唇,“記得我母親生氣的時候就愛這麼對我說。”
“傻丫頭,你沒錯,錯的只是我們的身不由己。”洛亦清將她攬入懷裡,“千年前的錯,這一生我怎可再讓它重演一次。”
“清清……”白玲瓏眨眨眼,話音未完,是他覆唇而上帶來的柔軟氣息,齒間還流蕩著那淡淡的茉莉花香,很甜很甜。
洛亦清淺嘗即止,放下小家伙的腦袋,牽著她的手,“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嗯。”白玲瓏腳步一動,隨著他的帶領,一前一後走出乾坤殿。
御膳房,眾宮人不敢吭聲的站立在四周,頷首不得多觀聖顏一刻。
常春眉頭微蹙,道:“全都退下,這裡不用伺候了。”
宮人們不得怠慢,井然有序的一個個退出。
常春見人退下,方才焦急的跑上前,“陛下啊陛下,您要弄什麼就告訴奴才,奴才替您做,奴才好歹也學過一些廚藝,讓奴才來吧。”
洛亦清笑而不語,自顧自的拎著刀具切著蔬果。
白玲瓏坐在高凳上,晃動著四肢,“清清,我聽說汐國有個名菜叫做八仙過海,就是用海鮮做的,你會做嗎?”
洛亦清放下刀具,擦了擦手,“你等一下。”
常春不明,看著自家陛下終於放下刀具,正准備提刀上陣時,見他再次吩咐,瞬間,眉頭擰成一個個死結。
“去把御膳總廚叫進來。”
常春哭笑不得,只得安靜的退出去。
不過片刻,總廚驚慌失措的跪在地上,“陛下金安。”
“起來吧,那個汐國的八仙過海你可會?”
總廚點點頭,“奴才會。”
“那你來說說,朕聽著。”
常春愕然,苦笑道:“陛下,您可是九五之尊,這廚房煙氣重,您待著這裡不合適啊。”
洛亦清點頭,“你說的甚有道理。”他轉頭看向燭火輕晃下的小小身影,“寶寶,你先去殿外等著,做好了再進來可好?”
白玲瓏嘟嘴,“可是我喜歡坐在這裡。”小小的手掌裡正握著一根雞骨頭,顯然上面的肉已經進了某個女人的肚子。
洛亦清微笑,“那好吧,少吃點,不然等下肚子吃撐了,可別怪我不給你吃了。”
“嗯。”白玲瓏從凳子上跳下,奔著桌子上那只好像剛剛才烤好的小羊排,嘴角高高的上揚。
“陛下,那只羊排是給婼耶公主的。”常春進言道。
洛亦清面色一沉,“寶寶不能吃。”
常春稍稍放松,陛下還算正常的。
洛亦清眉頭緊蹙,“那只羊排吃了你肯定會吃不進任何東西了,乖,聽話,明天我親自給你再烤一只好不好?”
白玲瓏委屈的對對手指,眸子落在羊排上,依依不捨的收回眼神。
常春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僵硬成了一塊石頭,在一陣風中凌亂,隨後不做聲響的退出御膳房,夜空淒涼,席卷大地之時帶來的冷風擾的他心口拔涼拔涼。
靜謐的太後殿內,一眾黑衣人默不作聲的跪立。
太後捏著手中的佛珠,一顆一顆的滑過指尖,“給你們三天時間,將那個女人的底細給哀家查的清清楚楚,哀家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妖孽將哀家的兒子迷得如此神魂顛倒。”
婢女站在一旁捶背道:“您放心,陛下自小就聽您的話,這一次不過就是圖個新鮮,看那個女人的行為舉止,好像腦子有問題,太後放心,陛下總有一天會清醒過來的。”
太後輕歎,“哀家的兒子哀家怎會不知道,只是這一次太反常了,幾乎是變了一個人,從小到大,他對哀家言聽計從,而自從多了那個女人之後,哀家越來越看不懂他了。”
婢女輕輕捏過太後額角,點頭道:“陛下會體諒太後的一番苦心的。”
“就怕他依舊執迷不悟。”
話音隨風而逝,空氣裡只剩下一聲微乎其微的輕歎。
夜色淒涼,太傅府前一抹身影獨自徘徊,不時,白色身影一手輕搭在胸口處輕喘兩口氣,不時又眉頭微蹙的眺望如墨夜色。
齊若言抱著狐狸從巷尾未來,眸光悠長轉過,碰巧落在府院前那一抹寂寞的身影上,他的頭發很長,白茫瀲瀲,仿若水銀瀉地,那麼美,那麼嬌艷,那麼讓人挪不開雙眼。
白虎眸中一閃,回頭凝望,當四目相對時,莫名的情緒在二人中悵然點燃。
齊若言尷尬的走近,“你的傷還未愈,不應該出來吹冷風的。”
白虎注意著他手裡的狐狸,“這是從哪裡來的?”
“在路上時碰到的,它受了傷挺可憐的,就帶回來看看。”齊若言攬著衣袖將小狐狸的身子藏匿在自己懷裡。
白虎心底一驚,面色不動,心口一陣一陣泛著疼痛,他單手撐在心口,眉頭緊蹙。
齊若言見狀,心中一慌,急忙扶住他,“怎麼了?”
白虎搖頭,“沒事,或許是真的不該逞強。”
“快些回去休息吧,我等下給你熬藥。”齊若言抱著狐狸,匆匆忙忙的跑回院子。
白虎一個人孤寂的站在院前,背影蕭瑟,淒涼中帶著些許無助。
銀色長發被夜風凌亂,他踉蹌數步,靠在大樹上方才停止下墜的身體。
“小白,你還說你沒動心?”紅衣女人踩過落葉,發出一聲聲輕響。
白虎苦笑,“我好像真的犯了一個錯。”
“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動心了?”朱雀抱住他,將他險些倒下的身子攬入懷裡。
白虎看著她眼角的淚痕,輕輕抹去,“我是白虎,神獸,朱雀,你告訴我,我怎會看上一個凡人?”
“可是你現在的表情告訴我,你的心在顫抖。”女人的手停靠在他的心口處,一點一點摩挲,“難道你還想自欺欺人?”
“你跟小青都一樣,只會說些糊塗話。”白虎避開她,轉過身,身子跌跌撞撞的走回院子。
朱雀欲追,卻被一條蛇尾擋住去路,惱急,“讓開。”
青蛇現身,墨衣長袖挽留住她的紅霞,搖頭道:“你還不明白他的心思?”
“我就是不明白,我們幾千年的朝夕相處,還比不過一個人?”
“那我幾千年對你的言聽計從,你為何視而不見?”青蛇抓住她的手,臉上溢滿苦笑。
朱雀放開他的手,“小青,你覺得我們可能嗎?”
一句話,擊潰最後防線,青蛇踉蹌數步,仰頭苦笑,“的確,不可能。”
“……”朱雀不再言語,大步流星走入高高府院。
小小蛇尾躥過草叢,在夜色的隱蔽下,消失不見。
乾坤殿內,白玲瓏席地而坐,只因她的身前一只小小身影恨不得淚灑蒼穹。
青蛇蜷縮著身體,一把拘淚,一把哭喊,“她怎麼可以不喜歡我?我比白虎丑?不可能,除了他那妖冶的銀發,我這張臉怎麼就比不上他了?難道是我靈力不足?更不可能,我好歹也算是四獸之首,憑什麼比不過他這個萬年老二?”
白玲瓏拿著手絹替他擦擦淚,單手托腮道:“白虎的頭發真的很漂亮,還有他的眼睛,藍幽幽的,還有他的身材,裹著衣服都能讓我心猿意馬,還有他的氣質,此物只因天上有,人間豈可隨意褻瀆的高貴冷艷。比之你,這一身青紫,小青,咱們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做蛇也要有自知之明。”
青蛇一愣,心口一顫一顫,“主子,連你都這麼嫌棄我。”
白玲瓏抓起小蛇放在桌子上,“我們都要認清事實。”
青蛇臉色一沉,直接從桌子上鑽進床底上,小小尾巴很是傲氣的扇了扇床尾流蘇,以證明他心底的憤怒。
“剛剛是什麼聲音?”洛亦清匆匆走入殿內,索性沒有見到任何異樣。
白玲瓏單手指著床底,“小青被小紅拋棄了,回來問我為什麼,然後我就說他長得太黑了,他就藏進來面壁思過去了。”
洛亦清撫摸過小家伙的腦袋,輕笑道:“胡言亂語說些什麼?”
白玲瓏雙手抱著男人,眨眨眼,“清清,今天魅翊說我不好看,是不是我真的不好看,所以你才每次抱著我時都要熄滅蠟燭?”
“……”洛亦清眉頭微抽,“不是。寶寶最……可愛。”
“那我這樣可愛嗎?”白玲瓏踮起腳尖觸碰到男人的唇,“好像還不夠?”
洛亦清身體往後傾,詫異的望著撲倒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她的小手正流連在自己的心口位置,好像往下移動,扯開了他的腰封。
白玲瓏皺眉,“清清,你還說不是嫌棄我,你的樣子看著好痛苦。”
洛亦清扶額,解釋道:“我只是沒想到寶寶會這麼做,你先從我身上起來可好?”
白玲瓏不依不饒,腦袋直接枕在他的胸口上,“不要。”
“寶寶聽話,你這樣不妥當。”
“怎麼不妥當?以前你不是都喜歡我這樣靠著嗎?”
“以前?”洛亦清不明,她好像才變成人不久吧。
白玲瓏鄭重的點頭,“就是我還是豬的時候,你一直都讓我趴在這裡的,現在我也要。”
“寶寶……”洛亦清索性就這般躺在地毯上,任著小丫頭在自己身上淺淺呼吸而來。
屋頂之上,某只狐狸重重的踩著瓦礫,力量所過之處,瓦礫碎成一粒粒沙土,夜風一挑,漫天彌漫散去。
“主上,上一次那只白虎傾一人之力便殺了我族靈狐上百,這一次不能再貿然行事了。”一人隱隱現身,輕聲說道。
冷沐軒面色陰冷,緊握成拳,“我絕不善罷甘休。”
“主上,您不會打算——”
“我狐族豈可只有那上百只靈狐。”
身後之人面色一沉,上前跪拜,“主上,請您以大局為重,九小姐雖然是靈界王儲,可是她心意已決,您這樣,會兩敗俱傷的。”
“毋需多言,照本王所說的做。”冷沐軒拂袖怒目而去。
清冷的夜空下,只剩一抹身影孤寂的迎風而立。
“彭!”天地間忽然一道白光而現,在剎那間將整個夜色照的恍若白晝。
宮內侍衛皆是一驚,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見兩道身影從夜空中疾馳而過,只是匆匆一眼,在眨眼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深林之中,一白衣男子輕舞飛揚,一紅衣男子漠然相對。
冷沐軒雙手成拳放於身側,面色冷鷙,“蠍姬,好久不見。”
“狐狸,別來無恙。”紅衣男子從半空滑落,立於山脈之巔,嘴角微微上揚,“可知道我來這裡所謂何意?”
“如何不知?瓏瓏此舉恐怕必定是驚天動地,整個靈界都已然驚動了吧,連蠍姬大人都親自出馬了,想必上神一定是勃然大怒了。”
“既然你也知道,請狐王別再糾纏。”紅衣如火,所過之處,恰若一團烈火吞噬天地。
冷沐軒面不改色,冷言,“記得曾經上神允諾過我,只要我坐上狐王之位,他便將瓏瓏賜予我,聯我兩族百世同好。”
“可惜強人所難,不是我靈界的作風,更何況是我靈界最疼愛的豬寶寶。”
“我會比任何人都適合她。”
“強求而來,何有幸福之言?”蠍姬冷冷一笑,“原來狐族就是這樣喜歡強取豪奪?”
“我從不強求瓏瓏,我只要她知道誰才是最適合她的人。”冷沐軒掌心寒氣而現,冰封四周躍躍欲試的火團子。
蠍姬拂袖而過,將他的冰封萬裡阻截在掌心下,“如果你再三番四次傷害她,就別怪我不念及半分舊情。”
冷沐軒漠然,“我不會放手,傾我狐族之力,也要把瓏瓏帶回我狐族。”
“有本事你就從我身邊搶過去。”
“有本事你就藏好了。”
話音一落,是冰與火兩重天的照耀,月夜中,一片火光將整片山脈攏成一片火海,所過之處,萬物盡毀。
冷沐軒傲立於半空之上,覆手而下,兩掌相碰,激撞而開一陣陣刺眼的輝芒。
“彭。”天地間,砰然點燃蒼穹。
太傅府內,一人眉宇緊蹙,窗前冷風淒然,天邊火光盡現。
“唔。”一聲輕嚀將他的神思拉回,白虎聞聲望去,院中,一只白色身影微弱的躺在地上,似乎正在掙扎著什麼。
推開門,他悄然走出。
狐狸皺皺眉,大眼珠子裡溢滿一片淚光。
“你是誰?”白虎蹲下身將它抱在懷裡。
狐狸愕然,低下頭,小小爪子撥弄著他的銀發,“我是伊寧,我來找他的。”
“找他?找誰?”白虎將狐狸放回床邊,渡入些許靈力在她體內。
狐狸詫異,瞪大雙眸,“你也是——”
“我是白虎。你可以叫我——”他止言,“叫我白虎吧。”
“白虎大哥,我是來找他的,他聽說九小姐在這裡,便丟下我一個人跑來了,我不放心,一路跟來,卻沒有想到會在靠近都城之時被人暗算,對不起,我無意打擾的。”
“你說的他是冷沐軒,狐王?”白虎靠在床邊,失去靈力,身體越發疲憊。
“我是他妻子,我們本就要結婚了,可他卻在婚禮當天丟下了我,強行出了狐族,白虎大哥,我剛剛感覺到了他的氣息,你可以帶我去找找他嗎?”小小爪子放在他的手背上,帶來陣陣暖意。
白虎面帶蒼白,比之那頭銀絲更為惹眼,他苦笑,“我現在靈力不足,無法帶你出去。”
“那我自己去找他。”狐狸說著便想從床上爬起來,奈何後肢本就重傷,稍稍動一下,便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你先別急,他會再來的。”白虎說道。
狐狸眨眨眼,顯然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
“放心,他真的會再來。”白虎再次說道,“等你養好傷,再去找他。”
“我知道了,我會盡快養好傷的。”狐狸看向他的藍眸,“謝謝你。”
“沒事,都是同類,雖然是異族,我佩服你的勇氣。”
“咚。”齊若言推開門,氣息紊亂。
白虎回過頭,注意到門前的那道身影,“太傅可是有話要對我說?”
齊若言輕喘一口氣,搖頭道:“剛剛看到起火了,我以為——”
“你以為是我跑去放的?”白虎從椅子上站起身,兩兩視線觸碰,“我現在重傷未愈,還沒那個能力。”
“這樣就好,你安心靜養。”齊若言走出房門,自己剛剛那一路奔跑而來的時候是帶著什麼心思?怎麼就一時反應不過來犯了糊塗事了?
“等一下。”白虎走上前,在門前攔住他的身影,“你,在躲我?”
“我躲你做什麼?”齊若言避開他的眼神。
白虎抬起他的下頷,任其四目相對,“你是不是覺得我今天犯錯了?”
“沒有,你想多了。”齊若言推開他的手。
“若言。”
“嗯?”齊若言一愣,剛剛他叫了一句什麼?
白虎靠近他,卻是從他身邊擦身而過,身體失去平衡,重重倒在地上。
“……”齊若言聽著空氣裡傳來的一聲跌倒碰撞聲,身體一僵,機械式的蹲下身將他的身體抱在懷裡,“你……你怎麼了?”
白虎苦笑,本是蒼白的顏越發慘白,“我好像太過逞能了。”
“怎麼回事?”齊若言搭脈而上,內息紊亂,氣息越發不穩,內傷比之前兩日更沉重了。
白虎撐著他的手站起身,“無礙。”
“胡說什麼,怎麼可能會無礙。”齊若言怒斥一聲,“我辛辛苦苦替你熬藥,怎麼可以一點用都沒有?”
“我不是人。”白虎道。
齊若言沉默,有那麼一瞬間的瞠目結舌,是啊,他怎麼就忘了他不是人了。
白虎單手拂過他的發頂,“不怪你。”
齊若言手指絞著衣袖,“不行,我身為神醫的唯一傳人,怎麼可以連一只老虎都治不好。”
白虎握住他的手,感受著身體的顫抖,“我身體有自愈能力,只是恢復的慢點而已,不是你的問題。”
齊若言平復些許情緒,“我好像激動了,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
白虎莞爾,指尖不經意的拂過他的長發,“謝謝你。”
齊若言愣愣的站在原地,望著他轉身准備回房的身影,心口一顫,出乎他意料的確是自己的手正落在了他的掌心裡,皮膚下的溫度有些微涼,引得他心口起伏不定。
白虎回頭,“還有事?”
“白曜,如果有一天你傷好了,會離開嗎?”
白虎放開他的手,拂開他額前散落的發絲,“主子都將我送給你了,我不會離開了。”
沒有回復,齊若言只是嘴角彎彎,眸中笑意蕩漾。
一縷陽光沖破雲層,映照在靜默的窗台之上,一道小小身影蜷成數圈,蛇頭搭在蛇尾上,一聲輕歎而出。
“公主,陛下說過未有他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入殿。”宮門外,男人的聲音穿透而過。
青蛇挑眉,碰巧落在一掌揮開侍衛的翠綠色身影,以及她身後浩浩蕩蕩緊跟而來的一眾宮人。
“本公主倒要看看是什麼女人竟然能把皇兄迷得連母後的話都不聽了。”洛錦嶸提裙抬腳一腳踹開那扇宮門。
洛宸頤不動聲色的站在殿外,只要他不進去,等下皇兄下朝歸來也不會怪罪他擅闖之罪。
洛錦嶸怒不可遏的站在殿前,“都給本公主進去搜。”
“諾。”宮女湧進。
大床之上,微風拂動,帷幔輕晃,一道人影模糊的被掩蓋在其中,宮人圍聚在外,不得入內。
洛錦嶸推開擋住自己視線的宮人,瞪著大床上酣睡淋漓的身影,一時惱急,扯下那紫色曼紗,將裡面深藏的人兒徹底暴露在外。
輕紗裹身,墨色長發傾灑在面容之上,嬌艷的五官,娥眉微蹙,顯然是被打擾了睡眠有些不悅,十指白皙纖長,繞過錦被,抬手將突如其來的光線遮擋而住。
“你……你給本公主起來。”洛錦嶸扯開被子,從小到大自己都沒有躺在皇兄的床上睡過一下,而這個憑空而現的女人卻能如此高枕無憂的躺在上面,太可恨了,太可惡了。
白玲瓏虛虛的睜開眼,又不甚在意的翻過身,繼續沉睡。
“你……你竟然敢無視本公主。”洛錦嶸爬上床,將女人給扯過來。
白玲瓏揮揮手,不悅的說道:“我要睡覺。”
“給本宮起來。”洛錦嶸惱。
“我說我要睡覺。”白玲瓏推。
“給本宮起來,不許睡。”洛錦嶸抓住她的手腕,想要拽她起來,卻高估了自己小身板。身體一動,往後一倒,在眾目睽睽之下滾下了地。
白玲瓏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滾下床的身影,翻過身,繼續睡。
“給本宮把她拖下來。”洛錦嶸指著床上裝的若無其事的女人,大吼一聲。
宮人駐足,且不說那裡是龍床,她們不得靠近,更不論這個女人或許再過不久就是她們的新主子,甚至是後宮之主,這樣的身份,她們怎敢就這麼得罪了,若皇上追問起來,該如何回復聖怒?
洛錦嶸見沒人敢動,狠狠的摔下椅子,“都給本宮上去。”
白玲瓏聽見一陣陣響動,本是昏昏欲睡的腦神經也被徹底喚醒,捂住腦袋坐在床邊,這才發現眼前那一排排突然冒出來的身子。
洛錦嶸怒火沖天的從地上爬起來,“你好大膽,竟然敢無視本公主,給本宮跪下。”
白玲瓏敲敲頭,似乎聽明白了什麼,很是認可的點點頭。
“跪下。”洛錦嶸見她點頭卻不行動,怒極走上前,“本宮讓你跪下。”
“不是都跪下了嗎?”白玲瓏指著她身後爭相恐後跪下的身影,再扭過她的頭,很是鄭重的拍拍她的腦袋,“迫不及待的就跪了。”
“本宮是讓你跪。”
“我為什麼要給你跪?”白玲瓏從床上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瞪著小公主。
洛錦嶸面色一陣青一陣白,“你是平民,本宮是公主,平民見了公主都得跪。”
“可是我不是人。”白玲瓏笑言。
“你,你怎麼就不是人了?”
“所以我不用跪了。”白玲瓏揉了揉肚子,瞧著門外的內侍問道:“我想吃東西了。”
“陛下已經准備好了,是現在傳膳嗎?”內侍問道。
“有雞腿嗎?”白玲瓏撇下身後還在吹胡子瞪眼的公主大人,得意的跑出內殿。
“你給我站住。”洛錦嶸原地蹦躂兩下,“你給本宮站住。”
白玲瓏皺眉,回過頭,“打擾我睡覺,還不讓我吃飯,小青。”
一聲怒吼,殿內眾人心神一顫,還未弄清楚什麼東西,就見一條小蛇倒掛在床幃之上,小小蛇信子輕輕的舔舐過洛錦嶸的額頭。
洛錦嶸心底一慌,目瞪口呆的瞪著懸掛在自己腦袋前的青色身影,身體僵硬的不敢動彈一下。
“公主……”宮人愕然,欲上前,卻察覺到青蛇目光正幽幽的盯著自己,剎那間,無人再敢靠近一步。
洛錦嶸的怕的,自從那一天之後,她對任何蛇都尤帶三分懼意,特別是這種青色身體的小蛇,她幾乎都能感覺到他冰冷的氣息撲打在自己臉頰上帶來的震懾。
白玲瓏見沒人再多說一句話,坐在椅子上等著宮人們上早膳。
本是哄鬧的乾坤殿瞬間靜默,來來往往只剩下宮人們有條不紊的腳步聲,連帶著某些人沉重的呼吸聲。
“求求你,放過我,我不說話了。”洛錦嶸雙目泛光,抬起手指向白玲瓏那道白色身影。
白玲瓏眼角瞥了眼委屈求全的小身影,將最後一口肉包子塞入嘴中後,嘟囔著:“以後不許打擾我睡覺。”
“我發誓。”洛錦嶸三指朝天。
“不許阻止我吃肉。”
“我保證。”洛錦嶸鄭重其事道。
“以後有肉也要給我吃。”
“這——”
“小青也餓了。”白玲瓏舔舔唇,意有所指道。
“我全都給,都給,一定都給。”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1-29 00:59:02
第六十七章 受傷的馬兒
朝堂之上,常春匆匆忙忙從殿外跑進。
齊若言未有一言,只是神情一眺,莫不在意的看了一眼那道匆匆而過的身影。
常春靠在洛亦清耳側,輕聲說道:“太後娘娘正在趕去乾坤殿的方向,聽說錦嶸公主在乾坤殿出事了。”
聞言,洛亦清神色匆匆的摔下衣袖,“退朝。”
百官驚異,還未弄明白陛下此舉是有何意,就見高堂之上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乾坤殿內,洛錦嶸狼狽痛哭,雙腿無力癱倒在地毯上,任憑宮人如何攙扶,她依舊一動不動的坐在地上,面色一陣蒼白。
太後心急火燎的趕到殿內,眼前的情景愈發刺激她本是甚怒的神經,瞧著坐在席上安然用膳的女人,勃然大怒,“給哀家把那個女人丟出去。”
宮人上前,一左一右站在白玲瓏身側。
白玲瓏嘴裡正叼著最後一塊雞腿,突然頭頂上空視光線被遮擋,她抬了抬頭,正巧映上不知何時出現的那道身影,眨了眨眼,很是擔憂的將嘴裡的雞腿一個勁兒的塞進嘴中,然後得意的舔舔唇:這下沒了。
太後見她毫無悔意,心口郁結陣陣憤怒,指著她看似天真的五官,說道:“你別妄想用這般眼神看著哀家,哀家就可以動容放過你,來人,都給哀家綁起來。”
白玲瓏扭頭瞥向身側的兩個宮人,莞爾一笑,“我不用伺候了,你們都退下。”
宮女愣怵,毫不遲疑的一左一右將她的胳膊架起扯出椅子。
“等一下。”白玲瓏喊道。
宮女停下野蠻的動作,就見她扯了扯了自己的衣裙,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不帶猶豫的解開腰帶。
“你,你想做什麼?”太後驚怵,還未弄清楚她的此舉何意,就見一道身影從自己的身側疾馳而過,掀起一陣詭異的冷風,風中攜帶而來淡淡的龍涎香,她怒然,“皇帝,現在可是早朝時辰。”
洛亦清輕喘數聲,將女人脫下的外衫再次披上去,面色不悅道:“寶寶,說過不許再脫衣服了。”
“我吃撐了,有點熱。”白玲瓏眉頭微蹙,抬手撫了撫自己的額頭,“你看,汗水。”
洛亦清拿出手絹輕柔的替她抹去,“熱也不能脫,你現在是人。”
“做人好麻煩,我不想做人了。”白玲瓏委屈的扯動自己的衣裙。
“好了,我帶你去沐浴,洗完後就不熱了。”洛亦清看向身後緊跟而來的常春,道:“准備好朝浴殿。”
“皇帝,你眼裡還有哀家這個母後嗎?”太後拍桌怒斥。
洛亦清將懷裡衣衫不整的女人掩了掩,“母後,朕未曾治罪錦嶸擅闖朕寢殿之事,這件事就此作罷吧。”
“你——”太後語塞。
洛亦清瞥了眼地上瑟瑟發抖的小女孩的身影,目光沉冷,“錦嶸,你擅闖朕的寢殿,朕念及你初犯,這一次就不治你罪,倘若再有下一次,朕會立刻替你擇一門夫婿,你好好的去夫家學學如何做一個賢良淑德的妻子。”
“不,皇兄,我再也不敢了,你以後別讓那條青蛇再出來了,它好可怕,好可怕。”洛錦嶸吞吞吐吐的哭喊道,最後撲進太後懷裡痛哭失聲。
“好了,不怕了,母後在這裡。”太後靜心安撫著。
“母後。”洛宸頤在殿外探了探頭,從看見皇兄那仿若踏著疾風而過的身影時,他就已然料想到殿內的無煙戰火,現在看來,自己藏在殿外,果真明智之舉。
太後一言不發,只是神情冷漠的盯著那道離開的重合身影,袖中的雙手緊緊的攥在手心,抑制著她此時此刻憤怒的心緒。
朝浴殿中,水霧彌漫,小小豬寶寶滑動著水面,在平靜的水面中蕩漾開層層漣漪。
洛亦清坐在一旁,目光溫柔的落在她的小小影子上,小鼻子哼哼,小尾巴顫顫,小身子滾動,突然間,一雙纖長的手臂從水面之上拂過,激蕩開一滴滴水珠從她面容上滑落。
白玲瓏在水裡翻個身,面朝坐在池邊笑意滿滿的身影,朝著他的方向游動而去,小手拂過他的俊眉,身體不由自主的靠在他的身前,“清清,你怎麼不下來?”
洛亦清面色不動,無波無痕,只是撐在池邊的手輕輕微顫,小小的漣漪在他的指尖彌漫開一圈又一圈,他依舊能面不改色的回復道:“我不熱,你好好的玩玩。”
“好。”白玲瓏的身子藏匿進水中,當那池春光消失不見時,他才稍稍的放松一口氣。
如果如同平常那樣靠近自己,如果她穿著衣服如同平常那樣靠近自己,可是哪家女子沐浴會穿衣的?
他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心髒位置心猿意馬的蹦躂著,那弧度那澎湃,那小小情不自禁流露出的欲望,他低下頭,深深的喘上一口氣。
“咚。”
洛亦清心神一顫,溫熱的水珠從他的額頭上滴落而下一顆一顆,砸在手背上,順著指尖再次滾落入池。
“清清,你已經濕了。”白玲瓏游到他腳邊,扯住他的小腿望池中一拉。
“噗通。”兩道身影重疊,洛亦清失去平衡的抱住女人。
池中,溫熱的水淹沒過頭頂,水面之下,兩兩視線平衡。
白玲瓏輕輕的撫摸過他的眉眼,因著沐浴過久,面容上帶著不容忽視的滾燙熏紅。
洛亦清吞咽一下,倉惶的從她的身上爬起來,“寶寶,別玩了,洗好了我們就出去。”
白玲瓏再次游到他面前,站起身。
燭火輕晃,火中帶著淡淡的蘭花味道,水霧縈繞,洛亦清只覺得自己的瞳孔裡氤氳著些許霧氣,眼前的情景有些朦朧,他的手不確定的撫上她的面頰。
他的唇淡薄而性感,在霧氣蒙蒙中,越發帶著紅潤的誘惑。
白玲瓏踮起腳尖,雙唇覆蓋而上,腦海裡有一閃而過的同樣景色,白茫茫的雨雪中,白衣勝雪,玄衣如墨,兩兩身體,緊緊相擁,天邊,夕陽燃燒天際,一條黑龍翱翔游蕩蒼穹雲顛之上。
“啊。”白玲瓏捂住腦袋,痛苦的倒在池下,那麼一瞬間,整個頭像被烈火焚燒,她好燙,好燙。
洛亦清愕然,蹲下身將她抱入懷裡,“寶寶,怎麼了?你怎麼了?”
白玲瓏詫異的抬起頭看著男人眼中的赤紅,火勢蔓延,將她的身體冷漠吞噬,“不要。”
洛亦清被她狠狠推開,身體跌倒在水面上,他只來得及看見她匆匆爬出池子想要逃離的身影,一個前撲追過去,將她掙扎的身體束縛在自己身體裡。
撕咬,揪扯,拳打,腳踢,白玲瓏失去靈魂般的瘋狂掙脫著,好大的火,眼前都是火,雪水在融化,身體在融化,她好像看見了他靠近時帶來的滾燙火焰。
“不要,放開我,不要,不要靠近我。”白玲瓏掙脫開男人的囚禁,重重跌倒的地毯上。
洛亦清試圖靠近她,可是卻在自己靠近的瞬間,她又一次瘋狂的掙扎起來。
“不要靠近我,不要,不要。”白玲瓏抬起頭,紫色瞳孔泛著詭異的靈氣,一片一片的將他的影子撕裂而開。
洛亦清單手掩住胸口,慌亂的踉蹌數步,他的手下,炙熱的氣息從掌心裡襲上整個身體,他扯開衣衫,那一株妖艷的曼陀羅再一次綻放而開。
白玲瓏雙手抱住膝蓋,抵觸著身體裡襲來的陣陣冰寒。
天地變色,在烈日炎炎下,一束火光在天之盡頭砰然炸開。
“轟。”
太傅府內,白虎神情焦灼的盯著天邊的異常,身體靠在窗欞上也禁不住的顫抖。
“那是什麼東西?”齊若言匆匆回府,不知為何只要周圍發生任何異樣,他的心裡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只被圈養的重傷大家伙。
白虎挑眉,解釋道:“有人中了血咒,上古之神留下來的詛咒。”
齊若言眉頭微皺,說道:“我看見了黎國先祖留下的遺詔,上面寫著只要與神物交配者,便會留下神的天譴,是指這個意思嗎?”
白虎看向他,微微點頭,“看來是主子解開了封印。”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上神留下的詛咒只是為了束縛犯下滔天大罪的罪人。”白虎直言。
“你的意思是陛下的前世或許是罪人?”齊若言臉色大變,“不可能,師父曾經說過陛下之所以能成為一國聖君,便是因為他心懷慈悲,且上輩子必定是福澤萬民的貴人。怎麼可能會是罪人?”
“這我便不知,我只知道留下神的詛咒的人必定是罪人,否則不會被萬神詛咒,生生世世難脫其罪。”
“那封印又是怎麼回事?為何會驚天動地?”齊若言再次問道。
白虎靠在牆上,仰頭望向天邊,“我猜測一定是主子用了她的血,她的血也是詛咒。”
“……”齊若言瞠目。
“或許你們不知,但我曾經看到過。”白虎苦笑,“她的眼睛很奇怪,一旦泛著紫霜,便是神怒而起,所以才會引起萬物臣服,而一旦恢復如初,便是曾經那個天真無邪的小姑娘,未經世事,干淨的比雪還純淨,只是一旦神怒開啟,嗜血的本性一覽無遺。”
“你是說她有雙重性格?”齊若言驚怵,身體重重的靠在牆壁上,“那陛下會有危險嗎?”
“看今天這副情景,你家陛下或許已經凶多吉少了。”白虎嘴角微微上揚。
齊若言先是一愣,後反應而過,身體輕躍而過重重大院,消失在陽光下。
白虎輕歎一口氣,下次著急救人的時候可不可以把話聽完了?
無可奈何之下,某個男人重新變回白虎,在陽光下,只遺留下一道白色影子。
朝浴殿內,兩人隔著數步距離,卻沒有一人靠近另一人。
洛亦清單膝而跪,一手撐在地毯上,胸口一團火愈演愈烈,他費力的一陣一陣輕喘,而不遠處的寶寶,好像正在發抖,他清晰的看見了她腳底處漸漸凍結的寒氣,他心底一顫,怎麼會這樣?
“寶寶,你怎麼了?”洛亦清伸出手,想要抓緊她顫抖的身子,奈何自己還未接觸到她的手便被她狠狠推開。
“不要靠近我。”白玲瓏搖搖頭,攤開雙手看著掌心凝結的冰冷,雙瞳紫氣□人,“你會放火,你會發火,你燒死了好多人,你是壞人,壞人。”
洛亦清一怵,強壓著胸口的絞痛,一把抓住她的身體,“告訴我,你想起了什麼?”
白玲瓏驀地放大雙瞳,聲音卡在喉嚨處,兩眼一閉,眼前便是一陣灰白。
“寶寶,寶寶。”洛亦清撿起地上散落的長袍覆蓋在她身上,將她抱起,跌跌撞撞的跑出浴殿。
齊若言匆忙從宮外躍步而至,看向守在朝浴殿外的常春,急忙問道:“陛下可是正在裡面?”
常春不明所以,點頭道:“陛下是在裡面,只是——”
話音未完,是洛亦清一腳踹開門如風而去的背影。
“陛下,怎麼了?”齊若言看向他懷裡的女人,心底一驚,不是說凶多吉少的是陛下了,怎麼倒是這只豬昏過去了?
洛亦清將白玲瓏放回床上,懶得過問君臣之禮,“快給她看看。”
齊若言三指搭上,眉頭微皺,“只是受了很大的刺激突然暈過去了,無礙的。”
“這樣就好,可是她為什麼突然變了?”洛亦清輕撫過她安靜的眉目,“難道是因為——”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齊若言支支吾吾的問道。
洛亦清全部心思都在床上的女人身上,微微點頭,“說吧。”
齊若言醞釀措辭,說道:“陛下最近的行為很奇怪,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是臣又好像明白這是因為什麼事,陛下,您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若言啊,你想多了。”洛亦清抬頭看向他,面色如常,“朕有何改變?”
“臣自知在黎國遺詔裡看到的所謂天譴,可是依照現在這種情況看來,那似乎不是簡簡單單的天譴,而是詛咒,您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洛亦清面上一閃即過一絲憂慮,淡然一笑,“若言,你真的想太多了,你博覽群書,有些時候把自己都看糊塗了,天譴便是天譴,朕受著就是了,而你口中的什麼詛咒,朕想一定是你多慮了,其一,朕只是一個凡人,其二,有何人有這能耐對朕下詛咒?”
“陛下,您應該很清楚才對,這只豬就是始作俑者,她與您交配之日,在你身上種上了神的詛咒,那可是血咒,不死不休,生生世世糾纏不止。”
“若言,休得胡言亂語,寶寶雖然是神物,可是她不是什麼心狠手辣的嗜血動物,您把神物與魔族弄混了。”洛亦清擺手,“既然你話已經說完了,退下吧。”
“陛下——”
“退下。”洛亦清怒斥。
齊若言收下多余的話,安靜的退出內殿。
白虎隱秘在屋梁之上,瞧著那道身影再次匆匆離開,不動聲色的悄然走入內殿。
“朕說過都退下。”洛亦清聽見響動,頭也不回的冷冷怒斥。
“你是不是喝了她的血?”白虎開口直言,毋需拐彎抹角。
洛亦清後背一僵,苦笑道:“我怎會捨得她流血?”
“既然沒有,那為何會演變到今日地步?”白虎走上前,掀開她的衣角,手腕上已然結痂的傷口無一不證明某個天真的女人自以為是的做法。
洛亦清愣怵,不知何時起她的手腕上竟然會有一道這麼清晰的疤痕。
白虎眉頭緊蹙,“她大概一心以為自己的血能解你的毒,卻沒有想過這樣只會適得其反,上神留下的詛咒怎麼可能會只是那麼簡單的一株曼陀羅。”
“你的意思是——”
“他要的是你生生世世的悔悟。”白虎挑眉,“我不知道你上輩子究竟做錯了什麼事才會引得上神如此動怒,但從現下的情況看來,必定是你和她之間的感情糾葛。”
“接下來會怎麼樣?”洛亦清雙拳藏於袖下,緊緊攥緊。
“你應該也清楚今天這樣的情況了,一旦靠近,便會兩敗俱傷。”
“你讓我放開她?”洛亦清冷笑,“做夢。”
“詛咒是不會讓你們有好結果的。”
“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洛亦清言辭狠劣,“你能告訴我這些,我很感激,現在你請回吧。”
白虎欲言又止,踏出兩步,回過頭再道:“靈界有一種特別靈珠,能夠忘卻前塵往事,我覺得你們都應該忘記了現在,主子已經變成了人,再過不久,她會厭煩這裡,到時候,你就算不放手,她也會離開,這個世界,沒有人能捆住她,你一個凡人,更是不能。”
洛亦清未做回復,面色陰鷙的望向頭頂上那片一如既往的藍天白雲,眸中赤紅蔓延至全身。
月光幽幽,窗戶邊一人獨自沉默的眺望夜色,空氣裡本是淡淡的蘭花清香也隨著風吹而漸漸消散。
床前燭火,一閃一爍,倒映上床邊正搖搖晃晃站起來的身影。
“咚。”白玲瓏的右腳踩著左腳,一個重心不穩跌倒在地。
洛亦清聽見響動,急忙回過頭,“寶寶。”
“嗯?”白玲瓏怔了怔,看著離著自己一步距離又停下的身影,伸出手朝向他,“清清,我好餓。”
洛亦清嘴角微微上揚,上前將她抱入自己懷裡,一點一點的摩挲過她的眉眼痕跡,“好,我們這就去吃飯。”
“我們不是在沐浴嗎?我怎麼會睡著了?”白玲瓏攬住他的頸脖,委屈的眨眨眼。
洛亦清輕撫過她的腦袋,“你洗的太久了,所以就累得睡著了。”
“那為什麼我這麼餓?”白玲瓏揉了揉肚子。
“你睡了一整天,當然餓了。”
“那中午的肉……”白玲瓏咬唇,原來自己不知不覺間竟然少吃了一頓,太可惜了,怎麼可以少吃一頓呢?
洛亦清笑道:“沒關系,晚膳咱們多吃點好不好?”
“好。”
常春吩咐宮人將膳食端進,終於見到陰郁了一天臉色的陛下喜上眉梢了,如此,他也能說出那一句自己反復斟酌了無數次的話。
“有話就說。”洛亦清已經不知被他這樣偷偷打量多少次了,眼瞼也不自然的落在他的身影上。
常春上前,頷首道:“陛下,入夜時分,婼耶公主聽說您一整天都沒有用過膳了,便吩咐婢女送來了一份甜點,奴才見您當時也無心過問,便沒有稟告。”
“既然如此,你著內務府准備一點東西,替朕送去婼耶公主宮殿吧。”洛亦清不以為意,全神貫注替著自家寶寶剔著肉。
常春為難,繼續道:“可是婼耶公主正在殿外候著,都等著陛下接見快一個時辰了。”
洛亦清放下玉箸,眉頭微皺,“你帶她去偏殿等候吧。”
“陛下,婼耶公主來了那麼久,想必也是餓了。”常春再道。
洛亦清面色不悅,冷冷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說道:“既然未用完膳,你讓御膳房做點她喜歡的送過去。”
“陛下……”常春猶豫,遵旨道:“諾。”
瑾兒在夜幕西垂之時,早已是面露難色,一個人不停歇的繞著宮門轉上數圈,眉目間皆是不悅。
黎婼耶面色平靜,不溫不火的看向那扇高高宮牆。
常春走下石階,含笑道,“陛下正在用膳,特別著臣替公主傳膳,等公主用完晚膳陛下便來接見您。”
瑾兒瞠目,著急的問道:“陛下讓公主先回寢宮?”
“陛下讓公主先在偏殿等候。”
“公主。”瑾兒跺腳,“咱們眼巴巴的在這裡等了一個時辰,結果只換來一句先行用膳,隨後覲見,您好歹也是黎國公主,怎的來了這鳳淵倒成了隨意處之的平民了。”
“瑾兒,話不能亂說,我知道了,麻煩公公帶路了。”黎婼耶依舊是平靜的五官,只是眸光閃過那道高高的殿門時,尤帶三分微乎其微的怒火。在無人看見的視線裡,悄然熄滅。
白玲瓏眼角瞇了瞇,望著殿外突然憑空出現的身影看去,“那人好像一直來回轉悠。”
洛亦清不甚在意的攬下她的手,溫柔說道:“不用多慮,你專心用膳。”
“可是我覺得他挺眼熟的。”白玲瓏再探探頭,確信來人的影子落入自己眸子裡時,猛然一醒。
見她身體一顫,洛亦清著急的將她抱入懷中,反射性的摒棄周圍所有的一切異常危險。
“陛下,請恕臣貿然闖入之罪。”裔赤有些驚愕,沒想到自己剛剛踏進一只腳便察覺到了殿內撲面而來的殺機。
“有何事需要硬闖?”洛亦清放下懷裡的小家伙,警覺的盯著不請自來的男人。
裔赤摸摸頭,有些苦笑,“陛下,臣總覺得那日匆匆見過面之後,臣的那匹馬就出了問題,所以臣特地來請教請教——”
洛亦清一記刀眼閃過,不想再聽見任何關於她竹馬的任何事。
白玲瓏詫異,從他懷裡掙脫出來,“魅翊怎麼了?”
“他叫魅翊?”裔赤再次撓撓頭,“難怪我叫它小赤,它總是很激動將我一蹄子踩在身下。”
“你的馬究竟怎麼了?”洛亦清將脫離自己懷裡的女人再次攬入懷中。
裔赤苦笑道:“我就想問問娘娘,馬是不是也有冬眠期?”
“……”洛亦清面無表情,索性懶得過問這個愛馬如癡的家伙,將自家寶貝放回椅子上,再次專注的剔肉。
白玲瓏很是鄭重的點頭,“當然,它有休眠期。”
“……”裔赤恍然大悟,“難怪它今天竟然一動不動的躺在馬廄裡,我還以為昨晚上那不是夢。”
洛亦清目光一轉,落在似乎正在傻笑的男人身上,將雞腿放在小家伙的手裡,對著男人指向內殿方向。
裔赤不明所以,緊跟而上。
“你昨晚上可是做了什麼夢?”洛亦清坐在椅子上,翹著一腿,單手放在膝蓋上,自上而下的打量著這個渾身上下散發著陽剛之氣的男人。
裔赤不得違抗聖命,再三苦笑道:“陛下可是好奇到連臣的一個夢都要過問了?”
“當然,過兩日你便要回江城了,為了千萬百姓的安慰著想,朕有理由關心你的睡眠問題。”
裔赤點點頭,不愧是陛下,他說的好有道理啊。
“說吧,究竟做了什麼夢。”洛亦清追問道。
裔赤左顧右盼,確信外間的女人正在自顧自的享受著美食,顯然並沒有偷聽的打算,稍稍的放下一口氣,紅著臉,笑道:“猶如一場春1夢了無痕。”
“了無痕?”洛亦清面色不動的盯著他,“繼續。”
裔赤深吸一口氣,誓有一副壯士一去兮不復返的大義凜然,道:“昨晚臣熟睡之時,突然覺得緊閉的窗戶被人推開,朦朦朧朧之間臣看見了小赤的身影,棗紅色身影,高大偉岸,它的馬尾輕輕扇動著檀香,氤氳而來的香霧恍若一場夢境,臣不由自主的揉了揉眼,瞬間,馬兒竟然變成了一個男人,赤裸上身,五官娟秀,那種俊逸的容顏是臣這輩子見過的最嫵媚妖艷的,不似女人的溫柔如水,他的美貌有一種特別的韻味,就像是馳騁千裡之時攜帶而來的磅礡氣勢,讓臣心底一顫一顫。”
“聽著很想有那麼一回事,然後呢?”洛亦清身體靠在桌案上,表情慵懶的注視著男人的一舉一動。
裔赤再道:“本來一切都是那麼違和,臣就覺得這太過虛幻,可是下一刻那男子竟然坐在了臣的床邊,他的手托住臣的頭,雙唇相觸,帶著淡淡的青草味道,就像是晚上臣親自給它吃的新鮮青草,有種香甜。”
“所幸的是你晚上沒喂它吃馬料。”
“臣也是這般慶幸的。”
“然後呢?”
裔赤輕咳,道:“然後臣就糊裡糊塗脫了自己的衣服,他本來就沒穿,好像特別省了工序,一個忍不住,臣就覺得那場夢好真實,真實到臣觸碰他的時候都能感覺到指尖帶來的溫度,特別是他的身體,那種油然而生的極致,讓臣至今都記憶猶新。”
洛亦清托腮,點點頭,“再然後呢?”
“然後臣就醒了。”裔赤輕歎,“床幃如初,臣身上的衣服亦是如此,雖然夢裡那麼真實,可是現實裡告訴臣,臣昨晚上一定是做了一個夢。”
“你是寂寞久了,這樣的事,也只能是夢。”洛亦清站起身,笑道:“不過如果不是夢,那你可要好好的看好那匹馬了,或許,你還真的就日日夜夜都能做這種看似虛假卻是真實的春秋大夢了。”
裔赤禁不住的連連點頭,不愧是自家陛下,他所說的話,一字一句,太有道理了。
從皇宮走出,裔赤抬頭看向頭頂上空的溫柔月光,嘴角高高的上揚弧度。
將軍府裡,小小豬寶寶一蹦一跳的落在棗紅色身影上。
魅翊眉眼下挑,尾巴一甩,將樂此不疲玩弄自己的小家伙給摔下。
白玲瓏揮揮腦袋上的灰塵,試探性的靠近兩步,方才在宮殿裡,那個男人說的話,她好歹也聽得清清楚楚,沒想到的是自家馬哥哥竟然被他拋棄了,他竟然跟別的男人睡在了一張床上,可憐的馬哥哥,一定很傷心,肯定很傷心。
“你偷溜出來的?”魅翊冷冷哼著鼻音。
白玲瓏溫柔的拍了拍它的腦袋,“天下何處無芳草。”
“你想說什麼?”魅翊瞪著她。
白玲瓏嘴角彎彎,“魅翊那麼高傲的一只馬都給他騎了,他竟然還不知好歹去找別的男人,你放心,我會替你報仇的,你別傷心了。”
魅翊冷哼,“你究竟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剛剛那個男人跑去宮裡說他寂寞了。”白玲瓏鼓動眼珠子,怒火沖沖揮舞著小蹄子。
“……”魅翊語塞。
“他抱住我家清清說他肯定是寂寞了,否則怎麼可能會夢到跟一個男人睡覺滾床單。”白玲瓏鼻子哼哼,“魅翊,滾床單是蓋被子的意思對吧,我就說我沒猜錯,他一定只是把你當馬騎了。”
“……”魅翊嘴角抽搐,自己本來就是一匹馬。
“他騎了你,怎麼可以不負責。”白玲瓏惋惜的拍拍棗紅馬的腦袋,“沒事,我去揍他。”
“瓏瓏,你還小。”魅翊不敢動彈一下,整個身體都躺在地上,似乎只要自己一動,某些地方就會撕裂般的劇痛。
白玲瓏眨眨眼,“魅翊,你不也才剛剛成年。”
“我是心甘情願被他騎的,我本來就是馬,生來就是陪著他征戰沙場,浴血奮戰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白玲瓏靠近棗紅馬,蹦躂在它的腦袋上,“你怎麼出那麼多汗?”
魅翊眼皮上翻:廢話,你又不知道他昨晚上有多狠。
“我只是累了。”他回復。
“累了?累了就睡覺。”白玲瓏一屁股坐在他的臀部上。
“嘶。”一聲輕呼,魅翊急忙掩住馬嘴。
白玲瓏滾動小身子趴在它頭頂上,“不對啊魅翊,平日裡你都是站著睡啊,怎麼今天躺著了?”
魅翊打著呵呵,道:“沒事,就是想換個姿勢睡覺而已。”
“這樣啊,為什麼你的後肢在發抖呢?”白玲瓏再次滾回它的後蹄上。
魅翊咬牙,“就是累了,所以才會發抖,不用擔心。”
白玲瓏似乎聽明白了,點點頭,“那你睡吧。”
“你不回去?”魅翊警覺的抬起頭看向背上的小肉團。
白玲瓏滑動四肢,“等一下,不著急。”
“你家清清不惱?”魅翊挑眉,試圖將這個來回滾動的小家伙弄出自己的視線。
白玲瓏嘴角得意上揚,“沒有,他正忙著陪什麼公主。”
“你不擔心?”
白玲瓏湊上前,“我需要擔心什麼嗎?”
“當然——”
“咚。”馬廄外一聲輕響震動。
魅翊驚愕的將小家伙掩藏在草堆下,抬頭看去,正好迎上入宮歸來的裔赤身上。
裔赤走進,裸著上身,將手中的草料倒入馬槽裡,輕輕呼了一聲,“小赤過來。”
魅翊倒是很想過去,奈何自己下半身分毫也不敢動彈一下。
裔赤也不惱,索性自己走進馬廄,手掌覆蓋在它的腦袋上,順著它的鬃毛,“怎麼了?中午你就沒吃東西了,晚上也不想吃嗎?”
魅翊舔舔舌頭:怎麼不想吃,你倒的那麼遠,我爬過去啊。
裔赤心疼的拂過過它的身體,“究竟怎麼了?難道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替你找個大夫看看?”
“哼。”魅翊鼻音沉重的呼出。
“這是不願意的意思?”裔赤輕歎,“可是小赤,你這樣下去不行的,我過兩日就要回江城了,這樣,我不能再帶上你了。”
魅翊一聽,慌亂的挺直腦袋,目光幽幽的注意著眼前的男人。
“小赤,你不吃不喝,你讓我怎麼帶你上路?”裔赤搖搖頭,“不過你放心,我此去最多兩個月,你乖乖的在家裡呆上兩個月可好。”
魅翊忍住身後的劇痛,撐著身體從地上爬起來,整個身體因為體位的改變,從上而下都抑制不住的顫抖,可是他依舊一步一步的往前挪動身體。
月光很暗,馬廄更暗,在沒有人看見的地方,一條血線順著它的後蹄滴落在草堆裡。
裔赤有些心驚,不為其他,只因空氣裡隱隱的飄散而來陣陣血腥味,他一怵,急忙跑到它身前。
魅翊忍受著身體的劇痛,埋頭進馬槽裡,一口一口的嚼著草料。
“小赤,你受傷了?”裔赤的手放在它的後肢上,攤開手掌,一片紅霜。
魅翊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眼瞼處滾落下一滴淚水:我吃了,不要丟下我,不能丟下我。
裔赤動容,他竟然看見了自己的小赤哭了?
魅翊低下頭,再次埋頭進馬槽,大口吞咽下一口一口草料。
血,順著蹄子趟濕了身下的一地,他不為所動的繼續埋首啃著草料。
“小赤,告訴我,是不是受傷了?”裔赤攬住它的脖子,將它的頭正視上自己的眼。
魅翊只覺得眼前暈花一片,還未給出絲毫反應,世界天旋地轉,身體如墜雲霧之中。
“咚。”它倒在了他的身前,無聲無息。
掌心的空,裔赤心底一慌,低頭看去,是它安靜的容顏死氣沉沉。
白玲瓏從草堆裡爬出身子,小小嘴角抿成一條線,趁著夜黑爬上它的腦袋,“魅翊,魅翊,你怎麼了?”
裔赤還沒走出馬廄,就見一人心急火燎的趕來,月光潑灑而下,他驚得直接跪地,“陛下——”
“你何事如此驚慌?”洛亦清輕喘一口氣,停下雙腳。
裔赤穩定呼吸,道:“小赤暈倒了,臣去找大夫。”
“那你快去。”洛亦清繞過他走進馬廄。
裔赤遲疑,回頭查看洛亦清消失的身影,這裡好像是他的府邸吧,陛下深夜出宮所為何事?
洛亦清站在馬廄前,果真瞧見靠在棗紅馬身前的小小白面團子,就知道她聽見了聲音一定不會乖乖的待在宮裡,沒想到自己不過就是去見黎婼耶的短短一炷香時間,她就這麼按耐不住了,果真不得放任她一個人待在一個地方,否則……否則,他這裡一定會很痛。
他的手覆上心口,按了按裡面躁動的心神,平復好呼吸,緩慢的走過去,將小家伙抱回懷裡。
白玲瓏愕然,抬頭看向熟悉的容顏,莞爾。
“怎麼不聽話了?”洛亦清輕柔的捏住她的小腦袋。
白玲瓏嘟嘴,指著地上的影子,“魅翊會不會死了?”
“他只是受傷了,不用擔心,上點藥就沒事了。”
“你怎麼知道他受傷了?”白玲瓏眨眨眼,果然不愧是自家清清,翻雲覆雨間便把這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裡。
“這種事你還小。”
“什麼事?”白玲瓏扭頭。
“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之事。”洛亦清笑聲朗朗。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1-29 00:59:25
第六十八章 只能看著不能吃著
裔赤回來的很快,不過半柱香時間便將一人丟在了馬廄裡。
大夫戰戰兢兢的走到棗紅馬身前,眉頭微微抽搐,他好像不是獸醫啊。
“快治,怎麼回事?我的小赤究竟怎麼了?”裔赤來回不停的轉悠,神情中隱隱的透露著你若治不好,別想豎著出去的用意。
大夫摸了摸額頭上的冷汗,蹲下身,三指扣上靜心把脈。
白玲瓏躥進洛亦清懷裡,露出半截腦袋,目光幽幽的落在那匹沒有活力的馬身上,為什麼覺得今天魅翊有些不對勁?
大夫診完脈,又不放心的仔細查看著馬兒身上,最終找到了所謂出血口。
“大夫,小赤怎麼了?”裔赤迫切的跟上前。
大夫瞠目,百思不得其解,“它是失血過多,只是,我不知道為什麼他會傷在這個地方?”
裔赤不明,隨著大夫指向的地反看去,原先以為它是腿腳受了傷,可是現在看來,為什麼是那裡?
“咳咳。”洛亦清輕咳一聲,走上前說道:“哪裡受傷不用多問,快些止血吧。”
大夫點頭應允,所幸匆忙來時帶了止血藥。
白玲瓏捧住洛亦清的腦袋,目光閃閃,“魅翊怎麼了?為什麼它屁屁會出血?”
“……”洛亦清挑眉,遮住小家伙的雙眼,“寶寶,你還小,等以後長大了就知道了。”
“我成年了。”白玲瓏擰著勁兒往魅翊身上偷瞄,只見那個大夫拿著手指在它的尾巴處抹了抹,那動作,怎麼看怎麼覺得詭異。
“慢著。”裔赤阻止大夫的進一步抹藥,慌亂的拿過他手裡的藥膏,“我自己來。”
大夫看了看被搶過去的藥膏,擠擠眉。
裔赤動作輕盈的拍了拍魅翊的身體,輕聲道:“沒事的,咱們好了再走,我等你。”
“唔。”似乎是回應,魅翊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輕呼。
洛亦清不再停留,抱著自家寶寶躍上房梁,消失在夜幕中,不見蹤影。
沁水閣,一曲琵琶攜帶夜風挑弄整座宮殿,在月夜中,尤顯淒涼。
瑾兒托著熱茶走過樓台,看向涼亭之上的孤寂身影,心底隱隱生疼,自家公主何時何地受到過如此待遇。
“瑾兒,放下吧。”黎婼耶抬頭凝望夜空,心底一點一點的冰冷沉寂。
瑾兒默不作聲的放下手中的熱茶,站在一旁,剛剛在偏殿裡,他們之間的談話,她也記得一二,只是沒想到洛皇竟然會這般對待自家公主。
“婼耶公主,朕當初答應與黎國和親也是為了兩國友邦,今日你也看到了,朕已決定立後,其實你是好姑娘,如果你不願意了,朕可以派人送你回國。”
黎婼耶傻傻的望著夜空,嘴角尤帶半分苦澀,“為了一個女人竟然想要送我回國?洛亦清,你未免也太小看我黎國了。”
瑾兒沉默。
黎婼耶苦笑,“我堂堂黎國公主遠嫁來鳳淵,竟然就這樣沒名沒分的被送回去,洛亦清,你未免太過分了。”
瑾兒愕然,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便見本是安靜坐著的身影突然站起身,周身上下散發著讓人畏懼的冷氣。
“瑾兒,你說我應該就這麼回去嗎?”黎婼耶看向身後不做聲的丫鬟。
瑾兒愣了愣,回復:“公主,瑾兒只是一介婢女也會不甘心這般被人侮辱,更何況您是一國公主,您的顏面不只是您一個人,還是我黎國千萬百姓的尊嚴。”
“哈哈哈,是啊,我怎麼就可以這麼無聲無息的被送回去?”黎婼耶嘴角高傲的上揚,目視遠方,邪魅的眼瞳裡迸發著陣陣寒氣。
夜風如舊,席卷宮殿上下,一排宮人急急忙忙走過殿前。
太後殿內,洛錦嶸瑟瑟發抖的躺在床幃之上,小小腦袋躥進被子裡,心底恐懼的注意著頭頂之上,就怕突然再次冒出一條青色小身影。
“公主這是怎麼回事,你們一個個的倒是給哀家說句話。”太後怒不可遏,拍桌而起。
殿前,一眾太醫不敢吭聲的跪拜著。
院首走上前,回復道:“公主是受了極大的刺激才會這樣,所謂心病還須心藥醫,臣以為——”
“你認為哀家會不知道她究竟在怕什麼?”太後冷斥,“誰敢去抓那條青蛇?”
“太後,這可就難辦了。”
“多余的話都別說,給哀家治,錦嶸那麼活潑的樣子,你們倒是看看今天都成什麼樣子了。”太後單手扶額,惱了一整天,早已是頭疼欲裂。
“太後娘娘,您還是先歇會兒吧。”婢女上前扶住她的身子。
太後擺手,輕歎,“哀家哪有心思休息,皇帝現在這副德行,哀家怎麼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我鳳淵因為一個女人衰敗。”
“太後娘娘,殿外婼耶公主求見。”殿外一人傳稟。
“讓她進來吧。”太後揉揉眉,“你們一個個都退下,明天如果哀家的錦嶸還是這副樣子,你們就自己去刑房領罪吧。”
“諾。”太後慌亂的退出太後殿,正巧迎上入殿的翠色身影,不再吭聲。
黎婼耶瞧了眼退出的道道身影,將手裡親自做好的鴛鴦糕放在桌上,“聽說太後今晚都沒有用膳,我就做了點甜點,這鴛鴦糕不似御膳房所做的那樣,不是很甜,太後可以嘗嘗。”
太後輕柔的握住黎婼耶的手,眉宇間的憂愁也漸漸消散,“還是你這孩子懂事,哀家可是心疼你這孩子啊。”
“太後娘娘,你如果真的心疼公主,可不可以讓陛下收回成命?”瑾兒淚光微閃,委屈的跪在地上。
太後驚怵,看向梨花帶淚的黎婼耶,心疼的問道:“好孩子發生什麼事了?”
黎婼耶貝齒輕咬,“陛下要送我回國。”
“……”太後愣了愣,隨後重重的一掌拍在桌案之上,“胡鬧,他這是被那個女人迷瘋了。哀家絕對不會看著他這麼做。”
“太後娘娘,我國公主遠嫁到鳳淵,是其余四國都知道的事,現如今陛下一句送我們回國就送回去,可有想過我公主還有何顏面再回去,這樣回去豈不落人口實惹人非議?。”瑾兒抽泣,身體微微發抖。
太後雙手握拳拍在桌面上,怒斥道:“擺駕乾坤殿。”
黎婼耶不再多言,只是眉目中帶著些許憔悴,輕輕挽留住太後的手,搖搖頭。
太後安撫道:“好孩子你放心,哀家會為你做主的,今天無論他洛亦清娶不娶,你都是鳳淵貴妃。”
“太後,我相信陛下不會這般不計利害,他只是一時糊塗而已。”黎婼耶絞著手,低聲說道。
“對,你說的對,都是那個突然出現的女人,都是因為她的出現,哀家的好兒子才會這般,都說妖女禍國,今日看來果真如此,哀家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女人。”
“可是陛下很疼愛她。”黎婼耶蹙眉,“對她的寵愛恐怕是沒有一個帝王有過的恩寵。”
“哼,哀家可是他的母後,他敢讓你回國,敢遣哀家出宮嗎?來人,擺駕乾坤殿。”
一聲令下,一眾宮人浩蕩出院。
乾坤殿內,小小身影匍匐在殿宇中,龍涎飄香,一縷一縷輕煙繚繞而去。
白玲瓏赤腳踩過地毯,腳尖輕盈的靠在洛亦清懷裡,“清清,你身上好香。”
洛亦清放下手裡的奏折,抬起她的下頷,“乖乖去睡覺,我等下就過去。”
“清清,你身上真的好香。”白玲瓏扯了扯他的腰封,意有所指的指尖輕扯過他的衣襟。
洛亦清按住某只蠢蠢欲動的小手,“聽話,否則明天只得吃素了。”
話音一落,某個還停留在男人胸膛的小手悻悻的收回去,嘟著嘴,一臉委屈,“清清,你今天好奇怪。”
洛亦清身體一顫,笑道:“寶寶夜深了,你該休息了。”
“可是我想等著清清。”白玲瓏雙手托腮趴在桌案上,“我就這樣坐著。”
洛亦清低頭,提筆繼續翻閱,只是不知何時起,所有神思都不在手中那厚厚的奏折上,目光下挑,燭火輕晃,映在小家伙不知不覺沉睡的身影上,指尖輕輕的觸碰她的眉角,我該拿你怎麼辦?
“太後駕到。”宮門外,一眾身影再次闖入。
常春驚怵,忙不迭的迎上前,“太後娘娘,陛下已經安寢了。”
“讓開。”太後面色陰鷙的推開那扇門,不顧常春的稟告,毅然決然的大步走進。
洛亦清將熟睡的小家伙放回床上,放下帷幔,將內殿與外殿徹底隔絕。
太後漠然的坐在桌案前,逐字讀下他方才批閱好的奏折。
洛亦清揮下多余的宮人,這才注意到未著一言的身影,說道:“婼耶公主坐下吧。”
“皇帝,你告訴哀家,你心裡是何想法?”太後放下奏折,抬頭目光相接。
洛亦清坐在對側,問道:“母後想知道什麼?”
太後目光落在黎婼耶身上,面上表情漸漸沉冷,“你說你要送婼耶回黎國?”
洛亦清猶豫片刻,點頭道:“朕覺得婼耶是好姑娘,不應該在這座冰冷的宮殿裡耗費終生。”
“糊塗,你可有想過此舉帶來的轟動?”太後拍桌,“你為了一個女人就這般不顧及鳳淵千萬百姓?”
“母後,朕從未不顧及任何人,朕之所以這麼做都是為了她好。”
“你讓一個遠嫁過來的公主回自己的國土,是為了她好?”太後目光如炬,冷哼,“皇帝,我告訴你,今日別說哀家不同意,我鳳淵朝中百官皆是不會同意,你若一意孤行,別怪哀家清君側。”
“婼耶,朕問你,你可是真的願意留在鳳淵?”洛亦清轉身看向沉默的黎婼耶,開口問道。
黎婼耶低垂下眸,身影孤寂的影落在燭火下,“陛下,我既然已入鳳淵,便生死都是鳳淵的人。”
“如若沒有朕的寵愛也一如既往的留在這裡?”
“……”黎婼耶抬起頭,眸中清光閃閃,“陛下,您是一國之君,您的愛不應該只留給一個人。”
“可是朕只會愛這一個人。”洛亦清不置可否道。
黎婼耶雙瞳泛紅,倉惶的低下頭,“我以為您會以百姓為重。”
“朕心裡依然記得牽掛天下萬民,只是朕希望你能明白,朕是為了你好。”
黎婼耶輕咬下唇,任何話被堵塞在喉嚨處。
“皇帝,你可真是糊塗。”太後顫抖的站起身,雙手撐在桌案上,搖頭歎息,“你將萬民蒼生置於何地,你將母後的所有希望置於何處,你豈可為了一個女人如此不顧信義,且不說黎國與我鳳淵結綁為友,今日黎君將愛妹送入鳳淵為示兩國交好,再者論婼耶一國公主,身份尊貴,入我鳳淵為妃已是虧待了人家,你卻就這樣送人回國,你可有想過黎國百姓如何看待她,我鳳淵百姓如何看待你?”
洛亦清依舊面不改色,說道:“朕問心無愧。”
“你……”太後靠著桌案軟下身子,“怎麼會釀成今時今日的地步,哀家的兒子究竟被什麼人奪走了魂?”
“母後,您想多了。”洛亦清站起身,面朝殿門外,“來人,太後累了,送她回宮吧。”
太後是被婢女攙著走出殿門的,當她回眸再看了那道宮門一眼,單手壓在心口位置。
“太後可是身體不適?”婢女見她蹙眉,著急問道。
太後坐上鳳攆,搖頭扶額,“派人去宣齊太傅入宮。”
“諾。”
黎婼耶走到鳳攆前,淚水早已濕了整張臉。
太後疼惜的撫摸過她的面容,輕聲安慰道:“好孩子不用擔心,哀家不會讓皇帝如此糊塗下去。”
宮人匆匆出宮,太傅府前,一匹快馬驟停。
太傅府內,小小書房之中,一人對望西窗,自斟自飲。
小小狐狸身子擠過門窗,看向窗台前靜默的身影,聞到空氣裡飄散而來的濃烈酒精,禁不住的爬上那高高桌椅。
“小東西,那可是酒,你不能喝。”齊若言抱住正准備偷偷喝酒的小狐狸。
狐狸抬頭,兩兩相視。
“看你這樣傷勢可是好了?”齊若言輕柔的托起它的後肢,仔細的查看那道傷口。
伊寧蜷縮著身子,白白毛發掃到他的臉上。
齊若言莞爾,“還好,恢復的不錯,再等兩天你就可以自由活動了。”
狐狸站起身子,突然覺得眼前這道身影周圍散發著些許落寞,他的眉間不自然微蹙的痕跡,雖然極力的用語言掩蓋而去,但那不由自主透露的憂愁,那麼明顯,那麼清晰,他好像有心事。
“叩叩叩。”
齊若言收回神思,說道:“何事?”
“大人,皇上送給您的那只白虎暈倒在院子裡了,您可是要過去看看?”
話音未完,一道疾風從屋內席卷而過,狐狸眨了眨眼,還沒有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便見他匆匆離開的背影。
院子裡,有兩名家丁正守在白虎四周。
齊若言走上前將眾人揮退,一個人蹲在失去意識的大家伙身前,不明所以是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似乎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白虎虛弱的睜開眼,眸中他的影子有些模糊,月光朦朧的灑在他的身上,一點一點的縈繞在自己的眼瞳裡,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
齊若言看向他伸向自己的爪子,心底一怵,握住他的手,“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白虎嘴角微微上揚,在朦朧月色中,一道身影隱隱而現,“我話還沒有說完,你急著跑什麼?”
齊若言明白了,上前將他攙扶起來,“就你這身子沒在半路上暈倒都是逞能。”
白虎的氣息撲打在齊若言的耳側,呼吸淺淺,“可否給我熬一碗藥?”
“那些藥沒有用。”齊若言停下雙腳,有些躊躇的看向他的側面,“你剛剛說話還沒說完是什麼意思?”
白虎靠在牆上,微帶氣喘,“沒什麼,我已經把話傳到了。”
“就憑你這身子,你去了皇宮?”齊若言面色陰郁,將白虎的身子扛在身上,“你給我安分點。”
白虎嘴角上揚,“你這是在擔心我的意思?”
“我只怕陛下到時候找我要老虎,我卻給弄死了。”齊若言推開那扇門,托著他緩慢的走入寢房。
檀香氤氳,燭火微晃,兩道身影重合疊加。
“我好像有些渴。”白虎靠在床邊,輕咳一聲道。
齊若言倒上一杯水放在他唇邊,“燙不燙?”
白虎搖頭,“溫度正好。”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房了。”齊若言作勢准備離開。
白虎抓住他的手,指尖的滾燙將他身體的寒氣漸漸驅散。
齊若言不明,低下頭看向他,“還有事?”
“有件事需要麻煩你一下。”白虎指了指自己的衣衫,“我好幾天沒有沐浴更衣了,能否麻煩你替我叫人燒點熱水過來?”
齊若言湊到他身前,嗅了嗅,身上並無異味,還帶著淡淡的青草氣息,皺眉道:“你現在身體太虛弱,沐浴如果受涼了會加重傷勢,還是過兩天吧。”
“可是我身上粘得很,很不舒服。”白虎依舊抓著他的手。
齊若言輕歎,“要不我替你擦擦吧。”
“麻煩你了。”白虎松開他的手,笑如春風拂面。
齊若言走出房門,瞧見巡邏的家丁,喊了一句:“燒一桶熱水進來。”
“是。”家丁退下。
白虎躺回床上,嘴角高高上揚。
“大人,原來您在這裡。”管家氣喘吁吁的跑進院子。
齊若言站在院前,“何事如此驚慌?”
“剛剛太後殿中來了人,說是讓大人您趕快進宮,有要事相商。”
“現在?”齊若言目光不自然的望著屋內看了看。
“是,即刻進宮。侍衛大哥正在府外等著。”
齊若言擺袖,“燒桶水搬進來,我速速就去。”
白虎坐在床邊,望著他再次走進的身影,方才那席話,他聽的清清楚楚。
“你應該也聽見了,我需要立刻進宮。”齊若言站在床前,聲音較之方才有了些許低沉。
白虎坦然一笑,“沒關系,等一下我自己弄就好了。”
“白曜,你好好休息,我回來替你擦,等我一個時辰可好?”齊若言關上門窗,雖是暑夏,但月夜中天時依舊帶著涼寒。
白虎淡笑,“好,我等你。”
齊若言匆匆離府,顯然沒有注意到一直窺視在屋梁之上的一道身影。
白虎挑眉,目光沉冷的放在頂梁之上,不帶片刻,藏匿的身影悄然入內。
紅衣如火,映上窗台上燃放的火光,竟更添妖冶嫵媚。
蠍姬坐在椅子上,自顧自的倒上一杯熱茶,“知道我前來所為何事?”
白虎從床上站起,跪在男人身前,“蠍姬大人請吩咐。”
“玲瓏不聽話,是因為她還小,既然你已經認了她做主子,就應該知道主子犯事,身為屬下應該擔當全責。”
白虎低首,“主子這一次是犯錯了,可是她是無心之失。”
“所以,我並不打算追究這件事的責任關系,白虎,你身為上古神獸,四獸之中只有你未曾受到元身被毀之罪,這一次我賜你靈力,助你重回神位。”
白虎愕然,抬頭看向椅子上說的雲淡風輕的男人。
“我只有一點要求,替我把玲瓏帶回靈界。”蠍姬放下茶杯,低首四目相對。
白虎愣愣的半跪在地上,眉宇間漸漸緊蹙,“蠍姬大人,我無法左右她的行為。”
“這就要看你的能力了。”蠍姬抬手放在白虎額前,剎那間,一片銀輝自蒼穹之上傾斜,在一陣光束中,本是虛弱的男人靈氣充沛,身體裡紊亂的真氣也回歸平息。
白虎驚怵,卻又不敢違抗,在男人借用月之靈彌補上自己身體缺失的靈力時,他便察覺到自己的體內被注入了一條契約,他現在的主子已經是眼前這個紅衣絕艷,高冷不可攀的男人。
蠍姬收掌,嘴角輕揚,“現在開始,你就聽從我的命令,給你十天時間,我要看見玲瓏乖乖的踏上回靈界的路。”
“是。”白虎叩首,十指揪扯著身下的地毯,隱忍著不能暴露的情緒。
蠍姬起身,冷艷的眸落在白虎的身上,居高臨下的俯視他的隱忍,笑道:“如果你還念及其他三獸,就記住好好的聽我的話,天地間,只有我與上神可以替它們修復元身。”
話音一落,白虎詫異的抬起頭,面面相覷。
“只要玲瓏乖乖回靈界,我便讓他們重見天日。”
“我會的。”白虎回復。
“如此最好。”蠍姬大步走出,月夜下,未束的長發迎風而揚。
白虎依舊跪在地毯上,雙手撐著自己的身體,其實這樣對他們都很好。
太後殿內,無人吭聲的寂靜。
齊若言站在殿外,嗅的內間飄散而來的淡淡茶香,心神一顫,拱手作揖道:“太後娘娘,齊太傅求見。”
“進來吧。”太後單手扶額靠在軟榻之上,她的身前不遠,黎婼耶一言不發的安靜煮茶,氣氛有些微妙。
齊若言走入,“太後深夜召見微臣,可是有要事相商?”
太後擺手,揮退宮人。
黎婼耶將茶水倒下,送上前,“太傅先喝口茶吧。”
“若言啊,你自小與皇帝拜師學藝,你們之間的情分哀家相信絕對不是君臣之間的那種生疏情意。”太後言道。
齊若言放下茶盞,低頭問道:“太後娘娘想問什麼請問。”
“哀家就想知道在你眼裡是不是覺得陛下變了?”太後坐起身,無助的搖搖頭,“他近日來行為很是怪異。”
“太後,您誤會了,陛下自始至終都是陛下,未曾有過任何改變。”齊若言道。
“不,你或許還不知道,他今天竟然說要送婼耶回國,哀家問你,如果是以前那個以大局為重的皇帝,他會說出這種不負責任的話?”太後輕歎,“他是變了,自從有了那個女人,他便變了。”
齊若言眉間微粥,“臣不知此事。”
“今日召見你入宮,也是為了此事,婼耶是個好孩子,他不珍惜就罷了,還想著這樣送她回黎國,如若我鳳淵真的這般做了,你且說說將會釀成什麼局面?”太後問道。
齊若言噤聲,什麼局面?不用細想便知的局面。
“今日你為太傅,就得勸誡陛下何為該做之事,何為不該做之事。”太後放下手裡佛珠,從榻上站起身。
齊若言低下頭,“太後所言臣已明曉,臣會好好勸誡陛下。”
“去吧,哀家明天不想聽見任何宮裡傳出的閒言碎語。”太後搖搖頭,表情亦是苦笑。
齊若言默不作聲的退出太後殿,迎上天邊星辰,已是二更天了。
常春揉了揉睡意惺忪的額角,站在殿外也是禁不住的左右搖晃,直打瞌睡。
齊若言悄聲走上石階,看向燈火通明的寢殿,走上前,輕聲問道:“陛下可是還沒就寢?”
常春一愣,慌亂的提神起來,“原來是太傅大人,陛下今晚不知為何竟到現在還未傳人進去服侍就寢,太傅可是有事覲見?”
齊若言點頭,“我自己進去吧,你們也下去休息吧,陛下今晚看這情況或許是睡不著了。”
“奴才在殿外候著。”常春輕輕推開殿門,未免驚擾屋內之人,動作很是輕盈。
洛亦清坐在床邊,指尖停靠在熟睡的小家伙的眉眼上,輕輕摩挲,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真實的感覺到她的存在。
“陛下,臣進來了。”齊若言站在外殿輕喚一聲。
洛亦清披上外袍走出內殿,指向桌案,“坐下說吧。”
齊若言坐在一側,“太後連夜召見臣入宮。”
“她這是多慮了。”洛亦清拿起桌案上已然冰冷的茶水,一口飲盡,“若言啊,莫不成你也是來勸誡朕收回成命的?”
齊若言起身走到男人身前,蹲下身湊到他面前,“陛下,告訴臣,您究竟有何難言之隱?”
“若言啊,你真的想多了,朕沒什麼事可需要瞞著你們。”洛亦清避開他的雙眸。
“那您為何要躲著臣?”
“朕沒有。”
“您現在的表情就是在躲著臣。”齊若言蹙眉,“陛下,是不是有什麼事是不能明說的?”
“若言,朕真的沒有什麼事需要瞞著你們。”洛亦清站起身,再次避開他灼灼閃爍的目光。
齊若言抓住他的衣袖,“陛下,您在逃避。”
“朕沒有。”
“陛下,你可否看著臣的眼睛說這句話?”齊若言繞過他僵直的身體走到他的面前,“陛下,您對臣從未隱瞞什麼,從最初的相見到現在的知無不言,我們不似君臣,而是深交多年的知己,陛下,今日可否不把臣當做臣子,就當做那日山上學藝時的相濡以沫?”
洛亦清低下頭,輕歎一口氣。
齊若言道:“陛下,是不是真的無從說起?”
“若言啊,你可相信前世今生?”
齊若言愣怵,思怵間回復:“臣相信。”
“朕的前世犯了一個大罪,所以今生才會落魄至此。”
“若言不懂。”
“師父曾對你說過毋需牽掛前塵往事,所以有些事忘了就讓它忘了,可是如果再記起來呢?”洛亦清不由自主的走向內殿,目光柔柔的落在床幃上的輕妙身影。
齊若言呆呆的站在原地,難不成是他看見了什麼?
“若言,夜色已深,如果你還要勸誡朕什麼,明日再來吧。”洛亦清掀動珠簾,身影掩藏在那一道珠簾碰撞聲中,周圍一如既往的檀香繚繞。
白玲瓏懶懶的翻個身,碰巧觸碰到躺在身側的男人身上。
洛亦清眉眼依舊,笑意涓涓,“睡吧,還早著。”
白玲瓏輕嚀回復了一句,靠近他的懷中,透過他給的溫暖,再一次沉沉睡去。
“寶寶,如果有一天你離開了,還會記得回來的路嗎?”他的手輕輕的托住她的臉頰輕輕摩挲。
白玲瓏睜開眼,“清,你在說什麼?”
“寶寶,你會不會離開我?”他再問。
白玲瓏雙手攬住他的腰,“你這裡有肉。”
“除了肉,你還喜歡什麼?”洛亦清抬起她的下頷,目光連接。
白玲瓏揉揉眼,“我喜歡你。”
洛亦清笑顏:“真的?”
“你身上有肉香。”白玲瓏靠在他身上,唇間輕輕的觸碰上他的唇。
洛亦清還未來得及反應,胸口便似被一劍穿心而過,痛的他差點從床上倒下去。
白玲瓏眨眨眼,揉揉突然有些脹痛的額角,“我這是怎麼了?”
洛亦清抓住她敲著腦袋的手,攥在手中,“沒事的寶寶,等一會兒就好了。”
白玲瓏閉上眼,再次睜開,“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洛亦清瞠目,還未聽明白她的話外之音,便感覺到什麼東西刺進了自己的身體,剎那間,血流如注。
白玲瓏目光沉冷,手中的玉簪狠狠的插在他的胸口處,狂妄大笑,“溟毅大神,你可記得被你一場火焚燒殆盡的千萬生靈?”
洛亦清倒在床上,目光憂傷的落在她冷酷絕艷的五官上,她的顏依舊,她的眼,卻是詭異的冰冷,她的手還染著他的血,滴滴刺眼。
“寶寶,不要。”洛亦清抓住她想要離開的身體,用力的將她束縛在自己懷裡。
白玲瓏驀然瞪大雙眼,眼角滴落下一滴冰冷的液體,恍若初冬的雪,“為什麼你要融化了我,溟毅,為什麼是你融化了我,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聲音停止,洛亦清緊緊的將她顫抖的身體攬入懷中,怎麼捨得融化你,怎麼可能融化你?
“告訴我,該如何做才能阻止這種事的再次發生。”洛亦清目不轉睛的盯著隱身走進的身影,咆哮吼道。
白虎拿出藥瓶放在他的身前,“先止血吧,否則以你這小小肉軀,估計還沒有想到辦法就投胎轉世去了。”
洛亦清將懷裡昏過去的小家伙放回床上,敞開胸前大片,扯出扎在血肉之上的玉簪,面色不動的抹上藥粉,“現在可否告訴我辦法了?”
白虎坐在凳子上,兩人目光對視,“你難道沒發現她怎麼靠近你時才會變成另外一個人?”
“你是說——”
“只要不做哪些事,她便會一直是那個單純的小白豬。”
洛亦清挑眉,這是要讓自己與她相敬如賓到天長地久?
“你憋不住?”白虎問道。
洛亦清面色陰郁,“朕可以。”
“只是主子不懂,靠近你時總會情不自禁的舔舐你的唇角,與從前一樣。”白虎意有所指的抹了抹自己的唇,“如果她再舔你,下次記得跑快點。”
洛亦清看向胸口處暈染開的一片血跡,面不改色道:“除此之外,可有別的辦法?”
“有,你可願意?”
“除了不讓她離開我,我什麼都願意。”洛亦清道。
白虎輕哼,“只有回靈界,自有人有辦法替她化解被解開封印的詛咒。”
“不行,她不能離開。”洛亦清否決。
“這樣你就只有自求多福了,不然我也保不准主子會不會下次藏一把刀在枕頭上,你也要知道她一旦變成另一個人,總會出其不意的傷害她最恨的那個人。”
“她不會恨我。”洛亦清蒼白一笑,“她之所以這樣,全是那個古上神,總有一天,我會讓他也嘗嘗只能看著不能碰著的感覺。”
“……”白虎站起身,面向殿門之處,“如此,我突然覺得太後給你封妃真是極好的。”
洛亦清眉頭微皺,“不送,慢走。”
白虎笑而不語,大步流星般踏出重重宮殿,疾馳而過的身影之下,碰巧看見那個策馬奔騰往府邸方向而去的身影,嘴角越發得意的上挑。
齊若言從馬背上躍下,放在管家手中,“讓你們燒的熱水可是有燒好了?”
管家苦笑,“都燒沸了。”
“搬來側室。”齊若言疾步走進院子,月色依舊,朦朦朧朧。
“回來了?”白虎靠在床邊,精神疲憊的探了探門外的身影。
齊若言點燃兩盞蠟燭,放在屏風後,“你先躺著,我讓人送水過來。”
白虎不予多言,安靜的看著他來來回回走上無數次的身影。
“都把門窗關好了。”齊若言脫下長袍,就著一件簡易的月白長衫,拎起袖子,試了試水溫,“我替你擦身可好?”
“麻煩你了,若言。”白虎躺下,身上的外衫隨意的搭著。
齊若言面色微紅,脫下他的腰叩,輕輕的替他將衣褲褪下。
白虎面色依舊,笑意滿滿。
齊若言突然覺得屋子裡有些炎熱,難不成是因為蠟燭太盛了,否則他為什麼覺得自己的面頰越來越滾燙了?
白虎不著寸縷的身子輕輕的從齊若言的手臂上滑過,他尤帶笑顏的臉莞爾一笑。
齊若言心口一顫,抬頭正視他的眸子,清澈如水,好似一面鏡子將自己的情緒一覽在眸中。
“若言,你別動。”白虎輕輕的撫摸過他的臉,最終停靠在他耳側,“你怎麼每次出去,身上總會遺留下些許東西?”
齊若言瞧著他手中的枯草,瞬間面紅耳赤,當他的手離開自己時,心底不自然的彌漫起一股很是不自然的異樣情愫,好像……空落落。
“若言……”白虎捏住他的下頷,在他愣神瞬間,覆唇而上。
“……”齊若言瞠目,唇上一暖,心底那陣陣空落瞬間被填滿。
白虎的強勢霸道已經不是第一次,在最初的蜻蜓點水之後便是毫不客氣的趁勢追擊,最終,將他欺壓在自己身下。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1-29 00:59:46
第六十九章 毒酒一杯
齊若言大腦那麼一瞬間的放空,幾乎還未來得及反應,便感覺唇間一暖,隨之而來的便是他的身子遮擋住燭火的瞬間。
“咚。”一條小小的青蛇掉進浴桶中,砸出一片水花。
白虎眼瞼下垂,落在懸掛在桶外的一截小小尾巴上,面無表情的攥緊拳頭。
齊若言反應過來,驚慌失措的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詫異的指著他的眉眼,又驚愕的捂住自己的唇。
白虎拿過一旁的衣衫披在肩上,輕咳一聲,“我只是熱糊塗了。”
齊若言面色緋紅,側過身,放下浴巾,“你自己洗吧。”
白虎沉默,只得看著那道身影匆匆而過。
屋內香霧彌漫,一道青色身影縮頭縮腦的爬出浴桶。
突然間,青蛇察覺到周圍寒風陣陣,眉頭微挑,抬起視線,目光正巧落在白虎那雙陰鷙到嗜血的眸光裡。
“這次又是誰把你丟進來的?”白虎扣上衣衫,俯身下湊到青蛇的小小蛇頭之上。
青蛇欲哭無淚,尾巴掃著水面,激蕩開一層一層漣漪。
白虎將它的小身子從水裡拉起來,“知道我現在想做什麼嗎?”
青蛇尾巴纏繞過他的胳膊,苦苦哀求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主子讓我來投靠你的,我又不是故意的,看到興頭上,誰知到一個把持不住就掉下來了,你原諒我這一次,下次我絕對藏得好好的。”
白虎笑意依舊,“聽說內傷嚴重,喝蛇湯可以補身。”
青蛇一聽,蔫頭蔫腦的纏繞上他的胳膊,“小白,你應該不會重色輕友吧。”
“你說呢?”白虎挑眉,如泰山壓頂的氣勢將青蛇平放在床上。
青蛇心底驚顫,身體一晃,一道墨色身影蜷縮在床上。
白虎戲謔的嘴角上揚,指尖扯過青蛇的衣襟,見個他裡裡外外扒個干干淨淨。
“咚。”齊若言推開門,卻在下一刻瞠目結舌動彈不得。
白虎愕然,從未料到他會去而復返,而最主要的是他的手裡正拎著從青蛇身上扒下來的長褲。
齊若言的手緊緊的抓著門欄,目光如舊,只是剎那間心口像似被狠狠的踹上了一腳,他慌亂的退後一步。
白虎丟下手裡的褲子,急忙走上前,將床上衣不蔽體的男人遮擋住,迫切解釋道:“若言,你誤會了,那個我只是……那個他不是……那個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齊若言退後一步,拉開距離,“不好意思,我剛剛只是想起有東西沒有拿走,無心打擾你的。”
白虎蹙眉,“若言,你這是誤會了,那個是蛇,他不是人。”
“白曜,只是我希望你能弄清楚,下次別把我也當成那種人。”齊若言摔門而出。
白虎獨自站在空曠的走廊上,月光消散,天邊泛起的魚肚白,一縷陽光落在他的背影上,蕭瑟淒然。
青蛇躺在床上,瞧著門外落寞的身影,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小小的青蛇影子滑過地毯,消失在牆角處。
陽光燦烈,照在大殿之上,泛起陣陣金輝。
常春安靜的站在殿外,鼻間一嗅,便是聞得宮殿之內不時飄出些許淡淡的藥草味,他一怵,透過門縫看向屋內的身影。
洛亦清坐在椅子上,解下身上的繃帶,抹上藥膏,確信不再出血之後,丟下手裡那團被染得血紅的紗布。
床幃之上,小家伙酣睡還未醒來,從容安靜的睡顏讓人燥亂的心緒瞬間安寧,就這般也好,每天靜靜的愛護,不再分離,不再憂愁。
常春慌亂的收回視線,陛下受傷了?怎麼回事?
洛亦清床上龍袍,輕輕的撫摸過她的眉眼,安靜的走出乾坤殿。
常春戰戰兢兢的緊跟自家陛下,只見他腳步輕快,面色如常,絲毫也察覺不出他身上有傷,只是空氣裡若隱若現的那股淡淡藥材味,在他警覺的嗅覺裡依舊無處遁形,陛下一定是受傷了,只是他是怎麼傷的?
“等下寶寶醒來,你著人安排好膳食,一定不能讓她只吃肉,如果她不高興了,立刻派人通知朕。”洛亦清吩咐道。
常春頷首,“奴才明曉。”
小芹子瞧著干爹愁容滿面,不明所以的走上前,輕聲問道:“干爹,可是發生什麼事了?”
常春皺眉,輕歎一口氣,“咱家覺得陛下可能受了傷,不過看這事,陛下並不准備讓其余的人知道,你也別到處亂說,免得惹禍上身。”
小芹子點頭,“兒子知道。”
“你去御膳房吩咐准備好未來皇後主子的膳食,不要太注重葷食,陛下說過要合理營養。”
“諾。”
小芹子走過長廊,只是所經過的方向而是與之御膳房截然相反之地。
太後殿內,太後重重的推開身上的茶盞。
地上所跪之人,大驚失色的不敢動彈。
太後勃然大怒,憤然起身繞著殿宇徘徊數次,“來人,擺駕乾坤殿。”
“太後,您先別急,如果事情不是那般,這樣一來,您與陛下之間的間隔不是更大了嗎?”婢女攙扶著太後身子,平復著她盛怒的神經。
太後拍桌,“這一次不管是真是假,哀家絕對不會再留著那個女人在宮殿裡為非作歹,今日傳出陛下被她刺傷,來日不知會不會傳出她又一次下毒謀害,哀家絕不允許這樣一個危險的女人躺在哀家的兒子身側。”
婢女阻止不及,只得跟隨太後一同走出宮殿。
乾坤殿內,白玲瓏懶懶的翻個身,睡意惺忪的睜開眼,正巧對上站在床頭的一眾宮女。
“你們——”她眨了眨,因著初醒眸中氤氳著些許水霧,她揉了揉眼,聲音有些干啞,“我想喝水。”
站在太後身後的宮人一聽,以著陛下所吩咐的旨意,不敢怠慢的倒上一杯水送上前。
白玲瓏接過,還沒有送到嘴邊便被一人拿走,她不明,問道:“怎麼了?”
太後將茶杯裡的水放在一旁,將宮人手裡的黑瓶子放在她的手中,“喝這個。”
負責伺候的宮人心底抽緊,卻又不敢上前。
白玲瓏遲疑片刻,打開黑瓶子,眉頭皺了皺,“好難聞。”
“沒事,這東西很解渴。”太後笑靨如花,親自上前抬起她的手,按住她的頭,將黑瓶子裡的液體悉數灌進她的嘴裡。
“咳咳,咳咳咳。”白玲瓏靠在床邊,吐出嘴裡的東西,“這是什麼?好難喝,我要喝水。”
“太後,不能這樣啊。”宮女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太後嘴角高高上揚,這鴆毒喝一點也能要人命,好歹她也喝了半瓶子,看她還怎麼繼續迷惑皇帝。
婢女站在一側,心神驚怵,這可如何是好?
白玲瓏捂住嘴,兩眼微微泛光,“我要喝水。”
“給她水喝。”太後丟下藥瓶,目不轉睛的看著大床上的女人,笑意更甚。
宮人將茶水送到她面前,焦急的盯著她一如既往微微泛紅的面容。
白玲瓏如願以償的喝了兩口水,隨後再看向床邊的太後娘娘,輕聲問道,“你找我有事?”
太後驚愕,為什麼這麼久了還沒毒發?
白玲瓏從床上走下,“我肚子餓了,可以吃東西了嗎?”
地上的宮人愕然的抬頭,空氣裡飄散而來的腐臭味明顯便是劇毒的氣息,為什麼她還能如此面不改色的走出宮殿。
白玲瓏坐在椅子上,目光挑了挑身後緊跟走出來的身影,笑意淡淡,“你也要吃?”說完她心思籌算著每天只有兩個雞腿,如果她要吃,萬一她也要那個雞腿該怎麼辦?
太後怒不可遏,一巴掌揮向身後的宮女,“怎麼回事?不是鴆毒嗎?怎麼一點事都沒用?”
宮人慌亂的跪倒一地,“太後息怒。”
太後上前居高臨下的盯著坐上不以為意的女人,抓住她的手想要將她拖起來,卻沒料到這女人竟然看似弱不禁風,那股力氣一使出來,自己便一個重心不穩跌倒在地毯上。
“咚。”宮人見太後摔倒,更是不敢多言。
白玲瓏笑道:“清清說你是他的母親,不是宮人,所以不用給我行禮了,快起來。”
言罷,白玲瓏眉頭越蹙越緊,她這樣莫不成是在對自己使用苦肉計?迫使自己交出雞腿?
太後氣急,在宮人的攙扶下站起身,怒斥著這個毫無尊卑的女人,道:“跪下。”
白玲瓏一動不動的坐在椅子上,點點頭,“不用跪了,你就算跪著,我也不會把雞腿給你的。”
“誰稀罕你的雞腿。”太後吼道。
“既然不稀罕,那你就更不用跪著了。”白玲瓏很是深明大義的點點頭。
“哀家何時需要給你跪,你有什麼資格承受哀家一跪?”
“既然你不要我的雞腿,我當然就不能承受你跪拜了。”白玲瓏再次點點頭,說的很有道理。
太後面色鐵青,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是故意這麼說的?還是真的這麼聽不懂?
白玲瓏瞧著宮女端上的膳食,目不斜視的注視著那僅剩的兩只肥肥肉腿,眼角余光又瞥了瞥身側同樣犀利的目光,她應該不會撲上去吧。
太後揮斥身後的宮人,“一個個的都愣著做什麼?把那個女人給哀家綁起來,既然毒不死她,立刻給哀家斬立決,哀家倒不醒她你一身銅皮鐵骨,刀槍不入。”
宮人為難的走上前,站在白玲瓏兩側。
白玲瓏叼著雞腿,笑意滿滿,自己都舔過了,看你們還怎麼搶。
宮人伸出手靠近她。
白玲瓏一慌,就這樣了還惦記著?
宮人掌心一空,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見一抹白色身影匆忙的跑出大殿。
太後愕然,指向逃跑的身影,怒斥道:“給哀家綁回來。”
白玲瓏瞧著身後的一眾宮人,提著裙子便躍上房梁。
“……”太後抬頭盯著屋簷上的小身子,她正大快朵頤的啃著雞腿,順便將一塊雞骨頭丟在自己了腳邊,那形象,那動作,那野蠻氣質,越看心底越揪扯。
婢女抬頭看向屋頂上的身影,這是怎麼爬上去的?
白玲瓏嘴角輕揚,“這下你們抓不到了吧。”
太後身體顫抖,駁斥:“快給哀家捉下來,這樣子太傷皇室顏面,給哀家捉下來。”
白玲瓏站在最高處,眸光一轉,碰巧對上泰安殿中那抹匆匆而出來的身影,他走在人前,身姿瀟灑,陽光自殿堂之上傾斜,照耀在他的身上,迎上他的明黃色長袍,恍若金輝萬丈。
他的身後百官臣拜,君臨天下,氣勢磅礡。
“陛下,那不是——”常春的手顫抖的指向乾坤殿屋頂之處,在看清上面那人的面容後,心髒在心口瞬間驟停。
洛亦清本是不以為意的探尋而去,卻在下一刻心口一滯,腳下輕功一躍,飛簷而上屋簷,將正在得意啃著雞腿的小身子抱在懷裡,當她身體上熟悉的味道縈繞在鼻間時,心髒才漸漸的在胸口偃旗息鼓。
“清清?”白玲瓏側身而過,將男人抱在懷裡,“她們要槍我的雞腿。”
洛亦清目光沉冷的俯瞰著宮殿前的一眾身影,十指捏緊成拳。
太後心驚,沒想到大好機會就這麼白白錯過了,心有不甘的瞪著從屋頂上躍下的白色身影,冷斥:“皇帝,這就是你所謂的皇後?”
“母後,你一大早趁著朕上朝之時帶著宮人闖入朕的宮殿又是所謂何事?”洛亦清將小家伙掩在身後,回復問道。
“哀家只是來教她如何做一個賢良淑德的好皇後。”
“是嗎?這事毋需母後擔心,寶寶的行為朕自會交涉。”洛亦清看向身後的小家伙,所幸氣色還好,沒有受到驚嚇。
“皇帝是一國之君,這種小事何須你動手,請陛下把她交給哀家,哀家親自教導,保證立後之日還你一個行為舉止氣質俱佳的一國之母。”太後道。
“母後,朕說不用了便是不用了,不勞你費心。”洛亦清牽著她的手,一前一後走回宮殿。
寢殿之中,淡淡的飄散著一股別樣味道,與之殿內清香截然不同。
洛亦清心底一沉,看向負責守護的宮女,“這是什麼味道?”
宮人們慌亂的跪倒一地,無人敢多言。
“說。”洛亦清大怒。
“回陛下,是太後娘娘……她喂……喂皇後主子吃了……吃了毒藥。”
“你說什麼?”洛亦清驚慌失措的將身後若無其事的丫頭抱在懷裡,緊張的看著她的眉眼,“告訴我,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白玲瓏委屈的眨眨眼。“有。”
話音一落,洛亦清本是忐忑的心髒越發的上躥下跳失去平衡。
“我好餓。”她答。
“……”洛亦清單手掩住隱隱作痛的胸口,再次問道:“除了餓呢?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不行,我不放心,常春,立刻讓齊太傅過來。”
常春大步走出殿門,抬頭看向天空,難怪覺得今日這太陽很是詭異,原來是自己已經預料到有什麼事會發生,現在看來,果真不假。
齊若言走過青石板,陽光炙熱的灑落,他抬頭看了一眼,不知為何,眼角竟是那般的酸澀泛疼。
“太傅,太傅大人請留步。”常春氣喘吁吁的順著宮門方向尋去,所幸在宮門處發現了那道身影。
齊若言回頭,微微點頭,“常公公這麼著急所為何事?”
“陛下急召,請您速速去乾坤殿。”常春喘著氣,亦步亦趨的跟著齊若言。
乾坤殿內,太後依舊面無表情的坐在鳳座之上,手邊的茶水已然冰冷,而她也無心去計較是熱還是冷,端起便是一口喝盡。
婢女們安靜的站在殿外,紛紛頷首不敢多言。
洛亦清拉著白玲瓏的手,仔細的把脈,幸好一點異樣也不曾見到,只是,地上那只黑瓶子怎麼看怎麼刺眼,他憤怒的抓起來,面色冷淡的走出。
太後放下茶盞,兩兩對視,“這是准備來興師問罪?沒錯,哀家就是喂她喝了毒,也不知道這妖女是什麼做的,竟然絲毫都未受影響。”
“啪。”洛亦清重重的黑瓶子摔在桌上,瞬間碎片四處散落,驚得殿外的眾人一個冷顫。
齊若言走上石階,便聽得殿內的一聲重響,忙不迭的推門而進。
洛亦清咬牙,忍受著心口的怒火,說道:“母後,朕尊敬您是朕的母親,今日便不追究這件事,可是也請您弄清楚,這是朕的後宮,裡面的那個女人也會是朕的妻子,您就算是當朝太後,也不能如此隨意謀害當朝皇後,如若再有下一次,朕絕不姑息,既然太後已年邁,犯事糊塗,朕也不好繼續讓您如此費神傷神管理後宮,不如遷出宮前往宜城頤養天年吧。”
話音一落,太後驀然震驚的瞪著說的不溫不火的男人,放手案上的手也是禁不住的狠狠顫抖,她咬牙,沉重的呼吸兩聲,“你竟然如此對待你的母後?”
“母後,朕沒有不尊你敬你之意,只是,您如此草菅人命,朕便是不能容忍。”洛亦清摔下衣袖,瞧著入殿的身影,指向內殿位置,“若言,去看看她。”
齊若言不明,依然頷首入內。
內殿之中個,白玲瓏趴在美人榻上,小小手掌中托著兩只肉包子,一邊咬上一口,玩的不亦樂乎。
“我來替你把脈,把手伸出來。”齊若言坐在塌前,直言道。
白玲瓏側過身,執起一手單撐著自己的腦袋,笑意拂面的伸出右手。
齊若言三指扣上,內息平穩,五髒六腑皆是毫無損傷,他眉頭微挑,一個如此健康的豬,還需要他特別過來請平安脈?
白玲瓏湊到他面前,拱著鼻子嗅了嗅,“你身上怎麼會有小白的味道?”
齊若言愣怵,站起身,退後兩步,“你很健康,不需要請脈。”
白玲瓏挑眉,“你身上怎麼會有小白的味道?”
齊若言再往後退兩步,卻被女人一個前撲直接按倒在地毯上。
白玲瓏坐在他身上,扯開他的長衫,望他的內衫裡再次嗅了嗅,“對,就是小白的味道,而且你外衣沒有,裡面的衣服卻那麼濃烈,你為什麼會有小白的味道?難道是他衣服不夠借了你的衣服穿?”
齊若言太陽穴一抽一抽的跳動,慌亂的想要推開趴在自己身上拼命吸味道的女人,奈何自己還未來得及反抗掙扎,便被頭頂上空一道炙熱的目光所擊潰的動彈不得。
洛亦清健步上前,將趴在齊若言身上,似乎還准備脫他衣服的女人抱回自己懷裡,怎麼一時半刻沒有看到她,她就想要脫別的男人的衣服了?這莫不成真的是欲求不滿的症狀?
白玲瓏靠在他肩膀上,目光如炬的盯著倉惶爬起來整理衣裝的男人。
齊若言平復好心緒,上前道:“陛下,您的豬身強體健,能吃能喝,比任何人都健康。”
洛亦清再三確認,“真的沒事嗎?”
“陛下,您不能因為太後來了一次就認為那只豬會受到什麼生命危險,她——”
“母後下了鴆毒。”洛亦清一字一句道。
齊若言面上一驚,再次走上前,特別避開小家伙那犀利的目光,專心把脈,最後點頭道:“真的沒事,或許因為她不是人,對毒液免疫。”
“鴆毒可是能毒死一頭大象的毒藥,怎麼可能會絲毫影響都沒有?會不會殘留在她體內而不宜發現?”洛亦清不確定再道。
齊若言眉頭微蹙,“那臣現在就去配解藥。”
“不行,她如果體內又沒有毒液,這樣把解藥吃進去,會適得其反的。”洛亦清再阻止道。
齊若言駐足,面對方寸大亂的陛下欲言又止。
“若言啊,你快說朕該怎麼辦?要不要朕替她運功驅毒?”洛亦清繞來繞去,最後又停靠在齊若言身前,緊緊的抓住他的手,四目相接。
白玲瓏被他放在床上,隔著珠簾看向兩人的身影,不過片刻之後,卻是洛亦清緊緊抓住齊若言,那眼神裡好像寫滿了些許她看不動的神色,好似有股特別的情愫流轉,嗯,含情脈脈?
齊若言輕歎道,“陛下,您這是關心則亂,臣以為既然現在沒有發現毒,那以後也不會有毒,畢竟她是神物,她體內或許有自淨神力。”
“對,你說的對,或許她就是百毒不侵,你回去問問白虎,看看他知不知道這件事。”
齊若言面上一愣,問……白……虎?
“朕如果沒弄清楚,朕心裡不安,你替朕去問問,然後趕快進宮。”洛亦清擺手,掀開珠簾,大步流星的走進。
齊若言癡癡的站在與原地,他抬手抹了抹自己的胸口,不由自主的,這裡怎麼跳的如此歡實?
寢殿中,白玲瓏興致缺缺的躺在床上,抬頭看向頭頂上空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的男人,這是怎麼了?
洛亦清抬手放在她額頭上,不冷不燙。
“清清,你怎麼了?”白玲瓏想要坐起身,卻再次被他按回床上。
洛亦清莞爾,“乖,躺著,等會兒我們再起來。”
“清,我躺了一晚上了,腰有點酸,我想起來。”
“乖,我替你揉揉,你躺著。”洛亦清輕柔的托著她的腰,力度適宜的替她按摩腰部。
白玲瓏弓著背,有些意味不明的眼角余光瞥向男人面部輪廓。
常春輕輕推開殿門,輕聲說道:“陛下,黎國皇君入宮了。”
洛亦清面色依舊,“請他到泰安殿等候片刻,朕馬上過去。”
“諾。”常春合門,聲音戛然而止。
洛亦清揉了揉悶痛的傷口,輕歎,他怎麼就忘記了黎戚毅入宮商討黎婼耶之事了。
白玲瓏輕輕握住他的雙手,說道:“你去吧,我乖乖的躺在這裡,絕對不溜出去。”
“寶寶,要不你變回豬寶寶模樣,朕不放心你這樣。”洛亦清抱著她,貪戀的吮吸著她的味道。
“我絕對不出去。”白玲瓏信誓旦旦的雙掌朝天。
“是嗎?”洛亦清仔細的注意她的眉眼,“朕如果回來找不到你,你可知道會有什麼懲罰?”
白玲瓏纏了纏手指頭,低下視線,“沒肉吃。”
“知道就好,乖乖的躺在床上,我去去就回。”洛亦清替她掖好被子,在再三回頭確認小家伙乖乖的躺好之後,關上那扇殿門。
白玲瓏微微掀開被子一角,瞧著殿外離開的背影,小小身子一顫,一只豬寶寶從被子裡滾下地毯,順著窗戶方向溜達出去。
微風和煦,池水晃動,一道人影匆匆走過府院。
齊若言站在房門前,來回徘徊無數次,現在就這麼進去,會不會太過尷尬了?
白虎坐在床邊,早已注意到門外之人,不急不躁的精心飲茶,銀絲長發倒映在茶水之上,輕輕搖晃。
“咯吱。”齊若言最後還是大義凜然的推開了那扇門,他這麼著急回來又不是為了自己的私事,完完全全是為了陛下,對,就是陛下。
白虎放下茶杯,“若言請坐。”
齊若言走上前,坐在凳子上,“你今日氣色不錯,看來傷勢已經大好了?”
白虎笑而不語,為他倒上一杯清茶。
齊若言輕咳一聲,拿起茶水小小抿上一口,“茶葉不錯。”
“是你府上的。”白虎回復。
齊若言愣了愣,尷尬的移開視線,“昨晚上我應該沒打擾到你們吧。”
白虎輕笑,“若言,我說過你誤會了就是誤會了,那是青蛇。”
“……”齊若言瞠目,正視著說的毫不在意的妖孽男人,嘴角抽動,“你是他是那條蛇?”
“對。”
“那你們怎麼會在床上?”齊若言心虛的喝了一口茶,自己怎麼會問這種話?
“我們都是男人。”白虎直言。
齊若言反復咀嚼這句話,似並無不對道理,兩個男人躺在一張床上,有何不對?
白虎淺淺一笑,俊逸的五官越發妖冶,“所以若言你誤會了,我們並沒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齊若言明白的點點頭,他說的很有道理,不過就是兩個男人躺在一起,他為何要懷疑什麼?
白虎再為他倒上一杯茶,“若言這麼匆匆趕回,莫不成是有什麼急事?”
齊若言恍然大悟,搖了搖頭,自嘲一笑,“你不說我差點耽擱了,陛下要我問問你,那只豬是不是百毒不侵?”
“對,主子的身體本就是異於常人,任何毒物對她而言毫無損傷。”白虎道。
“果真如此。”
“你為何要這麼說?難不成有人對主子下毒?”白虎眉頭一皺,面帶半分怒色的打量著齊若言。
“太後這次的確是做的太過分了。”齊若言回復。
白虎雙手握緊成拳,“既然這樣,我可以帶主子離開。”
“你別激動。”齊若言攔住想要離開的身影,“你先冷靜下來。”
白虎居高臨下的對著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冷笑道:“你讓我如何冷靜?我靈界王儲嫁給一個凡人本就是屈尊,如今還受到如此待遇,我不覺得這樣強求而來的愛情會有何幸福。”
“怎麼會沒有?你又不是陛下或者那只豬,你不過就是一個局外人,你怎麼就知道這樣就不會有愛,不會天長地久?”齊若言抓住他的手,阻止他的離去。
白虎笑道:“如何會有幸福?”
“怎麼會沒有?”齊若言再次反駁。
“那你證明給我看。”白虎放開他的手,面朝房門,大步走去。
“你真的打算就這樣帶走那只豬?”齊若言雙手藏於袖中,緊緊束縛成拳。
白虎停下雙腳,面不改色道:“任何人都不許傷害主子,這是我曾經認主時立下的唯一契約。”
齊若言抬頭,看向他的那道白色背影,“既然如此,你走吧。”
白虎不再多言,打開房門。
“等一下。”齊若言出口阻止道。
白虎停下手裡動作,回過頭,突然襲來一陣淡淡月季香味,自己還未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便被一人抵擋住視線,而他的唇,覆蓋上一片冰涼。
齊若言踮著腳輕輕在他唇上落下一道痕跡,隨後,點到即止,將他放開,退後數步,“這是我還給你的。”
白虎眨眨眼,腦袋陣陣空洞。
齊若言側過身,指向那扇虛掩的房門,“你可以走了。”
白虎反應過來,嘴角得意上揚,手中握住門沿,卻不是打開,而是合上。
“咚。”一聲輕響徘徊在屋內,齊若言沒有抬起頭目送他的離開,獨自站在空曠的地方,緊緊的咬住自己的下唇,企圖用嘴角的疼痛喚醒自己的意識。
“我又沒說現在要走。”白虎走過去,泰然自若的坐在椅子上。
“嗯?”齊若言抬起頭看向那人張揚的銀發,心髒跳動加劇,他幾乎都能感覺到自己腦袋充血時帶來的滾燙反應。
“不過你這茶真的挺好喝的。”白虎舉了舉手裡的茶杯,笑靨如花。
齊若言只感覺到面容越發滾燙,慌亂的走到房門前,“我要先去宮內復命,你……你好好休息。”
“早去早回。”白虎莞爾。
齊若言不作停留,著急的打開門慌不擇路的跑出去。
白虎起身走到窗前,輕輕推開虛掩的窗,小小白肉團來不及避閃,直接被窗子撞到腦袋,一個重心不穩,身體踉蹌險些掉下窗戶。
白虎將捂住自己腦袋的小家伙抱進屋子,放在桌子上,“你怎麼又偷偷跑出來了?”
白玲瓏拽著白虎的臉,仔細的上下左右窺視一番。
白虎不明,任著她數番打量。
“剛剛齊太傅為什麼要親你?”白玲瓏正色道,很是義正言辭。
白虎溫柔的撫摸過小家伙的腦袋,搖頭否定道:“你看錯了,那不是親,而是他在舔我。”
“舔?”白玲瓏湊到他鼻子上嗅了嗅,“你什麼又沒清清好聞,他舔你做什麼?”
“……”白虎挑眉,“那你為什麼每次又要舔洛亦清呢?”
“清身上有肉香。”白玲瓏鄭重的點頭。
“那他也覺得我身上有肉香,禁不住的就想舔一舔。”白虎面不改色道。
白玲瓏爬上他的腦袋,“根本就沒有,只有一股茶香。”
“他喜歡飲茶。”白虎再道。
“原來如此。”白玲瓏明曉的點點頭,“那他身上為什麼會有你的味道?”
“我的什麼問道?”白虎撩起袖子仔細嗅了嗅,確信並沒有什麼異味。
白玲瓏縮進他衣衫中,最後探出腦袋,“就是這股味。”
“我只有兩天沒沐浴,身上沒味道吧。”白虎撓撓頭發,略帶難為情。
“不,我想的是他身上為什麼會有你的味道?”白玲瓏小蹄子勾住他的腦袋,“難不成他太傅府這麼窮,一件衣服兩個人穿?”
“主子,你想多了。”白虎將小家伙重新放回桌子上,面對她的小小身子,心口一陣一陣跳動,他該怎麼將這麼天真的小丫頭帶回去?
白玲瓏舔舔蹄子,“小白,我前兩天見到魅翊了。”
“魅翊?”白虎不明,抬起她的下巴,問道:“那是什麼?”
“是我的馬哥哥。”白玲瓏單手托著腦袋,皺皺眉,“他竟然讓一個男人給騎了,那麼驕傲的馬哥哥,怎麼可以給一個男人騎呢?”
“馬本來就是用來騎的。”白虎解釋。
“那騎就騎吧,為什麼會弄到屁屁受傷了,?流了好多血。”
“……”白虎心口仔細的反復消化這句話,最後輕笑道:“可能是意外吧。”
“魅翊那麼驕傲的一只馬,跟了他一個男人,沒想到那個男人還跑來清清面前去說自己寂寞了,小白,你說魅翊可不可憐?”
“嗯,的確很可憐。”白虎點頭,看來以後得溫柔點了,原來會出血啊。
白玲瓏嘟嘟嘴,抱住白虎的手臂,“我要不要去帶走魅翊?”
“你帶的走嗎?”
“好像帶不走。”
“那就乖乖的回宮去。”白虎將小家伙抱回窗邊,“如果你不想被懲罰的話,現在趕回去或許還來得及。”
白玲瓏聞言色變,身子一躍,消失在花園裡。
小小身子擠過宮牆,趁著無人發現的空隙溜回床上。
泰安殿中,檀香輕饒,常春奉茶退出。
黎戚毅輕抿一口茶水,面無表情道:“宮裡傳言,孤已經聽得一二了,只是,洛皇此舉是何用意?是嫌棄我黎國公主不配嫁入鳳淵,還是覺得我黎國可以這麼隨意任之處之?”
洛亦清坐於案上,回復道:“黎君此事誤會了,其一,朕沒有侮辱任何人的意思,朕只是覺得婼耶公主是個好女子,這般委屈她,朕於心不忍。”
“洛皇可知什麼叫做恩威並施,雨露均沾?你是一國之君,怎麼專寵獨寵一個女人?這樣傳出去,豈不是辱了你泱泱大國的名聲?”
“朕無心無愧。”洛亦清正色道。
“既然如此,孤要一個道歉,當著全天下人的面你洛亦清向我黎國婼耶公主道歉。”黎戚毅冷然道。
洛亦清放下茶盞,點頭,“可以。”
“好。”黎戚毅咬牙。
“不,皇兄,我不同意。”黎婼耶倉惶的推開殿門,不顧及所謂的君臣之禮,貿然闖入跪在兩人面前,梨花帶淚的絞著手絹,“皇兄,我今日既然已入鳳淵,我便不能這般回去,我如果這樣回去,還能如何有顏面活下去,洛皇,我不要您的一心一意寵愛,我只要您能偶爾在我殿裡坐一坐,我要的從來不多,只有一絲溫暖而已,我求求你,別讓我回去。”
黎戚毅走上前,將女人從地上扶起來,輕歎,“婼耶,皇兄也捨不得你傷心,可是你真的願意待在這裡?”
“皇兄,我至死不悔。”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1-29 01:00:00
第七十章 捨棄天下,護你周全
洛亦清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坐在椅上瞧著這兄友妹恭的一幕,嘴角微微上揚。
黎婼耶貝齒輕咬,回過頭看向案前的那抹身影,手指絞扯著衣裙,“陛下,可否給我一個機會。”
“婼耶公主,你可知道朕心意已決?”洛亦清正色道。
黎婼耶低下頭,本是因為氣急而微微熏紅的臉也在漸漸的褪去紅暈,花容失色的面容抬頭看向那道未帶半分回心轉意的神情,紅唇越發咬的通紅。
“洛皇,既然如此,請你昭告天下是你薄情寡性放棄了與我黎國結盟之事,自此你鳳淵與我黎國水火再不相容。”黎戚毅面色冷淡,一字一句咬的沉重。
洛亦清端起茶杯,輕抿一口,“黎君,你執意如此,那便就這樣吧。”
“洛皇,此事是你欺人太甚,孤的皇妹如何配不上你?”黎戚毅冷斥道。
“不,不是配不上朕,而是朕無意辜負如此好的女子。”洛亦清放下茶杯,面朝二人,正視道。
“放肆,洛亦清,在你眼裡還有哀家這個太後嗎?”
緊閉的泰安殿大門,被一眾宮人推開,一人身穿綾羅而現。
陽光在來人身後漸漸被阻截,太後傲然的走進,身後緊跟而來一眾朝中大臣。
洛亦清面不改色的坐在椅上,俯瞰跪拜一地的朝中百官,眉頭不由自主的蹙了蹙。
太後冷漠的站在眾臣之前,“皇上,你可有將整個鳳淵放在眼裡?”
“母後,今日之事只是朕一人所為,無關國事,無關天下蒼生。”洛亦清回復。
“你是一國之君,你的事怎麼可能只會是你一人所為?怎會不關國事?”
“母後,朕心意已決。”洛亦清再次重復道。
“哀家不管你心意絕不絕,這事都必須聽哀家的,既然你要立後,哀家同意你便可,那你也得聽哀家的,婼耶必須是我鳳淵貴妃,毋庸置疑。”太後輕輕的抓住一旁哭的花顏失色的女人,輕柔的歎息:“孩子放心,哀家絕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他糊塗犯事。”
洛亦清從椅子上站起,一步一步走向黎婼耶,正視她的眉眼,“你告訴朕,真的無怨無悔?”
“是。”黎婼耶不假思索。
“那好,朕便答應你。”洛亦清轉身看向黎戚毅,點頭道:“黎君說的沒錯,家事難敵國事,國事之前,朕豈可為兒女私情蒙蔽雙眼。”
“洛皇如此,孤便保證黎國與鳳淵百世交好。”黎戚毅笑意拂面。
洛亦清回頭再次看向太後以及恢復些許氣色的黎婼耶,雙手作揖,叩首太後道:“兒子既然不能保一個承諾,那便不配再做這鳳淵的皇,今日,當著百官的面,兒子自動讓位。”
話音一落,滿堂落針可聞。
一縷冰冷的風從虛敞的窗戶湧進,席卷而過偌大的殿宇,驚得在場之人無一不是瞠目結舌。
“陛下息怒,太後息怒。”百官驚怵跪拜。
太後詫異的放開黎婼耶的手,雙腿顫抖的靠近說的毫無余地的男人,苦笑,嗤笑,冷笑,諷刺的嘲笑。她究竟生了一個什麼兒子?究竟培養了一個什麼帝君,今日,竟然為了一己之私,枉顧天下百姓安危,竟然為了一個女人,捨棄帝位自甘淪為平民,這個兒子,真的是她曾經最引以自豪的兒子嗎?
“母後,兒子不孝,請您成全。”洛亦清跪在地上,低頭看著地面之上緩緩走來的影子。
太後顫巍巍的走到他身前,抬手便是朝著他冷峻的面容留下一道狠狠的痕跡,“洛亦清,你豈敢說出這種話。”
洛亦清避開她炙熱的視線,回復道:“兒子問心無愧。”
“洛亦清!”太後咬牙,雙手捏緊成拳,目光陰鷙的抬頭看向宮門之外,閉上眼,“哀家給你時間,不管你願不願意,你生是鳳淵的皇,死也是鳳淵的皇。”
黎婼耶軟下身子,半跪在地上,目光含淚,滴落而下顆顆滾燙的液體,“陛下,我知道了,我明白了,我醒悟了,請您不要這麼做,我離開就是了。”
“婼耶。”黎戚毅上前將她攙起,“我們走。”
“皇兄,不要記恨鳳淵,是我福薄。”黎婼耶面色蒼白,靠在黎戚毅懷裡,身體也是禁不住的瑟瑟發抖。
“皇兄不會就此罷休,你不是一個平民,你是我黎國的公主,怎麼可以在鳳淵如此受辱,是可忍孰不可忍。”黎戚毅扶著女人走到洛亦清面前,目光沉冷,“洛皇,今日之事,我黎國絕不善罷甘休。”
言罷,便是那一抹墨色身影不作停留的大步離去。
嘈雜的殿宇,瞬間靜若無人。
“都退下。”太後揮退眾人,身體虛虛的坐在椅子上,單手扶額,“如此結局,你滿意了?”
洛亦清依舊雙膝跪地,“母後,兒子從未想過會有這般結局,當日同意和親,也只是為了大局著想,如今,兒子只是想要自私一回而已。”
“你的自私會讓多少人染血,你可有想過?”太後重重的拍向桌案,“前有汐國,後有黎國,我鳳淵夾在中間腹背受敵,你可有想過此事一出,鳳淵會有多少人背井離鄉血染戰場?會有多少人失去親人?你只想著你大團圓,你只想著你問心無愧,你可有想過你身上壓著的是什麼?千萬百姓的命,千萬百姓的家。”
“母後,兒子自願退位,只要兒子不再是鳳淵的皇,與婼耶公主的婚事便可作罷。”洛亦清直言。
“胡鬧,你退位倒是退的干脆,可有想過接下來由誰登基?九兒嗎?他才九歲,你認為他能坐好這個沉重的位子?”
“兒子會盡量輔佐九弟。”
“胡鬧,皇兒啊皇兒,虧得你一身磊落,一世聖名,怎可為了區區兒女情長便如此執迷不悟,就當哀家求你,為大局著想可好?”太後憔悴的容顏雙腿重重的跪在男人的身前,面色灰敗,尤帶半分淒涼。
洛亦清抬頭四目相接,“母後您可知曾經的我為了大局著想失去了什麼嗎?”
萬千孽火,是焚燒天地的災難,是囚禁千年來兩顆觸碰不到的心髒的夢魘,是斬殺兩個人的前世今生所渴望的天長地久。
為了一個大局,烈火蔓延;為了一個大局,融化冰雪;為了一個大局,千年暴曬;為了一個大局,神下詛咒。
這便是曾經為了一個大局,失去的一切。
“哀家不知你會失去什麼,哀家只知身在其位,必謀其事。”太後冷然道。
洛亦清沉默,不再多言。
空氣清冷,兩道身影,面面而視。
常春輕叩殿門,說道:“陛下,齊太傅求見。”
太後臉色稍緩,撐著桌案從地上站起,“你好好與齊太傅詳談,哀家要你知道何為君何為民,何為君做之事,何為君不該做之事。”
洛亦清站起身,站在原地,抬頭仰望正殿之上的高高牌匾,心底沉靜。
齊若言推門而進,面對太後,頷首拜禮,“太後金安。”
“你好好的與他談,哀家要你勸好陛下。”太後說道。
齊若言沉默,目送太後離去的背影之後,輕步走上前。
洛亦清指向一旁的位置,“坐下再說。”
齊若言坐在椅子上,說道:“臣已經了解了,那只豬的確百毒不侵,陛下現在可是放心了。”
“如此最好。”洛亦清回身坐在一側,輕歎,“剛剛所發生的事你也聽說了吧。”
齊若言點頭,“陛下,您這事欠缺考慮。”
“為什麼這麼說?”
“其一,黎國畢竟是我國盟友,這樣不僅傷害的只是黎婼耶,更是我鳳淵對黎國的誠意,如此,黎君必定有理由撕毀那紙協議。其二,您這樣只會把所有矛頭指向那只豬,畢竟此事由她起,必由她終。”
“朕絕不會打無把握之仗。”洛亦清回復。
“陛下可真是想好了?”
“還有反悔的余地嗎?”
“沒有,聖命難違。”齊若言起身,雙手拱手作揖,“陛下,既然如此,臣必追隨您至天涯海角。”
“朕的確需要去一個地方。”洛亦清嘴角微揚。
“靈界?”齊若言問道。
“對,朕要去解決一件事。”
“別癡人說夢話了。”一道身影從屋梁躥下,銀色長發張狂的飛揚在空中,飄散而來淡淡青草清香。
齊若言愣怵,沒想到這家伙竟然跟著他一起進宮了。
白虎冷笑,“你只是一個凡人,進不了靈界。”
“可有辦法?”洛亦清問道。
白虎擺手搖頭,“不可能,除非你不是人。”
“朕既是肉身,怎會不是人?”洛亦清坐回椅子上,眉目輕挑,“朕覺得有一個辦法可行。”
“什麼辦法?”齊若言眉間抽搐,為何突然覺得有些不祥預感縈繞。
“靈魂出竅。”洛亦清一字一字咬出。
白虎面色一驚,“你想——”
“沒錯,朕就是這麼想的。”洛亦清走到齊若言身前,輕輕的拍下他的肩膀,“朕不在皇宮的這段日子,只有麻煩若言你了。”
“陛下,不可,這事太過冒險。如果您的靈魂出現了差錯,您就回不來了。”齊若言搖頭不帶猶豫的否決,“您為什麼非要去靈界?”
“朕需要去找回一個靈魂。”洛亦清道。
“陛下——”
“朕必須去。”洛亦清雙手緊緊的抓住齊若言的手臂,眉宇間微微勾勒道道折痕,“朕要還她一個最正常的靈魂。”
“那你可要想好了,靈界不是你想象中的那麼簡單,且不說蠍姬大人不會讓你輕易進去,再者你可有聽說過主子家的九兄妹?”
“無妨,丑媳婦也是要見公婆,更何況朕是去提親的。”
洛亦清打開殿門,迎上撲面而來的道道陽光,炙熱的光線縈繞在整個瞳孔裡,微微刺眼。
齊若言不再多言,望向那道疾馳而去的背影,側身面對身旁的男人,放松手中的拳頭。
“若言,你身上有股特別的味道。”白虎靠近愣愣發呆的男人,笑逐顏開。
齊若言心底一驚,瞠目,“什麼味道?”
白虎靠近他耳側,戲謔道:“我身上的味道。”
“……”齊若言推開他靠近的氣息,甩甩衣袖,“我還有事先行出宮了,你隨意。”
“今天天色不錯,需要帶你策虎奔騰馳騁千裡嗎?”白虎亦步亦趨。
“別跟著我。”齊若言輕躍爬上馬背,突然間,身後一沉,他詫異的看著同乘一馬的男人,吼道:“下去。”
白虎不以為意,牽動白馬韁繩,雙腿一夾馬腹,馬兒吃力,疾馳而過。
乾坤殿內,臥側在床邊的小人兒無聊的扇了扇尾巴,手指一搭一搭的瞧著自己的大腿,怎麼還沒有回來呢?自己是不是回來的早了?真應該偷偷跑去廚房裡偷只雞腿的,得不償失,得不償失啊。
“咯吱。”一人輕輕推門走進。
聞言,白玲瓏正襟危坐,目光一挑一挑的落在走入殿內的身影。
“告訴朕,可有偷偷溜出去?”洛亦清湊到床前,仔細的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還好,與出行前一樣,看來沒有偷吃什麼。
白玲瓏屏住呼吸,他應該不會聞到自己身上有白虎的味道吧。
洛亦清坐在床邊,輕柔的托住她的小手,細細摩挲,“寶寶,可是想過要回家?”
“回家?”白玲瓏身形一顫,“你不會想把我趕回去吧,我不要。”
“不,我們一起回去可好?”洛亦清輕聲問道。
白玲瓏未帶遲疑,搖頭道:“我不要。”
“為什麼不要?”
“靈界沒肉吃。”白玲瓏對對手指頭,委屈道。
“怎麼會呢?”洛亦清覆蓋著她的腦袋,“放心,我會給你帶上充足的食物,這可以嗎?”
白玲瓏眨眨眼,“我可以提前先吃點嘛?”
洛亦清笑而不語,合掌一拍。
常春推開殿門,“陛下,老奴在。”
“安排膳食吧。”洛亦清道。
白玲瓏雙手纏繞過他的腰身,撲在他懷中,“清清,雞腿雞腿雞腿。”
“行,一定給你。”洛亦清抱著她走出內殿。
宮人井然有序的擺上道道膳食,隨後,不做聲響的一一退出。
“今晚就出發好不好?”洛亦清舀上一碗湯送上。
白玲瓏眸光閃閃,正正落在他舉過又晃開的雞腿,忙不迭的點頭,“好,好,好。”
“不能反悔。”洛亦清笑道。
白玲瓏雙手一抓,捧住他手裡的獵物,叼在嘴裡,“去哪裡?”
“靈界。”洛亦清不輕不重的吐出兩字。
“咳咳,咳咳咳。”白玲瓏一時岔氣,掩嘴重重的咳嗽,“清清,靈界沒吃的。”
“我說過會給你帶充足的雞腿,這樣可好?”洛亦清再次晃動手裡的炸雞,金燦燦的烤雞上折射上淡淡的油光。
白玲瓏眼前一亮,“行,都行。”
洛亦清嘴角高高上揚,“多吃點,晚上出發。”
白玲瓏點點頭,嘴裡含糊不清的吐出:“我爹爹很凶的,他會咬人。”
“嗯,我會讓他捨不得咬我的。”
“我母親很野蠻,很喜歡用蹄子踹人。”
“嗯,我會讓她捨不得踹我的。”
“我姐姐很霸道,很喜歡吩咐人。”
“嗯,我會讓她捨不得吩咐我的。”
洛亦清輕撫著她的發頂,“我一定會把你的全部記憶找回來的,我們一定會在今生天長地久,無人敢擾。”
“……”白玲瓏瞥了瞥自言自語的男人,反正也聽不懂,索性自顧自的啃完整只雞。
夜色朦朧,一地月光灑落窗前,有道人影折射在窗戶上,映射著窗外的月光朦朧。
“我們走吧。”洛亦清抱著懷裡睡意惺忪的女人,抖了抖身上的披風,在夜色中,躍上重重樓台亭閣。
微冷的風呼嘯在耳邊,白玲瓏睜了睜眼,奈何睡意太濃,不知不覺間,再次沉沉睡下。
郊外的天,越發深沉,墨衣銀發,男人面朝月光,迎風而立。
“主上,九小姐深夜被一名男子攜帶著離開了。”一人從隱蔽的樹叢中現身,跪在距離墨衣男人的五步之外說道。
冷沐軒擺手,“繼續監視,本王要知道他們所去何處。”
“是。”男人消失在夜空之中。
月色墨黑,風聲輕晃,抖動枝葉,聲音簌簌而響。
“沐軒。”風聲中,女人的聲音隨風而來。
冷沐軒心底一顫,慌亂的回過頭,只見深林之中,一道身影緩慢走出,白衣長發,銀絲飛揚,而她發髻微束,就這般任憑發絲拂動面容,眉目間,有一顆朱砂紅痣,一滴淚滑過那抹痕跡,讓人心疼的我見猶憐。
“伊寧,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冷沐軒面帶詫異,驚愕的瞪著橫空出現的身影。
女人眼瞼下垂,落在他身前晃動的一池銀波之上,莞爾一笑,“我就想來問問你,可否記住曾經答應我的種種?”
冷沐軒神色一怵,轉過身,避開女人眸中輕閃的微光,“伊寧,那一日我離開時,可是把話說得清清楚楚,莫要再問了。”
“可是我就想再問問你,我真的不行嗎?”女人上前兩步,伸出手想要觸碰男人的溫度,卻被他不著痕跡的躲開。
冷沐軒面色如常,冷冽依舊,“那我現在再說一遍,我的心裡自始至終都只有一個女人,從小我便答應他,待我成為狐王之時,必定是迎娶她之日,如今,亦是如此,你不要再糾纏了。”
伊寧絞著衣裙,眼瞼濕潤,“沐軒,為何對我這般殘忍?你明知道被拒絕的痛,為何要如此一次又一次傷害我?”
“我從來就沒有想過傷害你,伊寧,是你自始至終都是不肯罷休,在狐族我就說過,我要的不是你。沒想到你竟然從狐族追到了這裡,伊寧,放手吧,不管如何,我心意已決,絕不後悔。”
“你可以不愛我,不娶我,但你不能阻止我愛你,我守護你,沐軒,我不會放手的,至死不渝也不會放手,你有你的癡心,我也有我的癡情,在這裡,你追著她,我追著你,我心意已決,絕不後悔。”
面面相覷,兩人沉默的望著彼此。
夜風沁涼,冰冷的風拂過面上的淚痕,伊寧眉角彎彎,伸出手拂過他的面容,“我不知道狐狸的命有多長,但我會守護這一世,如若有下一世,你可否念及我今生的癡,許我一次天長地久?”
冷沐軒避開她指尖的溫暖,轉過看向天邊冷月,“既然你願意等,那你就等。”
話音一落,是一道墨色身影滑過蒼穹,與天地變成化為一色的蹤跡。
來自海岸的最極端,是天與地最近之地,在每月滿月之時,傳聞有一處裂縫從天與海之間隔開,短短一刻鍾,便會恢復如初。
洛亦清看向天邊月色,今日十三,再過兩日便是十五,連夜趕路,或許能在兩日之內趕到海之巔,只是……他的目光下挑,落在懷裡熟睡的小丫頭身上,怎麼捨得讓她受此連夜奔波的痛楚。
白玲瓏察覺到有人的撫摸,不安分的翻了翻身,繼續酣睡。
馬兒安靜的站在河岸邊喝著水,忽然間,夜風詭異拂動,掀動本是平靜的水面,馬兒嘶鳴一聲,連連退後數步。
海岸之上,男人紅衣裹身,墨色長發隨意的用著玉簪束好,雙腳踩在水面上,如履平地般輕松而來。
洛亦清警覺的盯著帶著危險信號臨至的男人,熟悉的眉眼在腦袋裡運轉數次,最終只鎖定一人。
“不用你把小九送回去,我親自來。”蠍姬攤開手,示意他將懷裡的小家伙放到自己手中。
洛亦清面色微動,將白玲瓏放在草地上,蓋好披風,面朝男人,正色道:“不用,我需要去靈界。”
“哦,可是你只是一個凡人,你認為你有什麼資格出入靈界?”蠍姬挑釁的俯視著男人。
“就憑我要娶她。”
“是嗎?”蠍姬挑眉,以著王者的氣勢俯瞰著眼前這個渺小的生物,嘴角高傲的上揚弧度,“你可知她的身份?或者你就不擔心你此去必是有去無回?勸你放棄,靈界不是你這種人可以隨便踏入,更不會是你來去自如的地界。”
“我說過我會娶她,便會娶她。”洛亦清笑意淺淺,“你只不過是她姐夫,沒權利過問我是否有沒有資格成為她的丈夫。”
“不自量力。”蠍姬怒然,眸中赤紅如火,在步步冷然中靠進洛亦清。
氣氛中隱忍爆發著些許異常因子,躺在地上的白玲瓏揉了揉朦朧的雙眼,當視線裡迎上針鋒相對的兩人之時,乍然跳起來。
“醒了?”蠍姬漠然冷笑。
白玲瓏往後退一步,似乎覺得這不過數步的距離仍舊危機重重,再一次往後退上兩步。
“別退了,再退掉河裡了。”洛亦清伸手將戰戰兢兢的小家伙護在懷裡,“有我在,不用害怕。”
白玲瓏眼角余光瞥了瞥不怒自威的男人,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口水,“清,你打不過他的,我都打不過,你更打不過。”
洛亦清溫婉一笑,拂過她輕微顫抖的身子,輕聲安慰道:“寶寶這是不相信我?”
“這個……”白玲瓏扯扯他的衣角,“有困難。”
“那你就看好了,我洛亦清只輸過一次,自此以後,便不會再輸。”洛亦清回頭看向冷酷絕然的那道身影,兩人再一次四目相接。
蠍姬嘴角微微上揚,“玲瓏,可是想好了?”
白玲瓏深吸一口氣,點點頭,“我會自己回去的。”
“這就好,知道回去後怎麼說吧。”蠍姬笑意滿滿。
白玲瓏再次沉重的點點頭,“絕對不是你逼我回來的。”
“這才是我的乖玲瓏。”蠍姬上前數步,在不露聲色間變將懷裡的小家伙抱入自己懷中。
懷裡的溫度一變,白玲瓏驚愕的眨了眨眼,抬頭,看著男人冷漠的輪廓,心口驚得一顫一顫。
洛亦清眉宇微蹙,幾乎是未曾看清眼前這個男人的速度,看來不是他太強,而是自己現在太弱了。
“記住你說的話,不能惹姐夫生氣哦,否則,你應該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吧。”蠍姬輕輕的扯過小家伙的耳朵,讓她聽的更是清楚。
白玲瓏忙不迭的點頭應允,“你放心,我說的都是實話,姐夫從來就沒有逼過我,是我自己主動回去的,完完全全就是我自願的。”
“真乖。”蠍姬將小家伙放下,挑眉看向不遠處巋然不動的男人,冷哼,“記住,要想進入靈界,就憑你區區凡人之身,那就是找死,你把玲瓏送回入口處就行了,別的毋需你多做。”
“我自有辦法進入。”洛亦清走過去,將還未反應過來的寶寶抱入懷裡,眼角斜睨一眼神色漠然的男人,不再多言的走回那塊石頭之上,安然坐下。
蠍姬面色不動,幽幽瞳孔泛著一陣詭異的青紫,在片刻之後恢復如初。
夜風微涼,席卷而過,在靜默中,那道紅色身影已然消失不見。
“主上,為什麼您不直接把九小姐搶過來?”身後玄影不明主子此舉何意,以著大人以往的做事風格,怎會如此拖拖拉拉行事?
蠍姬面色冷淡,俯瞰遠處的兩道身影,“還記得上次發生的事嗎?”
“您是說九小姐突然消失的事情?”
“對,我懷疑跟這個男人有關,剛剛我用魔瞳看了數眼他的前世今生,卻發現他的前世竟然無法探尋,我猜測他前世一定不是凡人,否則不可能會是玲瓏的命中之人。”
“您的意思是他或許是有什麼特別——”
“他或許來日對我靈界會有大大的好處,先暗中不動,待觀察之後再定奪行事,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做出傷害我靈界之事。”
長袖一揮,兩道身影漸漸變成透明,如風遠逝。
稍作休息之後,洛亦清抱在還處於戒備的小家伙坐上白馬,輕輕的拂過她的腦袋,扭過她的目光,“寶寶,別怕,他已經走了。”
白玲瓏慎重的點點頭,突然覺得自己怎麼可以就這麼回去了?明明想好要建立一支強大的軍隊一舉踏平靈界的,怎麼就可以這麼碌碌無為的跑回來了?
“在想什麼?”洛亦清問道。
“清,我覺得這樣回去不好。”白玲瓏扯住他的衣角,鄭重的說道。
“為什麼不好?”洛亦清扯動韁繩,馬兒重新上路。
“反正就是不好。”白玲瓏想要從他懷裡掙脫,奈何自己人小力輕,男人的大掌單手便將她拖回懷中。
“放心,去去就回,不會發生什麼事的。”洛亦清安撫道。
“我回去了就出不來了。”白玲瓏絞著他的衣角,目光裡泛著些許熱淚,“我爹爹不會放我出來的。”
“那你上一次是怎麼偷跑出來的?”洛亦清笑道。
“上一次是姐姐大婚,他們一時松懈,我才溜出來,下次等他們松懈,不知道要多少年了,清,不回去了好不好?”
“寶寶,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洛亦清馬鞭一揮,白色身影奔馳在疆土之上,在月明星稀之初,遠處的白色身影漸漸匯聚成小小一點。
太後殿中,齊若言跪立不言,等待盛怒中的太後厲聲斥責。
“讓你好好勸他,你倒好,直接放他出宮了,說,他究竟去了什麼地方?”太後拍桌,心底慌亂的繞著殿內走上數圈,“如果他不回來了怎麼辦?哀家真的不應該逼他的,哀家真不應該這麼逼他的。”
“太後,陛下會回來的。”齊若言道。
“閉嘴,如果陛下不回來,你說這鳳淵該如何辦?”太後單手扶住胸口,搖頭苦歎,“哀家怎麼就偏生沒有料到他真的這麼做了,哀家真是糊塗,糊塗啊。”
“太後,臣說陛下會回來一定就會回來。”齊若言再道。
“那你說他什麼時候回來?”太後輕喘。
“十五之後。”齊若言面色嚴肅,語氣一絲不苟。
太後蹙了蹙眉,“當真?”
“當真。”
“你怎麼會知道?他告訴你的?”太後走上前,目視著男人。
齊若言沒有否認,也沒有確認。
“你倒是說話啊。”
齊若言頷首,“臣猜測的。”
“荒謬。”太後深吸一口氣,“他有說過去什麼地方嗎?”
“沒有,陛下只是說過會出宮幾日,用不了多久便會回來,讓我們毋需擔心。”
“怎會不擔心。”太後扶額,輕歎,“這孩子性子急,怎麼就不好好的跟哀家說,哀家怎會捨得讓他就這麼離開,無論怎樣,他也是哀家的兒子啊。”
齊若言沉默,在天色初亮之時,面朝西方,嘴角微微上揚:陛下,我等你重新歸來。
日出東方,白色馬兒精疲力竭的低頭喘息。
洛亦清將懷裡的小家伙再一次放出來,看著她腳尖著地之後便是朝著相反方向不做停留的跑去,那小小身影扭動,恍若一只小小白饅頭在一蹦一跳,好不可愛。
“不要攔著我,我不要回去。”白玲瓏提著裙子,頭也不回的朝著來時的路跑去。
洛亦清原地不動,看著撒丫子就跑的小家伙,興致高昂的坐在石頭上,拿出早早准備好的肉餅,在半空中晃了晃。
正在奔跑的某個人突然止步,鼻子嗅了嗅,天生的敏銳感讓她大眼珠子轉了轉,正巧落在某個笑意涓涓的男人手中。
那是什麼?看著好想吃。
洛亦清端著肉餅子放在唇邊舔了舔,面朝著小家伙的方向挑了挑眉,再是大口咬下一大半,再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唇,很是回味裡面那濃烈的肉香味道。
白玲瓏委屈的捂了捂肚子:我也好餓。
洛亦清再從包袱裡拿出一個,再一次在空中晃了晃。
白玲瓏咬咬唇,眼瞳裡不由自主的凝結些許水珠,試探性的上前一步,又覺得自己應該有骨氣一點,再次退後一步。
洛亦清不著急她的回步,再次張開口直接一口吞入腹中。
“……”白玲瓏絞著手,來回不定的扯動自己的衣裙,不行,吃飽了才有力氣跑。
於是乎,某個意志不堅定的女人再一次撲進了某個得意忘形的男人懷中。
“餓了嗎?”洛亦清明知故問道。
白玲瓏迫不及待的翻找著他身邊的包裹,果真見到藏在最裡處的小盒子。
洛亦清按住小家伙按耐不住的雙手,搖頭道:“等一下,你先告訴我還跑不跑?”
白玲瓏手下一滯,悻悻的縮回手,沉默的堅持自己的決定。
“那真是可惜了,離著這裡最近的鎮子至少也有半天的路程,如果不吃點東西的話,估計半天之內是吃不到任何東西了。”洛亦清惋惜的將肉餅再拿出一個,放在自己鼻間嗅了嗅。
白玲瓏抓住他的手,義正言辭道:“我絕對聽話。”
“不再反悔?”洛亦清強調。
“絕對不會。”白玲瓏三指朝天。
“這就乖。”洛亦清親自將肉餅塞到她的嘴中,“好吃嗎?”
白玲瓏點點頭,“好,好吃。”
洛亦清抹去她嘴角的肉汁,莞爾一笑。
白玲瓏靠在他懷裡,傾聽胸口處那跳動的心髒,“清,你為什麼執意要送我回去?”
“寶寶,你錯了,我沒有要送你回去,我是帶你回去,然後再帶你出來。”
“你會再帶我出來?”白玲瓏任著手裡的餅掉落在地上,反身將男人壓倒在草地上,趴在他身上,雙手捧住他的面頰,“你真的會再帶我出來?”
“寶寶,相信我好嗎?”洛亦清輕柔的撫摸過她的眉眼,“我怎會捨得把你一個人丟在那裡?”
“我就知道你不會拋下我的。”白玲瓏靠近他,鼻尖觸碰男人的瞬間,有一股力量將她推開。
洛亦清輕喘一口氣,幸好自己反應及時。
白玲瓏皺眉,“清,你怎麼了?”
洛亦清掩嘴,解釋道:“今早沒有漱口,嘴裡有味。”
“這樣嗎?”白玲瓏不以為意一笑,在男人斟酌著措辭的瞬間一把再次撲過去,雙唇觸碰,是柔軟的香甜肉汁味道。
洛亦清瞠目,未及料到她還會有後續行動。
白玲瓏撬開他的唇,越發想要嗅的他嘴角飄散而出的肉香味,觸碰著舌尖,讓她小小心髒也不知為何激烈的抖動起來。
洛亦清詫異的放開她,兩人安靜的四目對視,無聲的靜拂動草地,陽光傾灑,露水漸漸干涸。
白玲瓏眨眨眼,還沒弄明白為什麼又被推開了,就見洛亦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後連退數步,最後,停靠在幾丈外的距離險險停住。
洛亦清上下左右仔仔細細的觀察著坐在地上的女人,她這次怎麼沒有向自己撲過來咬他了?難道她還沒有反應過來?
白玲瓏撓撓頭,不明所以的看著躲著遠遠的身影,眨眨眼,擠擠眉,嘟嘟嘴,他為什麼突然間變得好像很怕自己了?
“寶寶,我能過去嗎?”洛亦清不確定的問了問。
白玲瓏看向他,嘴角彎彎,“清,你怎麼了?”
洛亦清輕喘一口氣,又突然蹙眉,這次怎麼沒反應?
白玲瓏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一步一步靠近男人。
洛亦清放松戒備的情緒,本想等她生氣撲過來時點穴讓她沉睡,現在看來,她沒事了。
“清,你的頭發——”白玲瓏愕然的指著面前的男人,瞳孔裡倒映上他變幻的神色,驚恐,彷徨,更多的是畏懼。
洛亦清遲疑的走向池邊,在看清映在池面上的影子之時,心口一顫,一股前所未有的劇痛蔓延至雙目,如火在噴發。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1-29 01:00:16
第七十一章 重歸神位:召喚令
詭異的風拂動靜謐的樹,陽光余暉陣陣閃爍,灑落湖面,粼粼波光。
水面之上,紅色的發妖冶刺目,紅色的瞳孔染血駭人,似乎只消他微微眨眼,眼角便溢出多余的血,如若以這副模樣在午夜之處走過,必定是讓人愕然心驚,不敢再多看一眼。
洛亦清詫異的扯過自己本是墨黑的發,那紅色的發絲恰比那一日烈火焚燒後的灼熱,灼痛雙眸,讓他動彈不得。
“清清,你這是怎麼了?”白玲瓏欲上前,卻見到男人的身影倉惶的逃竄而開。
洛亦清不敢正視她的眼,低下頭,避開她的視線,整個人像是落荒而逃般逃出她的瞳孔所能捕捉的任何范圍。
“別過來,寶寶,你先別過來。”洛亦清雙手捂住臉面,躲在大樹後,閉上眼再睜開,依舊是紅發奪目,怎麼會是這樣?為什麼會變成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白玲瓏尾隨他所過之處,將他的身子緊緊的抱在懷裡,“清清,你這是怎麼了?讓我看看,我就看看。”
洛亦清掙扎開她的束縛,慌亂的低下頭,“寶寶,你別過來,不要看我,不要這樣看著我。”
白玲瓏蹙眉,雙手捧住他低垂的腦袋,眸光裡閃現而過他通紅的血瞳,那樣的顏色讓人不敢直視的驚恐,心底猛然糾結成串,“清清,你的眼睛——”
話音未落,洛亦清驚慌失措的背對過身,“寶寶,不要看這樣的我,好難看好像魔鬼。”
“沒有,為什麼你的眼睛會是紅色的?”白玲瓏抓住他的手臂,再一次看向他浴血焚燒的瞳孔,那樣的紅,那樣的慘烈,那樣的驚心動魄。
“我——”洛亦清眸中一閃,一束火球從天而降,在天空中滑下一道炙熱的弧線,最終,砸向林間,白光一閃,鋪天蓋地的熱浪將兩人身子徹底掩蓋。
“彭。”劇烈的爆裂聲震耳欲聾,四周蔓延而來重重烈火,在劇烈的火光下,兩道身影急急躥行而過。
白玲瓏回頭看了眼吞噬掉身後一片林子的火海,心底一抽一抽劇烈抖動。
洛亦清面無表情,抓著她的手,沒有回頭,一如既往的朝著湖面奔去。
“咚。”在下一陣滔天烈火到達之前,兩道身影一前一後跳進冰冷的湖泊之中。
陽光,火光,交相映輝,在大地顫抖中,一紅一白兩道身影沉入湖底。
胸腔的壓迫,窒息的沉重呼吸,洛亦清感受著指尖傳來的微弱心脈,睜開眼,是她莞爾帶笑的最初容顏。
白玲瓏閉上眼,感受著周圍片片凍結的冰冷,雪花一朵一朵飄散,白雲柔軟的拂動,她的身體如同置身雲海之中,輕然無力。
“雪兒,你怎麼還不回去?”女子的聲音從她的身後響起。
白玲瓏詫異的回過頭,不明所以的看著走進自己的女人,環顧四周,她口中的雪兒叫的可是自己?
“今天你偷懶了。雪花不夠,繼續,雪神吩咐過的,要覆蓋三寸。”女子開口道。
白玲瓏不明其意,低頭一瞧,才知這冰冷的空氣裡飄散而去的片片雪花。
“真拿你沒辦法,這裡就交給我吧,你速速回去,否則雪神又要動怒了。”女子走過她的身邊,站在剛剛她所站立的位置,翻雲覆雨間,大片雪花再次飄散而去,瞬間,世界白得只剩下一片蒼白。
白玲瓏愣愣的望著前方的路走過去,腳下踩著薄薄的雲層,如履平地般走下。
突然間,大地微微一顫,一只蜈蚣從天而降,巨大的身軀撲倒在她面前,驚得她連連後退。
蜈蚣輕顫,還未來得及掙扎,便是一束金光將其濃罩,在片刻之後,漸漸化為泡沫,消失不見。
白玲瓏驚怵,抬起頭望向接住自己的男人,身著鎧甲,墨色長發,瞳孔微微泛紅,手中托著一只金劍,在陽光下,泛著妖冶光芒。
“可有受傷?”男人問道。
白玲瓏傻傻的眨了眨眼,出乎男人意料的捧住他的臉。
男人不明,低下視線,正巧對上她清澈如鏡的瞳孔,“有事?”
“清清,你不認識我了?”白玲瓏蹙眉,他怎麼感覺好冷好冷?
男人放下她,身體懸空,目視前方,“這裡危險,附近大批蜈蚣精肆虐,姑娘既然只是一介女子,請速速離開。”
“清清,是我啊。”白玲瓏扯住男人的盔甲,不依不饒的皺眉道:“你怎麼可以不理我呢?”
“姑娘,請自重。”男人放開她的手,繼續前行。
白玲瓏往上一撲,直接抓住男人的腳踝,“不,我要你說清楚,你憑什麼不理我了。”
身體一沉,男人詫異的盯著抓住自己的女人,從天上降下,立於平地之上,劍執身後,面色如舊冷然,“請問姑娘可是有事?”
白玲瓏撲進他懷裡,尋著他身上的味道,沒有龍涎香,沒有肉香,全身冷冷冰冰,散發的冷氣比周圍的空氣還冰寒,她的清清這是怎麼了?
“姑娘,請自重。”男人咬字,一字一字吐出。
白玲瓏嘟嘴,抓住男人的嘴臉,輕輕扯動,“你告訴我,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你怎麼可以不理我?”
“姑娘,請自重。”男人的語氣已近零點,那不由自主暴露在外的冷漠,著誰都看的一清二楚。
白玲瓏委屈的松開他的臂膀,“你討厭,我討厭你了,以後不會再理你了。”
“姑娘,我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你認錯了,在下還有誰,先走一步。”
“嗯?”白玲瓏慌亂的回過頭,卻沒有想過身後空空無人,清冷的風拂過她單薄的身體,惹得她一陣一陣輕顫,他就真的這麼離開了?
“洛亦清,你出來。”她吼向四周,無人回復的靜。
陽光退下,是一道身影孤寂的坐在雪地之上,她的雙手抱著雙膝,一個人承受著最極致的冰凍。
“你怎麼會在這裡?”眼前虛實一片,似乎有道人影在凝結。
白玲瓏驚愕的瞪著憑空而現的身影,女人白皙的面容上透過一股不容直視的威嚴,神色冰冷,與之周圍的冰雪相應而上,凍得小小白豬瑟瑟發抖。
“我問你為什麼還不回去?”女人再次問道。
白玲瓏搖搖頭,“我不知道該往哪裡走了。”
“你怎會不知?”女人立於她身前,目色沉冷的落在她的身上。
白玲瓏眼底淚光閃爍,她的清清都不要她了,她還能往什麼地方走去。
“怎麼又迷路了?”女人輕輕的握了握她冰冷的手,本就是雪女,怎麼會這麼冰冷?
白玲瓏掌心冷氣一聚,她驚怵,忙不迭的松開女人的手,她更冷。
女人不為所動,抓住她的手,不給她任何掙脫的機會,眼前一閃,周圍的景色瞬間千變萬化。
白玲瓏腳下一軟,整個人都跌倒在地上,眼前,巍峨殿宇,恍若一道道水晶凝結而成,透明的映上殿外的一切一切。
“這裡可是知道該怎麼走了?”女人坐於高坐之上,單手扶額,“十次出去,十次迷路,雪兒,這一次可是本後最後一次去領你回來,他日要是再迷路了,就自己想辦法。”
白玲瓏絲毫也聽不懂女人為何這麼說,一步一步的走上冰階,目光眺向四方,陌生的環境,陌生的氣旋,陌生的寒冷,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三日之後,是古上神百壽之日,你給我乖乖的待在這裡,不許偷偷跑出去,否則迷路了,可別怪我沒去尋你。”
白玲瓏自顧自的游視著四周的環境,偌大的殿宇之下,除了冷,便是冷,凍得她禁不住的狠狠顫抖。
月光如華,散開在地面之上,映著一道落寞的身影孤寂的站在大殿之前,夜風淒然,四周越發死寂。
圓月一輪,今日可是滿月之日?
她抬頭,碰巧映上滑過夜空的一條黑龍之影,翱翔的黑龍背上正托著一道身影,男人傲視四周,與著漆黑的夜帶來的冷漠相映成輝,不敢靠近,不得靠近,不許靠近。
溟毅上神俯瞰蒼生,那一座小小的冰晶宮,那一抹小小的白色身影,那一雙似乎流淌著異樣情緒的清澈水眸,他微微一怵,站於黑龍之上的身體受之心緒的拂動而一顫,隨之被他不著痕跡的抹去,繼續遨游四方。
“清清,我也要,我也要站在龍上。”白玲瓏忍不住的跑到院子前,張開雙臂對著夜空之上的身影揮動手臂。
距離太遠,溟毅上神未曾聽見她口裡表達的意思,只見她揮動雙臂,恐防有什麼事情需要請求,駕馭黑龍一躍而下。
白玲瓏瞧著臥伏在自己身前的黑龍,忙不迭的跑過去。
溟毅從黑龍上走下,還未等他開口問道,便見女人扭動著小小身子爬著龍鱗。
黑龍身體輕顫,目光落在自家主人身上。
溟毅面色不動,走到女人身前,輕聲問道:“姑娘召我下來可是有事?”
“清清,原來你的坐騎還有龍啊,我也要站在它身上飛天。”白玲瓏繼續撥弄著龍鱗,奈何龍鱗太過順滑,每次好不容易爬上一半便會止不住的往下跌。
溟毅眉頭一抽,抓住她的手,冷哼,“下一次請不要再如此開玩笑。”
白玲瓏被他抓著手腕,動彈不得,“清清,你這是怎麼了?”
“我需要回殿了,姑娘,請自重。”最後幾字任誰都聽出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白玲瓏愣愣的望著身前的男人,甩開他的手,再次毅然決然的爬著龍,“我就要飛。”
“姑娘——”
“我就要飛,帶我飛,抱我上去。”白玲瓏朝著男人張開雙臂,霸道強悍,不容商量的決然。
溟毅面色冷冽,目光自上而下將女人映射在眸中,一躍而上黑龍,只是,在隨後放下一手面朝女人,“自此以後,請不要再對我提出任何無禮要求。”
白玲瓏笑逐顏開,順著他的手順利的坐在了黑龍背上。
黑龍升天,穿透雲層,在半空中勾畫處一抹奇異身姿。
白玲瓏靠在他懷裡,緊緊的雙手纏繞過他的腰身,黑龍飛的太快太高,她幾乎能感受到空氣裡傳來的壓抑氣息,她緊張的躲進男人懷裡,不敢放手。
溟毅隨她抓著自己,不知不覺間,嘴角上揚起一抹弧度,只要此時此刻他的身前站著任何一個人絕對是瞠目結舌的看著他,從來不會笑的溟毅上神,從來就是冷冷冰冰不帶半分情感的溟毅上神,竟然會笑,竟然隨意女人的靠近,竟然帶著女人坐上自己的坐騎遨游四海,他真的是曾經那個不苟言笑到人人畏懼的冷漠男人嗎?
溟毅的手忍不住的抬起放在女人的肩膀上,輕輕一拍,“好了,黑龍對於陌生人會有點抵觸,剛剛嚇到你了,現在好了,它已經安靜下來了。”
白玲瓏試著從他懷裡走出來,面朝銀河,銀輝閃爍。
星辰點點,降落在天河四周,夜風輕挑,眼前是眾星歡悅的跳動著,她揉了揉眼,伸手觸碰散落在空氣裡的水晶,指尖一涼,她看著滾動在自己指腹中的小小液體,喜極的回過頭看著男人,“你看,好漂亮。”
溟毅面色如常,不溫不火,隨她玩弄。
白玲瓏自顧自的抓著空氣裡盛結的水珠,一滴一滴抓在掌心裡,看著它們從自己掌紋中滑過,最後滴落下塵世,降成一滴滴雨水。
“小心點。”溟毅將搖搖晃晃的女人抱入懷裡,“這裡太高,摔下去你會受傷的。”
“我不怕,有清清在,清清會保護我的。”白玲瓏不假思索的回復。
男人面上一閃而過一絲異樣情緒,清清?清清?那個清清究竟是誰?難不成是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所以她才會這麼對著自己叫他的名字?
“清清,你怎麼不說話?”白玲瓏雙手伸進男人的披風中,暖暖被水晶凍的通紅的手掌。
溟毅隨她抱著,“我不是什麼清清。”
“清清,你不是清清,那你是誰?”
“我叫溟毅,神界王儲。”
“神界?”白玲瓏心底一顫,“你說你是誰?”
“溟毅。”男人再次回復。
白玲瓏倉惶的退出一步,“你不是清清?”
“我像是那個男人嗎?”溟毅問道。
白玲瓏低下頭,咬著下唇,難怪他不會對著自己笑,難怪他總是這麼冷冷冰冰的遠離自己,原來,他從來就是清清,原來他只是一個……陌生人。
“小心——”
話音未完,白玲瓏只覺得身體一陣晃動,隨後便是猛烈的風從耳側疾馳而過的疼痛,她放大雙眸,望著龍背上神情焦灼的男人,向他伸出手。
溟毅縱身一跳,不知為何,心底在她跌落的瞬間恍若被一劍穿心而過,那種痛,前所未有的劇烈,他慌神般的隨著她下墜的影子匆匆一躍。
指尖傳來他的溫暖,白玲瓏嘴角高高的上揚,如最初相見那般,笑的讓人終生勿忘。
“咚!”身體砸入水中,意識一陣一陣放空。
洛亦清抓住她昏厥的身體護在懷裡,眼前卷過一陣陣漩渦,他詫異的想要帶著她逃離,奈何身體一陣失覺,整個人連帶著她的身子一同被卷入。
沒有水的冰冷,沒有火的炙熱,更沒有失去意識的彷徨,眼前,是白霧繚繞,一道身影從遠處隱隱而現。
“你終於來了。”蒼老的聲音流淌在周圍,驚得洛亦清身體一顫。
“你是誰?”洛亦清將懷裡的寶寶抱的越發用力,不能讓任何人搶走她。
“我等你等了八百年,溟毅上神,可還記得我?”濃霧散開,一抹黑色身影臥躺在冰池之中,四周鎖著千斤鎖龍瑣。
洛亦清驚怵,將白玲瓏放在石面之上,一步一步,步步沉重的靠近自己曾經的第一坐騎。
“主子,可還記得我?”
“你怎麼會在這裡?怎麼可能會是這般模樣?”洛亦清指尖顫抖的拂過穿透黑龍身體的鎖鏈,心底一沉一沉的疼痛。
“千百年來,我日日夜夜祈禱主上能來見我一面,今日,我終於夢想成真。”龍嘯一出,大地震動。
“告訴我,是誰將你鎖在這裡?”溟毅托著它身下的鎖鏈,沉重的就向穿透自己身體的疼痛。
“那一日,我為救主上,吐下火龍珠,焚燒天地,犯下滔天大罪,可是我不悔,主上,我從不悔,我只悔怎麼沒有燒盡這片冰冷的蒼穹,冷漠的天神。”
“我會救你出去的,無論代價如何,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洛亦清半跪在黑龍身前,拂過它奄奄一息的身體,血瞳刺痛,滾落下一滴赤紅的液體。
“主上,我無悔無求,只想著主上有一天能將這片天地徹底毀滅,太過黑暗,太過血腥,這裡本就是渾濁,那所謂的神妄想自己統領蒼生,不過就是一個笑話。”
“今日之恨,來日我一定加倍奉還。”
“好,主上,好。”黑龍翻身,任憑鎖鏈在自己的身體裡滾動,干涸的血跡再次覆蓋而去,恍若匯聚成一條小溪,彌漫上整座冰池。
“你想做什麼?”洛亦清站起身,話語未完,身體裡一陣灼燒。
黑龍的身體在他的瞳孔裡漸漸變成透明,那紅艷的血再也不復存在,一滴滴水珠像似升華的濃霧散落而去,最終,無影無蹤。
洛亦清倒在地上,望著身前空空無物的冰池,他單手扶住心口,心髒處縈繞著一團火,他扯過衣衫,一條黑色龍紋映上最初的那朵曼陀羅,將本是嬌艷的花徹底吞噬。
“噗。”一口黑血從嘴裡噴出,洛亦清氣喘吁吁的倒在地上,身體冰火兩重天,像是有兩人在自己的身體裡決斗,戰況激烈,焚嗜著他的所有神經。
“今日,我用千年元神助主上重歸神位,來日,必統領萬物蒼生。”
“啊。”洛亦清抑制不住身體的劇痛,仰頭長嘯,血紅的瞳孔恢復如常,紅艷的發絲漸漸墨黑,周圍,寧靜如初,世界一片黑暗。
“轟。”
大地搖晃,一道紅光從天而降,灼熱的氣息迎面撲來,攪得整個大地像是剎那間被烈火覆蓋,片刻之後,恢復安然。
太傅府內,一人倉促的走過長廊,速度之快,幾乎已成無人能捕捉的身影。
“咚。”齊若言推開那扇緊閉的房門,喘上兩口氣,面對站在窗前同是夜觀天象的男人急切問道:“剛剛是怎麼回事?”
白虎眉宇緊蹙,“恐怕有災難來了。”
“什麼意思?”齊若言慌亂的走進房間。
白虎眉頭越發緊皺,“真的來了。”
齊若言心底一沉,匆匆跑到他身前,“說明白,究竟是什麼災難?”
白虎低下視線,指尖輕輕的觸碰過齊若言香肩半露的衣衫,“你再不穿好,我這裡就快有災難了。”
齊若言面色一紅,將衣服攏好,“快告訴我,剛剛可是有什麼異樣發生?”
白虎遠眺星空,“天降紅光,必是大吉之兆,你應該高興才對。”
“什麼大吉?說明白?”
“我在想,這塵世或許要易主了。”白虎輕笑,嘴角的得意表現的無處遁形。
齊若言微皺眉頭,“我不明白,什麼叫做易主?”
“也許我們四獸真應該歸位了。”白虎走上前輕輕的拂過齊若言的下頷,將他的腦袋略微抬起,在他未回神之際,雙唇輕輕的觸碰而過。
齊若言慌亂的推開他,抹過自己的嘴角,眉宇緊蹙,“你說話就說話,干嘛……干嘛動手動腳?”
白虎輕笑,“我覺得這樣才不枉費夜深寧靜所要重視的春宵一刻。”
“誰跟……跟你春宵一刻?”齊若言面紅耳赤的低下頭,冷冷一哼,“好好說話。”
白虎再次走上前,捏住他的下頷,“若言,你難道不喜歡?”
“誰……誰喜歡你親誰去。”齊若言甩開他的手,慌不擇路的跑出那處房間。
白虎獨自站在原地,眺望離開的背影,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若言,再見了。”
齊若言站在房門外,夜風從身側滑過,他清醒了些許,再次推開門,眼前卻再無一人的空蕩。
他尋覓著那道白色身影,空空的屋子下,依舊毫無一人,“白曜,白曜,你出來,不許玩了,快出來。”
無人回復,寢房之中,燭火輕晃,虛敞的窗戶內,湧進道道冷風。
齊若言環顧四周,冰冷的就像是從未有過他的痕跡。
深林之中,白色身影疾馳而過。
隨之而來的一道墨色身影,往後便是紅衣女人。
“都看見了?”白虎停下雙腳,面朝二人問道。
青蛇點頭,“是召喚令。”
朱雀輕喘,“靈力強大,難不成是古上神來了?”
“不可能,古上神出現豈會在鄉野之外?”青蛇搖頭否決。
白虎面色冷然的注目望去,“你們可有人看清那是什麼地方?”
隨著白虎的手勢望去,兩人皆是一出。
“你說那是——”
“靈界入口。”白虎眉頭一蹙,難不成是主子打不開靈界大門發怒了,只是主子不是上神,怎會有如此召喚令?
“先不管了,過去看看就知道了。”朱雀腳下一躍,輕躍而過廣闊土地。
青蛇亦是不帶遲疑的緊跟而上,只是越靠近那神秘地域,周圍騰身而起的陣陣強大的壓迫之力便迎面而來。
朱雀靈力不足,在稍稍掙扎之後便是恢復原形,小小山雞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青蛇急促的抱起她的身子,奈何自己已是強弩之末,隨之而來的也是身形一顫,自己倒在地上,小小蛇頭仰望夜空。
白虎站在二人身前,還未看清眼前情景,一束火光濃罩而來,將其三人束縛其中,不再掙扎。
“清清,你是清清嗎?”白玲瓏揉了揉自己脹痛的雙眸,望著身前絕然一身冷氣,傲然俯視眾生的男人,眉宇間擠出一道小小的褶子,他還是那個冰冷的男人。
“寶寶,可是醒了?”洛亦清覆手一過,一道紅光而現,將不遠處的三只擅闖而來的生物隔離數丈之遠。
聽見熟悉的話,看見熟悉的溫柔,白玲瓏委屈的撲進他的懷裡,“我剛剛做了一個夢,夢裡你都不理我,還把我丟下了黑龍身上,那裡好高好冷,清清,你好陌生。”
“傻瓜,既然是夢,就忘了。”洛亦清將她小小的身子抱入懷中,眸中冷光一閃,將再次靠近的白虎身形一定,不再讓他動彈一下。
白虎愕然頓足,身體還未來得及反抗,便覺得有人在自己的身上重重的束縛上一雙手臂,他雙手雙腳被鎖上重重鎖鏈,剎那間不得再前行一步。
洛亦清抱起白玲瓏,放在石頭之上,“乖乖的坐在這裡,我去去就回。”
白玲瓏扯住他的手臂,顯然不想讓他離開自己一步。
洛亦清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莞爾,“放心,我不離開,看見白虎沒有,我過去一下。”
她的目光瞥向站立不動的身影,微微點頭,“不許走遠了。”
“不會。”洛亦清笑意滿滿的在她額上落上一吻,隨後,起身而去。
白虎面上一愣,萬萬沒有想到能引起四獸召喚令的男人會是這個人?他究竟是什麼人?
洛亦清目光冷然,腳步下散發不容忽視的壓迫氣息,在靠近白虎之後,面色不動,眸中紅光一閃,放開他身上的盾鎖,“看來你已恢復靈力了。”
白虎目不轉睛的打量著這個神色如常,只是尤帶半分冷漠的男人,只字未言。
“玄武在什麼地方?”洛亦清負手而立,面無表情的落在白虎身上。
白虎噤聲,他究竟是說什麼?
“你可知道我是誰?”
白虎搖頭,“你是誰?”
“神界王儲,溟毅。”
“……”夜晚的風似乎很大,吹過樹梢,將多余的聲音掩蓋而去,白虎在愣神的瞬間,似乎只覺得有一道蒼勁的聲音落在耳膜中,而他說了什麼自己卻是怎麼也聽不清楚。
洛亦清不怒,上前一步,俯瞰地上僵直如石頭的兩獸,掌心凝結氣旋翻騰。
月夜之下,一道紅光從兩獸身上拂過,一股熱浪襲來,灼燒四周,讓人睜不開雙眼的滾燙。
白虎閉上眼,須臾,本是死氣沉沉的兩人變換會人身,隨後,額間顯現而出一龍一鳳。
青龍伸長手臂,幾百年來神元之處便是空空無物,好似一個廢棄的水槽,而今天,這只被早已廢棄的水槽竟流淌而入源源不斷的靈元,他一怵,抬頭凝望身前的男人,單膝而過,“主上。”
“可知玄武在什麼地方?”洛亦清問道。
青龍不帶含糊,“北寒之地。”
“給你一天時間,我要見到他。”洛亦清擺手,一道身影自眼前消失不見。
白虎目中生疼,心口裡郁結的匪夷所思讓他不堪重負,整個人雙腿一軟半跪在地上。
洛亦清面色依舊,居高臨下的將他的身影映入眸中,“可知我想做什麼?”
白虎搖頭,“不知。”
“開靈界,拿回寶寶缺少的一魂。”
“……”白虎震驚。
“覺得這是天方夜譚?還是我的不自量力?”洛亦清問道。
白虎低下視線,身前這個男人所帶給他的震懾力絕對不亞於蠍姬,如此,他敢說一個不自量力嗎?
神界王儲溟毅,千年前那個被古上神封印囚禁的男人,為何會投胎轉世?更為何回突然重歸神位?
“你身上有蠍姬的契約,難不成是他幫你重回元神的?”洛亦清輕輕在他身上嗅了嗅,果真有股蠍子味。
白虎不由自主的往後一傾,毫不遲疑的躲避開他的腦袋,“我無法阻止,他是蠍姬大人。”
“隨意,我並沒有特別的意思,只是想告訴你,我比他更適合。”洛亦清嘴角輕揚,“至少我有心。”
白虎面色不動,望著男人走開的背影,呆呆的坐在草地上,費力的喘上一口氣。
朱雀輕握住他的手,“他是誰?”
白虎吐出一口氣,覆在她耳側,“溟毅。”
兩個字恍若千軍萬馬踏過心髒的氣勢,朱雀面上表情恰如掉入七彩天虹之中,一陣青一陣白一陣紅,她伸手撫了撫還在跳動的心髒,深吸一口氣。
“沒想到他竟然會是溟毅上神投胎轉世而來的人,難怪身上會有神的詛咒,只是,為什麼他突然回歸神位了?”白虎蹙眉。
朱雀閉了閉眼,“不管他是誰,從今以後都是我的主子。”
洛亦清走到白玲瓏身前,溫柔的將她小小身軀攬入懷中,鼻間充斥著她發間那熟悉的蘭花清香,他的手一寸一寸摩挲她的面容。
白玲瓏雙手纏繞過他的腰,沒有了那層冰冷的盔甲束縛,沒有了那不苟言笑的面癱容顏,更沒有了那咄咄逼人的冷漠氣勢,他還是如常溫柔。
“我帶你回家。”洛亦清說道。
白玲瓏點點頭,“清清,不要離開我。”
“放心,我說過不會離開便不會離開。”
“我真的好怕你不要我了,清清。”白玲瓏緊緊的抱著他的身體,企圖靠近他貪戀那熟悉的味道。
洛亦清覆手放在她的腦袋上,“放心吧,寶寶,以後沒有人會再分開我們,上神?你千年之年封我靈力,鎖我數百年,抽去寶寶靈魂,今日,我便讓你知道,我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
白玲瓏身體一顫,抬頭看向語氣冷然的男人,她的眸光閃爍著冰冷的神色,一點一點的彌漫在心口,好似恐慌,好似難安,好似懼怕。
洛亦清面帶笑意,“不怕,我們這就回去。”
白玲瓏愣愣的被他抱起,隨後,他的身體騰空而起,在一陣濃霧滾滾中,不見蹤影。
白虎緊隨其上,卻只能瞧著他消失成光點的影子,眉頭緊蹙,他們這是去了靈界?
朱雀站在他的身後,輕聲說道:“去不去?”
白虎搖頭,“先不進去了,等青龍回來。”
“我明白了。”朱雀席地而坐。
白虎站在原地,遠望朝陽穿透雲層,陽光灑落,黑夜已然成為白晝。
靈界之上,是一路蔓延而去的曼珠沙華,恰如忘川河兩岸盛開的妖冶彼岸花,紅艷如血。
白玲瓏隨著男人的腳步,心底的抽動越發激烈。
洛亦清笑而不語,抱著她的身影躍下萬丈深淵。
白玲瓏緊緊的摟著他的腰,閉著眼感受著耳旁肆虐的狂風以及身體越發止不住的下墜趨勢。
“好了寶寶,睜開眼吧。”洛亦清覆手而過,眼前氤氳的煙霧瞬間消散,本是朦朧的一條路露出最初的原態。
白玲瓏點點頭,從他懷裡走出來,大路兩側的巨大石獅昂首挺胸,巋然不動。
洛亦清牽著她的手,走上前。
當兩人腳前一動,本是巋然不動的石獅突然抖動,大地搖晃,劇烈之下,兩座獅子嘶叫一聲,烈日吞炎,焚燒而來。
白玲瓏合掌一拍,紫眸一閃,冰冷的氣旋將火焰重重包圍,“都退下。”
石獅一抖,失去原先的憤怒,安然的坐回原地。
洛亦清重新牽回她的手,“我們走吧。”
白玲瓏拉著他的手,“我帶你進去。”
洛亦清不置可否,安靜的隨著她領路,只不過在前面看似模糊的路途中,似乎只有一條路指引,而這個傻丫頭卻總是很巧妙的避開了那一條明顯的入城之路,他要不要適當的提醒她一句呢?
白玲瓏卯足勁兒往前沖,誓有一股視死如歸的豪情萬丈感,只是,在繞了一圈又一圈,遇到一只又一只龐大的靈犬之後,某個信誓旦旦擔任領路的小家伙頹廢的坐在地上。
洛亦清溫柔的覆蓋上她的頭頂,“怎麼了?”
白玲瓏撅嘴,“我好像迷路了。”
“沒事,我們慢慢走,反正時間很多。”
白玲瓏單手托腮,“明明出來的時候是照著地圖所描寫,先左後右,再左再再,最後則中,怎麼回去了就不行了呢?”
“寶寶原來是這樣走出來的?”洛亦清坐在她身側,“沒關系,我們繼續走,左邊不行就走右邊,我相信寶寶。”
白玲瓏站起身,認真嚴肅的盯著眼前的兩條岔路,“我們剛剛走的是哪條?”
“左邊哪條。”洛亦清笑道。
“那現在我們走右邊。”白玲瓏拍拍身體的塵土,大步流星的踏出第一步。
洛亦清抓住她的手,將她踏出的腳步再一次拽了回來。
“嗯?”白玲瓏不解,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被他摟在了懷中。
空氣裡飄散而來陣陣牡丹清香,有些濃郁,一道粉色長衫從濃霧中隱約而現。
洛亦清面不改色,目光尤帶三分警覺的盯著闖入他領地范圍的身影。
“玲瓏,你總算知道回來了?”女人的聲音從空氣中傳來,清婉鈴動,恍若清泉流水的婉轉。
白玲瓏從他懷裡蹦出,面朝走來的女人直撲而去,“五姐。”
凝霧輕輕的撫摸過她的腦袋,“真是不聽話的小丫頭,姐姐說過很多次了,外面不安全,那是凡人的地方,你雖說不是凡人,擁有靈力,可是你還小,不動涉世危險,不得隨便出去,怎可偏偏這麼不聽話?”
白玲瓏扯了扯女人的衣裙,“我就是好奇——”
“好奇?就因為你一個好奇,你知道靈界發生了什麼?”凝霧語氣稍重,言辭嚴肅道。
白玲瓏低下頭,“不知。”
“那我告訴你,你靈界靈女身份被銷毀了。”凝霧正色道。
白玲瓏眨眨眼,“不過就是一個身份?我沒有了,不是還有八姐——”
“還記得我說過的你剩下的元神嗎?”
洛亦清神色一凜,目光如炬的落在女人身上。
凝霧輕歎,“元神亦是一同被毀去了。”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1-29 01:00:38
第七十二章 家大國大,皇後最大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洛亦清倉惶的抓住突然出現的女人的是手臂,目光中透著凌厲的陣陣怒意。
凝霧瞧著步入靈界的凡人,心神一顫,眸中靈氣一閃,將男人的前世今生映入眼眶,只是,看不清他的任何身份,他的周身上下似乎蒙著一團濃霧,絲毫異樣也查探不出。不過,從他毫無靈氣的身體裡便得知這只是一個區區凡人。
“告訴我,你話裡所言是什麼意思?”洛亦清束縛著女人的手腕,言語中依舊如初的冷漠。
凝霧扯開他的手,面色微微不悅,“你只是一個凡人,請立刻出去。”
“告訴我,你話裡是什麼意思?”洛亦清一字一字咬出。
白玲瓏愣愣的站在原地,瞧著突然間恍若硝煙彌漫的戰場,眨了眨眼,欲上前阻攔二人,卻又被逼著不敢上前。
洛亦清步步緊逼,眉梢眼波間怒火外露。
凝霧不以為意,覆手便將靠近自己的男人揮退數丈之外。
洛亦清面不改色,腳下一頓,將自己的身體平復在原地,“你既然知道她還有一道靈魂被封印,告訴我,被囚禁在什麼地方?”
“以你區區凡人,你有什麼資格闖我靈界?”凝霧面色不悅,抓著白玲瓏的手,不作停留的消失在濃霧中。
眼前白霧氤氳,洛亦清揮手一散,環視孤寂無人的四周,本是白晝的天突然暗沉,恍若天狗食日帶來的震懾。
他望著漸漸臨近自己的壓迫氣息,迎面朝上,飛鷹翱翔,將他小小肉軀困在百獸之中。
白玲瓏詫異的松開自家姐姐的手,指向被困在獸群中的孤獨身影,心口驚得一顫一顫。
凝霧將她想要逃跑的身子再次撈回來,“給我安分點,如果你不想母親生氣的話,就給我乖乖的回去斟茶認錯。”
白玲瓏委屈的泛著淚光,“可是清清只是一個凡人,他打不過它們的,姐姐,你放他出去吧,清清對我很好的,給我肉吃,還幫我變成了人。”
“你別說最後一個,就是因為他你才犯下了大罪。”凝霧面帶嚴肅的將小丫頭拖回靈殿,她知不知道這樣貿然把自己的第一次獻出去,是何等的大罪,她不知道,那那個男人不可能會不知道,所以他絕對是故意的,故意引誘自己年幼的妹妹犯錯,該死。
白玲瓏站在本是空曠的大殿之中,不過片刻,一道道身影從四面八方湧來,恍若潮水將她整個人淹沒在中心。
金色輝煌將整個大殿瞬間點燃,一道身影安然坐在大殿之上,神情漠然:“白玲瓏,你眼裡可還有我這個爹爹?”
白玲瓏不敢多言,安靜的夯拉著腦袋。
“九兒,我的九兒回來了?”錦衣,玄服,墨色長發,女人一把將立於人群中的小小白色身影攬入懷裡。
白玲瓏身體一頓,整個腦袋被擠進抱住自己的女人本色裡,那陣陣擠壓,險些將她溺斃在其中。
“母親,九妹快被你憋死了。”凝霧將白玲瓏扯出來,替她順了順氣。
女人尷尬的撓撓頭,“幸好還留著一口氣。”
大殿之上的男人歎口氣,搖搖頭,“芙殤過來。”
女人蹦躂著蹄子,一把跳進男人懷中,“九兒回來了,我可以出去玩嗎?”
“你覺得呢?”男人挑眉。
女人咬唇,目光幽幽的落在白玲瓏身上,手指朝著她勾了勾,“過來寶貝。” 白玲瓏心有余悸的放開凝霧的手,身體僵硬的走過去。
女人抬手覆蓋在她額頭上,“母親不會懲罰你的。”
白玲瓏眸光一閃,抬頭正視和顏悅色的女人笑容,“母親,您還是別笑了。” 女人嘴角忍不住的高高上揚,“只要你帶母親出去,母親絕對不會生氣的。”
“芙殤,你下次如果要威脅九兒,可否在我不在場的時候?”男人將不安分的女人抱回懷裡,臉蛋上的肉好像更多了,這是不是得控制食量了?
女人回頭,眼瞳冷漠的瞪著准備禁她食物的男人,說:“你可以試試看。”
男人輕咳一聲,“我只是心裡隨便想想,放心,餓著誰,餓死他們,我都捨不得讓我的芙兒少吃一塊肉。”
“哼。”女人跳下他的懷抱,再次將白玲瓏抱在懷裡,雙手搭在她的雙肩上,言辭嚴肅,“你應該知道母親生氣會做出什麼事。”
白玲瓏懨懨的縮回脖子:您要吃宮殿大門於我也沒有影響,倒是您老身後那位男人的目光,您可以試試威脅他。
男人輕歎,將雙手叉腰,神情冷然的女人拽回懷裡,“我說了不能吃宮殿,吃了宮殿我威嚴何在?”
“我很生氣。”女人撥開男人靠近的腦袋,神色一挑,張口便是將他身後的王者之椅啃下一半。
“……”此舉一出,滿堂寂靜。
男人扶額,抓住她的手,制止她的進一步動作,“我答應你,我答應你,這總行了吧。”
女人冷冷一哼:“九兒告訴母親哪裡有好吃的?”
白玲瓏攤開手指,一道一道數過,從紅燒肉開始,到最後吃到的肉餅,每說一個名字,她就能察覺到身前的某個女人那雙紫瞳閃了閃。
“咳咳。”男人忍不住的咳嗽一聲,打斷兩個女人之間的美食交流,說道:“九兒,你也是豬。”
“是啊,爹爹,您不知道紅燒肉好好吃。”白玲瓏忙不迭的點頭。
男人蹙眉,“言外之意你知道介紹了自己的肉好吃,小心你母親真的把你弄來紅燒了。”
“……”白玲瓏眼角瞥了瞥瞳孔裡閃爍著異樣光彩的女人,好像很有可能。
言罷,凝霧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上數步,在看見自家相公那御風而來的翩然英姿之後,慌亂的撲過去躲在他身後,母親至少應該顧及一下蠍姬吧。
蠍姬攬了攬凝霧的手臂,望向殿上三人,頷首說道:“那個男人逃了,目前不知行蹤。”
白玲瓏後背一驚,從殿上跑下,“清清沒事吧。”
蠍姬搖頭,“不知道,方才我還未來得及趕過去,便見負責圍堵他的獸群四下潰散,不見他的行蹤。”
“怎麼會?”凝霧蹙眉,“他只是一介凡人,怎會躲過獸軍守衛”
“我已派出另一批獸軍,音訊全無。”
“昨晚天色異常,不知你怎麼看?”男人從殿上走下,兩兩視線平行。
蠍姬暗暗沉思片刻,搖頭道:“很是異常,只是我卻看不出究竟是何方神聖制造的轟動。”
“恐怕此事對我靈界有所威脅。”男人目光落在白玲瓏的身上,自上而下將她看的清清楚楚。
“我會親自調查清楚,不會讓任何人做出傷害靈界之事。”
“對你,我很放心。”男人輕輕的拍了拍蠍姬的肩膀。
“不好了,王上,不好了。”一小小護衛從殿外跌跌撞撞的跑進,將殿內數人視線瞬間拉過。
蠍姬走上,“發生了何事?”
“有人闖進了禁宮。”護衛指著禁宮方向,大大喘氣道。
蠍姬面色一沉,手持長戟,奪門而出。
白玲瓏心口一滯,似乎遠處那座威嚴高堂殿宇壓抑著心口的跳動,她單手扶住心口,突然雙腿一軟,整個人都跪倒在地上。
“九兒?”凝霧將她扶起來,瞧著她瞬間面無血色的容顏,詫異的看向二老。
女人神色一凜,“不好,有人在動她的元神。”
男人雙手半畫成圓,將白玲瓏虛弱的身體濃罩其中,眉宇緊蹙,“快去阻止那個男人,不能讓他這麼做。”
凝霧匆匆一過,身形消失在殿宇之下。
冷漠冰冷的寒氣凝結在四周,洛亦清雙掌推開眼前的水晶宮,一道道鏡子倒映上自己的五官,周圍散發著讓人凍結的寒氣,他徒手一抹,一束火光將周圍漸漸融化。
冰宮正中,千年寒冰凝固成鐵,無論他如何灼燒,依舊融化不了那上面的封印。
突然大地宮殿一陣輕晃,一束紅光從他眸光閃過,將他掌心的火瞬間熄滅。
“你這樣只會害死玲瓏。”蠍姬回看了一眼完好無損的封印台。
洛亦清收掌,面色陰鷙,“讓開。”
“你融化不了那道封印,只會傷害她的元神。”蠍姬冷斥。
“我說讓開。”洛亦清掌風似劍,帶著陣陣冰寒之氣,與著周圍散發的冷交相映輝。
蠍姬紅衣如火,輕閃而過,“你知不知道她為什麼會被封印在這裡?”
“我當然知道,所以我必須放她出來。”洛亦清不留情面的招招狠劣。
蠍姬還擊,一道道靈氣欲蓋在四周,將本是冰寒之地融化成一滴一滴雪水,流淌在地面上,匯聚成一條小溪。
洛亦清望向高台之上的白色靈珠,嘴角微微上揚,“我說過誰也阻止不了,就是你也不行。”
蠍姬擋住他的下一波進攻,還未來得及反應,一束火光從自己的身後襲來,一陣滾燙的氣息將他的身體濃罩。
洛亦清站在男人身前,火光襲上他的紅衣,他冷冷一笑,“我說過別試圖阻止我,這一次,任誰都別想阻止我。”
“你……你怎麼會……”蠍姬瞠目,冰掌熄滅身後火光,驀然注視渾身上下散發濃烈殺氣的男人,難不成昨晚上的異常天相因他而起?
洛亦清嘴角輕挑,走上高台,手掌輕柔的撫摸過那一縷冰冷的靈魂,“可知她為什麼會被困在這裡生生世世?”
蠍姬沉默。
“我會帶她回去,沒有任何人能阻止我。”洛亦清緊緊的托著冰封,掌心紅光蔓延,在片刻之後將整座冰封焚燒。
“不要,你不能這麼做,這麼做只會害了她,害了你。”凝霧氣喘吁吁的走進冰殿,周圍的寒氣讓她身體止不住的發顫。
“胡鬧,快出去。”蠍姬一閃而過,將她凍得發抖的身體攬入懷裡,“快出去,這裡不是你能來的。”
“不能讓他這麼做,不然九妹會死的。”凝霧指著上面執迷不悟的男人,他難道不知道那裡面被封印的是什麼嗎?
“我會阻止的,你出去。”蠍姬雙掌一揮,掌風攜帶著她的身體,將她不急不緩的送出大殿。
洛亦清喜極,瞧著漸漸碎裂的封台,掌心靈力再一次凝結,就差一點了,最後一點了。
“彭。”一聲驚響,晃動整座冰晶宮。
蠍姬愕然,還未來得及反應,眼前的景象瞬間萬變。
一縷靈魂從封印高台之上飄出,恍若沒有重量的雪花漂浮在半空之上。
洛亦清仰頭望向她的眉眼,伸出手,“雪兒。”
“溟毅。”女人的靈魂從天上跌落,恰似羽毛翩躚墜落,“千年前,我一天一天數著,只要你能來,一天也是一輩子。”
洛亦清跪在她身前,輕柔的將她沒有痕跡的靈魂抱在懷裡,“我帶你回去,我說過會帶你回去的。”
“溟毅,我等你帶我回家,帶我回家。”
宮殿之外,雪花一片一片下落,在從未有過嚴冬的靈界裡,瞬間漂白整個大地。
百獸驚怵,紛紛抬頭凝望砸在自己面容之上的冰冷水滴,放在嘴中淺嘗,竟是苦澀的味道。
凝霧伸出手掌,任著片片雪花覆蓋在自己掌心,望向走出冰殿的身影,他的手中似乎正托著什麼。
“我的九兒。”女人從天而降,手中芙蓉綻放一朵一朵,“快放下我的九兒。”
“她從來不是你們,是你們搶了我的雪兒。”溟毅冷漠神色不容情面的斜視而去,瞳孔裡的血紅再一次覆蓋天地。
“不要溟毅,我會融化的。”透明的手抓住他的手,微微搖頭。
洛亦清熄滅眼中的火,怎麼就差點忘了,忘了他的雪兒最怕的就是火。
“好久不見了古上神。”洛亦清嘴角戲謔的高高上揚,面朝迎面而過的男人身影,眸中的火躍躍欲試。
男人神色倉惶,輕咳一聲掩飾尷尬,“都說冤家宜解不宜結,冤冤相報何時了,竟然你已經把雪女放出來了,這些事就當做回憶吧。”
“是嗎?”洛亦清眼底眸光閃過女人手中那朵嬌艷的芙蓉花,“聽說古上神成親之日,天地皆是百花齊放啊。”
“呵呵,確是,確是。”男人仰頭大笑,似乎又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慌亂的收回神思,“那個,其實我也覺得跨種族的愛情更能刻骨銘心啊。”
“所以如果讓寶寶嫁給我,我相信以古上神的胸襟,一定不會有所意見吧。”洛亦清拂過男人身後虛弱的女人,將她攬入懷中。
“當然,當然,想必那一日也必定是普天同慶,萬物蘇醒啊。”男人再次大笑幾聲。
女人站在他身側,冷冷一哼,“瞧你現在這副德行,誰還能想起你是曾經那倨傲世間的王者。”
“當然,當然,現在你才是我的王。”男人得意的大笑。
洛亦清目光溫柔的看向那縷幽魂,“進去吧,寶寶,我們回家。”
白玲瓏虛虛的睜開眼,冰冷的世界不再冰冷,雪花融化,雪水流淌而過身體,她抬頭仰望天邊的藍天白雲,以及那觸手可及的最深刻的容顏。
“我回來了,溟毅。”白玲瓏抱住你男人,抑制不住顫抖的想要索取闊別千年的擁抱。
洛亦清將她的身體緊緊的束縛在懷裡,她的發間除了那熟悉的蘭花,還有那淡淡香甜的雪花味道,那顆心,終於再一次重新恢復跳動了。
“爹爹,這是怎麼回事?”凝霧悄然走近自家父母身邊,為什麼身為堂堂神物的他們竟然會怕一個凡人?
女人撓撓頭,“不知道,我回去收拾東西,我要和九兒一起出——”
男人振臂一揮,點住女人的睡穴,隨後將她抱入懷中,“你們快走,以後沒事別再回來了。”
白玲瓏看向說完此話轉身便離開的背影,眨了眨眼,“上神這話是什麼意思?”
“怕你帶走某個跟你一樣愛吃的女人。”洛亦清攙著她站起身,回眸望向紅衣男人,“如果有機會,我們一定會分出勝負。”
“我會等著。”蠍姬伸手藏了藏自己身後破碎的衣服,視若無睹的高揚頭顱。
洛亦清不置可否,抱起自家寶寶,輕躍而過重重獸軍。白衣拂動,恍若流星般消失在蒼穹之上。
“彭。”
靜坐在山林之上的兩人聞聲望去,兩道身影相攜走來,眉宇間,神色間,寫不盡的濃情蜜意。
朱雀起身,安靜的立於一側。
白虎隨後站立,“你們——”
“我叫白玲瓏,也可以叫我雪兒。”白玲瓏伸手攔住男人的臂膀,依偎在他懷中。
“她記起了前世,不過今生好像忘了。”洛亦清輕輕的拂過小丫頭的腦袋,“不知道還像不像以前那麼貪吃。”
“嗯?”白玲瓏瞄著男人,“溟毅,我很貪吃嗎?”
“當然,我的寶寶不管什麼樣子,我都最愛。”洛亦清忍不住再次在閃爍著大眼珠子的女人額前落在一吻。
“她不是主子了?”白虎眉角抽了抽,如此看來,行為舉止什麼的確比主子文雅了許多。
“青龍還沒有回來?”洛亦清眺望四周,確信沒有任何龍的味道。
“應該很快了。”朱雀回復。
“如此你便在這裡守著,他一回來帶著他入鳳淵。”洛亦清揮動手臂,托著女人的身體,乘風而去。
白虎靜默,這樣就回去了?他去靈界闖了一番,難不成蠍姬大人就這麼任意他帶走主子?
“你猜他是怎麼帶回九小姐的?”朱雀打趣問道。
“看這樣子,應該不是搶回來的。”白虎回復。
朱雀笑言:“更像是上神親自送出來的。”
“你也是這麼覺得的?”白虎輕笑,“我差點忘了當年上神婚禮上造成的轟動。”
“是啊,聽說芙殤夫人一個人就把整個賓客宴席吃的干干淨淨,連帶著還啃了上神的王椅。”
兩人相視一笑,果然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夜色茫茫,月光傾灑,太傅府內,一人孤寂的坐在石階上。
獨坐憑欄,望蒼天,無人回復的靜默,他的身側,一壺已然空置的酒壺搖搖晃晃,隨著夜風吹拂,滾動在地面上。
齊若言單手扶額,低下視線,眼前的景色一片一片模糊。
他等了一天,整整一天,他沒有回來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嗎?
夜風微涼,撩動衣衫,不由自主的,一個寒噤襲身,他抬起頭,望著夜空如墨,嘴邊溢出一抹若有似無的苦澀笑容。
為什麼覺得心口的位置有些空,他的眼,他的發,他的身姿翩躚在瞳孔裡,迎風而立。
“大晚上的喝這麼多,是想借酒消愁?”
唐突的男人聲音從他的身後響起,驚得他一個反應不及,險些從石階上滾下。
白虎拉住他的手臂,將他下跌的身子攬入懷裡,“告訴我,是不是想借酒消愁?”
齊若言心口起伏不定,喘著氣,注視著突然出現的那道身影,眉角擠出一道深深褶子。
“告訴我,是不是想借著醉意忘記這裡的空洞?”白虎的手停放在齊若言的心口,掌心的心髒正出其意料的跳動著,那一陣一陣的頻率,驚得他險些以為自己握住的是在奔騰的馬兒。
齊若言瞳孔裡映上他銀發長發,那如水銀瀉地的傾灑,進入眼眸,好似劍光閃爍,刺得他陣陣生痛。
“若言,你怎麼一句話都不說?”白虎將他躲閃的身子再次抱入懷裡,任著他在自己身前拳打腳踢。
齊若言掙脫不出,費力的大口喘氣,“你耍我,你戲弄我,你如此對待我,白曜,我告訴你,我這裡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市集。”
“是嗎?你的意思是不想再看到我?”白虎松開他的手,將他還在掙扎的身體徹底解脫出去。
齊若言手中一空,詫異的抬頭盯著他漠然的神情,冷冷的,他的藍眸裡冷冷的。
白虎背對過身,不再看他一眼,“既然如此,那就當作我今晚從未回來過。”
“你——”齊若言追上前,拽著他的衣袖,“你就這樣走了?”
“不然呢?”白虎冷笑,“既然你不想再見到我,我回來惹你不悅嗎?我捨不得見你蹙眉,捨不得看你傷心,捨不得讓你借酒消愁。”
齊若言低下頭,注視著腳前重合的兩道影子,緊緊的拽著他的白袍,“我沒有。”
“那你可會想念我?”白虎轉過身,五指纏繞上他冰冷的指尖。
齊若言點頭,“為什麼要突然離開?”
“我以後不會再離開了,這樣可好?”白虎湊到他身前,輕輕的捏住他的下頷,覆唇而上。
柔軟的唇間流淌著淡淡的酒香,他的回應依舊僵硬,卻比之從前多了半分配合,在白虎的下一步攻勢下,齊若言最終張開了唇,任著他的粉舌卷入自己的嘴中。
一吻過後,白虎心滿意足的瞧著某個面紅耳赤不敢直視自己的男人,輕握他的手,“冷不冷?”
齊若言微微一怵,搖頭道:“我喝了酒,很暖和。”
“……”白虎挑眉,“可是我有點冷了。”
“這樣嗎?”齊若言大義凜然的脫下自己的外袍披在他身上,“這樣可是還冷?”
白虎再次挑眉,輕咳一聲,“怕不怕?這外面月光很暗。”
齊若言輕笑,“白曜,我是男人,怎會怕黑暗?”
“其實我挺怕黑的。”白虎說道。
齊若言走上前,將他的腦袋枕在自己肩膀上,“沒事,我在這裡,不用害怕。”
白虎眉頭微微抽搐,該怎麼做才能把他拐回房間?
齊若言禁不住深沉夜色下的瞌睡,“我好像有點困了,難道是酒喝多的緣故?”
“困了?”白虎眸中清光一閃,“困了咱們回房去吧。”
齊若言隨著他的腳步走上前,突然一滯,“不對啊,我困了為什麼要去你的房間?”
白虎皺眉,“我挺怕黑的,你說過要陪我的。”
齊若言明曉的點點頭,說得有理,於是繼續跟著銀發男人走入側室。
房門被輕輕推開,齊若言先行一步將屋內點燃,“進來吧,現在很亮了。”
白虎深深的喘上一口氣,平復好心口的悸動,一步一步靠近燭台的男人。
齊若言回過頭,還未來得及多說什麼,身體便被男人狠狠的囚禁著,他面上倉惶一過,唇上襲來的柔軟堵塞住他的所有言語,他愕然的瞪著眼睛,看著霸道進攻的男人,他想做什麼?
白虎將他推向牆角,雙手解開他的腰叩,隨手一扔。
身體裡湧入陣陣冷風,齊若言心底一沉,他莫非想……想……
白虎不給他絲毫猶豫反抗的機會,在他愣神的瞬間,再一次緊緊的將他未著寸縷的身體抱在懷中,融化掉他的僵硬,一寸一寸霸道爭戰自己的主權王土。
屋外清風如舊,月色誘人,在虛敞的窗戶前,映著兩抹交纏擁吻的身體,燭火輕晃,一室曖昧……
宮殿之上,王庭之中,水霧繚繞。
白玲瓏側躺在軟榻上,連夜奔波,終於沾到夢寐以求的大床了。
洛亦清從浴池中走出,身上流淌著顆顆水珠,他走到她的身前,俯身輕柔的用帶著暖意的指尖撫摸過小家伙熟睡的容顏,隨意的披上一件外套,大步走出浴殿。
負責守夜的宮人聽見身後殿宇傳來的響動,慌亂的回過頭,只見一人身著月白長衫而過,空氣裡飄散而來淡淡的龍涎香。
常春身體一顫,急忙跪在地上,“陛下,您何時回宮的?”
洛亦清負手而立,“把寢宮收拾好,朕一炷香之後回來。”
常春領命,突然間駐足,回過頭再次問道:“陛下,可是有特別注意的事項嗎?”
“燭火暗一點。”洛亦清甩袖,再次走回浴殿。
白玲瓏撓了撓放在自己臉蛋上的東西,嘟了嘟嘴,再次躺回榻上。
洛亦清將她抱回懷中,攏著披風將她的身體掩藏在內。
殿外,宮人頷首不敢多言,只是那晚上人人都記得,陛下回宮了,陛下真的要立後了,陛下已將來自黎國的婼耶公主送回了黎國了,當然,太後病倒了。
隔日,滿朝皆驚,常春攜帶聖旨站於大殿之上,百官俯首,聲音鏗鏘有力的將一則聖旨公告天下:
今冊封白玲瓏為鳳淵皇後,一日之下萬人之上,享無邊聖寵,擁千萬臣民愛戴,為愛妃祈福,朕大赦天下,非死刑者,皆無罪釋放,赦免三年賦稅,四海之內,普天同慶。宣國法,家大國大,皇後最大!
此話一出,無一不是震懾全天下,連帶其余三國皆是捧腹大笑。
鳳淵的皇,迷上了一代妖女,竟枉顧天下萬民,親自悔婚,將黎婼耶送回黎國,此行實屬昏庸之舉,敗德之事。
宰相面色灰敗,看向讀完所謂聖旨的常春,駁斥道:“陛下人呢?早朝說免就免?”
“宰相大人毋需著急,陛下說過片刻之後就會趕來。”常春回復道,不由自主的抹了抹冷汗,想想今早得到聖旨的時候自家陛下在做什麼呢?好像在哄著內殿之中還沒有睡醒的皇後主子吧。
宰相怒斥,“臣等不了了,臣要陛下給臣等一個交代,給天下蒼生一個交代,他要立後便是立後,為何還要退婚?黎國公主豈是隨意就可打發的女人?”
常春跟上前,阻攔憤怒中的宰相身影,解釋道:“宰相那一日不知,陛下所說的一字一句老奴還是記憶猶新,如今陛下已經回宮,難不成宰相還想逼的陛下真的讓位不成?”
聞言,宰相停下雙腳,身體隱忍著陣陣怒火,“這樣的皇上,豈能佑我鳳淵千秋萬代?”
“宰相啊,您這句話可是大不敬的話啊,不能這麼說,不能這麼說啊。”
“讓開,老臣好歹也是輔佐過先皇的老臣子了,今日陛下所做之事無疑不是在拿鳳淵的江山來陪一個女人玩耍,我絕不姑息這種事發生,古往今來,多少昏君是被女人這個禍水迷惑,今天,我就要陛下給一個交代,是女人重要,還是千萬黎明百姓重要。”
“看來朕說的話宰相是沒有聽明白。”一道蒼勁的聲音從走廊深處走來,明黃身影陣陣醒目。
本是怒氣沖沖而來的身影在看清來人的那一刻,情不自禁的抖了抖身體,隨後,便是不敢多言的退後一步。
“宰相可是要朕再說一遍?”洛亦清走近,嘴角戲謔的高高上揚,“朕記得最後一句,家大國大,皇後最大,莫不成宰相是想要朕親自解釋解釋這最後一句話的意思?”
言語威懾人心,眸中清閃的冷漠恍若初冬的大雪瞬間覆蓋了廣域千裡疆土,引得人瑟瑟發抖。
宰相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上,“陛下恕罪。”
“朕話裡說的很明白,下一次記得千萬要聽清楚了再說話。”洛亦清徑直走過軟下來的宰相,大步一跨,邁過宮門,如風一般走上大殿之中。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洛亦清一一巡視而過,這才發現一年到頭從未缺席過一次的某個男人今日竟出了奇的不見蹤影。
常春看出他眸中所言的寓意,走上前輕聲說道:“太傅大人今早派人進宮說過了,身體抱恙,無法早朝。”
“是嗎?竟然病了,那讓太醫隨朕過去看一看。”
常春愣怵,“陛下的意思是要去太傅府?”
“嗯。”洛亦清點頭,目光落在百官之中。
乾坤殿內,小小身影蠕動在大床之上,一縷陽光從虛敞的窗戶內湧進,站在窗前的牡丹上,有一顆水珠滾過葉脈,砸在桌面上攤開一灘痕跡。
白玲瓏慌亂的睜開眼,瞧著入窗照進的光線,禁不住的大喊一聲。
宮人守在殿外,聞聲推門走進,“主子,發生什麼事了?”
白玲瓏蜷縮著被子,指著窗子,“光,有光。”
宮女苦笑,“主子,天亮了本來就應該有陽光。”
“不要,快把窗子關上,我不要這麼強烈的陽光。”白玲瓏將被子蒙住腦袋,這麼大的太陽還不把自己的小小身軀融化了?
宮人不敢違抗的走上前,半信半疑的將窗子合上,回復道:“主子,都已經關好了。”
白玲瓏探出腦袋,確信光線合上後,輕輕的喘上一口氣。
宮人安靜的退出內殿,當身後的殿門合上之後,兩個宮女面面相覷,張嘴便是噗嗤一笑。
白玲瓏扯開被子,赤腳踩過厚厚地毯,這裡難道就是溟毅的家?
鮮花嬌艷欲滴,珠簾叮鈴作響,一面銅鏡映上自己的五官,再看墨畫上那一襲莞爾的笑顏,她湊到上面嗅了嗅,淡淡一股墨香,這裡原來是人間,凡人的處所。
“主子可是要傳膳了?”宮人站在殿外瞧著走來走去的身影,衣衫半露,內襯只穿著一件小衣,這樣子是不是太過暴露了些許?
白玲瓏坐在凳子上,雙手撐在下頷上,“是有點餓了。”
“……”宮人退出,御膳房送來道道精美早點。
白玲瓏攪動碗裡的米粥,鼻子往著雞腿上嗅了嗅,眸子落在站在四面八方一聲不吭的宮女上,眨了眨眼,“你們就這麼站著?”
“我們要伺候您更衣。”宮人回復。
白玲瓏不明所以的瞥向自己的衣衫,難道自己穿的不多還是穿的太多了?不過穿多了自己可是要融化的。
宮人瞠目,還未解釋今天需要著什麼服飾時,就見女人丟下手裡的雞腿,再一次掀開衣裙,最終只剩下一件小小的小衣貼在身上,身後裸露大片光景。
白玲瓏輕輕的吐出一口氣,這樣果真涼快了許多。
“寶寶。”一道身影似風一般拂面而來。
洛亦清接下自己的龍袍披在她的身上,面露不悅,“我說過很多次了,不許這樣脫衣服。”
白玲瓏伸手抱住他,“可是我是雪,不能太暖的,否則要融化。”
“寶寶,你現在不是雪了,你是我的豬豬,明白了嗎?”洛亦清將她的衣裙再次穿戴好,揮退所有宮人。
白玲瓏攤開自己的手掌,“可是我真的是雪啊,你看我的手好冷好冷的。”
洛亦清大掌覆蓋上她的小手,“那是因為你冷了。等你吃完早膳,我帶你出去,透透風,曬曬陽光就暖了。”
“不,溟毅,現在是夏日,我不能出門的,否則我要融化。”白玲瓏再一次強調自己的身份。
洛亦清笑道:“傻瓜,不相信我了?”
白玲瓏眼神斜睨了一眼窗外的烈日炎炎,縮下脖子,“這真的好危險。”
洛亦清伸手抬起她的下頷,“放心,由我在,怎會捨得讓你融化?”
白玲瓏咬唇,“那可否容許我做一件事?”
“嗯?你想做什麼?”洛亦清瞧著連雞腿都吃的女人歡快的蹦躂回內殿,片刻之後,蒙頭遮面,只余下兩顆眼珠子的走出來。
白玲瓏手裡托著一把紙傘,“我不能接觸陽光。”
洛亦清掩嘴一笑,“好,好,隨你,隨你。”
當微風拂面而過時,兩道身影一前一後的走出乾坤殿,隨後,常春牽出一匹快馬,在看清陛下身後緊跟而來的身影之後,目瞪口呆的松下手裡的韁繩。
洛亦清不以為意的拿在手中,將身後的小粽子扶上了馬,自己便是縱身一躍,“我們出發。”
常春目送二人遠去,忍不住的伸手再次摸了摸汗水,抬頭望向蒼穹,皇後主子這樣穿著,確定不會悶壞自己?
太傅府內,正站在床邊悉心伺候的某個男人在被砸了無數遍之後,索性耐著性子等他發洩情緒。
齊若言趴在床上,腦袋上蒙著厚厚的被子,在醒來後將躺在自己身邊的男人踹下床之後,便一直這樣將自己藏起來。
白虎也不惱,任憑他的揪扯,隨意他的撕咬,深信等他發洩完了之後會乖乖聽話讓自己查看傷勢的。
“出去。”齊若言聲音嘶啞,無論白虎怎麼扯弄,也誓死不放開被子。
白虎趴在床邊,輕輕的扯了扯他頭上的東西,“若言,傷勢需要及時上藥,否則會出血的。”
“出去。”齊若言越發將自己藏得更緊。
“若言,聽話,我上完藥之後就出去。”
“把藥放下,我自己上。”
“不行,那裡你自己怎麼上?你怎麼看得見哪裡受傷了?”白虎再次扯了扯被子。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1-29 01:00:56
第七十三章 吃醋的男人會做的事
一匹白馬停在太傅門前,負責守衛的侍衛瞧著馬背上英姿翩然的身影,紛紛下跪。
“都起身吧,太醫到了沒有?”洛亦清將馬背上的小身子扯下來,再次確定她沒有悶壞之後,大步闊至府內。
管家聽聞下人稟報,忙不迭的跑至院前,果然見到從府外大步走進的玄衣,跪在一側:“陛下金安。”
“若言身子可有什麼不妥?”洛亦清看向地上的身影問道。
管家頷首,“今早奴才如同往常般到大人門前等待吩咐,卻等了半個時辰也不見大人出來,後來敲門才知大人昨晚上沒有在寢房內休息。”
“嗯?不在自己房中?”洛亦清目光沉冷,“莫不是去了什麼不妥的地方?身上可是有受傷?”
“奴才不知,後來經家丁回稟才知大人昨晚上一直在側房休息,說是受涼了,未免見了聖顏帶來病氣,所以讓奴才即刻進宮告訴常公公今早休朝一日。”
“那好,朕去看看他,等下朕會派太醫過來,你在這裡等著,等太醫一到,領過來便是了。”洛亦清抓著身邊左顧右盼似乎看得很是起勁的丫頭,朝著花園走去。
管家抬頭,匆匆一瞥那一抹被包裹在重重衣衫中的身影,碩大的披風將她小小影子遮擋的嚴嚴實實,整個人除了能從外觀上看出那的確是個人以外,就像是一塊會移動的披風。
洛亦清俯身湊到她的耳側,“熱不熱?”
白玲瓏眉頭微蹙,怎會不熱?
“熱就解開,馬上就曬不到陽光了,聽話。”洛亦清輕輕的扯動她腦袋上的披風,確信將小腦袋放出來之後,忍俊不禁的掩嘴一笑。
“溟毅,以前你不會這麼笑的。”白玲瓏嘟嘟嘴,粉嫩的小臉因著悶熱而被熏得紅潤滿面,越發像極了熟透的紅櫻桃。
洛亦清止笑,握著她的小手,“傻瓜,跟你說過不會融化就不會融化,怎麼?難道我說的話你現在不相信了?”
“不是,就是因為真的怕陽光。”白玲瓏委屈的絞著手指,“我前世是雪。”
“好,好,我知道了,以後我們慢慢習慣。”洛亦清靠近她,拎袖替她擦了擦額頭上溢出的熱汗,嘴角自始至終高高上揚。
“咚。”白虎再一次被齊若言給不留情面的趕出來房,苦笑的看著地上散開的藥瓶。
洛亦清聽見響動,牽著自家寶寶走上前,“這是怎麼了?”
正在撿拾碎片的白虎微微一怵,抬頭凝望不請自來的二人,尷尬的避開他們的視線,“沒事,若言發脾氣了。”
“生病的人總是有那麼點脾氣。”洛亦清目光下挑,正正落在砸成碎片的白瓷瓶上,空氣裡隱約飄散而來陣陣藥香,他揚了揚嘴角。
白虎慌亂的將藥粉揮散,“這個是藥,他受傷了。”
“哦,受傷了?”洛亦清仰頭看向房前匾額,“朕記得若言一直是把你安居在這裡對吧。”
“……”白虎眉頭微挑,“是的。”
“所以昨晚上若言是在這裡就寢的?”洛亦清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難怪管家會說傷風了。”
白玲瓏扯了扯他的衣角,“你們在說什麼?”
“沒什麼,我進去看看若言,你乖乖的站在這裡,不許進來。”洛亦清溫柔的拍了拍她的手,隨後便是推門而進。
大門外,兩道身影,面面相覷。
白虎尷尬的將手裡的碎片放在一側,“那個主子,你——”
“你可以叫我白玲瓏。”她笑。
白虎點頭,“玲瓏。”
“你叫什麼名字?”白玲瓏湊到白虎面前,看向他身後張揚的銀色長發,“我曾經認識一個人,他也是這般妖孽的頭發。”
“妖孽?”白虎笑道:“是什麼人?”
“一只狐狸。”白玲瓏直言。
白虎面上微微一愣,“你說是狐王冷沐軒?”
“他是狐王嗎?我記得他當初只是一只小小狐狸而已,我不過就是睡了一覺,他就成狐王了?”白玲瓏輕歎一口氣,“看來我錯過了很多事了。”
“你怎麼認識冷沐軒的?”白虎目光幽幽,如果說是以前的白玲瓏,她認識冷沐軒倒是情有可原,可是如今的白玲瓏,她怎麼可能會認識那個不可一世的狐狸精?
“我是雪啊,他是靈狐,每年初冬之際,我便會在大雪初來之時遇到它,當時它還很小很小,我也只見過它變成人一次,很漂亮的銀發,讓人過目不忘的銀發。”
“原來還有這般回憶。”白虎笑意深深的望向屋內的那道背影,嘴角不由自主的勾勒弧度,看似笑的更是得意。
白玲瓏撓頭,他的表情怎麼越看越覺得像是在……幸災樂禍?
屋內,淡淡的熏香飄散而來,一道身影繞過珠簾,輕拂動上面的鈴鐺,在抖動中,叮嚀而響。
齊若言背對著門外方向,未見其人,聞見其聲時,毫不客氣的將腦袋下的枕頭往者來人的方向狠狠的拋過去。
洛亦清隨手一揮,將枕頭再一次的揮向了大床。
“我讓你出去,別再讓我看——”齊若言噤聲,在看清來人的容貌之後,本是鐵青的面色瞬間蒼白。
“朕聽聞朕的好太傅病倒了,特地拋下公務過來好好的看看你,沒想到朕的好太傅就是這般迎駕的?”洛亦清問道。
齊若言面上一閃而過一絲彷徨,在確信眼前之人是洛亦清之後,忙不迭的從床上跪下,“嘶。”奈何剛剛一動,身下傷處便被再次撕裂般疼痛。
瞧著他臉色驟變,洛亦清不急不惱,走上前,按住他蠢蠢欲動的身體,笑道:“受傷了就好好的躺著,毋需多禮。”
齊若言蒼白的臉色越發難以控制的慘白,他的手緊緊的抓著床沿,忍受著身體的疼痛,顫抖的從床上走下,“臣參見陛下。”
“朕說過不用多禮了。”洛亦清將他扶起,“哪裡受傷了?”
話音一落,只見男人本是蒼白的面色再一次驟變,轉而紅暈滿面。
“朕讓太醫過來了,等下給你瞧瞧可好?”洛亦清戲謔的注意著他的表情,果不其然,又一次轉而蒼白。
齊若言驚慌失措的搖頭,“臣……臣已經上過藥了,況且臣好歹也是神醫傳人,一點小傷,毋需勞煩他人之手。”
“這樣嗎?”洛亦清莞爾,“可是朕很不放心啊。”
“陛下,您不在的這些日子,政務累積,您不應該出現在臣這裡的,您這樣,臣實乃惶恐不安。”
“若言可千萬不能這麼說,你在朕的心裡絕對是分量極重,就好比朕的左右手,既然是左右手,朕當然要珍而慎重,所以如果你不放心太醫,朕親自為若言查看傷勢如何?”
齊若言一聽,全然不顧身後的傷勢,著急跪在地上,“陛下,臣不敢。”
“好了,好了,快起來,告訴朕,傷著什麼地方了?”洛亦清再一次將地上的某個瑟瑟發抖的男人撈起來。
齊若言面如白紙,慌亂的搖頭,“陛下,臣、臣已無礙了。”
“讓朕看看就知道有沒有礙了。”洛亦清試圖揭開他的衣衫,卻被他不容情面的推開。
齊若言的身體僵硬的往後退,“陛下,不用麻煩了。”
“哦,是嗎?”洛亦清也不再強求,只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前面明顯在顫抖的男人。
“是,不用麻煩陛下了。”齊若言咬牙,他似乎都能感覺到自己的雙腿在不住的顫抖,那趨勢,好比下一刻自己就會失去平衡倒在地上,而他卻不能倒下,不能讓任何人發現那個不能查看的秘密。
洛亦清站起身,走到男人面前,輕輕的抬起他的下頷,意有所指的看向他的腰側,“若言,朕記得曾經的你可是很驕傲的。”
“嗯?”齊若言愣怵,不明所以的瞪著突然轉變話題的聖上。
洛亦清手指下垂,落在他的腰側,遠觀好似兩兩擁抱,近看,更是曖昧難擋。
齊若言面色泛紅,苦笑道:“陛下可是誤會了什麼?”
“朕莫不成真的誤會了什麼?”洛亦清靠近齊若言,鼻間在他頸脖處微微一嗅,“知道寶寶曾經說過什麼嗎?”
“說……說過什麼?”
“說過你身上有過白虎的味道。”洛亦清笑的越發妖冶。
齊若言身體一顫,如若不是被洛亦清攙著,只怕此時已經倒在了地上。
“不用擔心,朕只是突然發現寶寶說的沒錯,你身上真有有股白虎的味道。”
“陛下,您誤會了,臣……臣只是昨晚上……昨晚上睡在這裡而已,我和白曜……沒……沒發生了什麼。”齊若言咬住舌頭,曾經的口若懸河,如今的吞吞吐吐,若說心中無鬼,那便是自欺欺人。
“若言啊,你是不會對朕說謊的。”洛亦清拂過他頭上溢出的冷汗。
齊若言吞咽一下,“陛下,臣不敢欺君。”
“那好吧,既然你不說,朕也不便多問了,只是,朕很好奇像若言這麼高傲的男人,怎麼捨得——”他的目光下挑,落在男人輕微顫抖的雙腿上。
齊若言低下頭,注視著身前彌漫開的影子,“陛下,臣……”
“你休息吧,朕等下讓人送來最好的傷藥,這幾日你便留在府裡,早朝什麼的,都免了,安心養傷便可。”
“臣遵旨。”齊若言扶著牆,緩慢的移到床邊,屁股剛一坐下,便是忍不住的咬牙切齒。
洛亦清走至房門前,對著門外兩兩對視的影子,說道:“白虎,若言讓你進去一下。”
白虎一聽,急不可耐的闖了進去。
白玲瓏側頭看去,“他這麼著急進去做什麼?”
“討打去了。”洛亦清抱住自家傻傻愣愣的丫頭,輕柔的捂住她的雙耳。
不過片刻之後,屋內傳來的斷斷續續砸東西聲,以及某個妖孽男人的賣力討好聲,真是聲聲不絕耳。
白玲瓏抬起頭,瞧著笑靨如花的大男人,伸出雙手捧住他的臉頰,“溟毅,以前的你總是不苟言笑,現在怎麼這麼喜歡笑了?”
“寶寶,你不覺得我笑起來更好看嗎?”洛亦清抱住她的小腰,鼻尖輕觸。
白玲瓏紅了紅臉,“很好看,不過我只希望你笑給我一個人看。”
“好,以後就笑給你一個人看。”洛亦清拂過她額前發絲,指尖下滑落在她的下頷之上,輕柔的捏住,抬起她的頭,雙唇覆蓋而上,一點一點的淺嘗她唇角的淡淡清香。
陽光依舊,灼熱的落在大地之上,兩道身影交織映在走廊上,在清風一過之後,遺留下陣陣花香。
“吼。”一束火紅從蒼穹之上落下,一青一紅兩道身影交纏而去,在烈日下,編織出一幅越發美艷的龍鳳圖騰。
白虎掀開房門,望向天際。
洛亦清放下懷裡意猶未盡的小丫頭,抬頭仰望。
“他們回來了。”白虎走上前,果真見到兩道身影從半空之上降落。
紅衣似火,墨衣深沉,兩道身影大步走進,“主子。”
“這麼快就回來了?”洛亦清看向青龍懷裡的小東西,手掌一翻,一塊石頭便騰升而過。
青龍半跪而下,“辦事不利,玄武已經被封印。”
“無礙。”洛亦清仔細翻看著硬如石塊的龜殼。
白玲瓏湊上前,伸出指頭戳了戳,“這不是石頭嗎?”
“就是石頭。”洛亦清沉色,“顯然是玄武得罪了什麼人,否則不可能會被封印的這麼不留情面。”
“我認為是蜀道。”朱雀道。
“蜀山沒有必要這麼對付一只普通龜獸。”白虎道。
“那是什麼人有如此能力?”青龍問道。
“反正不是我。”白玲瓏搖頭。
四人齊眼望去。
白玲瓏蹙眉,“真的不是我。”
“寶寶,我知道當然不會是你。”洛亦清掩嘴一笑,“我想我知道是什麼人了。”
“嗯?”白虎詫異,“你知道是誰?”
“冷沐軒。”洛亦清望向不遠處的屋簷之上那抹白色身影,銀發依舊張狂的迎風而舞,周身上下散發的陣陣冷冽隨風而來,恍若想要將周圍一切全然凍結。
白玲瓏抬頭看了一眼,俊美的顏,高傲的氣質,純淨的白衣,在陽光下,猶記得那一日他從水池中走出帶來的心底震撼,有一種美,從內而外,在初遇時的艷羨之後,便是永世難忘的刻骨銘心。
“小狐狸。”白玲瓏朝向疾馳而來的身影揮了揮手。
正准備憤然一擊的冷沐軒聽聞這一句熟悉的稱呼,慌亂的停下身體,懸空而立,居高臨下的盯著那雙也是這般干淨靈動的眸子,“瓏瓏。”
洛亦清縱身而躍,將兩人的視線不帶遲疑的阻截而斷,“冷沐軒,我說過別再出現,你別以為我真的不敢動手殺了你。”
“我告訴你,瓏瓏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會是我的。”冷沐軒周身散發著濃烈冷氣,漠然直視半路殺出來的男人,怒斥道:“她是雪兒前,是我先遇到的,她是瓏瓏時,也是我先遇到的,是你橫刀奪愛搶走了他。”
“是嗎?不管誰先遇到誰,只有她的心裡擁有誰。”洛亦清一步一步走進男人,兩兩視線平衡,劇烈的火光在瞳孔裡瞬間迸發,恍若千軍萬馬正在兩人視線碰撞時激烈撕戰。
“上一次我就該殺了你,我一直以為你不過就是一個長的像他的凡人,卻沒有想到你竟然會是投胎轉世的溟毅,我真是粗心大意,想想也對,探不到你的前世,怎麼就沒有想過你的命已被封印,我真是傻,那一日就該徹底了結了你,如此,瓏瓏只會跟我走。”
“可是你已經錯過了最好時機,冷沐軒,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別妄圖用你小小的狐族力量抗衡我,我不想這天下自此不再遺留一只狐族。”
烈日炎炎,是火光吞噬天下的劇烈憤怒。
“溟毅,不要放火,不要放火。”白玲瓏跑在太陽下,那陣陣炙熱的溫度,好似那一日覆蓋上自己的聖火,滾燙的一點一點講她小小身軀融化成一灘雪水,不復再生。
洛亦清收掌,抱起雙瞳泛紅的女人,“好,我不放火,不放火。”
“洛亦清,我告訴你,我不會就此罷休,我勢必得到瓏瓏,不死不休。”冷沐軒欲再次上前,卻在接觸女人的瞬間,被一掌打過。
冷沐軒詫異的捂住自己的右臉,不敢置信的看向揮向自己的女人的手。
白玲瓏咬唇,目光如舊,“小狐狸,還記得那一日我對你說過的話嗎?我不要你,這輩子不行,下輩子也不行,你如若再執迷不悟,我們便是連最初的回憶也會變得蕩然無存。”
“瓏瓏,我為了你放棄千年修行,特地轉世投胎做你回你的青梅竹馬,瓏瓏,你可有想過我的心,也是肉做的,也會痛,也會傷,更會絕望?”
“小狐狸,那你可知道我這裡痛了多少年?”白玲瓏步步相逼,單手扶住胸口,“千年前的火,把一切燒的干干淨淨,我知道是你告訴那些所謂的神,是你故意想讓他們逼走我,一切都是你在背後搗鬼,是你害的我和溟毅分離上千年,可是我從未怪過你,我知道,有一天,你會後悔,你只會剩下後悔。”
冷沐軒身體一顫,往後踉蹌數步,“你——”
“我沒有想過今生再遇,你依舊不悔,是不是你還要看著我再一次融化,這裡才會有些許悔痛?”她的手貼在他的心口處,掌心的心髒原來還在跳動,她以為,他不會跳了。
冷沐軒低下頭,閉上眼,“瓏瓏,所以這一次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放手,一輩子。”
白玲瓏驚怵,還未來得及反應,身體便被他抱在懷裡,瞬間,眼前景色千變萬化。
沒有樓台亭閣,沒有香榭小院,唯獨只剩下一池天然瀑布,瀑布的水灑落在臉頰上,冰冰涼涼。
冷沐軒坐在石頭上,望著身前的高山瀑布,“還記得嗎?這裡是你和我初遇之時的地方。”
白玲瓏望去,當然還記得,那一日他從水池中走出,半裸的上身,俊美的容顏,妖冶的銀發,那樣的一個男人,有些冷,卻讓人不忍心移開雙眼,忍不住的她就這樣癡癡傻傻的看著他一步一步走近自己。
“瓏瓏,明明就是我先遇到你,為什麼你的心裡卻只有一個溟毅?”冷沐軒回過頭,滿目憂傷。
白玲瓏低垂下眸,目光落在身前蕩漾開的漣漪上,“這本來就不是誰先遇到誰就是誰的道理。”
“在沒有遇到他之前,你的心裡滿滿的全是我,卻在遇到他之後,你才將我的位置滿滿的騰了出來,瓏瓏,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白玲瓏轉過身,將他靠近的身體避開,“小狐狸,我說過了這不是誰先遇到誰的問題。”
“我不要,我只認誰是第一個遇到你的。”冷沐軒抓住她的手,嘗試著將她冰冷的雙手再次捂得熱熱的。
“那我呢?”一道聲音從草叢裡飄出,隨後一抹白衫隱隱而現。
白玲瓏認識這只狐狸,是那一日在高山流水下逃竄而走的那只雪狐,只是,她變成了人?
伊寧輕咬紅唇,目光帶淚的靠近兩人,“沐軒,我想問問你,那我呢?”
冷沐軒面上一愣,將女人靠近的身體一掌揮開,“我說過請你別再出現。”
伊寧雙腳撐地,阻止自己後退的趨勢,抬頭凝望不遠處神色冷然的男人,嘴角蕩漾開一抹苦澀的笑容,“沐軒,若問誰是誰的第一人,便可以擁有誰,那你可有想過我的存在?”
“我們三人中沒有你的身影。”冷沐軒冷斥。
伊寧仰頭一笑,“你未免太過自私了。”
“我只是就事論事,我與瓏瓏之間的事容不得你插手。”
“那我與之間的事也容不得她過問。”伊寧憤然,看著男人,步步緊逼,“你說過會娶我,你說過會在變成人的那天送我八抬大轎迎我入門,可是你卻在變成人的那一天被她搶走了魂魄,你的心,變了,在那一刻變得徹徹底底,你答應給我的,全是泡沫,你答應娶我的,全是謊言,冷沐軒,我問你,你心裡可是還記得過曾經我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冷沐軒默然,索性不再多看一眼怒不可遏歇斯底裡吼叫的女人。
“我追了你上千年了,從最初的決然到如今的絕望,冷沐軒,你把我忘得干干淨淨。”
冷沐軒扭頭看向白玲瓏,伸出手想要握緊她的手,卻被她不著痕跡的躲開。
白玲瓏退後一步,“沐軒,我未曾想過原來你的背後還有這麼一人,如果那日我知道你們的諾言,我想我不會跟你嬉鬧玩耍,說什麼在一起的傻話。”
“不,瓏瓏,這一切都不是我心甘情願的,我只要她幫我變成人而已,就跟你為了變成人利用洛亦清一樣,我一樣只是利用她。”冷沐軒追上前,卻被一道炙熱的目光收回腳步。
身後的伊寧,眸中赤紅,在看向男人那冷漠的背影之時,恍若盛夏時期最火熱的光線,所過之處,必定是焚燒一切,一無所剩。
“不,冷沐軒,我們不一樣,我跟清清之間是彼此心甘情願的付出,而不是強求以及利用,我當初對他,是情竇初開的懵懂,而不是利欲熏心下的自私。”白玲瓏往後退步,不再靠近這個陌生男人一步。
冷沐軒停下雙腳,在看到她漸行漸遠的影子時,心口位置碎裂開一道道溝壑。
“無論如何,我愛你,毋庸置疑。”冷沐軒沖破最後的防線,將女人的身體攬入懷中,她身體裡流露出的香氣帶著冬日的寒意,在靠近的瞬間,迎面撲來。
白玲瓏粹不及防,在男人靠近的瞬間想要掙脫開,卻被迫被他緊緊的束縛。
“冷沐軒。”伊寧心底一怵,掌心下劍氣冰冷,在前面兩人遲疑的片刻,以著最快的速度執劍而去。
冷沐軒後背一涼,回過頭,瞧著御風而來的劍氣,掌心靈氣凝聚,一個震動,將她手中長劍碎成一塊一塊。
伊寧未曾猶豫,覆掌襲向他懷裡的女人。
在電光火石之間,冷沐軒以著全力徒手揮向女人漠然的掌風,卻在下一刻,自己的手掌襲上女人的胸膛。
“噗。”一口血從她嘴裡噴出,映上天邊的烈日,鮮紅的血濺落在草地之上,陽光灑下,一閃一爍。
冷沐軒收掌,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見伊寧的身體如同沒有靈魂般高高拋下,砸在地上時,她的嘴角明顯上揚著高高弧度,好似解脫。
伊寧笑著笑著,眼角濕了,還記得那一日初見時,兩只小狐狸彼此追逐著,他是靈狐,他日必定擁有強大靈力,而她只是一只雪狐,成天就像是個傻子一樣圍繞著修行的靈狐轉動。
他餓了,自己千辛萬苦替他找回事物;
他冷了,自己緊緊的抱著他為他取暖;
他累了,自己無怨無悔的替他遮風擋雨;
他睡了,自己一遍又一遍的盯著他的睡顏,將這張臉刻骨抿心的藏在心口;
終於,有了那一日,他抱著自己許下的海誓山盟,待我成長為人之際,便是迎娶你入門之時。
只是,時不待我,今時今日,我生不能與你結伴而行,死我也生生世世變成一縷游魂糾纏你左右,不管你愛還是不愛,不管你恨還是不恨,我想要的,只有那麼簡單,留在你身邊,與你繼續風雲同行……
白玲瓏詫異的將冷沐軒推開,焦急的跑到伊寧面前,蹲下身子,卻只能瞧見她眼角流出的冰冷液體。
“我……愛過……無怨……無悔。”聲音戛然而止,是最後的幸福微笑。
冷沐軒盯著自己的手,上面似乎還殘留著從她身體裡帶出的溫暖,曾經那只纏著自己的小狐狸,曾經那只傻到自己說什麼就信什麼的傻狐狸,她……她……
“她死了。”白玲瓏說道。
冷沐軒坐在地上,雙手隱忍的放在身側,平衡著身體的顫抖,“還是死了嗎?也許這一次不會再糾纏我了。”
“你放心,她或許再也不會糾纏你了。”白玲瓏掌心裡握住空中飄散而下的片片雪花,陽光依舊,只是,雪花冰冷的殘留在掌心裡,是她最絕然的離開……魂飛魄散!
冷沐軒仰頭,一片雪花落在自己的面容上,冷冰的感覺就好似她曾經的以著冰冷的掌心觸碰自己,他驀地眼眸一閃,心口一痛,有一把劍穿心而過,他單手扶胸,望向蒼穹。
一道墨色身影從天而降,在迷蒙的視線裡,他的身體被高高拋棄,最後再次重重的跌進池水中。
洛亦清將失而復得的小家伙抱在懷裡,怒不可遏的瞪著被自己一掌拍進湖水裡的落魄身影,怒斥:“冷沐軒,你這是找死。”
冷沐軒游出水面,而卻沒有爬出來,只是神情悲戚的注意著地上躺著的那一只小小狐狸,白色的毛發隨著微風輕輕晃動,她還是如同往常般安靜的睡在自己身邊,不言不語。
“有些東西,只有失去才會珍惜,可惜遲了。”白玲瓏靠在洛亦清懷裡,對著池面上的男人說道。
冷沐軒搖頭,“不,我從來不會後悔。”
“是嗎?我只希望你真的不會後悔。”白玲瓏扯了扯洛亦清的衣袖,“我們走吧。”
洛亦清點頭,縱身一跳,陽光余暉閃耀的方向,消失不見。
偌大王庭之上,數道身影急切的走過長廊。
常春安靜的守在殿外,目光下挑,正好落在乾坤殿外跪拜的數位大臣。
“陛下啊,老臣求見。”宰相聲音顫抖的對著宮殿喊道。
常春扶了扶額,這外人或許不知道,但他一直都守在這裡,把剛剛發生的一切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自家陛下從宮外回來後便是一聲不吭的將自己和皇後主子關在了殿內,任何人都不得進去打擾。
而偏偏這個當口上,大臣覲見,甚至看這趨勢更像是逼宮來了。
“常春。”
在愣神間,一道聲音從殿內響起,常春急忙頷首,“陛下,老奴在。”
“讓那些人都退下,誰敢再發出一句響聲,拉下去砍了。”男人的聲音蒼勁有力的從殿內傳出,幾乎已不用他傳話,殿外的眾臣便聽得清清楚楚。
宰相面色不悅,雙手緊緊捏成拳頭,眼角瞥向身後的眾位大臣,眾人心照不宣的點點頭。
常春走下,輕聲說道:“各位大人都聽清楚了吧,陛下需要休息了,如若有什麼要緊事,明日早朝再說吧。”
“陛下,此事萬萬耽擱不得啊。”宰相俯身趴在地上,大喊道:“黎國與汐國聯盟一事現在是天下皆知,如今時局,陛下萬萬不可在顧及兒女私情不顧萬民蒼生啊。”
“這……”常春為難的看向依舊緊閉的殿門,誰知到陛下今天又遇到了什麼煩心事,否則剛剛那臉上刻著的‘朕很不爽’四個字莫不成是擺設?
“咚。”宰相叩首,“陛下,此事萬萬不得耽擱啊,天下蒼生的性命全然在您的一舉一動間。”
白玲瓏坐在榻上,豎著耳朵聽著殿外的聲音,又不敢打擾正在冥思的男人,只得不是挑挑眼,擠擠眉,再順順耳。
“你就沒有什麼話想對我說?”洛亦清突然開口道。
白玲瓏眨眼,“我需要說什麼嗎?”
“那只臭狐狸三番四次跑來糾纏,你就不覺得你應該跟我解釋解釋?”某個男人一本正經的問道。
白玲瓏皺眉,難道他想聽他們在一起時都做了什麼?
“寶寶,我很不高興。”洛亦清聲音嚴肅的道。
白玲瓏輕輕的撫了撫他的額頭,“現在高興了嗎?”
洛亦清不明,“什麼意思?”
“我說不高興時,你不是這樣撫摸我的腦袋嗎?”白玲瓏莞爾,“乖,不惱不惱了。”
“……”洛亦清抓住她的手,面色更顯沉重,“告訴我,你究竟對那只死狐狸做了什麼,否則他怎麼如此鍥而不捨的想要綁走你?”
白玲瓏絞著手指,若要真問為什麼,他難道不覺得這個問題應該去問小狐狸嗎?
洛亦清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位置,“寶寶,我這裡很不舒服。”
白玲瓏一聽,慌亂的看著他的氣色,“怎麼會不舒服了?難道是有什麼內傷?”
“……”洛亦清眉頭輕挑,“寶寶,我現在是凡人的身體,不是神,人有七情六欲很正常,所以這裡會不舒服也很正常。”
白玲瓏愣了愣,在沉思片刻之後,掩嘴一笑,“莫非這就是所謂的吃醋?”
洛亦清將她的小身體拉入懷中,挑釁般的捏住她的小臉蛋,“我今天就告訴你,男人一旦吃醋會做出什麼壞事。”
“嗯?”白玲瓏不明,還未詢問什麼壞事便感覺身體一陣懸空,隨之而來是他抱著自己的身體大步走進內殿的匆匆腳步。
空氣裡流蕩著縷縷花香,陽光灑落大殿之上,殿外的聲音依舊鏗鏘有力的陣陣吶喊,而屋內,卻是滿殿的曖昧熱吻。
洛亦清含住她的唇,不留余地的將她封鎖在自己懷中,雙手解開她的衣袍,往著大床外隨意一揮灑,薄如蟬翼的紗裙輕晃的陽光中,歸於平靜般下墜在地毯之上,一室旖旎。
大殿之外,常春左右徘徊無數次,在大臣們咄咄逼人的目光中,再次抬手敲了敲殿門。
在數次打擾陛下休息之後,常春愛莫能助般對著百官搖搖頭,“陛下真的休息了。”
宰相面色一怒,氣急的從地上爬起來,在瞪了殿門無數次之後,甩袖而去。
隨之而來,是百官群起而散的背影。
常春偷偷摸了摸汗,陛下的秉性自己還不清楚?這麼沒有動靜,恐怕正在做著春宵一刻該做的好事吧。
宰相一路疾馳,在靠近太後殿之時,平復好了情緒,對著殿外宮人說道:“進去通報,老臣要求見太後。”
宮人推開殿門,須臾走出,“大人請進。”
太後側躺在軟榻之上,自從宮內傳出太後病倒的消息後,她便自此沒有離開宮門一步。
偌大的殿宇下,飄散著淡淡的藥香,宰相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輕歎數口氣,“太後,黎國與汐國結盟了。”
“這事哀家也聽到消息了,不過皇帝心裡不在乎,哀家也無話可說。”太後單手扶額,顯然有些憔悴。
宰相再言,“太後難道沒有想過如果陛下再照此下去,鳳淵的千秋萬代只怕要止於此步了。”
太後輕笑,“哀家何嘗不知,只是你沒有看到他毅然決然的冷漠,哀家,實屬有心卻是無力啊。”
“臣今日帶著百官跪在乾坤殿下,陛下卻遲遲不見,老臣輔佐先皇到陛下至今,從未有過如此絕望的時候,太後,老臣已老,恐怕已無心再輔佐陛下了。”
太後面色一驚,從軟榻上坐起,“宰相這句話可錯了,你正值壯年,如何老,如何不能輔佐了?”
“可惜陛下如今態度,老臣實在是有心無力了。”
“你放心,哀家會好好勸誡皇帝的,畢竟,他不會如此放任萬民不管不顧。”
宰相搖頭苦笑,“只怕到頭來,太後與臣一般,皆是被閉門不見。現在的陛下眼裡心裡,全然只有那一個妖女,哪裡還有君該做之事,哪裡還想的到天下百姓生死。”
太後一掌拍向桌案,“你說的對,那個妖女真該死。”
“太後,如今陛下不見臣等,整日與著那妖女繾綣纏綿,臣實在是心寒啊,想到先皇的委托,臣,恐怕要食言了。”
“不,宰相不會的。”太後無可奈何的搖搖頭,“哀家的兒子,哀家也看不透了。”
“太後,臣有一言不知該不該提?”宰相起身,跪拜在太後身前。
太後一怵,走到他面前,扶起他,“說吧。”
“臣認為,陛下如此,鳳淵必亡,臣死諫太後,請太後為大局著想……垂簾聽政!”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1-29 01:01:15
第七十四章 朕要給的是全部
“這不行。”太後擺手否決,“此事事關重大,哀家只是一介婦人,怎可決斷朝政之事。”
“太後,請您為大局著想,如今鳳淵失了明主,還如何屹立在四國之上,汐國與黎國對我鳳淵虎視眈眈,前有狼後有虎,我們不能如此放任陛下肆意妄為,不管如何,請您做主。”宰相再次跪拜,額頭重重的磕在地上。
太後只聽見空氣裡傳來一聲碰地聲,驚怵的低頭看向地上的身影,止不住的歎出一口氣,“哀家不能這樣做,哀家不能這樣無視他,他在位數年勵精圖治,勢必打造一個鳳淵盛世,無奈只是走錯了一步,哀家不能架空他王上之權。”
“太後娘娘,您的一個不忍心會害的多少人流離失所,家破人亡啊?”宰相沉重的喊道。
太後閉上眼,“你起來吧,讓哀家好好想想,哀家會再好好勸誡勸誡陛下的。”
“太後——”
“你且退下,明日之前哀家會給你回復的。”太後靠在軟榻上,單手扶額。
婢女端著參茶走進,站在太後身前,輕輕捶背,“太後娘娘,奴婢只是一個婢女,不應該說這些話,可是為了天下蒼生,您應該捨小我股大全,陛下被妖女迷惑,如此下去,只怕會引得更多的人逼宮了。”
“你想說的意思哀家怎會不懂,只是他變得再多,也畢竟是哀家的好兒子。”
“太後,您只是幫他一時而已,我相信等到陛下迷途知返後,會回心轉意重振我泱泱大國的聖君雄風。”
太後點頭,嘴角微微上揚,“說的對,哀家的兒子會醒來的。”
隔日,大殿之上,一襲鳳袍臨天下,眾臣高呼: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洛亦清端坐明鏡之下,目光不溫不火的落在太後臨朝的身影上。
“從今日起,既然君已不像君,哀家便同意滿朝大臣擁護,即日起,垂簾聽政。”太後面朝殿上之人,面色如常道。
洛亦清眉宇未動,嘴角隱隱上翹,“給太後安坐。”
常春一愣,回過神看了眼面無表情的陛下,急急的退下。
太後坐在洛亦清身後,道:“有本上奏。”
宰相出列,拱手作揖,“陛下,太後娘娘,臣有本奏。”
“准。”太後道。
洛亦清沉默的注視著兩人的一唱一和,嘴角越發不以為意的高高上揚。
齊若言抬頭,眼瞳裡映上高坐之上顯然毫不在意的男人,眉頭漸漸緊蹙,為何突然覺得陛下氣場全變,從裡到外,看似漫不經心,卻是一片冷冰,連帶著曾經那溫婉的笑容在今日看來也承載著讓人畏懼的驚恐。
“齊太傅可是有話想對朕說?”洛亦清順著身下的目光看去,果不其然,在他們四目相接的瞬間,他的眼眸裡閃現而過一絲彷徨。
齊若言低下視線,走出道:“臣未有話說。”
“既然如此,還有誰需要奏請的?”洛亦清表情慵懶的靠在龍椅上。
底下百官,無一接話。
“退朝吧。”洛亦清起身,一揮衣袖,便是毫無停留的大步跨出大殿。
太後依舊安然的坐在鳳椅之上,空氣裡飄散的龍涎香撲鼻而來,她閉了閉眼,搖了搖頭,他的表現是毫不在乎的意思嗎?就算哀家坐在了他的龍椅上,他也絲毫未有表態嗎?
宰相沉默,眼底只剩下那道明黃色匯聚成一點的光線。
乾坤殿內,大床之上,白玲瓏趴在枕頭上,酣然入睡。
洛亦清抬手撫摸過她的眉眼,一寸一寸摩挲而過。
白玲瓏睜了睜眼,瞧著身前熟悉的影子,微微一笑。
“起來吃點東西再睡可好?”洛亦清問道。
白玲瓏鼻子哼哼,轉過身,以背視人。
洛亦清不惱,湊到她耳側,再次輕嚀說道:“乖,昨晚累著了,今天必須要吃點東西。”
白玲瓏伸手扯過他湊近的腦袋,他竟然知道累著了,還三番四次把自己弄起來。
洛亦清輕柔的托起她的小手,瞧著這有氣無力的模樣,看來昨晚上是太狠了。
白玲瓏哼了哼,“我要睡覺。”
“乖,吃完再睡。”
“不要,我就要睡覺。”
“那我拿過來親自喂你可好?”洛亦清起身拿過粥碗,輕輕吹拂熱氣,“寶寶,來喝口粥。”
白玲瓏閉眼張嘴,暖暖的液體流淌在嘴中,有股濃濃的糯米清香。
洛亦清繼續喂食,“燙不燙?”
白玲瓏瞇眼瞥了他一下,“知道燙就吹冷一點。”
“好。”洛亦清再次吹拂熱氣,“現在肯定不燙了。”
白玲瓏心滿意足的咽下去,“還有雞腿。”
洛亦清撕下一塊肉放進她嘴中,“細嚼慢咽,別急。”
白玲瓏肚子餓的正厲害,哪裡還顧得了什麼叫做細嚼慢咽,直接一口氣吞的干干淨淨。
“陛下,齊太傅求見。”常春殿外請旨。
洛亦清拿著勺子,瞧著再一次閉上眼沉睡過去的小丫頭,替她擦了擦嘴角,對著殿外的人說道:“讓太傅在偏殿等候。”
“諾。”
洛亦清將粥碗放下,俯身湊到她的身前,在她還殘留著糯米清香的唇間下深深落下一吻。
偏殿之中,一道身影站立在窗前,眺望遠處的百花待放,自始至終眉宇緊蹙。
洛亦清推門而進,指向桌案前,“坐下說吧。”
齊若言坐在凳子上,“陛下為何同意讓太後垂簾聽政?您可知垂簾聽政的意義何在?”
“若言的傷都好了嗎?朕記得准許你在府邸休息幾天的。”洛亦清不答反問。
齊若言面色一僵,輕咳一聲,“陛下,請回復臣的問題。”
洛亦清笑而不語,若有所思的盯著面色尤帶蒼白的男人。
齊若言被他盯的微微發慌,“陛下,請您回答臣的問題。”
洛亦清笑道:“你這樣進宮,你家白虎不會心疼?”
話音一落,本是蒼白的一張臉,微微泛起紅暈,齊若言忙不迭的移開他的視線,“陛下,請您不要再轉移話題。”
“朕當然知道。”洛亦清回復。
齊若言皺眉,“陛下,您就這麼任之處之?”
“不,若言,朕是覺得沒必要。”洛亦清抬手放在桌案上,細細摩挲著桌面輪廓,“鳳淵不過就是一塊小小糕點,為了搶一塊糕點,這麼費盡心機,朕覺得不值得。”
“……”齊若言詫異的站起身,目不轉睛的盯著洛亦清,去了一趟靈界,為何陛下變得如此……詭異?
“若言,坐下說。”洛亦清再次指向椅子。
齊若言不明,問道:“陛下,可否對臣說一句實話。”
“你想知道什麼?”
“您究竟是誰?”齊若言屏住呼吸,他眼前的這個男人還是自家那個擁天下胸襟而霸氣外露的男人嗎?那張臉還是那張臉,可是那顆心,似乎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俯瞰終生,卻不屑一顧的高傲之主。
“若言,你想多了。”洛亦清莞爾,“朕難道不是朕了?”
“陛下,您現在給臣的感覺,就是擁有另外一顆靈魂。”齊若言深吸一口氣,低下頭,“您好像並不在乎鳳淵生死。”
“若言,朕的確不在乎鳳淵生死,甚至是不在乎這世間的所有生物,在朕眼裡,只有一個人才能左右朕的那顆心。”
“就是那只豬?”齊若言搖頭苦笑,“陛下,您以前要美人,也會要這天下,而如今,你卻因為一人而棄天下,臣心裡不明。”
“有些事不必追究對錯,有些人更不必去試著讀懂。”洛亦清從椅子上站起,仰望身後正大光明四字,嘴角的笑意越發濃烈。
齊若言看著他的背影,望著那縷燭火在他身後灼灼燃燒,更感覺著他們的距離已經觸手不及,他洛亦清,此時此刻就像是一座山脈,自己無論如何努力,也跨越不過拿到鴻溝,他在離開,在自己肉眼能見的視線裡,漸漸遠去。
洛亦清回眸,莞爾一笑,“若言,你愛那只白虎嗎?”
齊若言心底一怵,還為明白他說的這句話,便感覺到自己的耳根子一陣一陣發燙。
“既然你也愛著一個人,那你就應該明白,很有時候,哪怕全天下放在自己眼裡,也不過她最動人最幸福最開心的一記微笑。”
齊若言低下頭,腦袋裡不知為何竟然出現了那一道出塵不染的白色衣衫,他的銀發拂過自己的雙瞳,帶來的陣陣清香縈繞鼻間,有些甜,好似花蜜。
洛亦清不再言語,兩兩視線對接,似乎有一種別樣情愫已在不著痕跡將兩人濃罩,你有你的幸福,我有我的甜蜜,哪怕萬劫不復,又是如何?只要心,滿滿的都是她的微笑,就是知足,就是幸福,就是甜蜜。
“咚。”一聲輕響在殿中徘徊。
躺在床上的小人兒疲憊的睜開雙眼,突然間,驀然的瞪著趴在自己床邊的那道身影。
空氣裡拋卻淡淡檀香,便是一股微乎其微的血腥味道。
魅翊抬起頭,蒼白的容顏上還染著淡淡的血跡。
白玲瓏心底一怵,腦袋裡有過這個男人的痕跡,是在什麼時候落下的?對,一只豬一匹馬馳騁千裡。
“你是——”
“瓏瓏,幫幫我,幫幫我。”魅翊抓住女人的手,眼淚滾出眼眶,濕了手背,染上那滴血,暈染開一片紅霜。
白玲瓏不明,抹去他臉上的血跡,“你受傷了?”
魅翊搖頭,“不是我,不是我。”
“既然不是你,你身上怎麼會有血?”白玲瓏抓過他的手,將他跪在地上的身子扶起來,瞧著他發抖的雙腿,眉頭緊蹙,“怎麼回事?”
“我們——”
“啪。”一人推開殿門,床前兩人聞聲望去。
洛亦清面色沉重的走進,從一開始有人接近自己的寶寶時,他便感受到了,只不過沒有想過竟然會是這匹馬,他不是跟著裔赤昨日就出發了嗎?
魅翊驚恐的躲在白玲瓏身後,他沒有在任何外人面前露出過自己的真身。
白玲瓏抱住洛亦清的手臂,指向自己身後的男人,“他好像有事。”
魅翊低下頭,“我——”
“你怎麼會在這裡?難道裔赤又不要你了?”洛亦清將自家寶貝摟在懷裡,無論是誰,都不許靠近他的寶貝一步。
魅翊眼角微微濕潤,跪在地上,“我求求你們幫幫我,我們中途遇到伏擊,裔赤受了重傷。”
“伏擊?”;洛亦清面色一沉,“說清楚。”
裔赤搖頭,“我不知道是誰,我們剛出城不遠,四面八方便湧上一群又一群黑衣人。”
“裔赤帶領的是先行部隊?”洛亦清反問。
“嗯,只有數十人。”
“對方有多少人?”
“不知道,很多很多。”魅翊低下頭,身下的毯子已濕了一大片。
“那裔赤在什麼地方?”洛亦清看向旁邊的小丫頭,“你先站在這裡。”
白玲瓏明曉的點點頭。
魅翊身形一過,隨著男人的移步,身體漸漸在原地消失不見。
白玲瓏詫異的瞪著空無一人的房間,一個人郁悶的靠在桌子上,竟然不帶著自己。
月色如墨,天邊昏沉無光。
一人一馬靜靜的躺在空曠的草地中,夜風拂動,帶來陣陣死寂的冰冷。
洛亦清走過草叢,蹲下身子仔細的查看男人的傷勢,當心一劍,血流如注,如果不是因為有那匹馬的靈氣支撐,恐怕已經魂斷於此。
魅翊的元神漸漸從洛亦清身後消散,重新回歸那匹安靜臥躺的馬兒身上。
“傷勢很重,已無救了。”洛亦清站起身,對著裔赤的身體搖頭歎息。
魅翊抱著昏迷不醒的男人,抬頭看向恍若濃罩在月光中不可觸碰的那道影子,“求求你,救救他,我看得出來你不是凡人,你一定有辦法救他的。”
洛亦清輕歎,“若問有沒有辦法,你可捨得?”
“你想說什麼?”魅翊察覺到一絲希望的味道,迫切的抓住他的手,“告訴我,怎麼做才能救回他。”
“以你的數百年修為換他十年壽命。”洛亦清道。
魅翊詫異,瞠目結舌的盯著男人的眉眼,“真的就可以了?”
“當然,不過你應該知道幾百年來的修行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練成,沒有了靈力護身,你不過就是一匹普通的馬,甚至會在日積月累中漸漸衰老,你應該清楚,失去靈力,你會老的更快,或許一個月就是一年。”
魅翊低下頭,眼淚落出眼眶砸在懷裡失去意識的男人臉上,他微微一笑,“我願意。”
“我可以再幫幫你,讓你有機會再變回人,不過最多半個時辰。”洛亦清覆手而過,掌心下覆蓋著魅翊的眉心,在一靜一動間,有一股熱氣注入地上的男人體內,在月光如銀華洩露的瞬間,天邊綻放出妖冶的曼珠沙華,一朵一朵,絕美艷麗的托著一道靈魂灼目而來。
魅翊抬頭,凝視著他遠去的魂魄漸漸回歸身體,而自己的身子則是在月光的照耀下失去雙臂,一匹馬安靜的側躺在他的身邊,不再動彈。
裔赤怔了怔,睜開眼注視著身前的陌生環境,月光已在天邊忽明忽暗,身邊有一縷淡淡的花香縈繞,而他的身後,則是它沉睡的容顏。
只是為什麼自己竟然沒死?他捂住自己方才被一劍穿心帶來的劇痛,可是心口位置全然毫發無損,甚至絲毫也不覺得疼痛,整個身體都膨脹著一股熱氣。
微風輕拂,月白長衫隱沒在同樣蒼白的月光之下。
洛亦清站在白玲瓏是身前,溫柔的拂動她的面頰,怎麼就躺在這裡睡著了?
白玲瓏感覺到臉頰上的異樣,睜開眼,兩只眼瞳目不轉睛的盯著身前的男人。
洛亦清莞爾,“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你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白玲瓏哼哼。
“我是去做正事的。”洛亦清嚴肅說道。
白玲瓏咬唇,“我也可以幫忙的。”
“嗯?”洛亦清輕笑,“成,既然我的寶寶這麼胸有成竹,那我還真是有件事需要好好的拜托你。”
白玲瓏得意的拍了拍手,“說吧。”
洛亦清看向常春領進來的宮人,指向殿外,“需要夫人移步了。”
白玲瓏高昂起頭,邁動腳步歡快的走出去。
“陛下,娘娘,膳食都已經准備好了。”常春再次領著宮人退出。
洛亦清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坐下。
白玲瓏皺眉,“你要我幫什麼忙?”
“把這裡的東西全部都吃完。”洛亦清笑道。
白玲瓏嘟嘴瞇眼,“我很正經的。”
“我也很正經的說。”洛亦清拿著雞腿在她鼻子前晃了晃。
白玲瓏嗅了嗅,冷冷一哼,我現在不是豬了,別以為用什麼肉就可以哄騙的了我。
洛亦清不急,再次盛了一碗熱湯吹了吹。
香氣縈繞在鼻間,白玲瓏眼角下挑,肚子裡對著所謂的美食自然而然的起了陣陣反應,猶豫間,一口咬掉他遞上來的大雞翅。
洛亦清扯了扯手,“坐下。”
白玲瓏坐在凳子上,眼角余光瞥向正在一絲不苟剔著肉的男人,指尖輕輕的碰了碰他的手臂,“溟毅。”
“你想說什麼?”洛亦清看向她。
“我其實很能干的,出得廳堂入得廚房,我還有靈力,可以幫你打群架的。”白玲瓏鄭重的點頭。
洛亦清掩嘴一笑,“好了,我不是去打架的。”
“可是那個男人不是說了嗎有很多人圍攻他們,你難道不是過去幫忙打架的?”
“不是。”
“那你是去做什麼的?”白玲瓏湊近。
洛亦清擦了擦手,面朝好奇寶寶,“我是去救人的。”
“救人?我也會啊,我好歹也是雪族的一個小小雪女,很有本事的。”白玲瓏高傲的仰頭,“當然,我現在更是古上神的閨女,更有本事了。”
“錯了寶寶。”洛亦清握住女人的手,將她的身體攬入自己懷中,戲謔的落在她的眉眼處,“你最大的本事就是徹底俘虜了我。”
話音一落,是雙唇纏綿擁吻的兩道身影,陽光燦爛依舊,馥郁的芳香在兩人齒間流淌,帶來陣陣揮散不去的曖昧。
齊若言抬頭看向身後的巍峨宮門,陽光照射入眼瞼,他閉了閉眼,轉身不再停留的大步跨出。
樹蔭抖落,在路上斑駁成一串一串光點,一匹馬兒安靜的走過那條長街,在臨近太傅府的擠丈遠,有兩道身影映入瞳孔之中。
白衣如雪,紅衣如火,兩兩相映,竟是那般唯美。
白虎站在柳絮下,隨著被風撩動的柳條兒掃過自己的銀發,而他的身前,朱雀卻是不言不語的低下頭,似乎在醞釀著什麼。
他輕歎,“青龍已經恢復了。”
朱雀點頭,“我們都回來了。”
“朱雀,很多事你應該看明白了,所以我已經不想多說什麼。”白虎冷漠道。
朱雀抬頭,四目相對,“我就是看明白了才來問你,我為什麼比不上一個男人?”
“不,不是你比不上一個男人,而是我的心裡愛的只有他。”白虎說道。
朱雀搖頭,“錯了,不可能,你一定是喜歡他一個凡人的味道而已,你不過就是為了嘗嘗一個凡人的滋味而已,你是神獸,你怎麼可以愛上一個無能的凡人?”
“朱雀。”白虎怒斥,“你可以說我的不是,請你尊重他。”
“我就要問問為什麼我堂堂神獸比不上一個區區凡人。”
“沒有為什麼,只因為我喜歡他。”白虎漠然。
朱雀再次低下頭,冷冷一笑,“你們這樣會不得好下場的。”
“就算如此又如何,我問心無愧。”
“好一句問心無愧,白虎,我會看著你後悔的那一天,看著他老去後,你還會不會這麼不計後果的留在他身邊。”朱雀憤然離場,將偌大的庭院裡只留下那一抹純淨白衫。
站在遠處的齊若言,沒有聽清所有,唯獨最後一句朱雀吼出來的話,清清楚楚的入了耳,他單手捂住胸口,自嘲般的苦笑:是啊,他怎麼就忘了自己只是一個凡人了?自己一個凡人之軀如何能陪他天長地久?
當歲月老去,他一臉褶皺,而他卻是依舊瀟灑俊美,自己還能否有那個自信留在他身邊?
“若言?”白虎回頭,目光映上那個駐足的男人。
齊若言聞聲抬起頭,兩人視線相接,明明看著是他在靠近自己,可是為什麼心口卻是越來越難以忍受的劇烈顫抖?
“白曜。”他看著他,一本正經的喚著名字。
白虎點頭,溫柔一笑,“我在這裡。”
“我們不可以的,真的不可以的。”齊若言退後兩步。
“……”白虎伸出手停放在半空,在靠近他的瞬間竟被那一聲不可以給生生逼退,他望著他臉上的決然,心口瞬間裂開一道口子。
“朱雀說的沒錯,我不過就是一個凡人,白曜,你是白虎,你是神獸,我們仙凡有別,我不能這麼做,我們不能這麼做。”
“若言,你在胡說什麼?”白虎靠近男人,將他顫抖的身體束縛在自己懷裡,“別想那麼多,別想那些事,我會陪著你天長地久的,我會伴著你日日夜夜的,我們會一輩子都在一起的。”
“我有我的一輩子,那你的呢?”齊若言問道。
白虎咬牙,“這輩子沒有了,我追你到下輩子。”
“何必呢?”
“沒有何必,沒有為什麼,就是因為這顆心。”白虎抓緊他的手緊緊的貼在自己的心口上,“你不要我了,這裡會很痛很痛。”
“白曜,我們是男人?”齊若言將手從他的掌心裡抽出,“我以後會娶妻生子,而不是陪著你玩一場絕子絕孫的游戲。”
“……”白虎愣怵,身體止不住的往後踉蹌,“你說……這是游戲?”
“對,就是游戲。”齊若言轉過身,面朝藍天白雲,“你可懂我的意思?”
“不懂。”白虎大吼。
齊若言嘴角戲謔的勾勒半分笑意,“如果有一天讓你蟄伏在我身下,你可願意?”
“我願意。”白虎抓住他的手臂,“只要那個人是你,我什麼都願意。”
“可是我不願意。”齊若言甩開他的手,雙目泛紅的瞪著那個男人,“我覺得……好惡心。”
白虎被話語激的目瞪口呆,他幾乎都感覺到身前落在自己身影上的影子是另一道陌生的人影,他不是齊若言,不可能會是那個溫和從容、與世無爭的齊若言。
“都醒醒吧,你也醒醒吧,就當那一夜是我們彼此做的一個夢罷了。”齊若言毅然決然不再留戀的轉身離開。
空氣裡飄散而來輕微的苦澀味道,他舔了舔滾落在自己唇上的液體,怎麼會是這般的苦,這般的痛?
白虎雙手重重的撐在牆上,放聲大笑,“好,好,我明白了,我徹底明白了。”
不遠處,屋簷上,兩道身影坐落。
黎懿邇指著不歡而散的兩人,看向身旁的男人,“為什麼我覺得他們好像吵架了?”
林宏祈擦了擦手邊的佩劍,隨意的瞥了眼匆匆而過的白色身影,道:“齊太傅心思縝密,很多事都不會明說。”
“我是問你他們是不是吵架了。”黎懿邇抓住男人的腦袋,迫使他往著下面探去。
林宏祈點頭,“看樣子是。”
“他們為什麼吵架?”黎懿邇托腮,“可是我怎麼看都不像是吵架了,倒像是分手了。”
林宏祈忍俊不禁,“姑娘,你想多了,他們兩個都是男人。”
“所以我才覺得奇怪啊。”黎懿邇蹙眉,“怎麼看怎麼覺得都像是分手的樣子。”
林宏祈收好長劍,輕咳一聲,“我需要回宮了,你現在打算去什麼地方?”
黎懿邇瞠目,“這麼快就准備走了?”
“大小姐,我陪你曬了一個時辰的太陽浴了,再不回去我就是玩忽職守,被發現了會挨罰的。”林宏祈站起身,輕躍而下重重屋簷。
黎懿邇不置可否,盯著男人離開的背影,一個縱身而下,正巧落在失落離開的齊若言身前。
齊若言一怵,未曾料到會從天而降下一人。
黎懿邇笑意滿滿,湊到男人面前,“我們好久不見了齊太傅。”
齊若言認出了此人,尷尬的避開她的目光,“黎小姐有話就請直說。”
黎懿邇站直身子,雙手抱在胸前,“我剛剛看到你跟一個男人吵架了。”
齊若言背後一驚,不由自主的僵直身體,“你看錯了。”
“不,我相信自己的眼睛。”黎懿邇走上前,再湊到他身前嗅了嗅,“瞧著這股味道,還說不是男人。”
齊若言挑眉,這些女人的鼻子都是狗鼻子嗎,一個比一個靈敏。
“不過我瞧著你們倆的臉色,到不像是什麼朋友。”黎懿邇笑意更是妖孽。
齊若言轉身想原路返回,卻被她再一次阻攔去路。
黎懿邇點點頭,“你想在的表情告訴我,你做賊心虛了。”
“黎小姐,我不覺得我需要跟你交代什麼,更何況,我為什麼要做賊心虛?”
“既然你沒有做賊心虛,那你著急走什麼走?”黎懿邇走上前,輕輕的拂過一縷他的長發,“你好歹也是我救命恩人,怎麼我也要替你支支招才行。”
齊若言輕笑,“黎小姐,你想多了,其一,既然我是你的救命恩人,那就請你尊重我,其二,我不需要你出什麼主意,所以,請自重。”
黎懿邇搖頭否決,義正言辭道:“其一作為救命恩人,我必須要報恩;其二我也挺好奇的。”
齊若言眼色漸漸冰冷,毫不客氣的將多管閒事的女人推開。
黎懿邇未曾料到他會如此野蠻,身體一個重心不穩跌倒在地上。
齊若言輕歎,“請姑娘自重。”
說完便是倉惶的大步走出巷子。
黎懿邇就這般坐在地上,看這樣子,肯定是有什麼貓膩在其中。
白虎見到去而復返的身影,忙不迭的迎上去,“若言,我想我們需要再次好好的說清楚,我剛剛說的都是糊塗話,你別當真,我沒有想清楚,更沒有看明白,我覺得我們需要好好的暢談一番。”
齊若言伸手捂住他的嘴,眼角余光瞥向從巷子裡追出來的身影,抓住白虎的手就往府裡拖去。
白虎喜極,他這般靠近自己也是因為想通了嗎?
黎懿邇瞧著消失不見的身影,在原地止不住的跺跺腳,總有一天會逮到你們。
陽光刺眼,落在地上,倒映上一道道匆匆而過的影子。
白玲瓏無所事事的趴在窗欞前,指尖戳了戳那朵朵嬌艷的蘭花,不遠處,洛亦清正在批閱奏折,流年靜好,安之若素。
“你想說什麼就說,你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應該知道我會做出什麼壞事吧。”洛亦清斜睨一眼偷偷打量了無數次的女人,嘴角微微上揚。
白玲瓏從窗欞下跳下,蹦躂著蹄子躍到他的身前,“溟毅,這裡怎麼都不下雪呢?”
“寶寶,現在是暑夏,還有一季。”洛亦清回復。
白玲瓏輕歎,“不下雪,我不能出去。”
“你可以出去的。”洛亦清正視著她緊蹙的眉眼。
白玲瓏搖頭,“不行,我心有余悸,一出去,我就忍不住想到自己會融化。”
“要不要朕帶你出去走走?”洛亦清放下朱砂筆,他的小家伙好像最近郁郁寡歡,難道就是因為悶在了這重重宮殿之下?
白玲瓏絞著衣裙,“我想等下雪了再出去。”
“可是現在是不可能會下雪的。”洛亦清拂過她的發絲,“寶寶真的想要下雪?”
“嗯。”白玲瓏挑眉,似乎覺得突然嚴肅的氣氛裡有些不對勁。
洛亦清輕輕握住她的手,帶著她走到窗前,“那寶寶可是看好了,不過片刻之後,我給你滿天雪花。”
“嗯?”白玲瓏驚怵,還未問明白怎麼回事,站在自己身邊的男人便漸漸透明,隨後不見蹤影的消失的干干淨淨。
陽光如火,灼燒大地。
須臾,烏雲蔽日,厚厚的雲層將炙熱的光線濃罩其中。
白玲瓏大驚失色,急忙從殿內跑出,突然間,一片冰冷的雪花落在自己的額頭上,她愕然的眨了眨眼,伸手覆蓋而過,掌心裡,凝聚上片片白雪。
宮人駐足,抬頭凝望天空裡降下的冬雪,手中所托付的金樽玉盞失去平衡的灑落了一地。
太後殿內,婢女焦急的推門而進,“太後娘娘不好了。”
太後側躺在軟榻上,只覺得空氣突然驟降了些許,不知不覺間竟覺得有些冷。
“何事如此驚慌?”她隨意的攬了攬搭在身上的錦繡玉毯。
婢女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道:“天降大雪,下雪了。”
“……”太後從榻上坐起,“扶哀家出去看看。”
當殿門敞開,原先還是郁郁蔥蔥的殿內便在眨眼之間覆蓋上了厚厚大雪,大雪的擠壓下,本是盛開的百花失去活力的凋零。
“怎麼會這樣?欽天監呢?趕快傳欽天監入宮。”太後顫抖的指向宮人,天降大雪,不祥之兆啊。
皇宮之中,一時之間,人人自危。
洛亦清站在白玲瓏身側,將臂上的披風替她掩蓋上,“怎麼就不知道多穿一點再跑出來?”
白玲瓏個喜極,毫不遲疑的撲進男人懷中,“溟毅,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這些雪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不過就是拜托雪神下了一場雪而已。”洛亦清仰望蒼穹之上的白雪皚皚,其中緣由唯有坐在雲朵之上降雪的雪神大人自己明曉。
拜托?他那是拜托嘛?一束火光燒了自己的半個宮殿。
洛亦清笑意涓涓,絲毫不在意自己所謂的惡作劇。
常春氣喘吁吁的站在殿前,注視著站在雪地裡笑意明顯的兩人,突然覺得自己相信那所謂的不祥之兆有些荒唐了?看自家陛下那隨性的表情,好像這件事就是他做的那般。
“皇帝啊皇帝,出大事了。”太後在宮人的攙扶下,著急走入乾坤殿。
洛亦清不以為意的繼續陪著自己寶寶玩雪,眼角處瞥了眼走上殿的太後以及各位大臣。
“陛下,現在不是玩的時候,這暑夏降雪,不祥之兆啊。”宰相跪立,“剛剛得到消息裔赤將軍所帶領的先行部隊在離京三十裡處遭遇伏擊,裔赤將軍生死不明,這就是老天爺在警告鳳淵,警告陛下啊,陛下,別再被妖女迷惑,您醒一醒吧。”
“陛下,請您以大局為重,斬殺妖女,做一代聖君啊。”百官齊跪。
太後也禁不住這天降惡兆,顫抖的跪下身子,“皇帝啊,哀家求求你,醒醒吧,你看看這老天爺給你的警告,你看看你一意孤行後的代價,我鳳淵折損大將,百姓顆粒全無,這就是你被妖女迷惑後代價啊。”
洛亦清回頭,正視眾人,聲音冷漠如初,“朕如果告訴你們,這場雪就是朕故意灑下來逗寶寶一笑的,你們還敢說什麼?朕今天就告訴你們,朕要的不是這個天下,朕自始至終要的只要朕的玲瓏一世安康,幸福快樂。”
話音一出,四周落針可聞。
“她要看雪,朕便給她這覆蓋一切的雪,她要天下,朕便給她這千裡疆土,無人能阻,無人敢阻。”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1-29 01:01:33
第七十五章 亂世第一國後
話音一出,在大殿之前,一縷詭異的寒風席卷而過,眾人面面相覷。
太後在穩了穩紊亂的心髒之後,忍受不住重重打擊,雙腿一軟,整個人失去意識的倒在地上。
“不好了,太後暈倒了。”婢女驚慌失措的大叫一聲。
本是愣愣發呆的眾人,在聽的一聲驚呼之後,慌亂的扶住倒在地上的太後娘娘。
洛亦清面色不動,只是越發緊張的抱住懷裡的女人。
白玲瓏斜睨一眼被眾人圍簇的身影,腦海裡什麼畫面再一次在自己大腦裡流轉,她不由自主的抱住男人的身體,將自己整個身體掩藏在他的懷中。
洛亦清察覺到懷中人的顫抖,將她抱起大步走回殿內,隨後便是不容情面的掩門拒客。
宰相回頭,望向不遠處的巍峨殿宇,眸中怒火漸漸覆蓋整個身體,如此昏庸的王,怎可留下一世清明,虧得他如此竭盡心力輔佐,臨到頭心血付之一去,毫無所剩,不安、屈辱,整個人都因著怒火而顫抖。
眾臣不言,心口早已隨著宰相的情緒而微微變化。
殿中,白玲瓏坐在美人榻上,閉了閉眼,平復好自己的心跳,“溟毅,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不,寶寶從來就不會做錯什麼。”洛亦清倒上一杯安神茶,“要不要再出去玩玩?”
“溟毅,現在是暑夏,你說的對,不應該下雪的。”雙目直視,那一日的火似乎再一次席卷而來,將她弱小的身軀緊緊包圍,而這一次,卻是極致的冰冷,她看著蒼穹下的萬物,毫無生氣的枯萎湮滅。
洛亦清的大掌覆蓋上他的小手,莞爾,“寶寶這是又在胡思亂想了,第一,我這場雪只下了皇宮這一地兒,第二,只要是你想要的,哪怕是殺人放火,哪怕是吞天滅月,我都給。”
“你這樣是不是就是溺寵?”白玲瓏掩嘴一笑,“我果真成為禍水了。”
“不,禍水的定義是覆國滅亡,而我鳳淵只會因為有了寶寶而壯大一統天下,你可是神物,祖先傳言,得神物者得天下,你就是我最珍貴的神物,不得褻瀆。”
白玲瓏側躺在他懷裡,輕輕的拂過他的長發,“溟毅,我已經指示一縷幽魂的時候曾游蕩過大江南北,聽的一個傳說,有人烽火台上戲諸侯只為博取美人一笑,有人勞民傷殘建宮殿也為美人一言,你說你為了覆傾四季暑夏降雪,這算不算也是被我迷惑所致?”
洛亦清點頭,“如此說來,我好像真的變昏庸了。”
“那你說他們會不會造反?”白玲瓏正色,眉頭不知不覺間皺了皺。
“只要他們敢做,便會知道這做了的代價。”洛亦清面色溫和,語氣平常,只是一閃而過的狠劣宛如一把寒劍破空而去,將眼前的一道道敵人撕裂成一片一片,在血潮中浴血奮戰而去。
白玲瓏笑道,“溟毅,我覺得你現在溫柔了好多好多。”
“我只會對我的寶寶溫柔。”
“那我是不是也要回報回報溟毅的溫柔?”女人在他懷裡翻身而起,鼻尖觸碰之後便是淺淺的一個吻落在唇上。
洛亦清嘴角微微上揚,雙手摟住她的纖纖細腰,在她擦槍點火之後准備全身而退之時越發用力的強勢霸占著她的紅唇。
“唔……”白玲瓏瞠目,這算不算自食惡果後的代價,他的吻是毋庸置疑的霸道,在乘勢追擊之後便是細水流長的輕吻,舌尖的頂觸,雙唇的含食,那淡淡的味道,就像是在品嘗美酒,捨不得一口氣吞下,當酒液在最終翻來覆去的攪動了半響之後,才漸漸流入腹中,隨之而來的便是又一輪的強勢進攻……
月色朦朧,在一日大雪傾蓋之後,彷佛整個大地提前入冬,四周寒氣凌然,讓人觸目驚心的白,一夜之間漂白了整片沃土。
蒼野之上,農家小林,一聲聲哭喊驚天動地。
一道白影從天而降,在俯瞰整個被覆蓋的白色,男人才猶覺後悔的扶了扶額,這算不算是為了博取美人一笑而做出的昏庸無能做法?
自己好像這一次真的犯了一個大錯,這場雪,覆蓋的不只有那一座小小宮苑,隨著風吹,整個鳳淵好像都被籠罩在雪地之中。
“這可怎麼辦是好啊?眼看著要收成了,就這一場雪,毀了,全都毀了。”農婦跪在田埂上,雙手顫抖的捧著那厚厚的白雪,那沉重的雪花好似一塊石頭,壓垮的不只有那小小的稻苗,還有那一方寧靜務實的普通百姓。
風中,清風拂面而過,正在田埂上痛哭失聲的眾人不知為何竟一個個不由自主的沉睡而去。
洛亦清抬起雙手,掌心朝下,在大地之上,源源不斷的靈氣覆蓋而過,白雪融化,萬物復蘇。
“見過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人,沒見過砸的這麼酣暢淋漓意猶未盡的。”男人的聲音從另一側天空降下,隨之而來便是一縷紅光突現。
蠍姬戲謔的看著憑一人之力妄想復蘇全天下生物的男人,得意忘形的嘴角高揚。
“想必你是上神派來協助朕的吧。”洛亦清收掌,剛剛不過才百畝之地已然耗費大量靈力,對於初始擁有強大靈力的自己,還不能完好駕馭,就這麼區區一點耗費便已經止不住的虛脫。
蠍姬挑眉,“本王是什麼身份,怎麼這麼隨意幫助一個凡人。”
“當然,蠍姬大人在靈界可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誰見到你不是稱呼一聲大人。”
“你既然知道本王身份,就該懂得本王不是隨便的人。”蠍姬冷哼。
“如此,身為妹弟的我請求一下身為姐夫的你幫一個小忙可好?”洛亦清也不矯情,直接雙手抱拳,言語真切。
蠍姬點點頭,“看在玲瓏的面上,這個忙我豈敢說個不字。”
雙掌合並,在漆黑的夜境之下,一道紅光膨脹在蒼穹之中,在靈力凝聚之下,彭的一聲炸裂而開,瞬間,大地之上萬物再次翹首,恢復以往那郁郁蔥蔥的盎然生機。
洛亦清氣喘吁吁的靠在大樹上,面朝隨後走來的男人,莞爾,“多謝蠍姬大人了。”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不過就憑你現在這點靈力,我真想不通那一日是怎麼跟我打一架的。”蠍姬雙手抱拳,似乎自始至終都沒有看清這個男人的真實本領。
洛亦清不置可否,笑道:“今晚之前去了一趟雪神宮。”
“……”蠍姬眉角微微抽搐,“雪神可是說了什麼?”
“她沒有說什麼,我不過就是燒了她的大半個宮殿而已,想必她之所以下個不停的雪,是在警告我什麼吧。”
蠍姬嘴角再抽,“這麼說在雪神宮你的靈力就——”
“不到一成了。”
蠍姬尷尬的輕咳一聲,撓撓頭發,笑道,“妹夫啊,我也好久沒有去瞧瞧我那玲瓏妹子了,你應該不介意我把霧兒帶來的囑咐告訴她吧。”
“當然不會介意,對於寶寶的娘家人,我看得比自己的親生母親還看重,不過姐夫應該知道,寶寶還小,有很多事不懂,如果不是特別重要的事,盡可以告訴我,由我親自轉達。”
蠍姬嘴角上揚,“對,妹夫說的對,很對,考慮的非常精准到位。”
“所以姐夫有話就請直說吧。”洛亦清站直身子,兩兩目光平行。
蠍姬目光遠眺,落在天邊一閃而過的道道白衫之上,“有人來了,我想我是不方便露面了,改日,改日進宮再說。”
洛亦清不以為意,看著那道紅衣的消失,目光回轉,落在正好停留在自己三尺之遠的兩道身影。
“陛下,怎麼會是您?”齊若言一手靠在心口上順了順氣,從今日突然下的那場雪開始,他便再懷疑是有人能遮天蔽日,擁有強大能力,再觀今夜那突然而至的紅光,院子裡那一束束本意凋謝的蘭花竟再次恢復生機,那一刻,無論是何事都已阻止不了他一探究竟的目的,可是當真相放在眼底之時,他的心髒在進一輪翻攪之後,安然停頓。
白虎站在他的身側,覆手捂住他輕微顫抖的身體,“其實你應該一早就能猜出來的。”
齊若言不明,斜睨一眼身旁的男人,“你為什麼那麼肯定?我只是一個凡人。”
“不,若言,以你的聰明,怎會猜不出?”白虎靠近他,兩指一過,冰冷的指尖觸碰在他的下頷上,“你只是不肯選擇相信罷了。”
洛亦清掩嘴輕咳,“夜已深,先行回去吧,若言,如果你有話想要對朕說,明早入宮。”
齊若言皺眉,還未來得及問出口心底的疑問,便見眼前一陣青煙而過,隨之,那道身影消失不見。
“他走了。”白虎說道。
齊若言狠狠的挖了他一眼,“我自己有眼睛。”
“若言,我覺得現在四處無人,很適合我們談談心,聊聊天。”白虎小心翼翼的握了握他的手,確信這個驕傲的男人沒有推開自己之後,越發得寸進尺的將他抱在懷裡。
齊若言冷冷的推開男人靠近的身體,“我們之間有什麼可談的可聊的?你是獸,我是人,我們有什麼可共同語言性?”
白虎再次湊上前,“若言,我覺得今天月亮挺亮的。”
齊若言停下雙腳,目光眺向身側的男人,“你很閒?”
白虎笑道:“我本來就無事可做。”
“那你瞧見沒,這些人都昏著,一個一個背回去吧。”齊若言指向田埂上的一道道身影,笑靨如花。
白虎脫下長袍,露出健碩的上半身肌肉,月光灑落,落在他的背影上,那穿著衣服時流線型的身姿看著就像是弱不禁風的文弱書生,怎可一脫下衣服便是如此讓人淤血噴張。
齊若言忍不住的捂了捂自己的鼻子,似乎覺得有什麼異物正在自己的鼻間流淌。
白虎將一個個男女抱著背著扛著,風卷殘雲般的氣勢將一地的男女老少一瞬間移出了那冰冷的地面。
齊若言坐在草地裡,仰望頭頂上空的明月星辰,嘴角微微上揚,“這就好了?”
白虎輕喘兩口氣,“若言的吩咐我怎敢怠慢行事,我都一個一個替他們鋪好了床蓋好了被,順便清除了關於昨日大雪的所有事。”
“辦的不錯。”齊若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露水。
白虎輕輕捏住他的手,貼放在自己心口處,“若言就沒有別的可以獎勵我的?”
“你還想要什麼獎勵?”齊若言冷哼,“你本來就是來當苦力的。”
白虎搖頭,“錯了若言,其實你也很想要對不對?”
齊若言心底一怵,慌亂的退後兩步,“你想做什麼?”
白虎笑意滿滿,“若言,我沒有想做什麼。”
“既然你不想做什麼,退後一步。”齊若言目光沉冷的盯著男人的雙腳,見著他微乎其微的移動了那麼一小步,如釋重負般放下一口氣。
白虎在他放松戒備的那一刻,一個箭步上前,將他還未來得及反應的身體攬入懷中,唇齒相加,是不留余地的霸道強悍,在月光的濃罩下,兩具身體未有縫隙的緊緊貼合。
齊若言心有抵觸,在男人靠近之後,雙手毫不留情的拽著他的雙臂,企圖用著自己那小小臂膀推開這只大白虎。
白虎雙手束縛住他的雙臂,將他推倒在草地之上,用著王者的氣勢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倉惶想要逃竄的身影,用力一扯,齊若言的長袍從肩呷處滑落。
“你……你別亂來,荒郊野外,成何體統。”齊若言哭笑不得,還沒有爬出去兩步就被男人拽著腳踝,在後一刻,身體不由自主的竄入了他的懷中。
軟玉在壞,白虎情難自禁的覆蓋上他的雙唇,鼻間流淌著他嘴裡的味道,有股淡淡的蘭花清香,這大概就是他愛品蘭花的意圖,日積月累下,自然而然散發著蘭香。
齊若言最先依舊抵抗,誓死不從的抵抗,在白虎強勢的進攻下,依然紈褲死守自己的最後底線,奈何,他的吻太過纏綿,引得自己本能的張開了嘴,在不知不覺中雙手攀爬上了他的雙肩,兩道身體緊緊相擁。
月光柔和,恍若輕紗灑落,在沒人看見的草叢裡,散落開一地的白衫。
隔日,陽光正盛。
安靜的草叢裡突然抖動一片,齊若言慌亂的從爬起來環顧四周,幸好還沒有人過來。
白虎伸手將一驚一乍的男人再次抱回懷中,“怎麼了?還早,可以再睡一會兒。”
齊若言踢了踢他的大腿,“青天白日,你不想被人當成變態抓起來,我還嫌丟人,快起來。”
白虎睜了睜眼,嘴角戲謔的上揚,“放心,周圍我設了結界,一般人都看不見我們。”
聞言,齊若言稍稍放松了片刻,須臾,更是怒不可遏的一巴掌打向白虎後背,“什麼看不到?你憑什麼這麼對我?”
白虎睜開眼,挑眉道,“因為我愛你。”
“……”齊若言面色一愣,臉上的蒼白漸漸紅潤,“誰信你這麼一句話。”
白虎攬住他的腰,細細摩挲,“若言,你告訴我,你這裡會不會因為我而痛而喜而悲而樂不思蜀?”
齊若言單手覆蓋上搭在自己心口上的手,眉頭微微一皺,會疼嗎?
“若言,不要違背自己。”白虎將他抱在懷中,輕輕撫摸過他的眉眼,“如你所言,我們只有短短幾十年,如果這輩子沒有夠,我們還有下輩子,甚至下下輩子。”
齊若言低下頭,將腦袋埋在他的懷裡,“可是我們這樣……會不得好死的。”
“胡說,誰敢欺負若言,我白虎傾我一身靈力也要血債血償。”
“你才是胡說。”齊若言掩住他的嘴,“我好歹也是一國太傅,除了你這麼欺負我,誰還敢欺負我?”
“若言,不管是你驕傲的模樣,還是小鳥依人的模樣,都看的我好難受。”白虎溫柔的嗅著他頸脖間的味道,張口含下他的耳墜,在陽光灼熱照耀的那一刻,再一次兩兩相纏……
大殿之中,白玲瓏戳了戳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身影,為何覺得一晚上下來,溟毅的呼吸變弱了?
洛亦清虛虛的睜開眼,靈力耗盡,身體裡是說不出來的疲憊,卻沒有想到這個丫頭竟然按耐不住寂寞再一次跑來挑逗他。
白玲瓏見他睜眼,忙不迭的湊上前,濃密的睫毛就像是一頁輕扇綻放在他的眸中。
洛亦清莞爾,“怎麼了?”
“溟毅,你睡了好久。”白玲瓏搖晃著手裡的肉包子,記得自己貪睡的時候他也是這般引誘自己睜開眼的,果然這不是普通的包子。
洛亦清握住她的手,“我有點累,可以讓我再多睡會兒嗎?”
白玲瓏點頭,抬手覆蓋上他的額頭,“那你睡,我就坐在這裡看著。”
“嗯。”漸漸的,眼皮沉重的再次合上。
白玲瓏雙手捧住下頷,蹲在他面前,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床上溫和從容的容顏,嘴角禁不住的高高上揚。
“咚咚咚。”殿外傳來一陣陣井然有序的腳步聲。
白玲瓏挑眉,眉角落向大殿之外的身影,起身走出。
太後站在百官之上,跪拜在乾坤殿前。
常春愕然,跑上前同樣跪下,“太後娘娘,您這是要見陛下嗎?您如果要見陛下,奴才去通秉就是了,您這樣跪著,對陛下而言,會陷陛下於不仁不義的境地啊。”
太後默不作聲,只是目光冷然的眺望著身前的殿門。
白玲瓏掀開殿門,瞧了眼殿外的陽光,眉宇緊蹙,轉身走過殿內,拿著一把紙傘,緩慢走出。
百官見敞開的殿門,面上皆是一喜,卻在見到出來的那道身影之後,悠而轉怒。
白玲瓏打著紙傘,一步一步的靠近最雍容華貴的太後。
常春退居一旁,兩虎相斗必定殃及無辜。
太後冷目,在女人靠近的瞬間,漠然的站起身,“來人,把這個妖女拿下。”
白玲瓏不動不怒,只是神情莞爾的看著突然間神色怒目的女人,“我聽說過,你是溟毅的母親。”
“哀家不知道你說的是誰,哀家只知道絕對不能留下你這個禍害在我鳳淵一日。”
侍衛上前,卻站在白玲瓏三尺之外。
白玲瓏覆手而過,將靠近自己的侍衛一並甩了出去,“不好意思,本能反應,對於潛在的威脅總是不留意就出手了。”
太後面上驚現而過陣陣恐慌,她……她竟然會……會法術?
白玲瓏繼續執傘靠近女人,笑道:“我們剛剛說到什麼了?你說不想留我在這裡?可是怎麼辦?我答應過溟毅,他在什麼地方我就在什麼地方。”
“你……”
“如果你不想看著我的話,可以自己走吧,我想溟毅是不會阻止的。”
“你……”太後竟是無言以對。
白玲瓏轉過身,面朝殿外的一眾大臣,“溟毅累了正在休息,今天罷朝。”
“你究竟是何方妖孽?你為什麼要纏著哀家的兒子?”太後指著女人的背影,瑟瑟發抖的吼道。
白玲瓏斜睨一眼身後的女人,眉角彎彎,“我嗎?我本就不是人。”
“你……你竟然真的敢承認自己不是人。”太後被婢女攙扶,顫抖的指著那道妖冶的背影。
白玲瓏眉眼帶笑,依舊平靜,“我是鳳淵神物,有我在溟毅身邊,他終有一天必定會坐上這天下之主,如若你們不信,我們何嘗不打一個賭?”
“什麼?”太後冷斥,“國家大事豈可如此兒戲。”
“就賭我能不能成為這亂世第一國後。”白玲瓏負手而立,白衣長衫在風中飄揚,風中帶著淡淡花香,眉梢眼波微微吟笑,陽光折射,恍若千萬光芒自她身後迸射而來,瞬間,耀眼蒼穹。
“好,朕奉陪。如若朕的寶寶坐不上這第一國後,朕便自刎於這天地之間,以死謝罪。”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1-29 01:02:00
第七十六章 你若不棄,我必不離(大結局?)
“你們……”太後身體踉蹌數步,目光憂傷的望向殿宇之下兩道重合的身影,“好,既然你們敢賭,哀家奉陪。”
洛亦清溫柔的抱住白玲瓏,笑意淡淡的眺望遠處蒼穹,陽光炙熱,照耀在大地之上,縷縷青煙騰升。
白玲瓏握住他的手,“我不過就是隨便一說,反正也沒個時間束縛。”
洛亦清抬手覆蓋住她的額頭,“寶寶這次很聰明啊,只要能統一天下,一年也行,十年也行。”
兩人心照不宣的相視一笑,陽光中,影子散落,金輝閃爍。
太傅府內,緊閉的房門,一人站著浴桶前不得靠近,一人坐在浴桶中面色陰鷙。
氣氛有些微妙,連帶著負責守候在外的侍女們也覺得今日的太傅回來的有些不正常。
且不說他的長袍破破爛爛,整個人都像是在草叢裡打了無數個滾然後掉入了泥坑中的模樣,再者論他竟然是被一個銀發飄飄,恍若仙人降世的妖孽男人抱回來,沒錯,眾目睽睽之中,一個男人抱著他們的太傅大人跑回來的。
齊若言雙目如火噴發,看著白虎的身子,自上而下的將他掩蓋在自己的火氣中。
白虎站在一旁,手裡攥著浴袍,他這不是情急之下才忘記結界了嗎,一不留意就讓全府院的人都看到了他們親暱的動作,他知錯了還不行?
齊若言眉頭輕挑,冷冷一哼,“出去。”
白虎苦笑,“我要服侍你。”
“不用,我自己能穿衣,不用服侍。”齊若言扭過頭,自己這一身痕跡還不是拜你所賜,現在跑來自己面前搖尾乞憐討乖?遲了!
白虎欲上前一步,卻在下一刻被男人狠劣的目光生生逼退。
“出去。”齊若言抬起手,指尖指向房門外。
白虎伸手握住他帶著水汽的手腕,“若言,我下次絕對不會那麼野蠻了,你要知道我可是幾千年來一朝爆發的能量,是有點狠了,你別生氣。”
齊若言面色越發難看,抽出自己的手,“出去。”
“若言——”
“嗯?”齊若言眉頭上挑。
白虎悻悻的收嘴,一步一步的往著房門的方向移動。
齊若言目不轉睛的盯著他扭扭捏捏毫不干脆的動作,再次輕喊:“出去。”
白虎推開門,陽光剎那間落在他的面容之上,那絕美的容顏被渡上一層淡淡金輝,站在門外守候的侍女驀地心神一顫。
侍女甲心潮蕩漾:太妖孽了。
侍女乙心猿意馬:這不是人,不是人,不是人。
侍女丙面色不動,靜若處子,藏在心口裡那顆被千萬頭小鹿碰撞的心,撲通撲通震動。
“進來。”齊若言再次喊道。
白虎嘴角輕揚,面朝眾人,留下最後的回眸一笑。
隨之而來,門外傳來一聲聲跌倒聲響。
齊若言扶額,就這麼放任這個妖孽跑出球,迷惑的可是他府邸的人,不能這麼縱容他。
白虎搖晃著尾巴,得意的趴在齊若言身前,修長的手指落在他的心口位置,畫了兩個圈圈。
齊若言眼瞼下滑,盯著他不安分的手指,“你還想再滾出去?”
白虎輕咳,“若言,我這樣出去很危險,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你必須要對我負責。”
“……”齊若言噌的一聲從水裡站起身,“你說的沒錯,我必須對我的人負責。”
白虎雙手攤開環抱著他,“若言,你打算怎麼對我負責?”
“把你這張臉蒙起來。”齊若言扯過衣衫披在白虎面上。
白虎的雙瞳暗了暗,將齊若言攬入懷裡,“你這是准備金屋藏嬌了?”
“不,是為了府裡的男女老少生命做出最起碼的安全保證。”齊若言笑道。
“無論如何,你就是想把我藏起來。”白虎越發得寸進尺,張嘴便是含上齊若言帶著清香的雙唇,他的身上縈繞著濃郁的花香,有一種置身花海,風吹而過時,四處彌漫。
“叩叩叩。”管家趟過一地軟倒在地的侍女,面色平靜的站在門前輕叩而響。
齊若言忙不迭的推開抱住自己的男人,清了清嗓子,“何事?”
“大人,陛下入府了。”
齊若言面上一僵,忘記了昨夜說過今日入宮了,不由自主的,他再一次冷冷的瞪了一眼始作俑者,都是被他弄暈了腦袋。
白虎替他穿上長袍,“我是橫著蒙面,還是豎著蒙面,或者全都蒙起來?”
齊若言將帷幔搭在他臉上,“你就在屋子裡。”
白虎側躺在軟榻之上,指尖輕輕的撫摸身下的綢緞,“我等你。”
齊若言側過身,避開他那雙妖冶的藍色雙瞳,推門而出。
大廳之中,洛亦清將四處戳戳碰碰的女人按回椅子上。
白玲瓏眨眨眼,“溟毅,為什麼太傅府裡東西比宮裡還別致?”
洛亦清莞爾,“寶寶喜歡這些?”
白玲瓏點頭,手裡撓了撓籠子裡的小鳥,想必紅燒一定味道極好。
“那回宮後讓御膳房給你做幾道可好?”
剛剛走入大堂裡的男人碰巧聽見這一句,眸光一轉,落在被白玲瓏扯住小腳的鳥兒,神色一凜,“陛下,那可是臣養了兩年的寶貝了。”
“放心,寶寶只是玩玩,不會給你弄死的。”洛亦清放任白玲瓏的行為,指向一旁的椅子,“坐下說吧。”
齊若言一步一回頭,確信她真的只是玩玩之後,放松戒備,“陛下,臣正准備入宮——”
“無妨,朕已經聽說了。”洛亦清笑意滿滿。
齊若言面色蒼白,尷尬的低下頭,“陛下豈是那種會道聽途說的人,您應該也知道某些傳言不過就是以訛傳訛,不值得深信。”
“當然,眼見為實,朕還是明曉的。”洛亦清輕輕地撩開茶杯,意味深濃的將目光探向坐如針扎的男人。
齊若言側過視線,“陛下您現在可以告訴臣昨夜發生的事了吧。”
“朕出宮就是為了此事。”洛亦清放下茶盞,“朕決定御駕親征。”
“……”齊若言倉惶的從椅子上站起,奈何身子還未站定,便覺得身後一陣撕扯,本是蒼白的臉色瞬間更顯灰敗。
洛亦清抬手按住他輕微顫抖的身體,“有傷就坐著說,不必如此大驚小怪。”
齊若言反手握住他的手,不明所以道:“陛下,您為何突然想要御駕親征?汐國和黎國還沒有打過來,您這樣貿然出征,如若有所損傷,您膝下無子,九王爺還小,您說鳳淵的未來該怎麼辦?”
“若言的意思是不相信朕了?”洛亦清不以為意的瞥了眼繼續逗鳥的身影,“朕要給她全天下。”
“陛下,臣不明白。”
“朕就覺得讓一個鳳淵看著朕寵她太小了,朕要讓全天下的臣民就知道朕寵她。”
“陛下,您這樣實乃昏庸,您不覺得把全天下所有的怨恨放在她一介女流之上,這不是寵,這是讓天下百姓都恨。”齊若言回復。
洛亦清側身,兩人面面相視,“若言,你這話就說錯了,朕也給你打一個賭,就賭朕能不能讓全天下都明白她白玲瓏絕對是天下第一賢後。”
“如此,臣奉陪。”齊若言作揖叩首。
“朕若輸了,便攜帶她歸隱田園,自此不再過問塵世,如若朕贏了,天大地大,家大國大,你便替朕寫下寶寶的功德論,朕要讓她名流百世,一身清白。”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白玲瓏扭過頭,面朝二人相視一笑。
洛亦清回復一記溫柔微笑,“可是餓了?”
白玲瓏搖頭,笑容裡承載數多天真。
齊若言坐在椅子上,突然間,眉頭緊蹙,他腦子被水沖了還是被那只臭家伙踢殘了,自己怎麼就這麼傻傻的答應了這麼一個一目了然的賭博,這個女人要是能成為賢後,他就拆下自己的腦袋給她當凳子坐。
白玲瓏被齊若言那怒不可遏的目光一望,心虛的低下頭。
籠中鳥兒羽毛散落一地,幾乎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的身子。
白玲瓏扯了扯衣襟,看著挺肥的一只鳥,怎麼脫了衣服這麼瘦,那只拳頭大小的身體,塞進嘴裡還不夠打轉轉。
洛亦清輕輕撫了撫小家伙的腦袋,笑道:“它是只公的?”
齊若言捏緊拳頭,一只豬強行拔了他家鳥的毛,一個人竟然吃一只公鳥的醋,他深吸一口氣,盡力的平復著自己起伏的心緒。
白玲瓏這才留意小鳥兒的某些特征,撓撓頭發,“果然是只公的。”
“寶寶。”洛亦清蒙住小家伙的雙眼,輕咳一聲,“若言啊,既然毛都掉完了,今日就蒸煮了它吧。”
齊若言眉頭一抽,“陛下,它不是用來食用的。”
“是嗎?”洛亦清笑意如初,“朕覺得它看著挺美味的。”
“溟毅,我也覺得很美味。”白玲瓏止不住再次伸出手,瞅著鳥屁股上的最後一個毛,忍不住的就想要扒個干干淨淨。
齊若言擋住這欺凌弱小的男女,“陛下,您是一代聖君,皇後主子,您以後會是一國賢後。”
“聖君也是要用膳的。”洛亦清看向廳外的眾人,“今日朕和寶寶就留在太傅府用膳了。”
齊若言身體僵了僵,“陛下,臣府邸的廚子不及宮裡的好。”
“山珍海味吃多了,偶爾換換口氣也是好的。”洛亦清坐在椅子上,單手撐在椅子上,面朝男人,笑靨如花。
齊若言心口憋著一口氣,轉身瞥向侍女,“吩咐廚房,今日尊客駕臨,都用心點。”
“是,大人。”
“既然如此,若言,朕還有一事要跟你商量。”洛亦清面帶嚴肅。
齊若言也在悄然收斂臉上的輕浮,坐在椅子上,等待吩咐。
“朕要跟你借一借白虎。”
“不行。”話音剛出,齊若言便是不帶遲疑的回復,絲毫未顧及君臣之禮。
洛亦清不惱,笑道:“不用這麼著急,朕只是借用他幾日而已。”
“您借白虎有何用?”齊若言眉頭緊蹙。
洛亦清道:“汐國有個陣法,以區區凡人入陣必定是有去無回。”
“這麼危險?”齊若言再次站起身,連忙否決,“臣不同意。”
“……”洛亦清嘴角微微上揚,“你這是在擔心朕的安危,還是在擔心白虎的安危?”
“陛下,您應該知道我一向公私能分。”齊若言面色微微泛紅,“當然以大局為重。”
“所以你就更應該把白虎借給朕。”
“可是,他有自己的想法,我不能左右。”齊若言心虛的低下頭。
“如此,朕便去問問他。”洛亦清站起身,雙腳還沒有踏出一步,便被齊若言拽住。
齊若言尷尬的苦笑,“臣代陛下去問問。”
“那也行,朕就在這裡等你回話。”洛亦清坐回椅子上,表情平靜的注視著離開的那道身影。
白玲瓏拍了拍手,湊到笑的如百花綻放燦爛耀眼的男人面前,“溟毅,你笑的好狡黠,好似陰謀得逞。”
“寶寶,你可知陰謀的意思?”洛亦清雙手輕放在她的腰側,“朕這不是陰謀,而是有意為之。”
“嗯?有意的那不就是陰謀?”白玲瓏坐在他的腿上,雙手纏繞過他的頸脖,“溟毅,我看出了你的這裡在偷笑。”
洛亦清握住放在自己心口上的小手,仰頭大笑,“知我者,寶寶也。”
寢房內,香薰繚繞。
一道身影輕輕推門走進,躺在床上的身子未曾移動,只是男人臉上那情不自禁展露的笑顏已然暴露了他的某些小心思。
“這麼快就回來了?”白虎笑逐顏開的回過頭,卻在下一刻,驀然面上泛起一道道褶子。
青龍雙頰紅腫一片,那本是俊逸的五官在一道道紅霜中露出些許手指痕跡。
白虎坐起身,單手撫了撫男人明顯被打了不下十個耳光的臉頰,尤帶同情的咂咂嘴,“這是強吻不成,反遭虐待的證據。”
青龍抽泣,“我不過就是不小心貼了貼她的臉,更是不小心吻了吻她的鼻子,還沒有碰到她的唇,她就這麼毫不留情的甩了我一臉的手掌。”
“既然都被打成這樣了,你怎麼不拿出一點四獸之首的雄姿徹底強吻了她?”白虎可惜的搖搖頭。
青龍再次哽咽,“我也想啊,在我腦子裡正在上演跟她纏綿擁吻的瞬間,她的鳳尾差點把我直接掃回陰間重新投胎。”
“說來也可憐。”白虎撫了撫他紅腫的臉,“要不要替你冷敷冷敷?”
青龍委屈的撇嘴,“她怎麼就這麼狠了,我還沒親下去就這樣了,要是我真的親下去,會不會直接成太監?”
白虎若有所思的低頭看向他的腿,“很有可能。”
“那我還繼續進攻嗎?”青龍心有余悸的雙手捧住火辣辣生疼的臉頰,“我感覺我還是一條蛇。”
“你這副模樣,蛇也比你好看。”白虎捏住他的下頷,仔細打量,“要不你下次換件衣服試試?”
“衣服?”青龍瞥向自己的一襲黑袍,“我一直都喜穿黑色。”
“下次試試紅色。”白虎點點頭,“朱雀喜歡紅色。”
青龍恍然大悟的說道:“原來如此,難怪她每次見我都會忍不住上來踹一腳,而每次見蠍姬大人那不由自主流露的小女人情懷讓我好生嫉妒,原來是我穿錯了衣服。”
齊若言站在寢房外,聞得屋內的聲響,急忙推門而進。
檀香彌漫,一縷青煙朦朧而來。
“剛剛是誰?”齊若言嗅了嗅空氣裡淡淡的青草味道,很陌生的一個人。
白虎不以為意,從床上站起,走到神經緊張的男人身前,抬起他的下頷,“若言,你可知道我等了多久?”
齊若言輕咳,“我是有正事,你還未說剛剛那個人究竟是誰?”
“是青龍。”白虎打消他的顧慮。
齊若言點頭,“他怎麼會跑來這裡?”
“沒什麼,就是好兄弟聚一聚而已。”
齊若言心底不安,陛下竟然能提出要借用白虎,既然是汐國的陣法,那不可能只借用一只白虎,想起上一次青龍帶回來的玄武,莫不成他的用意是集合四神獸?
“若言,你在想什麼?”白虎道。
齊若言搖頭,“沒事,陛下遣我過來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
齊若言噤聲,如果有危險,那他豈不是會受傷?
“若言,怎麼了?”
“沒什麼。”齊若言輕咬下唇,“陛下要御駕親征,我是無法跟隨軍隊出征。”
“前線是戰火,你跟著去,我會擔心。”白虎溫柔的撫摸過他面上的疑慮,瞧著不自然流露出的彷徨,著實讓他心口悸動。
齊若言欲言又止,吞吞吐吐不知從何說起。
“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去問洛皇便可。”
“不用,我說。”齊若言抬頭,四目相接,“陛下問你是否同意跟他一起出征,對戰汐國之時,需要你的力量。”
“原來是這事。”白虎抱住齊若言,雙唇輕輕的覆蓋在他的紅唇上,輕聲問道,“若言可是不想我跟著去?”
“你也說了戰場危險。”齊若言閉上眼,享受著他的細水流長的淺淺一吻。
“放心,我是神獸,我有神力護體,一般人是傷不了我分毫。”
“那是汐國詭異陣法,也是汐國至今仍立於四國之中的最大秘密武器,我怕——”
“若言,我說過會陪你天長地久便會完好無損的回來,我們還有很長很長的路。”
齊若言點頭,“可否記住,當身處危險的時候,想起我的存在。”
“這裡會一直一直記住。”白虎單手執在兩人彼此間的心口,“矢志不渝。”
洛亦清目光落在走入大堂的一前一後兩道身影,嘴角微微勾勒,“可是想好了?”
白虎走上前,“我幫你這個忙,你可否答應我一件事?”
洛亦清笑而不語,眼神幽幽的落在他身後的那道白衣上,“說吧。”
白虎伸手握住齊若言的手,不再遮掩,“把若言給我,我帶著他離開。”
“若言的意思呢?”洛亦清問道。
齊若言低頭不語,全然以著最沉默的方式訴說自己的言外之意。
洛亦清淺笑,“既然如此,那朕便同意了。”
白虎的手越發緊緊的捏住他的五指,眉梢眼波流轉濃情蜜意。
白玲瓏湊上前,探著腦袋,“原來你們……你們……”
“寶寶,你想說什麼就說。”洛亦清將愣愣發呆的身子攬入懷裡,“他們是什麼?”
白玲瓏面色沉重,“溟毅,我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洛亦清搖頭,“你沒有誤會。”
“那他們真的是那什麼?”
“對,就是那什麼。”
“可是好奇怪啊。”白玲瓏蹙眉,“為什麼他沒有……沒有……”
洛亦清瞧著拼命在擠兌自己身前的小手,輕咳一聲,“寶寶,他本來就沒有。”
“那——”白玲瓏目光下挑,落在兩人的身下。
洛亦清覆手捂住她的雙眼,“有些時候你該傻就得犯傻,明白嗎?”
“嗯。”白玲瓏扯開他的手,再一次不由自主的移動眼神。
餐桌之上,四人面面相覷而無一人多言。
侍女奉上膳食,井然有序的一人一人推出。
白虎倒上三杯酒,“若言必定是留守京城,這一次就當作踐行酒如何?”
齊若言托起酒杯,兩兩觸碰,“我等你回來。”
白虎仰頭一脖子飲盡,“我說過要回來帶走你的。”
白玲瓏輕咳一聲,“那個我需不需要也給你踐行踐行?”
洛亦清抓住她的手,笑意溫柔,“不用,我隨時都可以回來。”
“……”齊若言捏了捏拳頭,扭頭瞥向淡定自若的白虎,“你也能吧。”
白虎仰頭一笑,“這靈力有限,最多只能往返一趟。”
齊若言單手捏著酒杯,看著杯中因著情緒的膨脹而顫抖的酒液,似乎只要他再稍稍用力,杯子便會在他掌心裡碎成一片一片。
白虎輕握他的手,“我怎捨得讓你孤獨度過漫漫長夜。”
齊若言冷冷一哼,還是舉杯飲下那杯烈酒。
白玲瓏目光如炬,眼神直直的落在兩道相依相偎的身體上,有什麼景象似乎在自己的腦海裡上演,大火蔓延,焚燒而過,一人從高牆之上縱身一躍,在千軍萬馬之中,化為一灘血水,映上陽光,耀眼刺目。
“咚。”杯子從她掌心裡脫離,她單手掩住心口的劇烈跳動。
洛亦清心神一顫,將瑟瑟發抖的女人抱入懷中,“怎麼了寶寶?”
白玲瓏瞠目結舌的盯著眼前的兩人,似乎方才那一幕不是夢裡,不是腦海裡的幻影,而是真真實實的就這般發生在自己的瞳孔裡,清冷的風拂過墳墓,一頭銀發在月光中悵然哭泣……
“寶寶,怎麼了?”洛亦清握緊她的手,感受著她劇烈的心跳。
白玲瓏搖頭,平復好自己的心緒,“沒什麼,看到了一些幻覺。”
“幻覺?”洛亦清輕撫過她滿頭的冷汗,“什麼幻覺能讓你如此害怕?”
白玲瓏低下頭,深吸一口氣,“死人。”
“死人?”洛亦清抬起她的頭,兩兩目光平行,“誰死了?”
白玲瓏顫抖的抬起右手,指尖指向坐在自己正前方的男人,“他。”
齊若言眉頭一蹙,“我死了?”
“嗯。”白玲瓏眼神瞄了瞄坐在他身邊神色鐵青的男人,說道:“我說的是幻覺,你也信?”
“且說來聽聽?”洛亦清道。
白玲瓏絞著手指,“功呈五年,大火燒成,一片狼藉,有一個傳說,傳說中天之北有一個妖精,美若天仙,卻是罪行滔天。”
“你口裡的妖精不會就是我吧。”白虎問道。
白玲瓏點頭,“銀發如雪,讓人過目不忘的美麗。有一個江湖俠士,盛名縱橫天下,為江湖武林人士赴戰。”
“你別告訴我這是你看到了我們的前世?”齊若言倒上一杯酒,荒謬至極的笑話。
“接著呢?”白虎繼續問。
白玲瓏瞥了眼顯然毫不關心的男人,繼續道:“然後一見鍾情,愛的天荒地裂,深陷的不能自拔,最後,他死了,你殉情了。”
“……”齊若言再次狠狠的捏著酒杯,這麼敷衍的故事?
洛亦清笑意淡淡,“既然是前世,看見就看見了。”
白虎興致缺缺的放下酒杯,“虧得我還認真聽了,不過主子,你確定你能開神識看見我們的前世?”
白玲瓏苦笑道:“只是一不注意看到的,我怎會有那個能力。”
“也對,這個能力除了上神和蠍姬大人——”白虎的眸光看向洛亦清,他能不能呢?
洛亦清搖頭,“我能力還不足,看不到。”
“原來如此。”白虎倒上兩杯酒,“不管如何,我們四神獸必會助你鳳淵大軍入駐汐國疆土。”
兩杯觸碰,兩人心照不宣從容淡然一笑。
白玲瓏瞥了眼無數次打量自己的男人,輕咳一聲,“我沒有再拔你的鳥的毛了。”
齊若言皺眉,自己果真跟這只豬八字相克。
回行馬車上,洛亦清抱著心事重重的小家伙,抬手覆蓋上她的眉頭,輕輕拂開那一團糾結的眉心。
白玲瓏輕咬紅唇,“我為什麼覺得齊太傅很想把我弄來紅燒清蒸了?”
“寶寶,你覺得他敢嗎?”洛亦清淡笑。
“我要不要回靈界去避一避?”白玲瓏坐起身,單手托腮。
“寶寶,你究竟在擔心什麼?”洛亦清問道。
白玲瓏心虛的低下頭,“我沒有惱什麼。”
“寶寶,你不會撒謊。”
“我只是想不通。”白玲瓏抬起頭,兩兩面目相對。
“有什麼想不通的告訴我,我給你理理。”
白玲瓏攤開手掌,將自己腦海裡所看見的一幕一幕以著靈氣傳達在自己的掌心裡。
洛亦清面色漸漸凝重,突然間握住她的手,“你是怎麼看到這些的?”
白玲瓏不明,回復道:“突然間就看到了,我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更沒有看穿一個人的前世的能力。”
“所以這些不是他們的前世?”洛亦清眉頭深鎖。
白玲瓏點頭,“我不敢說實話,溟毅,你說這究竟是真還是假?”
“你現在是上神的女兒,理應來說會繼承他的些許能力,也許這些都是會在不久的將來發生的。”
“那怎麼辦?你會不會有事?”白玲瓏自責的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怎麼偏偏看到了這些?
“寶寶你放心,沒有人能傷得了我們。”洛亦清面色陰鷙的看向馬車外,看來借用白虎之事必須得緩緩。
陽光依舊,照耀大地,周圍散開陣陣暑氣。
太後殿內,氣氛嚴謹,眾臣坐在案上片刻不語。
太後輕柔的拂動佛珠,香爐中靜靜的流淌香氣。
桌案之下,兵部侍郎陳大人神色憂慮,道:“陛下如此一意孤行,只怕我鳳淵出師未捷強兵也是難敵兩國合盟。”
“臣也是這般猜想的,我鳳淵雖然國大兵強,可放眼汐國,他們的陣法是四國中出了奇的詭異多端,陛下如此心急出兵,只怕會影響士氣啊。”另一大臣直言。
太後點頭,眼眸中映上自始至終保持沉默的宰相,問道:“首輔有何看法。”
宰相輕歎,“臣無話可說,只希望陛下能吃一塹長一智,日後勵精圖治揚我鳳淵雪恥。”
“你倒是連後路都替他想好了。”太後冷笑,“哀家這一次就讓他知道什麼女人是千萬不能碰的,碰上了必定是遺臭萬年。”
“經此一役,臣相信陛下一定會幡然醒悟,好好重振旗鼓。”宰相首肯道。
太後點頭,“哀家聽說首輔嫡女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了,等這次陛下出征回來,便讓她進宮吧,哀家覺得這後宮邪氣太重,需要好好整頓整頓,以首輔的能力,想必姑娘也必定是知書達理。入住後宮,必能好好輔佐陛下協理六宮。”
“太後娘娘說的極是,宰相大人的千金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大家閨女,足不出戶,更是京城第一美人,做我鳳淵皇後,實乃我鳳淵臣子之幸啊。”眾人附和。
宰相笑意滿面,“太後娘娘謬贊了,能入宮伺候您,是小女的榮幸。”
“這件事就這麼說定了。”太後喜不自勝的從榻上站起來,目視遠方,夕陽燃天,好似有人在天空中放了一把火,將整個蒼穹染上一層紅霜。
湖水蕩漾,在夕陽西下的郊外,一抹紅衣沾染上天邊的紅,越發紅的像血腥駭目。
同樣是紅衣翩然,一道身影疾馳而過深林。
朱雀看著前方的身影,當眼中的顏色與之天邊的顏色混為一片時,眉宇不由自主的微微一蹙。
這個人的背影很是眼熟,似曾相識的味道。
青龍早已注意到身後來的異常氣息,她來了。
朱雀一步一步,步步警覺的走上前,“你是誰?”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青龍拂袖,回眸莞爾一笑。
朱雀眉頭打結,在瞧准了男人的腦袋之後,毫不可以的拋下一只火球。
刺眼的光閃爍在眸中,青龍本能的一跳一躍,避開女人的怒火,苦笑道:“朱雀,你干嘛放火?”
朱雀咬牙,“你為什麼穿這件衣服?”
青龍挑挑眉,很是得意的甩動衣袖,“這樣更像王者不是嗎?”
“……”朱雀捏緊拳頭,“給我脫了。”
“脫了?”青龍左顧右盼之後確定四周只有他們二人之後,大笑一聲,回復道:“這天色還早,不用這麼快脫。”
“你脫還是不脫?”朱雀邁出一腳,目光灼灼的瞪著男人。
青龍雙手敞開,等待女人的自動投懷送抱。
朱雀抬起一腳,毫不遲疑的踹向男人的大腿。
“嗯?”青龍踉蹌兩步,還未來得及反應,自己身上的紅袍便被強悍的女人給撕成一片一片。
夜風微涼,只著一件單衫的男人雙手合了合,“這樣被別人看見了不太好吧。”
朱雀丟下紅杉碎片,這輩子看見男人穿紅衣就忍不住想上去踹兩腳,跟那個蠍姬一樣,欠揍的紅。
青龍皺眉,這表達方式好像有些差異。
“我告訴你,以後別讓我再看見你穿這紅衣服,否則,你的下場就是這個。”一束火光燃盡最後一塊碎片。
青龍喉間一緊,任何千言萬語被堵塞在喉嚨處,只得傻傻一笑。
朱雀拍了拍手,恢復了些許情緒,“過來。”
青龍心有余悸的邁動雙腳,“那個你既然那麼討厭紅色,為什麼要自己穿這種顏色?”
朱雀冷冷瞥上一眼,“我討厭穿紅色衣服的男人。”
青龍一知半解的點點頭,似乎在她的話裡間聽明白了什麼。
朱雀坐在草地上,遙望天邊升起的冷月,“過來。”
青龍戰戰兢兢的坐在她身側,“你放心,我以後不會再穿紅色了。”
“你的墨袍很好看。”朱雀道。
“當然,穿黑色不是任何男人都能穿出像我那種味道。”青龍仰頭大笑。
朱雀側身看向他的輪廓,嘴角微微上揚,“那一年,你為什麼要聽我話?”
“因為你是朱雀啊。”
“可是我讓你做的可是大逆不道,會遭天譴的錯事,你也義無反顧的聽我的話?”
青龍莞爾,“當然,只因為你是朱雀。”
“這幾百年,你可有過後悔?”朱雀低下頭,不敢直視他的眼。
青龍依舊笑的燦爛,“當然有,我後悔的只是為什麼沒有一力承擔,讓你受了那麼多的苦。”
“青龍,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朱雀扭頭望向夜空,為什麼就你一個人這麼無怨無悔的對我?
“朱雀,如果我能說出為什麼,我就不會再繼續守在這裡,凡事能找出理由的,都有過精心算計,我無法找出理由的,單憑自己那顆不願意醒悟的心。”
“那你會把這一輩子,都繼續留給我嗎?”朱雀不知不覺靠在他的肩膀上。
青龍心底一顫,身體越發不由自己的僵直,就怕一個不留意將她的身體錯過。
朱雀淺笑,“就讓我靠一下,這些天,挺累的。”
“我知道,你每一晚都會跑去那裡,然後傻傻的逼著自己去看他們的幸福甜蜜。”
朱雀沉默。
青龍抬手攬住她的肩膀,“如果你能回頭看一眼,便會發現同樣有一個傻子站在你身後癡癡的看著你。”
“這是不是就是佛祖所說的五百年風吹五百年雨曬,只為你看一眼你匆匆一過的背影。”
“如果當你醒悟後,就會發現另外一個傻子也這樣經受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曬,再傻傻等你回頭。”
天邊滑落一顆流星,在璀璨的星夜中,留下一道不可覆滅的深深痕跡。
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一葉一如來,一砂一極樂,一方一淨土,一笑一塵緣,一念一清靜。
“如果這一去,我們都還活著,你能不能再為我做一件事?”朱雀眸底閃爍,有種液體在微微晃動。
青龍目不轉睛,看向她眼瞳裡蕩漾的神色,不帶遲疑的重重點頭。
“帶我走,不再回來,我不再是朱雀,你不再是青龍,我們就是平凡的凡人,逍遙天地間。”
“不回來?”
“嗯,不回來。”
“和我一起浪跡天涯?”
“嗯,浪跡天涯。”
“不再打我了?”
朱雀愣了愣,掩嘴一笑,“不會再打你了。”
“那我是不是應該小小的得意一下?”青龍仰頭長笑。
朱雀不動,突然間,身體一陣失重,是男人攬過自己的腰將她抱起隨後便是縱身一躍,從山林之中笑動蒼穹的狂妄。
夜色如墨,冷月當空,微風和煦,月光柔和傾灑,碧波池中,閃爍著層層漣漪……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1-29 01:02:15
第七十七章 說些悄悄話
皇城之中,一望無際千軍萬馬,一匹白馬昂首挺胸仰望蒼天,一人踩過馬鞍縱身而上。
洛亦清手執長劍,對日一晃,“出發。”
白玲瓏披著披風,站在宮殿之上,目光悠悠落在大軍出境的豪情萬丈之上,嘴角微微上揚半分。
齊若言站在她身側,同樣的眺目遠望,“我不曾想到陛下竟然放心把你一個人丟在宮裡。”
“因為我還有更重要的事。”白玲瓏回頭四目對視。
齊若言嘴角輕揚,“他就不擔心你被身後這群人把你四分五裂到屍骨無存?”
“齊太傅會這麼放任我被他們凌遲處死?”白玲瓏反問,“我不是曾經那個傻傻呆呆的白玲瓏了。”
齊若言聞聲相望,的確,她的身上揮發著另一種很是高傲的氣質,恍若天人降世,高風亮節而不以為意的隨和,那樣的淡,那樣的平靜。
太後鳳攆而至,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相談甚歡的兩人,眼瞼下挑,落在婢女身上。
婢女明曉,緩步上前,“主子,太後娘娘召您過去。”
白玲瓏回眸,跟著宮人走過,“太後可是有事?”
“你可懂得這宮裡規矩?”太後冷冷一哼,“既然陛下口口聲聲說要立你為後,那你便應該知道為後者應該懂得那些禮數。”
白玲瓏莞爾,“我不是人,所以不需要跟人一樣這麼扭扭捏捏。”
“不管你是不是人,做了哀家的媳婦就必須懂得哀家的規矩,今日起,你便不能再住在乾坤殿了,哀家讓人把離著乾坤殿最近的尚儀宮整理出來了,你現在就搬過去吧。”
“毋需太後掛念,溟毅臨走之前便囑咐我不用約束宮裡規矩。”白玲瓏回復。
太後面色一沉,從鳳攆上走下,“後宮之中,哀家說了算,哀家讓你搬,你便搬。”
“齊太傅你說呢?”白玲瓏索性不回復,直接問向身後沉默的男人。
齊若言面色依舊,道:“太後,陛下有旨在前。”
“好,好,既然皇帝下了命令,那你便繼續住在乾坤殿,不過這規矩可是要學的,免得外人笑我鳳淵國母竟是如此野蠻無禮之人。”太後擺手,原來皇帝將齊若言留在宮裡,便是為了防著這一層。
齊若言輕歎,目光瞥向笑靨如花的女人,搖了搖頭,“你還是乖乖的待在宮裡。”
白玲瓏笑而不語,絕艷的容貌沐浴陽光中,伴隨著清風,帶來陣陣涼爽。
靜謐的乾坤殿,少了一道明黃色背影,似乎已然沉寂了許多。
白玲瓏獨自坐在美人榻上,指尖拂過珠簾,空氣裡,流轉著淡淡的叮嚀聲。
“咯吱。”殿門輕輕震動,一抹白衫走過。
“溟毅?”白玲瓏詫異的看著走進的身影,眉頭微蹙,大軍前腳剛行,他後腳就忍不住跑回來了?
洛亦清笑意滿滿,伸手便將女人的身體攬入懷中,“太想你了,想著想著就不由自主的跑回來了。”
白玲瓏小鳥依人的枕在他厚實的胸膛處,“不是說好晚上才回來嗎,現在就跑回來,你不怕被他們發現?”
“發現就發現了,我難道還怕他們不成?”洛亦清雙手捧住她的面頰,情不自禁的想要湊上她的紅唇。
白玲瓏低下頭,避開他的眼瞳,“不是剛剛才吻過嗎。”
洛亦清抬起她的下頷,笑意如初,“就那麼一點點,怎麼能夠支撐我一日的力量?”
“溟毅,這樣被人看到了不好。”
“沒人敢闖進來。”洛亦清欲罷不能的扯開她的衣襟。
白玲瓏面色一愣,抬手按住男人略帶顫抖的雙手,目光直視他的眉眼,他的眼瞳很淡,自己的影子刻上去更淡,似乎看不見那道輪廓。
“怎麼了?”洛亦清抱住她。
白玲瓏掀開他的手,自己退後兩步,“你不是溟毅。”
洛亦清苦笑,“玲瓏,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怎麼可能會不是他?”
“他從來不會叫我名字。”白玲瓏面色陰鷙的瞪著這個偽裝的一模一樣的男人,警覺的盯著他的眉眼,“你究竟是誰?”
“哈哈哈。”男人仰頭大笑數聲,“沒想到就這麼容易被你識破了,瓏瓏,你真是讓我太過意外了。”
白玲瓏雙手捏緊成拳,漠然的瞪著恢復真身的臭狐狸,咬牙切齒的盯著他,“你還沒回去?”
“瓏瓏,沒有帶走你,我怎會一個人回去?”冷沐軒扯開自己的銀絲,隨著擺動,那雙深黑的眸漸漸泛著青霜。
白玲瓏移著碎步,拉開和著男人的距離,自己靈力不足,是打不過身為狐王的冷沐軒,在這裡除了溟毅,幾乎無人是他的對手,這樣看來,如何是好?
“現在他不在,還有誰能阻止我帶走你?”冷沐軒越發得意的上前兩步。
白玲瓏被堵在牆角,情急之下,隱身逃去。
冷沐軒斜睨一眼從自己身邊疾馳而過的白色身影,一個移步,隨著她離開的軌跡,追逐而上。
重重屋簷之上,白玲瓏詫異的瞪著身後緊跟不捨的男人,陽光燦爛,映在她的臉上,好像有水在流淌,難道自己又是要融化了嗎?
“叮。”玉佩掉落,砸在地板上,碎裂開一片一片。
齊若言抬頭仰望蒼穹,碰巧迎上從天而降的一道身影。
“咚。”白玲瓏瞧見熟悉的面容,喜不自勝的狼撲而去,奈何自己的速度太過奇快,而男人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當兩人身體碰觸之時,齊若言被直接砸到在青石板上。
“不好意思。”白玲瓏提著裙角從男人身上踩過。
齊若言面無表情的瞪著將自己當成肉墊子的女人,深吸一口氣,平復好自的暴亂因子,“你究竟想玩——”
話音未完,另一道身影掠閃而過眼前,遠遠的駐足在巷子前注目而望。
白玲瓏悻悻的躲在齊若言身後,“他趁溟毅不在,想要帶走我,你答應過溟毅要好好照顧我的。”
齊若言咬牙,盯著同樣是一頭銀發的男人,剛剛那一瞬即逝的感覺就好像是那個人從自己身邊走過所帶來的震撼,結果當看清容貌之後,才發覺,他不是他。
冷沐軒眸光冰冷,步步冷冽的走近二人,“瓏瓏,跟我走。”
白玲瓏哼了哼鼻子,“我已經不是第一次跟你說過了,伊寧都已經死了,你為何還如此執迷不悟?”
聞言,冷沐軒目光中一閃而過一絲彷徨,卻又在隨後恢復如初,“我要的,自始至終都是你,不是伊寧,不是別人,只有你。”
“冷沐軒,你太過自私了。”白玲瓏駁斥。
“是,我是太自私,可是我的自私全是因為你,因為有你,因為我喜歡你,我愛慕你,我只要你。”冷沐軒咄咄逼人的靠近二人,氣場的冷漠在刺激中漸漸擴張,直至焚化眼前的烈日,轉而變成一片幽深的泥潭,直逼二人。
齊若言面色微變,“你惹來的?”
白玲瓏苦笑,“我像是那種會隨處沾花惹草的女人?”
齊若言不置可否,“此情此景,會是你低調後的結果?”
白玲瓏摸頭傻笑一聲,“一不留意就撒了花,這算不算就是你們凡人所說的,無心插柳柳成蔭?”
“還會用成語了,看來太後真的是冤枉你了。”齊若言收斂笑意,回頭面朝靠近自己的倨傲氣場。
冷沐軒瞥了他一眼,冷哼,“我不殺你,你走開。”
齊若言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白玲瓏攥著他的衣角,小心翼翼的問道:“你平時不是很聰明嗎,妄你還是一國太傅,怎麼到了緊急關頭,也腦筋打結了?”
齊若言扯開她的手,將她從自己身後推出去,“我已經想到辦法了,那個男人說的對,他要的是你,關我何事?”
白玲瓏拽著他的衣角,“溟毅說過,我們同生共死,你不能拋下我。”
齊若言扳開她的一根一根手指,笑意滿滿,“放心,只要你跟他走,我們誰都不用死,而且我深信,陛下一定會回去救你的。”
白玲瓏咬牙,“不行,我這一走,溟毅見不到我會怪罪你的,我不能讓你被我連累。”
齊若言搖頭否決,“放心,我會告訴陛下,我自始至終就沒有見到過你。”
“齊若言。”白玲瓏皺眉,“你玩真的?”
齊若言毫不遲疑的點頭,“當然。”
白玲瓏直接松開他的手,眉頭輕挑,“我知道你和白虎的關系,我也知道你的身份。”
“你——”齊若言突覺一股不祥預感在朝自己迎面撲來。
冷沐軒愣愣的瞪著兩道背影,突然間,看著自己做夢也想要靠近的那張唇就這樣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那個男人的唇上,雖然只是蜻蜓點水的一個小小觸碰,可是那種感覺,那種憤怒,就像是煙花在自己心頭點燃,彭的一聲炸開。
齊若言瞠目結舌,未曾料到這個女人竟然真的敢這樣做。
白玲瓏舔了舔唇,很是得意的挑挑眉,“冷沐軒,你要帶走我,不可能,要殺便殺,反正我與齊太傅死也要死在一塊兒。”
齊若言目光一愣一愣,就差沒有以死證明自己的清白。
冷沐軒雙手捏緊成拳,“你們……你們……你……”
“我生是溟毅的人,死是齊太傅的鬼。”白玲瓏拽著男人的胳膊,得意的擠眉弄眼,“你說是不是?”
齊若言沉重的深吸兩口氣,隨後不著痕跡的推開女人的手,“我本來還想救你一命的,奈何你自己竟然這麼以怨報德。”
白玲瓏不明所以的眨眨眼。
齊若言冷冷的松開女人的手,轉過身,面色平靜的往後離開。
“你給我站住。”冷沐軒怒斥。
齊若言停駐,回復道:“我跟那只豬怎麼可能會有關系?”
“她既然親了你,你就必須給我死。”冷沐軒怒不可遏的拔劍而過,電光火石間一縷紅光濃罩而來。
“鏗。”一聲重擊,冷沐軒手中的長劍碎成兩截掉落在地。
蠍姬面色冷然的躍下屋簷,站住針鋒相對的兩人中間,阻隔那陣陣撲面而來的殺氣。
冷沐軒攥緊拳頭,平整的指甲陷入皮肉中,悠然驟現一道道月牙痕跡。
蠍姬冷斥,“冷沐軒,你還不知悔改?”
“蠍姬,這件事不關你的事。”
“怎麼就不關我的事?你要抓的可是我的九妹。”
冷沐軒冷笑,“她不是你的九妹。”
“怎麼不是?你可有看過她的元神。”蠍姬抬手阻截男人的進一步攻勢,“你們先走,這裡由我斷後。”
白玲瓏得令,拉著齊若言便是朝著相反的方向跑去。
冷沐軒目光沉冷,“讓開,否則別怪我殃及無辜。”
“冷沐軒,你別忘了我也不是人,我怕你殃及什麼無辜?”蠍姬大笑,“真是笑話。”
“我狐族靈力不弱,若要真與你靈界為敵,想必也夠你們周旋一段日子了。”
“你以為就憑你這個新狐王就可以統領整個狐族唯你是從?”
“只要我是狐王,由不得它們聽不聽。”
“放肆。”蒼勁的聲音從蒼穹之上降落,直直擊潰在某個大言不慚說出此話的男人耳中。
冷沐軒驀地驚顫,抬頭凝望半空之上神色漠然的男人,“父王。”
“你眼中可曾還有過我這個父親?”男人立於冷沐軒頭頂之上,掌心裡執著狐族最高召喚令,冷冷一哼,“本以為你已經迷途知返,會好好和伊寧白頭到老,卻沒有料到你竟然親手殺死了她,冷沐軒,你眼裡心裡可還有狐族和我這個父親?”
冷沐軒雙手緊緊的貼在地上,隱忍著身體的怒火,“從未忘記。”
“既然沒有忘記,那你在凡間的一舉一動又是為何?”
“我只是為了兌現一個兒時的夢想。”
“夢想?”男人步步透著毋庸置疑的冷漠靠近地上的男人,抬手覆蓋在他的腦袋之上,“冷沐軒,你的借口太過牽強了。”
“父親——”
“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跟我回狐族,否則別怪我與你父子情緣恩斷於此。”男人覆手抬起冷沐軒的身體,兩兩視線平行,“可是想好了?”
冷沐軒蹙眉,目光斜睨一眼那道離開的背影,走或留,還由得了他嗎?沒有狐族的撐腰,他如何得到白玲瓏,就算得到了,也抵抗不了整個靈界的壓迫,小不忍而亂大謀,來日方才。遲早有一天他絕對會再回來,前仇舊恨,一並清算。
陽光刺眼,落在巷頭巷尾,映射而上兩道重合的影子。
連續奔跑,馬不停蹄拉著齊若言准備私奔的女人終於遠離了潛在的危險區,趴在牆上大口喘氣。
齊若言依舊冷冷冰冰,比之前兩日的雪花還讓人如臨三尺冰寒天的氛圍感。
白玲瓏揮著手放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怎麼了?”
齊若言眼瞼下挑正巧落在她那雙清澈蕩漾而開的眸子,冷冷一哼,“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麼嗎?”
白玲瓏撓頭大笑,突然一本正經的湊到他面前,輕聲問道,“你嫉妒我是女人?”
齊若言咬牙,“你再說一遍?”
白玲瓏收嘴,輕咳一聲,“我知道身為男人的你跟身為男人的白虎睡在一起是有點自卑,這種時候總是忍不住渴望自己就是一個女人,但是齊太傅,天生我材必有用,我命由我不由天。”
“什麼亂七八糟。”齊若言揮開她那雙透著滿滿同情的雙瞳,冷哼,“我最恨的就是你的擅作主張。”
“你難道是不想走?”白玲瓏雙手輕輕地拂開他衣衫上的枝葉,打趣道:“雖然冷沐軒跟白虎一樣有著一頭銀色長發,但你也看到了,白虎是溫柔的,冷沐軒的陰險的,你這樣依依不捨,難免會做出對不起白虎的事,我是為了你好。”
齊若言閉上眼,忍無可忍自己那一腔沸騰的怒火,“閉嘴。”
白玲瓏被一嚇,急忙雙手掩住自己的雙唇,瞪著兩只無辜的大眼珠子,似乎還泛濫著什麼委屈液體。
齊若言冷哼,“你站在這裡,不許再跟著我,我告訴你,你再敢跟著我一步,以後太後要是再說什麼話,我絕對不會再插嘴一句。”
白玲瓏盯著一往直前不轉彎的男人,指著他的身影,似乎有些話是不吐不快,“你——”
“閉嘴,不許再給我說一個字,再讓我聽見你說一個字,我就——”
“彭。”身體重重的撞在牆上,連帶著慣性,再次被反彈而過。
齊若言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吐著沉重的呼吸。
白玲瓏咬唇,小心翼翼的挪到他的身前,絞著手指,“我是想提醒你看前面,那是死胡同。”
齊若言雙手撐地,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隨意的揮了揮身上的塵土。
“那個撞得挺嚴重的。”白玲瓏伸手戳了戳他的額頭,都出血了。
齊若言扯開她的手,“我剛剛說了什麼?你挪開,再挪開,再再挪開。”
白玲瓏退到牆角,輕咳一聲,“齊太傅,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談談。”
“你覺得我們有共同語言?”
“這個……我覺得應該有吧。”白玲瓏的目光自上而下的將男人看在瞳孔裡,不是都是在身下嗎,這個理由應該值得談談吧。
“我還有公務處理,必須盡快回府,你別再跟著我了。”齊若言站起身,不時回頭看向身後亦步亦趨跟來的身影,眉頭深鎖。
白玲瓏蹦躂著蹄子,一步一步的跟著男人,堅守自己的任務,時刻監視這個企圖會跳樓的男人,某個女人很是鄭重的吸了吸氣,必須要寸步不離的監控。
直到到了太傅府,齊若言才停下雙腳,回頭漠然的瞪著這個尾隨了他一路的女人。
白玲瓏莫名被他一瞪,尷尬一笑,“反正我已經出宮了,現在回去也無事可做,就想跟你說說話,咱們都是……咳咳。”白玲瓏輕咳一聲,“都是朋友?”
齊若言冷笑,“好走,不送。”
白玲瓏三步上前,攔住他的身影,“太傅,你先別急著趕我走,我們坐下來好好聊聊,說不定聊著聊著彼此感情就深厚了。”
齊若言扯開她的手,挑眉道:“我不覺得跟你有什麼好聊的。”
“我覺得很有,我需要學規矩,你不是當朝太傅嗎,出自你手,任誰也不敢多說一個字了對不對?”
齊若言阻斷兩人的距離,嘴角輕微一揚,“其一,我是太傅,只聽命皇上,其二我不是宮廷女官,教授不起娘娘什麼宮廷禮儀。”
“沒關系啊,我們一起學學,都是為人妻——”
一道寒光自她身後迸發而來,好似一場烈火焚燒,燙的她心口一顫一顫。
白玲瓏苦笑一聲,忙不迭的按住自己的雙唇,“我剛剛說了什麼?”
“好走,不送。”齊若言甩袖,面無表情的大步跨進府院。
“咚。”白玲瓏站在大門前,盯著那扇被再次合上的雙門,拱了拱鼻子,正門走不了,姐還可以爬牆。
齊若言站在高牆之上,目光冷冷的眺望正趴在牆上盡力往下移動的身子。
“扶我一把成不?”白玲瓏夠了夠腳,示意站在遠處默不作聲的男人過來一下。
齊若言面色陰鷙的走上前,扯住她的腳,輕輕帶下,“下不為例。”
白玲瓏拍了拍衣裙,小跑上前,“你家裡的圍牆蠻高的,我上去後才發現我不夠高。”
“你究竟想做什麼?”齊若言徑自走回大堂,坐在椅子上,面色冷淡。
白玲瓏尋著一張空椅子坐下,傭人放下清茶之後便是安靜退出。
齊若言小小抿上一口,“說吧,想說什麼就給我一次性說完了。”
白玲瓏喝上兩口水,潤了潤喉,“太傅,你看白虎難道跟看我不一樣?”
齊若言放下茶杯,目光望向大廳外盛開的朵朵牡丹,“有何不一樣?都是人模人樣。”
“那為什麼你不喜歡我?”白玲瓏眨了眨眼,很是無辜的咬住紅唇,“你看我白虎時,眼裡帶著光,那是溫柔的,你看我時,眼裡也帶著光,可是那是殺氣,恨不得撲上前跟我決一死戰的殺氣。”
齊若言掩嘴,抑制住險些脫口而出的笑意,“我一向一視同仁,對誰都不會存半點私心,這點你誤會了。”
白玲瓏搖頭否決,“不,明顯不一樣。你對白虎說話,軟綿綿的,自帶賢妻良母光環,你對我說話,河東獅吼,那咄咄逼人的氣勢好像我是你的殺父仇人似的。”
“咳咳。”齊若言側身避開女人炙熱的目光,雙肩因為控制情緒而微微發抖,“你誤會了,我說過我對任何人都一視同仁,便是一視同仁,我毋需對誰另眼相看或者心存厭惡。”
“那你的意思是你並不討厭我?”
“我為什麼要討厭你?”齊若言反問。
“既然如此,你對我還有什麼別的怨念沒有?”白玲瓏離得很近,幾乎是與齊若言頭抵著頭。
齊若言伸出一截指頭將她的腦袋推開一尺,“有話說話,我們男女授受不親。”
白玲瓏眸光一閃,輕笑道:“是,我坐著好好說。”
“快說,我還有一堆公務要處理。”
白玲瓏清清嗓子,“我沒什麼事,就是溟毅一走,我挺無聊的,所以——”
“你把我這當成戲園子了?來尋樂玩耍?”齊若言站起身,健步如飛踏出大堂,隨之而來一聲鏗鏘有力的男人聲音,“送客。”
微風淡淡,攜帶著空氣裡那股濃郁的牡丹清香,一縷陽光從屋簷上穿插而過,落在她的掌心裡,有些滾燙。
白玲瓏眺望遠方,陽光依舊,燦爛耀眼。
行駛蒼野大地之上的千萬軍隊,林宏祈繞過最前沿的隊伍,策馬而來。
洛亦清負手而立在山巒之上,俯瞰身下一舉踏平而過的鳳淵鐵冀,嘴角自然而然高高上揚。
“陛下,前方來了消息,有一小部隊人馬正朝我們奔來。很有可能會是黎國的先行部隊,需不需要派人過去看看。”林宏祈問道。
洛亦清擺手,“不用,等他們靠近。”
“諾。”
“傳令下去,原地休息片刻,准備伙食。”
“諾。”林宏祈縱身一躍,從山脈之巔一躍而下。
清冷的風拂過面頰,洛亦清笑意莞爾的抬頭凝望蒼穹,朕為你做一次昏君,隨後我們便浪跡天涯,做一對逍遙鴛鴦……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1-29 01:02:38
第七十八章 大結局
月色朦朧,靜謐的夜幕中,兩道身影一前一後飛馳而過蒼野大地。
乾坤殿內,小小身影趴在窗欞上,瞧著縱身一躍落在自己瞳孔裡的男人,小小身體往前一撲。
洛亦清攤開雙臂,任著女人撲入自己懷中,“今天可是有乖乖的待在宮裡?”
“今天冷沐軒來過了。”白玲瓏五指纏繞上他的五指,兩兩掌心觸碰。
洛亦清眉頭微蹙,不著一言的領著她走回殿堂中。
“可有受傷?”洛亦清問道。
兩道身影坐在床邊,燭火輕輕搖晃,碎影落在腳邊,微微閃耀。
白玲瓏搖搖頭,“蠍姬也來過了。”
“他們真是會選時間,很是得意趁我不在的時候一一臨門。”洛亦清輕握住她的手,“看來我得考慮考慮帶上你了。”
白玲瓏瞠目,“你不是讓我在京城裡——”
“寶寶,我終歸不放心。也許就是自私吧,沒有你在身邊,我心裡很是空落。”
“你這樣那些臣子更有話說了,溟毅,千年前是禍水,惹得你焚燒千裡,千年後我不想再做禍水。”
“傻瓜,你怎會是禍水?”洛亦清單手將她攬入懷裡,“如果我能力足夠,又有誰敢說你是禍水?是我不能保護好你,只能說我無能,而你,那麼干淨,怎會是人人厭惡的禍水?”
白玲瓏側躺入懷,指尖輕觸在他的心口位置,“我只想靜靜的陪著你,不記名利,簡簡單單,平平凡凡。”
“好,我們就簡簡單單,平平凡凡。”洛亦清親吻下她的額頭,“等我回來後,我們就離開,天下大定,再也不需要我了。”
“嗯,我等你帶我徹底離開。”白玲瓏伸出雙手,緊緊抱著男人的身體,嗅著他身體裡自然而然散發的男人味道,淡淡的青草味迎合著風霜過後的汗水味。
十天之後,三國連戰攻打鳳淵,一觸即發的形勢之下,傳聞那一日在四國邊境的百姓曾見到過最是詭異的一幕,滔天紅日在那一刻,黯然失色,本是烈日炎炎,卻在片刻之後漆黑無光,恍若被天狗食日之後,大地一片黑沉。
剎那間,紅色鳳凰,青色巨龍,白色大虎,玄色玄龜,在天地間翱翔,引得天空一片耀眼。
隨之而來,卻是更為詭異的幕幕,堅不可摧的汐國陣法,在一瞬間支離破碎,鳳淵鐵冀一舉踏平那片土地。
傳聞,那一日未有見血,是丟盔棄甲的一片狼藉;
傳聞,那一日在風雲驟變之後,天邊出現了一輪紅日;
傳聞,那一日過後,三國之首皆是對著鳳淵俯首稱臣。
而至於戰事如何開始,如何結束,卻是不為人知。
黎戚毅騎著快馬,揚著馬鞭,望著身後緊跟而來的三人,問道:“戰事如何?”
“前方未有回信,聽說有天神相助,鳳淵變了一通讓人聞言色變的好把戲,唬的前線戰士皆是落荒而逃。”齊義面色沉重說道。
黎戚毅拉下韁繩,十指緊扣那條繩索,“如此就結束了?”
“陛下,我懷疑洛亦清根本就不是人。”齊義說道。
“這……此話怎講?”
“其一如果只是普通人,為何會有那麼多的神獸為他一戰,其二他身邊的那只神物本就不是人,能駕馭神物的男人怎可會是區區凡人。”
“你的意思是讓孤就這麼息事寧人,任他逍遙?”黎戚毅咬牙,“孤絕不同意。”
“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更何況此戰在三國兵士中必定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
“所以你要孤按兵不動,再次等待機會?”
“小不忍則亂大謀,想必陛下也是曉得這個道理。”
黎戚毅深吸一口氣,面朝鳳淵疆土方向,嘴角戲謔的高高上揚:總有一天,看我如何踏平這千裡江山,洛亦清,我與你,不死不休。
快馬之上,躍馳千裡的身影沐浴在陽光下,白衣翩然,落在一片青草地上,尤為顯得畫面精美。
他的身後,四人身影掠閃而來。
紅衣翩然落在青草之上,“我要離開了。”
青龍站在一側,應聲道:“我陪你。”
白虎遠觀二人,笑意淡淡,“他日還有機會重聚嗎?”
朱雀回望,笑道:“當然,我們走了又不是不回來。”
玄武撓頭,“好像就我一個人孤孤單單了。”
“你回來的最遲,來日方長。”白虎道。
“那你呢?繼續待在京城?”青龍問道。
白虎眺望天邊烈日,“天大地大,四海為家。”
“如此甚好,來日如有機會,咱們江湖再見。”朱雀紅衣如火,映上天邊燦爛的焰陽,兩道身影消失不見。
城樓之上,太後俯瞰芸芸蒼生,嘴角高傲的得意上揚,她的身邊,宰相似乎已是一夜蒼老。
“宰相,你入朝為官已是二十年了吧。”太後回頭,兩兩目光相接。
宰相點頭,“從先皇即位開始,臣便一直留在朝中。”
“所以你是看著鳳淵走到今時今日吧。”太後輕歎,臉上卻依舊笑意滿滿。
“是。”
“那你會陪著哀家再看著鳳淵永留青史吧。”
宰相蹙眉,已忘記君臣之禮,抬頭便是直視太後眉眼,不明所以道:“太後話裡意思,微臣未有看明白。”
太後淺笑,覆手放在宰相的肩膀上,“只怕這一次沒有人再能留住他了,哀家要看著九兒坐上這千古一帝的位置。”
宰相心顫,慌亂的跪在地上,“太後,此話萬萬不能胡說,陛下凱旋歸來,是鳳淵大幸啊。”
“哀家怎會不知道他心裡所想,他給哀家打的那個賭就是絕了哀家阻止的路,既然如此,哀家放了他們,只願這天下能平靜十年。”
宰相身體微顫,“太後——”
“哀家相信,九兒有一天能走上比他更上一層樓的位置,哀家的兒子,沒有懦夫,更沒有逃兵。”
“太後,您——”宰相低下頭,不敢再多言。
“宰相,由你宣旨吧,這一場戰役裡,鳳淵皇帝洛亦清已駕崩。”太後閉上眼,嘴角彎彎,眉角彎彎,只是有一滴液體滑過眼瞼,陽光照耀而下,清冷的泛著些許微光。
“太後,陛下還沒有回來,您怎知他就不會回來了?”
太後搖頭,“今早宮人來報,乾坤殿裡的皇後主子消失了,只有一束梅花放在桌案上,案上放著一封小書:千秋萬載,一統天下。”
“陛下——”宰相大喊一聲,“臣聽旨。”
入洛城前最近的一個小鎮子上,有一處天然溫泉,因此聞名為溫泉鎮。
鎮子前的小小亭子裡,一人身披白色披風,安靜的對望著不遠處的樹枝顫顫。
“叮!”馬蹄踩過泥土,濺起一地的泥濘。
聞聲,白玲瓏回頭相望,平靜的面容上不由自主的蕩漾開濃濃笑意。
洛亦清從馬背上跳下,迎著風將她奔跑而來的小身子攬入懷中,指尖輕輕的摩挲過她的眉眼,“可是等了很久?”
白玲瓏搖頭,踮起腳尖便是一吻落在他的紅唇上,“連夜趕路回來的嗎?”
“迫不及待就想帶走你。”洛亦清將她小身子掩藏在自己的懷裡。
“就這樣走了嗎?會不會太不負責了?”白玲瓏捧住他的腦袋,一本正經的問道。
洛亦清淺笑,“沒了我,想必鳳淵會更昌盛。”
“溟毅,你怎會說這種話?”
“因為我為了我家寶寶已經是昏君了。”
陽光散落,樹影拂動,兩道身影再次躍上白馬。
洛亦清拉住韁繩,驅使馬兒一步一步情踏入小鎮子。
“洛亦清。”女人的聲音帶著冷冽的寒風迎面而來,馬背上本是不以為意的兩人聞聲四目相望而去。
洛亦清瞧著同樣騎著白馬進入自己實現的身影,面色冷然。
黎婼耶牽著白馬步步沉重的靠近相依相偎的兩人,臉上尤顯半分苦笑。
“婼耶公主,我想我們之間的問題已經不存在,你何苦如此糾纏?”洛亦清聲音冷漠,未有起伏的漠然。
黎婼耶貝齒輕咬,本是蒼白的面容更顯蒼白,“我知道,我就想再見你一面。”
“既然見到了,公主請回吧,畢竟現在我鳳淵與黎國水火不容,你黎國公主留在這裡,不妥不妥。”
“就最後一次,我們就最後一次,洛亦清,最後一次。”黎婼耶從馬背上跳下,站在他的身前,兩眼微微帶淚。
洛亦清靠在白玲瓏耳側,輕聲說道:“等我片刻可好?”
白玲瓏笑而不語,點點頭。
洛亦清從馬上躍下,指向前方的小亭子,“公主請。”
黎婼耶亦步亦趨的跟著他的腳步走過去,陽光灑落在身上明明是溫暖的,可是為什麼他的身影落在自己的腳邊時,卻一陣一陣冰冷。
“公主有話就請直說。”洛亦清以背視人,不溫不火的說道。
黎婼耶絞著衣裙,聲音有氣不足,“洛皇,我知道你因為這件事對我黎國有恨在心,可是我求求你,別記恨我,我不想這樣的,我勸過皇兄,可是他不聽。”
“公主放心,我已經不是鳳淵的皇了,公主也沒必要稱我什麼洛皇。”
“不,在我心裡,您一直都是最尊貴的男人。”黎婼耶咬唇,想要再靠近他一步,卻奈何自己卻無法跨越那道鴻溝。
洛亦清莞爾,“公主過謙了,以後也許我們還有機會見面,到時候,我希望公主能夠找到自己的另一人,緣分本就不是強求,姻緣亦是如此。”他的目光穿過她的身側,望向馬背上那道白衫,溫和從容,笑意涓涓。
黎婼耶低下頭,眼角濕潤,“我知道的,希望您還能記住我,記住曾經有個女人傻傻的站在您身後望過您那道背影。”
空曠大地,清風陣陣,落葉隨風翩然,打著旋兒落在地上。
客棧內,一壺清酒,兩道身影對坐而望,周圍走過一人又一人,紛紛側目。
齊若言眉頭深鎖,在無數個路徑自家白虎身後不由自主的側目又側目的女人後,抑制不住的從凳子上站起來,臉色陰鷙的走過去。
白虎不懂,側身尋著他走過來的目光,“怎麼了?”
齊若言從袖口裡掏出手絹,將他那頭銀發毫不遲疑的包裹數層,“現在就沒人可以看見你了。”
白虎笑意拂面,“這是吃醋了?”
齊若言皺眉,“誰吃醋了?今天的飯菜全是清淡的,沒醋。”
“那就是吃鹹了。”白虎輕輕的握住他的手,“是怕別人覬覦你相公的魅力?”
齊若言推開他靠近的身子,顧及周圍的目光,“大庭廣眾之下,別拉拉扯扯。”
白虎再次看著他坐回位置上,倒上一杯清茶,“我們現在往什麼地方而去?”
齊若言指尖沾上遺落在桌面上的水珠,輕輕的畫上一個字:等。
白虎不明,“等什麼?”
齊若言挑眉,眸光輕閃,正巧落在大步流星闊步而至的兩道身影。
白虎隨著他的視線看去,兩道白衫沐浴在陽光下,瞳孔裡男人懷抱著女人,女人小鳥依人靠在他身上,畫面和諧,靜好從容。
齊若言起身,迎面走過去,“陛下您可是來遲一步了。”
洛亦清擺手阻截他的近一步說話,指向最角落的位置,“我已經不再是鳳淵的國君了,不需要稱呼我做什麼陛下,叫我師兄吧,還與當年山上一樣。”
“是,師兄。”齊若言擠了擠白虎的位置,“我一早就猜到了陛下會途徑此地,不,是師兄。”
“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離開?”洛亦清替白玲瓏倒上清茶,“可是餓了?”
白玲瓏目光落在隔壁桌上的大雞腿,咽了咽口水,“我覺得我不愧為豬豬,一到午點,肚子就開始鬧騰了。”
“你這是俄了。”洛亦清瞥向店小二,“將店裡的招牌菜都送上,外加一只烤雞。”
“從前方戰事流傳而來,我便知道師兄接下來想做什麼?你在最短的時間內震懾其余三國,不就是為了讓他們知道鳳淵並無凡夫俗子,讓覬覦這塊肉的所有人都明曉要想分一杯羹,也需要如有神助。否則,只會落得落荒而逃的境地。”齊若言道。
“知我者,非若言莫屬。”
“所以我猜想師兄從一開始應戰不是為了什麼一統天下,只為了有個借口讓他們夾尾潛逃,至少幾年內不會再犯境。所以你便可以帶著她浪跡江湖,自此逍遙自在。”齊若言再道。
“我不過就是想有個借口離開罷了,如果不應退黎國,鳳淵岌岌可危。”洛亦清道。
“我明白,如此,師兄便可以高枕無憂離開了。”齊若言以茶代酒,兩杯觸碰。
白玲瓏目光灼灼的盯著店小二端上的盤子,在三道目光中伸了伸爪子,轉念又想,自己這樣是不是太失禮了?
洛亦清扯下一只雞腿放在她的碟子裡,“吃吧。”
白玲瓏挑了挑眼,看向面色不動的對坐兩人,指尖戳了戳雞腿,一口咬下。
“你們打算去什麼地方?”白虎扯下另一只雞腿,毫不客氣的塞進齊若言手中。
齊若言面色一愣,微微一笑,“今早,皇宮傳出陛下駕崩的消息,已定於三日之後扶持頤王登基。”
“給九弟五年,鳳淵必定會是下一個盛世王朝。”洛亦清執杯而起,面朝二人,“你們有何打算?”
“沒有目的,走一步就是一步,天地寬闊,我在朝廷之上浪費了太多時間,是時候該學會放下,自此逍遙一場。”齊若言撕下一塊肉放入白虎嘴邊。
白虎欣然咬下,順帶著將他的指尖一並含入嘴中,輕輕舔舐。
洛亦清輕咳,“注意影響,大庭廣眾,成何體統。”
白玲瓏瞧著兩人之間的互動,學著齊若言那般將撕下一塊肉放在他的嘴邊。
鼻間肉香傳來,洛亦清視線下挑,嘴角自然而然上揚,毫不遲疑的張嘴吞下。
“咳咳。”齊若言笑道:“師兄,人多眼雜,注意形象。”
洛亦清舔舔唇,心滿意足的在自家寶貝臉蛋上落下一吻,挑釁般的瞪著身前兩人:你們敢這麼明目張膽的親嗎?敢嗎?敢嗎?
白虎兩指朝天,雙眼一閉,周圍騰升而起一股濃煙,隨之而來便是四處無人動彈一步。
齊若言還未來得及反應,齒間便流淌而過他嘴中殘留的肉香,那酥香味蔓延而過,讓他平靜的心髒劇烈鼓動。
洛亦清兩指一響,周圍的結界瞬間散開。
齊若言大驚失色的將白虎推開,整了整衣冠,將自己剛剛情不自禁微露的欲望收回。
白虎意猶未盡的瞪了瞪破壞他們的男人,手掌重重的捏住茶杯,目光略帶挑釁。
洛亦清不以為意的摟著自家寶寶,對著店小二說道:“開一間上房。”
“得勒。”店小二大呼一聲。
白玲瓏瞧著將自己拉出凳子的男人,指著桌上殘留的雞骨架,“我餓著。”
“等下我們回房間慢慢吃。”洛亦清抱起她的身子,隨著店小二一路走上二樓。
齊若言松開白虎的手,掩嘴一笑,“我們要不要今晚也留宿這裡?”
白虎眸光一閃,嘴角咧開一抹大大弧度,“連夜趕路會累著你的。”
“小二,麻煩也給我們留兩間上房。”齊若言道。
白虎按住他的手,不解的問:“為什麼是兩間?”
“兩個大男人擠一間房,這正常嗎?”齊若言站起身,笑意滿滿的走過去。
白虎撓頭,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分房睡?
客棧外,兩匹快馬揚塵而來。
一人從馬上躍下,大喊一聲,“店小二,拴馬。”
客棧老板笑不攏嘴的跑出去,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客人源源不斷的進來了,難道他們客棧來了什麼貴人,因著貴氣引來了一群人圍簇?
店小二湊上前,輕聲道:“掌櫃的,你笑的太過明顯了。”
老板雙手叉腰,笑道:“把各位爺都伺候好了,說不定他們打賞的銀子比你一年工錢還多。”
“掌櫃,您怎麼知道?”店小二拴好韁繩。
“你難道看不出來這些馬都是良駒?”店掌櫃拍拍馬鞍,“一看就是非富即貴的貴人騎得,都給我注意點,別得罪我的財主們。”
“掌櫃,您放心,就沖著那點賞錢,我也得把他們當成祖宗供著。”
兩道身影一前一後跨進客棧,望著空空無幾的位置,眉頭皺了皺。
“客人有什麼特別吩咐?”掌櫃親自迎上前。
林宏祈放下佩劍,問道:“今日可是有一男一女留宿?”
“整個鎮子就我們一間客棧,平日裡總有人留宿,客人能再提供一點別的什麼特征?”
“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黎懿邇補上一句。
“今日的確有那麼幾位,可那是四位。”掌櫃回復。
林宏祈點頭,“他們住在什麼地方?”
“這——我不方便透露吧。”掌櫃為難的走過去。
林宏祈從袖口掏出一錠銀子,“現在可否說了?”
見錢眼光撲哧撲哧一閃,店掌櫃急急忙忙放入自己的口袋裡,“都在上房,我讓店小二領二位前去。”
“不用了,我們自己上去。”林宏祈拿起佩劍,大步走上二樓。
黎懿邇跟在身後,“你怎麼確信他們一定會在這裡?”
林宏祈駐足,笑道:“男人的直覺。”
緊閉的房門前,林宏祈輕聲叩了叩。
“誰在外面?”洛亦清的聲音從內間傳來,顯然有些震怒。
林宏祈身子微微一僵,說道:“陛下,是微臣。”
裡面傳來幾下腳步聲,隨之而來,便是門扉微露一角,“你怎麼跑來了?”
林宏祈作揖頷首:“臣不放心陛下一人安危。”
“我既然讓位,便不再是皇上,你不必稱呼我什麼陛下。”洛亦清打開房門,“進來說吧。”
林宏祈安靜走入,屏風後有一道人影微微輕顫,空氣裡浮動著一股淡淡蘭花清香。
“你不用跟著我,我已經不再是鳳淵的國君。”洛亦清倒上兩杯清茶,送到兩人面前。
林宏祈受寵若驚,急忙接下,“可是陛下,無論如何,讓您一個人流落在外,臣心裡終歸是不放心,雖然我武功沒您高強,也沒太傅智慧淵博,但臣至少能在您遇到危險的時候替您義無反顧的擋住風險。”
“我知道你的忠心,可是宏祈,我已經不再是鳳淵的皇了,你留在京城,替我好好保護九弟,他還年幼,需要心腹。”
“可是陛下——”
“宏祈,你需要的不是跟我浪跡天涯,你需要的是一個安定。”洛亦清目光探向他身側的女人,淺而一笑,“黎姑娘流浪了很久了,是時候安定下來了。”
話音一落,兩個人兒不約而同紅了紅臉。
黎懿邇更是背對過身,不再斜睨身側的男人。
林宏祈出其意料的抓住黎懿邇的手,將她避閃的身體拉扯過來,燭火輕晃,兩道影子交纏,“陛下說的對,我的確應該安定下來了。”
黎懿邇扯開他的手,面色泛紅,“你安定就安定,拉我做什麼?”
“我一個人需要人陪我一起安定。”林宏祈笑言。
黎懿邇莞爾,“不後悔?我可以野蠻的大小姐。”
“我就好這一口,沒法子。”
“你可是當著洛皇的面說的,如若反悔,必是欺君之罪。”黎懿邇道。
林宏祈不置可否,三指朝天,“蒼天在上,今日我林宏祈便許下誓言,不離不棄,不死不分。”
“胡說八道什麼?”黎懿邇捂住他的嘴,“我要你對我一心一意,娶了可別後悔。”
“絕不後悔。”林宏祈單手攬住她的腰,越發靠近她的紅唇。
“咳咳。”洛亦清掩嘴輕咳,“這種事是不是應該回避回避?”
黎懿邇笑而不語,抓住男人的手,從窗戶上一躍而下。
白玲瓏掀開珠簾,碰巧只看見那一抹匆匆而過的背影,“談完了嗎?”
洛亦清回眸,溫柔一笑,“談完了。”
“可是我還很餓。”白玲瓏委屈的摸摸肚子,“溟毅,能否讓我吃飽了再回房?”
“好。”洛亦清走到她身前,抬手拂過她額前散落的碎發,“真的很餓?”
“嗯。”白玲瓏靠在他懷中。
“那我讓小二給你准備吃的,我們就在房間裡用膳好不好?”洛亦清抱著她坐在凳子上。
白玲瓏雙手托腮,燭火飄渺,落在他的背影上,綻放出千萬縷奇異光芒,很美很美。
“寶寶,你想吃什麼——”洛亦清回頭,卻在下一刻,那種感覺自己的心髒被狠狠的揪扯的彷徨無助感再次襲上心頭,驚得他幾乎是用著自己這輩子從未有過的速度疾馳而去。
白玲瓏腦袋一陣暈眩,還沒有叫出他的名字,便覺得天在轉,地在抖,自己在下墜。
“咚。”洛亦清接住她昏厥過去的身體,心驚膽戰的將她摟入懷裡,“寶寶,寶寶你怎麼了?”
沒有回復,她就如曾經那樣毫無聲息的躺在自己懷裡,漸漸消失。
“若言,齊若言。”他慌亂不安的將她小小身子抱入懷裡,一腳踢開那扇緊閉的門,身影踉蹌而出。
另一間房,兩人安靜的坐在窗前,四目相接,婉轉纏綿。
白虎輕握他的手,“困不困?”
齊若言搖頭,“青天白日,怎會困?”
“讓你等了那麼久,一定累著了。”白虎道。
齊若言回復,“連日趕路的人可是你。”
“可我不想讓你累到,一分一毫也捨不得。”白虎再言。
“可我真的不累,一點都不覺得累。”
“那要不要躺在我懷裡?”白虎挺直身體,等待著他的撲入。
齊若言掩嘴一笑,“我覺得就這樣坐著挺好的。”
白虎面色凝重,輕咳一聲,“那我躺在你懷裡?”
齊若言笑道:“那樣我就算不累也會被你壓著累。”
白虎眉頭微蹙,“就這樣坐著?”
齊若言點頭,“就這樣坐著。”
“聽你的。”白虎悻悻的望向窗外的人來人往,氣氛在那一刻變得些許低沉。
齊若言伸出手,將他放開的手再次握入手心裡,“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跟你說的那樣,現在是大白天,沒有月亮,也沒有黃昏。”
“所以,我們約定好黃昏可好?”
“黃昏做什麼?”白虎興致清淡,似乎很是失落。
“春宵一刻值千金。”齊若言抬起他低落的下頷,面面相對。
白虎眸中一閃,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揚半分,毫不遲疑的將挑釁自己的男人攬入懷裡,“這可是你說的。”
“安分點,等下被人看見了會把我們當成異類的。”齊若言推搡著他的身體。
白虎笑意滿滿,“看見就看見了,你本來就是我的。”
齊若言索性也不再掙扎,隨意男人的擁抱。
氣氛濃烈,陽光炙熱,灑在兩人身上,暖暖和和。
“啪。”一聲重擊,那扇本是合上的門被一人重重踹開。
齊若言倉惶的將白虎推開,整理好自己的儀容,回過頭,卻見一人抱著一人慌亂走入。
白虎起身,尋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怎麼回事?”
洛亦清將白玲瓏放在床上,神色蒼白,“她剛剛暈倒了,快給我看看,她究竟怎麼了?是不是受了什麼內傷,還是生了什麼病。”
齊若言安撫了一下神經緊繃的男人,說道:“安靜點,退後一些。”
洛亦清聽命的走開一步,“她怎麼了?究竟怎麼了?”
齊若言三指扣上,面色從最初的淡定到隨後的疑惑,最後到幡然醒悟。
洛亦清心口被激的一顫一顫,恨不得撲上前扳開他的嘴,讓他別這麼沉默不語,惹得他更是心緒不安。
“若言,說吧,洛皇已經急得快拆房子了。”白虎問道。
齊若言收指,目光沉重的落在洛亦清身上,再次輕歎一口氣。
“你倒是說啊,究竟怎麼回事?”洛亦清上前將她抱入懷中,“是不是很危險?”
齊若言閉了閉眼,“的確很危險。”
“……”洛亦清咬牙,“那你說,我聽著。”
齊若言搖頭興歎:“未來八個月得小心伺候了,否則稍有不慎,便會有生命危險。”
“……”洛亦清雙手捏緊成拳,鄭重點頭,“不管多少日子,我都守著。”
“還有,不能生氣,不能動武,更不能用什麼靈力。”齊若言再道。
“我怎會捨得她生氣,怎會捨得她動氣。”
“最後,恭喜你。”齊若言輕輕握了握他的手。
洛亦清不明,腦中一時之間還未轉換過來。
白虎大笑,“都是當局者迷,果真不錯啊,這麼明顯的意思都聽不出來。”
洛亦清一愣,隨後便是大驚失色的抓住齊若言的手,聲音顫抖,明顯受驚不小的問道:“你……你剛剛說了什麼?”
齊若言湊上前,側身在他耳邊輕聲說道:“你要當爹了。”
“我……我……”洛亦清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些許自己躁動的神經,再深深的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將白玲瓏小心翼翼的放回床上,表情淡定,幾乎是看不出任何喜怒哀樂。
齊若言蹙眉,這莫非是被刺激到出現了什麼短暫的幻覺?
白虎詫異的將齊若言護在自己身後,前面那個表現的淡然隨性的男人行為太過詭異,得防著。
洛亦清站在床前,身體因著情緒的起伏最終微微發抖。
“他是不是傻了?”白虎問道。
齊若言回復:“很有可能是因為受了什麼重大刺激,導致一時間的情緒混亂。”
“有危險性嗎?”白虎再問。
齊若言搖頭,“不知道。”
“你說的是真的?真的?真的嗎?”洛亦清幾乎是在二人未曾注意的間隙將齊若言抓住雙掌之下。
白虎神色一凜,慌亂的想要把自己的寶貝抱回去,卻被洛亦清狠狠蹬開。
齊若言輕輕拍了拍他的手,笑道:“師兄,你先別急,咱們先安靜安靜,你這樣大吼大叫,會打擾她休息的。”
洛亦清驚詫的收回手捂住自己險些脫口而出的音量,輕言細語的說道:“你說的對,我得小心點。”
“師兄,你太緊張了。”齊若言苦笑道。
洛亦清撓撓頭,“看來你們現在還不能走,寶寶如果出現了什麼問題,我一個人一定會關心則亂的,你得留在我寶寶身邊,寸步不離的守著她。”
白虎愕然,“不行,你曾經答應過我——”
“我已經不是皇帝了,什麼君無戲言對我而言只是廢話。”洛亦清將齊若言塞到床邊,“給我看看她需要什麼特別注意的事?我……我全都記下來。”
齊若言輕歎,道:“師兄,現在孩子還小,不需要注意什麼,只需要記住一點,前三個月,房事需禁,其次,你得盡快安定下來了,她這樣的身子,不適合你們游蕩萬裡江山。”
“對,你說的對,我們就先在這裡住下來,白虎,你出去找一間比較安靜適合養胎的地方。”洛亦清指著身後怒氣沖沖准備掀桌子的男人。
白虎咬牙,“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白曜,不妨留一段時間,畢竟師兄只是一個大男人,醫術不足,如果出了事,我還能幫上點忙,我們要走,也不需急在一時。”齊若言道。
“若言說什麼就是什麼。”某個方才還怒發沖冠為男顏一怒的男人下一刻便蹦躂著爪子從窗台上一躍而下,銀發飛揚,映在陽光下,越發妖孽無雙。
洛亦清焦急不安的繞著屋子轉上幾圈,心底一抽一抽的跳動著,他不時瞅瞅床上依舊沉睡的身影,又不時瞄瞄正在下單子的男人,曾經那不可一世的帝王之氣,現在儼然就是一只毫無底氣的凡夫俗子。
“我去給她抓兩副安胎藥,這樣昏迷肯定是因為受了胎氣,需靜養幾天了。”齊若言放下毛筆,平心靜氣說道。
洛亦清點頭,“速去速回。”
“師兄,你可以試著放松一點,懷孕而已,現在還沒到生產的時候。比之生產的危險,她現在很平安。”齊若言補上一句,全然沒有注意到隨後面色越發蒼白的男人。
洛亦清蹲在床邊,生產的危險?他心口一滯,會有什麼危險?會不會……
“溟毅,我好餓。”白玲瓏翻了個身,伸出手本能的抓住床邊男人的手。
洛亦清將她漸漸清醒的身子攬入懷裡,“現在餓不得,我讓人准備吃的,再等一等好不好?”
白玲瓏未曾睜開眼,微微點頭,“我要吃紅燒肉,油酥雞,大螃蟹,還有桂花糕。”
“好,好,你要的我都給。”洛亦清親吻過她的額頭。
店小二將一眾餐點放在桌上,眼瞼瞥了瞥屏風後的兩道身影,不敢多言的安靜退出。
一人走過去,瞧著發愣的店小二,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見到鬼了這麼驚訝?”
店小二慌亂的掩住他的嘴,“我好像真的見到鬼了。”
“胡說八道什麼?”
“不是說咱們的皇上在回行途中突發疾病已經駕崩了嗎?剛剛裡面那客人,輪廓好像就是當年途徑咱們鎮子時那道聖顏。”
“盡會胡說,那個人我也看到過,陛下可是一身霸氣,他頂多就是一個貴人而已,跟咱們那神一樣的陛下,怎麼可能會是同一人,更何況,陛下會住在你這裡?陛下會吃你這裡的飯菜?”
店小二點頭,“你說的好有道理,陛下怎麼可能會出現在咱們這個小鎮子,如果真出現了,那不就是見鬼了。”
齊若言提著藥包瞧著房前的兩人,遞上前,“四碗水煎至一碗水,煎好送上來。”
店小二忙不迭接上,“好的客官。”
齊若言不再多言的推門而進,屋子裡微微飄散而來的飯香,他看向正在大快朵頤啃著蹄子的女人,嘴角自然而然得意上揚:又一次恢復豬的本性了。
“齊太傅,你要不要吃一點?”白玲瓏朝著門外的身影急急揮揮手。
齊若言笑意淡淡走進,“不需要。”
“那只大白虎呢?”白玲瓏環顧左右,這房間怎麼不像他們原先住的那裡?
“我們決定在這裡定居一段日子,寶寶覺得這樣可好?”洛亦清替她擦了擦嘴,輕聲說道。
白玲瓏抬眼看向眉目傳情的洛亦清與齊若言,似乎他們有些什麼秘密沒公諸於眾。
齊若言輕咳一聲,“反正走也好,留也罷,你現在真的要跟我待在一起了。”
白玲瓏一聽,放下蹄子,起身便是一撲,將齊若言堵在牆壁上,“我就覺得你對我絕對藏著某些說不出來的愛意,言言,我們以後會很親很親的。”
洛亦清被她的動作嚇得心口狠狠一顫,心急火燎的將她拔回自己懷裡,“寶寶,以後不許這樣,你現在開始,只能坐著躺著或者抱著我。”
齊若言呼出一口氣,跟這女人待在一起,時刻都覺得好危險。
白玲瓏咬唇,“為什麼我醒來後,溟毅,你總是特別特別的緊張?”
洛亦清苦笑,被她一句喊餓便將一切都拋在腦後了。
“師兄是還沒有跟你說?”齊若言問道。
白玲瓏左右一視,這兩人又在眉目傳情了。
洛亦清將小家伙放回椅子上,雙手緊緊的握住她的手,眉目嚴肅,那緊張的氣氛就像是有雙手在撓著自己的心髒,又癢又慌。
“溟毅,你想說什麼?”
“寶寶,這裡有了我們的孩子。”他的手輕柔的放在她平坦的肚子上,笑意溫暖。
白玲瓏面色如常,隨後,雙手愣愣的撫了撫自己的肚子,傻傻一笑,“溟毅,你再說一遍?”
“寶寶,我們有自己的孩子了。”他溫柔的抱住她的身體,將她所有的喜悅攬進自己的心口,兩人相視一笑。
齊若言不露痕跡的退出,迎面而來,陣陣青草味道。
白虎將他抵在牆上,雙唇蠻橫霸道的封住他的雙唇,嘴裡徘徊著屬於他的味道,欲罷不能的將他的所有含入嘴中,片刻不停的吞咽入腹。
我們也有我們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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