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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樓心月 -【柔情問冰心(織情莫語之三)】《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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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2-16 00:41:08
標題:
樓心月 -【柔情問冰心(織情莫語之三)】《全文完》
柔情問冰心
(織情莫語3)–樓心月
引言
傳聞,有一神秘組織,處於黑白兩道間,不知崛起於何時,亦不知其結構組合,無人能探知任何有關它的內幕,更別提它那由一連串問號所組成的傳奇性領導人物。
它,名曰獨天盟。
五年前,它神奇地出現,以驚天動地的狂烈作風,插手傲鷹幫當時正緊密進行的海洛因買賣,巧妙地使這樁堪稱年來最大宗的販毒案見了光後便功成身退,瀟灑地笑看警方坐收漁翁之利。
這樁至今猶為後人津津樂道的事跡,成就了獨天盟的震天威勢,從此聲名大噪,黑白兩道無人不知。但也因為如此,與黑道首推第一大幫派的傲鷹幫結下了不解之仇,成了勢難兩立的宿敵。
五年下來他仍舊是一團謎,時間並未將它的神秘明朗化,它的動向莫測,不屬於正義,也不與一般黑幫同流合污,只要它想做的事完全不受道德規範所局限,可以光明正大地向成天唱高調的社會人士尋釁,也可以心血來潮,倣傚古代俠士來個「劫富濟貧」,更時時傳出「鏟奸除惡」』的行止。
獨天盟從不曾自詡為善心人士,它既不屑當道貌岸然的君子,也不稀罕外在聲名,它所做的,完全因為它想做;不為勞什子替天行道,也不管什麼律法規條,狂傲的行事作風,令律政官員對其可謂愛恨交織啊!
也由於其亦正亦邪的行事作風,益發引來人們好奇的探究目光,然而所得到的,依然只是一串無解的疑團。惟一得知的是,它的領導人是個不容小覷的出色人物,而且,其成就與年齡絕對不成對比!
石昊宇——這個名字所代表的只是無盡的迷雲。
歷年來的演變,獨天盟不僅成了黑道仲裁者,也對黑道的邪惡力量有著牽制作用。
總而言之,於黑白兩道,它皆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無論是處於陽光底下,或者是陽光外的陰影處,凡聞獨天盟之名,莫不揪然變色。
不過才短短五年的時間,擁有這等傲人成果的獨天盟已成為一則傳奇。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2-16 00:41:30
第一章
咕咕、咕咕——
造型可愛的小公雞鬧鐘盡職地發出一貫的聲響,催促它嬌美的小主人和周公伯伯道再見。
「起床了、起床了——」活似卡通聲調的小鬧鐘不放棄地猛做擾人清夢的缺德事,硬是將小主人由好夢方酣的境界中拉了出來。
「晤——」莫湘柔從被窩中伸出一隻雪白纖細的玉手往床頭一按,同時也將埋在枕中的那張撼人心魂的絕世嬌容探出,她揉了揉惺忪睡眼,朝抓在手上的鬧鐘瞥了一眼,「六點半……噢,再讓我睡五分鐘,我保證,真的五分鐘就好了,不黃牛……」
她喃喃向自己發誓,咕噥幾聲,隨即小手無力地垂下。
氣候逐漸入了冬,今年不曉得怎麼搞的,天氣特別冷,前兩天氣象報告還說有什麼勞什子冷氣團壓境,在這冷得要命的季節中,大清早爬出溫暖的被窩,簡直是慘無人道的酷刑,就連向來極少賴床的湘柔都受下了。
「湘柔,你起來了沒?」輕緩的敲門聲傳人她的耳畔,是大姐的聲音;接著是開門聲,「湘柔,已經六點四十分,上課要遲到了,你怎麼還在睡?」
哎呀!多睡了五分鐘。
湘柔撐起眼皮,反正食言的對象是自己,用不著太抱歉。
「就要起來了。」滑出喉間的是輕細如羽翎般的幽柔,正如她飄逸典雅的外貌所帶給人的感覺一般,純淨靈性,如不染纖塵的仙子。
「動作快些,不然會來不及吃早餐。」說完,莫芷柔退出她的房門。
一移動身子,湘柔才察覺腦袋似乎有些昏昏沉沉,反射性地探手向額頭一摸,是有些熱。她無奈地輕輕一歎,又生病了。
對於自己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贏弱身子,她真有一種深沉的無力感。畢竟再怎樣開朗樂天的性子,歷經十八年來泰半皆臥在病床上的慘痛記憶,如此折磨下來,也會和《紅樓夢》中的林黛玉一般,成為多愁的憂鬱佳人。
她深深地知道,自己只是在撐日子,姐姐們不放棄是因為愛她。她們總說,希望為她找到一個能疼惜她一生一世的夫君讓他能有個溫暖的臂彎可倚靠,在他密密織就的柔情呵疼下,無憂地度過一生。
然而,談何容易呢?她不否認自己有副足以迷惑任何男人的絕色姿容,但是美貌終會逝去,她的體弱多病是改變不了的事實,而她又無法永遠憑著容貌來鎖住男人的目光,最終她能得到的結果,只會是被厭煩與嫌棄。
在這樣的情況下,誰又能懷抱希望,期待她有足夠的幸運碰到溫柔深情、只有小說中才會出現的癡心男子,無條件地接納她的所有,為她情系、為她心疼,執著不悔地守候她、憐惜她呢?
大概只有天性樂觀的二姐才有辦法讓自己活得這麼美好。這大概便是所謂的「職業病」吧!小說寫久了,看待週遭的人、事、物,終不免將其加上些浪漫色彩,愜意得一塌糊塗,快樂得亂七八糟。
她甩甩頭,不想這麼多了,多活一分鐘是一分鐘。
加快了動作,她換上校服,熟穩地梳理一如黑緞般的及腰長髮;利落地編成簡單的麻花辮子垂落胸前,兩鬢習慣性地留下一小給髮絲,迎著微風輕現更凸顯出她的清靈特質。
她不理會身體上小小的不適,書包一背,就往樓下衝。
前一陣子才剛請了病假,不能讓成果已經夠「輝煌』的請假單上於近期再度添上一筆新紀錄,尤其是以「病假」為名目。
大略瀏覽過餐桌上的兩個人,她抓起小籠包咬了一口,語音模糊地問:「二姐、三姐呢?」
「你二姐去渡假了,你忘了嗎?」
「對喔!」湘柔嬌憨地笑笑。
「至於三姐……」莫芷柔帶笑的眼眸有些暖昧地在場的另一個人身上轉了轉,「你要問他比較清楚。」
盂稼軒吃著盤中的蛋餅,沒注意到莫家大姐頭「含意頗深」的暗喻,極自然地回答:「海柔早上沒課,昨晚大累了,現在睡得不省人事。」
「太累了?!」這句語焉不詳的話,能夠引伸的遐想空間實在太廣了,莫怪乎莫家待字閨中的兩位小姐皆瞠大了眼盯著他看,偏偏他還渾然無所覺。
一個大男人夜宿莫三小姐的香閨,大清早還大大方方地告訴她的姐妹們:她「太累了!」並且全無愧意,這——
「你懂不懂憐香惜玉呀!」莫芷柔忍不住為三妹仗義執言,因為多年交情,她也不會特別忌諱什麼,反正都這麼熟了。
孟稼軒連眉也沒挑,「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這是海柔自己向我要求的,要知道,羅馬不是一天造成的,海柔雖然有舉一反三的學習能力,但要有收穫,畢竟得付出相對的代價,對不對?」
這、這、這像人說的話嗎?而且他還是說海柔向他要求的……天啊;她不曉得自己的妹妹居然是個超級大花癡。
噢,死去的爸媽呀!我對不起你們,我沒有好好教導海柔……
倒是湘柔憂心忡忡地望著神色坦然自若的他,孟大哥,我聽說……『這樣』很傷身的,你們……呃,克制點,還有,能不能……偶爾『手下留情』?」
孟稼軒還是沒發現小臉通紅的湘柔語氣中的尷尬,「還好啦!沒你們想的那麼嚴重。我也很心疼海柔呀!只是那個小妮子太倔了,既然想當人上人,只好狠下心腸讓她吃點苦了。」
「孟稼軒,你少摧殘我可愛的妹妹!」莫芷柔義正辭嚴,「就算要蹂躪她,請你記得事前做好防範措施,別玩出問題來;她可還是個學生啊!」
「蹂躪?措施?問題?」盂稼軒愣愣地重複。這是什麼跟什麼?「我們能出什麼問題?」
「懷孕呀!」兩個女孩異口同聲地吼道。
「我警告你,不要連保險套的錢都省了。」莫芷柔正義凜然地瞪著他。
保險套?!孟稼軒眼睛張得好大,錯愕地回想早先的對話……天啊!他忍不住爆笑出聲,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還差點跌下椅子。
「……老天!你……我們……哈……雞同鴨講……」他斷斷續續地猛吸氣,手直拭著笑出的淚水,「你們的思想未免太不純正,我一定要提醒我純潔的小女朋友,別被她的姐妹們帶壞了。」
不是這樣嗎?莫芷柔與小妹四目相望,眼中同時浮現一個超級大問號。
「我妹妹才被你帶壞了咧!你這披著羊皮的狼!要不是看在你癡戀海柔十二年、等得太辛苦,並且肯定你會負責的話,我早就剁了你拿去餵狗。」
「請問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跟海柔一」從這一刻開始,他慎重考慮要不要一頭撞死,以表明自己的清白。
「你三天兩頭和她同床共枕,一覺到天明,還敢否認?!」莫芷柔一臉「人贓俱獲;只差沒捉姦在床」的表情。
嗚……他好想哭喔!枉費他這麼君子,居然還被冠上摧花色魔的偉大封號,早知道,就不要這麼辛苦地克制了。
「我是熬夜指導她課業上的問題啦!」孟稼軒叫出聲來,「你們難道沒注意到,我和她共處一夜的情況多半是在她大小考試的期間嗎?不然你以為她全系第一名的風光頭銜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啊!」他問聲嘀咕,「簡直是污辱我的人格呢!」
領悟後的莫芷柔訕笑著,不好意思地說:「我怎麼知道,成天看你和海柔一副旁若無人的親熱勁,我以為……」
「對嘛!是你誤導人家,誰教你成天往三姐的房裡跑,而且一待就是一整夜,怎麼能怪我們想歪?」
「什麼話,過去十二年我也常往她房裡跑啊!」孟稼軒不服氣地反駁。
「可是沒有夜宿。」
「有差別嗎?」反正他很尊重海柔,是不是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又有什麼關係。
「你自己說呢?」莫芷柔要笑不笑地挑著秀眉睨他一
眼。
呃……好像有那麼一點差別。
自從和海柔晉陞為男女朋友後,他們相處時的「尺度」實在開放太多了,尤其是夜間人靜,月兒當空,氣氛亂美妙一把,浪漫得無可救藥……兩人會心猿意馬實在不值得太訝異,搞到最後,他大有理智的結果——往往是慾火焚身。他實在有點恨自己的君子風範,再讓這個小女人這樣折磨下去,他一定會少活個十幾二十年。
為了讓自己清醒些,他只好再將注意力拉回到書本上的孔曰、孟雲,什麼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一面也告誡自己。
直到搞定了海柔明天要應付的考試,他也身心俱疲了。相信他,這等禁慾法,對男人而言絕對是非常要命的重創——偏偏那個不解人事的女孩就愛拿這種非人的折磨來考驗他,說什麼反正天也快亮了,你乾脆在這裡休息一下好了。
她把一邊的床位空給他,便逕自呼呼大睡,看得孟稼軒哭笑不得。
軟玉溫香在懷,他卻必須強迫自己不動如山,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務嘛!她未免也太信任他了吧?這究竟算是天真還是無知?他不知道,只知道她害他數度起床沖冷水澡。然而無數個下一回,他仍是選擇與她一同分享床鋪的溫暖,忍受這甜蜜的折磨。
也許,海柔之所以從不防範他,並非天真得什麼都不瞭解,而是因為他們早已認定了彼此吧!若是他作出要求,由她每一回的反應,他想她絕下會拒絕他,只不過他選擇了尊重她。這女孩是他打算疼惜一生的,他不願因一時的衝動而褻瀆了她,在沒有任何保障的情形下,再美好、瑰麗的男女情事都會讓他覺得冒犯也委屈了她。
而太正人君子的下場,便是整死自己。
唉,君子難為呀!
「你們做夢也想不到我們有多『正義凜然』,和你們腦海中那幕香艷刺激的情景八竿子也打不著。」他一想到入睡後的海柔,無意識地將那泛著馨香的柔軟嬌軀往他身上依偎,在他懷裡找著最安適的位置……噢,附加一點,她的睡衣保守歸保守,但是松落兩顆扣子後的景況……請自行想像。
令他又好氣又好笑的是,那個沒天良的小女人還真睡得安安穩穩,十足天塌下來有他頂著的姿態……他忍不住歎了一口氣。當下,他哪還睡得著呀!
七早八早就「逃」了出來。
「哎呀!光顧著說話,我都忘了湘柔還要上課。」莫芷柔看了下腕表,連聲催促著,「湘柔,你上課快遲到了。
「喔!」湘柔飲盡最後一口鮮奶,如夢初醒地跳下椅子往門口奔去。
「等等,湘柔,我送你去好了,校車恐怕早過了。』孟稼軒抓了鑰匙追上去。
「謝謝孟大哥。」一等他走到身邊,湘柔自然地挽著他的手臂甜笑。
孟稼軒但笑不語。對莫家女孩,他已是習慣性地關愛,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愛屋及烏吧!尤其纖細柔弱的湘柔容易令人不由自主地想寵溺她,這無關情愛,是一種近似於手足的溫暖情誼,對這嬌柔似水、善感纖細的女孩,他極自然地產生了如兄如父的疼惜之情。
當了十二年的鄰家大哥哥,能夠成為莫家這個小美人惟一接受的男性,想來還挺光榮的,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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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開車,孟稼軒一邊習慣仕地叮嚀身旁的湘柔:「窗戶關上,清晨的溫度低,當心又生病了。」
見她依言關上窗後,孟稼軒瞥了眼她單薄的校服,不禁又數落起來;「你就這麼沒有自知之明啊!除了得天之幸,沒有捧心之症外,你哪一點不像那位多病的西施姑娘?是不是嫌請假單不夠多,還是幾天安好就得意忘形了?衣服也不曉得多穿幾件,到時被押進醫院,別怪我見死不救。」
湘柔聽得有些想笑,「孟大哥,你愈來愈像老太婆了!」
孟稼軒聞言白眼一翻,慪得要命,「還敢說,不都是你們害的!」
他心愛的小女人海柔是個名副其實的小迷糊,成天忘東忘西,老要他跟在後頭提醒。湘柔沒她這麼慘,不過,畢竟也還是大孩子一個,學不會妥善地照顧自己,有時真和海柔一個樣,他真懷疑這是不是莫家女孩的特質——海柔尤為最——久而久之,他一天不叨念她們,就覺得好像少了什麼似的渾身不對勁,這全拜海柔所賜,湘柔次之。唉!真是敗給她們了!
「孟大哥,你不要擺出很可憐的樣子好不好?我會有罪惡感耶!」
「你身上還有愧疚的因子存在啊?真是可喜可賀!」孟稼軒笑暄道。
「孟大哥最討厭了。」小女兒的嬌憨顯露無遺。
別看湘柔與孟稼軒相處時暢所欲言、融洽和諧,事實上,她是極度怕生的要不是孟稼軒結識有十二年的時日,加上他對她疼愛有加、關懷有至,她早將他當成了自家的一分子的話,她肯定會和他保持三條街以上的距離,更甭說搭理他了。
能讓這芳齡一十八的妙齡女郎由衷接納的男性,惟有她未來的三姐夫孟稼軒,所以他才會將其視為「殊榮」嘛!
所幸她讀的是女校,對於同性,她比較沒有惶恐感,然而與生俱來的嬌怯仍是存在,以至於她在學校總是遠遠避開人群,因此,湘柔並無知心朋友,獨來獨往是她惟一能接受的生存方式。
然而,儘管沒有良好的人際關係、儘管病假連連,她
仍是老師同學公認的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少上幾堂課對她並無影響,成績永遠名列前茅這大概又是莫家女孩的另一個特點吧!才智過人,聰慧無雙,天生就是讀書的料。
海柔是他的驕傲,那麼湘柔是誰的呢?
目光再一次望向身旁溫婉又善解人意的女孩,他不自覺地歎了口氣。
這—歎,可引起了湘柔的注意,「好端端歎什麼氣呀?」
「我在想我們小湘柔什麼時候才找得到如意郎君呀!」他滿是憐愛地笑說。
湘柔羞紅了臉,嗔道:「孟大哥好可惡,又取笑人家了,我要告訴二姐,叫她別理你!」
「喂,壞人姻緣可是要下地獄的。」他孟稼軒天不怕、地不怕,只有海柔是他的致命傷。
湘柔的回應是送他一個可愛的大鬼臉。
孟稼軒笑了,笑中滿是寵溺。湘柔是個好女孩,她值得擁有十天下最溫柔的好男人的呵護與珍愛。
「告訴孟大哥,什麼樣的男人你才會喜歡?」
羽扇般長長的眼睛輕斂,她掩去閃過眼眸的異樣光芒,「什麼樣的男人才會喜歡我?」她低聲反問。
「都會呀!如果不是早讓你三姐鎖住了一世情,搞不好我也會是你死忠的裙下忠臣之一呢!」孟稼軒有些許疑惑,湘柔問這話的口氣好像沒人會真心愛她一樣,就算有,也好似勉為其難。
湘柔何以會這般沒有自信?實在沒道理,她難道不知道憑她的條件,將有多少男人為她瘋狂嗎?光是澄淨如水的靈性特質,就足以撼動任何一顆再冰冷漠然的心,就更別提她溫婉嬌柔、我見猶憐的楚楚風韻及絕俗出塵的無雙姿容,就算再冷傲無心的男人,都不可能不為所動的。
「孟大哥又在開玩笑了,誰會喜歡一個藥罐子呢?」我注定是個麻煩,也是個沉重的負擔。」她娟細的眉輕輕皺起,其間隱含淡淡的愁緒。
原來如此,他找到問題的癥結了。
「湘柔,你這樣的想法孟大哥並不贊同,也許男人很容易因你的美貌而受你吸引,但是若真正動了情,他愛上的將不只是這虛浮的表相,真愛能使兩個全無交集的靈魂合而為一、密不可分,他會連同你的好與壞全無條件地一併愛上。如果真的愛你,你的柔弱只會讓他更加心疼你、憐惜你,也許他知道你是個麻煩、是個負擔,但因深深的情系,他所感受到的,也全成了無悔而甜蜜的牽念,你懂嗎?」
湘柔聽得入神,盈盈星眸望向他,「世上有這麼好的男人嗎?」
他談笑,「無所謂好不好,一朝情牽,心便已不由自主,想停止,想收回,想後悔,卻完全無法由自己主導,這大概就是愛情的珍貴之處吧!試問,愛上你三姐,我輕鬆嗎?她這小迷糊難道沒你這藥罐子磨人?一下子要冒著傾盆大雨送傘給她,一下子擔心她丟三忘四的本事,搞不好哪天會連她自己也給弄丟了,然後下一刻又惦著生病的她不曉得有沒有按時吃藥,擔憂她三跌四撞,老是將自己弄得傷痕纍纍,最後甚至提心吊膽,怕她哪一天又再度把自己、把我們之間的感情給忘了,動不動搞失憶……她比你還慘耶!但是湘柔你知道嗎?從我心中有了牽掛開始,便覺生命不再空洞,也許之前只是付出,完全不敢奢望有回報的一天,然而光是這種忖出,就讓我覺得人生有了目標,我執著於這分付出,執著於海柔甜美的笑靨。萬一哪一天我連付出的權利都失去,那才更會教我茫然得活不下去。所以,揉和了情感的付出並不代表負擔,這樣的煩惱與牽掛只會換來更深的依戀,而不是厭煩,你懂嗎?」
湘柔聽得心醉不已,好羨慕三姐能擁有世間最美的深情。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她感慨地吟道,「真高興你和三姐的感情能撥雲見日,要不你這麼多年的付出全都白費了。」
「怎會白費?至少我還是她的孟大哥呀!』孟稼軒聳聳肩,說得瀟灑。
「可是你會像前一陣子那樣痛苦,因為你其實更希望當她感情的另一半。」
「小丫頭,海柔要是有你的聰明,我就不用痛苦這麼多年了。」他自我嘲解地談笑道。他的小海柔是道地的愛情白癡,感覺總是慢那麼半拍,一場戀愛談下來,差點磨掉他半條命。
看著他清朗的神采,湘柔真的為他們感到開心。猶記得前一陣子不是這個人躲在暗處偷偷傷心,就是換那個人沉鬱寡歡,每個人都陰陽怪氣,看得她也跟著難過起來。
「能夠相愛真好。」
孟稼軒聽出了她話中的嚮往和祝福,「謝謝你為了我的事勞心勞力了好一陣子,不過,你羨慕歸羨慕,可別這麼早就談起戀愛,你才十八歲,要談戀愛,至少也要等到高中讀完再說,不然你姐姐們是不會同意的。」
說笑歸說笑,湘柔畢竟還年輕,孟稼軒恐她識人不清、遇人不淑,雖說期望有個男人真心呵疼她,但也不希望是在她尚未有足夠判斷能力的此刻。
「你說到哪兒去了,我又不是花癡三姐。」湘柔愉悅地輕笑。
「莫湘柔!你找死啊!敢污辱我的女人!」孟稼軒佯裝不悅,惡聲惡氣地警告。
她笑得更開懷了。孟大哥真寶貝三姐。
車子在校門前停了下來,她蹦蹦跳跳地下了車,臨走前還不忘回眸璨然一笑,俏皮地對他說:「快回去陪三姐共織鴛鴦夢,免得她獨守空閨、孤枕難眠,芳心寂寞地怨起小妹我不夠意思。」
「莫、湘、柔……」孟稼軒危險地一宇一字叫道。
哦喔!逃命要緊!湘柔吐了吐舌,立刻溜得無影無蹤。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2-16 00:41:50
第二章
寂靜幽暗的房內,窗口流瀉進來的暈黃月色是室內惟一的光源,融於黑暗中的寒傲容顏如夜一般冰冷。
倏地,他的眼眸一凜,隱於黑暗中的身軀反射性地斂起那股屬於他的冷凝氣息,蓄勢待發的身子瞬間處於備戰狀態,任何再敏銳的人皆難以深知他的存在。
下一刻,他微鬆開原本緊拈在手中、閃著寒芒的短鏢,眼一閉,安適自若地躺回椅背。
門一開的同時,他手中的鏢也電掣般脫離手中,朝來人毫釐不差地迎面射去!
「哇!」來者驚叫一聲,機靈利落地旋身一閃,「老哥,你謀殺啊!」
石昊京小生怕怕地瞥了瞥釘在門板的利刃,就差那麼一點點,他俊美絕倫的臉蛋便毀於一旦。
老哥「神射手』的雅號真不是浪得虛名,瞧瞧,他看也不看就能分毫不差地命中目標,要不是他手下留情,向來刀無虛發的他哪容自己如此輕易閃過。幸虧他身手利落,要不早被老哥玩死喲!
「死出去。」漠然的語調聽不出任何情緒。
石昊京滿心不甘願地退到房外,嘴上猶以旁人聽不到的音量模糊地嘀咕:「不過就是忘了敲門嘛!江湖兒女何需計較這一套……」
這一回,他安安分分地敲了門,直到裡頭傳來他親愛的哥哥的聲音:「滾進來吧!」
「喂,我說老哥,你這就不對了,罔顧手足之情地玩我的命,我可以不和你計較,反正我賤命一條嘛!沒老兄你鑲金帶銀的命尊貴。可是人都是有尊嚴的,想我也是堂堂七尺男兒,一下叫我『死出去』,一下又說『滾進來』,你以為你在叫狗啊!有點禮貌會要你的命嗎?」
「嗯哼!」對於他慷慨激昂的即席演講,石昊宇只回以談得不能再談的輕哼,冷眉一挑,睥睨地看著那個斗膽在他面前放肆、拍桌又叫喝的弟弟。
他,堂堂名震四方的獨天盟盟主,當今世上敢當他的面這麼囂張的人,惟有眼前這膽大妄為的小子,而很不幸的,這個活得不耐煩的渾小子正是他世上惟一的親人。
「嗯哼!」石昊宸極端不滿地學著兄長的口吻哼著,「你知不知道你這個表情實在污辱人到了極點了。」
石昊宇眉頭微蹩了一下,修長的五指把玩著冷芒閃閃的短鏢,玩味似的沉吟道:「你想,什麼樣的死法比較適合不知天高地厚的渾小子?
石昊宸白眼一翻,「別告訴我,你又打算『大義滅親』了。」
顯然,他並未將石昊宇的威脅放在心上。他這個大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永遠只會用那種沒有情緒的冰冷神態,面對每一項人、事、物,儘管自己無所不用其極,就是激不起他絲毫人性化的感情反應,他甚至在考慮,哪一天要犧牲形象演個親情倫理大悲劇來騙騙他的淚水,但是……!結果可想而知的,他可不會蠢得付諸行動。
與其說石昊宇喜怒哀樂不形於色,倒不如說他全無喜怒哀樂要來得準確些,就算獨天盟今日毀於旦夕,他也絕對不會皺一下眉頭。畢竟他們走的這條路,等於是在人間與地獄裡遊走,他們早看透了生命中沒有絕對,一個連生命都不再拘泥的人,他還有什麼好在乎的?石昊宸真的很懷疑,這世間還有什麼能超越生命的依戀,激起他大哥感情的漣漪,掀起他的狂悲與狂喜?
大概沒有吧!他太清楚石昊宇的冷酷了。
察覺他出神的凝視,石昊宇挑起眉,「看什麼?」
「沒有。」石昊宸收回自己的失態,拉了張椅子在他對面坐了下來,斂起笑意正色道:「有結果了。」
「終於打算說了。」石昊宇似乎並不訝異,他瞭解石昊宸的辦事能力。
還是那副沒有表情的死樣子,石昊宸又開始不爽了,「你就不能稍微驚訝一下?再不然感激或慰問地說句『辛苦你了』也成啊!」
石昊宇斜服了他一眼,「那你不如殺了我。」
辛苦你了?這種足以令他掉一卡車雞皮疙瘩的噁心話,就是砍死他,他也說不出口。
「你有沒有良心呀?喔!我就活該要為你鞠躬盡瘁、拋頭顱、灑熱血,你卻天殺的連一句慰問也不屑給,你不怕引起人神共憤嗎?」
石昊宇雙眸危險地緩緩瞇起,「你今天話特別多。」
正所謂「山可移,性難改」、「朽木不可雕,糞土之牆不可污」、「狗改不了吃屎』,指的大概就是這種人吧!他怎麼會以為世間有什麼事物能牽動這座冰山的情感呢?噢,這想法蠢得連他都不能原諒自己。
石昊宸認命地重重歎了口氣,「好吧!言歸正傳。近來的販賣人口案的確是傲鷹幫幹的好事,他們先是暗地裡接二連三地強擄年輕貌美的女孩,有計劃地組成賣春集團偷渡國外以牟取暴利,現在就連襁褓中的嬰兒也
不放過……」
他將一疊資料袋往石昊宇的方向丟去。石昊宇白了他一眼,抽出資料觀看,一邊聽他繼續講解。
「資料中這間孤兒院頂著慈善的名義,事實上卻是掛羊頭賣狗肉,暗中與傲鷹幫狼狽為奸,將這些年幼的小孤兒賣到世界各地,有些讓不孕夫妻領養,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可是運氣較背的,不乏被捲人黑道之中,有計劃地訓練成頂尖殺手,若任其發展,可預見不久後的將來,黑道勢力的蔓延與擴張將無人能掌控,後果不堪設想。他實在很懷疑,喪盡天良的事幹多了,拿這種錢難道不怕半夜會做噩夢嗎?
石昊宇愈聽,眉宇攏得愈深,寒眸已然降至冰點。
卯上了嗎?」石昊宸看著哥哥的表情笑問。
「重點!」石昊宇懶得和這個明知故問的死小子計較。若不打算插手,他會交代石昊宸去探查一切嗎?他明知道他不做沒意義的無聊事。
石昊宸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也不多說廢話,「明天兩方人馬會再一次碰頭時間、地點,資料中寫得很清楚。有必要提醒你的是,傲鷹幫猜到我們八成會插上一腳,你想,他們會沒有禦敵方案嗎?」
見石昊宸俊爾的容顏帶笑,熠亮黑眸閃著奇特光芒,他便知道事情別又有趣。「什麼意思?直說吧!」
「你知道他們有多污辱人嗎?居然拿個女人當王牌,妄想使招美人計,哈!滑天下之大稽,又不是不曉得咱們石大少是出了名的冷血無情……」
「閉上你的狗嘴!」石昊宇冷冷地白了他一眼。
石昊宸遭他這麼一喝,委屈而「哀怨」地瞅著他,「實話嘛,人家還不是怕你上當。」說著,他趨於正色,「那女人絕不是省油的燈,否則傲鷹幫怎會對她寄予厚望?你千萬別輕敵,要知道,再怎麼氣蓋山河的英雄豪傑,通常都死在女人手中,而那女人據說貌美絕俗,明艷不可方物,就怕你防不勝防。
「何妨拭目以待?」他冷冷地笑了,笑意卻未曾到達眼眸,反而化成一股凍人的森冷寒意。
女人?呵,只要她敢來,是的,只要她敢,他會讓她明白,石昊宇絕不是她玩得起的人!
要不是習慣了,再加上自己天生好狗膽——這句是石昊宇常說的——這一刻,石昊宸大概已因兄長渾身所散發的冷凝氣息而毛骨悚然,嚇破了膽。別懷疑,石昊宇就是有本事製造出這麼「驚悚」的效果,沒去拍靈異片,真是埋沒了他的天生長才。
石昊宇調整了一下坐姿,將手中的資料往旁邊一丟,終於想到要抬眼正視他親愛的同胞手足,「今天比我預定的時間晚了許久,你又到哪裡為非作歹去了,」
「什麼為非作歹,麻煩請講行俠仗義好嗎?」石昊宸抗議地叫道。
石昊宇不置可否地輕哼。他太瞭解這個惟一的弟弟了,石昊宸的血氣方剛與自己的冷凝深沉完全南轅北轍,本著「路不平,眾人踩」的一貫原則,造就了他的狂放傲氣及「惹是生非」的高超本事,這樣究竟是好是壞,他也沒個准,因為自己實在也不見得稱得上「正常」。
所以啊!那打著獨天盟名號「劫富濟貧」之類的挑釁情事,十成十皆是石昊宸的傑作,自己是絕不會無聊到做這種事。
「那麼今天你又到哪裡『行俠仗義』去了?」石昊宇難得配合地問。
腦海不禁又浮起那張俏麗嬌美的容顏……倏地一驚,石昊宸甩甩頭,「沒什麼,只不過不小心順手救了一個女人罷了。」
「哦。」石昊宇審視他略微失常的怪異神色,「一個女人?」他沉吟著重複道。
「你那是什麼表情,法律有規定女人不能救嗎?」石昊宸氣惱地叫道。
就算有,這個視法律如無物的狂妄小子也不吃那套。想一想,挺有趣的,石昊定今晚首度真心笑了開來。
「你讓我覺得你是在恥笑我。」石昊宸沒好氣地悶聲道。
女人?石昊宇抬頭,幽幽的眼定在穹蒼中某顆特別明亮的星子上,如果女人的同義詞是愛情,那麼,今生注定與他絕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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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不行,喉嚨愈來愈痛,多年經驗告訴她,這是大病前的預兆。
湘柔喝著保溫杯的溫水潤喉,一邊想著不去看醫生真的不行了。
昨天早上本以為沒什麼大事硬是撐著上學,反正剛好是星期六,只上半天課,但今早醒來,她就知道不太樂觀,喉嚨像結了鉛塊不說,整個人也四肢無力。任何小感冒一到她身上,她就是有那個能耐將它「發揚光大」。她苦笑出聲,自嘲地想道。
所以說呀,做人要認分,身體不好就別勉強,瞧瞧,鐵齒的下場就是這樣。
「湘柔,你又生病了是不是?臉色不太好看耶!」海柔關切地探頭進來。
「沒關係啦,小感冒而已。」她故意說得輕描淡寫,不願姐姐們為她擔心。
「我看不妙喔!要不要去看醫生?我叫稼軒送你去。」海柔想想不妥,不放心地探探她額上的溫度,還好沒發燒。
「我正打算去,不過,不用麻煩孟大開了,讓你們多點談情說愛的時間,免得冷落了你,害你高唱『百女豈無夫,爾獨哀怨深』。」湘柔俏皮地吐吐舌,拿了皮夾便開溜。
「小鬼!」海柔搖頭笑歎,白居易要是聽到,一定會被她不倫不類的引用法氣得再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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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大街上,湘柔不住地搓著雙手保持溫度。「呼!好冷。」
雖然下午的氣溫不若上午這般寒冷,不過,冷氣團壓境還是很有看頭,她有些懊惱自己怎不多穿件衣服出門。
看完病,拿了藥兼打了一針後,她加速步伐,想快快投奔她溫暖可愛的家。
極度不適應人群的她,走路往往是挑幽靜而鮮少有人走動的巷子因為太過繁雜的地方,讓她有莫名的恐懼及壓迫感。
就在她行經轉角處時,不期然捕捉到的聲浪令她呆若木雞,震驚得失了反應能力——
「我以為你的行事原則是狠、絕、冷,利落而不留情面。」
「我是。而且,我從沒說過我打算留那幾條狗命。」
沒有溫度的話語,令人由心底冷了起來。湘柔打了個寒顫。玉雕般的容顏瞬時血色退盡。
老天……她是不是下小心聽到某項血腥噬殺之類的陰謀?
任何人碰上這種事,誰不是轉身溜之大吉,就當沒聽到過;以免被捲進這樁可怕的是非之中。可是上蒼啊!湘柔本就比平常人還要膽怯,尤其在極度震撼之
後,腦海只剩下一片空白,她全身好似虛脫了般,雙腳虛軟得完全不聽使喚,身體下意識地癱靠牆壁。
「如今的行蹤呢?」簡潔利落的問話。
知道他指的是什麼,石昊宸很合作地回答:「子翔最近傳來的消息,說左方三條街之外,如今正逐漸靠近預定地點——安居街。」頓了頓,他挑眉問道:「他還有多久的壽命?」
石昊宇回他一記冷眼當警告,表示他問太多了。
「這安居街——改成『安眠街』會不會比較貼切?」石昊宸不理會他的冷漠,逕自發揮他不怕死的精神調笑道。
「長眠街或腥風血雨街如何?」石昊宇淡哼著回他一句。
「屍橫遍野或血流成河街更絕。」有的人就是天生反骨,嫌自己活得太美好,石昊宸是一例。
「或者你想陪他們長眠?」石吳宇冷起瞼來,「正經事不去做,死賴在這裡哈拉一堆,你想考驗我的修養嗎?」
「嘿,這種三流角色有必要我親自出馬嗎?你大污辱人了吧!」
「是誰叫我別輕敵的?」
「呵!為了洗刷恥辱,待會我宰了那雜碎給你看!」
一番對話傳進湘柔耳裡,她已手腳發軟、渾身發寒。
老天爺,他們究竟還有沒有人性?談起殺人有如吃飯一般談笑自如,眼也不眨……好可怕回
她該當作沒聽見,將此事拋諸腦後。可是,一條人命就掌握在她的一念之間,若置之不理……不,她一定會噩夢連連,她的良心也不允許自己這麼做。
深深吸了口氣,她努力控制內心不斷升起的驚懼感,命令自己轉身跨出步伐她知道安居街在哪裡,也許—一還來得及。
就在她轉身的同時,石昊宇靠牆閒適的身於一凜,機宜地察覺到空氣間不尋常的波動,該死!方才怎會如此大意。
凜起的寒眸朝神色同樣嚴峻起來的石昊宸示意了下,石昊宸有默契地點了下頭,迅捷如風地閃身至只有數步之遙的轉角處,攫住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嚇得嬌容慘白的湘柔,石昊宇也在同時反射性地掏出隨身的消音手槍指向她。
「啊——」她脫口驚叫,本就蒼白的小臉,如今已白得泛青,若非咬緊牙關死命撐著,此刻她定已軟軟癱在地上,不省人事。
看清眼前的人兒後,石昊宇下意識地鬆緩下來,舉槍的手也已垂下,「昊宸,放了她。」
放了她?!石昊宸瞪大眼,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一」
「一個過路人罷了,不礙事。』他淡然道。
過路人?他連質問也沒有耶。
「你是嗎?』石昊宸似笑非笑地瞅著她問。
「我……」完全顫抖的聲調根本說不出話來。為什麼那個笑容會讓她不寒而粟,打心底驚怕起來?
「夠了,昊宸,別嚇著人家。」石昊宇向來不傷無辜的第三者。
「但她或許聽到了什麼。
用不著石昊宸提醒,看她沒有一丁點血色的蒼白臉龐及藏不住的驚懼,他也知道她不可能一無所知。
「你以為那有差別嗎?」石昊宇冷漠地回答。
這麼纖弱的人兒,嬌柔得完全沒有危險性,他向來冷硬的心竟閃過一絲不忍,不忍?他不曉得無情的自己也能有這樣的情緒。
「你確定?」石昊宸以看怪物似的眼神研究他。
石昊宇手中的槍轉了轉,順手放回腰間,神情堅毅地說:「我說放了她。」
石昊宸聳聳肩,鬆了手,「你走吧。」
直到胸口傳來悶痛,她才曉得要深深吸幾口氣,讓新鮮空氣灌進肺腔。她不敢多想,使盡了全身力氣舉步離開。
「喂,你吃錯藥啦!」石昊宸以手肘頂了頂他老哥的胸膛,目光仍未調離那走不遠的窈窕纖影。
石昊宇面無表情,「小白兔,一隻沒有攻擊性的小白兔。」
這就是他對她的感覺。
「還是一隻美得絕世罕見的小白兔。」石昊宸帶笑的眼眸又不安分地調侃人了。
「石昊宸!」寒氣逼人的臉龐又緩緩凝結成霜。
石昊宸暗暗咋舌,立刻學會識時務者為俊傑。「私怨暫緩,辦正事要緊!
說完,他一溜煙逃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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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去警告那個有生命危險的人嗎?
湘柔不斷地在心底反覆自問,一顆拿下定主意的心左右搖蕩著。幾分鐘前的教訓仍令她心悸,她其實真的沒必要去自尋死路,這渾水不是她趟得起的——剛才她便充分地瞭解到這一點。
可是……殘餘的良知又讓她無法見死不救。她該怎麼辦?
在猶豫的同時,她竟不自覺地走到了安居街。
她深深地知道,今日自己若是轉身離去,那未來的生命中,她一定會為今日之事深切地引以為疚,想著那個也許可以逃過一劫的人卻因她的怯懦而失去了存活的權利—一然後;她會永遠介懷此事,拋不開良知的指控……
也罷,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她打定主意,反正都來到這裡了,她就見機行事。
雖然,她打算數的那個人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人,但總是一條命,在她純善的觀念裡,一直是以法律為思考中心,只有在法律之下,所進行的一切才是正確的。
同樣是一個轉角處,她頓住了腳步,看見一個矮胖男人正與一名婦女狀似神秘地喁喁交談,然後婦女將一袋裝著不知名資料的牛皮紙袋交給男子。
是他們嗎?湘柔思忖著。她不清楚,但整條僻靜的巷子只有他們而且他們看來,也不像是什麼循規蹈矩的尋常人家。
不管這麼多了,也許潛意識裡,她瞭解到情況與自己的猜測相去不遠,他們絕對不是什麼好人,但是就算再壞的人,也必須由法律來定他們的罪,而不是縱容私人恩怨,讓他們死得不明不白。
有了這樣的念頭,她鼓足了勇氣走上前去。
「我不曉得是不是你們,但我無意中得知有人會在這附近取某人的命,如果你們不幸恰巧就是我說的『某人』,勸你們最好早點離開,言盡於此。」其他的,也只希望他們好自為之了。
「等一等!」男人滿臉錯愕,「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都說了我是無意中得知的。」她急著想離開,與陌生人相處令她莫名地恐慌,方才能說那麼多話,除了奇跡之外,大概只能說是她天性中的善良所啟發的救人勇氣吧——雖然她明白自己今日的行為有多麼愚蠢。
「這種事豈容你輕易得知。」男人阻止她離去,莊根就不相信她的話。
湘柔驚嚇得退了好幾步,「與其在這裡盤問我,不如先逃命要緊。」
然而,他們根本不給她離開的機會,那男人使了個眼色,倏地,那名婦人擋住了她的去路。
「你們……」她驚恐地倒抽了口氣,好不容易有點血色的臉龐又再一次慘白。她好心救人反被螫?早知如此,當初她便沒必要涉身這樁是非,難怪大姐老說世風日下,要她學著別一徑以自己的善良純真行事。
「你要乖乖跟我們走,還是要我用強制手段?」男人露出邪邪的笑容。
幾年下來,因為多次有獨天盟作梗,所以傲鷹幫在行事上亦趨謹慎,莫說外人,就是身處做鷹幫也休想查到絲毫蛛絲馬跡。今天的碰面在聯繫處理上,完全隱密得滴水不露,怎有人能神通廣大地探查此消息?所以,認為是這女孩誇大其詞。然而她又怎會得知他們在—一不管她知道了多少,他都不可能放她走,她的姿色百年難得一見,既然她主動送上門,他們也用不著跟她客氣,這女孩絕對能替傲鷹幫賺進不少鈔票。
接收到他所傳遞的訊息,婦人表示贊同地點頭回應。
「不,你們不能這樣……」湘柔渾身顫抖。她沒想到才剛逃出一個龍潭,竟又不自覺地跳入另一個虎穴。
老天!誰來救她?
湘柔沒有多想,本能地拔腿便跑。然而才一轉身,目光便迎向另一道寒若冰霜的沉沉冷眸,她倒抽了一口氣,絕望地知道自己別想活了。
石吳宇噙著冷笑走近,「真巧,又見面了啊!」
湘柔駭白了臉,嚇得擠不出一丁點聲音來,一雙大眼睛只會又驚又懼地盯住他。
她——也是傲鷹幫的人吧?
該死!他竟輕信了她眼眸中的無助與柔弱。而她,竟斗膽拿她楚楚堪憐的表相來欺騙他,才一轉眼,她就回過頭與微鷹幫接頭—一自己方才怎會蠢得以為她一如外表的單純無邪呢?需知,看來讓人愈不設防的女人才是最危險致命的,而他竟忘了這個道理。
再也不會了,他發誓!
「子翔、昊宸,交給你們了。」石昊宇平空喊道。
兩條人影不知由何處掠身而出。那對男女一驚,轉身便要竄逃,然而石昊宸他們又豈會讓他們如願,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對方只得出手;出乎意料的是,那對男女的功夫底子竟不容小覷,著實讓石昊宸與雷子翔大大吃了一驚。
而石昊宇只是目不轉睛地瞅著湘柔,將她每一寸的情緒轉折盡收眼底。她是怎麼辦到面無血色的?好逼真、好傳神,他不得不為她出色精湛的演技喝彩。
一番纏鬥過後,本來就沒什麼耐性的石昊宸已漸感不耐煩,他一個閃身躲過攻擊後,利落而精準地掏出腰間的槍對準對方。
「不好意思,本少爺沒興趣和你玩下去。」石昊宸擺出一臉「我很抱歉」的無辜樣。
相較之下,雷子翔就厚道多了,他赤手空拳地應戰,不似石吳展的「勝之不武」。混亂中,他們沒發覺男子朝婦人使了個眼色,婦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出身上的槍——
然而,她的速度再快,也沒平空飛來的短鏢快!那把槍都還沒來得及對準任何人,持槍的手便掛了彩!
石昊宇的目光仍緊緊鎖在湘柔身上,沒人來得及捕捉他的任何動作,只有那柄代表石昊宇的短鏢證實了他曾有過的舉動。
婦人知道不該戀戰,當男子迅速將手中的東西往她丟過去,她便火速利落地抽身。
雷子翔一秒鐘也沒多浪費,隨後緊追上去。用不著盟主交代,今天最主要的任務,是得到他們方才交易的資料。
很好,該擺平的都擺平了,就剩下這個深藏不露、居心叵測的女人了。
石昊宇扯出一計令人寒到骨子裡去的陰冷笑容,直瞅著她,「你怎麼說?」
「我……我……」極度驚嚇令湘柔魂不附體,全無血色的唇畔除了輕顫外,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響。
慘了,明知這人惹不起,她真不該多事的,這下一她恐怕會死得很難看。
多麼絲絲入扣的演技啊!難怪石昊宸那小子會叫他別輕敵,難怪傲鷹幫能自信十足地使出這招「美人計!」
美人計——他細細玩味著,冷酷至極地笑了。他不得不承認,她美得不同凡響,的確夠本錢玩這種別人玩不起的危險遊戲。但,他也說過,任何人敢動將他玩弄於股掌的念頭,絕對要有付出相當代價的覺悟。
既然她要玩,他絕對奉陪!只是他會讓她知道,他不是她玩得起的人。
寒眸一凜,眼瞎透露著難測的訊息,他一步步逼近她。
「不…不……」湘柔驚駭得直往後退,他太可怕了,渾身散發著足以將人凍結成霜的劇寒。
驚惶而不穩的步調,再加上不意中踩到地面的小石子,她腳底一滑,踉蹌地往後栽——石昊宇並未讓她有機會與地球表面擁抱,強悍的鐵臂一勾。攬住了她不盈一握的纖腰。
「啊……」極度駭然的湘柔,此刻已是驚懼到了極限,在心膽俱碎地釋放出隱忍多時的惶恐之後,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昏了?真的假的?沒聽過有人的演技好到說昏就昏耶!
縱使有些許愣然,他亦掩飾得極佳,雙臂一展,他沒有猶豫地抱起她。
懷中感受的重量,令他不自覺地蹩起眉頭,她輕得不可思議,他幾乎用不著使什麼力便能輕易舉起她,她是吃羽毛長大的嗎?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2-16 00:42:06
第三章
動了動僵硬的肢體,湘柔輕眨眼睛,努力睜開雙眼,想看清眼前的景物。
這裡是地獄嗎?她心底首先浮現了這個疑問。
落入那有如地獄使者的男人手裡,她不可能還有命的。
聽說地獄是一片陰冷黑暗,而這個地方伸手不見五指,若真要說有什麼光亮,也只有窗簾下流瀉的微弱月光。
地獄也有月亮?這是她的第二個疑問。
「嗯……」她低低呻吟出聲,頭好沉,好像也有點發燒。
死掉的人還會感覺到痛?好奇怪。
還是—一她沒死?!那更奇怪。
她摸索著想下床,纖纖小腳才剛碰上冰涼的地板,一股冷意襲上心頭,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奇怪,這不像是她的房間——她的房間至少會在床頭點上一盞小燈,並且不可能將窗簾全拉上,使房內暗沉一片。
那,這裡又是哪裡?
她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摸索,此刻她才明白,那些盲服的殘障人士真的很可憐,終年都必須活在沒有光的世界中。
纖細的柔芙觸及一抹溫熱,咦,有溫度?她直覺順著朝上摸去,眼睛努力凝聚光亮,想看清眼前的物體——
「摸夠了沒有?」
冷冷的語調在寂靜中揚起,湘柔同時看清了手上所碰觸的—一人!
她猛然倒抽一口冷氣,大驚失色地退後幾步,步伐凌亂地跌坐在地板上。
「你……」她又說下出話來了。
這聲音,帶給她太深的恐懼,她不可能忘記……是他!
石昊宇幽沉的眼始終定定地望住她。
自她醒來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了,但他並不急著出聲讓她知道他的存在。他向來習慣將自己置身於黑暗,處於光亮中,只會提高種種難測的危險性,所以,如今的黑暗並不影響他觀察及行動的能力。相對的,任何生存於這種世界的人,不可能全無這樣的敏銳度,但由她的反應及表現看來,她似乎完全無法適應,更不像個有武學基礎的人,這是她的演技太爐火純青,還是陰險狡詐的傲鷹幫顧及到這一點,為消除他的疑慮,特別選了個不懂武功的女人?
「我怎樣?」他的聲音冷酷中夾雜著不耐,「要想把美人計使得完美,最好先學會克制自己不結巴。
有話就說,何必含在口中不上下下,永遠只會你你我我,聽了誰不生厭。」
他在說什麼?美人計是什麼意思?湘柔的小臉上浮現些許疑惑,但她至少知道他的不悅,知道他討厭她的結巴。
那……好吧!反正早晚都是死,她把全身剩餘的勇氣全掏出來,盡數用在這一句話上,「你可不可以……開燈?
漆黑中,石昊宇訝異地挑起眉,「什麼?」
她用一副慷慨赴義的悲壯神清,難得正常地完成了一句話,為的只是要他開燈?
湘柔誤將他的錯愕當成了憤怒的回絕,忍不住又驚怕得全身輕顫,「不…不要就算了,我只是認為談…談話要看著對方比較有……禮…禮貌。』
禮貌?石昊宇差點被口水噎到,這女人知不知道她在講什麼?禮貌?對他講禮貌,她是瘋了還是傻了?
這要讓石昊宸那小子聽到,他威名何在?不如死了算了。
但,「啪』一聲,他的手竟然自做主張地開了燈,直到房內大放光明,他還接受不了這極度的刺激與打擊。
天殺的,石昊宇,你該死的在幹什麼?吃錯藥啦?
「對……對嘛!這樣比較好。」湘柔怯怯地小聲說。
石昊宇神色陰陰沉沉的,「少給我裝傻,該說說重點了吧?」
「重點?」湘柔不解地愣愣道,悄悄抬了一下眼兒,又飽受驚嚇似的迅速垂下。
老天,他的表情好可怕。
「你說的重點是……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嗎?」若是,那完蛋了,「很……抱歉,我也不……」
剩下的話,全嚇得消失無蹤——只因石昊宇暴怒的一吼!
「該死的女人!你再給我演戲試試看!」
「我……我……」湘柔嚇得渾身發抖,本能地不斷往後退,直到退至牆角蜷縮著。
她愈是這樣,石吳宇愈是覺得她在耍他,一腔怒火更是燒得一發不可收拾,「叫你別裝了,你聽不懂是不是?」
湘柔很想反駁,但是卡住的喉嚨就是發不出一丁點聲音,才一開口,所有的驚懼全化成了淚意,汩汩而落。
為什麼……這些人為什麼要這麼欺負她?她又沒傷害他們,他好壞……
大姐曾說,人性並不一定本善,世間有太多陰暗醜陋面是她無法瞭解的,如今她才真正體會到。姐姐……盂大哥……她好想念他們的溫柔,好想回到他們身邊,有他們在,一定會保護她不受委屈,如今沒人疼她,沒人憐她,她只能無助地任人欺凌,連哭也不敢哭出聲來……
「該死的!你再給我掉一滴淚試試看,我發誓會劈了你!」石昊宇咬著牙,努力控制幾欲清決的怒濤。
這女人居然無視他的警告,膽敢在他面前繼續賣弄她的演技!這輩子還不曾有人這麼不將他放在眼裡,若不撕了她的偽裝;他就不姓石!
湘柔煞白了小臉,豆大的淚珠在眼眶打轉,她死命咬住冰冷而輕顫的唇瓣,極力控制著不使達到飽和狀態的水氣凝聚落下,驚疑的眼眸瞪大著望住他。
喚,天殺的!石昊宇握緊了拳,她」聽話」得令他想殺人。
他寒氣森森的面容逼近她,「你把我當白癡耍?」
她不是完全依他的話在做了嗎?為什麼他卻是一副恨不得宰了她洩憤的模樣?
湘柔已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凝起驚恐無助的淚眼望著他。
「不許用這種眼神看我!」他惱怒地大吼。那神態好似他是欺壓弱小的惡霸,真是活見鬼了!
他見她這副楚楚可憐的神態,怒火更是高張,「說話呀!沒事裝什麼啞巴?光擺這一副乞憐的白癡樣就想圓滿達成任務了嗎?」他三兩步欺向她,兩手扣住她的肩頭猛搖晃,硬是要逼她出聲,「連這個都要我教嗎?你不是應該說說你『賺人熱淚』的坎坷身世來博取同情?說你是舅舅不疼、姥姥不愛、受盡欺凌磨難的可憐小孤女?說你……」
她想放聲尖叫,可是……她已經叫不出聲來了。頭好疼肩膀好痛,她只覺身子又虛軟起來,意識開始飄浮……這人太可怕,她身上的魂一定嚇飛了……
石昊宇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她、她、她—一又昏倒了?!
好像只要他一碰她,她就馬上昏給他看,上回是,這次也是,他實在無法相信,怎麼有人能說昏就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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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不死也剩半條命了吧1當湘柔再度幽幽醒轉,立刻有了這樣的覺悟。
眼前所見,已不再是一片黑,雖然窗簾仍是緊緊拉上,但白日的光明畢竟不同於黑夜。
她雙眼迅速逡巡房內一周,在沒見著那本以為會在此地的身影時,她下意識鬆了一口氣。
湘柔掙扎著起身,立刻察覺到身體十分不對勁。完蛋了,她怎麼忘了自己正在生病?看情形,病情似乎有加重的趨勢,姐姐們不在,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了。
她強打起精神,想起身上的藥,目光直覺地尋找開水之類的東西……可惜,什麼都沒有。
開門聲使她將視線移了過去,在看到那個令她極端懼怕的男人後,她本能地驚退一步。
這是什麼反應?他會吃人嗎?石昊宇皺起眉頭,「你很怕我?」
不怕才怪。只要是人,誰能不驚恐莫名?
湘柔不敢出聲,這男人的思考模式不在她能理解的範圍內,她根本無法以常理來判斷什麼樣的話是他要的,什麼樣的話又會令他勃然大怒,就連聽從他的話都會令他怒不可遏,她還是少開尊口為妙。
「說話呀!別給我來那套什麼盡在不言中。」
『你又……又沒說……要我……說什麼。」她細若蚊吶地低語。
深呼吸,千萬要冷靜。石昊宇不斷告訴自己。
「說什麼是吧?如果你堅持睜眼說瞎話,那我不妨挑明了講。」當一個人的目的與意圖已極明顯地攤在陽光底下,若是再裝瘋賣傻下去,是不是就顯得愚不可及了?
「你在……在……說什……」慘了,她不懂耶!他鐵定又會生氣,怎麼辦?
石昊宇咬牙瞪著她,「收起你那該死的驚惶,不許結巴,想說話就完整流暢地一次說完。還有,再裝蒜,我就指死你。「他實在沒辦法不發怒,這該死的女人,她一定是故意的。
她又沒說她想說話,是他命令她開口的耶!「我是真的不懂。「她委屈地小聲說,累積的經驗告訴她,接下來肯定會有一場驚天動地的狂怒風暴,所以,她只能咬著唇,認命地等著承受。
湘柔沒料錯,石昊宇是真的萬分樂意宰了這個裝傻猶不放棄耍弄他的女人!
「不懂!」他危險地瞇起眼,「哪麼讓我來說吧。」他一步步逼近她,「你敢說這副小可憐的模樣真是你的真面目?你敢說不是做戲的成分居多?你敢說你不是一直抱著戲耍人的心態?」
現在是誰耍誰?明明一直都是他在欺凌她呀!
「我……不是……」好像有點誤會。湘柔渾渾噩噩的腦子,隱隱感受出一丁點怪怪的味道。
「你敢給我否認。」他的臉色更加陰沉。
這女人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是吧?事情都演變成這樣了,她還撐得下去?
湘柔瞪著他。他好惡劣,明明沒有的事,他卻不容許她否認,莫非他想屈打成招?湘柔有冤無處訴,只能硬將委屈的淚逼了回去,不敢任它落下,否則,她相信他真的會一把掐死她。
「你不說是吧!那好,由我來說。」若不是死握住拳頭,他的手很可能已放在她纖細的脖子上。
他目光緊緊瞅住她,似要揪出她真實的面貌,「首先,我和我弟弟談話時,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
「我只是路過,那是巧合。」湘柔努力澄清。
「巧合,」石昊宇森冷地笑了,好蹩腳的解釋,比他原先預料的還要差勁老套!「好個巧合,你真會選時機啊。」
「是真的,我沒有騙你!」她又驚又急,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慌忙在身上搜索起來。
有了!她急急掏出身上的藥包遞給他,「我身體不舒服,那天就是去看醫生,回家時恰巧經過那裡,不信你可以看上面標明的日期。」
石昊宇看也不看一眼,將它隨手往旁邊一丟,因為他壓根就不相信她的說辭,小小的藥包要在事前先造好,這對傲鷹幫而言根本是易如反掌,哪能證明什麼。
「就算如此,那之後呢?你怎麼解釋?你該不會又要告訴我,你正好又『恰巧』經過那裡?或者,是『恰巧』就住那附近吧。」他譏誚地冷笑,倒想看看她如何自圓其說。
湘柔的小臉瞬間慘白,完全答不上話來。
完了,她死定了!如果她此刻老實回答:「因為要阻止你氓滅良知、人神共憤的惡行。」那麼,他絕對會因她曾有過的阻撓行為,忿然一槍斃了她。
「無話可說了?」石昊宇注視她逐漸轉青的臉色,冷酷地輕扯唇角,心忖:她總算自亂陣腳,露出破綻了。「所以,我並沒有冤枉你,不是嗎?」
原來……他是在報復地壞了他的好事。
是啊!早該想到的,這樣草菅人命、冷血絕情的人,什麼事做不出來呢?她明知道惹上他們的後果,竟然還蠢得為了兩個不值得救的人而捲入這場是非中,真是笨呀!
她真的沒想到,她竟是因為多管閒事而結束她十八年的生命!但她再怎麼懊悔,事情已成定局,這個冷酷的男人不會放過她的。
「你總算承認了?」石昊宇盯著默然的她問。
「你……會把我怎麼樣?」她硬著頭皮,顫抖地問。
「你說呢?」他瞅著她的黑眸,充滿冷絕的嘲弄,「我曾經相信過你,可是你回報我的是什麼?我說過,企圖耍弄我的人,我絕對會給他畢生難忘的教訓!」
湘柔倒抽了口氣,驚恐使她幾乎站不穩腳步,「你……不能……」
「不能?」他嘲弄地重複著,這世上還沒有他不能做的事,只有他願不願意做的分別,「是你想整我在先,憑什麼對我說『不能』這兩個字?』
「我……」可是在公理上,她站得住腳呀!
不過她無法說出口,因為她太明白這男人的字典中根本沒有「公理」這兩個字,說了也是白搭,只會讓自己死得快些。
「怕死?」石昊宇看出了她強烈的恐慌,嘲諷道,「既然如此,當初又何必惹上我?」
他不會告訴她,自己沒這麼噬血,就讓她過幾天幾夜活在驚怕中的日子好了,同時,也等於告訴傲鷹幫他的鄙夷與不屑,這招美人計差勁得令人唾棄!
於是,他不再多瞧她一眼,寒著臉展灑地甩門離去。
重重的關門聲,震得湘柔忐忑的心一片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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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已漸漸低垂,湘柔不習慣黑暗,或許該說黑暗令她不安及驚怕,所以,她拉開了所有的窗簾,既然沒有小燈,而她又搞不清電燈開關在哪裡,只好勉強讓暈黃的月光發揮一點效用。
一天下來,身體上不適的症狀愈來愈明顯,她已經快撐不下去了。剛開始時,雖然頭和喉嚨都痛,但至少還在她能忍耐的範圍,但是現在,她連呼出的氣息都快灼傷細緻的肌膚,暈沉的腦袋令她胃口盡失,什麼也吃不下……其實,她也很懷疑,如果那個壞蛋真要她死,那麼將她活活餓死不是既簡單又方便嗎?既可以折磨她,又省得自己動手,他何必還命人準時送來三餐,浪費自己的十糧?
夜愈來愈深了,她渾身有如置身於沸騰的開水中般灼燙難受,沒有人理她,也沒有人管她的死活,闃黑與孤獨令她心慌,她好害怕,好想回家……
擁著棉被的一角,她無助地啜泣出聲,任點點傷心淚打濕了枕頭。
這一刻,她格外懷念起有姐姐們關懷的日於。
姐姐……孟大哥……我好想你們……
房門被輕輕推開,石昊宇目光深沉地凝望床上的人兒。
送飯的傭人說她中午只吃了幾口飯,而晚餐則是乾脆原封不動,連筷子都沒碰。她這是在幹什麼?打算用絕食向他提出無言的抗議?
她不會蠢到這種地步吧?
還是……他沉吟著,心想:這女人還不死心,居然打算用最原始的苦肉計來力挽狂瀾,看他會不會因而軟下心腸,激起他的傳香惜玉之情?
他無聲冷笑,若是這樣,那她未免太蠢了。
石昊宇悄悄走到床邊,儘管在黑暗中,他仍發覺那張小臉蒼白得不尋常,直覺地探手一摸,他立即驚抽回手。
她在發燒!
這不是演戲,演技再登峰造極的人也不可能自行控制體溫,而她的情況看來似乎已嚴重到意識不清的地步,難道她先前說的都是實情,她當真生病了?
想起早上被他丟在一旁的藥包,他憑著記憶找了出來,看著上頭的醫院名稱、姓名以及日期,他沉思著。
莫湘柔,這真是她的本名?他玩味著。
好美的名字,與她本人一般,倏地,他一驚,甩掉腦海中的綺思。他在想什麼呀!不是說不受影響嗎,怎麼才一個名字,就教他心神蕩漾?
定下心神,他沉穩地走到茶几前撥下幾個鍵道:「昊宸,叫筱翊過來一趟。」
「老大,你生病啦?」另一端傳來石昊宸的聲音,聽那口氣似乎挺樂的。
「閉上你的烏鴉嘴。他沒好氣地輕啐。
「要不然你召見咱們女華佗做什麼?」見他沉默不答,石昊宸逕自猜測:「生病的是小白兔。」這小白兔,指的自然是湘柔哩!
「少說幾句話不會要了你的命。」這是他的回答。
「卡」一聲,電話利落地掛斷,石昊宇回到床邊等待。
十分鐘後,石昊宸口中的女華佗——君筱翊領命前來。
石昊宇讓出床位,「麻煩你了,筱翊」
「哪兒的話,盟主之命,屬下豈敢不從?」君筱翊俏皮地回了一句。
石昊宇一笑置之。多年知交,君筱翊成了與他相處投契的少數人之一。
一番檢查後,她拉下耳邊的聽簡,「這女孩的身體情況之糟,你絕對無法想像,一點小感染都可以讓她病得死去活來。今天這場病,好像已經拖了三四天了,我實在不敢相信她這麼沒有自知之明,連就診也沒有。」
「她有。」石昊宇把湘柔早上給他看的藥包遞給她。
君筱翊隨意抽出其中一包打開來察看,「這就奇了,有藥不吃,她在慢性自殺嗎?」
被她盯得心虛,石吳宇自己招了,「我不相信她的話。」
她嬌俏一笑,「在來之前,昊宸已將事情的大概告訴我了。」
「碎嘴!」他惱怒地哼道。
君筱翊忍不住笑歎,「我必須提醒你,她不像個有武術基礎的人,脈息不若學武的人這麼有力,還有就是……哎呀!反正你相信我就是了,這女孩的生命力太脆弱……該怎麼說呢?日薄西山!對,差不多就在那邊緣了,撐一天是一天吧!」
「什麼?!」石昊宇十分訝異,「你確定?沒有搞錯?」
為什麼乍聞此言,他的心頭竟怪怪的,有種一說不上來的感覺。
「喂,有點分寸喔!別污辱我的專業素養。」君筱翊不滿地抗議。
「好了,你開藥吧!」石昊宇調開視線,深沉地凝望枕畔那張慘白的嬌容。
君筱翊靜默地盯著他的側容,似若有所悟,又似想探索什麼。
「如果研究夠了,請發揮你所謂的『專業素養』。」石昊宇目光不曾自湘柔的身上移開,語調平板淡漠地道。
君筱翊吐吐舌,收回打探的目光,為湘柔打了支針。
邊收拾醫療器具,邊說道,「我先走了,等會兒我會請人把藥送過來。」
「嗯。」石昊宇淡應著。在她開門時,他好似想起什麼似的轉頭問:「子翔回來了嗎?」
君筱翊明顯一愣,神色僵了一下,「他是你的部屬,有必要向你報告行蹤,可沒必要讓我也知道去向,反正——」她悲哀地一笑,「我什麼也不是。」
「你們——還是老樣子?」石昊宇沒有情緒的臉孔浮起些微憂心。
她愁苦地輕歎,我的心意一直都沒變,始終在原地等待他,等待他瞭解我的感情,等待他抬起我失落的快樂,等待他盈滿柔情的一個擁抱……可是我發現,就算再等十幾世紀,他也永遠不會懂,我的付出對他而言好像全然沒有意義。」
石昊宇聽得擰起了眉,「要我叫他娶你嗎?」
君筱翊很給面子地擠出一抹苦笑,「謝謝你的笑話,我想我好多了。」
「你知道我從不說笑。」他板起了臉無表情地說。
「我知道。他可以為你賣命,當然,對你的命令也會全然遵從,但是,昊宇,你想我要的是這樣的男人、這樣的婚姻嗎?如果沒有他的心,就算給我全世界,我都不會稀罕——包括他所給的婚姻。」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離去。
石昊宇極困惑地沉思著。
愛情到底長什麼樣子?筱翊愛子翔愛得很深,他知道,卻無法理解這樣的感覺。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呢?愛,不就是想擁有對方?所以,筱翊的論點與想法,他始終百思不得其解。如果一個人愛對方勝於自己,那麼連自己都顧不了的人,又怎會去介意那無足輕重的真心?對方愛不愛自己根本不痛不癢,擁有所愛之人使自己快樂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女人都這麼怪嗎?還是只有碰上愛情的女人才會如此?
目光再一次投向沉睡中的人兒,他輕坐床畔,一手不自覺地撫上蒼白的嬌顏,首度認真地凝視她。
無可否認,她的確是世間罕見的美人胚子,他從未見過女人美得這麼撼人心魂。記憶中,她有一雙可與夜裡的寒星相比擬的剪水秋瞳;羽扇般長長的眼睫眨動時,流露出引人心憐的純真性靈;彎彎的柳眉符合了古典佳人該有的纖細柔美;俏挺的是以及不點自紅的柔嫩櫻唇,看得出來上天特別偏愛她。
這般純淨無邪的她,像是心機深沉的人嗎?他是否當真誤會她了?可是,她明明已經默認了,事實是這麼清楚地擺在眼前,不容他實疑。
「莫湘柔……」他喃喃低吟,「你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2-16 00:42:18
第四章
他不知道自己發什麼神經,雖然向來慣於少眠,但是就算不想睡覺,也沒必要浪費時間在這裡充當看護,照顧這個小麻煩精呀!
照顧了她一夜,石昊宇依然搞不懂自己這種不合邏輯的行為模式。
算了,反正他向來就不按牌理出牌,行事準則沒有所謂的脈絡可循,就當自己吃飽撐著,一百年難得一次善心大發——他是死也不會承認她這招「苦肉計」多少發揮了一點效用。
也許一還有那麼一丁點愧疚吧!她說她生病了,他卻不相信她。
筱翊說,她病了三四天,時間正好與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間相符,而這與演技也是八竿子打不著邊的,沒人能說病就病,還將日期控制得恰到好處,而且筱翊說她—一這是真的嗎?她的生命當真如風中殘燭?
好一個紅顏薄命。
是誰說的呢?上帝是公平的,眼前不就是個活生生的範例。她擁有令全世界女人欣羨的無雙姿容,但是她還能再擁有多久?十年?五年?或者更多?抑或更少?
活多久是她家的事,但她終究還是脫不了嫌疑。若讓他發現她有一丁點設計他的念頭或行為,他絕不會讓她過得太愜意。他堅定地告訴自己。
那麼,在仍對她存疑的情況下來照顧她,這情勢就顯得有點詭異了,尤其再加上他是徹夜不眠地照顧她—一因此,石昊宸那小子的怪叫才會令他這般惱怒。
五分鐘前,他將那個令他有強烈衝動想剁成十八塊的小子轟了出去,拒絕再看那雙曖昧死了的調侃眼神。
連他都不曉得自己是見了什麼鬼、吃錯什麼藥,於是只能將其歸類為「同情」,雖然他很明白自己的同情心比國家列為瀕臨絕種的稀有保護動物還少。
即使借口薄弱得連他自己都難以說服,但他絕不會認為自己對她存有一丁點感情,全世界都瘋了,他可沒瘋,要想他對一個居心叵測的女人動情,除非「天雨粟、烏白頭、馬生角」!
這一次,他慎重發誓,如果三分鐘內她還沒醒來,他絕對會離開,管她想睡到地老天荒,還是海枯石爛。
一分、一分三十秒、兩分三十秒、兩分四十秒……倒數計時,十、九……五、四、三、二……
「晤……」靜默的人兒嚶嚀出聲,緩緩眨動眼睫。
石昊宇本來已準備跨出的步代又繞了回來,俯身凝望她。
當視線恢復清明,湘柔觸目所見的便是一張剛毅嚴峻的臉孔。
「啊——」她驚叫出聲。
「見鬼了嗎?他冷諷著,沒想到自己居然已練就不用開口、不用有任何表情就能讓女人花容失色的能耐。
他比鬼還可怕。湘柔惶惶不安地想著。
他又準備欺負她了嗎?
石昊宇直起身子,退離床邊一步,「收起你那飽受驚嚇、恐懼萬分的表情,你在生病,我還不屑做個趁人之危的小人。」
他接受她生病的事實,那……「你肯相信我的話了?」
石昊宇面無表情,「我沒相信什麼,只接受醫生的判斷。」
醫生來過?他肯請醫生來醫治她?難怪她覺得好多了,身體不適的症狀也減輕許多。
湘柔好訝異,原來這個人沒有想像中的冷酷。眼珠子怯怯地轉了轉,她發現房內只有他們兩人,難道他在照顧她?
純善的天性無法使她記仇,光是他的照料,她便湧起滿滿的感激,「謝謝你……」
石昊宇厭惡地別過頭,不適應那種只有電視連續劇裡才會出現的肉麻對話,那太虛偽了。
「我只是恰好在這裡睡了一個晚上。」他生硬地說。
湘柔眨眨眼,須臾,便瞭然領悟。這個人一定不習慣面對別人的感激。
「藥在桌上,等一下會有人送早餐過來,如果你不想死得太早,最好別忘了吃,我不做收屍的麻煩事。」說完,他便欲離去。
這人說話好惡毒,好好的幾句話,為什麼硬要說得如此冷酷無情?
「等一等!」湘柔鼓足了勇氣開口叫喚。
他頓住步伐,冷冷地挑起眉望著她。
「呃……」她很困難地嚥了嚥口水,在那沒有溫度的凝視下,她有點頭皮發麻,但仍鼓起勇氣說:「你……我是說……不管你相不相信……」
「如何?」他開始不耐。這女人說話一定要結巴嗎?他聽得很火。
「啊……」完蛋了,重點都還沒說,他的臉就開始陰沉,那……說了有用嗎?
「你再給我嗯嗯啊啊試試看!」他惱火地瞪著她。
「我是說……你不打算放我走嗎?」不管了,就算他會拆了她的骨頭,她也要放手一搏。
東窗事發就想走人?呵;她如果不是太蠢,就是把他錯當好欺負的善良老百姓,以為可以在遊戲玩完之後揮揮衣袖,而不用付出任何代價。
他笑得很陰冷!湘柔瞭解那代表的含意,絕望地閉了閉眼,「那……那至少你也讓我和家人通個電話,她們會擔心我。」
房裡有電話,但她試了很多次,始終打不通。
湘柔當然不知道,獨天盟內的電話全以電腦嚴密監控,不明就裡的她,想利用電話與外界取得聯繫,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石昊宇浮沉地盯住她好一會兒,似想看穿她的思緒。良久,他調開視線,冷冷丟過來一句:「幾號?」
啊!湘柔意外地張大眼,他在問她電話號碼嗎?這表示他同意了?她原以他九成九會冷酷地回絕,沒想到……
怕他隨時會反悔,她沒多浪費一秒,迅速地脫口說了八個數字,說得太急,還差點被口水嗆到。
石吳宇撇撇唇,對她這番令人發噱的反應不置一詞,按下幾個數字,待接通後才無聲遞給她,在一旁深沉地注視她。
他不是沒想過這會是她與傲鷹幫聯繫的花招,只不過他無法在她那真誠的神情下拒絕她,況且,不論她的話是真是假,這對他都沒有影響,獨天盟豈是能任人來去自如的地方,饒是傲鷹幫的人也一樣,所以,不論她想搞什麼花樣,他等著接招便是。
他倒要看看,她如何在他的面前傳達任何訊息,並且天衣無縫到令人無法起疑。
「喂……喂,大姐嗎?是,我是湘柔,……別……你們先冷靜下來好不好?沒有,我沒事……不要緊張……噢……二姐,你這樣歇斯底里,我無法說下去。」湘柔聽得出來,家裡似乎已因她的失蹤而人仰馬翻。
「什麼我歇斯底里!」另一頭的婉柔急了三天,早已幾近發狂狀態,整個人激動到用吼的了,「海柔說你去看醫生,結果,我們等到頭髮都白了還不見你回來,你是搭機到美國去看病嗎?還是你要告訴我,你讓外星人抓到外太空去了!」
相去不遠了啦!湘柔苦笑。
「不、不、不,我人還在地球,我確定。」光是失蹤兩三天,她們就激動成這樣,那要是讓她們知道她遭人綁架了,豈不是要哭倒萬里長城?
不,她不能再讓姐姐們擔心了。
湘柔可以想像家裡此刻一定正上演著激烈的電話爭奪戰,她聽著七嘴八舌的嘈雜聲,輕蹙起秀眉。
這一回合的奪魁者是海柔。「湘柔,你快告訴我,你現在到底在哪裡?我和稼軒去接你回來。」
「不,不用,我……現在在……」她硬說出違心之論,「朋友家。」
「你在搞什麼,你忘了你的課業嗎?你的老師打了好幾通電話到家裡詢問,以為你又生病了。」
「對不起……三姐,你幫我請假好了……,多久啊……我也不知道……」
這一回換成孟稼軒,他機敏地發覺不對勁,問道:「湘柔,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啊!沒……不,沒有,孟大哥,你別亂猜,我很好,真的……謝謝,我知道你們擔心我……我發誓,目前為止,我絕對活得好好的。」
廢話,不然此刻他們在和誰通電話?湘柔的借口太薄弱,讓人疑雲漸濃。
「什麼樣的朋友值得你丟下姐姐們三天,現在才想到要打電話回來?湘柔,這下是你的行事作風,你從來不曾離開姐姐這麼久。」莫芷柔嚴厲地說。小妹的性子她們太瞭解了,她有幾個朋友,用五根手指頭都可以數得出來,更甭提會有什麼好到可以三天不回家,而她們不清楚的朋友存在。
「我……目前是真的走不開身,對不起,大姐,……我沒騙你,是真的……我自有分寸的,你們別緊張兮兮地亂猜……」三位姐姐及盂大哥輪番上陣,她已快招架不住,為了避免她們察覺出不對勁,連忙說:「反正你們別擔心就是了,我很好,就這樣,不多說了,再見。」
匆匆掛了電話。她輕吁一口氣,想起姐姐們濃烈真摯的關懷,淚霧不禁佔據了眼眶。
石昊宇不發一言,沉思地瞅著她。
這通電話全無任何暗語,而她的反應、神情,更是讓他沒有懷疑的餘地。
該相信她嗎?他自問。這會不會只是她消除他疑慮的手段之一?換言之,她還沒放棄?
不管是與不是,她都是白費心機了!要他石昊宇對女人動情本就是難如登天,何況她還是個下懷好意的女人。
333
稍微換了個姿勢,石昊宇交疊著修長的雙腿,目光仍舊停留在石昊宸剛送來的報告當中。
石昊宸一雙眼直勾勾地瞅著埋首資料中的兄長。
十分鐘、十五分鐘、半小時——
冷下防地石昊宇冷冷丟來一句:「你那雙死魚眼要是再不移開,我會挖下來餵狗。」然後,若無其事地翻下一頁。
石昊宸並未被他冷霜似的語調嚇住,反而愈發興味盎然地開口:「老大,你已經四天沒去看小白兔了耶!不想念她嗎?千萬別要面子地死撐著喔,當心相思成災。」
石昊宇頓了一下,終於抬起陰森森的臉,「如果你不是我弟弟,我絕對會撕了你這張狗嘴!」
「很另類的『滅口』方式耶。」石昊宸依舊不怕死地調笑。
「啪!」手中的紙張重重往桌上一放,石昊宇一雙足以將人凍結成霜的冷眸直射向他,「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明白什麼叫『禍從口出』。」
「就是說知道了人家天大的秘密如果不曉得守口如瓶,那就會死得很難看,是不是這個意思?」石昊宸一臉好寶寶似的詢問著,以證明自己還是有點知識的。
除了膽大包天的石昊宸,當今世上再也找不到敢在他面前這麼囂張放肆的人了。就像石昊宸自己常說的,他天生反骨,反正賤命一條,死不足惜。
「你今天是來挑釁的?」石昊宇的神情充分顯示著;要打架,我絕對樂意奉陪。
「豈敢。你可是神射手耶!我又不是活得不耐煩,還想留下這條命泡馬子。」
石昊宇冷哼:「要想繼續活著和女人鬼混,由現在開始,你最好給我謹言慎行。」
「遵命。」石昊宸很乖地點著頭,以好孩子似的口吻問道:「不曉得老大的忌諱除了小白兔之外,還有什麼?」
該死!他再一次冷起臉來,「你是故意的?」
石吳表一臉好無辜,「我又沒說什麼。」
「你再給我裝瘋賣假試試看!」
有的人就是天生賤骨頭,一副欠揍樣,如石昊宸。
看出老大真的發怒了,他只好收起玩心,「好嘛!我認真點就是了。」
「想說什麼就直說,少給我含沙射影,聽到沒有?」就是那一臉賊樣才會令石昊宇惱火,明明聲東,卻給他擊西,說話拐彎抹角的。
「是你說的喔!」這回他很乾脆地問;「你打算養人家一輩子嗎?」
石昊宇又沉下臉,「是『關』!不是『養』。」
石吳定無視他的「變臉」,繼續發問:「我的重點是,你把人家打入冷宮不理不……」
「石、昊、宸!」石昊宇咬牙忍住怒氣,「我說的話你沒聽懂嗎!」什麼叫冷宮?他在暗喻什麼?他今晚的每一句話,都該死的讓他想揍人。
「好、好、燈,算我失言。」他恐怕快激怒他了,「言歸正傳,她是不是傲鷹幫派來的人姑且不論,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打算的。如果你肯定自己的猜測,那麼按兵不動所為何來?這不是你的行事作風。』
石昊宇將目光投向窗外,歎了口氣後才道:「因為……我也不確定了。如果問第六感,我相信她;如果問理智,我又不得不防她。所以,若是你問我答案,我只能說半信半疑。在這種情況下,我還能有什麼舉動?我不得不顧慮到,若她真是冤枉的,我豈非錯待了她?可是如果……」他頗感無力,「所以,我不願輕易做任何可能是錯誤的行為。」
哇,這女人真不簡單,居然有本事讓他那一向冷靜果決的大哥茫然,他決定佩服她!
「難怪喲!前幾天聽說某某人關懷備至地照顧嬌弱多病的某某人,我還以為是海市蜃樓哩!要不然就是我人老了,所以耳背眼花,當了二十多年兄弟,要死不活地在病榻上呻吟時,也不見某某人良心發現,丟來幾句慰問,更甭提衣不解帶地守候終宵……」
石昊宇緩緩瞇起眼,「你是嫌我的警告太沒說服力是嗎?」
他就惱石昊宸這一點,說話犯賤,老是喜歡指桑罵槐、別有所指,不幹不脆的,火得他直想海扁他一頓。
「好啦、好啦!我惹不起你,我安分點,行了嗎?石昊宸忙舉起雙手投降,在退出門外前,他又回過頭說:「老哥!我覺得你的做法不太對,如果不能十成定她的罪,那麼,便不該憑著懷疑就對人家怒罵叫囂,將滿肚子怒氣在人家身上發洩。若真如你所言的,她有可能是無辜的話,那麼,你如今的做法不也等於是錯待了她嗎?反正你的懷疑不就是那幾樁,要是她真懷有什麼陰謀,憑你石昊宇的定力,還怕會誤入圈套,中那連鬼都唾棄的美人計嗎?所以綜合以上幾點,你的態度何必這麼激烈,為什麼不試著以平常心泰然處之?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又沒吃虧,搞不好你還可以來一招美男計,反將她一軍,你說是不是?」
石昊宇白他一眼——為的是後面那一句。
定心一想,不管真相為何,石昊宸的話也不無道理——除了那句無聊地美男計之外。如果,他真對美人計完全不為所動,反應何須如此激烈?他其實並沒有損失什麼。
石昊宇太沉浸於自己的思緒,以至於不曾察覺離去時的石昊宸眼中閃過一件詭譎的異樣神采。
吃過了晚餐,湘柔百般無聊地坐在窗邊數著天上的星星,數呀數的,忍不住長長地歎了口氣。
她真搞不懂那個男人究竟在想什麼,如果說是要教訓她破壞他的計劃,為何遲遲不動手,而且還在她生病時請醫生來為她看病?在這個房子裡待了整整一星期,他交代傭人每天都按時送來三餐,除了失去自由外,她看不出哪一點像在懲戒她。
如果不是,那他何不放了她呢?
好奇怪的人!
四天沒看到他,她暗暗鬆了口氣,每回與他共處,他總有辦法把她嚇得魂不附體。這樣的驚嚇若再來個幾次,恐怕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和美麗的世界說拜拜,和她的父母團圓去了。
這樣的生活,她還要忍受多久?她甚至曾動過寫遺書的念頭,可是後來想想,姐姐們恐怕連她的遺體都看不到了,何況是遺書,寫了也是白搭。
她忍不住又是一歎。
房門被悄悄推開,石昊宇無聲地移動,靜立在她身後。
夜已經深了,她的作息向來穩定規律,時間一到,便產生倦意。她輕輕打了個小呵欠,起身打算上床休息,未料才一轉身,便毫無預警地撞上一堵肉牆,她直覺地抬首望去,不禁倒抽了一口氣,小臉急速轉白。
石吳宇因她這樣的反應皺起眉頭,「你每次看到我都非得擺出一臉見鬼似的神情嗎?」看來,她對他已堆積了不小的恐懼。
「你……我……」只要他一出現,結巴的症狀就會自然而然地找上她。
他的眉皺得更緊了,「什麼你你我我,如果無法完整表達出自己的意思,那就乾脆別說了。」他本以為她天生說話就結巴,但是聽她與家人通電話,她分明可以把話說得很流暢,卻在面對他時,結巴得讓他火冒三千丈。她在耍他是不是?
「我又……不是故……故意的……」是他太嚇人了嘛,她無法不害怕呀!
見他臉色又陰陰森森的,她嚇得渾身發顫,怎……怎麼辦?他又生氣了,她這回真的會死得很難看。
她嚇得手腳無力,顛躓地退了一步,整個人不穩地跌坐在地板。
石昊宇實在無法相信,怎麼有人能一天到晚地跌倒,她又不是正在學走路的嬰兒,甚至三歲小孩都強過她。
見到她,皺眉已成了他的習慣。她中風啊?沒事抖成這樣。
「不許再抖了!」他怒斥,她打算把全身的骨頭都給抖散嗎?
「我……」她也不願意呀!可是……湘柔瞠大眼;看著他逐漸走近她,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退去了,他……他又想對她怎樣?上一回的驚懼猶記憶鮮明,她直覺欲尖叫……
石昊宇一把攬抱起她,在她失聲尖叫前,搶先一步開口:「在撞上我之前,你起身是要幹什麼?」
「睡一睡覺。」她直覺地回答,忘了先前狂叫的衝動。
石昊宇沒多說什麼,輕而易舉地抱她走向床鋪。
這具身軀依然輕如羽翎,與上回抱她時的感覺比較起來,幾乎沒什麼差別。這樣的發現,竟讓他的胸口掠過一抹幾乎心疼的感覺……
甩開莫名其妙的感觸;他將她輕放床上,「想睡就睡,我不屑偷襲沒有反抗能力的人,你大可放心。」
湘柔訝然張著嘴,他不生氣?還抱她上床?好……奇怪哩!
不過,能逃過一劫,她不禁鬆了口氣。遲疑了一會兒,她打算放手一搏。
「你……會放我走嗎?」
「如果證明了你確實是無辜的話。」離去前,他淡然丟下一句。
在石昊宇走遠後,湘柔洩氣地癱進柔軟的床鋪,看來她這輩子你想離開這裡了,因為她的確向他的敵人通風報信。
這幾天下來,她發覺自己似乎有一點點瞭解他了,他大概是個狂傲自負的人,當初他曾經相信她、放過她,然而她卻背叛了他的信任,而冷傲的他最無法忍受這一點吧!於是,所有驚人的狂濤怒火便得到了解釋。
她愈想愈沮喪,到最後,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唉!莫湘柔,你實在會被多管閒事的雞婆性子害死。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2-16 00:42:35
第五章
隔天清晨,在湘柔用過早餐後,石昊宇再度來到她房中。
她仍是萬般無聊地坐在窗口發呆,石昊宇如往常般無聲無息地出現,然而不知為何,湘柔這回竟能機敏地察覺到他的存在。
湘柔本能地回身,惶惶不安地遙望著他。
這回沒有尖叫,也沒有擺出一副驚嚇過度的神情,算是一種進步吧?還是他愈來愈有善良老百姓的面孔了?他自我解嘲地想。
「你的病好多了嗎?幫你送飯的傭人說,你最近食慾比較好。」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開口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個。他惟一來得及做的,只有咬斷自己的舌頭。
「啥」湘柔詫異地低叫,他這算是關懷嗎?
「啥是什麼意思!」他老羞成怒。說出這樣的話他自己已經夠懊惱了,她還給他擺出副見鬼的蠢樣子,嘲笑他嗎?
他……又生氣了。湘柔驚惶得下知所措,「對……對不……起,我……我是說,我好……多了……謝……謝謝你的……呃……」該說關心嗎?好像怪怪的。
「我管你去死,你好不好關我什麼事,道什麼鬼謝!」他口氣極差地吼回去,像要掩飾什麼,又像惱怒收不回剛才那句天殺的鬼話。
關心她?哼,笑話!
這樣也錯了?湘柔既是困惑不解,又滿心慌亂,緊張地說:「那……我收回好了。」
「收回?你是說你根本沒誠意說這句話;只是在敷衍我?該死的女人,你耍我是不是?」石昊宇怒火沖天,他愈來愈覺得這女人在耍著他玩。
可惡!他向來冷峻如冰,將自己的情緒掌控得極好,為什麼一碰上這女人,他就完全失控?
啊?收回也不行哪?那到底要她怎麼辦嘛!湘柔已嚇得說不出話來。
「你又給我裝啞巴!除了發抖、尖叫、結巴、昏倒之外,你就沒別的招數了嗎?」這女人的反應太令人火大,他想控制脾氣都不成。
「我……」沒辦法,雙唇抖得太厲害,她根本無法說完任何句子。如果可以,她真想像前幾回一樣昏倒了事,就用不著面對他。
看出她的意圖,石昊宇早一步吼道:「不許你昏倒!」
湘柔瞪大盈滿水氣的淚眸,死命撐住搖搖欲墜的身軀,咬著牙,努力保持清醒。她想,如果此刻她違抗了他的「命令」,那麼這次昏厥恐將成為長眠,她別妄想能再醒過來。
她忍著淚水瑟縮一旁。他好霸道;先是不准結巴,然後還命令她不准發抖、不准掉一滴淚……他有好多的不准,如今,就連昏倒也不准……
他為什麼要這樣欺壓她?
該死!湘柔會被他嚇得昏倒的事實竟令他莫名地不悅。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以自認為最平靜的語調開口:「你可以不用視我如鬼魅,在真相未明之前,我保證不會傷你一根寒毛。」
湘柔怯怯地抬眼,小心翼翼地悄悄覷他。
石昊宇見狀,只得道:「想看就光明正大地看,我不會吃了你。」
湘柔聽命地乖乖抬頭看他。
不知怎地,這樣的景況令石昊宇湧起一股揉合了挫敗的無力感。
算了,還是導入正題好了,免得他忍不住又要發火。
「我有話問你。」本來他昨晚來此便是要問她,後來竟因聽到她說想睡覺,而擱下原先的打算。
怪哉,這也算是憐香惜玉的一種嗎?
「嗯。」湘柔慎重地點頭,神情專注地等候他發問。
以往;他所營造出的威冷氣勢是為了服眾,而手下們確實也敬他、畏他,但是此刻,他卻不喜歡湘柔這樣,反正他就是不喜歡,沒有原因。
「你可以放輕鬆一點,我並不可怕。」他不自覺放緩臉部的線條。
如果他不可怕,世上就沒有可怕的人了。但湘柔還是努力順從他的話,讓自己的情緒盡可能地和緩。
「好,首先,如果要我相信你的說辭,你至少要告訴我,你的家庭情況、生長背景,若你所言屬實,我會放你走。」
湘柔好不容易稍微鬆懈下的心緒,又因他這幾句話而揪緊,一顆心提得半天高,「你……你想對她們怎樣?」
這樣的回答讓石吳宇攏起眉心,「別把我想得這麼殘暴噬血,只要他們沒犯到我,我沒必要為難他們。」
「你保證?」湘柔不放心地詢問。如他所說,犯到他的人是她,他該不至於遷怒到她的姐姐們吧?不過,像他這樣冷酷的人,他的行為模式實在說不準。
「這點信用我還是有的。」這女人的表情實在很污辱人,「但是我有必要提醒你,我問的每一個問題,你最好據實以答,若讓我查到你說半句假話,下場你該知道。」
「那……好吧!你問。」既然他承諾了,應該就不會食言吧?
「第一,莫湘柔真的是你的本名?」
「對。莫非的莫,湘是……湖南省簡稱湘,就是那個湘,柔是溫柔的柔。」慎重起見,她詳細加了註解。
「我知道,用不著對我上地理課。」他竟然有點想笑,「你家中的成員呢?」
「只有三個姐姐。大姐芷柔,二姐婉柔,三姐海柔,我年紀最小。」
「父母呢?」為什麼她對父母親隻字不提?
「媽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爸爸……也在十年前離世。」想起那時的情景,年幼的她與姐姐們無助地相望,對未來一片淒惶與茫然……她忍下住一陣鼻酸。
「生活狀況呢?」
「大姐很辛苦,她獨自扛下爸爸留下來的公司,一撐就是十年,二姐就活得比較瀟灑,成天埋首在一堆古今中外的愛情羅曼史中,立志要當個傑出的小說家,截至目前為止,她混得還算如魚得水;而三姐,她還在讀大學,成績好得讓人想海K她一頓,只不過,在日常生活方面卻是出了名的迷糊;再來就是——關於我的要順便說嗎?」為了慎重起見,她仰首向他詢問。
「啊?噢,當然。」他收拾起些微的訝然,湘柔頭一次說這麼長一段話而不結巴,令他有些意外,原來她的結巴真的不是天生的。
「我也還在讀書,今年七月就要由學校畢業了。」
「什麼學校?」
湘柔自然而然地說了個本市頗知名的學園,然後不解地反問:「這很重要嗎?」
她裝傻啊!當然重要呀!這可以證明她的身份,多少洗脫一點嫌疑,她會不瞭解?
湘柔看出他在沉思,於是乖乖坐著等待。
石昊宇隨意望了她一眼,這女孩給他的感覺實在純得不像話,世上怕再也找不到幾個,若不是她嫌疑太重,他實在無法懷疑她。
若她說的一切屬實,那麼在如此單純的生活環境下,要與傲鷹幫扯上關係,實在不太容易。
「你思考完了嗎?」湘柔小小聲地問,極怕打擾了他。
石昊宇挑了挑眉,她是想說什麼嗎?
「我……呃,你都知道我的事了,是不是可以……順,至少讓我知道……我是說,和人對話,如果不知道對方的名字,那感覺……很奇怪,所以我的意思……」
由她支支吾吾的話語中,石昊宇很努力地想瞭解她想表達的意思,他猜測地問:「你是要問我的名字?」
他輕蹙起眉,這有這麼難以啟齒嗎?
「啊!」她像極受了驚的小白兔,「你不想說的話也沒關係的,我……」
他有說不想說嗎?這女人真是膽怯的可愛。
「石昊宇。」他淡淡地丟下三個字,阻斷了她的慌張。
她眨眨眼,「浩瀚的浩?」
「昊天罔極的昊。」他無奈地更正。
很好聽嘛!比他的人好一點。如果她有幸活著回去的話,可以提供給二姐當小說人物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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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房門,石昊宇立即招來石昊宸,要他去湘柔說的那間學校查查,同時將湘柔說的一切轉訴給他,要他查明虛實。
說完,他抬眼望向石昊宸,過人的洞悉力讓他微覺石昊宸的眼眸閃爍,會是他多心了嗎?
甩甩頭,他繼續道:「還有,子翔回來了嗎?」
「啊……還……還沒。」
「也沒任柯消息傳回?」
「沒有。」石昊宸答得飛快。
不對勁!
石昊宇瞇起眼,一字一字緩慢而輕柔地說;「別告訴我,他至今仍未跟你取得任何聯繫。」
噢,慘了!他一定會死得很難看。大哥的聲音愈柔和,他愈覺得毛骨驚然,沒有人能比他老大將「笑裡藏刀」詮釋得更完美了。
「有……有啦!可是沒什麼重點,他只說目前正在盯那家孤兒院,一切都在掌握中,要老大您安心地吃飽睡好,高枕無憂。」
「剛剛某人不是說沒有?」石吳宇皮笑肉不笑地問。他似乎嗅到一股陰謀的味道,這小子究竟在設計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這麼聰明,要死啊!他在心裡埋怨著老大為什麼不好騙一點。「是我說的啦,可是我不也說了嗎?沒什麼重點,那就不需要對老大廢話一通了,免得浪費你泡馬子的時間……」
「嗯哼……」石昊宇拉長了尾音,要笑不笑地挑眉睇睨他,很有威脅的味道。
「呃……呵、呵!」石昊宸傻笑著,自知失言,「我是說,憑老大的英明睿智、神機妙算,一切都在你的運籌帷幄中,事情的發展一定比誰都清楚,哪需我饒舌,不是嗎?」嘿,狗腿一點,迷湯多灌些,準沒錯。
可惜的是,石昊宇不吃他那套,依舊不為所動地陰笑著,「給你自首的機會,現在坦白還有活命的機會,否則,要是讓我知道密謀了什麼,當心你那條狗命。」
石昊宸心虛地暗吐舌,喃喃咕噥著:「你別老是狗命、狗嘴地叫好下好?別忘了你我是宗親,如果我……」接觸到老哥那陰惻惻的眸光,他再也說不下去了。
「少給我打哈哈,到底說不說!」
不,不說,死也不能說!
「我哪能密謀什麼呀,老哥不是我說你,你的疑心病比武則天還重耶1!連我這個對你最死忠的親弟弟也懷疑,是不是黑白兩道闖久了,動不動就草木皆兵?這可不是好現象喔!如果再這樣下去,你的人生就無望!喂,幹嗎用這種眼神看著我?」看得他心慌慌的。
石吳宇好整以暇地冷冷瞧著他,「再扯啊!看你還能掰多久。」
「哪……哪有,事實嘛!」向死鴨子看齊,嘴硬到底了。
石、昊、宸……
「幹嗎啦?七月半還沒到,不用這麼早擺出死人臉和好兄弟較量。」反正自信石昊宇不會對他怎樣,而他的逃命功夫又不馬虎,怕什麼。
「不錯,你看來心情挺好的,很有興致耍嘴皮子,打屁哈拉。」石昊宇笑了,笑得令人起雞皮疙瘩。
「嘿,老哥,你別這樣看我。石昊宸小生怕怕地僵笑,當老哥擺出這副神情的時候,他的危機意識便會開始拉警報,「啊,對了,我突然想起還有點事,失陪了。」
石昊宸連一秒也不敢多做停留,火燒屁股般地跳了起來,動作神速地往門口竄逃。
算他跑得快。石昊宇冷哼著,沒好氣地看著跑得比飛得還快的弟弟逃離他的視線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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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風聲走漏?!」極度震驚的語調,出自傲鷹幫龍頭之口。
怎麼會呢?這怎麼可能呢?他們在行動上是如此嚴密謹慎,消息是如何外流的?
「又是獨天盟,對不對!」他對話筒的另一端拋出疑問,除了獨天盟,無人有這等能耐。
「是的。」刻意壓低的音量,依稀可辨出是個婦人。自那日與雷於翔交過手,僥倖脫身後,她便無時無刻不提心吊膽地防範著。
「該死的石昊宇!」他早該料到的,石昊宇不容小覷。當初所擬定的美人計,他始終猶豫再三,沒想到尚未付諸施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安插進獨天盟的內應居然回報說石昊宇身邊已有女人,而且美得絕倫,非俗塵女子可比擬,石昊宇將她「保護」得很周密,幾乎與整個獨天盟隔絕,一般人根本難近她身。所以,他的美人計都還沒來得及粉墨登場,便令人洩氣地宣告胎死腹中。
這些年來,要不是石昊宇一再從中作梗,他早就得以在黑道中呼風喚雨,又何需受人牽制?
「幫主,請早做對策,否則若獨天盟執意干預此事,對你我將非常不利;獨天盟的實力,相信深切領教過的你比誰都清楚,這個問題一日不解決,我們的計劃便很難順利執行。」
解決?怎麼解決呢?她自己不都也說了,獨天盟是個難纏的對手,若能說解決就解決,他又何需忌憚石昊宇。
不過,既然消息走漏,此事勢必得想個對策,那日的失誤是絕不容許再發生的,否則大家都完了!
「你有何高見?」
「依獨天盟強勢的作風,除非石昊宇死,整個獨天盟群龍無首,否則他們不會罷手的。」
「如果石昊宇這麼容易對付,你以為我還會讓他活到現在嗎?」他不得不承認石昊宇是他碰過的最強勁可怕的對手,與他對峙,他完全沒有把握,所以才會在獨天盟崛起後,屈居下風了五年。
「你不是安插了一名心腹在獨天盟內嗎?石昊宇太過自信,定不會有所防備,在這樣的時機下手是再適合不過了。」
這女人如果不是太天真,要不就根本是個白癡!他曾經安排十來名槍手埋伏,都未能傷石昊宇分毫,此人的反應根本比子彈還快,這樣的結果還令他震駭了好久,現在,單靠一名心腹又如何能完成任務?!
「難道你想任人宰割嗎?不能再猶豫了,再怎麼樣都要試上一回,如今他正沉醉在溫柔鄉中,平日的警覺應會減低許多,此時不動手,你還想等何時?」
這……他沉思著。這番說辭也不是沒道理,也許成功率不大。但被逼急了,險總是要冒的,再說,這心頭刺一日不除,他便無法高枕無憂。
「好吧!我會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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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獨天盟事務繁多,光是傲鷹幫的人口販賣事件就出動了盟內不少精英,而石昊宇的行事原則是絕不打失敗的仗,因此他最近特別繁忙。
翻著石昊宸剛送上來的最近資料,腦海卻沒來由地浮起一張清靈柔美的細緻容顏……他一怔,倏地甩甩頭,敢情他是忙昏頭,思緒產生錯亂了?
他集中精神往下看,然而腦中索繞的嬌容卻不肯淡去,神思逐漸飄揚起來,幻化成無數個輕嗔、帶淚、含笑的她……
生平頭一回,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緒。近來腦中總會不期然浮現湘柔的形影,這代表什麼?陌生的感觸令他茫然,只知道有股想見她的渴望。
去看看她吧!在真相未明前,她仍有可能是清白的。
他想著、想著,他的雙腳已不自覺地往湘柔的房間走去。
逐漸走近房門,一聲聲啜泣似有若無地傳進耳畔,他原以為是錯覺,但是當他在門口站定,斷斷續續的低泣聲益發鮮明。
湘柔在哭?
依她規律的作息,這個時候她讀已入睡才對呀!
他轉動門把進房。幽暗中,那始縮在被窩中的嬌弱身軀確實隱隱輕顫,他本欲張口叫喚,然而微一啟唇,卻不知如何喚她。
但是很快,老天爺便幫他解除了這則難題,湘柔已機敏地發現到他。
「你……」她立刻坐直身於縮在床角,猶閃著晶瑩淚光的眼眸驚疑地望住他。不可否認,對於他,她仍有著極深的恐懼。
石昊宇站在床邊打量她的神色,對她的反應,有著無法解釋的不舒服感。她還是怕他?
「為什麼哭?」他在床邊坐了下來,凝望她淚意猶存的楚楚嬌容。
「對……對不起……」他曾警告過她不許哭的……他又要生氣了嗎?
石昊宇皺起眉,「我問你為什麼哭,別動不動就道無意義的歉。」
「我……」冰涼的唇瓣輕顫著,雖然他的口氣並無憤怒之意,但她還是害怕。
他無奈地歎口氣,「我不會生氣,你放心大膽地說出任何心裡想說的話,成嗎?」
湘柔怯怯地望著他好一會兒,似在研究他話中的真實性,一陣子過後,她小小聲地開口:「我……怕黑,你可不可以先開燈?」
石昊宇目光不曾稍離湘柔,隨手抓起床邊小桌上的小東西,便往左後方的電燈開關丟去,下一刻,房內大放光明。
哇!他好厲害,不用看,便能準確地丟中那小小的按鍵開關,要換成她,瞄準了再射一百次也不可能成功。
「你該不是就因為怕黑而哭成這樣吧?」他盯著她問。
「一點點。」她哪來的勇氣告訴他,之所以落淚,是因為在黑暗中倍感孤寂,令她好想念姐姐們,想念孟大哥,更是因為……她不敢說。
「那麼其餘的『一大點』呢?」他不耐地將眉頭蹙得更緊,這是不是女人的龜毛毛病?簡單的一件事,就不會直接說重點嗎?
「真……真的要說嗎?她遲疑地問。
他實在很想朝她吼:你可以選擇不說,我直接掐死你還快些。
但……他又歎了日氣,「是的,我肯定,並且不許有任何隱瞞或欺騙。」
「那……好吧。」既然是他「命令」的,她只好乖乖地吐出實言。「我睡不著……」
「所以哭?」老天,她是三歲小孩呀,失眠就哭著叫媽媽?
「不是啦。湘柔居然也能看出他的想法,並加以澄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我是想念姐姐,尤其是三姐……以前,我失眠時,只要抱著三姐親手為我縫的熊寶寶,很快就可以睡著,可是現在……」她低下頭。
「你是在指控我很殘酷嗎?」
「不……不……」她一聽,嚇得猛搖頭,她怎麼有膽這麼說?
她真的很容易受驚嚇。他試著放緩語氣:「你不是想告訴我沒有那只勞什子熊寶寶你就睡不著吧?」
湘柔咬著唇,靜默無語。
他哪曉得那只熊寶寶對她的意義呢?在體弱多病的童年,她經常是一生病就整夜睡不著,然後;三姐在家政課時選了只熊寶寶,一針一針縫製好送給她,此後,每當她病得難受時,便經常暗夜裡抱著熊寶寶偷偷掉淚,好似也緊緊擁著姐姐們綿綿的溫暖關懷。多年來,她已習慣懷抱著它入眠,如今少了它,她真的無法適應那分空虛。
瞧她那可憐兮兮的神態,石昊宇一時間心頭竟閃過一抹不忍,沒好氣地問:「告訴我,那只蠢熊寶寶長什麼鬼樣子?」
「它不蠢。」湘柔好認真地糾正。那是三姐送她的,別人不可以嘲笑它。
「別反駁我的話,只要回答就行了。」
可是它真的不蠢,而且很可愛。就像……就像……」她偏著頭思索,「啊,對了!有一個冷洗精的電視廣告你看過嗎?就和那只熊寶貝長得很像,很可愛對不對?」她帶著純真的笑容詢問著,希冀得到他的認同。
誰管那只蠢熊可不可愛。他受不了地正想這麼說,才一望向她,卻震懾於她清靈純稚的笑靨。
她笑了,她居然在笑?雖然很淡,但卻足夠令石吳宇驚詫。
她也能笑,而且笑起來好美!
胸口難以解釋地怦然一動,他訝然地望著她。
湘柔眨眨靈眸,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看著她,是不認同嗎?「你覺得它不可愛?」
她不怕他啦?這在石昊宇的詫異中佔其次的份量。
那只蠢熊在她心中的地位有這麼重要?能讓她展顏輕笑,更能讓她忘了恐懼?而先前,她更是為了它而哭——這太誇張了吧?
他突然覺得,眼前的女孩根本還只是個要人疼、要人寵的大孩子而已,實在不像個會耍心機的人。
還是不回答耶!湘柔偏著頭,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麼,「說嘛!它到底可不可愛?」她一徑地堅持著,好像世上已沒有事比認同這件事還要來得重要。
他很想敷衍,但她看來無比執著,好似很專注的想尋求他的認同,於是他十分不自在地點了一下頭,「可愛啦!睡你的覺去,煩死了。」
湘柔毫不介意他有待改進的口吻,滿足而聽話地躺下。
好傻氣的女孩,單純無邪得令人忍不住憐一等等!他會憐她?!
石昊宇臉色又青又白,他精神錯亂了嗎?
他用力甩甩頭。當腦子清醒一點時,他瞪大了眼盯住自己下意識的舉動——為她蓋被?!他幾時學會做這種女人家的事了?他的英雄氣概呢?他的冰冷無情呢?
這一刻,他懊惱得直想剁了自己的手。
當他望著眼前純淨甜美的睡顏,內心的挫敗更深了。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2-16 00:42:49
第六章
石昊宇實在很想不把它當一回事,然而連他自己也解釋不出他究竟著了什麼魔,腦海中始終揮不去那張在暗夜裡低泣的嬌弱容顏,每回思起,總是無端心亂,神思不寧。
噢,該死!
他忿忿地低咒了聲,旋風般地起身衝了出去。
迎著凍死人的寒風,他愈來愈覺得自己似乎瘋了,如果再加上踏進一家有辱他男子氣概的手藝精品店的話。
「有沒有那個什麼鬼電視廣告的熊寶寶?他的情緒實在差到北極去了。
店員小組先是詫異地微張著嘴,而後領悟的淡淡笑了,「很抱歉,先生,恐怕沒有耶!」
「管他什麼熊,只要是熊就行了。」他火大地吼著。
本著以客為尊的理念,店員小姐的表情依然甜美,而且似乎已意會到了怎麼回事,回了他一抹瞭解的笑容,「這一隻雙心熊如何呢?」她拿出一隻可愛的小熊遞到石吳宇面前問道。
「隨便!」他惱火地丟出一張大鈔。
天殺的!他最近為什麼老做些蠢到極點的事?
「給你個良心的建議,將它送給女朋友時,最好別用現在這種表情和語氣。」善解人意的店員小姐很溫柔地笑道。
女……朋友!他差點被口水嗆死!
這女人說的是哪一國的鬼話?她的神情與笑容讓他有股想殺人的衝動。這一刻,他更加感覺自己會站在這個地方,實在是一件白癡到無藥可救的事!
他氣惱地抓過小熊,旋風般狂飆了出去。
店員小姐微愕地張著嘴看著,忽而,輕輕笑出聲來。這個男人一定是個狂傲、冷硬型的人,就算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再過八輩子,他也不肯做這等矮化他男性驕傲的「恥辱事」吧!今日會為了某個女孩這麼做,她想,這女孩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一定非常重要。
另一端的石昊宇則幾乎快懊惱到外太空去了,他像要湮滅證據,又似要否認自己曾有的低能舉止一般,他恨恨地一把將手中的鬼熊丟到車子後座,一路像開火箭似的狂飆回獨天盟。
偏偏,很沒志氣地,在下車前,他就是忘不了躺在後座等他垂憐的小熊寶寶,於是,又不受控制地一把撈起它進屋。
噢,Shit!他運氣實在背得亂七八糟……那是在發覺迎面而來的石昊宸時浮現的想法。
「我說老哥,你該不會就抓著這玩意兒招搖過市吧?」石昊宸眼中閃動的那株賊到最高點的戲該調侃,讓人覺得就算下一刻人家把他剁爛了當肥料,他也不值得同情。
「你給我住嘴!」他已經慪得想找人開扁了,這小子還敢不知死活地踩上最讓他顏面無光的痛處。
石昊宸極力忍住欲爆發的狂笑,繼續不怕死地逗弄他:「老哥呀!好歹你也是叱吒黑白兩道、刀裡來火裡去的英雄人物,幾時學會做這等女人家的事了?真是愈活愈回去了,要是讓道上的兄弟知道,你堂堂獨大盟的龍頭如何見人……」
石昊宇一腔鬱悶已積到不能再多,他忿忿地低咒了聲,一柄凌厲的短鏢又狠又準地朝石吳廣的方向射去,算是封他的嘴,然後頭也不回地離去。
身後的石昊宸險險接過襲身的短縹,一片高深莫測的笑容悄悄浮現。
呵呵!成功了,能設計到老哥的感覺真爽。
石昊宇發誓,他真的很想將手中的鬼東西丟到他看不到的天涯海角去,可是,最令他痛恨的是,他就是無法漠視那張佔住他整個思維的絕美容顏,他,不自覺地來到湘柔房中。
他蹲於床前,在不驚動她的情況下,小心地將手中那個引發他一肚子悶火的始作俑者輕輕塞到熟睡的湘柔懷中,然後準備撇清一切似的逃離。
然而,他動作再輕緩,淺眠的湘柔仍是驚醒了,她眨了眨迷濛睡眼,在石吳宇還來不及抽出手的同時,便發覺了懷中毛茸茸的小東西。
她好訝異,「這……」看了看懷中極其可愛的小熊寶寶,又看了看石昊宇尷尬的神情……有可能嗎?
「送我?你?」她不確定地問。
這是什麼見鬼的表情?太污辱人了,枉費他受了一晚的氣,又遭石昊宸那小子的奚落,而她竟敢……
於是他忍了一晚的「郁」火決堤了。
「不送你送誰?你以為我天天都這麼無聊……」一把熊熊怒焰正欲爆發,卻在一句軟軟的嬌柔音調中卡住了。
「謝謝你,它好可愛喔!」湘柔露出一抹純淨天真而略含靦靦的笑容,小手輕撫著小熊娃娃的細毛。
他呆呆望著她,沖天怒濤立時煙消雲散,甚至一個晚上堆積下來的悒鬱,也全在這一抹純真稚氣的笑容中化為虛無。
容易滿足,就像個孩子一樣。瞬時,他胸臆間然滿了不知名的情緒。
「它叫雙心熊?」她在看到牌子上的名稱後,仰起大眼睛望著他。
「不知道。」他是真的沒注意,當時慪都慪死了,哪會注意到這些?
「為什麼送我?」她還是很疑惑,為何他待她不再像個凶神惡煞了呢?
「想送就送,沒有理由。若真要說有,我不喜歡有人在三更半夜用難聽的哭聲擾人清夢。」他是死也不會承認是因為捨不得看她落淚。
雖然這個人說話還是很無情,但是湘柔發現,她竟然不怎麼怕他了耶!而且她還感覺到,他的話中多少帶著些微的憐惜。
「那麼……你不恨我了嗎?」會送她東西,應該多少表示願意對她好,是不?
他聳肩,神情淡然,「那要看你的所作所為會不會讓我恨你。」
「你的人生字典中,難道就沒有『原諒』這兩個字?」她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
他抬眼,淡淡丟了句:『你需要?」
「我……」她實在沒必要向他道歉什麼,畢竟她自認自己的行為沒有錯,惟一錯誤的,只是她恰巧想援助的也不是好人。
看來她沒辦法活著出去了。湘柔幽幽歎了口氣,她認命了。
「好哀怨的歎息。」石昊宇深思的眸光緊鎖在她身上。
如果能看開一點,也許我不會計較自己是怎麼死的。」反正她本來就活不了多久,也從不指望能活過百年,再選個良辰吉時壽終正寢。
不知怎麼搞的,他不喜歡聽她這麼灰色的語氣,好像她隨時準備好離開人世似的。
「怎麼會有這麼絕望的想法?」她還未滿雙十年華,當是在陽光下盡情渾灑青春的年紀,而她卻沒有年輕人該有的朝氣與人生憧憬,這並非一朝一夕所造成的,所以,絕對不關他的事。
「是你說的啊!我的命在你手中,我配合你。」
「別逃避話題,我知道不是這個原因。」
她本來不想說太多,只是他的態度太堅決,她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好吧!是因為我身體狀況本來就不好,例如說:醫生說多運動對身體有幫助,所以,姐姐們三不五時地就將我拉出門晨跑、爬山什麼的;又例如,以前在家裡,每晚睡前我都習慣喝一杯牛奶,原因也是醫生說對身體多少有幫助。換言之,任何事只要扯上對體質有助益,我都必須照做,這樣……你能瞭解事實上我只是在強撐生命,並且有多勉強了嗎?」
這樣的訊息不至於讓他有多震驚,早在今天之前,君筱詡就曾對他說過,他只是半信半疑,而今心口掠過的疼痛卻是不會有過的情形。為何她的薄弱生命會帶給他如此深刻的感受,他沒理由在乎啊!
以往,對於與他無關,而他也不打算珍視的人,他只會說:既然身體不好就別強撐了,何必你痛苦,別人也跟著難過,死了,反而是一種解脫。
可是如今……他說不出口,他真的說不出口!反而是她的消極,讓他有莫名的揪痛感……他是不是瘋得很徹底?
「知道自己身體差就別逞強了,快點睡覺。」結果,出
口的竟是這句揉合了關懷的話語。
「喔。」湘柔習慣性地順從,懷抱溫暖的小熊寶寶,依言閉上了眼。
他歎了口氣,極自然地替她拉上被子。
原來他也是會歎氣的。
他的心呵,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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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走出房門幾步,他想到什麼似的頓了下,立刻調轉方向,朝廚房走去。
今晚的行為根本無法用常理解釋,與其惱死自己,他情願不去想,因為他知道不做的話,他會更加不好過。
堂堂昂藏七尺、在道上呼風喚雨的獨天盟領袖,竟走進廚房泡牛奶!要讓旁人看到,不笑掉半條命才怪!
然而天不從人願……
「喲!我該不是眼花了吧?八百輩子不曾見識廚房長什麼樣的人,居然當起窈窕奶爸來了,請問一下,你真是我的老哥嗎?」石昊宸誇張地怪叫著,存心惹火他。
噢,天殺的!怎麼他的運氣這麼背?
石昊宇惱怒地舀了匙奶粉,朝那個嘴巴忒賤的小子潑去,隨後,看也不看他一眼地攪動杯子。
石昊宸利落地問過,瞥了眼他手中的杯子,「是給小白兔喝的吧,」他們兄弟都一樣,自有記憶開始,從不喝牛奶,那會讓他們覺得自己是乳臭未乾的小娃兒,很污辱人的。
石昊宇不答,試了試溫度後,轉身便要離去。
「喂,老哥!」石昊宸在他身後叫著,「你該不是喜歡上她了吧。」
石昊宇身子一僵,頓住了。雖然沒回頭,但石昊宸猜得到他的表情。
他大傲、太冷,也太不習慣付出情感,所以不易察覺自己的心,如果不當頭棒喝,他會永遠無法領悟這些行為究竟有何意義。
「如果我今晚的行為很蠢,那麼,你這句話更勝一籌。」石昊宇面無表情地丟下這句話後,頭也不回地走出他的視線。
死鴨子嘴硬!石昊宸低低地笑了。事情的進展挺樂觀的,看看情況,找個良辰吉日,他該將實情告訴大哥了,然後,他最好把皮繃緊一點,再不然就是落跑速度要快一點。
端著牛奶回到房中的石吳宇,坐在床邊輕輕喚著:「湘柔,睡著了嗎?」
他沒發現自己第一次如此喚她的名字,而且這般自然。
見她睜開雙眼。他將牛奶遞到她手中,「起來,先將這杯牛奶喝了再睡。」
湘柔迷迷糊糊地接過,一口飲盡,才後知後覺地問:「你沖的?」
「不然呢?」他對她臉上的表情感到好笑。
「謝謝。」她回以感激的甜笑。
石昊宇研究似的盯著她;「你似乎並不怨恨我?」
在這之前,他覺得自己表現得已經夠冷酷了,不是嗎?
「你希望嗎?」她天真地回望他。
這女孩純淨無邪得連恨人都學不會,好不可思議。
「如果是一個我不在乎的人,就不會有你所謂的『希望』與否,因為我不介意與我無關的人對我是什麼樣的感覺。那麼,你認為我該如何回答你的問題呢?」
湘柔皺皺鼻,「不要回答。」因為她已知道答案。石昊宇才不會管她恨不恨他呢!反正又無關痛癢。
石昊宇忍不住被她的表情逗笑了,「好了,快睡吧。」
他望著她恬靜純真的嬌顏,思緒不禁又亂了。如果可以盲目,他會選擇無條件相信她也是……
唉!莫湘柔,她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呢?他不下百次地在心底自問。
他如今的舉止又算什麼?他不是不曉得眼前甜美的女孩可能只是個假象,而自己正一步步走入她頂設的陷時,偏偏他就是無力自制,難以掌控地為她牽動心弦,而動心之後便是動情……
該死!他竟無力掙!
@3@
「湘柔,起來,別睡了。」
輕柔的叫喚迴盪耳畔,睡意正濃的湘柔翻了個身,企圖揮開頰邊那只擾人清夢的魔掌,回去找她的周公伯伯。
「湘柔,小懶豬。」
咦,好親呢的呼喚,那甜蜜而滿心的感覺好似姐姐們……她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
映人眼簾的,是一張剛毅的男性臉龐,她一時轉不回思緒,茫然地問:「剛才是你叫我?」
「要不然房內還有第三個人嗎?」石昊宇被她那睡眼迷濘的憨樣惹得發笑,「你到底清醒了沒呀?」
她揉揉眼,坐起身子,「現在幾點了?」
「六點整。」
「還這麼早。」說著,她又打算往床鋪倒……
只不過,石昊宇沒給她機會,一手將她「撈」了回來,「別睡了,早晨空氣這麼新鮮,我們晨跑去。」
這句話由一個從來不覺得白天黑夜有何差別的人口中說出來,好像有點怪怪的,只不過他本人沒發覺就是了。
「天哪!你饒了我吧!姐姐們慘無人道,你不能也這樣。」她悲鳴著,哀怨的眼神正望著朝她招手的溫暖床鋪。
但石昊宇卻鐵了心地將她自被窩中挖出來。
「給你十分鐘梳洗。」說完,他逕自坐了下來,雙手環胸,悠閒地望住她。
湘柔也很認命,歎了口氣,坐下來梳頭。
其實她也很納悶,石昊宇今早怎會有這麼反常的舉止?是因為她昨晚那些話嗎?那只是她隨口一提的,沒想到他會當了真,而……這表示,他在意她的健康問題嗎?
思及此,她沒來由地心跳加快,眼角餘光怯怯地瞄向他,見著他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她受了驚似的飛快拉回視線,正襟危坐,嬌容泛紅。
儘管只是細微的變化,石昊宇仍是發覺了。這害羞的小女孩又怎麼了?小瞼紅撲撲的,好可愛。
他俯身欺近她,「發什麼呆?」
湘柔猛搖頭,不敢看他,加快了手中結辮的動作。
石昊宇撈起她繫好垂落胸前的右髮辮,無意識地把玩著,「你似乎很喜歡綁麻花辮。」這讓本就生得典雅飄逸的她,更顯出不染纖塵的情靈純淨,就像個因貪玩而跌落凡間的精靈。
狂跳的心,因他這近乎情人間才有的親妮動作而漏跳了一拍。湘柔低垂著嬌赧的嫣容,閃身躲入浴室,留下一瞼茫然的石昊宇。
他望著自己的手,訝於自己也能有柔情的舉止,那一刻,他的心頭真真確確浮起了愛憐之意……
莫湘柔,這個小女人到底還能激出多少他不為人知的一面?
此刻會坐在這,他自己也很氣惱,惱他無法漠視屬於湘柔的一切;惱湘柔帶給他的影響力竟是這般強大!他無法掌控自己的心思,一連串莫名其妙的行為,讓他只好認個地接受湘柔於他有不同意義的事實。
看了看表,十分鐘早過了。
「莫湘柔,你在裡頭睡著了是不是?」他朝緊閉的門喊道。
沒一會兒,湘柔走了出來,頰上紅暈漸退。
隨手抓了件外套讓她披上,他再自然不過地牽著她的手出門,「外頭溫度低,再生病我可不管你了。」老天!他覺得自己像個唯叨的老頭子,這要讓石昊宸那壞小子聽到,不被取笑個千年萬年才是奇跡。
湘柔這才發覺,關在小小斗室中的自己簡直是個井底之蛙!雖然進獨天盟時,她是呈昏睡狀態,但她多少也有了心理準備,只是沒想到整個獨天盟總部遠比她所能想像的大了許多,就算給她個把月,她也未必能怪透其中的地形結構。
「哇!看得頭都昏了,你不會迷路呀?」她天真地問。
結果只換來他一句:「原來你還是個路癡。」
事實上,一般人要想弄懂整個獨天盟的地形,的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難怪聰慧如她,也會暈頭轉向。
沿著林苑來到茶亭,湘柔已氣喘吁吁,兩腮漾上淡淡的嫣紅。
這兩旁遍栽楓樹,其中穿插幾株木芙蓉,於是,滿地的楓葉中還點綴了幾許木美蓉落花,這般唯美詩意,自是不會有人去破壞,於是每隔一段時日才整理的此處,常是厚厚的楓葉、木芙蓉鋪了滿地,有著浪漫的秋意。
石昊宇瞥她一眼,累了?在這休息一下好了。」此處是他常與幾名情誼篤厚的人閒聊、品茗的休憩之所,例如:昊宸、子翔,以及筱翊。
他走向古意盎然的檜木桌,發覺湘柔並未跟上,他直覺轉首望去,瞧瞧他見著了什麼!這天真的女孩有椅子不坐,竟笑逐顏開地隨地一坐,玩起落了滿地的楓葉。
此時、此景,誰還能再言之咄咄地指著這天真、無邪,宛如天使兒身的女孩,說她是個居心叵測的蛇蠍美人?!
「哇,我沒見過這麼多楓葉耶!」她雀躍地說著。
「那是你孤陋寡聞,見識淺薄。」他打趣道。
「人家就是沒有太多機會見識嘛!」體弱多病的她,鮮少離家遠遊,自是無法一飽眼福,連一些著名風景區長什麼樣子都不曉得。所以,就算石昊宇要笑她「俗」,她也無話可反駁。
石昊宇沉醉於她舉手投足間嬌媚靈動的神采,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寵溺的笑,以至於降低了平日敏銳的警覺性,直到嗅到一絲不對勁的氣息,他身子一凜,降至冰點的寒眸往角落一掃,接收到的訊息令他毫不猶豫地飛身撲向笑容依舊甜美的湘柔,同時,槍聲響起,他將她護在身下,滾至一旁。
「你沒事吧?」他俯身望著臉色慘白的湘柔。
以往,他第一個動作會是取槍,不讓斗膽暗算的人有任何逃命的機會,而此際,充斥腦海的卻是湘柔,他已讓她的安危佔滿心胸。
「我……」她急喘著,感覺到溫熱的液體染濕肩頭,她本能地撫去……
是……血!
誰的?他的?還是她的?她不覺得痛那麼……她駭白了臉色,是石昊宇!
沒讓她再有說話的機會,另一聲刺耳的槍鳴傳入耳中,他推開湘柔,以更快的速度翻身而起,利落地掏出腰際的槍,眼也沒眨;又狠又準地射出;然而,當他發現對方的槍口如一開始般朝向湘柔,他變了臉色。
該死!
他陰沉著臉,一把攬住她的腰旋身一閃,微一分神,又差點吃了子彈。當他發覺對方的每一槍直命向他要害時,他才恍然大悟,打一開始,這便是一招聲東擊西之計,而他竟可笑地硬是挨了一槍。
儘管已然知悉,他仍是放不開湘柔,因為稍微一個閃失,她的處境也與他同樣危險。
他面罩寒霜,將湘柔緊緊擁人胸懷後,瞇起了寒冽的眼眸,扣下扳機……
頓時,一聲哀嚎如他預期地響起……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2-16 00:43:06
第七章
「君筱翊,我警告你,不許把我弄昏。」石昊宇惡狠狠地聲明著。
君筱翊歎了口氣,「不打麻醉針,我怎麼取出你肩上的子彈?」
石昊宇眉也沒皺一下,「這點痛我受得住。」他討厭像個死人一樣,毫無知覺地任人擺佈。
沒見過這麼固執的人。君筱翊向一旁瞟了一眼,「麻煩請看看那個內疚的小女孩。」
他本能地抬眼望去,湘柔正淚眼汪汪地瞅住他。
她的眼淚讓他有一種很難解釋的感觸,說不上來,但足以使他投降,「算了,由你去搞。」
「老哥,你偏心!」石昊宸看了,馬上心理不平衡地控訴。他說得嘴都快爛了,石昊宇居然理都不理他,小白兔不過含情脈脈地看那麼一眼,他就乖乖聽話,這未免差太多了吧!這個老哥喔,真是重色輕弟,將來絕對會是那種娶妻為「妻」「子」的人。
石昊宇面無表情,「要裝白癡別選在這個時候。」他都快痛斃了那個平時口口聲聲說他們手足情深、骨血至親的弟弟還有興致耍寶。
麻醉藥劑漸漸生效,他也逐漸失去意識,陷入昏迷。湘柔在一旁看著,大氣不敢喘一下,從沒見過這等陣仗,兩道渾然天成的柳眉整了起來,小手不自覺地握得死緊,正如無法鬆緩的心弦。
見君筱翊沉著地自血肉模糊中取出小小的子彈,再熟練地處理傷口,直到觸目所及白雪般的紗布取代了原先刺目的紅,她才吁出了憋在心口許久的一口氣,小小聲地問著君被翊:「他——沒事了吧?」
君筱翊動作頓了一下,微微挑眉望她;「你關心他?」
「呃,」湘柔愕了一下,小臉沒來由地紅了起來。
她是在關心他嗎?好像是耶!要不然她幹嗎一顆心懸在半空中下不來?
君筱翊輕笑出聲,這女孩果然如石昊宸所形容的,純得不像話,世上怕再也找不到幾個了。「你放心,昊宇什麼風浪沒見過,這在他來說只是小意思罷了。」
這樣還算小意思,那他以前所受過的「大意思」不就……
奇怪,怎麼聽到這樣的話,她心口竟然怪怪的;好像有點酸,有點疼。
「別心疼啦,他自己都無所謂了。」
一句話,又惹得湘柔小臉羞紅了,困窘得無地自容。
「我……才不是……」不是嗎?
湘柔心虛得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只不過沒人打算拆穿她。
「好吧!那當我們一廂情願好了。」君筱翊一面收拾,一面交代著:「這有包消炎藥,昊宇醒來,提醒他吃下,還有,注意傷口有沒有發炎,半夜要是發燒,記得通知我,我先走了。」
「我……呃……」湘柔看著君筱翊離去,欲言又止,又怯怯地低下了頭。
小白兔又怎麼了?
「你想說什麼嗎?石吳寶一頭霧水,不解地問出口。
「我……可不可……以留下來……照……照顧他?」
她好小心地問出口。
頓時,所有的疑問全化為奇妙的笑意。石昊宸笑瞧著她,那表情簡直賊到了最高點。
但,湘柔誤解了他的意思,以為他在防她,急忙保證外帶發誓:「我知道你們並不信任我,但……我……我不會做出任何對他不利的事,真的,」
「不,你誤會了,我沒懷疑你。」
湘柔錯愕以視,「你……你沒……可……可是他……」
「我哥是我哥,我是我,別混為一談。我對柔情似水的美人兒,一向都是深信不疑的,才不像那個又冷又硬的臭石頭,一點都不曉得憐香惜玉,簡直就是我的恥辱!尤其像你這麼一個國色天香的大美人,他也狠得下心摧殘,噴噴噴!真是沒人性,要是換作我呀,我一定疼你入骨。」石昊宸朝她眨眨眼,惹得湘柔嫣頰生暈,再度泛起紅潮。
噢,這話干萬別讓老哥聽到,否則他不被剝皮拆骨才怪,而罪名就是中傷他兼調戲他的馬子。
「不過,我很好奇耶!我老哥這麼對你,簡直人神共憤,連我都看不下去了,我要是你,早就在心底詛咒他早死早好了,幹嗎要花費心神去照顧他?」
奇怪了,他們到底是不是兄弟呀?
湘柔聽傻了眼,回過神後,很好心地提醒他:「你……你們是兄弟。」哪有人這樣咒自己的哥哥?她很懷疑他們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是石昊宇欠了他會錢沒還,還是小時候搶他的便當吃?
石昊宸差點爆笑出聲,「是,我沒忘記這個我人生中的悲劇,你用不著大同情我。」噢!石昊宇要是知道他這麼不遺餘力地貶低他,他就是有十條命都不夠死。
沒辦法呀!在老哥的淫威下苟延殘喘了這麼久,他只是埋怨兩句,不為過吧?
只不過,見小白兔眨著那迷惘的大眼睛,他又想笑了,也終於明白,為什麼老哥會情不自禁地一頭栽了下去。
「總而言之,石吳宇他做人失敗,又不曾善待過你,你幹嗎要對他這麼好?莫非……」
「我……你別誤會,我是因為……」因為什麼?她答不上腔,好一會兒才勉強擠出幾個字:「他會受傷是為了救我,照顧他也是應該的。」』
「哦?」不懷好意的詭異表情又浮在石昊宸的臉上,「那好吧!我將我老哥交給你了,隨你要摧殘、要蹂躪,千萬別跟他客氣,盡情『享用』,反正他也沒有反抗能力,不玩白不玩,就算被你『凌辱』,也只能事後掩被輕泣,是不?」
「你……」湘柔一張俏顏宛若朝霞,在他曖昧的眼神下,滾燙得足以燒開一壺水!
沒有太多照顧病人的經驗,湘柔顯得戰戰兢兢,時時注意著他的反應,深傷口產生變化,又擔心他搞不好真的會如君筱翊說的發起燒來,所以她始終不敢掉以輕心。
數不清第幾次探他的額頭,確定了體溫正常,她才微安下心來。
水靈靈的大眼睛轉了轉,反正沒人嘛,她鼓起全部的勇氣,小手悄悄地由他額際往下滑。這是第一次耶!她能夠真實地感受到他,並且用不著擔心觸怒他,好奇妙的感受。
她放大膽子,撫過他緊閉的眼、傲氣的眉,以及緊抿著代表嚴厲的唇,這副剛毅而英氣逼人的面容,老實說,並不俊美,但是卻自成一股筆墨難以形容的風采,很撼人,很……讓她心亂。
她輕撫著他,一顆心跳得好快,幾乎要蹦出胸口,小臉紅得幾乎燒了起來,她觸電似的急抽回手,捧著熱燙的嬌容別過身去。
真是太丟人了!莫湘柔,瞧瞧你,簡直像個沒見過男人的花癡,難不成你還真對石昊宇有非分之想?少蠢了,人家可還當你是個居心不良的女人呢!
細微的呻吟聲傳人耳中,她連忙回過頭,瞪大了眼,一瞬也不瞬地瞅著他;「你醒了嗎?」
「唔……」他悶哼著,該死的君筱翊,她是將他全身的骨頭大搬家嗎?
直到凝聚的光亮足夠看清眼前的身形,他詫異地用力眨了幾下眼睛,沒瞎吧,他的視力?
為確定這不是幻覺,他輕喚出聲:「湘柔?」
「對呀!」他的表情好像不認識她了,「既然你醒了,那快把藥吃下去。」她忙著張羅他吃藥,沒太在乎他的反應。
石昊宇被動地任她將藥遞到他口中,又被動地飲下唇邊的水,但目光始終定瞅著她,「你在照顧我?」
他不願意?也許吧!像他這麼傲氣的人,絕不會容許自己軟弱得讓一個小女人照顧。
她不敢刺傷他的男性尊嚴,很小心地措詞;「呃,我只是不小心在這裡睡了一下。」
好熟悉的一段話。石昊宇整起眉,這句話他是不是曾經說過?
「石昊宸,你給我死進來!」
湘柔茫然地四處望了下,他是睡昏頭了嗎?這裡除了他們兩人外,哪還有第三人?
而事實上,石昊宸在聞聲之後,立刻悠悠哉哉地推開房門晃了進來。崇拜的光芒立即燃亮了湘柔的眼眸,他怎麼知道石昊宸在門外,好厲害哦!
「回房去。」
湘柔知道這句話是針對她,很認命地離開。
以湘柔這樣的弱女子,要想離開保全戒備皆屬一流的獨天盟,就是插了翅也辦不到,所以,就算讓她自由行動又有何妨,他自信湘柔猶對他構不成威脅。
待門一關上,石昊宸立刻表示不滿:「老哥,這就不是我要說你了,這麼小氣幹嗎?人家好心好意地照顧你,說句謝謝會死嗎?
「如果會,絕對少下了你的一份,」石吳宇冷冷哼著,「石昊宸,你巴不得我早死是不是?在湘柔身份未明前,你居然敢將我丟給她?」
「問題是,你人還好好的,既沒少塊肉,也沒脫層皮呀!」言下之意,等你真有什麼三長兩短的時候,再來怪我,我會為你意思性地擠幾滴淚,並懺悔兼哀悼的。
算了,再扯下去他會吐血,「那個好狗膽暗算我的人呢?問出什麼沒有?」他下手極有分寸,僅拿捏在制伏對方但不至於喪命的範圍內。
「是傲鷹幫的人。』
石昊宇斂起眉,似在沉思什麼。「昊宸,你說,這會是他們消除我們疑慮的手段之一嗎?」
「不像。」石昊宸明白他的意思,搖頭否決了他的說法,「你不覺得這太多此一舉?如果有能耐,他們就直接送你上西天了。而且,如果莫湘柔真是他們的人,你想,她會錯過這個大好機會嗎?別忘了她也險些受傷,畢竟若真是你所謂的『消彌疑慮』,便代表他們對計劃的成功性猶存質疑,那麼又怎敢下這著險棋,斷定你會去救她,還因而掛綵?人家根本是將她當作了你的弱點在用。」
弱點?石吳宇像要撇清什麼似的變了臉色,」她下是……」
「如果不是,你這傷是怎麼來的?」他一語堵死了石昊宇,「老哥,你的身手我很清楚,若非為了莫湘柔;因而失了冷靜與理性,你今日根本就不會受傷。」
「但她……」石昊宇覺得他的心好亂,「這並不能完全證明她的清白。正如你所說,他們巴不得送我上西天,依傲鷹幫的行事狠絕,就算湘柔是他們的人,他們也可能為此而犧牲她。」
「喂,老大,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人家小女人這麼柔情似水的待你,你幹嗎一定要曲解人家呢?信她一次會死啊!」
「會。」誰說不會?還會死得很慘哩!
但他無意向任何人解釋自己那矛盾複雜的心態。他不信任她,但做的卻全是信任她的事;明明認定了這是她的陰謀,卻仍走向他認定的陷阱,這又該如何解釋呢?
生平第一次,他掌控不了自己的行為舉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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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半個月又過去了,復元迅速的傷口已無大礙,然而當石昊宇第三次詢問石昊宸對湘柔背景的調查結果,卻仍換來一無所獲時,他沉下了臉。
「不要告訴我,你將我的話當耳邊風,這半個月都在混日子!」
「沒……沒有啦!我怎麼敢,只不過不好著手,莫湘柔的資料太難查了嘛。」老天,大哥的眼神好讓人心慌呀!
石昊宇神情冷若千年寒露,「石昊宸,少給我耍花樣!你連傲鷹幫的機密資料都能查到手,簡直像只無孔不入的蟑螂,你會查不出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女孩?」他頓了頓,「還是你想告訴我,莫湘柔這個人不若她所言的單純,所以你查不出來龍去脈!」
「不!不是!」石昊宸大叫,急忙搖頭。
開玩笑,他老哥要真這麼以為,接下來將有一場驚天動地的災難,而遭殃的當然不會是他,而是莫湘柔那無辜又可憐的女孩。
噢,不成!他不能讓老哥辣手摧花,不然將來他得知實情後,難保不會宰了他,讓他當湘柔的陪葬。
「嗯?」石昊宇冷冷地瞇起寒眸,「你知道了什麼?」明知石昊宸在醞釀什麼,可他就是猜不出個所以然來。
「沒有哇,我哪知道什麼。」
「哦。」他沉思著盯住石昊宸,「你去過她說的那間學校查過了嗎?」
「噢,有。」要連這個也說不知道,那未免太祉了,而且他也有必要多少透露些,否則若是任大哥一路誤會莫湘柔下去那就全玩完了,戲也別唱了,「那間學校真的有莫湘柔這名學生的存在,而且她的成績好到你無法想像,就是病假多了點。」
病假……他沉吟著,這些資料有可能是事先假造的嗎?
「還有呢?」
「呃,沒有了。」
「沒、有?」他一字一字森冷地重複。
「真的不齊全嘛!」石昊宸心虛地揚高音量嚷著。噢,不能再說下去了,言多必失,他最好拖個幾天,一點一點慢慢地告訴他好了,若讓他知道自己早在著手調查之前便已得知實情,他絕對會死得非常難看。
石昊宇瞥了他一眼,「算了,你下去吧。」這些天,石昊宸要忙的事情也,並不比他輕鬆多少,他又何必再施加壓力。也許是自己太心急了,他該多給他一點時間。
他的反應是石昊宸始料未及的,他本以為他又要對他怒目相視兼威脅,如今這般平淡,該不會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吧?
他想歸想,還是保命要緊,但就算要走,他也不忘補充幾句;「根據我的推斷,這莫湘柔應該沒問題,你可以放心地愛她。」
石昊宇陰森森地瞇起眼,「好膽再說一次!」他指的是最後一句。
「本來就是嘛!若你當真不小心愛上她的話,你會捨得放開她嗎?她和傲鷹幫沒有牽連是最好,就算萬一有,你也可以想辦法假戲真做,讓她也愛上你、為你放棄任務,那麼就算你在這場美人計中丟了真心,也沒有所謂的輸贏了,是下是?」
「你在慫恿我去愛她?」石吳宇聽得詫異。
「你現在還需要我的『慫恿』嗎?」他反問。
石昊宇啞然。他心知肚明,自己早就情下自禁愛上她。
「那麼老大,你還需要我的調查報告嗎?你希望我給你什麼樣的答案?而那又能改變什麼?」
一連串的問號,問得石昊宇啞口無言。
他希望石昊宸給他什麼答案?那又能改變什麼?如果湘柔當真無辜,他會二話不說地放她離開嗎?若她心懷不軌,他又狠得下心傷她嗎?
他比誰都清楚,答案是否定的,他絕對捨不得——不論前者抑或後者。
那麼,真相還重要嗎?
他太過於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中,以至於石昊宸帶著得意的奸笑離去,他都未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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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這樣一團混亂的思緒,石昊宇來到湘柔房中。
這些日子的「和平相處」,使得湘柔已不再恐懼他,她有時甚至還會主動拉拉他的手,所以,連他都覺得自己在湘柔面前愈來愈像個「善良老百姓」了。
「在幹什麼?」他走近伏在桌前的湘柔,輕聲問。
湘柔沒有回答他,口裡唸唸有詞。這小女人愈來愈有膽量了,竟敢不理他、忽視他的存在!而他居然不介意?
她不理他,沒辦法,他只好自己低下頭去看。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他念著紙上娟秀典雅的字跡,「你在寫《正氣歌》?」
湘柔終於抬頭,「咦,你知道啊?」
「幹嗎一瞼意外,我像那種胸無半點墨的俗人嗎!」這小女人挺瞧不起人的。
湘柔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她好像太鄙視人了。
「你吃飽閒著啊!」這種都死了幾百年的人唱的高調,有什麼好玩的,動不動就「捨身取義」,死得輕如鴻毛,亂沒營養的。
湘柔看出他的不以為然,申訴道:「文天樣可是名垂青史的偉人,也是我的偶像,你不可以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樣。」
「你真覺得他這種人值得傚法嗎?」石昊宇淡然搖頭,「我的想法與你不同,轉述一篇我許久以前曾看過的文章給你聽吧,文天樣在《過零丁洋》詩中有這麼一句:『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青照汗青』,他的死,為的究竟是忠義,還是只是想名垂青史,以數十年的生命去換取後人千百年的歌頌?這算盤再怎麼打,他都不吃虧。再者,他死前向南方再拜,捨其身為的是君主,而非蒼生黎民,可是孟子曾說過:『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以我們現在的觀念,應是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真正忍辱負重、為人民著想的人才值得我們去尊崇,若只是一味地為了名垂千古而殉君,死得輕如鴻毛,那反倒淪為鄉願了,要知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他任意毀之,又落了個不孝的罪名,你說是不是?」
湘柔傻乎乎地聽著,崇拜了這麼久的偶像,一下子全讓他三言兩語給推翻,而她一時間竟找不到話來反駁他。「你口才真好,很適合去參加辯論會。」
「如果這代表誇獎,那麼真是感謝你。不過不可否認的,文天祥的《正氣歌》的確是千古絕唱啦,難怪你喜歡。」
「我沒說喜歡呀!」
「哦?」他揚揚她方才默寫下的紙張。
「哎呀!不是啦,那是要考的默寫,我不背不行啦!要不然我寧可去背《琵琶行》、《長恨歌》還比較有意思些,才不會愈寫愈正義凜然,連寒毛都肅然起敬。」她俏皮地說著。
然而,石昊宇卻讓另一個想法佔去了思緒,她這麼有自信他會放她回去嗎?還是她只是想靠這種方式來自我慰藉?
「你想回學校讀書?」他低聲問出了困擾得他心亂的問題。
「想呀!還有姐姐……」她垂下頭,愈說愈小聲,輕覆的眼瞼掩去那抹輕愁。
她的落寞,毫無預警地揪痛了石昊宇的心。他該放她離去嗎?可是……見不到她的日子將會多麼空虛……他真的已經放下開她了嗎?
「湘柔……」他輕輕勾起她的下巴,然而對上她清靈的眼,心中的話怎麼也問不出口。沉沉地歎息一聲,他拒絕理智的造訪,任情感衝擊如浪潮般在心潮氾濫,他輕俯下頭,捕捉了那兩片柔軟的唇瓣,在她驚詫得瞪大了眼時,淺淺品嚐。
他……他在幹什麼?從不曾有人如此對待過她,唇上所感受到的除了溫熱外,更有一種連她也無法形容的震撼。她的心跳得好快,腦海一片紊亂,全身酥酥麻麻的,好似天地全在腳下旋轉了起來……以往只有生病時才有這種感覺,她生病了嗎?可是又不像,這種感觸多了一點點不同,而那一點正是她無法形容的。
她的唇,如她的人一般甜美,而且充滿原始的純與真,令他難以自持地心魂激盪不已,深深沉淪而無法自拔,他雙臂一緊,將她緊緊圈在懷中,更為深切地引導她的回應。
「閉上眼。」
他輕柔地輕語,有如魔咒般迷惑了湘柔的神思,她不自覺地依言斂起燦亮的星眸,小手悄悄爬上他的頸間,本能地為他開啟了唇瓣,有如含苞的玫瑰,為他初綻芳華,任由他掀起一陣陣狂亂而顫悸的迷醉激情……
永無止境的纏綿需索,引發的結果是讓他更加看清了自己的心,探索出自己不願正視的心靈渴盼……他不願放開她,絕不!
看遍了嬌媚妍麗的美艷女郎,他始終心如止水,卻在碰上湘柔後,冰冷的心一寸寸融化了,她純淨飄逸的
靈性之美牽動了他的情弦,他要她!
察覺湘柔小臉紅通通的,幾乎快速不過氣來,他緩
緩放開她,凝望她罕見的風情,他知道,此刻的她是為他
而嬌喘的。
得到自由後的湘柔大大吸了一口氣,渾身仍是虛軟
無力,她退了幾步,跌坐在床邊喘氣。
她知道這叫做親吻,孟大哥也時常這麼對三姐,他
們也會有這種感覺嗎?可是……她和石昊宇不是清人
呀!他怎麼可以用孟大哥對三姐的方式來對待她呢?
而且,孟大哥會這麼對三姐,他說是因為愛三姐,所以情
不自禁,但是石昊宇愛她嗎?
她猶能感覺到唇上酥麻的感覺,就好像電流貫穿全
身,連靈魂也狂撼似的震動著想與之共舞。湘柔因為不
曾有這種感覺,所以慌亂,於是她一急,便不假思索地抬
手用力擦拭著雙唇,想抹去這股陌生而令她不知所措的
感觸。
她的舉動令石昊宇沉下了臉,這代表什麼?她厭惡
他的碰觸,極力想抹去屬於他的烙印?
當然啦!小女人慌雖慌,但仍發覺了他陰鬱的神
情,「你在生氣嗎?」
「你不願意我吻你?」他沉聲問。
她不願嗎?湘柔思索著,應該不是,至少在過程中,
她沒想過要抗拒,只是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那些不熟悉的
感受存在。
三姐因為喜歡孟大哥,才願意讓他吻她,同理可證,
她願意讓石昊宇吻她豈不是說……她喜歡石昊宇?
會嗎?她忘了問三姐,喜歡一個人會怎樣。是否就
像剛才的感覺一樣?
為了確定這一點,她好小聲地問:「我可不可以……
要求你一件事?
「嗯」石昊宇隨口應著,一顆心早就沉到十八層地
獄去了。
「你……再親我一次好下好?」她想明白這究竟是不
是感情作祟。
石昊宇詫異地挑高了眉,以為他聽錯了。
須臾,他失笑了。這算不算挑逗?看過了太多調情
技巧純熟老練的豪放女,湘柔純真中帶著羞澀的嬌赧風
情,令他在發笑之餘,胸口也盈滿了對她的愛憐。
「過來。」他朝她伸出手,湘柔乖乖地走上前去,他將
她抱坐腿間,輕問:「為什麼想要我再親你?」
「不能說。」她好認真地搖頭。她才不要讓他知道她
喜歡他,反正他又不在乎。
「你敢反抗我?」他故意換上威脅口吻。
「不說。」她挺堅持的。
「真的不說?」
「不說。」有點志氣,說不講就不講。
倏地,他低低笑了,「不說就算了,吻你比較重要。」
說完,他覆上曾經令他心施震撼的嬌嫩紅唇,帶著深深的狂熱激情,恣意地憐愛她,同時,也流瀉出靈魂深處再也無法隱藏的深刻眷戀。
這是什麼感覺?湘柔眨眨眼,試著如方纔那般閉上雙眼去領會。她發現,讓他吻她的感覺很美好,有種很安心、依賴的眷戀,還有點意亂情迷,令她有股很甜蜜。又似被人珍寵嬌憐的感受,比擁有了全世界更讓她滿足。
這是不是表示,她真的喜歡他?
「你看起來很陶醉。」
石昊宇含笑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她這才發現他的唇已離開了她,而她正靠在他懷中。
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湘柔癡迷地望著他。
「你不討厭我了嗎?」他最近似乎待她愈來愈好,她不懂是什麼原因造成他的轉變。
「我曾經討厭過你嗎?』他反問;一點也不知心虛長什麼樣子。
哦喔!有人打算死不認賬喔!
「有。」她用力點頭。
「那麼湘柔,你曾經做過讓我討厭你的事嗎?」他無法說它不重要,畢竟它是他們之間最大的疙瘩,終究要弄清楚。
湘柔垂下頭,「說了你會生氣。」
那麼是真有這回事了……
石昊宇不知該如何反應,她沒有死不承認地裝傻,雖然無法直言不諱地坦言她的任務,但至少她正面回復,沒隱瞞他有這麼一件事的存在,他該喜還是憂呢?
各懷心事的兩人,便這樣默默無言地相擁著。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2-16 00:43:24
第八章
故事似乎已邁人白熱化的高潮好戲了。始終在一旁涼快看戲的石昊宸想著。
這一邊,是郎有情,就不曉得那廂莫姑娘有意到什麼程度……說明白一點,他是在衡量有沒有讓他湊上一腳玩玩的餘地。
誰教老哥打小欺壓他,好不容易有個可以玩他的機會,要是白白錯過,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嗎?
所以,嘿嘿,他選了個風和日麗的一天,趁老哥不注意時,悄悄溜到他的寶貝小白兔那裡串串門子一推、喂、喂!少用那種懷疑的眼光看他,他和未來的大嫂聯絡、聯絡感情,互相瞭解一下,以便將來好相處不行嗎?
以他的素行端正、品德高尚,用懷疑的眼光看他,實在太沒天良了……他說什麼也不會承認自己壓根就沒安過好心眼。
「哈羅!美麗的女孩,還記得我嗎?」他迎面就拋給湘柔瀟灑帥氣的一笑。
「你是?」湘柔偏著頭思索。
「很慘絕人寰的不幸,我是石昊宇的弟弟,我叫石昊宸。」
嗅,她想起來了,他們有過一面之緣。
「昊宇不幸嗎?」她輕聲問,這個人有謙虛的美德,不錯,「沒關係,知恥近乎勇。」她安慰道。
石昊宸翻了個白眼,講這話還真是打擊他的男性自尊,「枉費你生得這麼美麗,怎麼說話這麼殘忍。你難道不覺得像我這麼出類拔蘋,有石昊宇這種脾氣又冷又硬的哥哥,是我的恥辱與不幸嗎?」
「才不,昊宇很好。」談起心上人,湘柔頰上不自覺浮起淡淡的紅雲,硬增添一抹醉人心魂的風華。
「很好?」石昊宸怪叫著,「全世界大概也只有你覺得他好。
「怎麼會呢?他是個很溫柔的人呢。」
溫柔?這句話要是讓冷酷了幾百年的石昊宇聽到,不曉得會不會衝動地去撞牆?
好吧!他從善如流,配合她好了,「既然你覺得他那麼好,那你喜歡他嗎?」
嬌容羞了羞,她無言以對。畢竟和石昊宸相識的程度仍停留在陌生的階段,她無法對一個陌生人坦言靈魂深處的甜蜜心裡。
以往她甚至無法適應與陌生人相處,大概是這些日子以來與石昊宇在一起,他在改變她,她感覺得出來,如此多少也練就了一些膽量,再加上對方是石昊宇的弟弟,要不然,她是連話也不敢跟他說的。
「說啦!我不會讓別人知道的,而且你如果告訴我,搞不好我可以幫你忙膽!」石昊宸誘哄著。
「真的?」見他舉起右手慎重地點頭,她才羞澀地低語:「我喜歡他。」
「為什麼呢?我記得他一開始對你的態度實在差勁透頂,不是嗎?你怎麼會喜歡他?」愛上石昊宇?呵,勇氣可嘉,他決定敬佩她。
「我也不知道耶!一開始我是怕他、躲他,對他恐懼得連恨都不敢,可是後來卻變得會想他、期待見他……我也不曉得為什麼會這樣。頓了一會兒,她抬起頭望向他,「會很奇怪嗎?」
當然!這女人是怪胎。
「那……」他突然一臉賊兮兮地壓低了聲音。「他吻過你沒有?」
「啊?」湘柔的小臉瞬間以驚人的速度燒紅,這人說話未免太……直接。
「有沒有嘛!」』
她極力抑住羞怯,輕點一下頭,輕嚷道:「你問這個幹什麼啦!
呵呵,他笑得更賊了,「他要親你就讓他親啊?我告訴你,下回他要是想親你,別那麼輕易就讓他得逞。」
「為什麼?我喜歡他親我呀。」湘柔大惑不解,她實在太單純,人家想玩她心上人的意圖都這麼明顯了,她還渾然不察。
「笨,太容易到手他就不會重視,懂不懂呀!」
「那不然呢?」她像好學生似的向他求救。
「不理他。」
「不要!」這會兒她又回得乾脆,「昊宇會生氣。」
「就讓他氣呀,又不會少你一塊肉,我保證他就算把自己氣死,也絕對不碰你一根寒毛,放心好了。」
「不要。」她還是堅持,「我不喜歡他生氣,還是乖乖聽話好了。」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污也。這女人沒志氣得令他吐血,真是便宜了老哥,有個這麼柔順善良又亂愛他一把的女人,真是幸運得沒天良。
「那你不會反過頭來問他,憑什麼你要讓他親?別讓他太囂張,否則你會沒啥地位,他會不將你放在眼裡的。」反正他就是要慫恿湘柔心動就是了,他立誓要「帶壞」她,氣死老哥,哈哈!
「可以這樣嗎?」太大膽了,她想都不敢想呢!
「為什麼不可以?男女早就平等了,男人能做的,女人為什麼不能?石昊宇算哪根蔥,他又沒有比較偉大,是不?」
好像……有點道理耶!湘柔心想。
「還有,你對他坦承過愛意了嗎?」
「沒有,他又不喜歡我,我才下要說出口。」
「呼,那還好、還好!我告訴你在他還沒親口告訴你,他愛你以前,千萬別先向他表白,最好是吊足他的胃口。」
可是要吊人胃口,先決條件要人家也在乎才成呀!石昊宇會在乎她愛不愛他嗎?
「我教你喔!如果,他強烈表示出想知道你的心意時,你可以反將他一軍,告訴他說『要怎麼收穫先那麼栽』或者是『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等你先學會愛老娘的時候再來要求我。這樣你會不會?」
湘柔傻了眼,聽得目瞪口呆。
老天爺!她要真敢這麼說,不難想像石昊宇的臉會氣得黑煞成什麼樣子。
「哎呀!」
她還來不及回答,只是石昊宸驚跳起來,她困惑地望去,「怎麼了?」
「我老哥來了。」他該準備閃人了,反正「教學」已大致到一個段落。
「有嗎?」她左右張望,她沒看到呀!「你怎麼知道?」
「我聽到他的腳步聲。」見湘柔認真地也想試著聽聽看,他忍不住笑了開來,這女孩純得好可愛,「你想學會,恐怕得再過個二十來年。」
不說了,他要是讓老哥逮著,不被修理得金光閃閃才怪。「噢,我要蹺頭了,記得我說的話喔!」
然後,他眼觀四方、耳聽八方,探頭探腦地東瞄西瞧後,才由反方向一溜煙地問人。
這個人好可愛喲!湘柔有趣地看著,他好像也很敬畏石昊宇耶,大概她的心上人真的是個很偉大的人吧!她突然感到與有榮焉。
「你在笑什麼?」果然沒一會兒,石昊宇就出現在她面前。
她搖頭,「不能說。」
「你最近好像愈來愈多不能說,愈來愈不把我當一回事了喔!」這個小女人似乎比較有膽了,而他竟不以為意,甚至喜愛她這樣的轉變,他才不要她以畏懼的態度面對他。
「反正你也沒把人家當一回事。」她呼著小嘴撇開臉。
哇,懂得和他計較了耶!
石昊宇輕快地露出淡笑,「過來。」
習慣了聽話的湘柔,順從地走了過去……看來,要想指望她成為石昊宸形容的那種女人……唉!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或者,說夢想的幻滅同時也是成長的開始,會比較貼切一點。
「誰告訴你,我不把你當一回事的?」他親呢地擁著她低聲問。
「我感覺得出來嘛。」她的口吻竟含些許孩子氣的哀怨。
沒良心的小女人!石昊宇實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想了想,他沉吟著說:「那麼我問你,你又曾把我當一回事嗎?在你心中我到底又算什麼?你在意過我的感覺嗎?」
湘柔沒有猶豫,用力點著頭;「我在意的!」
她恐怕是早將石昊宸的三令五申全丟到九霄雲外了。
她的反應讓石昊宇滿意地寬了心,「所以,你願意為我放棄所有嗎?」
「所有」指的是什麼?湘柔眨眨眼回望他,滿心不解。
石昊宇沒多說什麼,傾身就要吻她。心煩的事就暫且擱一旁吧,等石昊宸將結果查出來,他們再面對面把問題談開也不遲。
未料,湘柔頭一偏,閃過了他的唇,「人家不要讓你親。」
石吳宇皺起眉,「為什麼?」
她怎麼現在才說這種話?
「換你給人家親才公平。」湘柔天真無邪地提出註解。
石昊宇一雙眉挑得半天高,這女人吃錯了什麼藥?
他極力忍住笑,『那好吧!我犧牲一點,任你既蹂躪好了。」
嘻!湘柔開心地挽住他的脖子,獻上她「輔導級」的純純親吻。
雖然在石昊宇的「調教」之下,她對這種甜蜜的纏綿並不陌生,但向來都是石昊宇在主導一切,如今他被動地任她玩,她反而不知「從何玩起」。
哎呀!反正亂玩一通就是了。可是,石昊宇又不張嘴,她玩不起來啦。
「討厭。」湘柔不依地捶打他。原來珍饒美味當前,「吃不到」也是一種酷刑呢!
石昊宇不禁笑出聲來,湘柔立刻把握良機,出師宣戰,小舌頭打算效仿孔子,來個「周遊列國』。
石昊宇渾身一震,懊惱地低吟一聲,雙臂同時縮緊,在將她鎖入懷中的同時,也深深地吻住這個頑皮的小女人,頓時輔導級成了限制級。
激切的纏綿中,湘柔意識昏蒙地浮現一個問句:現在是我吻他還是他吻我?兩者之間有差別嗎?
良久,他們分開來喘息著,湘柔更是嬌容羞赧。
「告訴我,你為什麼突然有這種想法?」這不是湘柔能觸及的思考模式,其中有問題!
「不能說。」出賣朋友會讓她覺得自己很小人。
「說!不許瞞我。」
不過,朋友和心上人比起來,似乎又差了那麼一大截,義氣是不能當飯吃的,她還是比較習慣聽石吳宇的話。「好……好啦!是你弟弟教我的。」
「昊宸?」他就知道有鬼,這個死小子!「他還說了什麼?
她的嬌容一陣醉人酡紅;其他的就真的不能說了。
「湘柔!」他加重語氣。誰曉得那個小子還教了她什麼亂七八糟、狗屁倒灶的事。
「不要,不說、不說不說。」她扁起小嘴叫著,委屈地掙脫他的懷抱,「你自己還不是什麼都不說,只會把人家關在這裡,我為什麼要什麼事都告訴你?」被自己喜歡的人當成囚犯、動不動就板著臉對她的感覺實在糟透了!
石昊宇沉默下來。
良久,他突然開口:「湘柔,我要你的一句話。」
他的態度太過凝肅,令湘柔不禁也隨之專注起來,不由自主地點頭。
「我要你保證,你表現在我眼前的一切全是出於真心,無半點虛假。」
「我發誓。」她很慎重地點頭。
他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瞅著她,「好,我會考慮。」
「考慮什麼?」她一時摸不著頭緒,他要考慮什麼?
「放你走。」
驚喜燃亮了她的雙眸,「你肯?沒騙我?」
石昊宇凝思望著她;「你很開心?」
「當然啊!我好想念大姐、二姐、三姐,還有孟大哥……」
最後捕捉到的一句話時,他敏感地瞇起眼,「孟大哥是誰?你沒提過。」
少根筋的湘柔沒察覺到他的異樣,逕自開懷地說:「噢,我沒說過嗎?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喔!我們認識了十二年,他很疼我、很關心我,我生病時,經常都是他帶我去看醫生,還細心照顧我。而且,他還是個很溫柔、很深情的人……」
深情?對誰?她嗎?
他的臉愈來愈沉,「不要告訴我,你很喜歡他。」
「對呀!我是很喜歡他。』她沒有猶豫便回答,心忖:孟大哥待她這麼好,她沒理由不喜歡他呀!
吸氣、再吸氣,他抑住不斷升起的怒氣,「你們有血緣關係嗎?」
「噢,沒有。」終於,她注意到他陰沉的神色,」怎麼了?」
夠清楚了,不是嗎?他們沒有血緣關係,而他關愛她,她喜歡他……
石昊宇再也難以克制心頭的怒火狂濤,「莫湘柔,你這個該死的女人!我真想宰了你!」她居然在騙光他的感情後才告訴他,她早已心有所屬?!噢,他想殺人!
「為……為什……」湘柔傻了眼,他好久沒發這麼大的脾氣了,到底為什麼呢?他生氣,她卻不明白。
「你居然還有臉問我為什麼?!」怒焰直衝上九霄雲外,他是想殺人沒錯,可是,卻捨不得動這始作湧者一根寒毛。見鬼了!他石昊宇幾時變得這麼沒骨氣了?
不問為什麼,她又該怎麼反應?她是真的不曉得呀!
以往,他的憤怒會讓她滿心驚懼,但是不曉得什麼時候開始,他的怒火不再令她害怕,取而代之的是心痛的感覺,因為怒火背後所代表的是厭惡,他厭惡她的事實,會讓她碎了一顆心。
該死的!既然無法將滿腔怒火恣意地宣洩在她身上,他只好選擇眼不見為淨,忿忿地轉身便要離去。
「昊宇!」她又驚又急地喚住他,怕他真的不再理她了,「我……我喜歡你……」她記下起曾有的堅持,也不管他會不會在乎,只想讓他明白自己愛他的心。
石昊宇雙拳握得死緊,「我不稀罕!」說完,他冷冷地甩門離去。
他還有基本的傲骨。這種可以有多重複數的「喜歡」,他不稀罕!
就在關門巨響傳出時,也同時震出了湘柔的迷波淚霧。他說他不稀罕……他不要她愛他……
一顆顆難收的淚,再也止不住地跌了下來。現在她才領悟到,原來愛情的殺傷力真的更甚於世間任何一種痛……
@3@
自怒氣沖沖地遠離湘柔後的三天,石昊宇對她完全採取不聞不問的方式。
任她去思念她的舊情人吧!反正他存不存在,對她根本毫無意義,他氣悶地想著。
就在第四天早上,雷子翔回到獨天盟。
「事情進行得怎麼樣?」石吳宇問得冷淡,心情早已差到極點了。
「我已掌握到大概的資料與動向了,基本上,這一回應可將傲鷹幫一舉成擒。」雷子翔也同樣回得平靜,彷彿顛覆黑道上第一大幫派如吃飯睡覺一般平常。他和石昊宇都同樣有著卓絕的冷傲之風。
「嗯。」石昊宇懶得多開口,反正事情一定會依他所計劃的進行,他沒必要有太多的情緒反應。
「盟主心情不好?」雷子翔瞧出他眉宇間的陰鬱,頗為意外。盟主的心性向來不動如山,冷寒若冰,是什麼事影響了他?
這話讓他想起了湘柔,咬牙道:「一個該死的女人,」
「女人?」盟主為女人心煩?怪哉!怎麼他才離開一段時間,世界就全然翻覆了?
「是莫湘柔。」石昊宇想了想,抬起頭,「你的資料中應該包括了她吧?」
莫湘柔?這是打哪蹦出的名字?好像有點耳熟,不過,這和他得到的資料有什麼關係?
「你不知道?」石昊宇總算有表情了……極度的訝異。
看來盟主在乎這件事更甚於傲鷹幫的存亡與否。於是雷子翔努力思索。
莫湘柔……噢,他想起來了,「和昊宸聯繫時,他提過這個名字,就是那天在傲鷹幫與那所孤兒院負責人接洽時,突然闖入的女孩是吧?我說過啦!她只是個單純的局外人,也是個好心救人,卻遭人反咬一口的倒霉女孩。」
石昊宇被這突如其來的訊息震得呆若木雞!
這麼說來,湘柔說的都是真的?她沒騙他?她是無辜的,而他一直都誤解了她?但是,每當提及此事時,她的欲言又止和心虛慌亂又是怎麼回事?
等等!他寒起冰霜似的容顏,「你說你跟昊宸說過了?」
這麼說來,石昊宸早就知道了,卻一直在他面前裝傻,也就是說,他打一開始就在戲耍他?!
好個石昊宸!
「砰」的一聲,他一拳重重捶向桌面,一字一字咬著牙寒聲說:「叫石昊宸提頭來見我!』
石昊宸需要他的祝福。雷子翔無盡同情地想著。
偏偏那個不知死活的石昊宸,還悠哉游哉地閒晃
進來。
「聽說老大十萬火急地召小弟前來,這麼想念我……」倏地,他住了口,機警地嗅到一絲陰寒的氣息,怎麼老哥的樣子,看來像是要大開殺戒的樣子?
哦喔!山而欲來風滿樓。
「不錯嘛!你還活著,知道我會剁了你,特地留下這條狗命,真給我面子啊,石昊宸!」他扯出一抹寒到骨子裡的笑容,看得石昊宸毛骨挽然。
「哪裡,老大您太客氣了。」石昊宸暗叫不妙,尤其在看到立於一旁回給他一臉無辜的雷子翔之後,他只能僵笑著。
Shit!子翔什麼時候回來的?他還沒來得及和他串好口供……噢,這下他只有等死的份了。
這次,怎一個慘字了得?
「很好!你還有興致苦中作樂。」石昊宇皮笑向不笑地瞅住他。
「呃……關於這個……千萬要聽我解釋……」
「我是不是曾經跟你說過,自首可以從輕發落,結果你怎麼說?」石昊宇仍是瞄著他。
「老大,你不能過河拆橋!想想你和小白兔的濃情蜜意,我可是大功臣耶!要是我一開始就把實情告訴你,你會怎麼做!當然是送走她,那麼不是白白錯過這麼好的女孩了嗎?我是在幫你耶!」
「純粹為我好?」石昊宇挑眉,笑得很陰沉。
雖然還多了那麼一點點玩老大的成分在……,噢,這個死也不能承認,不然他就真的不死也剩十條命了。
「當然呀。」心虛這玩意暫時擱銀行生利息好了。石昊宸臉不紅氣不端地說,「你可是我惟一的哥哥耶!咱們有著血濃於水的親情,我是這麼愛你,當然希望你得到幸福……」
沒吐出來真是奇跡。這是在場三人腦中同時浮現的想法。
石昊宇不會不知道石昊宸所抱持的心態其實玩他的因素居多,但其中的關懷是無庸置疑的,他大概早就看透湘柔是適合他的女孩吧!若在當時,這樣的想法絕對不會被自己認同的,只會當他的想法太白癡,可是,當他真正為湘柔動了情之後,他再也無話可反駁。
為了湘柔,他是可以不計較石昊宸戲耍他的那一部分,但要他平白放過他……
那不符合他有仇必報、恩怨分明的原則。
他白了石昊宸一眼,「別以為我不清楚你在想什麼,教壞湘柔的賬我都還沒和你算,舊仇加新怨,你最好皮繃緊一點,現在我不和你計較,但,絕不會忘記在思怨薄中記上一筆,然後找個良辰吉日還以顏色,你最好牢牢記住,別怪我沒提醒你。」
「我就知道!莫湘柔這女人居然『見色忘友』出賣了我,真是太沒江湖道義,太令人唾棄了。」石昊宸喃喃嘀咕。
「石昊宸!」他警告地叫道,「你最好離湘柔遠一點,別帶壞她!」這小子沒安好心眼,淨灌輸湘柔一些怪異荒唐的觀念,要不隔離他們,誰曉得天真單純的湘柔會不會照單全收。
「她是你的女人又不是我的,跑來警告我幹什麼,有本事不會自己管好她。」
「我會的。」這麼一說,他倒想起了他們最後一回的衝突場面,他該去找她嗎?
不管了,他誤解了她,於情於理,他都欠她一句道歉,而他們之間,也到了該把事情說清楚的時候了。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2-16 00:43:40
第九章
他似乎已習慣了為湘柔沖一杯牛奶,看著她甜甜入睡,即使在冷戰的那三天,他也不忘叫人將牛奶端去給她,讓她喝了再睡。
站在門邊,盯著手中的杯子,石昊宇苦笑。
疼一個人,只要起了頭,之後便會寵上癮,如今他終於能夠體會這種滋味了。
想他這個叱吒江湖、令黑白兩道聞之色變的冷面鐵漢,竟然栽在一個嬌弱得令人疼惜的小東西手上,且敗得毫無翻身的餘地。
他放輕腳步坐左床邊,本能地想為她蓋被,舉起的雙手卻在空氣中頓住,他凝視著暗夜中淚意猶存的楚楚嬌容許久,無聲一歎,緩緩俯下身,滿懷憐惜地輕吻去她眼角的濕淚,輕憐萬般地灑下點點柔情。
墓地,靜止的眼睫眨了眨,湘柔在看清眼前的影像後,滿足地笑了。
深邃的眼眸對上她柔情款款的星眸;他心折地歎息,捕捉住令他無盡狂戀的紅唇,重複那糾纏一生的繾綣情纏。
湘柔悄悄閉上眼,雙臂纏上他,情意癡柔地回應著。在她的觀念中,愛上了,她就會付出,不論對方是否能同等回應,永遠不會問自己值不值得,因為愛情不是交易,也無法計較,孟大哥也是這樣的,他們都傻得無怨無悔。
好一會兒,他主動鬆開她,起身將牛奶遞給她,「你今天忘了喝。」
湘柔柔順地接過,邊喝邊偷覷他。
石昊宇注意到了,接過她的空杯子往旁邊一放,順手拉她進懷,俯首凝視著她,「你想問什麼?」
「你……不是……很氣我?」那天他明明氣得半死,還好幾天不理她。
他點頭,「很氣。」
「那……」她慌了,怕他不再親近她、怕他不再關心她……雖然此刻他的神情平靜,那日的怒火已不復存在。
「傻丫頭,再氣你都不會忘記掛念你。」
掛……念她?「那……麼……」
「你想問我對你有沒有感情?」他代她說了出來。
湘柔點得頭都快掉下來。
唉!她純真傻氣得讓他心疼。如果他能對她不動絲毫情感,那他還會為她是懸唸唸嗎?
他神情轉為幽沉,深思著望住她,「湘柔,如果我讓你有自行選擇的機會,你是選擇離開還是……留下?」他無法說「留在我身邊」,因為若她拒絕他狂熱的深情,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面對。
湘柔訝然地睜大眼,似乎頗意外他會這麼說,「你……」
他沒讓她有發問的機會,「我只要答案。」
走,還是留?湘柔掙扎著。心想:如果留下的代價是永遠見不到親愛的家人,那麼……不,她不要,可是,若選擇離開,在沒有他的日子裡,她將心碎與斷腸……
她該怎麼辦?
石昊宇看出她臉上的為難,苦笑著代她說出結論:「你不願留下,是不是?」她想回到舊情人的身邊吧?
「不!湘柔驚急地大叫,「我不要離開你。」
石吳宇訝然看著她,「你想留下?」
「可不可以……我想念姐姐,可是……又捨不得你……能兩者兼俱嗎?」她抬首楚楚可憐地看著他。
石昊宇先是呆了一下,明瞭她在掙扎什麼之後,忍不住輕笑出聲,「我的小傻瓜!你在想什麼?親人與我,兩者間是沒有衝突的,更不可能因為選擇了我便從此失去家人,我不會要你做這麼殘酷的抉擇的。」
湘柔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我以為如果選擇離開這裡,你便會永遠走出我的生命。」
「那麼湘柔,你想離開嗎?」
她望著他,點頭道:「我想回到過去的生活模式,蹺了這麼久的課,再加上這學期一長串累積下來的病假,學校不退我學就很給我面子了,這一年恐怕是要重讀了。還有姐姐們,她們現在一定擔心得食不下嚥,我想回家。」
石昊宇沉思了一下,「明天我就送你回去。」
說完,他發覺湘柔停在他腰間的手一緊,他低首審視她不安的小臉,但笑不語。
他要等她親口說出對他的在乎。
「昊宇……」她欲言又止。
「嗯。」他悠閒地談應,故意對她的心慌視而不見。
「你會來找我嗎?」她好怕從此再也見不到他。
「如你所願;我會閃得遠遠的。」
「不要!」她急得大叫,「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會想
你,我不要離開你……」
「想我?」他笑得詭異。
「我喜歡你呀!我說過的。」只是他根本不在意……湘柔忍著心傷想著。
這是什麼表情?喜歡他是件很悲慘的事嗎?瞧她說得這麼委屈。
「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突然決定放你走?你又為什麼不恨我當初無緣無故將你抓來這裡?」這件事要先搞清楚。
提及此事,她臉上的慌亂更明顯了。她都差點忘了,石昊宇最痛恨別人和他作對,他是不是已經知道……
石昊宇不解地凝視她,她好像很心虛?有必要嗎?
「那只是一些江湖恩怨。」他不打算破壞湘柔純善無邪的心靈世界,能這樣活著是最美好的,而他打算以他的力量捍衛她無憂的世界,「我承認我誤解了你,不過湘柔,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心虛這表情為什麼不斷出現在你臉上?」
「不……不能說,」不然……
「湘柔,對我坦白。
「你會生氣。」她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這麼嚴重?他表情認真地說;「我發誓,絕對不會。」在懷疑她是傲鷹幫的人時,都不能阻止他愛上她,那麼還有什麼大不了的事能令他動怒?
「真的?」湘柔專注的眼眸似在研究他話中的真實性,「那好吧!初次見面那天……我其實聽到了你們的對談,會二度出現在你面前,其實……其實是打算破壞你的計劃,我無法見死不救……」她邊說,邊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神情。噢!他會食言地再度爆發熊熊怒火嗎?
石昊宇很有耐心地等著她說重點,可是,她卻像個小可憐似的直望著他。「就這樣?」他難掩訝異地問。
就這樣?!這是什麼意思?他好像很失望,但湘柔仍是點頭。
他忍不住爆笑出聲,「我的老天……」
「你還好吧?」湘柔一瞼擔憂地看著他。慘了;他該不是氣得神志不清了吧?
「好!當然好!」他好得不能再好了,「我說小湘柔,你是不是太小題大作了點?」
「你是說……你不生氣?」湘柔好訝異。
「我為什麼要生氣?當時那情況,白癡都看得出來你聽到了不少我和昊宸的談話,但我既然放過你,就表示我有絕對的自信,又怎會在意你可能有的舉動?而且你會那麼做是因為你天性善良,我沒理由因此苛責你,但是湘柔,答應我,以後做事要三思而後行,以自己的安全為第一考量,有些人並不值得你冒險去救,像那些人渣就是。這個社會有太多陰暗面是你無法領會的,我只能說,我希望你保有原來的美好,我
竭盡所能地呵護你,使你在我安全的羽翼下活得單純、快樂,用不著面對人性中的卑劣。」
「你真好。」湘柔滿足地窩在他懷中低語。
好?好的定義在哪裡呢?
「湘柔,其實我算不上是什麼好人,你知道嗎?」至少,他沒有當好人的意念。
「我知道,但我就是喜歡你。」一開始,她也將他當成了極壞的人,可是漸漸地,她感覺出他仍有人性的溫暖面,他關心她,對她好,所以她不再怕他,最後,她還不知不覺地對他投注了所有的感情……
「而且,你對我好。」她加以補充。
「好到你願意一輩子留在我身邊?」
湘柔詫異地抬起眼,「你是說?」
「當我的人。」石昊宇見她眼睛張得更大,怕她會錯意,他又道:「我是指當那個與我攜手走過今生的人。」
她眨眨眼,「你是要我嫁給你嗎?」他好像是這個意思耶!
而他確實也點頭了。
當他妻子的想法令湘柔心頭浮起暖暖的甜意,但……「可是我還在讀書。」
「我等你,直到你讀到想吐為止。」
他說話就是下改粗狂!
「我能假設,你想娶我是因為喜歡我嗎?」
「我會無聊到娶一個對她沒感覺的女人放在身邊當麻煩嗎?」
他是在說她很麻煩嗎?
噢,那不是重點,反正他這句話應該是說喜歡她。
但那都不是問題所在,最大的癥結在於……
「最後一個問題,令你心動的,只是這一張好看的容貌嗎?十個人裡面有十一個人說她漂亮……其中一個是孕婦,肚子裡那個好像也是認同的……因此她對自己的絕色多少有些認知,只不過,她不曉得為什麼每個人都這樣說,她從不覺得自己美。
女人家都這麼愛胡思亂想嗎?從前聽人說女人問心上人愛不愛她的問題時,如果答得太快,嫌對方虛偽沒誠意,欺騙成分居多;若答得太慢,又任對方連這種問題也需要想,分明情意不堅。那時,他聽了也只是嗤之以鼻,認為會有這種現象,是因為女人天生無聊,一定要找點事情來搗蛋兼無理取鬧。如今想來,他的小湘柔該不會也是」這種女人」吧?咳,他會被整死!
他從不曉得自己有朝一日也會做這種沒營養的可笑事……軟言哄慰。
「別鑽牛角尖了,喜歡就是喜歡,而你莫湘柔天生就是這張臉,要愛就全愛上了,哪需刻意做二分法,那不是太累了?」他天生就不是塊說甜言蜜語的料,無法違背良心地說如果今天她是個令人退避三舍的醜八怪,他還是會愛上她,那太假了!如果她醜得要死,他閃都來不及了,哪還有機會讓名為「愛情」的這個東西冒出頭來?
「不同的……」她幽幽地說著。美貌會衰老,她的弱質病身卻不會改變,如果他要的只是她吸引人的面貌,當她再也無法擁有他愛的特質時,他對她將只剩不嫌棄,而她可能會心碎至死。所以,若他愛的不是她的人,並且無法包容一切的話,她如何能接受這樣的感情?
「湘柔?」她在想什麼?為何神情那樣哀傷?難道是他的回答令她失望難過?他只是不想說謊欺騙她而已。
「如果我老了、丑了,你還會要我嗎?
好熟悉的連續劇對白,他該應觀眾要求嗎?
好吧,別太沒良心,「要是等你老了、丑了,而我還在你身邊的話,那表示我忍耐你夠久了,應該不在乎善良地多容忍一些時候,直到我們壽終正寢。」
「我說正經的!」湘柔板起臉孔。
「我說我是開玩笑的嗎?」是真的嘛!事實便是如此呀!他不懂為什麼這麼多女人愛聽甜言蜜語,在他的想法中,還不如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他們相看兩不厭的感情,不是更好?
「如果能活這麼久就好了……」她感傷地低歎。
「什麼?」他沒聽清楚。
她會這麼問,實因想起了孟大哥說的話,她原是堅持自己的想法的……沒有人會愛上一個與麻煩無異的藥罈子,即使她美如天仙……可是孟大哥的話讓她好感動,因為有孟大哥的範例,她願意相信世間有這種纏綿刻骨的深情,但她能對石昊宇抱以同樣的期許嗎?他也有如孟大哥的深情嗎?求證一下好了。
「我只是想起了孟大哥……」
她話還沒說完,便被石昊宇吼叫給打斷:「和我在一起時,你居然敢想別的男人?!
「可是孟大哥……」
「閉嘴!」他無法不生氣,這女人居然在他的懷中對別的男人念念不忘!
「我不要。」叫她閉嘴就閉嘴,那太沒志氣了,石昊宸教她要有骨氣點,「人家孟大哥又沒惹到你,你凶什麼凶?!」
她居然比他還理直氣壯,真……真……
「他對你很重要?重要到她不惜和他卯上?」
「當然呀!我說過了,我們認識了十二年。」他是她未來的三姐夫耶!三姐一生的幸福就全繫在他身上了,誰說他不重要?
石昊宇的臉色愈來愈陰沉,「他親過你?」如自己與她一般地纏綿?有嗎?
「這是難免的嘛。」她說得自然。孟大哥很疼她,總是像親人般無條件地關懷她,有時她會覺得他像她的哥哥,只除了沒有血緣關係外,她早已將他視為家人,親臉頰有什麼大下了的,瞧石昊宇大驚小怪的……等等!他好像要發飆了!
「昊宇,你又生氣了嗎?」
「我不該嗎?」他咬牙切齒地反問。
「你該嗎?」她偏著頭,生氣總有個原因吧?突然,她靈光一閃,想想上回,再想想方纔的對話……老天,她實在有夠笨的了!
「你……是在吃醋?」她不確定地問。
石昊宇得了下,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索性別開眼。
這反應代表什麼?好像就是了。「我沒告訴你,我喜歡你嗎?」他這醋未免吃得太沒營養。
他悶不吭聲。
「那我也沒告訴你,孟大哥是我內定的三姐夫嗎?」
這回,石昊宇見鬼似的瞪著她,「天殺的女人,你給我把話講清楚!」害他捧醋狂歡、酸了個半死,結果那個男人只是她的姐夫?!
「你很生氣?那很抱歉耶!這是改不了的事實,他可是我三姐的所有物,我不好意思和她搶。」
「那你之前為什麼說……」可惡,這女人耍他啊?
「是你自己沒給人家解釋的機會嘛!」她笑嘻嘻地換回他懷中撒嬌,表情好不純真,「你真的會為我吃醋啊?」
「你給我閉嘴!」石昊宇老羞成怒地低叫,這一定會是他這輩子的恥辱。
「那麼是真的在乎我了」湘柔發現逗這個傲氣無比的男人其實挺好玩的呢!
石昊宇悶悶地咕咕幾聲,索性狠狠吻住她的小嘴。
「唔……」小人招數!但湘柔就是無力抗拒。怎麼辦?她真的被他親上癮了耶,她好愛這種滋味。
直到她癱在他懷中,石昊宇才滿意地放過她。
「記住這一點,湘柔;你是屬於我的!」他並非徵求她的同意,而是宣告他的所有權。
好霸道的男人。湘柔皺皺鼻,『如果我不要呢?』
咦,奇跡,她也學會反駁他的話了。
「你要的。」詭異的笑意再次回到他的眼眸,好似已看穿了她的心。
「可是……我怕你有一天嫌棄我,而且……」
石昊宇苦惱地低吟一聲,老天!
他有些挫敗地抿抿唇,「湘柔,我不是個會說甜言蜜語的人,這你是知道的,但我要你明白一點,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沒有任何女人能取代,也許我沒有你孟大哥的溫存體貼、柔情萬千,更不會像昊宸那個小子一樣,淨學些舌裝蓮花、巧言令色的本事,我只想讓時間說明一切,你願意相信我嗎?」
誰……誰說他下會甜言蜜語?她好感動喔……
湘柔深深埋進他懷中,不住地點著頭。
石昊宇笑了,深深擁緊了她,此時無聲勝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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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湘柔返家的途中,石昊宇一邊留意路況,一邊分神打量身旁的她。
湘柔笑得甜蜜,手中抱著他送給她的小熊,開懷地欣賞路邊的街景。想來就有些愧疚,他竟將這個單純善良、不解人間愁的小天使當成了居心叵測的蛇蠍女郎,還幽禁她一個多月,難怪重回陽光下的她會如此歡欣。
然而,她並不怪他,也不會有過半句怨言,在今早離開獨天盟時,她什麼也沒帶走,除了懷中的小熊。
她說,它與伴她多年的熊寶寶一樣重要。因為送的人是他。
「想好要怎麼跟家人解釋了嗎?」他突然開口。
對咧,她都忘了這件事了。「如果說跟男人同居她們會不會氣得把我吊起來毒打一頓?」她眨眨眼,問得好認真。
「要命的話,你最好別這麼說。」他給她良心的建議。
「那不然呢?」
「照實說啊!我不在乎她們怎麼想。」
「你不怕姐姐們嚇得從此反對我們在一起?任誰都會有這種反應的。
「你以為那對我而言有差別嗎?」他淡然回了句。
是了!這就是石昊宇式的狂做,只要他想,任誰都阻止不了他。
湘柔甜甜地談笑,因感受到他要她的強烈決心而滿懷甜蜜,能讓一個人如此在乎的感覺真好。
倏地,石昊宇凝起剛毅的客氣,一瞼專注地問道:「湘柔,你怕不怕?」
「怕?」她一頭霧水,「怕什麼?」
「我們有麻煩了。」雖然極不願讓她看到血腥場面,但這下恐怕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了。
湘柔好像瞭解了什麼,瞪大了眼,「你是說……會有槍林彈雨的畫面?」石昊宇的身份她多少有些概念,在決定將自己的心交給他的時候,她就不打算後悔。
「我也希望不要。」他轉頭望她,「怕嗎?」他的小湘柔向來膽怯,那些人竟敢動到他們頭上來,連帶地污染湘柔純潔的心靈世界,不給他們一個教訓,他就不叫石昊宇!
她搖頭,笑道:「沒關係,我還有你。」
胸口一暖,石昊宇因她的信賴而動容。
「坐穩啊!」柔聲交代完後,他發揮了頂尖高超的賽車技巧,在川流不息的車陣中來去自如地穿梭。
湘柔看傻了。老天,她下知道她的親密愛人還有一身直追國際水準的飛車技術。如果人人都像他那樣,她發誓,將來三百六十行都可以做,就是絕不要當交通警察。
「昊……昊宇,這條路有車速限制昊」她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被開罰單很丟臉的。
石昊宇悶笑出聲,他的小女人純真得好可愛。「你去告訴後頭那群緊追不捨的蒼蠅啊。」
Shit!他看了眼後照鏡,忿忿低咒著,看來正面衝突是免不了了。
將車開到偏遠地帶,低聲交代湘柔乖乖留在車內後,他從容地下了車,石昊宇等候那幾個不知死活的小角色。
「嗨,各位一路不辭辛勞地緊跟在後,一定很辛苦吧?」他泰然自若地對隨後來的人談笑著,一點也沒有面臨危險時該有的凝然之色。
「好說。我們想請石盟主到合下坐坐,不知意下如何。」其中一個較像領導者的人開口說道。
石昊宇扯出一抹譏諷的冷笑,「憑什麼?」
看出他沒有配合的意願,為首之人使了個眼色,幾名手下不約而同地掏出身上的槍,迅速而一致地指向他,『那麼就別怪我們來硬的。」
嗟,這種小場面就想教他束手就擒?拿來嚇螞蟻還差不多。
石吳宇神情明顯寫著嘲弄,「你是傲鷹幫的人吧?我不想大開殺戒,要命的話,最好快滾。」
「你是在逼我們使狠了?」對方陰沉的眼一味,忿而朝他連開了三槍以示警告。
石昊宇自然是輕鬆地閃過攻擊,然而卻在一聲玻璃碎裂聲中愣了一下;他回過頭,正好望見湘柔嚇白的臉。
該死!他怎麼忘了湘柔。
「湘柔來。」石昊宇將她拉出車外,護在身後。
「兩位還是乖乖跟我們走吧。」
「如果不呢?」他神情寒若冰霜。
「那就要看你們逃不逃得過這七把槍口了。」對方笑得陰冷,「忘了告訴你,這幾個人可是訓練有素的槍手,命中率不低喔!」
石昊宇咬牙忍著怒氣。要在以往,他絕對有把握全身而退,如今身邊多了湘柔,雖然他有七成的自信能突破重圍,但是因為過於重視湘柔,他也無法去賭那三成的危險性。
「好,我跟你們走。」他毅然決然地說,握住湘柔的大手緊了緊,感受到他傳遞的意念,湘柔仰首回他一記平靜的笑。
無妨的,她早有了這層心理準備,就算陪他身陷龍潭虎穴,她也絕無怨言。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2-16 00:43:54
第十章
抱歉,湘柔,我無意要你陪我出生入死。」直到被關進好似倉庫之類的密閉空間後,石昊宇才歉疚地開口,他也沒想到會令湘柔捲進江湖是非之中。
「沒關係的,既然認定屬於你,我就不會在乎陪你面對任何危難,而且這也不是你的錯,我知道你盡力了。」湘柔反倒回過頭來安慰他。
面對這樣善解人意的女孩,石昊宇怎能不感動呢!
他擁緊了她,低聲問;「會害怕嗎?」
又問了,他恐怕真的很不放心她,是吧?
「我再說一次,有你在,我就什麼都不怕,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保護我不受傷害,對不對?」她自他懷中仰首。
「對,沒錯!」他低笑出聲。
其實這種小地方根本關不住他,只不過,他不打算讓他的小女人這麼早就知道,偶爾換個地方情話綿綿,也是不錯的嘗試。依照電視連續劇的既定公式,在這種情況下講的話纏綿緋惻,讓人亂感動一把的,他要不要多少騙騙湘柔的眼淚?「如果我們能活著出去,你會不會娶我?」
哇,這麼早就交代遺言啦?這小女人太看扁他了吧?剛剛還說信任他呢!
通常電視都是怎麼編的?他努力回想。好像是先感傷地吻得女主角暈頭轉向、忘了今夕是何夕,然後吃足豆腐,讓生米煮成熟飯……
噢,他沒這麼卑鄙。
「我當然會,並且肯定絕對有這一天。」
「可是我不會嫁你耶!」
這女人耍他呀!石昊宇死瞪著她。
「不要這樣看著人家啦!我要解釋。」見他神色和緩了,她又道:「我們姐妹之間的感情很好,這個我說過嗎!」
他點頭。她接著說:「你也知道,我大姐為了我們幾個妹妹付出的實在太多了,一直以來,她為我們、為這個家而活,所以,我們幾個姐妹在私底下曾定下協議,在大姐沒找到她的幸福與快樂之前,我們絕對不會先棄她而去,而孟大哥也是因為尊重三姐的決定,兩人才會連名分都還沒定下,你能瞭解嗎?」
石昊宇聽得一愣一愣的,這是什麼鬼約定?
「那你的意思是,要是你大姐一輩子當個老姑婆,你也預備讓我等一輩子?」可憐的孟大哥,可憐的他!
「可以這麼……」最後一個「說」字卡在喉間,她心虛地垂下頭。
石昊宇真是有氣無處發,這個小女人一定得這麼整他嗎?
「十年!我頂多等十年,十年之後,我管你嫁不嫁,反正你就是石太大了。這已是他最大的讓步了。
「你不能這……」她心急地想抗議,卻在石昊宇的瞪視下將抗議的話語又奪了回去。
「很好,達成共識。」石昊宇點頭,就此定案。
她還能說什麼?她根本沒本事反駁這個霸氣的男人。唉!三聲無奈,她只好在心底先向姐姐們說抱歉了。
「我要是成了長鼻子的小木偶或是食言的大肥豬,你要負全責。」她孩子氣地咕噥著。
「沒關係,到時我還是會要你的。」他笑笑地吻住她嘟起的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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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石昊宇還想多混幾天的……因為還沒著手騙出湘柔感人的淚水與情話……沒想到石昊宸的手腳倒挺利落的,隔天夜裡便策劃好攻人傲鷹幫總部。
雷子翔與幾名獨天盟菁英朝預定地點進攻。而石昊宸則是涼涼地晃到石昊宇的幽禁地點,當時,他正懷抱湘柔,享受著軟玉溫香在懷的溫存滋味。
「喲,我就說嘛,這種小case,怎麼留得住老大您,原來是沉浸在溫柔鄉中自得其樂,你倒聰明喔!把事情丟給我們去忙得焦頭爛額,自個兒卻躲在這裡逍遙快活!石昊宸一個利落的躍身破窗而人,戲謔地看著正纏綿得難分難捨的兩人。
「閉上你那吐不出象牙的賤嘴巴。」石昊宇眼也沒抬地說。
「嫌我來太早了?」
的確、不理會石昊宸的調侃,他冷冷哼道:「事情進行得如何?」
「那還用說嗎。」石昊宸可得意了,「繼續呀!你親你們的,當我不存在,快點、快點。」
湘柔聞言,小臉霎時紅透,直往石昊宇的懷裡藏。
石昊宇懶得和他計較,只顧著低頭柔聲對湘柔說:「我送你回家。」
『嗯。」她溫順地依在他身邊點頭。
他淡淡抬眼瞥了石昊宸一眼,「這裡交給你,行吧。」
「少瞧不起人了,我當然……咦,外面好熱鬧呢!」石昊宸興奮地望著窗外的混亂局面說道。
石昊宇隨眼一瞥,「湘柔,你乖乖待在裡頭,我出去看看情況。」
「昊宇!」她驚惶地拉他,「我愛你!」眼眸中淚光閃動。
一旁的石昊宸翻了個白眼,又不是十八相送,這女人恐怕還不大清楚他老哥的能耐。
石昊宇則是溫存一笑,在她額上印下柔情的一吻,「我知道。」
至少他騙到了她的這一句,不枉到此「做客」一番。
就在他快走到門口時,汀柔突然瞪大了眼,驚叫一聲:「昊宇小心!」
沒有任何猶豫,她飛快衝向他,以自己的身子擋在他之前,衝力之猛,兩人同時滾落地面,而她仍執著地緊緊抱住他,不願離開……
這是啥情況?美人救英雄嗎?
別說石昊宇錯愕了,連一旁的石昊宸都驚詫不已。這女人太瞧不起他老哥了吧?她以為他們沒看到由窗口對準石昊宇的槍嗎?哪用得著她來捨身相救。
似乎等了許久,湘柔仍未感覺到身體上有任何疼痛,怎麼回事?難道是她動作太慢,來不及了嗎?她驚疑不定地張開眼,對上了石昊宇含笑的黑眸,但她無心深思其中的異樣,滿心全讓驚懼佔滿,「昊宇……你有沒有受傷……」
說著,她便要起身察看,未料,石昊宇環在她腰際的手一縮,兩人更為緊密地貼近。
「你也看到那把槍了,想救我,是嗎?」他溫柔地笑問。
「我……昊宇……千萬不能有事……」她顫抖著說,淚霧已盈滿眼眶。
這是什麼話?好像要為他送終似的。
「我的警覺性沒這麼低,OK?」她的不信任很污辱人,但她的舉動卻讓他既心疼又感動。
如果,他曾經懷疑湘柔有多愛他;那麼,她如今的舉止已清楚地告訴他一切。
事實上,在湘柔出聲警告他之前,他便已發覺了,所以在湘柔衝向他的同時,他的一柄短鏢已飛了出去,如今,那個斗膽暗算他的人大概已躺在地上。
「昊宇……」她顫抖著伸出雙手撫上他的面頰,似乎想以真實的觸感來駁斥心頭的驚慌,肯定他完好如初。
如此的深摯柔情,縱使是冷硬如冰的鐵漢也難以抗拒啊,所以,他怎能不為她融化、怎能不成為繞指柔?
他心折地低歎一聲,深深地吻住她,任靈魂全然地淪陷,再也無力掙扎……
湘柔閉上了眼,深切而無悔地回應,因面臨失去他的恐懼,她才領會出愛他已勝過自己的生命。
石昊宸瞪大了眼,不太敢相信這兩個人居然就這樣熱吻了起來,「喂,你們克制一點,這裡沒有床……」
但是深情纏綿中的兩人,早已置若罔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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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昊宇憐惜湘柔受到驚嚇,先送她回獨天盟,讓她好好睡上一覺,安定了心神,直到隔天陪她吃過午餐後,他才動身送她回家。
他們才剛踏進家門,一群人立刻湧了出來,最歇斯底里的莫過於婉柔。
「哇!我們的女英雄終於回來了,還不列隊歡迎!」
湘柔與石昊宇面面相覷,一頭霧水。她以為她們會擔心得要命,一見到她該是抱著她激動地痛哭,怎麼……是她「自作多情」了嗎?
「湘柔,你沒事吧?」海柔的反應比較正常,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
「我沒事,三姐。」
「湘柔來。」莫芷柔拉著她坐下,將手中的報紙遞給她,「怎麼回事?上頭說的人是你嗎?」
湘柔先是摸不著頭緒,迷迷糊糊地攤開手中的早報,大致瀏覽過後,她瞪大了眼;反射性地望向石昊宇。
「怎麼了?」他來到她身邊輕聲問。
湘柔沒有回答,遞出手中的報紙。
起初石昊宇的反應和她差不多,但是在看過報紙上的內容後,他的神情突然變得很怪異。
報紙究竟寫了什麼轟動武林、驚動萬教的大消息?那正是昨晚美人救英雄的精彩好戲,據說,那是由一名「有心人士」提供給各大報的內幕,在黑道第一大幫派一夜間瓦解以及連帶爆發某孤兒院販賣人口的不法之事等等大幅報道中,這則插曲無疑為獨天盟再添浪漫傳奇。
石昊宇咬牙切齒,他們都心知肚明這個「有心人士」是誰!
「湘柔,我拆了他的骨頭讓你玩好不好?」
嘩!好暴力。莫家人本能地要站出身來,怕他嚇著了她們膽怯的小湘柔。
「不好。」湘柔抿抿小嘴,「剝了他的應當標本比較好玩。」
啥?!一群人目瞪口呆。
「如你所願。」他笑著輕撫湘柔的長髮。
「咳、咳!」孟稼軒清了清喉嚨,問出了眾人的疑問,「我想,你應該就是那個連警政官員都沒轍的傳奇性人物——獨天盟的首領石昊宇吧?」
他看過報紙了,寫得滿精彩詳盡,他沒想到湘柔也是這麼個癡情至性的女孩呢!當初他們還不敢置信,懷疑單純的湘柔怎會和這種牽連太多江湖是非的人在一起,他們本以為只是同名同姓的巧合……
石昊宇淡淡頷首,沒多說什麼。
這時,婉柔又跳了出來,「好哇!湘柔,你自個兒和男人鬼混去,害我們擔心地以為你發生了什麼事,拋家棄姐、無情無義的小東西,你自己說,怎麼對我們交代!」
「對不起啦!二姐。」湘柔懺悔地垂下頭。
「行呀!看你怎麼彌補我。」
「彌補?」她迷惑地眨眨眼。
「例如提供某則捨身救心上人的纏綿情事,當我的寫作題材之類的。」呵呵!海柔玩完,婉柔的鬼主意又打到湘柔身上了。
「二姐取笑人家!」湘柔嬌喚著。
「別鬧了,婉柔。」莫芷柔適時出聲,深思著打量冷沉的石昊宇及純真的湘柔,然後緩緩出口:「你們合適嗎?」
生活背景太過懸殊,石昊宇那充滿是是非非的晦暗生活,並不是天真單純的湘柔所能適應的。
石昊宇神色未變,「適不適合只有我們知道。」說得再明白一點,她們認不認同;對他而言並不是一件多重要的事。
但湘柔卻驚了,「大姐,你不會反對吧?」
「大姐若反對,你會如何?」莫芷柔試探地問。
「不要!求求你,大姐,我想和昊宇在一起,我……愛他,失去他,我會很痛苦……」湘柔急得淚水都快掉下來。
「湘柔別哭。」石昊宇見狀,展臂將她擁入懷中,還不忘冷冷地瞥了芷柔一眼。
莫芷柔聳聳肩,隨便說說嘛!他們若是真的這麼愛對方,她也沒必要極力反對呀!這麼緊張幹什麼?
「湘柔,你明知道大姐最心疼你了,別用哭來欺負大姐好不好!」真是受不了。
「那……你答應了嗎?」湘柔用「慼然欲泣」的表情威脅著。
「人家如果不要你,那就不在我能做主的範圍了。」莫芷柔算是拐著彎同意了。
「大姐你真好!」她轉身投入莫芷柔的懷抱,撒嬌地說著。
「嘖,鼻涕別亂擦。」說歸說,莫芷柔還是憐惜地擁住湘柔。這個最讓她掛心的小妹有了溫暖堅實的呵疼臂彎,也算是上天垂憐,實現她多年來一直企盼的心願。
「那麼湘柔,你考慮過開刀的事了嗎?」海柔突然冒出一句。
湘柔怔了一下,燦亮的星眸暗了下來。
石昊宇蹙起眉,「開什麼刀?」
孟稼軒頗感訝異,「你沒和他商量過?」
「……我……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那麼何妨由各位開口。」石昊宇沉沉地說。
湘柔默然垂首,靜靜坐在一旁。莫芷柔瞥了她一眼,歎口氣轉向石昊宇,『湘柔的身體狀況……你清楚嗎?」
「大致有個底。」想起了君筱翊的話,他的神情跟著凝重起來。
「那麼,你該知道她心臟差到什麼程度。」
心臟?他愕然以視,這他不知道。
「好吧!換我來說。」孟稼軒擁著海柔在他的對面坐下,「幾個月前,我們送發著高燒的湘柔到醫院去時,醫生就曾經提過開刀的問題,但成功率只有一半,所以我們至令仍猶豫不決……」
「不用為難,孟大哥,我自己來說。」湘柔突然開口,抬起了波光閃動的眼眸直視石昊宇,「講明白一點,我有一半的存活率,另一半只能憑運氣,而我若不開刀的話,那生命就看老天爺心情好不好,所以,我們誰也無法作這樣的抉擇。現在你知道了,你還要我嗎?」
石昊宇深深地望住她,長久,他靜默無言地將她緊緊擁入懷中,閉上了眼。
「記得嗎?我說過你屬於我。所以,你的命不是看老天爺,而是我!同樣,我的生命也掌握在你手上,你該懂我的意思。」
「你……」湘柔震駭地倒抽了一口氣,他的意思是……要與她同生共死!
她慘白著臉望向他,「別這樣……別用這種方式威脅我,這太殘忍……」
「那麼,你就該明白你有多殘忍了。」他平靜地回她一句。
可是!她身不由己呀!他能明白她的掙扎與痛苦嗎?
「我不想逼你,但我要你明白,我這輩子只能有一個名叫莫湘柔的妻子,如果你食言欺騙了我,我絕不會原諒你,所以,不管你作了什麼決定,我都支持。」
「昊宇……」她淚眼迷茫,凝咽難語。
湘柔將臉埋進他的胸膛,任決堤的淚恣意奔流……
一旁的芷柔等人神色各異,卻同樣酸楚地別開湧起淚光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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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柔與昊宇各自回到自己的生活圈,湘柔因為病假太多,又無故曠了一個多月的課,學校方面再也無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姑息她,於是湘柔只好認命地面對下學期重讀的命運。
不用上課的她,一下子空出太多時間,忍不住思念起石昊宇,早知道會這樣,她就不要這麼早回來了,如今弄得自己像個閨中怨婦似的,成天看著孟稼軒和海柔出雙人對,害她愈看愈觸景傷情。
除此之外,她慎重地思考開刀的事,經過半個月的掙扎,她決定放手一搏,雖說她的賭運向來不是很好,但是與其在生死邊緣中擺盪,下知何時可能得向心愛的人兒說拜拜,她寧可痛快地賭那一半的未知數,她相信,有昊宇的愛支撐著她,她會勇敢撐過這場人生賭注!
然後,她將她的想法告訴家人,每一個人都神色凝重,而她只記得孟稼軒說的話……
「湘柔,你最好快點告訴石昊宇,因為同樣身為情有所繫的男人,如果今天是海柔面臨這種事,我一定會發狂的,不管如何,我會希望與自己心愛的女人共同面對這一場人生中的劫難與考驗,是哭是笑,相愛的人彼此該共同走過,而且,石昊宇的個性看來激狂,他是無法容忍你給了他不想接受的結果,偏激之下的他會怎麼做,想必你比誰都清楚,所以,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我懂。」湘柔毅然點頭,一旦決定,她就不會反悔。
之後,湘柔在石昊宇打來的電話中向他傳達了她的決定。
電話的另一頭沉默了好久,久到令她心慌。
「昊宇、昊宇!」她心急地叫喚,「你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
「湘柔,」他低低喚出聲,「你有把握嗎?」
不,她沒有,滿心的惶然是唯一的感覺。但,她不能這麼說,不想昊宇為她心痛。「昊宇,我需要你的支持,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熬過這場手術……」
「有了我的支持,你就能熬過嗎?」他低沉地輕語。
「會的,為了你,我會的。」她極力穩住聲調,不想讓另一端的石昊宇得知她已淚流滿腮。
「好,我支持你。」他毅然咬牙道,「手術過後,還我一個健康的湘柔。」
湘柔閉上眼,不敢貿然開口,深怕一出聲,自己就會難過地痛哭失聲。「昊……」
「別哭,湘柔,你若真如你所言的自信,就別在我面前做出讓我無法信任你的事,否則,我不知該如何去相信你的承諾。」她可知她的淚將帶給他多大的沖
擊、多深的痛楚?
「我……沒哭……」但淚就是不聽使喚地直往下落,「我想和你天長地久,想永永遠遠陪在你身邊……」
「我知道,我明白。」他會與她一同努力,「聽我說,湘柔。我問筱翊,她是這方面的權威,我請她改天幫你徹底做個全身檢查,也許……情況沒這麼糟。」
「好……」她顫抖地說道。她願意將自己的一切都交到他手中由他安排,彷彿將一切交付給他,事情會很順利美好,正如他願意相信她所許下的承諾一般……不論那有多麼傻氣。
掛了電話,她才讓自己投身於柔軟床鋪中,抱著石昊宇送她的小熊寶寶,悲泣出聲。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16-2-16 00:44:43
尾聲
最近因為開刀的問題,湘柔與君筱翊的接觸蠻密集的,大多時候都是石昊宇陪著她,然後,他們得到了一個結論……
「我比那些蒙古大夫高明一點,我的能力範圍中,可以和老天爺討價還價到百分之六十,多了百分之十,不過,你們也不用太崇拜我啦!儘管我知道自己很偉大。」
對於君筱翊的幽默,他們都笑不出來。
然後,他們敲定了手術日期——半個月後。
這半個月,眾人絞盡腦汁、用盡方去,使湘柔的身體體狀況達到最完美的狀態,這有益於手術的進行與提高成功機率。
開刀的前兩天,湘柔配合著君筱翊做完檢查後,將一張紙箋交給她,請她轉交給石昊宇,今天他正好有要事,無法陪她前來。
只剩兩天了,這是她最後一晚留在家裡,明天,她就要住進醫院為開刀的事做準備,她心中也有了決定。
夜漸漸深了,湘柔無懼刺骨的寒冷,執著地立於門邊,癡候著深愛的男人。
她相信他懂她的意思,情人之間自有靈犀,他們有這樣的默契。
另一頭,石昊宇正飛車開來。一路上,他手中緊緊捏捏著湘柔寫給他的紙箋——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游絲。
空一縷金香在此,盼千金遊子何之;
證候來時,正是何時?
燈半昏時,明半明時。
君筱翊一忙,竟忘了交給他,剛剛才想起,匆匆拿來給他,當然,石昊宇看過之後,她的下場自然是被罵慘了!
他感受得到湘柔茫然無助,她需要他陪在身邊,而該死的筱翊,居然敢忘了!這時的她,是否彷徨地在角落中黯然落淚?想到這裡,他心口一揪,不自覺加快速度。
微弱的光線下,他遠遠地便望見佇立門邊的纖弱身影,不覺懊惱地低咒出聲。
這個該打的小東西,她在幹嗎呀?外頭冷得要命,她想等死嗎?他發誓,待會他一定要狠狠修理這個不聽話的小女人!
「昊宇!」湘柔也看見他了,落寞的小臉霎時亮了起來,開心地朝他奔去,車門才一打開,她便投人他懷中。
他正欲出口的斥罵與教訓,在聽到她幽幽柔柔的一句話後,全然消逝如煙。
「我好想你。」嬌嫩的小臉貪婪地掬取她所熟悉的溫熱氣息。
本來打算K某人小屁股的手,在觸及嬌軀上的冰涼時,竟不由自主地擁住她,將她密密包圍在自己柔情的呵疼中,出口的話出乎自己意料的輕柔:「對不起,我來晚了。」
湘柔很認真地搖頭,眼眸一片澄亮,「沒有關係。」
「進屋去,以後別等我,自己的身體要愛惜,尤其現在這麼晚了,你該回房休息。」
是誰說要狠狠揍她的?唉,認命吧?他就是沒骨氣地讓這個柔情似水的小女人吃得死死的。
待踏進湘柔姑娘的閨房,她居然語出驚人:「昊宇,今晚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石昊宇先是大大震了一下,而後望進她清靈無邪的眼眸,他努力測手吸,告訴自己要冷靜,湘柔太天真,絕不會是那個意思的……
「湘柔乖,你安心睡覺,我會在你身旁陪著你,絕不離開。」他明白她的心慌與無依,她需要他堅定的承諾與疼惜的撫慰,而他也願意給予。
「不,我是要你……」嬌容驀地一片嫣紅,她螓首低垂,羞得說不出話來。
石昊宇盯著她頰上醉人的風情,領悟似的逐漸睜大眼,她、她、她……不是他胡思亂想。
「為什麼?」他努力控制著心湖的波濤,力持聲調平穩。
「你說過,我是屬於你的,不是嗎?」她避重就輕。
「不對。」石昊宇扣住她的肩頭,不允許她心虛地逃避他的目光,「因為你根本沒有把握熬過手術,你心裡還存有不確定的想法,所以,你抱持這是最後一夜的絕望態度,這才是事實,對吧!」
「吳宇……」她忍不住心亂,石昊宇太瞭解她了,總是能一眼就看透她。
「回答我!既然承諾我,為什麼自己卻沒有把握?連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你要我如何相信你?」
他看起來好像不大高興……他在生氣嗎?
「別……」她淚眼迷濛,楚楚可憐地瞅著他。她不要他生氣,每回他生她的氣,她就好心疼。
石昊宇凝望她的淚,一臉苦笑地道:「你也知道傷心的滋味了嗎?那你為什麼不想想我?我為你所承受的痛遠甚於你,我可以隱藏得完美,但是就因為這樣,你就允許自已裝作不住嗎?不要太自私,湘柔,想想我吧!」
「我……」湘柔啞然無聲,她從不知道自己帶給他這麼深的痛苦。自從決定開刀之後,他總是什麼都不說,冷靜地陪她面對一切,於是她就以為他什麼都能承受,任性地在他面前流露出自己的哀傷與恐懼,殊不知,這帶給他多大的傷痛。他說得沒錯,她是好自私、好懦弱!
「對不起……」她悲切地哭喊出聲,為自己對他造成的傷害而心痛。
「我不要道歉,湘柔,我只要你為我勇敢起來!」他深深望住她。
她不住點頭,淚卻落得更凶。
石昊宇心口沉沉地一揪,滿懷愛憐地吻住她,再也理不清心頭的滋味是酸、是甜、是悲、抑是苦……
湘柔回應得熱切,淚雨交織的纏綿中,任理智悄然而逝。
她壯著膽子,不顧一切地主動迎合他,小手緩緩輕解他的衣衫……
石昊宇倒抽了一口氣,吃力地拉開她,「湘柔,別這樣……我不接受你的道別方式,更不接受到頭來你只留給我一夜溫存……」
「不,這不是道別,是承諾!我用我的身心,向你許諾共度今生的誓約。」她以刻骨的深情,毅然許下諾言,如果她不能熬過這場手術,她死也不甘心!
「湘柔!」石昊宇震撼了,決堤的狂愛熾情再無力隱抑,他深深地、激動地緊緊擁住她,帶著心靈深處的狂熱情潮,吻住此生唯一令他愛得心痛的女孩。
漫漫長夜,純潔的靈魂因他而撒下融合了浪漫與激情的唯美色彩,而這靈魂已許給了他,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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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湘柔在石昊宇懷中醒來,當發現自己一絲不掛地躺在他臂彎中,而他熠亮的眼正緊緊瞅住她後,小臉霎時紅若朝霞。
「你……」她抓住了棉被遮住身子,「你沒有偷看吧?
石昊宇聞言朗笑出聲,憐愛地擁抱她,「我的湘柔,你真的好可愛!」
摸都摸遍了,她居然還怕他看?
她孩子氣地呼著小嘴,「為什麼我覺得你像在嘲笑我!」
就是這樣純真的她,才能令他的心從此淪陷,再也無力自拔。
「好了,時間不早,你該起床了,待會我送你去醫院。」他柔聲催促著。
湘柔直覺地望向一旁的鬧鐘,「對喔!都八點半了,怎麼大姐沒來叫我起床?」以往她最遲七點就會起床,雖然不用上課,但是良好的作息習慣仍是維持不變。
當她迎視石昊宇曖昧的眼光,就知道自己問錯話了。
「昨晚你所發出的『聲音』,恐怕連隔壁的孟稼軒都聽得一清二楚,你想,他們有勇氣過來敲你的門嗎、』
「你……亂講!人家才沒有……」臉皮向來超薄的湘柔,這會兒小臉蛋又嚴重燒紅了起來。
「沒有?那我怎麼會覺得很有『成就感』呢?」
這男人的臉皮是銅牆鐵壁打造的嗎?「討厭,不跟你說了。快出去啦!人家要穿衣服。」
「我不能看?」
「不能。」她一口回絕,神態堅持得緊。
石昊宇聳聳肩,跳下床來,故意當著她的面慢條斯理地穿著衣服,害羞怯的湘柔看得差點噴鼻血,急忙紅著瞼別開眼。石昊宇看在眼裡,不由憐愛地笑了。
「用不著一副我傷風敗俗的模樣,請記住,昨晚是哪個花癡色女剝光我的衣服,OK?」石昊宇自若地調戲他羞赧的小女人。
「你TT你怎麼這麼可惡啦!」湘柔羞惱地嬌嚷道。
一抹異樣的光芒閃過他的眼眸,「你繼續在床上對我撒嬌沒關係,只要有一整個早上都『沒空』下床的心理準備就行了。」
哦喔!他在警告她哎……而且很曖昧喔!
只見一隻枕頭朝他飛去,看來莫家小姐老羞成怒,而石昊宇早在那之前便瀟灑地開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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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早餐後,石昊宇親自送湘柔去醫院,接下來的兩天裡石昊宇如往常一般,有空才會過來陪伴她,不若莫芷柔等人,總是神色凝重,刻意拋下身旁的事,盡量陪伴在湘柔身邊;相形之下,石昊宇若無其事的神態讓人無法諒解。
湘柔可是他生命中最親密的女人呀!她都為他付出一切,他居然像個沒事人,他究竟把湘柔當成什麼?
難怪傳聞說他冷酷無情,看來還真不假。那麼,他之前對湘柔說的話又算什麼?
眾人滿心疑惑。
愈接近手術日子,每一個人的神情就愈沉重不安。反倒是石昊宇,他顯得更為鎮定沉著,因為如果連他都無法信任湘柔,他怕湘柔也會自我懷疑起來。
他對她的感情,深到足以盲目地堅信她承諾過的一切,這些旁人又怎會瞭解?即使他心裡真存有一丁點恐懼與不安,他也絕不會承認。
在湘柔被推進手術房之前,石昊宇突然開口:「湘柔,我愛你,記住這個,永遠不要忘。」
「昊宇……」清亮的眼眸浮起淚光,這是第一次……昊宇從未對她說過這句話,就是那一夜的纏綿中,他也不曾說過。
「我也……」她哽咽著開口,卻遭石昊宇阻止。
我不想聽這個。現在的你,沒有資格對我說這句話。如果你是真心的,用行動向我證明,今天過後,我會讓你有一輩子的時間說這句話,否則,我不稀罕一個狠心傷害我、令我痛苦的女人來談論她對我的感情。」
湘柔含淚點著頭,「會的,我一定會辦到,你等我……」
「我等你。」他堅定地道,深吸了口氣,朝一旁等待的君筱翊點了個頭。
君筱翊也點頭表示瞭解,自信從容地迎戰服從於也。她明白這女孩是石昊宇的生命,為了好友,她不得不使出渾身解數,全力以赴。
手術室的燈正式亮起,門外也開始了冗長而猶如煎熬的等待。
窒人的死寂持續良久,孟稼軒突然開口:「湘柔要我在她進去後告訴你,不論她是生是死,天上或人間,你永遠是她唯一的愛。』
石昊宇沉默不語,雙拳握得死緊。
她居然敢交代遺言!到頭來,她仍然不若自己所言的自信!
莫、湘、柔!你要是敢食言,我到死都會恨你!
石昊宇咬著牙,若非死命忍著,他早已發狂地嘶吼出聲。
孟稼軒凝思地望著他,因突然的領悟而低聲歎息。他終於察覺到,石昊宇對湘柔所付出的一切是無法用時間來衡量的,絕不下於自己對海柔付出的十二年摯情。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十個鐘頭的等待說長不長,但對石吳宇而言,每一個秒針的震動聲都敲上他的心口,整整十個鐘頭,對他卻如過了十世紀般漫長,若非有著天生過人的耐力與自持;以他對湘柔那分足以毀天滅地的刻骨深情,他恐怕早已被逼得崩潰。
當手術室上頭的燈暗了下來,君筱翊首先走出分隔他與湘柔的那道門,他的雙腳猶如失去知覺般麻木地釘在原地,一雙空茫茫的眼眸呆然地望向她。
沒有人敢開口問出自己的疑問,君筱翊也不急著說,目光來回打量眾人淚異的神色,而後定在石昊宇一片空白的臉龐上,她輕輕吐出一口氣,微微地露出笑容,「我想,我有資格要求結婚時當你們的伴娘吧?」
眾人歡欣地笑了開來,—一相擁著喜極而泣。石昊宇怔忡了足足一分鐘,空白的腦子才緩緩消化這則訊息,重重吁出了悶在胸口長達十個小時的一口氣,整個人無知覺地往下滑,還是離他最近的芷柔和婉柔同時扶住他。
「他……昏倒了?!」眾人面面相覷,這太誇張了吧?
「是他聽錯了還是我說錯了?」君筱翊好無辜地問。
「不,都沒錯,是深情惹的禍。」婉柔瞭解地接口。
「是啊!這十個小時對他而言,恐怕是畢生最難熬的時刻吧!他能撐到現在已經很偉大了,要換作是我,早就發狂崩潰了。」孟稼軒順手擁緊了海柔,感歎地道。
君筱翊聽得哭笑不得。誰能相信,冷硬剛強、睥睨黑白兩道的獨天盟盟主,竟會為了一名嬌柔的小女子而軟弱至此?
湘柔是幸運,她無盡欣羨地想。
湘柔出院後的第十天,在石昊宇軟硬兼施的堅持下,在莫家舉行了簡單的訂婚儀式,讓他與湘柔、孟稼軒與海柔這兩對有情人實踐了情牽一生的諾言。
這只是第一步,往後,他還有更多招數能令湘柔點頭,提早幾年當上石太太。
當天他們又邀請了幾名至親好友,其餘的閒雜人等就全免了,因為光這群人就已讓一屋子熱鬧非凡。
「為了表現你們的恩愛度及默契程度,來,這裡有兩大杯香檳,由咱們兩位男主角以嘴喂到女主角口中,再吐到這只空杯,看誰動作最快,就有美人相伴一夜的獎賞,如何啊?」會出這種餿主意的人,自然是婉柔啦!
海柔吐吐舌,「好噁心喔?二姐真不衛生。」
「少故作純情了,誰不知道,孟大帥哥的口水你早就吃到不要吃了,騙誰呀!親吻親到破金氏紀錄,你就不嫌噁心?」婉柔不給面子地哼道,「石酷哥,你呢?」
「湘柔酒量很差,不能碰一點含有酒精成分的東西。」石昊宇也淡淡回絕,反正想要與美人共度春宵根本用不著湘柔批准,他的小女人太聽話了,他只要直接拐走湘柔便成。
「海柔也是。」孟稼軒跟著附和。
「那不正好嗎?灌醉她們,要吃多少豆腐不就隨你們的便了嗎?」這是身為人家的二姐該說的話嗎?
「不。」他們還是搖頭,要吃豆腐還不簡單二十四小時隨傳隨到,比7-11還方便,根本沒必要灌醉她們,清醒時候的她們還比較有「參與感」,這點婉柔大概不知道吧!
「喂,你們很不合作耶!」婉柔一臉不悅,轉頭望向湘柔時,她又笑得不懷好意,「還是小湘柔最乖了,二姐這麼疼你,你一定會贊成二姐的提議,對不對呀?」
湘柔抱歉地說:「不行,我要聽昊宇的話,他說不好就不好。」
婉柔翻了個白眼,不屑地看著石昊宇溫柔地笑擁著湘柔。
「哈、哈、哈……婉柔,踢到鐵板了喝!」清脆的笑語由門口傳來,走進了一名俏麗明媚的女孩。
「以寧姐。」湘柔溫婉地叫道。
「湘柔好乖喔!」丁以寧也回一個大大的笑容給她,在看到婉柔瞬間色變的神情時,她大為不滿,「喂,你這是什麼表情?不樂意看到我啊!」
「你……來了,那……那個白癡該不會……」
「你罵誰白癡,莫婉柔!」
一記惡狠狠的目光自丁以寧身後射來,令婉柔瞪大了眼。
「你……哇!」她驚跳起來,直接往門口竄逃。
「莫婉柔,你給我站住!」來人也隨之追了出去。
一群人全看傻了眼,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婉柔,也有落荒而逃的一天?
「以寧,他」湘柔眨眨眼,一臉疑惑。
「他是我哥啦!叫丁以白,白癡的……呃,不對,是白色的白。」差一點就被婉柔給教壞了。
「以前都是二姐把我們當玩具玩,現在,我們捉弄她的機會是不是來了?」海柔仰首笑間身旁的未婚夫。
孟稼軒的回答,是包容而寵溺地擁抱住她。
一屋子再度喧騰起來,笑鬧著要兩對未婚夫妻做一堆奇奇怪怪的事,比起婉柔有過之而無不及。
終於,石昊宇趁旁人不在意時,將莫家小美人「偷渡」出來,如今濃情蜜意的兩人,正悠閒地在月光下攜手漫步。
「昊宇,你說我們會不會大惡劣了?把三姐和孟大哥丟在那裡任人整、任人玩,自己卻跑出來逍遙。湘柔掏出少得可憐的良知問著。
「管他們呢!只要我們不被整死就好了。」石昊宇連少得可憐的良知也沒有,大大方方地攬著小未婚妻的纖肩,享受著兩人世界的溫存。
誰教孟稼軒不精明一點,人的一生中總會被整那麼一兩次卻無法抗議,要不是湘柔堅持,他早就直接拖她上禮堂,要整就一次整完,多了個訂婚只會便宜了那群不懷善意的好事者。
「我們以後一定會被加倍整回來的。」湘柔咂著小嘴說道。
「有什麼關係呢?能擁有你,被整上一天我也甘願。」就怕他樹敵太多,像石昊宸那種平時敢怒不敢言的人一直虎視眈眈,伺機報老鼠冤。
「嘻。」突然湘柔甜甜笑著,止住了步伐,轉身環住他的腰,仰首正視他。
「笑得賊兮兮的,在想什麼?」石吳宇調侃道。
「哪有很賊,我是開心。」她不滿地叫道。
石昊宇被她的嬌憨的神態逗笑,「那好吧!你在開心什麼?」
「想起進手術室時你對我說的話。」
「我說了這麼多,你指的是哪一句?」
「你說你愛我!」她漾著幸福的微笑。
他微偏著頭,狀似思索,然後好苦惱地皺著眉,「有嗎?」
「有啦!」她不依地跺跺腳,澄亮的眼眸直望住他,「人家好不容易等到這句話,你不可以忘記。」
石昊宇還是皺眉,「亂講,該不會是你在做白日夢?」
「你怎麼這樣啦!」她委屈地扁起小嘴,小手直捶著他的胸膛,「這麼重要的話居然忘記,討厭、討厭……」
石昊宇哭笑不得地搖搖頭,俯身想吻住令他滿腔愛憐的女孩,但鬧彆扭的小女子已不打算搭理他,掙扎著想離開他的懷抱,「壞蛋,人家不要跟你好了……」
他不理會湘柔孩子氣的抗拒,將她擁得更緊,在她的閃躲中,將他的唇堅定地印上她的,同時輕輕逸出……
「我愛你,湘柔。」
月兒柔柔,繾綣深情點綴著的星空下的夜,更為迷濛醉人……
一本書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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