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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重生之擅始善終 作者:淳於流落 [列印本頁]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5:47:11     標題: 重生之擅始善終 作者:淳於流落

文案

每個優秀的男人總會遇到一個或幾個張霧善,她家世極佳,容貌中上,見識一般,性格惡劣。最後他總會離開她,因為她的另外一個名字叫做女配角。
前世如此,今生亦然。
可誰說女配角就不能活得風生水起,閃閃發光?

說那麼多,其實就是一個爹不親爺不愛哥不疼的任性千金重生後如何活出自我的故事。

某淳承認,這個文,很難寫……跟之前兩篇會有很大差異的,大家湊合著看吧。
鮮花和板磚我都歡迎。
鑒於某淳的爛技術,自己做封失敗,感謝鏘鏘大大的圖,很像善善有木有?!


內容標簽:都市情緣 重生 穿越時空

搜索關鍵字:主角:張霧善 │ 配角:葉蓉卉,呂澤堯,張佑棠,林月桐,江宿,辛琛 │ 其它:價值觀,家庭觀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5:47:38

1、01 前世 ...


作者有話要說:我個人能力有限,其實很多風格都寫不來,本來也沒想過要寫重生文。但是女主前後性格差異太大,我不知道怎麼解釋,最後只能選擇了重生。而重生之後,之前的設定都沒有用了,所以寫了幾萬推了,又寫了幾萬還是推了,現在算是無存稿發文吧。

寫得有點慢,大家不要介意,慢慢等吧,養肥了再來也可以。

可能會有人懷疑怎麼會這樣的父母呢?事實上,有很多家庭並不是我們想象中那麼美滿。不過我似乎也有點矯情了。
算是我的一種嘗試吧,我想嘗試不同的風格。
感謝大家一如既往地關注。

  據說,每個孩子都是在父母的期盼中降臨到這個世上的。
  
  十二歲以前的張霧善對此深信不疑,那時候她是家裡最小的孩子,唯一的女孩,匯集千萬寵愛於一身,長輩們對她的喜愛遠遠超過了同輩的男生,讓她以為她是張家的最受呵護的小公主,直到永遠。
  
  一只南美洲亞馬遜河流域熱帶雨林中的蝴蝶,隨意扇動幾下翅膀,可以在兩周以後引起美國德克薩斯州的一場龍卷風。誰也沒有料到,葉蓉卉的到來竟然會讓她的小世界徹底崩潰,全盤傾覆。
  
  若早知道十二年後的今天,她看到葉蓉卉與呂澤堯的小提琴演奏,隨口提出給他們伴奏就引來家人的怒視的話,她當初死也不會喊葉蓉卉那一聲姐姐。
  
  她只是一個迷途任性的孩子,何至於面目可憎到讓人橫眉怒目?
  
  門德爾松的 E小調小提琴協奏曲,世界四大小提琴協奏曲之一,她曾經陪呂澤堯練習過很多次,她可以將三個樂章的每個音符每個停頓牢牢記得,只是因為他住在她的心中。但初戀往往是最不可靠的,說了多少的憧憬,許了多少的未來,都敵不過年少的沖動,她甚至還沒來得及怪他,就跟他形同陌路,直至今日。
  
  他留洋數年,技巧提高不少,曾跟他並稱本市“最佳小提琴手”的葉蓉卉被他遠遠比下去,而她,疏於練習許久,勉強跟上葉蓉卉,更不要提與他並肩。
  
  在場的人都不是外行人,都聽出來這協奏曲的良莠不齊。她從余光中看到張韞楷低頭看著手機,而媽媽則難掩焦躁地看著這邊,還時不時地仔細觀察著爸爸的表情……她那消瘦見骨的手指越彈越輕盈,有一種急欲飛翔的感覺。
  
  她從未曾喜歡上鋼琴。
  
  只是因為爸爸覺得她應該練一樣樂器,只是因為媽媽覺得鋼琴很優雅,只是因為哥哥覺得彈鋼琴的手指好看,所以她才覺得她應該喜歡鋼琴。
  
  但她的人生就如同她的鋼琴,段段用力,毫不順暢,喑啞而斷裂。她用力地彈著,很用力地彈著,汗水從發梢上慢慢低落,低落到地面上,不能動彈,靜靜地等待蒸發,她也一樣,被自己困住,不甘又無法擺脫地墮落下去。
  
  呂澤堯飛快地朝這邊□了一眼,她又彈錯了幾個音,她也聽到了,卻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手,它們有自己的意識,自由而歡快地彈奏著。
  
  “善善。”呂澤堯停下來看著她。
  
  她無法停止這困獸的臨死掙扎。
  
  其他人也發現了她的異常,紛紛看過來。她依舊保持著專業演奏家的姿勢,十指上下左右跳躍,微笑著看向他們,雙眼卻無比地迷茫。
  
  “善善!”媽媽的尖叫聲讓她陡然驚醒,雙手重重地落在鍵盤上,發出一陣悲鳴聲。她站起來,看著他們,“怎麼了?”她試圖邁開步伐,卻發現自己不受控制地向前傾倒,然後猛地撲倒在地上,劇烈地顫抖起來。
  
  呼吸不上來……內髒全部絞在一起了……她設定好的分量,不可能會過量……
  
  她想求救,可張韞楷拉起她的手想抱她起來,看到她手上的針孔後,面色一沉,回頭說了一句,原本焦急著要上前的人都停了下來,面面相覷。
  
  是了,就算是曾經再怎麼寵愛的小女兒,也比不過家庭榮譽重要,一個叛逆的張霧善就足以讓張家爺爺無顏出門,更何況是叛逆到吸毒的張霧善?
  
  她想得到,其他人也都想到了,所以她躺在地上抽搐,痛苦萬分,她的家人卻在猶豫著要怎麼辦?送醫院的話,勢必要曝光,然後毀譽……
  
  躊躇間,張霧善感覺自己身子忽然輕飄飄的,痛苦的感覺也離她越來越遠,她努力想看清楚旁邊的人,可視線越來越渾濁,只看到白霧般的東西。
  
  一個人影撲過來,抱著她,大聲呼喊她的名字:“善善,善善……”
  
  是媽媽的聲音。
  
  媽媽喜歡叫她善善,可她從來沒有喜歡過她的名字。
  
  她出生在一個清晨,霧很大,爺爺趕去醫院的時候還因為霧太大了差點撞車了,結果她一出生,吹來一陣清風,大霧就散了,於是爺爺就給她取了霧善這個名字。張霧善,張悟善,聽起來就像她一點善意都沒有,需要佛祖點化一般;或者張毋善,因為她已經十惡不赦了,就算再怎麼善也不能改變她了,所以佛祖干脆讓她不要善了。不管怎麼說,這個名字都不是一個好名字,索性她的確不是一個好人,並沒有枉費這個名字。
  
  從她出生那一刻開始,就注定她在親情方面的弱勢地位。她那個大她三歲的哥哥,叫張韞楷——因為雲開,所以霧散,她從來不是主宰的那一方。只是她以前一直看不透,覺得大家對她的寵愛都是理所當然的,所以當那份寵愛被收回去的時候,她才那樣的無法適從,才會一次一次地用任性和肆意去揮霍那些有限的寬容。拋開血緣關系,一個叛逆任性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親生女兒和一個懂事乖巧爭氣漂亮有潛力的養女,孰輕孰重,一目了然。而那份所謂“血濃於水”的關系,在注重家世門風的張家,在無數次收拾殘局的失望和疲憊中已經蕩然無存了。
  
  父母,是真的可能恨兒女的,她到現在才明白這個道理,太晚了。
  
  當一個男人迫於無奈娶了一個不愛的女人,就算女人為他癡情數十年,甘心犧牲一切,他還是不愛,連帶女人生下的女兒。
  
  “媽,趙、趙茜……芸……”她艱難地吐出那幾個字,今天她回家就是告訴媽媽前幾天她看到爸爸和葉蓉卉的生母趙茜芸在外面約會的事,可她一回來就聽到呂澤堯要和葉蓉卉即將訂婚的消息,怒火蓋過了理智,她只顧著要給呂澤堯或葉蓉卉添堵,完全忘記了本來的目的。
  
  “你別說話別說話,我知道的,我什麼都知道的。”媽媽緊緊地將她抱著,淚如雨下。
  
  她還想說,時間卻來不及了,她胸中一股郁結,她死了沒關系,可是不能讓那兩母女的目的得逞,雖然她一直怨恨媽媽太懦弱對爸爸言聽計從,但媽媽畢竟還是媽媽……
  
  姍姍來遲的救護車,還是無法挽留她離去的腳步。她聽到憤怒的吵鬧聲,努力地睜開眼睛看過去:媽媽慌亂無措地捂著臉痛哭,張韞楷拉著媽媽,看不清楚表情,爺爺和奶奶一臉痛惜地相互扶著,爸爸捂著半邊臉直喘氣,葉蓉卉則扶著他,一臉悲天憫人地看著眾人。
  
  最受不了的,就是葉蓉卉這份自然的高人一等的睥睨之勢,仿佛她是螻蟻,卑微而脆弱。
  
  即便心有不甘也無可奈何,因為不肯放開執念的人是她,驕縱的是她,最後受傷的也是她。這樣的結果,早在她拿起那白色粉末那一刻就預料到了,貪圖一時歡愉,投擲了她的後半生。
  
  她那時候想,若是家裡知道她吸毒的話該是怎樣精彩的表情呢?爺爺大怒之下會不會把她趕出家門?她都想好了,如果他們真的要跟她斷絕關系,她就隨心而行;如果他們逼她戒毒,那她就不計前嫌,做一個乖孩子。只是她高估了自己,她根本沒有勇氣把這件事說出來,也沒有辦法抵制住那來自地獄的白色死神的誘惑。
  
  她不是沒設想過自己的結局,但今天這樣狼狽的結局根本不在她的劇本內,她只准備了一劑,根本不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她還有很多話沒有說,還有很多事沒有做,張霧善還沒有華麗地回歸呢。
  
  可是那尖銳而綿長的“滴——”讓她明白,有因必有果,既無善始,何來善終?
  




2

2、02 重生 ...


  時間是一個奇妙的東西,同樣的狀態,因為不同的心態,感覺竟然天差地別。像這樣閉著眼睛任由思緒游動,放在以前,張霧善肯定會度秒如年,現在她倒是挺受用的。
  
  很久沒有這麼輕松了,自從那一次爸爸打了她之後,她的神經就一直繃著,沒想到死了反倒輕松了,難怪人家會說一了百了。
  
  漸漸地,旁邊的聲響傳入到張霧善的耳朵裡,有人說話,有人走動,她慢慢睜開眼睛,發現她躺在病房裡。
  
  她難道還沒死嗎?她想起自己聽到的那一聲代表無心跳的滴聲,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該不會這裡就是另外一個世界吧?她在病房中死亡的,所以在病房中醒來?
  
  張霧善坐起來,發現腦袋有點疼,還有點惡心,她緩了一下才下了床,走到窗邊看出去:陽光燦爛,跟一般醫院的院子沒什麼區別。
  
  正疑惑著,房門打開了,張霧善回頭,看到林月桐走進來,她心一驚,遲疑地喊了一聲:“媽……”怎麼媽媽也會在這裡?
  
  林月桐不贊同地看著張霧善,走過來將她拉回到床上:“嫌自己腦震蕩還不夠是不是,趕緊給我躺好。”
  
  腦震蕩?張霧善又是一驚,她不是注入過度嗎?
  
  見張霧善聽話地躺好,還異常認真地看著她,林月桐想起這個女兒之前也是這樣乖巧懂事的,心裡不由軟了下來,伸手撫了撫她額上的頭發,歎氣道:“好好地,怎麼會想到去撞人家的車?要不是你爸的周旋,對方也沒有受傷,不然你不得蹲幾年牢飯,以後可不要這樣了。”
  
  “撞車?”張霧善喃喃地重復道。
  
  “善善,以前你怎麼鬧,媽都隨你了,因為媽知道你心裡不好受,媽心裡也不好受。”林月桐眼眶慢慢就紅起來了,她拉著張霧善的手,語重心長道,“可這會不是小事,你去撞人家,萬一有個好歹,是會出人命的。你怎麼就這麼想不開了呢?媽可就你一個女兒而已,你怎麼能這麼對媽呢?”
  
  林月桐又說了很多話才走,她後面說的話張霧善都沒有聽進去,腦袋裡一直重復著撞車這兩個字。
  
  她二十三年人生裡,就只有那麼一次想不開去撞別人。那一次她難得回一趟家,客廳沒人,她就隨意吃了點東西,剛要出門時爺爺就回來了,然後發現他放在客廳展櫃的一個明清青花瓷盤碎了,他二話不說就劈頭罵她,她自然不肯背這個黑鍋,爭執不下,最後懷著一股火氣開了張韞楷的跑車出去。心頭大火無法宣洩,偏偏還讓她看到江宿那輛車,她想起他做的種種來,腦袋一熱,鬼使神差地就踩了油門開過去。
  
  那件事,發生在她大二暑假,還是20歲的時候。
  
  見鬼了,張霧善爬起來,踉踉蹌蹌地跑出去,攔住一個護士,問她日期。連問了三次,對方的回答都是08年8月11日,張霧善這才有一種恐慌的感覺。
  
  她在2011年8月11日死了,然後回到2008年8月11日復活!
  
  真的是……太荒謬了!
  
  張霧善低頭看著自己顫抖的手指,左手食指上已經刺上一只荊棘鳥,修長白皙,還沒變成干柴,手臂上也沒有觸目驚心的紅點,脖子上還帶著那根項鏈——她真的變成了以前的自己。
  
  “您沒事吧?”護士看到她臉色不好,關心問了一句。
  
  張霧善驚了一下,看著護士,半天才想起人家問了什麼,恍惚道:“護士,你說什麼樣的腦震蕩可以讓靈魂出竅啊?”
  
  護士一臉茫然地看著她,她搖搖頭,恍恍惚惚地回到了病房,爬上了床,拉起被子蒙住全身,身體卻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這麼荒謬的事怎麼可能會發生呢?她怎麼可能回到了三年前?現在這個現在,跟以前的現在是不是一樣的?2008年8月11日,奧運會的第三天……她登地爬起來,想辦法找了台電腦上了網,最後歎息而回:幸好是一樣的。
  
  張霧善在醫院裡觀察了幾天,沒有什麼大礙,醫生就批准她出院了。來接她的,依舊只是林月桐,記憶中也是這樣,而且回到家她還要面臨一場嚴厲的批評。
  
  林月桐看著一言不發的女兒,越發憂心忡忡,公公昨晚發話讓全家人中午回家,肯定是要教訓善善的,若是以前的善善,大不了就沖動回嘴然後負氣離家,可現在的善善性子有點捉摸不透,就怕她會做出什麼事來。
  
  車子停在門外,等待車庫門打開,張霧善面無表情地抬頭看著記憶中熟悉的房子,忽然漫起一股心酸,無論是在記憶還是現在,這幢房子的大門都不會主動對她敞開。
  
  果不其然,進到房內一大群人等著她。
  
  為首的自然是她的爺爺,張建平,從張霧善進門就一直黑著臉。
  
  “我們張家,從來沒有出過這麼頑劣的子弟。”張建平猛地一拍桌面,林月桐和張霧善震了一下,連坐都不敢坐了,規矩地站著聽訓斥。
  
  張建平呵斥的話脫口而出,一個一個帽子壓下來,林月桐聽著腦袋一陣發懵,可張霧善至始至終都低垂著腦袋,毫無反應。老爺子說著說著也察覺到不對勁,不動聲色地看過去,發現張霧善聽也不聽的樣子,心頭大火一下子撲騰起來,他又拍了一下桌子,放下狠話:“今天你若不給江家道歉,你就永遠都不要踏進我們張家的大門。”
  
  林月桐的心一下子揪起來,她眼巴巴地看著張霧善,扶著張霧善的手緊了緊,“善善,咱們還是去道歉吧?”
  
  張霧善抬起頭,將所有人的表情看在眼裡,有氣憤、有冷眼旁觀,更多的是厭惡,她拉下林月桐的手,無所謂地說:“我搬出去住。”
  
  “你!”張建平站起來,抓起拐杖就要沖過來,張佑棠和張韞楷趕緊穩住他。
  
  “爸,這種不孝女不值得你生氣。”張佑棠拉住張建平,回頭指著張霧善大罵,“養你那麼大,就是讓你來頂撞長輩的嗎?早知道還不如不生你了,趕緊向爺爺認錯。”
  
  “上梁不正,我有什麼辦法?”張霧善沒有示弱,“總比有些人好,說得冠冕堂皇,做得卻不堪入目。”
  
  張佑棠氣極之下揚起手給張霧善一個耳光,然後包括他自己在內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張霧善捂著臉,慢慢地轉過來,冷冷道:“道歉!”
  
  剛升起的內疚感立刻消散無余,張佑棠恨不得剛才那個耳光再打重一點,他瞪著張霧善:“我教訓你還有錯了?”
  
  “那我教訓江宿又有什麼錯?”張霧善立刻反駁,“想要我道歉,還要看他有沒有膽接受。”
  
  別說張建平父子,頓時連張韞楷都覺得張霧善過分狂妄了,就算是普通人聽到這樣的話都要計較一番,更何況是那個江宿呢。
  
  “你以為江博成死了,他們江家就散了,江宿就好欺負了?沒見識的東西!”張佑棠好不氣惱,恨不得砍開張霧善的腦袋瞧瞧她裡面裝的是什麼。
  
  “這是我和他的事,跟你沒關系。”張霧善放下捂住臉的手,看著張佑棠,“小心你尊貴的手,這是我能忍受你最後一次打我了。”
  
  張佑棠看著她眼裡的恨意,心中一怔,這是他第一次對她動手吧?她委屈、生氣都可以理解,可是哪裡來的恨意?
  
  其他人也看出不對勁來,林月桐拉了拉張霧善的衣袖,張霧善扭過頭撥開她的手,掃了眾人一眼,繃著臉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是怎麼了?”葉蓉卉看著張霧善的背影納悶道。
  
  “看看上輩子我做的是什麼孽。”張建平又氣又惱。
  
  林月桐看了看張佑棠黑得不能再黑的臉,默默地低下頭,張韞楷悄悄地站到她身邊,她趕緊把眼角的濕潤逼了回去。
  
  張霧善看著闊別多年的房間,自己小時常用的東西都好好地放在原處,心裡既不屑又懷念。在醫院的這幾天她想了很多,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是重生了,回到了三年前,按理說她可以憑借重生的身份扭轉她無端猝死的命運,讓家人重新接納她。但經歷過這樣無妄之死後,她想通了很多事情:就算她努力變成一個乖巧懂事的女兒,她最多能挽回爺爺和哥哥的情分,但始終抵不過張佑棠的“愛屋及烏”,而深愛著張佑棠的林月桐即便再疼惜她,也會因為張佑棠而有所保留。她可以設計葉蓉卉,讓對方體會一下她曾經的感受,但那樣的話她就跟葉蓉卉沒有區別了——她那麼痛惡那一套,又何必讓自己淪落成自己討厭的人?
  
  有人對她這麼說過:一朝醒悟,以前的種種快意全都是荒唐,我已經站在岸上了,張霧善,你什麼時候才肯回頭?
  
  執著都是貪念。
  
  就算她再叛逆,就算他們再反感於她,就算她不挽回,這份親情關系是沒有辦法改變的,與其想著怎麼去扭轉別人的態度,還不如改變自己,讓別人自動對自己改觀。葉蓉卉苦心經營那麼多年,圖的不就是這份關系嗎?
  
  

作者有話要說:重生文不好寫啊,這一章寫得真別扭


那個CC啊,偶對不起你,手賤一下子按錯,刪了你的評論,給你道歉!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5:48:04

3、03 回校 ...


  接下來幾天,張霧善的舉動讓所有人越發費解,她除了吃飯就一直待在房間裡上網,安分得讓人不敢接受。
  
  但這正是所有人想看到的結果,因此除了林月桐時不時敲門查看她在做什麼外,沒有人關心她究竟怎麼了,自然也沒有人看到她最狼狽不堪的一面。
  
  她出現了戒斷反應,雖然身體換到了未吸毒之前的狀態,但精神依賴仍然折磨著她,每到特定的時刻,記憶中那些誘惑便悉數出來折磨她逼迫她,她每次都只能用被單將自己緊緊地裹住,以免沖動之下會忍不住傷害自己或重蹈覆轍。她怕別人看出端倪,便提出要回學校。
  
  林月桐自然第一個反對,理由是張霧善剛出院,身體尚未復原,而且現在還沒有開學,學校安全後勤等工作都沒到位。
  
  張霧善看著努力板著臉假裝生氣的林月桐,心裡不是沒有愧疚。林月桐是從心底裡疼她,可惜一旦她和張佑棠發生了沖突,最後被放棄的總是她。林月桐是林家老,中年得女,寵愛非常,而夫家又選了相熟的家庭,以致於林月桐到現在性情都還像一個天真爛漫的少女,覺得愛情比什麼都來得重要,所以到最後明知道丈夫的心早就不在自己身上還要選擇隱忍。
  
  這種愛情觀,張霧善實在不能苟同,但她不是林月桐,不能對別人的愛情指手畫腳。
  
  張霧善回宿捨的時候,其他三個人都已經回來了,張霧善跟她們算不上熟,隨便打了個招呼就收拾自己的床鋪去了,這讓跟過來的林月桐很不滿意。
  
  “善善,包裡不是帶了好吃的嗎?”林月桐推了推張霧善,“拿出來跟同學分一下嘛。”
  
  張霧善看了一眼表情不自然的幾個人,打開包將吃的都拿出來,林月桐接過去,分別塞到王蓓、沈田、祝其芳的手中。三個人趕緊道謝,林月桐擺擺手,笑道:“善善不喜歡吃這些,你們都是善善的好同學,就幫她吃點吧。”
  
  王蓓幾個看著很沉默的張霧善和很活潑的林月桐都有點訝然,感覺這對母女應該換一下思想也許會好一點。
  
  林月桐走後,張霧善在床上躺了一個下午,聽著王蓓幾個人說著哪部電影好看哪個明星又怎麼怎麼樣等等。
  
  “看到沒,《財經時刻》的諸葛宛墨竟然拍雜志封面,還穿得這麼暴露。”沈田指著屏幕上的一張圖片對其他兩個人說道。
  王蓓和祝其芳湊過去看,紛紛咋舌:“電視台主持人也越來越時尚了。”
  
  “這個色彩用得很不錯啊。”王蓓贊歎道,又說,“聽說這家雜志開學後要在我們學院做個推廣活動,你們猜諸葛宛墨會不會來?”
  
  “不可能吧。”祝其芳不以為然,“人家怎麼可能會到一個學院的小小的活動來?”
  
  “雲大是雲城最出名的大學,有名人來不出奇。”沈田看了看屏幕,臉上閃過不知道是羨慕或不屑的表情,“諸葛宛墨不過是個主持人,又不是什麼大明星,我們雲大還不夠資格請她?”
  
  張霧善默默地躺著,努力回想。憑著記憶在網上對奧運會賽事下注,她不僅滿滿贏了一缽,還松了一口氣,這個世界果然還是之前的那個世界。而諸葛宛墨現在雖然只是一個以“知性優雅”為出名點的財經新聞女主持,但幾年之後她因卷入與豪門二代的戀情事件知名度大增,全國家喻戶曉,然後涉足影視圈,並登入亞洲一線女星之行。
  
  這樣快速的崛起,如果僅靠運氣,那是不可能的,諸葛宛墨這個女人不簡單。
  
  林月桐果然打宿捨電話查人,張霧善慢慢地爬下床,接過電話:“媽,有事打我手機就好了,電話在下面,我懶得爬床。”
  
  林月桐笑了笑,然後交代了幾句掛了電話。
  
  張霧善放好電話,看到王蓓三個人都看著她,便說:“以後有我的電話,就說我在圖書館。”
  
  王蓓三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低下頭看自己的電腦。
  
  張霧善換了鞋子,帶了外套走出宿捨,走出學校的東門,在附近的小超市裡買了一條煙。店員看了香煙的牌子,說:“送人的吧?這種夠猛。”張霧善把錢甩到櫃台,拿了煙就走,然後拐進旁邊一個小區裡的一個兩室一廳的小套房裡。鑰匙還在她這裡,她暫時打算住在這裡,等戒斷反應消失後再另做打算。
  
  房子裡就像被賊翻過一遍,亂七八糟,一片狼藉,應該是以前的她洩憤弄的。現在她沒什麼心思來收拾,拆了一包煙,抽出一支點上猛地吸了一大口,結果被狠狠地嗆到了。好長的時間裡,再猛地香煙對她來說都像白開水一樣,毫無感覺,可現在她只能從香煙中找到支撐的力量。抽了半包煙,她才稍微緩過來,然後簡單洗了個澡。
  
  鏡子裡,她第一次正面重生後的自己,長長的頭發,纖細的軀體,過於蒼白的皮膚讓脖子上的水鑽項鏈異常奪目。沒有凹陷的雙目,沒有蠟黃的皮膚,沒有嶙峋的瘦骨,沒有顫抖的雙手,陌生得觸目驚心。她一把將項鏈扯下來丟到垃圾桶裡,隨便拿毛巾隨便擦了擦濕發,撲到床上睡下了。
  
  “你們不覺得她怪怪的嗎?”睡覺前正對著鏡子擦乳液的沈田突然說道。
  
  王蓓正在關電腦,對沈田的話一頭霧水:“她是誰?”
  
  “張霧善唄。”祝其芳說道。
  
  “就是,”沈田繼續說道,“莫名其妙回來不說,還很安靜,不像以前每次回來不是摔東西就是打電話罵人。”
  
  三個人想到張霧善以前不帶髒字罵人硬是把人罵哭的樣子,又想到她今天的一反常態,都有點寒磣。
  
  “這該不會是暴風雨前的平靜吧?”沈田說道。
  
  “呸呸呸!”王蓓白了她一眼,“你這烏鴉嘴。”
  
  張霧善自然不知道三個捨友對她的評價,她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覺,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去了圖書館,找了大一大二的專業課教材來復習,想把很淒慘的成績補回來。她的專業是視覺傳達設計,隸屬於雲大藝術學院,是一個挺不靠譜的專業。現在學藝術的,要麼是真心追求純藝術的,要麼是因為高中成績太差選的捷徑,張霧善明顯就是後者。她的文化成績本來沒達到雲大藝術學院的線,是張佑棠扔了好幾個萬把她弄進來的。她對這個專業沒興趣,專業課隨隨便便聽了幾節覺得沒意思就沒去上了,張佑棠教訓了幾次發現她還是惡性不改,就睜只眼閉只眼,只要學校老師不打電話給他就好了。
  
  現在既然她重新回到了20歲,當然不能再重蹈覆轍,虛度光陰。有些事是強求不來的,不是你努力了就會討人喜歡,有些人厭惡你,連呼吸都不願與你同一片空氣。她不會再為了那種事與自己為難,她在意的是自己。她需要成長,需要獨立,需要一個能讓自己驕傲起來的機會,當務之急就是要有一技之長。至於改善與家人的關系什麼的,暫時放在後面,畢竟她現在還想不明白,前世究竟是誰動了她的針,增加了劑量,讓她斷了性命。她不想把自己的家人想得太壞,可是一旦個人擺在家庭榮譽面前,永遠只有退讓的份,這種事在她那種家庭完全可以理解。
  
  離那件事還有三年的時間,她不知道可不可以通過努力來避免這樣的悲劇發生,她很願意相信那個人只是想讓她吃一下苦頭,並不是真心想要她的性命,所以為了她,也為了那個人,她無論如何都要努力。
  
  張佑棠和趙茜芸的事也讓她很在意,她是不是應該給林月桐提個醒,讓她有所警惕呢。可想到自己老媽的性子,她擔心警惕沒成,反到弄巧成拙,本來事情還沒個影,林月桐就疑神疑鬼。算了,這種事還是順其自然吧。
  
  開學後,張霧善不僅沒有錯過大三的每一節專業課,連本專業的大一大二的專業課去聽了,這個改變讓很多人討論了很久,卻沒人敢主動問她怎麼回事,她省了很多解釋的功夫,但也說明她的人際關系真是很差。於是她主動找上班長朱玉敏,問班上有什麼事情她可以幫忙的,朱玉敏受寵若驚,告訴她下個禮拜V雜志跟學院有個主題秀,學院學生會要組織,可能會需要幫忙。
  
  “我能幫上什麼忙?”張霧善問道。
  
  朱玉敏想了想,說:“給現場禮儀隊化妝的人員還缺幾個,你可以嗎?”
  
  化妝?張霧善眨眨眼,點頭。她從初一開始就學會化妝了,淡妝只用五分鍾就可以了。
  
  活動當日,張霧善早早就來到活動現場,朱玉敏看到她就把她帶到學生會的一個組織人員面前。
  
  那個同學看到張霧善,眉一揚,說:“原來是張大小姐,我們需要的是能給其他人化妝的人,您平常都是請別人幫化的,不知道能不能幫別人化呢。”
  
  “沒當過大紅大紫的歌星的人,就不能教未來的巨星唱歌嗎?”張霧善反問。
  
  對方撂了個無趣,隨便一指,讓人把張霧善帶到搭台後面的化妝區。說是化妝區,其實只是空地上擺了幾張凳子,連鏡子都沒有,很簡陋。十幾個穿著旗袍的小姑娘怯生生地靠在一起站著,眼巴巴地看著她。
  
  帶張霧善來的男生把化妝盒遞給張霧善,對她說:“還有兩個人沒來,你先開始吧。”
  
  張霧善打開化妝盒,裡面擺著一大堆廉價的化妝品,抬頭問:“要化什麼妝?”
  
  男生一愣,看了看十幾個禮儀,說:“隨你化,只要不搶了主角的風頭就可以了。”然後急匆匆地走了。
  
  張霧善找了張椅子坐下,將化妝盒裡的化妝品分了類,一樣一樣拿出來擺在地上。“你們大幾的?”她問道。
  
  “我們是大一的,學姐。”一個女生回答她。
  
  “這麼聽話,想來也是。”張霧善一一看過所有女生,然後問,“你們想化什麼妝?”
  
  女生們一個看一個,都不知道怎麼回答。
  
  “只要漂亮就好了?”張霧善提示道,女生們紛紛點頭,她嘴角一撇,找出隔離霜,再找出粉底液,遞給她們,“先擦這個,再擦另外一個。沒有鏡子,相互幫忙,粉底液不要擦太多,要擦勻稱。”
  
  女生們紛紛行動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那個CC啊,偶對不起你,手賤一下子按錯,刪了你上一章的評論,給你道歉!~·~




4

4、04 張韞楷 ...


  活動是早上十點半進行,所有的禮儀和模特必須在十點前全部就位,藝術學院的學生會人員不多,工作起來捉襟見肘。帶張霧善去化妝區的男生叫李瑞,大二,外聯部的副部。雲大在雲城是最好的大學,很多定位在大學生的產品都願意到雲大來做活動,但雲大有二十多個學院,每個學院的學生會都想爭取到活動贊助。V雜志這個活動是他們外聯部爭取了好幾個月才拿下的,他為這期活動忙了整整一個月,今天早上更是5點鍾就起來安排,不希望出什麼意外,但讓他氣憤的是,都九點了,給模特上妝的人只來了兩個,有一個還沒來,電話也打不通,氣得他猛打那個人的電話。
  
  張霧善在李瑞身後看了半天,才開口問:“需要幫忙嗎?”
  
  李瑞回頭看見她,急了:“你站在這裡干嘛?禮儀那邊的事呢?”
  
  “完了。”張霧善伸手朝那邊的禮儀隊招招手,幾個小姑娘就昂著頭挺著小腰桿走過來。
  
  李瑞看了看,讓禮儀找個地方休息,等候安排,他想了想,對張霧善說:“同學,你會不會化艷妝?”
  
  張霧善瞟了他一眼,問:“什麼叫艷妝?”
  
  李瑞從手機裡調了一張照片給她看:“就是這樣。”
  
  張霧善看了看,說:“我沒問題,但剛才那些化妝品是出不來這麼好的效果。”
  
  “這個不是問題。”李瑞立刻帶她走到廣場旁邊的活動室,裡面有不少人來來回回地走著,又吵又亂的。
  
  “李瑞,你帶她來干嘛?”先前那個挖苦張霧善的組織人員問道。
  
  “給模特化妝。”李瑞拍拍一個女生的肩膀,讓她站起來,把椅子抽過來放在張霧善面前,說:“玲姐,你找的那個人還沒來,電話也打不通,時間差不多了,我可等不及了。”
  
  “那也不能隨便找一個人來啊,模特可不是禮儀,要跟諸葛宛墨一起上台,還要上電視的,你以為隨便會擦個粉的人就可以了?”何玲急沖沖地說道。
  
  “學生會就是這樣歡迎一個熱忱提供幫助的同學的嗎?玲姐,這個活動可是我拉來的。”李瑞別有深意地看著何玲,然後對張霧善說,“同學,就麻煩你了。”
  
  張霧善沒有坐,看看沒化妝的模特,又看看李瑞。
  
  李瑞不耐煩地吼了一句:“愣著干嘛?想裸妝上台是不是?”
  
  還是沒人願意出來,張霧善眉一動,說:“這年頭想讓哪個明星裸妝上鏡比讓他們裸奔還難,小師妹們年輕就是有本錢。”
  
  幾個人這才推推搡搡,最後是把一個圓臉的女生推出來。
  
  張霧善讓那個女生坐在椅子上,自己則正對著女生坐在桌子上,隨意挑開化妝盒,然後端著女生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沒有動手,看得李瑞很急躁。
  
  “你沒有別的事了?”張霧善看著女生的臉對李瑞說道。
  
  李瑞一愣,說:“有。”
  
  “自己忙去吧。”張霧善說著,擰開一瓶乳液倒在掌心上,注意到李瑞還站著沒動,便瞄過去。
  
  李瑞咳了一下,說:“你忙。”然後看了一眼何玲才走出去。
  
  李瑞一走,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張霧善身上,可她卻好似沒注意,慢慢地搓著掌心,漫不經心地問對面的女生:“喜歡什麼樣的色調?”
  
  “就比較活潑一點的。”女生老實回答。
  
  “活動主題是什麼?”張霧善又問道。
  
  女生想了一下,說:“好像是魅力青春之類的。”
  
  張霧善開始往女生臉上抹乳液,“你覺得青春的魅力可以用什麼來代表?”
  
  女生回答說是玫瑰花。
  
  張霧善便開始著手給女生化妝,護理、隔離、打底,然後是眼妝。“眼妝時間比較長,閉上眼睛。”張霧善說著,拿起眼線液
  在女生濃密的睫毛根部慢慢塗上眼線液。
  
  現在及接下來的幾年,越來越多的人以厚重的眼妝為美,很多人喜歡用長長的假睫毛和粗大的眼線來凸顯自己的眼睛,張霧善偶爾也會這樣子,但大多數情況下她都不會把眼睛化得那麼誇張,她偏好用細長的線條來襯托各人的眼形。眼前的女生有一張嬰兒肥的臉,寬厚的前額,修得過細的眉毛,足夠大的眼睛,明顯的雙眼皮,不需要刻意強調眼睛就很吸引人了,所以很好化。
  
  葉蓉卉也在雲大上學,攻讀金融系的碩士,她周末回了家,今天剛好讓張韞楷開車送她回學校。
  
  “我想去公司實習,不知道方不方便。”葉蓉卉說道。
  
  張韞楷不解道:“研一的課不是排得挺滿的嗎?實習什麼時候安排都可以,學業要緊。”
  
  “基本的東西本科都學了,研究生階段主要還是實踐為主,別看我們那個老板學術很厲害,其實他很不喜歡帶學生,一天到晚放我們吃草。”葉蓉卉抱怨道,“還不如直接去實踐,早點發現自己的不足及時改正。”
  
  “你呀,就是這麼爭強。”張韞楷笑了笑,“想進哪個部門?”
  
  葉蓉卉思索了一下,搖搖頭,說:“每個部門的性質我都不是很了解,由你決定吧,但是我可不要進那些委屈的部門。”
  
  “什麼叫委屈的部門?”張韞楷好笑道。
  
  “就是其他部門隨便都可以讓他們幫忙做事的部門啊。”葉蓉卉解釋道。
  
  張韞楷挑眉:“大小姐,我現在還只是一個小小的市場總監助理,可還沒那麼大本事,你還是去找我爸吧。”
  
  “得,能找叔叔我還來找你?”葉蓉卉沒好氣道,“你都沒有注意到阿姨最近跟叔叔鬧別扭嗎?我還是不要再麻煩叔叔了。”
  
  “我媽會跟我爸鬧別扭?”張韞楷一臉不相信,要說張佑棠不理林月桐那倒是很有可能。
  
  “阿姨最近……”葉蓉卉面帶猶豫,“她好像在煩善善的事。”
  
  張韞楷沉默了一下,瞟了她一眼,問:“善善怎麼了?”
  
  “就是沒有怎麼了才奇怪。”葉蓉卉低頭道,“我總覺得善善從醫院回來後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你說,善善不會是發生了什麼事吧?”
  
  張韞楷淡淡地說了句“可能吧”就沒再說話了,葉蓉卉看他的表情也沒有再說什麼。
  
  張韞楷想著反正上午也請了假,剛好也要去雲大,順便找張霧善談一下。對這個親生妹妹,他真的很沒轍。小的時候他覺得身邊接觸到的女生都跟張霧善一個性子,所以覺得有個霸道又驕縱的妹妹沒什麼不正常,而且那時候張霧善除了那點小缺點外大部分時間都蠻可愛的,喜歡穿漂亮的衣服,喜歡熱鬧,一張小嘴辟裡啪啦說個不停,不要說大人了,他看著都很喜歡。可到後來,那點小缺點慢慢變大,說出的話也變得很難聽,有一次做惡作劇把爺爺花了大力氣請來的客人得罪了,導致一張很大的單沒簽到,氣得爺爺差點沒把爸爸打死……
  
  車子開進了雲大,隨便找了個空位停下,葉蓉卉打開車門感慨了一句“有車一族就是好”,張韞楷便取笑說:“你如果大膽點把駕照考到,還愁沒有車?”
  
  “別人送的車我可不稀罕,”葉蓉卉揚起姣美的臉龐,說,“我要自己掙自己買。”
  
  “有志氣。”張韞楷贊道,幫她把東西提到宿捨後才離開。
  
  “卉卉,你哥對你還真好啊。”捨友溫瑤瑤一臉羨慕道,“人還長那麼帥,性格又好,真是沒天理了。”
  
  “還好吧。”葉蓉卉平靜地說著,拿起手機,眼睛卻閃過得意。
  
  張韞楷走回停車的地方,經過活動廣場剛好看到張霧善從搭台後方鑽出來,他遲疑了一下,對她喊了一聲。
  
  張霧善茫然地看過來,站了一下,才走過來。
  
  “你有時間嗎?”張韞楷摸了摸兜裡的車鑰匙,“出去轉轉吧。”
  
  張霧善點頭,張韞楷就去取車。
  
  上了車後,氣氛很壓抑,張霧善沒有說話的打算,張韞楷則是不知道從何說起。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問:“身體都好了嗎?”
  
  “好了。”張霧善簡單地回答。
  
  張韞楷頓了一下,又問:“江宿是不是得罪你了?如果他真欺負你了,我找他算賬去。”
  
  張霧善細長的眼睛往這邊瞄了一下,張韞楷一陣心虛,他其實是想問她為什麼要去撞江宿的,但話說出來就變成試探。
  
  張霧善從紙巾盒抽出幾張紙巾,慢慢地將手上的化妝品殘漬擦掉,沒有回答張韞楷的問題。張韞楷不敢再問,想了想,又說:
  
  “媽好像在跟爸鬧別扭。”
  
  “連你都看出來了,這個別扭還真是鬧得有點大,”
  
  張韞楷有點尷尬:“剛才我送小卉過來她跟我說的,你回家勸勸她唄。”
  
  張霧善自嘲地笑了。在雲大看到張韞楷,她正覺得奇怪,他現在正在公司的基層鍛煉,公司高層好像布置了不少任務給他,他應該忙得不可開交才對,但如果扯到葉蓉卉的話一切都說得過去了。她看著他,問:“你讓我勸誰啊?”
  
  張韞楷想到父女兩之間的箭拔弩張,又想到林月桐對張佑棠的千依百順,為難起來,他只是順口這麼一說,沒想她會反問。過了一會,他才問:“說起來,你什麼時候考的駕照?”
  
  “十八歲。”那時候她剛上大學,不必每節課都去上,時間很寬裕,就去報名學了開車。
  
  “兩年前學的車,現在還記得怎麼開,很厲害嘛。”張韞楷笑道,想一轉先前的沉悶。
  
  張霧善慢慢地抬頭看他,奇怪道:“難道你不知道我有一輛瑪莎拉蒂嗎?”
  
  張韞楷一震,車子差點打轉。
  
  瑪莎拉蒂!一輛最少也要250萬,他不相信家裡會出這筆錢,可她的零花錢連個輪胎都買不到!張韞楷剛想追問車子怎麼來的,張霧善手機就響了,她接了之後很快對他說:“馬上調頭回學校。”
  

作者有話要說:一天一更吧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5:48:31

5、05 意外收獲 ...


  語氣有點嚴肅,張韞楷沒有遲疑,馬上調頭回了雲大。
  
  下了車,張霧善馬上往一大堆人圍著的活動廣場快步走過去,張韞楷也跟上去。
  
  李瑞早就等著了,“什麼事?”張霧善邊走邊問道。
  
  李瑞微微歎氣,說:“到那邊再說吧。”
  
  張霧善無比疑惑,有什麼事不能當面說清楚的?她不過就是幫幾個禮儀和模特化妝而已,還能出什麼岔子嗎?
  
  到了活動室,一群人待在裡面,比先前還擁擠了幾分,諸葛宛墨竟然在邊上坐著,張霧善更感困惑。
  
  看到張霧善進來,所有人都紛紛看過來,何玲迎上來,對著她斥責道:“跟你說不要自作主張了,看你做的好事吧。”
  
  “玲姐!”李瑞趕緊打斷何玲的話。
  
  張霧善看看何玲,目光再掃過旁邊的人,然後問:“究竟什麼事?”
  
  沒人回答,而何玲被李瑞那一喊,擰著頭不看她。
  
  李瑞只得硬著頭皮解釋:“同學,現在快十點半了,活動就要開始了,你能不能把你負責化妝的三個模特的妝換一下?”
  
  張霧善看了看那三個模特,不解道:“我化得不好嗎?”
  
  “不是不好……”李瑞往諸葛宛墨那邊瞄了一眼,說“你化的妝很好,很有創意,但可能跟我們的主題有點距離,所以……”最後他這麼說道。
  
  張霧善點頭表示理解,但還是不明白:“那找個熟悉主題的人重化就是了。”何必花大工夫找她的手機號碼,讓她回來?
  
  李瑞頓時難以啟齒。
  
  這時候諸葛宛墨輕輕笑了,她站起來,裊裊地走過來,彎著嘴角說:“其實是我們這邊不好意思才對,沒有想到學生們能化這麼驚艷的妝容,把我狠狠比下去了。因為不能讓我在這麼短時間內換妝,只能委屈幾個小姑娘了,可這幾個姑娘都很不捨得將這麼漂亮的妝卸掉,所以才把你請來幫忙想想辦法。”
  
  張霧善對諸葛宛墨的說辭不以為然,請她來幫忙想想辦法?說著好聽,說穿了就是讓她讓步。她首先看向那三個模特,幾個小姑娘臉上既糾結又堅持,她又看向李瑞,心裡一面衡量。她最初的目的僅僅是改善一下人際關系,並沒想著要因此揚名,讓幾步都沒問題,可現在就沒有那麼簡單了:再漂亮的妝容怎麼能比得學院的榮譽來得重要?幾個模特這麼做明顯是故意的,想讓她丟丑。
  
  張霧善可沒打算如了她們的意,有些人就是太自以為是了。
  
  李瑞心裡也不平靜,沒想到隨便找了個人就碰到這麼厲害的。一個人只用半個小時就幫十幾個禮儀化好了妝本來就夠讓他驚訝的了,等看到那三個模特的時候,他覺得自己腦海裡只剩下“神奇”兩個字——有誰想過可以在眼睛周圍用淡色勾勒出一朵若隱若現的花朵嗎?那不夠濃重卻恰到好處的上睫毛,在眨動間看起來就像兩只振翅的蝴蝶在花朵上顫顫欲立一般,印在臉上還不覺得奇怪。這樣的人才今天才偶然遇到這件事,本身就很神奇,一向八面玲瓏的何玲竟會針對她,就更奇怪了。李瑞越想越對這個女孩子好奇。
  
  思忖間,張霧善已經開口了,她問的是諸葛宛墨:“你真覺得我的妝漂亮?”
  
  “那是當然。”諸葛宛墨毫不掩飾道。
  
  張霧善便說:“既然你也不忍心委屈了幾個小姑娘,那這樣好了,如果你信得過我,二十分鍾之內我可以幫你換妝,既貼切主題,也不影響和模特的搭配。”見諸葛宛墨有些猶豫,她又補充道:“如果你堅持的話,上台前我也可以幫三個模特另做。”
  
  諸葛宛墨對現在的妝其實很不滿意,因為化妝師不肯承認自己比一個大學生水平差,堅持不肯換,所以才想讓模特們換,所以她沒有考慮多久,不顧化妝師難看的臉色接受了張霧善的要求。
  
  何玲的臉色沉了沉,她身後的幾個模特表情有幾分慌張。
  
  張霧善立刻拿了諸葛宛墨的化妝盒,讓她坐下,准備給她卸妝。
  
  何玲表情一整,問:“那還有五個模特不是花容妝,怎麼辦?”一共八個模特,張霧善負責三個,另外一個人負責其余五個。本來只有三個人的花容妝,占少數,可現在主角也變成花容妝了,那五個人只能跟著變了。
  
  張霧善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說:“她們不是我負責的,我可沒那麼多時間。”
  
  何玲氣得半死,一開始她化一般的濃妝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嗎?以前就看她很不順眼,還想著趁機壓一下她的銳氣,沒想到竟是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得不償失。
  
  張霧善可沒空理會何玲的心思,專心挑顏色。
  
  何玲卻對諸葛宛墨說:“宛墨,這樣好嗎?你和模特們就是一樣的妝了。”
  
  李瑞倏地看向何玲,何玲僵著臉笑著沒理他,諸葛宛墨卻彎著唇角說:“就算是穿一樣的衣服,化一樣的妝,我相信我跟其他人絕不會一個樣。”
  
  不虧是名人,果然自信十足。
  
  李瑞松了好大一口氣,心裡不免怪罪何玲拎不清輕重緩急,若是換了其他名人,早都拍桌子走人了!不管是誰的錯,都不應該拿活動的事來冒險,這麼簡單的道理何玲怎麼會弄不清?
  
  張霧善將手中的的小盒子往桌上一丟,伸手去抬諸葛宛墨的下巴,笑道:“諸葛小姐,你放心,花,也是有花中之王的。”神色平靜,看也沒看臉色灰敗到極點的何玲,莫名多了幾分威嚴。
  
  張霧善說到做到,一樣是在臉上畫玫瑰花,可諸葛宛墨臉上畫的是墨綠色花瓣堆壘的碩大嬌艷的玫瑰花,用紅色的葉子襯托著更顯嬌嫩欲滴,那伴隨著笑意彎起來的眉睫用幾根若有若無的細線連接在一起,就像附在花朵背後的蝴蝶的兩只觸角,栩栩如生。
  
  諸葛宛墨身材勻稱高挑,台風平穩,配上這樣的妝容,盡管只有三個模特作陪,還是讓台下的學生們激動萬分。活動還被不少本市電視台轉播,引起了不小的反響,連帶雲大藝術學院的策劃也得到各方面的肯不少肯定,這讓主要負責人都感收獲不小。
  張霧善也有收獲,諸葛宛墨主動送了她一本帶有簽名的《宛墨理財》,還給她留了一個郵箱。
  
  張霧善隨手把書放在桌面上,去衛生間洗了手,出來時書卻不見了,她也沒怎麼在意,這年頭有點名氣的人的簽名挺多人稀罕的。
  
  李瑞跟她道謝,順便邀請她參加晚上的慶功宴。
  
  “你們辛苦了那麼久,拿那點贊助費就為了吃一頓?”張霧善不解道。
  
  “並不是這樣。”李瑞沒介意她的質疑,解釋道,“我們每次幫贊助商做活動,主要的目的是為了豐富學校同學們的課余生活,不然大學課余時間那麼多,沒活動的話豈不是太沉悶太無聊了?那跟高中有什麼區別?贊助是我們的次要目的,為的是積累經費,支持其余沒有贊助支持的活動。當然,誰成功拉到一個贊助,誰就能拿到贊助的20%提成,這算是一種鼓勵刺激。慶功宴要看情況定,贊助多的就從贊助費裡面出錢,贊助少的就大家AA。”
  
  張霧善這才對學生會有了那麼一點點了解,她又問:“那今晚的慶功宴是活動出錢還是AA?”
  
  李瑞歎氣道:“同學,你今天幫了我那麼大的忙,我怎麼可能會讓你掏錢呢?”
  
  “那怎麼好意思?”張霧善搖頭,“我也是藝術學院的,算是本職工作,沒理由讓你出錢。”
  
  李瑞頓時沒好氣了:“哎,你叫什麼名字?這麼不懂規矩,大一的吧。”
  
  張霧善失笑,說:“我叫張霧善,大三了。”
  
  李瑞一怔,原來她就是張霧善。學生會裡的高年級的學長學姐們沒少提她的事跡,每件都轟轟烈烈,慘不忍睹,他早就好奇這樣有名的問題學生會是什麼樣,沒想到能當面認識,可現在看起來她雖然對人是冷淡了點,可有求必應,對何玲的刁難也沒有生氣報復,脾氣還算溫順,跟傳說根本不是一個人嘛。
  
  張霧善看出李瑞的異樣,也不在意,跟他說了再見,正想讓圖書館走,就看到張韞楷站在對面。她以為他早走了,沒料到他跟過來了。
  
  “中午了,一起吃個飯吧。”張韞楷說道。
  
  “好啊。”張霧善回答,提議道,“就在學校附近吃吧,我待會兒還有事。”
  
  “你選就好了。”張韞楷跟她並排走著,低頭看她,發現她的下巴尖了一點,便問:“你是不是在減肥?”
  
  “最近胃口不太好,吃不下東西。”
  
  出現戒斷反應後,一切食物都對她失去了吸引力,再怎麼美味的東西到了她口中都如同嚼蠟,吃完之後還會吐食,不瘦才怪。
  
  “你的司機閒在家裡呢。”張韞楷對她的做法不理解,以前她可是心情不好就讓林月桐從家裡給她帶飯,司機跑了幾次,張佑棠有事找不到司機,一怒之下專門給張霧善備了個司機,專門給她送飯。
  
  張霧善不置可否。
  
  兩個人隨便挑了一家中餐館進去,剛點了菜,葉蓉卉和她的一個室友剛好推門進來,那個室友眼見看到了張韞楷,告訴了葉蓉卉。
  
  葉蓉卉也看到了,朝這邊打了聲招呼。
  
  張韞楷倉促地看了張霧善一眼,站起來給她們倆拉位子:“這麼巧,一起吧。”
  
  葉蓉卉嗔了張韞楷一眼,低頭看著張霧善問道:“善善,不打擾吧?”
  
  “如果我說打擾了,你能不坐下來嗎?”張霧善面無表情道。
  
  葉蓉卉攏裙擺正要坐下來的動作一僵,立刻直起身子,她的室友已經坐下了,茫然地看著她。
  
  張韞楷正想開口,張霧善就收回目光說:“我說笑的,你坐吧。”
  
  葉蓉卉站了一會兒才坐下,張韞楷趕緊招呼了服務生過來讓她們兩個點菜,四個人就一直沉默著等到飯菜上桌。
  
  張霧善勉強吃了兩口,胃中突然一陣翻騰,喉嚨一緊,她立刻站起來在所有人納悶的眼光中快步走向洗手間。
  
  

作者有話要說:我覺得我已經懶到極點了,朋友發一段代碼過來給我,讓我放在文案裡,會顯示出“收藏我吧”這幾個字,我頓時覺得好好,立刻貼上去,然後自己很興奮地點了一下,收藏了自己。。。。。。過了半天,去看收藏欄,沒有新文,覺得好奇怪,又點了一下,再看還是沒有,來來回回試了好幾次才醒悟過來……我直接復制了我朋友發過來的信息,我收藏的是教材。。。。。




6

6、06 言語 ...


  張韞楷的眉微微皺起來,葉蓉卉關心道:“善善是不是有什麼不舒服?”
  
  她的室友回答道:“可能是胃口不好。”
  
  “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的好,小孩子不懂事,仗著自己年輕,現在覺得沒問題,等真出大問題就無法彌補了。”葉蓉卉關切地說道。
  
  張韞楷便說:“我會讓她多注意。”
  
  “你還是陪她去吧,我怕她真有什麼事也不會告訴我們。”葉蓉卉建議道。
  
  張韞楷聽了,若有所思地看著葉蓉卉,葉蓉卉面無異常地看過來。
  
  “你聽說了嗎?呂澤堯要回來了。”葉蓉卉又說,“這件事要跟善善說嗎?”
  
  “要怎麼說?”張韞楷瞪著她。
  
  葉蓉卉白了他一眼:“該怎麼說就怎麼說嘛,我們不說,難道其他人就會不說?善善總會知道的,還不如早點……“她頓了頓,頭一轉,堆笑道,“善善,你回來了?”
  
  張韞楷僵硬地回頭,看到張霧善抿著嘴站在屏風後面。
  
  “我很不舒服,你現在送我去醫院檢查。”她轉身走出去,張韞楷只能對葉蓉卉她們歉然一笑,快步跟上。
  
  “她是誰啊,你哥這麼聽她的。”室友不明所以問道。
  
  葉蓉卉淡淡地笑道:“一個笨小孩而已。”
  
  張韞楷載著張霧善去相熟的醫院檢查,結果診斷出張霧善有不輕的胃潰瘍,近期更是因為攝食過少加重了病情。醫生給張霧善開了藥,並多次囑咐她多休息正常進餐並放寬心,張霧善並不滿足於此,問醫生自己是否懷孕了,醫生重新檢查了一番肯定地否認了她的詢問。
  
  “你還年輕,不用著急。”醫生善意地安慰道。
  
  “我不著急。”張霧善淡淡道,“就怕有人失望而已。”
  
  醫生不贊同地看著張韞楷,好言相勸道:“你們剛結婚沒多久吧?二人世界都沒享受夠呢,那麼著急要小孩來干嘛?”
  
  張韞楷不好說實話,只能一臉尷尬地沉默著,有點懊惱。
  
  “小卉只是多慮,她沒有別的想法。”張韞楷開導道。
  
  張霧善哦了一聲,目光犀利地看過來:“你聽了,難道沒別的想法?”
  
  張韞楷沒有回答,他當時的確往懷孕這方面想了。“那也不能怪小卉吧,她又不是故意說那句話的。”
  
  “子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無心之失就不用追究了?我可沒要她關心我。”張霧善一臉冷淡,“說人長短,死了要下第一層地獄。更何況,你怎麼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張韞楷皺眉:“善善,你為什麼老是針對小卉?”
  
  “只要她不整天對我耍小心思,我才懶得理她。”張霧善慢慢地說道,“她明知道我回來了,為什麼不直接跟我說呂澤堯的事,而是拐了個彎對你說?”
  
  既能讓張霧善知道,還讓張韞楷去勸張霧善,增加兩個人的矛盾,這對葉蓉卉有什麼好處呢?好處多了,一方面可以在張韞楷面前表現出一個關心妹妹情感生活的姐姐,另一方面可以讓張韞楷更加厭惡張霧善。
  
  別看一個小舉動而已,竟然會有這樣的深意,張霧善突然佩服起葉蓉卉來了,她也不過比自己大兩歲,做事就這麼老道,以前輸得一塌糊塗也是應該的。
  
  李瑞的邀請,張霧善最終還是去了。其他人知道那個花容妝是出自張霧善之手後,不禁咋舌,紛紛問她怎麼會想到這種創意,張霧善並無不耐地一一回答了,態度雖算不上親切熱情,但也不失有禮,一改眾人心中那個刁蠻喜歡挑事的富二代形象。何玲見狀,不禁忿然,尖刻地說了幾句,任是脾氣再好的人也受不了,更何況是張霧善,她連借口都沒找就跟李瑞告辭,李瑞不好挽留便送她出去。
  
  “哼,好心好意邀她過來,沒想到人家這麼不客氣,學弟,你不覺得面子丟大了嗎?”李瑞送人回來,何玲尖銳地問道。
  
  眾人當場沉默,李瑞沉著臉不知道在想什麼,事後他找到張霧善,向她道歉,態度很真誠。張霧善本來也覺得有什麼,兩個人相談之後交換了聯系電話,一來二去逐漸變成了朋友。
  
  以前的張霧善沒什麼朋友,獨來獨往,有幾個熟眼的重生後也沒有接觸,李瑞算是她第一個朋友了,張霧善有些感慨。第一個就選了學生會外聯部的副部,是不是意味著她的交友會很順利?
  
  林月桐閒著在家很無聊,便打電話要張霧善一起作陪去逛街。現在逛街購物消費對張霧善沒有什麼吸引力,可她想多彌補母女關系,便回房間換了一雙平底鞋。
  
  林月桐熱衷於買衣服,家裡專門有一個更衣室給她擺衣服,其實很多衣服她買回去之後都沒有穿過,只是看的時候覺得不錯一時沖動就買下來了,張佑棠沒有少批評她這個缺點,但他越是批評她買得越凶,久而久之,張佑棠也懶得說什麼了,干脆給她辦了張副卡,隨便她刷。
  
  張霧善以前不常跟林月桐買衣服是因為不同於林月桐的看上就買,她很挑衣服,顏色、款式、尺寸都要剛剛好,“今年最流行的款式”和打折的絕對不行,布料不好的更是看都不看。林月桐為此沒少埋怨她:“你還不如自己找私人裁縫呢,你想做什麼樣的就做什麼樣的。”
  
  林月桐隨口一說,張霧善倒有點上心了,裁縫她認識一個,手藝不錯,就是想法古板了點,做男裝還好,女裝就不行了,不過她可以帶樣品過去,做出來的衣服肯定比買的穿著舒服。
  
  “善善,現在課不多吧?”林月桐忽然問。
  
  “不算多。”張霧善回答。
  
  林月桐想了想,說:“既然學習不忙,你到公司去實習一下,怎麼樣?”
  
  張霧善馬上想明白林月桐的用意,這個時候葉蓉卉差不多就要到公司裡去實習,是張佑棠安排的,後來混得很風生水起。她現在對公司沒什麼興趣,而且前世試過跟葉蓉卉一爭高下證明她卻是沒有這方面的才干,但林月桐難得想為她做點什麼,她沒有遲疑就答應了。
  
  林月桐自然很高興,決定晚上回去的時候跟公公提這件事。
  
  “你別對爺爺說,讓張韞楷安排一下就好了。”張霧善提醒道,她可不想再當一次空降部隊,上班兩個月後走進辦公室還是面對一陣靜謐。
  
  萬一公公要問起為什麼來,林月桐還真不好回答,便同意了。
  
  “媽,之前張韞楷跟我說你們兩個鬧別扭了,真的啊?”
  
  林月桐臉色一僵,不自然道:“老夫老妻的,有什麼別扭可鬧的,別聽你哥胡說。”
  
  張霧善不好追問,就說:“你覺得沒問題就好,對男人,可不能太慣著他們。”
  
  林月桐白了她一眼,“小屁孩,這種事你也敢來教訓我?”
  
  張霧善淡淡一笑,雖然她是女兒,可是心智上,經歷兩世的她比起林月桐來說更像老媽子。
  
  林月桐看著張霧善奇怪的笑,覺得這個女兒最近真的有些不同了,雖然跟丈夫的關系越發僵硬,可是對她很溫順,也沒有聽到什麼駭人的消息了。這樣聽話的孩子,怎麼就不懂去討好父親呢?如果張霧善有葉蓉卉一半的心機……
  
  “善善,最近見過小卉嗎?”
  
  張霧善眉一皺,“沒見過,怎麼了?”
  
  “不見最好了,以後你不想看到她直接走開就好了,沒有必要跟她吵架知道嗎?”林月桐交代道,她什麼都不擔心,就擔心張霧善在公司會跟葉蓉卉發生沖突,讓張佑棠心裡的分數更低。
  
  這是為了她在公司遇到葉蓉卉打預防針吧,張霧善心裡一暖,點頭。
  
  晚上張韞楷回家的時候,林月桐偷偷地跟他提了這件事。張韞楷想到葉蓉卉已經上班了,又想到張霧善一遇到葉蓉卉就會大動干戈,頭皮發麻:“善善主動要來公司實習的嗎?”
  
  林月桐不好意思道:“是我讓她去的,你也知道她和你爸的關系,我想讓他們變好點。”
  
  “還是找爺爺吧,我可不能給她安排什麼好位置。”張韞楷直接推給張建平,張建平肯定見不得張霧善去公司搗亂。
  
  林月桐趕緊擺手:“不要安排什麼重要職位,讓你爸進出看得見就行。”如果安排什麼重要的職位,萬一張霧善弄砸了,就得不償失了。
  
  張韞楷推脫不得,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了,他動了個心思,決定把張霧善安排在自己眼皮底下看著,離葉蓉卉也遠,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亂子。
  
  林月桐馬上給張霧善打電話說這件事。
  
  張霧善掛了電話,然後對著客廳裡剛多出來的鋼琴發呆。她如果還記得三年前的現在自己因為洩憤而花大價錢從德國訂購了一架Bluthner三角鋼琴,她重生後的第一時間肯定要取消訂單——用了那麼多個零來買一架對她基本上沒什麼用的鋼琴,雖然錢不是她的,還是覺得有點肉痛。
  
  她想過把它捐了,可這幢樓電梯小,搬運工人花了好大的工夫才把它從樓梯搬上來,她實在說不出麻煩他們搬下去的話,所以就留下了。可一看到它,她就會想起死前彈鋼琴的那一幕,那一首《E小調小提琴協奏曲》……
  
  她掀起琴蓋,隨意按一下,琴聲宏亮清楚,不愧為世界頂級品牌的鋼琴,可惜遇到了她這笨拙的雙手。
  
  她隨意彈了一下,有人來敲門,她開門,是隔壁的男人。
  
  看到她,他癟紅了臉說道:“這位小姐,你可不可以換個時間練琴?”
  
  張霧善瞄了時間,面無表情地點頭,然後在對方頻頻的感謝中關上門。
  
  張韞楷沒幾天就給張霧善打電話,說實習的事情已經安排好了,讓她去公司找他。
  
  張霧善下午就過去,張韞楷是市場總監助理,權力有限,只能給她安排一個市場部文員的職位。張霧善沒什麼感覺,反倒是張韞楷覺得有點難以啟齒,因為張佑棠給葉蓉卉安排的是總經理辦公室助理的職位,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出來,張霧善卻只是點點頭,沒有其他反應。張韞楷松了一口氣的同時覺得很費解,他怎麼會想到張霧善很早以前就知道並接受了這件事呢。反正不在同一樓,張霧善覺得沒有什麼好介意的,她對將要加入的部門比較關注。
  
  

作者有話要說:我一向只會狗血啊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5:48:54

7、07 呂澤堯 ...


  張韞楷太子黨的身份並沒有多少個人知道,自然張霧善也不是以董事長孫女的關系進去,而是以張韞楷老鄉的身份進去做實習生,可還是讓不少人覺得不舒服。裕美電器是全國連鎖,進軍海外的知名電器制造銷售商,位列全國百強企業之一,在電器業屬於龍頭老大,多少人擠破了腦袋要進入裕美卻徒勞無功,像張霧善這種連簡歷都沒有填過就過來報到的人實在難以讓人服氣,特別是那些經過一面二面終面,千篩萬選出來的精英人員。
  
  精英們的自我意識都很強烈,一群人乍然看到張霧善,心裡都產生一種排斥感:隨便挽著的長發,不善的眼神,帶有文身的手指,隨意的站姿,還有那若有若無的煙味,怎麼看怎麼像不良少女,怎麼配和他們一起共事呢?
  
  “跟我過來拿工具和制服。”據說是要帶她的朱紹盈吩咐道,語氣讓張霧善微微不舒服,但她還是照做了,可最小尺寸的制服穿著還嫌大,不想穿。朱紹盈瞥了她一眼,嘲笑道:“我們員工都是要穿制服的,別以為這裡跟你家一樣,隨便穿什麼衣服都可以。”
  
  張霧善不想為著這種事發生爭執,便說:“我拿去改小吧。”
  
  “要改好點,不然失了公司的形象。”朱紹盈又說了一句。
  
  張霧善掃了她好一眼才走到位置上坐下,朱紹盈覺得看過來的眼神莫名其妙有種逼人之感,她隨即將這個感覺壓下,走過去把一大堆文件放到張霧善的桌上,吩咐著:“你先把這堆文件整理一下,統計到電腦裡,明天上午給我。”
  
  “明天就要?”張霧善瞄了瞄文件的高度。
  
  “當然。”朱紹盈不耐煩道,“你要覺得難我可以交給別人。”
  
  “那你交給別人吧,”張毫不客氣地回答。
  
  朱紹盈沒想到一個實習生竟然這麼不客氣,嚷嚷道:“別以為你走關系進來就可以當皇當帝了,到了我這裡,你跟臨時工沒什麼差別。”
  
  “你怎麼不先問我的課表再安排工作?”張霧善冷哼,拿起簡歷和制服走出辦公室。
  
  張韞楷剛好過來,便問怎麼回事,張霧善將簡歷交給他,扯扯嘴角:“我明天下午再來報到,你找個聰明點的來指導我。”
  
  張韞楷詫異地往辦公室裡看,朱紹盈的臉色頓時變成豬肝色。張韞楷猜到了原因,他拉住張霧善:“善善,你稍微忍讓一下吧,這可不是在家。”
  
  “我在家也不見得想要干嘛就能干嘛。”張霧善拍掉他的手,毫不猶豫道,“你要真搞不定,我找別人去。”
  
  張韞楷大急,說:“別急啊。”要是被爺爺知道他擅自做主把張霧善弄進來就慘了。
  
  “那你看著辦吧。”張霧善拋下一句,揚長而去,留下張韞楷和整個辦公室的人面面相覷,“你們這是要害死我嗎?”他歎氣道。
  
  第三天張霧善穿著一身合適的制服來上班,負責指導她的人換成一個叫做黃曉的看起來敦厚溫和的中年男人。張韞楷跟了半天,直到張霧善點頭才終於放下心來,他看了看,問道:“我怎麼覺得你這身衣服跟其他人穿的有點不太一樣?”
  
  “我讓人重新做了一身。”張霧善說道,她昨天拿著發的那套衣服直接去找了認識的裁縫,讓他連夜給她用好的布料先做了一套,還進行了改動,將原來的領口、袖口改動了一下,前襟增加了一道斜紋碎花雲邊,活潑了不少。
  
  張韞楷覺得張霧善真是嫌她不夠浪費,交待了幾句才回去工作。
  
  經過昨天的事後,辦公室的人對張霧善都有一種不明顯地排斥,沒有人願意跟她說話,張霧善也不是那種主動溝通的人,所以她和周圍的人相處得不鹹不淡,雖然沒有葉蓉卉表現得那麼優異,但也大大超過了張韞楷和林月桐的預期,平安無事地持續進行。
  
  張佑棠和葉蓉卉不久也知道了張霧善實習的事,葉蓉卉本來想過來打聲招呼,但張佑棠覺得要交流回家交流,又不是國家元首的女兒,沒必要這麼煞有介事。因此葉蓉卉見到張霧善是過了好幾天,兩個人在一樓等電梯時遇到,葉蓉卉主動打了招呼,張霧善回答得有點冷淡。
  
  “善善,這身制服很適合你,看起來很精神。”葉蓉卉贊歎道。
  
  “員工的制服自然很適合員工。”張霧善抬頭看著電梯的顯示漫不經心地說道。
  
  葉蓉卉沒有穿制服,穿著一套墨綠色地連衣裙,襯得她越發圓潤白皙,她微微不自在道:“我從教室趕過來,沒來得及回宿捨換衣服。”
  
  張霧善沒說什麼,倒是旁邊一個男人殷勤地說道:“葉助理,公司裡有個人衣櫃,還有換衣間,我去幫你安排吧。”
  
  葉蓉卉嘴一抿,對那個人道了謝,那個人趁機跟她攀談起來。
  
  電梯來了,張霧善走進去,似笑非笑地看著葉蓉卉被人纏住的樣子,關上了電梯。
  
  “哎,這人怎麼這樣,我們都還沒上呢,真沒禮貌。”旁邊的人連聲抱怨,葉蓉卉忍住惱意,笑道:“可能她太急了,我們再等等吧。”
  
  那人趕緊又說了一番好話,葉蓉卉的笑差點僵住。
  
  市場部實習文員日常工作就是接電話、收發文件、跑跑腿,沒有什麼難的,張霧善一周就去四個半天,其他課余時間都呆在圖書館,生活很有規律。期中考試時,三個室友因為長期逃課,最後還是靠張霧善的筆記臨時抱佛腳勉強混過去,這不得不算是她人際關系得到改善的表現,雖然她什麼也沒做,只是每天按部就班學習工作。
  
  在謝李氏改了制服後,張霧善對他們的能力很滿意,之後拿了不少尺寸不合的衣服去重做,又過了一段時間,她發覺穿著買回來的衣服實在比不上做的衣服舒適,便產生一個想法:以後想穿什麼衣服,就買一件拿去謝李氏另做。
  
  這麼奢侈的想法第一個就被謝潤井否決了,他說:“你到我這兒做衣服,我自然歡迎,可你這樣做對其他服裝設計師很不尊重,我不能接受。”
  
  一個裁縫竟然跟客戶談骨氣,張霧善不以為然,可她了解謝潤井的固執,如同他做的衣服的保守,不過這正是謝李氏之所以能在富人世界裡深巷酒香存在的原因。
  
  “要我穿你做的衣服,還不如直接讓我穿回解放前。”張霧善始終不認同他的款式。
  
  “沒人逼你穿,”謝潤井絲毫不賣她面子,“反正我是不會翻做別人的衣服,你真要喜歡,拿設計圖來給我,多少件我都忙你做。”
  
  設計圖?她想要件衣服,不僅得找個裁縫,還得找個設計師,真是錢多了沒處花嗎?張霧善打消了這個念頭。謝潤井量著衣服邊問她:“你和江先生怎麼了?”
  
  “分了。”張霧善直接說道。
  
  謝潤井隨意說道,“可小梅把你的賬單一起轉給江先生,他的秘書還是照樣簽了單。”
  
  “小梅!你怎麼可以這樣?”張霧善大叫,她正說哪裡不對勁,原來忘了給錢。
  
  “你沒有交代她當然按老規矩來辦,以後給你分開記就是了。”謝潤井不急不慢地說,又問,“你們真的分了?”
  
  “他喜新厭舊,我也沒辦法。”張霧善回憶往事,語氣依稀有些彷徨。
  
  謝潤井不方便再問,再熟的客戶也是客戶,不是朋友。
  
  過了期中考試,李瑞拉到了一個大贊助,聯合其他幾個學院的學生會共同舉辦一個大型的校園麥克風選拔賽,張霧善幫忙設計宣傳冊、宣傳海報、現場海報、調查問卷、選票等,每天忙得分/身乏術。
  
  呂澤堯就在這個時候回到雲城,他前兩個月就打算回國了,一直耽擱到現在,國內的演奏會的日期才敲定下來。
  
  呂澤堯回到家,劉明玉立刻吩咐小阿姨趕緊做他喜歡吃的菜,拉著他的手上下看了很久,只差沒掉下淚來,他心中一軟,輕喊了一聲:“媽。”劉明玉的眼淚簌簌地往下流,唬得他手忙腳亂起來。
  
  “這成什麼樣了!”呂大宏板著臉呵斥。
  
  呂澤堯一看到呂大宏,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立刻規矩地站著等著呂大宏發話。呂大宏看到呂澤堯見到自己還是那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心中既難過又氣惱,哼了一聲坐到沙發上,問:“你這次回來幾天?”
  
  “兩個多月,弄完演奏會的事就回學校。”呂澤堯不敢有所隱瞞。
  
  呂大宏算了一下立刻不高興了:“回什麼回,你都幾年沒在家過年了?過完年再過去。”
  
  “我跟導師約好了……”呂澤堯為難地說道,往劉明玉那邊看了幾眼。
  
  “兒子剛回來,坐飛機的勁兒還沒緩過來,你就不能過幾天再說。”劉明玉立刻抱怨,拉著呂澤堯回了他的房間,邊走邊說,
  
  “你的房間都整理好了,東西沒有人動過,都給你留著了。”
  
  “媽,你真好。”呂澤堯甜甜地說了一句。
  
  呂大宏心裡微微歎息,他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不成器的兒子呢,整天就知道躲在老娘背後撒嬌,一個大男人還死活鬧著要拉什麼小提琴一輩子當飯吃。吃個屁!手不能提肩不能抗,一點兒也不像他呂大宏的種,還偏生著小白臉和甜不膩的嘴,哄得兩邊的長輩直把他當寶來供著,他是打不得罵不得,真是憋屈。
  
  呂澤堯躺在床上看著劉明玉幫他整理行李,問了一句:“媽,我那麼久沒回來,有什麼大事沒?”
  
  “多著呢,一時半會兒哪說得清楚。你爸去年的時候升了一級,現在算是雲城真正的二把手了,你舅舅三月份的時候在南城開了一家俱樂部,有時間媽帶你過去轉轉,你表哥……”劉明玉叨叨絮絮地說著。
  
  呂澤堯打斷她:“那張爺爺那邊呢?”
  
  劉明玉一頓,看著他:“你究竟想問誰?”
  
  “張……張霧善,她現在該上大三了吧,她還好吧。”呂澤堯遲疑地問道。
  
  “她呀,”劉明玉閃過一絲陰霾,“很久沒見過了,也沒怎麼聽說過,哎呀,你們不是早就分了?還問她干嘛,問著尷尬。”
  
  也不怪劉明玉不喜歡張霧善,換了別人看見自己兒子被人打耳光被人摔椅子,諒是誰也不會原諒的,更不要提這些年她聽到關於張霧善的傳聞。
  
  呂澤堯還想追問,劉明玉換了話題帶過去了,他只能把疑惑壓下來,決定改天找別人打聽。
  
  




8

8、08 暗潮 ...


  快兩個月的調試,張霧善的精神狀態差不多恢復正常。這段時間她很忙,每天都累得不行,洗完澡倒頭就睡著,洗頭變成了難事,她找不到時間去發廊洗,自己洗既花時間又洗不干淨,頭發還會變差,便想換個短發。她不曉得去哪裡剪比較好,逛了幾家給出的建議都沒讓她滿意,李瑞介紹她去學校旁邊理發一條街最深處裡的一家小店,是藝術學院畢業的一個師兄開的,沒什麼名氣,但是他覺得還好。謝李氏也是沒什麼名氣的小店,張霧善沒有小瞧的意思。
  
  張霧善找了半天才找到地方,進去發現只有一個小男生坐在不怎麼寬的店面裡看書,男生看了她一眼,指了指椅子,沒有招呼她。
  
  “我要剪短發。”張霧善提醒他。
  
  男生翻了一頁,說:“我也是來剪頭發的,理發師在裡面調染發劑,等一下唄。”頓了一下,他抬眼看過來,“你排在我後面。”
  
  張霧善考慮著要不要先走,傳說中的理發師師兄就從內室走出來,挽著袖子,舉著雙手,他掃了她一眼,問:“張霧善?”得到肯定後,他又說,“李瑞跟我說你今天回來,我還以為你迷路了呢,特意給你留的時間錯過了。”
  
  “那你覺得我要換個短發要怎麼換?”張霧善開門見山問道。
  
  師兄端詳了她一下,說:“你臉小,額頭飽滿,頭發濃密,怎麼剪都可以。”說著,幫坐著的男生圍上圍布,開始幫他剪頭發。他沒有讓男生先洗頭,而是直接用噴霧器將頭發弄濕就下手剪,動作流暢,絲毫不猶豫,甚至連鏡子都沒有看,仿佛每一根頭發應該怎麼處理都一清二楚。
  
  張霧善觀察了好一會兒,又對著鏡子摸了摸自己的長發,問:“怎麼剪都可以?”
  
  師兄看都沒看她,准備上色:“對,你等一下就好,不用十分鍾我就能幫你剪好。”
  
  張霧善沒有等,放下自己的頭發,從桌面上拿起一把剪刀比劃了一下,在另外兩個人因為驚愕而瞪大的雙眼中毫不猶豫卡嚓卡嚓地將那一頭烏黑的濃發剪斷。
  
  “你……”師兄啞口無言。
  
  “你不是說,怎麼剪都好不是嗎?”
  
  張霧善反問,將剩下的頭發隨自己的想法也一並剪掉,露出了光潔的耳朵。
  
  師兄沒辦法,只能加快手腳,給男生上好顏色,然後壓著張霧善坐下,對她的作品仔細進行修剪,“真麻煩,還不如讓我自己來。”他不免抱怨道,“不過看在你這麼大膽的份上,這次就不收你錢了。”
  
  張霧善簡單說了一下自己想要的效果,沒一會兒,清新活潑的短發就好了,張霧善整個人看起來青春而干脆,她對師兄笑了笑,師兄默默地收了剪刀,然後不知道從哪裡找出相機給她照了一下。
  
  “你都可以當理發師了。”剪發的男生喃喃道。
  
  “謝謝稱贊。”張霧善也對他笑了一下,男生一僵,伸著脖子辯解道,“你聽不出來我說的是反話啊。”
  
  張霧善再次道謝後才離開。張霧善臨時被調到項目組去幫忙,因為公司有一家新店面開張,葉蓉卉爭取到主要負責,但是人員緊缺,她讓各部門認識的人幫忙,市場部是主力,給了不少人,張霧善也在其中。
  
  張霧善不想去,一來是不想跟葉蓉卉湊到一起,二來是她不想加班不想花很多時間在公司,她報名了大學英語四級的考試,一點准備也沒有。張佑棠給她打電話,說:“你還以為是在家,你不想去就不去?這裡是公司,不要給我耍大小姐脾氣,分配什麼工作就認真去做。最好你不要給我鬧什麼別扭,很多人都盯著這個項目,不要讓別人看笑話,說我教女無方。”張霧善差點沒把電話砸爛。
  
  心情不好,自然積極性不高,加上確實不懂該做什麼,當其他人都忙得團團轉的時候,張霧善卻坐在一邊閒著無聊。
  
  “張霧善,你不能幫一下徐小姐嗎?”葉蓉卉提醒她。
  
  張霧善一臉無辜:“怎麼幫?”她連徐小姐做什麼的都不知道,怎麼幫?
  
  “算了。”葉蓉卉隱忍道,“你去棕南店那邊,找店長確認現場慶典的布置,嘉賓的位置一定要落實好,根據我這份圖來安排,明星的位置放在最中間,兩邊是政府人員,然後才是公司人員,媒體靠前一點。”
  
  張霧善拿著現場布置圖打車去了棕南路的店面,店長一聽說是總部來的,殷勤接待,結果看到布置圖臉色就不好了:“張小姐,這個跟之前說的不一樣,我們已經布置好了。”
  
  張霧善看了現場果然跟布置圖不一樣,要改動有點麻煩,她打電話給回公司確認布置圖是否正確,接電話的人再三肯定,還讓她督促店面快點改過來,不要耽誤了開業慶典。張霧善沒有辦法,整整三天都待在店裡,親自指揮店員將已經布置好的現場拆掉,然後重新按照圖紙布置好。
  
  “張小姐,你不覺得這樣的布置很奇怪嗎?”店長惴惴不安。
  
  當然奇怪,給裕美代言的兩位明星雖然是一線明星,可是雲城不是一般小城市,政府人員對藝人的態度很官方,開業時讓明星居中簡直是弱智,可她不是主要負責人,該說的也也說過了,就看上面怎麼想了。
  
  周末前終於將現場布置好,張霧善睡了一個大飽覺,然後去圖書館做英語四級練習題,大三才考四級,說出來有點臉紅,可放在藝術學院那就是鮮有的積極分子了,無奈雲大的學子大部分都比較積極,周末的圖書館人滿為患,張霧善只好背著書包去了學校附近的咖啡廳。她挑了一家冷清的進去,點了一杯瑪奇朵,坐在角落裡耗了一天,第二天也如此,時間過得很充實。
  星期一上午張霧善直接去棕南路,所有工作人員早都忙起來了,她趕緊去找項目組的同事,他們不理她,看她的目光還帶著憤怒。張霧善忍著不快去找了店長。
  
  店長看到她,微微一愣:“你怎麼還敢來?”
  
  “我為什麼不敢來?”張霧善覺得奇怪。
  
  店長詫異:“你竟然不知道?”
  
  周五他們將現場布置好後,市場推廣經理周六上午過來檢查,發現政府人員的位置竟然被安排在明星兩邊後大發雷霆,把策劃組的人狠狠教訓了一頓,勒令重整,整個店面的布置也一並重整。為此還專門從雲城其他店面抽調人手過來幫忙,加班加點才趕在今天早上之前弄好。
  
  “策劃組的那個葉小姐說是我們這邊改了布置圖,拿出唯一一份圖紙,要追究我的責任.”店長補充說道,往張霧善看過來。
  張霧善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說她拿的那份布置圖是錯的,可她之前再三打電話確認過了才改的,店長也是知道這個的。
  
  “但是沒有人跟我說過這件事。”張霧善奇怪道。
  
  店長回憶:“本來是要追究責任,那個經理說先把過錯彌補了再說。”
  
  張霧善對這樣的決定很認同,但秋後算賬往往殘酷無比,她可以想象得到如果誤會沒解開,她將要面對什麼後果,但她沒有害怕或退縮,反而不顧自己腳下穿著十厘米的高跟鞋,跟著店員一起跑進跑出,搬這個搬那個,協助店長將現場的工作做好。幸好一切順利進行,等到收場,張霧善順著店員的手指看到自己的鞋子鞋面都被磨花了,她頓時心疼不已,磨得太厲害了,估計修回來也會有瑕疵,她只能到不遠的鞋店隨便買了雙平跟鞋換上,忍痛將高跟鞋丟了。
  
  次日剛到公司,立刻被叫到市場總監辦公室。面對總監黃舜申的提問、推廣經理林其的質疑和葉蓉卉的咄咄逼人,張霧善先是沉默,然後說:“別人不知道就算了,我和葉小姐認識這麼多年,你認為我會這麼厲害的把戲嗎?”一直以來,她對葉蓉卉的不滿或刁難全都溢於言表,說白了她就是個缺心眼的,只長了脾氣和膽子,沒長腦袋。
  
  葉蓉卉沒看她,看著黃舜申:“圖紙是我親手交出去的,我沒有理由會拿我的項目來開玩笑。”
  
  “也沒有人會傻到拿自己來開玩笑。”張霧善接過她的說道,臉上一派平靜,沒有緊張,沒有怯意。
  
  林其是個急性子,看到她們兩個一味推脫,氣沖沖說道:“我不管真相是什麼,我只相信事實,事實就是你們差點把活動搞砸了,差點讓公司丟臉。”
  
  “我承認,我管理無方,監督不力,差點讓公司蒙羞,願意接受處罰。”葉蓉卉落落大方道,一臉毅然,“是我的責任我不會逃避。”
  
  林其又看向張霧善。
  
  張霧善卻說:“領導說什麼我就做什麼,沒有一分多,沒有一分少,要說我真有什麼錯,那就是太聽話了。”
  
  一句話立刻讓林其惱羞成怒,他本來覺得她一個小姑娘,沒什麼工作經驗,就算犯錯在所難免,只要她態度端正,知錯能改,他就隨便敲打一番就原諒了,可現在人家策劃負責人都認錯了,她還強詞有理!他立刻將項目組的幾個人喊進來,指著張霧善問他們:“她說她打過電話跟你們再三確認過圖紙,你們誰接的電話?”
  
  沒有人回答,所有人都呆呆地看著林其。
  
  林其又問了一句:“再給你們一個機會,現在承認還來得及,如果被我揪出來,立馬除名。”
  
  還是沒有人回答。
  
  林其就看著張霧善,問:“現在你怎麼說?”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哈,今晚一更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5:49:21

9、09 張呂 ...


  張霧善的目光淡淡地掃過那幾個人,落在葉蓉卉身上,說:“沒什麼好說的,當我長了記性,以後打這種重要電話要記得錄音,免得給人栽贓。你們要怎麼處罰都好,反正我最近很忙,也不想過來。”頓了頓,她又說,“至於那個誰,我們心知肚明,你以後不要被我抓到把柄。”
  
  林其簡直難以相信,一個微不足道的實習生竟然敢當著他的面威脅別人?真的是膽大包天了,這種人,早點打發的好,省得再發生沖突。
  
  但黃舜申卻很為難,林其不知道,可他卻很清楚張霧善的真實身份。張韞楷沒跟他明說,但他之前就見過張霧善,知道她是總經理的千金,一開始就不想讓她來市場部。可張韞楷卻說把她放在他眼皮底下,由他看著,不會有什麼大亂子,後來總經理也跟他提到過不用看關系,讓他怎麼對待張韞楷就怎麼對待張霧善,他才肯接收。可眼下所有的證據都指向這個千金大小姐,他不處理或處理輕了,底下人肯定會有意見,可真處理了,誰知道哪個大人物會來找他談話呢?而且更棘手的是,總經理跟前炙手可熱的葉蓉卉的態度……
  
  最後,張霧善還是被除名了。
  
  當張韞楷出差回來,看到公布欄上面的除名公示時,只覺得天都要塌了。
  
  他急忙去問黃舜申,得知事情經過後他沉默了。這件事明眼人都知道有貓膩,可偏偏證據都對張霧善不利,她還不辯解,“你說,是不是她平時跟同事相處得不好,別人故意整她的?”
  
  “拿這麼大的事來整,普通員工可沒那麼肥的膽。”黃舜申不認同。
  
  張韞楷詫異地看著他:“你的意思是……”
  
  “老林不是那麼積極的人,我也不會讓他星期六去檢查工作。”黃舜申別有深意道。
  
  張韞楷不由得陷入沉思。
  
  葉蓉卉這次得不償失,活動最終順利進行,可中間的意外也在公司裡傳遍了,盡管活動最後按照葉蓉卉的計劃執行,可所有人都認為幸好林其及時發現,活動才得以完滿結束,沒有人記得她的付出。過了好多天,她還是沒有從這件事的打擊中擺脫出來,一直悶悶不樂,張佑棠開導多次無效。
  
  “我認識的葉蓉卉是這樣容易被擊垮的人麼?”張佑棠問道。
  
  葉蓉卉抬起頭,對上張佑棠嚴肅的目光,面色一凜:“不是。”
  
  張佑棠這才滿意地笑了。
  
  葉蓉卉雖然不是他的孩子,但秉性卻比張韞楷和張霧善更像他,善於審時度勢,主動爭取,絕對不讓任何機會從眼前溜走,即便可能只有萬分之一也不肯放棄。別看他是張建平的兒子,可他既沒有大哥二哥那樣的聰穎能干,也沒有小妹那樣活力四射,他是靠著在基層一步步忍著爬到今天這個位置。有時候他看到葉蓉卉,就像看到年輕時候的自己,心裡總比對別人多一分憐惜,安排實習崗位時也稍微偏了點心。因為這個,林月桐還跟他鬧了幾天,她說張韞楷都是從一個業務員做起,為什麼葉蓉卉一進去就能做一個總經理助理?這件事他雖然做得不漂亮,可她竟然讓把張霧善也弄到市場部,還沒等他找到最保險的職位安排,張霧善就給他捅了個大簍子,要不是葉蓉卉勸他,他肯定要找那個乖女兒談談心不可。
  
  張韞楷不知道自家老爸正慶幸張霧善沒鑄下更大的錯之前離開,第二天帶著老媽親自去了雲大勸張霧善。
  
  “你剛去的時候什麼都不懂,你看你現在都能做很多事了,這不是一種成長嗎?”張韞楷搜腸刮肚道,“帶你那個黃科長,他對我說,從來沒有帶過比你更輕松的新人了,你回去的話,他還要教你很多東西的。”
  
  林月桐隨意附和了幾句,眼光一直看著張霧善的短發。善善從小到大都沒有留過短發呢,乍一看她還真難習慣。
  
  張霧善翻了個白眼,將英語練習題翻蓋在桌上,問:“你知道我是怎麼離開公司的嗎?”
  
  “除名……”張韞楷遲疑道。
  
  張霧善沒好氣地問道:“都被除名了,還要我去上班,你腦袋被門擠了啊?”
  
  張韞楷一時無語。他是覺得張霧善上班這段時間跟之前有點不一樣了,雖然對人還是愛理不理,但至少不會亂發脾氣,偶爾還會主動幫別人做事,這種變化在他看來不知道有多可貴,恨不得張霧善一直待下去,直到她變得跟小時候那樣討喜為止。“要
  不,我們換個部門吧。”他又想了個辦法。
  
  “不去。”張霧善伸手招呼服務員,點了一份瑪奇朵,順口問林月桐,“你要不要?”
  
  林月桐終於從對張霧善的短發的驚訝中恢復過來,好奇地問:“味道怎麼樣?”
  
  “還可以。”張霧善說道,補充了一句,“比你常去的那家要好一點。”這家店就瑪奇朵還拿得出手,其他咖啡還是別的什麼
  都很一般。
  
  “那我也要一杯。”林月桐積極道。
  
  張霧善又說起雲大周邊這幾條街有什麼好吃的好逛的,林月桐聽了之後興致高昂,追問了很多,很快就將之前的話題帶過去了。
  
  張韞楷深深地看了一眼張霧善,最後只能陪這對母女去逛了剛才討論到的地方。
  
  要回去的時候,林月桐非要張霧善也跟著回家,她說得很委屈:“現在善善的眼中英語書都比媽媽重要了,你都好久沒有陪我吃飯了。”
  
  “中午剛吃了。”張霧善提醒她。
  
  “那頓也叫吃飯?連胃都開不了。”林月桐拉著她上車,“我已經告訴保姆做你喜歡吃的了,快點上車。”
  
  張霧善現在可沒什麼喜歡吃的,但她不想敗了林月桐的興致,就跟著回去了。車子開進大門,她看到有別的車子,車牌很熟悉,一時想不起來。
  
  林月桐也看到了那輛車,臉色變了變,拉著張霧善的手緊了緊,猶豫著要不要讓張霧善快點走。還沒等她下定決心,張建平就看到他們了,讓他們快點進去。
  
  林月桐走進去,果然看到呂大宏夫妻帶著呂澤堯正坐在沙發上。呂澤堯立刻站起來,向她問好,她隨便應了一聲,緊張地關注著張霧善。其他人也關注著張霧善,呂澤堯覺得手心突然濕潤起來了,可張霧善卻沒看見一樣,站在林月桐旁邊,一句話也沒說。
  
  張建平輕輕咳了一下,張韞楷立刻問道:“呂叔叔,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呂大宏笑道:“那小子回來幾天了,還沒好好過來問候一聲,今天難得有時間,就一起過來了。”
  
  張韞楷的目光自然就落在了呂澤堯身上,幾年不見,個頭長了不少,少了幾分稚氣,扔到女人堆裡肯定大受歡迎,他便笑笑說:“維也納都吃什麼?你一下子都高過我了。”
  
  “老外的東西哪裡比得上我們的,不好吃。”呂澤堯飛快地說著,然後瞄了瞄張霧善,又說,“很久沒跟你聊了,聽說你現在到公司去上班了?”
  
  張韞楷回答了,又跟他說了幾句,而林月桐這邊跟呂氏夫婦寒暄完,找了個借口要回房間,張建平□了一眼過來,倒沒說什麼,林月桐這大膽地拉著張霧善上了樓。
  
  劉明玉看著自己兒子的眼光一直跟隨張霧善,心裡不免覺得兒子太不爭氣了,轉念一想,便問:“張叔,怎麼不見小卉?”呂澤堯一怔,猛然看向劉明玉。
  
  “小卉她現在在學校呢,平常她去公司實習,周末回學校學習。”張韞楷解釋道。
  
  “挺辛苦的。”看到呂澤堯僵硬的表情,她又軟下語氣問道,“善善怎麼剪短發了?以前不是非長發不可嗎?我記得初中的時候老師讓她留短發,她死活不肯,最後還是沒剪成。”
  
  張建平也想起了那件事,無奈道:“這孩子,任性得很。年輕人,心性不定,小時候喜歡這樣,長大了就不喜歡了。”
  
  呂澤堯覺得這話中有話,像故意說給他聽的,特意看了一下張建平,張建平正和顏悅色地跟呂大宏說話,沒看他,他便覺得是自己多想了。
  
  能這樣進到張家來,他已經覺得夠幸運的了,畢竟當年鬧得那麼不愉快,他以為出國後兩家人就互不來往了。回來這些天,他找了不少人打聽才知道,他出國後,張霧善高考不利,買進了雲大的藝術學院,住校後基本上跟家裡不怎麼聯系,在學校經常逃課,得罪了不少人,前不久還開車去撞人,沒把人撞著,倒把自己送進了醫院。
  
  沒想到他走了之後,張霧善會變成這樣,看到她,他只覺得陌生:人瘦得厲害,頭發不僅短還胡亂地散著,整個人懶洋洋地,一點精神也沒有,仿佛光是站在那裡就要光了她的力氣一樣,更讓他驚訝的是,她竟然穿著一套看不出來是什麼牌子的運動服,絲毫沒有當年一心追求洛洛克風格的影子。
  
  這樣的張霧善,連同她的眼神,都很陌生。在她隨意看過來的那一瞬間,他沒有看到憤怒,沒有看到不甘,也沒有看到厭惡,而是滿不在乎,毫不在意——那是對待陌生人的眼神。
  
  難道,在張霧善的心中,他已經成為一個陌生人了嗎?
  
  開飯的時候,張佑棠剛好回來,看到呂大宏一家他很意外,寒暄一番後,他拍拍呂澤堯的肩膀,讓他有空常過來玩。呂澤堯自然說好,然後就看到林月桐下來,沒看到張霧善。
  
  “善善呢。”張韞楷幫他問出來。
  
  林月桐瞪了一眼張佑棠,沒好氣道:“在接電話呢,一個市場部的打過來的。”
  
  張佑棠不知道這件事,有點詫異:“是誰啊?”
  
  “我哪知道,牛逼哄哄的,當我們善善是誰,開口就罵。”林月桐把這個過錯全都記在了張佑棠這個總經理頭上。
  
  張韞楷立刻想到了林其,張霧善已經離職了,林其沒道理找她,難道又發生什麼事了?正想著,張霧善就下來了,他趕緊問:“林經理找你什麼事?”
  
  張霧善沒想到他竟然猜到是林其打來的,一愣,隨後聳聳肩說:“一點小事。”
  
  “什麼小事?”張韞楷追問。
  
  “離職手續沒交清,讓我明天過去一趟。”
  
  張韞楷和張佑棠對視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懷疑,林其一個市場推廣經理哪來的閒情去干涉行政部的工作?張霧善不想多談,現在也不是詢問的時機,兩人沒追問。
  
  

作者有話要說:我看了留言,大家都很討厭呂和葉……難道我塑造配角的能力有這麼差咩,我本來沒打算讓大家這麼嫉惡如仇的……最近幾章都不會有什麼起色,要等善善的心如鋼鐵般強硬的時候……嘿嘿




10

10、10 最後的稻草 ...


  吃完飯,張霧善往牆上的掛鍾看了兩次,林月桐看到了,問她是不是要回學校。張韞楷站起來要去取車送她回去,呂澤堯攔住他,說:“還是我送吧。”
  
  所有人都看著呂澤堯,他微微不自在:“我……剛好要去雲大辦點事。”
  
  張韞楷看了一樣張霧善,對他說:“你沒開車來吧?”
  
  呂澤堯這才想起自己是跟父母一輛車過來的,更加不自在了:“那,那我搭你們順風車過去吧。”
  
  張韞楷不好再傷呂澤堯面子,他也覺得是該讓他們兩個好好談談了,不能因為鬧了點別扭就分開了,張霧善之後就沒再交男朋友,說明在她心中呂澤堯的重要,他就當一次好兄長,給他們制造一個機會。
  
  可張霧善對他說:“明天我要坐你車去公司,今晚就不回學校了,省得你跑。”一句話下來,黑了好幾個人的臉,始作俑者卻毫無知覺,饒有興趣地翻看著林月桐的時尚雜志。
  
  呂家三人九點時告辭,呂澤堯往張霧善那邊看了又看,失望地走了。
  
  客人一走,張建平目光如炬地瞪著張佑棠,他年紀大了,很多事都不該他出面了。張佑棠心中本就有氣,一看到老父的眼神,立刻板下臉,對張霧善說:“你跟我到書房來一下。”
  
  “在這裡說就好了,免得待會兒還要特意過來找人評理。”張霧善頭也不抬說道。
  
  “你還覺得你有理了?”張佑棠怒笑,“你說,你對客人這樣,讓我以後怎麼還有臉邀請別人過來做客?”
  
  張霧善合了書,抬頭看著張佑棠,問:“我今晚的態度有哪裡不對了?”
  
  張佑棠無話可對。張霧善今晚的表現如果換做是第二個人那絕對沒有什麼問題,可她偏偏是張霧善,三年前差點要收拾行李住進呂家的人,就因為一點小事就鬧了這麼多年,真是無理取鬧。硬的話張霧善肯定聽不進去,他便軟下語氣,語重心長道:“我知道你心裡還氣著小堯突然出國的事,可你氣了這麼多年,再大的氣也該消了吧?人家好歹是副市長的公子,今天過來,全是看你爺爺的面子,你別不知道好歹,得寸進尺。男人本來就好面子,現在他自動找了台階下,你要懂得珍惜。”
  
  張霧善仰視著張佑棠,前世的時候她和他的關系鬧得最僵,可她還記得他是她的爸爸,還想著要挽回父母的關系,現在她對他卻越發不能忍耐。她明白,作為一個商人,必須要跟行政部門打好交道,而呂大宏是最好的選擇,可她不願意作棋子,於是她說:“面子是自己掙的,不是別人給的。呂澤堯過來看爺爺,那是應該的,畢竟爺爺對他們有恩。他呂澤堯的面子為什麼要我給?他是生了我還是養了我?”
  
  “你……”張佑棠指著張霧善,突然暴怒,“我生了你,我養了你,怎麼不見你體諒一下我的面子啊?”
  
  “如果不是你生養了我,你覺得我為什麼要容忍你這樣指著我說話?”張霧善冷冷地看著他。
  
  張佑棠莫名其妙打了個寒顫,他本是站著,卻有一種被俯視的壓力。
  
  “好好好!”張佑棠甩掉怪異感,大聲斥責:“你是越來越神氣了,我這個老子還教訓不動你了?你不妨先把舊賬算清楚再來翹尾巴吧,一分錢都沒掙過的人竟然有資格說這樣的話。”
  
  張霧善想說話,林月桐拉住她,對她搖搖頭,她哼了一聲,別過頭。
  
  張佑棠又繼續說道:“我看你媽是太寵你了,把你寵得不知天高地厚了,虧她還費那麼大的勁要把你弄進公司,結果還沒多久呢,你就捅了大簍子,要不是黃總壓下來,你以為一個除名就可以了事嗎?別整天盯著別人的那點功勞不放,有本事自己干點什麼來,別正事不干就知道破壞。”
  
  張韞楷一聽張佑棠說到這兒,心裡暗道不好,肯定是要提葉蓉卉那樁事了,這下張霧善還不炸毛了。
  
  果然張霧善雙目一睜,問:“我破壞什麼了?”
  
  “你還有臉問!”張佑棠不屑道,“你知道就因為你,公司花了多大的功夫才把現場布置回來?要不是林經理發現及時,我們公司的臉面都被你丟光了。”
  
  張霧善瞪著他,沒有說話。
  
  張佑棠以為他說中她的心虛,又說:“小卉每天在我面前替你說了多少好話,要是你知錯能改也就罷了,可你看你……真是太丟我張佑棠的臉了,我怎麼會有你這樣冥頑不靈的女兒?”說著不快地掃了一眼咬著嘴唇兩眼紅腫的林月桐。
  
  張霧善看到那個眼神,頓時覺得很荒謬,她的父親竟會這樣的男人,出現了問題,不會從自身尋找原因,反而將過錯推到沒擔當的妻子身上……以前她是因為知道了他出軌才厭惡他,可現在,婚外情還沒出現,她就看到他這樣的一面,是她現在帶著偏見還是她以前太在乎他的認同所以蒙蔽自己了?
  
  “我也在想,我究竟是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張霧善站起來,慢慢說著,“我有時候真的懷疑,我是不是媽媽在外面跟別的男人生的野種。”
  
  聽到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變,張佑棠更是一臉青紫。
  
  “如果不是這樣,”張霧善繼續說道,“你為什麼會對我這麼苛刻,連林其這樣的人都知道要先問一下我有沒有話說才給我判刑,而你,做為一個父親,竟然沒有絲毫懷疑自己的女兒可能被人誤會冤枉栽贓,你對一個養女都能那麼好,對我卻這麼差,我不是野種是什麼?”
  
  張佑棠被她問得啞口無言,以前她就喜歡壞葉蓉卉的事,他當然會認為這次也是她做的,除了她,誰還有那麼大的膽子?
  
  張建平一看張霧善臉上的表情就知道壞事了,趕緊咳了一聲,說:“胡說些什麼呢,這種事能亂說的嗎?善善,坐下。你,也給我坐下,有你這麼教孩子的嗎?胡鬧!”
  
  張佑棠訕訕地坐下。
  
  張霧善沒有坐下,倔強地看著張佑棠:“我知道你不看好我,我有自知之明,沒想過要和葉蓉卉爭你心中愛女那個位置,可你不能這麼對我媽!”
  
  “我怎麼對她了!”張佑棠想要辯解,可看到林月桐委屈的眼神和張建平不贊同的臉色,抱怨道,“不就是瞪了一眼……”
  
  張霧善不知道是氣是怒還是什麼,一團火堵在胸口,悶得厲害,她說:“這件事,我最後說一次,不是我做的。誰做的,誰他媽就是爹不疼娘不愛的野種!”說完,抓起沙發上的書包,低著頭跑出去。
  
  林月桐想跟出去,被張韞楷攔下了,他快步跟出去。
  
  房間裡一片沉默,只有林月桐小聲的啜泣聲。
  
  半晌,張建平滄桑的聲音響起:“這件事,好好查下。”
  
  “爸。”張佑棠的臉紅了紅,“你……”
  
  “算了,這件事你別插手,我讓其他人去辦。”張建平淡淡說道,想到張霧善剛才說的那番話,他的心沉了沉。
  
  張佑棠張張嘴,頗為無奈地看向林月桐,林月桐拼命擦著眼淚不理他,他撓撓頭,歎了一口氣。
  
  深秋的晚上,晚風涼骨,張霧善跑了一段路,實在沒力氣才停下來,她往臉上一摸,全是淚水,幾個月了,她終於哭出來,突然重生的惶恐不安,重生後的茫然無措,在這一次終於爆發了,她這麼努力地想做好一切,為的就是今晚這樣的否定嗎?是否不管她重來幾次,她都無法獲得所有人的認可?還是,那根本就是她的奢望?
  
  “善善!”張韞楷追上來,一把拉住張霧善,驚訝地看到她臉上的星輝斑斑,“你……別在意,爸爸也是一時心急口快,他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
  
  “他只會對我心急口快。”張霧善狠狠地擦掉眼淚,深吸了一口氣,說,“我以為我想透徹了,結果還是對自己有幻想,現在好了……除了我自己,誰也傷害不到我了。”
  
  低低地細語,在晚風中飄忽著,張韞楷不由地打了個寒顫,張霧善閉著眼,不斷地呢喃著,然後睜開眼睛看過來,這一刻,他忽然覺得她有些不同了。
  
  “明天我自己會過去的,你回去吧。”張霧善說著,拉高了外套的拉鏈,將臉埋進攏起的衣領中,大步往前走。
  
  那麼晚,張韞楷怎麼可能讓她一個女生走著回去?他立刻拉住她,卻被她抬手揮掉,“別管我!”她大喊,隨即又有些歉然,“現在……不要管我,讓我靜靜。”
  
  張霧善轉頭就跑了,跑得很快,張韞楷急忙回家取車,等他開到路上,張霧善早就不見影蹤了,他只能按捺下憂慮,轉回家去。
  
  這是張霧善最脆弱的時刻,比起死前的不甘、重生時的驚恐,這一刻,她那一顆歷盡鄙夷、奚落、憤恨的心殼出現了裂痕,柔軟的部分曝露在空氣中,日後會慢慢氧化,結成硬塊。但此時此刻,她卻只感覺得到疼痛,被人硬生生撕扯開保護層,逼迫她正視自己。
  
  如果呂澤堯在這一刻出現,張霧善必然會忘記之前他的背叛,必然會投入他的懷中汲取哪怕一絲一毫的溫暖,可惜他運氣不好,正坐在沙發上一遍又一遍地看著他和張霧善以前錄的視頻,一遍又一遍地埋怨自己當時為什麼那樣鬼使神差、色令智昏。
  
  張霧善沒有好友,沒有閨蜜,自然不能期待有人會在這樣的夜晚給她打電話,開導她,聽她傾吐。她憋著一口氣,沿著道路一直走一直走,走到腳底發麻,實在走不動了才坐在一座天橋上,靠著欄桿,側臉看著底下的車水馬龍。
  
  從這裡跳下去,會死吧。
  

作者有話要說:加更有點晚,大家明早再看吧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5:49:55

1、11 再見公主夢 ...


  她慢慢地站起來,趴著欄桿,俯身看了很久,衣兜裡手機的鈴聲突然響起來,嚇了她一大跳,她茫然地拿出手機,看著陌生的號碼閃了又閃才按下通話鍵:“說。”
  
  那邊頓了一下,一個普通話非常標准,鼻音發得很到位的男人很職業化地問道:“請問是張霧善小姐嗎?”
  
  “是。”張霧善啞著嗓子回答。
  
  “我是XX珠寶專櫃的勞倫?李,幾個月前您在我們這兒訂購的Boucheron的Dolce Riviera系列的祖母綠鑲鑽表已經回來了,請問您確認要購買嗎?”
  
  三更半夜打電話過來就是為了確認她是不是要敗錢的?
  
  “是這樣的,我們有位老顧客看上了這款表,態度很誠懇,因為您一直沒有過來,我們幫忙問一下您是否願意割愛,我們願意支付300%的違約金。”對方不緊不慢地解釋。
  
  “不要了。”張霧善說完掛了電話,在地板上狠狠剁了幾腳。
  
  擦!她之前抽的是什麼瘋,買了那麼多一點兒用都沒有的奢侈品,鋼琴、香水、名酒、珠寶……現在還有手表!
  
  她瘋了就算了,難道江宿也跟著瘋了嗎?
  
  她打開手機,一字一字地按下直到現在仍記得很清楚的那一組數字。
  
  響了兩下,對方就接了,熟悉的聲音略帶疲憊地在她耳邊響起:“張霧,你找我?”
  
  獨一無二的稱呼,帶著屬於他的記憶鋪面而來,厚重得讓張霧善快要喘不過氣,她沉默了一下,眼睛突然泛酸,她對著電話大吼:“江宿,你這個混蛋!都是你不好……”
  
  江宿頓了一下,平靜地問道:“我哪裡做得不好了?”
  
  他哪裡做得不好了?他哪裡都做不好!說開始的是他,說結束的也是他,把她當小孩一樣,以為只要給她買點東西哄哄就好,最混蛋的就是他了!
  
  可張霧善卻不肯把這樣的話說出來,她忍著不說,任由淚水漫過她的臉龐。
  
  那邊低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然後說:“要是你真的很介意,我們復合就是了。”他頓了一下,又說,“不用那麼倔強。”
  
  “我不是可憐蟲,不要你的施捨。”張霧善打斷他的話,哽咽道,“你不是喜歡那個紀筱筱嗎?你就去喜歡好了,我又不是離開你就活不下去了。以後你不要讓我再刷你的卡了,我也不會再用你的錢了,以前用了的,就當我借你的,以後我會還你的,我絕對不會賴著你。”
  
  “我不是這個意思。”江宿說道,“你現在在哪裡。”
  
  “不用你管。”
  
  “你都撞我一次了,我哪裡還敢管你。”江宿輕輕地笑道,“在哪兒呢。”
  
  張霧善差點都忘記這件事了,立刻後悔起自己的沖動,她撒謊道:“我在家。”
  
  “得了,我都聽到車子的聲音了。”
  
  聽筒裡有卷閘門升起,車子啟動的聲音,張霧善咬咬牙,四處看看,無奈道:“我也不知道這裡是哪裡。”
  
  “那你手機別掛上,我能找到你。”江宿說著,按下音樂,放的是她買的CD。
  
  張霧善聽著,心頭既是痛,又是怨。
  
  最終江宿沒有來,來的是他的司機,張霧善正趴著欄桿,腦袋擱在手臂上,橋上匆匆走過的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看了她好幾眼。
  
  “人到了嗎?”江宿在電話裡問道,“我喝了酒,不能開車。”
  
  以前他喝了再多,也會跟著過來的。
  
  張霧善掛了電話,坐上了後座,司機沒有說什麼,直接發車。
  
  他沒來,張霧善其實松了一口氣,因為不用解釋撞車事件,雖然撞的人是她,可那是三年前的事了,她怎麼也不想起來自己當時被什麼刺激到,竟然會這麼想不開。撞車事件後,他還是和現在一樣,沒有追究,反倒是她不依不饒,更加變本加厲,最後煩到他上班的地方,他終於不堪其擾,對她不聞不問。
  
  重生後,她一直沒有見他,她實在拿不准該以什麼樣的心情來看待這個男人。在她荒唐的記憶裡,大部分都是跟他在一起,他承受了很多不該他承受的埋怨,帶她體驗了很多前所未有的體驗。她依賴他,於她而言,他毫無疑問地是最離不開的人。
  
  同樣不受世人看好,同樣是自我厭棄又不甘墮落的靈魂,她和他簡直是天生一對——若不是他父親胃癌去世,他不得不扛起落在肩頭的責任,變成他原本最討厭的那種人的話。
  
  她和呂澤堯分手,表面理由是她受不了他的背叛,但事實上被甩的人是她,因為她的任性、不懂事,他想找一個溫柔懂事的人。第二次,她和江宿分手,表面原因是因為他有了別的欣賞對象,喜新厭舊,真正的原因她再清楚不過了:他想達到亡父的期待,正在努力變成他父親的樣子,而她不想改變,逐漸成為他的累贅。
  
  從小林月桐就告訴她,她是一個公主,跟呂澤堯在一起,他更是百般由著她寵著她,有一次因為她說了一句“聽說唐代洛陽的牡丹最好,不知道是有多好”而花費了好幾個月去搜羅唐代牡丹圖,還在郊外找了一塊地給她種牡丹。到後來,認識了江宿,他雖然沒有像呂澤堯那樣傻,可也像一個大哥哥,竭力滿足她的種種刁難般的要求。
  
  她一直堅信著她是一個公主,從來沒有質疑過為什麼一個公主會眾叛親離。可此時此刻,她才意識到,她簡直就是那些言情小說裡可惡的女配角,雖然她身份高貴,雖然她財富萬千,但她沒有女主角漂亮,沒有女主角溫柔,沒有女主角善解人意,男主角和女主角相遇後,不管她怎麼死皮賴臉地哀求,怒不可遏地威脅,還是難以逃脫女配的命運。小說裡,女配角要麼記恨著男女主角一直跟他們作對最後命運更加悲慘,要麼得到女主角的幫助,幡然醒悟,衷心祝福男女主角百年好合……
  
  她呸!就算她不是公主,就算她天生就該是女配角的命,誰規定她要圍著男女主角打轉?女配角就不能有自己想要的生活嗎?沒有了男主角的愛,她終此一生就會暗淡無光?她不會祝福他們,也不會去為難他們,她只會冷眼旁觀,看他們擺脫她後究竟過得有多好。
  
  “小姐,到了。”司機提醒她,張霧善下了車,司機又拿出一個盒子遞給她,說,“其實小江先生本來要過來的,但最近他實在太忙了,幾天都沒合眼了……”
  
  “我知道了。”張霧善有點不耐煩,接過盒子就往樓上走,司機頓時覺得自己說了多余的話。
  
  張霧善隨便把盒子丟在客廳裡,沒打算拆開,他都鐵了心要甩掉她,根本沒必要還買東西來哄她。
  
  一個游手好閒了二十幾年的紈褲子弟突然要支撐起一個規模不小的企業,江宿的肩頭上的壓力可想而知,張霧善不懂企業,換做是她,突然讓她去管理裕美,她覺得還不如直接拱手讓人還好,至少整個公司還有生存的希望,在她手上就只能面臨倒閉的危險。但江宿畢竟是一個男人,不能想讓人就讓人,他背負的是江博成臨死前的不甘瞑目和恨鐵不成鋼,他只有拼死到最後也不能輕言放棄,折了亡父的遺願。
  
  以前江宿說忙,張霧善總認為他在敷衍她,覺得他是想撇掉自己找的借口,到很久的後來她才知道他沒有騙她,那個時候他和公司的大股東們大打出手,鬧得整個雲城都知道了,他犧牲了不少終於完全取得管理權,沒讓他老爹創下的帝國在他手上換姓。
  
  這些都是往事了,她再次慶幸江宿沒有來,以她剛才的心境只怕一見到他就再也拔不出來了吧,可再好的王子也不能永遠只圍繞著公主打轉,他還要保護整個王國的責任,被撇下的最終還是她。
  
  沒有了王子,她也該對二十多年的公主夢說再見了。
  
  又是一夜難眠,張霧善只瞇了一會兒鬧鍾就響了,她爬起來練習半個小時的鋼琴才出門吃早飯,然後去找林其。
  
  林其找她其實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是有人收拾她的文件時發現她畫的一組人物,以為是她忘記帶走的,通知她回去拿。那是她午休時隨意畫的,沒什麼用,丟了就是了,但林其對那組人物很感興趣,想跟她當面詳談。
  
  見到張霧善,林其表現得很平常,放佛之前炒掉張霧善的人不是他。他招呼她坐下,然後拿出那幾張圖畫遞給她,說:“還給你,這麼好的畫丟掉就可惜了。”
  
  張霧善看也沒看就揉成一團,丟到垃圾桶裡。
  
  林其也不生氣,反而笑瞇瞇道:“姑奶奶,你還在生氣啊?”
  
  “有什麼事就直說,嬉皮笑臉地讓人寒磣。”張霧善不客氣地說道。
  
  林其忍了忍,直接對她說了原因:裕美總部一直以來跟各大區分部的聯系都不是很密切,很多分部更是把總部下派的人員視如毒蛇猛虎,高層對此煩惱不已,總經理不久前將“做好總部在分部的宣傳”這項任務交給了市場部的企宣部,企宣部想了很多方案還是沒有能找出很好的突破口,慶幸的是,他們無意中看到張霧善那一組圖畫後就有了靈感。
  
  “什麼靈感?難不成要讓我重新上班參與?”張霧善問道。
  
  “對你來說可是一個天大的好機會。”林其有點倨傲道。
  
  張霧善只差沒笑出來了,“說實話,你看上了企宣部的哪位?”
  
  林其一愣,不自在道:“胡扯什麼啊你,這跟我有什麼關系?”
  
  “自己沒本事,追不到女朋友,為了討好人家要給被除名的人復職,還沒膽承認,你真是太夠男人了。”張霧善不屑地說完,揚長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好歹江宿也算露了把聲……算是出場了吧




12

12、12 無心糾結 ...


  林其被氣得七竅生煙,卻沒法發作,誰讓他被說中了心思。要不是黃華嫣死活認准了張霧善的毒舌評語,說這樣的人才怎麼能開除,非讓他找她回來,他怎麼會自打自的嘴巴呢?現在他悔得腸子都青了,十個黃華嫣來他也不會再看那個張霧善一眼的!
  
  張韞楷來找林其,自然碰了一鼻子的灰,弄得他滿頭霧水。他找別人打聽才明白事情的經過:張霧善給接觸過的同事都畫了一個頭像,還附帶了一句評語,據說黃華嫣看到那些評語後突然既興奮又抓狂,立刻殺過來找林其打電話給張霧善。
  
  張韞楷費了一點功夫找到了張霧善的畫稿,頭像並不突出,可評語就……很犀利。
  
  黃曉——博愛狂,年輕女同事都是他女兒,念功堪比唐僧,絕對不能得罪人物。
  
  朱紹盈——自以為是鳳凰,裝得像孔雀,其實是麻雀,香奈兒5號廉價的重大原因。
  
  李興芳——號稱A大最佳辯手,大學擴招後三分錢一分貨的鐵證。
  
  負責行政的朱秘書——三個女人一台戲,一個朱秘書三台戲,運動過量的下巴還能有贅肉,世界第九大奇觀。
  
  ……
  
  林其——江湖赫赫有名的黑面將軍,實則不堪繞指柔女人嗲的偽金剛。
  
  黃舜申——自以為是笑面虎的面癱男,生日禮物可贈送鏡子一面。
  
  張韞楷想到上司平時總是笑得很別扭的模樣,快速地翻到自己的頭像,原本寫了一句,然後被塗掉了。他松了一口氣,又覺得有點好奇,究竟張霧善會用什麼句子來形容他呢?
  
  黃華嫣是看中了張霧善一語中的毒舌能力,想通過在內部論壇發布總部各部門主管的形象,拉近與各大區的距離,起到進一步宣傳的鋪墊作用。張韞楷覺得這不失為一個好主意,目前各大區的影響越來越大,跟總部的矛盾也越來越多,不盡快加強相互之間的溝通,有可能會出現不好的事情,便多次打電話勸說張霧善,被張霧善堅定地回絕了。
  
  林月桐問張霧善為什麼不去,張霧善嘴一撇,“做再好,也不過是讓分區的人看總部的笑話,還得罪了總部的人,我腦袋被門擠了才會去。”
  
  林月桐再也不勸張霧善去公司多露面了。
  
  張霧善恢復了教室、圖書館、咖啡館、住處四點一線的生活,每天早出晚歸,感覺很充實,但偏偏總有人要來打擾。她接到沈田的電話回到宿捨樓下,看到呂澤堯站在門口那顆梧桐樹下時,心裡一陣煩躁。
  
  呂澤堯看到她,走過來想幫她拿書包,張霧善避開沒讓他拿。呂澤堯手一僵,慢慢收回,他問:“這麼重,怎麼不騎輛車?”
  
  “我不會。”
  
  呂澤堯沒想到她還沒學會騎自行車,愣了愣才說:“沒關系,我可以教你。”
  
  不會騎自行的人多了去了,張霧善不覺得她有什麼錯值得他說沒關系的,她抬頭看他,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呂澤堯看著她臉上的不耐,心裡有一種落寞,但他還是抱著希冀邀請她觀看他在國內的第一場演奏會,“你們學院音樂系的楊敏紅師徒也會友情表演,你很久沒見過我拉琴了,還不知道我現在有多厲害呢。”
  
  “我報名了一個英語強化班,可能沒空。”張霧善眼都不眨找了個借口。
  
  他的演奏她太熟悉了,這次演奏會後雲大的音樂系對他推崇備至,很多學生變成他的粉絲,在其他城市的巡演也讓他在國內逐漸聲名鵲起,未來幾年更是成為國內最火的小提琴手。
  
  那跟她有什麼關系呢?她現在只想著趕快去占座,等第二節課下課後,圖書館就沒有位置了。
  
  “善善。”呂澤堯的眼裡流露出一絲難過,“我們不能回到原來那樣嗎?”
  
  “回到原來哪樣?”張霧善輕輕地笑道,帶著嘲弄,“回到你騙我說我是你今生唯一寶貝的原來,還是回到那一夜被我捉/奸時你慌得連褲子都沒穿好的原來,或是回到我爸想打我,你敢做卻不敢承認的原來?”
  
  “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做錯了還不敢承認,可我跟她只是……只是一時鬼迷心竅,這幾年在外面一直忘不了你,你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呂澤堯哀求道,年輕俊俏的面龐染上了幾分哀憐,讓路邊經過的女生頻頻回頭。
  
  張霧善搖頭,她給過的,從他離開到他回國並成為國內一流的小提琴家,17歲到22歲,女生最美好的年華她一直在等待著他,渴望著他停下腳步哪怕看她一眼。
  
  “你也知道我爸的脾氣,我承認了肯定要被他打死的,我那時候怕,所以沒有承認,可是現在我不會了,再也不會了。”呂澤堯看見張霧善沒有表情,急忙又說:“你不相信?我現在馬上去我爸那兒,給他下跪,跟他坦白。”
  
  “不用,”張霧善再度搖頭,“我們真的不可能了。”她已無心糾結了。
  
  “不會不可能的,以前你喜歡我,只要我改了,你肯定還會喜歡我的。”呂澤堯拉著張霧善的手說道。
  
  “我已經不是原來的張霧善了。”
  
  “正好,呂澤堯也改頭換面了,決心對張霧善從一而終,絕不背叛。”
  
  “大一18歲生日的時候,我找了第二個男人,”張霧善直視他的眼睛,毫不隱瞞,“我不是你想的那樣一直等著你。”
  
  “我、我不會介意的。”呂澤堯的笑變得很勉強,握著她的手緊了緊。
  
  張霧善用力抽出自己的手,皺眉道:“跟誰在一起是我的選擇,你有什麼資格說不介意?我不打算換新的,恕我不能去給你捧場。”
  
  呂澤堯低頭看著空空的手心,心裡翻騰的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以後不要來學校找我,會給我帶來困擾,希望你諒解我的苦衷。”
  
  呂澤堯握了握雙拳,一點兒力氣也用不上,他看到張霧善細長的雙眸正緊緊地盯著他等他表態,喉頭裡一股苦澀的味道慢慢蔓延開來,“我沒想到會打擾到……你們,我很抱歉。”
  
  呂澤堯走後,張霧善沒去圖書館,回了宿捨。自從上次期中考試她把筆記給三個捨友復印後,關系一日千裡,偶爾她會回宿捨午休。
  
  沈田看到她,立刻貼過來一臉八卦:“張霧善,從實招來,那位帥哥找你什麼事?”
  
  “撬我牆角。”張霧善不無郁悶道,呂澤堯怎麼會主動過來找她要求復合?以前她故意出現在他面前可是全都被無視了的,她怎麼也想不到是張韞楷對呂澤堯說了很多她癡心等待他回心轉意的話,更想不到呂澤堯調查過她,知道她為他失魂落魄、黯然傷神很久的事。
  
  “哇,那麼帥的帥哥,你答應了嗎?”沈田一臉期待。
  
  祝其芳一個白眼飛過來:“人家張霧善可是有男朋友的,你胡說些什麼啊。”
  
  沈田嘟嘟嘴,“肥水不流外人田,那麼大一枚帥哥,不要多浪費啊。”
  
  “行啊,那我給你介紹。”張霧善爬上床便說。
  
  沈田想說好,最後只能歎息,“貧尼一直都是吃素的,這麼好的葷菜怎麼能消受得起?我還是安心吃我的小白菜吧。”
  
  眾人一番取笑。
  
  “對了,我們都沒見過你男朋友呢。”祝其芳對張霧善說,“聽說是比我們大幾歲的學長?”
  
  張霧善一頓,“你說的是我前男友吧?他就上了一個學期的進修班,不算學長。”
  
  王蓓三個大感意外,沒敢再問,沈田說:“張霧善,你這個笑話榮登寢室今天最冷笑話了,不過一山還有一山高,我來說一個更冷的。”蹩腳地把話題帶開了。
  
  之後呂澤堯真的沒來找過張霧善,張霧善也沒時間想這件事,她報名參加了一個英語四級強化班,每天忙著練單詞背語法。去了幾次謝李氏後,她對服裝設計產生了興趣,想給自己設計衣服,所以又報名參加了一個服裝設計的速成班。
  
  上了一個教程,張霧善覺得頗有心得,想設計一件衣服做來穿,跟謝井潤說了,謝井潤一反平時的愛理不理,給她提了不少建議,還說,“快到聖誕節了,你設計幾件送給別人。”
  
  張霧善想了想,決定設計一套母子裝,聖誕節跟林月桐一起穿。想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張霧善想設計得特別,又不會刻意誇張,既適合林月桐的風格,又不顯甜膩的款式,做起來特別費勁。
  
  一年二度的大學英語過級考試終於拉下帷幕,張霧善琢磨了一下,自我感覺不錯,應該過級,畢業證終於不用愁了。藝術學院多少人栽在英語四級上拿不到畢業證,離校一年後才拿肄業證——雲大在這一點上確實是全國有名的變態。
  
  出了考場正好碰到李瑞,李瑞要去師兄的理發店幫忙,她要去書店買六級的資料,正好同路。張霧善問起理發店師兄的名字,李瑞也不知道,只知道大家都叫他Mike。
  
  “你們怎麼認識的?”
  
  李瑞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我家裡窮,剛上大學的時候想找兼職,被中介黑了不少錢,Mike教了我很多。”
  
  張霧善不由地看了他一眼,“真沒看出來你還有這麼傻的時候。”
  
  李瑞笑了笑,問她聖誕節有什麼計劃,學院和幾個工科學院聯合舉辦舞會,讓她有空就參加。大學裡學院之間經常聯誼,女生居多的文學院和藝術學院往往最受歡迎,張霧善去過兩次,兩次都是坐在一旁無聊地磕了一個晚上的瓜子,她沒興趣。李瑞沒有勉強,讓她想去的時候就去轉轉,兩個人在路口分別。
  
  張霧善選了一本真題和幾套模擬題,本來想回去上網,林月桐打電話讓她回家。
  
  “善善,我給你訂購的聖誕禮物今天送到了,你回來看看吧。”
  
  張霧善便先去謝李氏拿了衣服。
  

作者有話要說:居然上了都市榜,終於圓了《時光》的遺憾了。11點加更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5:50:20

3、13 姐妹裝 ...


  林月桐給張霧善訂購了一款手機,國內還沒正式銷售,她欣喜收下。張韞楷覺得林月桐太縱著張霧善了,費那麼大的勁弄到這款手機,結果張霧善一個謝謝都沒有。他看著張霧善擺弄了好一下,然後探腦袋過去,說:“還是英文操作頁面,別以後你給我們發短信都用的英文短信。”
  
  張霧善奇怪地看過去,對美銷售的手機還能打出中文來,他以為公雞會下蛋嗎?
  
  張韞楷見張霧善沒明白他的暗示,又說:“聽說現在的大學生就算過了六級,看到老外還是一句流利的英語也說不出口,善善,你多用這個手機,多聯系,對你有好處。”
  
  這是在笑話她的英語嗎?
  
  “嘴笨總比眼瞎好,有的人自以為是得很,看到白皮膚綠眼珠的就以為遇到了日不落帝國的子孫,哪知道遇到了拿破侖。”張霧善不痛不癢地說著,然後將手機遞到張韞楷面前, “新品上市,您要看看不?”
  
  張韞楷接過手機,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張建平和杜春燕夫妻倆不動聲色地看著,而林月桐完全沒意識到一雙兒女的暗潮洶湧,她看到張霧善提著手提包站起來,趕緊問:“晚飯都沒吃呢,你就走了?”
  
  張霧善一愣,“我只是要回房間而已。”
  
  林月桐也覺得自己表現得太激動了點,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幾聲。
  
  張霧善邀她一起回房間,“幫我一下。”
  
  難得張霧善找她幫忙,林月桐很高興,等到張霧善把包裡的衣服拿出來讓她試穿的時候,她沒有平時收到衣服的愉快,反而有種被戲弄的感覺。
  
  “你讓我幫忙就是讓我幫忙試衣服的?”她微微失望。
  
  “這個忙別人可幫不上。”張霧善催促她,林月桐才悶悶不樂地去了浴室換上。
  
  衣服很合身,寬大的橘紅色罩衫穿在林月桐身上,讓她看起來年輕了好幾歲,她低頭摸著胸前斜貼著的大蝴蝶結,歡快道:“你哪兒淘的衣服,這麼可愛。”
  
  “喜歡?”張霧善問。
  
  林月桐點頭,張霧善便從包裡拿出自己那件,“還好沒白費心血。”
  
  林月桐驚異地看著張霧善身上那件款式相近的同色系的罩衫,“你專門買的母女裝嗎?”
  
  “現在看來,說姐妹裝比較合適。”張霧善揚著嘴角,看著鏡子中被橘紅色襯得很靚麗的兩個人,一個嫻靜溫柔,一個朝氣蓬勃,“不虧是本設計大師親自設計的衣服。”
  
  林月桐又是一陣驚呼。
  
  兩個人臭美了半天,林月桐決定明天穿著這套衣服去朋友面前顯擺顯擺,姐妹裝的含義就是在於少了一件,另外一件就沒多大價值,所以張霧善自然也要跟著去。
  
  “行,我明天回來接你。”張霧善承諾道。
  
  母女兩個又商量著配什麼鞋子,什麼發型,到了飯點才下樓吃飯。吃飯時,林月桐還因為明天的計劃而興奮不已,弄得其他三個人都很莫名其妙。
  
  飯後,張霧善便回學校,林月桐把她送上車,握著她的手說:“不要忘記了啊。”
  
  “不會忘的。”張霧善再三保證,林月桐才讓張韞楷開車。
  
  張韞楷委婉地問起林月桐說的是什麼,張霧善沒有回答,他越發在意。林月桐雖然是四十好幾了,可性子像十四,喜歡湊熱鬧,而張霧善又唯恐天下不亂,兩個湊一起堪比破壞大王,真怕她們想制造什麼聖誕驚喜。
  
  他把手機還給張霧善,說:“你這手機得退了,安裝的是什麼破系統。”
  
  張霧善暗笑,說:“媽媽送的禮物,你好意思退?”她偷偷把英語換成了西班牙語,他看不懂,居然怪系統破。
  
  真是態度決定一切,以前她很在意他,總覺得他說的百般好百般對,自從她想開後,她親愛的哥哥也只不過是一個被N多人給予厚望的也會犯錯的普通人而已。
  
  七點半,公司裡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葉蓉卉才從資料室裡抱著一大堆資料出來。電梯門打開,市場總監黃舜申一個人在裡面,她立刻打招呼:“黃總,那麼晚還沒下班?”
  
  “嗯。”黃舜申淡淡地點頭,然後看了一下手表,說,“下面有人等我,你搭其他電梯上去吧,實在不好意思。”
  
  葉蓉卉笑道:“是我不好意思才對,您忙您的。”
  
  黃舜申下去後,葉蓉卉的笑才慢慢僵住。表面看起來,有張佑棠的特別關照,她在公司很如魚得水,可實際上,真正管事的人根本不賣她面子,特別是那些有份開拓市場的元老,他們看她的眼神總是帶著一種特別的深意,就像一個富二代帶一個乞丐去吃豪華西餐,他的一群富二代朋友在一旁看熱鬧。前幾天黃舜申退了她的策劃,理由是毫無市場調研基礎,效果不大,不值得投入,批評狠辣直接,讓她難堪至極。
  
  她可不是張霧善那種進來玩玩過個場覺得不好玩就走的人,她這幾天一直在查找資料,修正自己的方案,一定要讓黃舜申這個“面癱虎”親口承認她的成果。
  
  說起來,張霧善起的這個“面癱虎”的外號真的很貼切,公司論壇上傳得沸沸揚揚的,是眾多外號中認同票數最高的。她順手登錄論壇賬號,瀏覽了不少帖子,看到不少分部的人贊歎原來總部的氣氛這麼活潑,隨便都可以對領導起外號。企宣部的人得瑟得很,巴不得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這是他們的功勞,還新增了一個版塊,叫“公司處處有亮點”,鼓勵大家點名自己周邊值得一提的人或事,拉出來讓集體進行討論。不少人被爆丑被圍觀被人肉,還鬧到了上面去,可最終還是被“有效約束員工日常行為規范”的理由壓下了,所以這個版塊目前是最火的,如果一個人被點名了,就算他沒做錯什麼事,壇友們也會給他整出一大堆丑事來,更何況是一個本來就不討喜的人呢。
  
  葉蓉卉喝了一杯咖啡,然後去開發部,跟幾個加班的設計師聊了一下。回來再次瀏覽論壇,看到一個新帖子,點名:張霧善。
  “有些人就是好命,走走後門就可以進裕美,每天只用做做報表,接接電話,連部門經理都不敢給她重任務,真是千金大小姐,讓人嫉妒。”
  
  真是值得關注的帖子。
  
  她微微一笑,關了電腦,上樓去找張佑棠。
  
  “叔叔,很晚了,可以下班了。”
  
  張佑棠看看手表,表情有點怔忪,“你怎麼也忙那麼晚?年輕人,應該多出去跟朋友轉轉。”
  
  葉蓉卉在他面前坐下,一臉不以為然:“朋友們在學院不是忙著談戀愛就是忙著上網,多浪費時間,我還想著要多學點東西,盡快幫到叔叔你呢。”
  
  張佑棠倍感欣慰,又覺得有點唏噓,要是葉蓉卉是他親生女兒就更好了,可轉念一想,這樣反而更好,親生的還不能指望呢。“太懂事也不好,明天是聖誕節,放你一天假,找朋友去玩玩。”
  
  “好啊,”學院有一個活動要參加,葉蓉卉正樂得張佑棠這麼說,“叔叔你有什麼打算嗎?是不是要跟阿姨去哪裡浪漫?”
  
  張佑棠眼光一閃,“最近事多,可能抽不出時間,況且我和你阿姨老夫老妻,不興你們年輕人那一套了。”
  
  葉蓉卉掩嘴笑起來,“叔叔真會說笑,你和阿姨一直都是我們眼中恩愛夫妻的典范嘛,是不是活動太秘密了,不想讓我知道?我那麼識趣,才不會那麼八卦呢。”笑了好一陣,她才停下來,“真羨慕你們,我以後也要找一個像叔叔你這麼疼老婆的男人,不要像我媽……”
  
  她忽然想起來了什麼一般住了口,尷尬地看著張佑棠,“不知道怎麼地,今天就胡說起來了。”
  
  張佑棠眼神一黯,他知道她的顧忌,當初收養她的時候,張建平要求她以後不能在張家人面前提起她的雙親,她就一直沒有主動說起,反倒是他看到她,常常不由自主想起趙茜芸來,委婉地跟她提到過好幾次。
  
  茜芸……終究是他辜負了她。
  
  張佑棠打發了葉蓉卉下班,本想看一下文件,可心裡一陣煩躁,怎麼也看不入眼,他拿出手機,輸入一組固定號碼,遲疑了許久才狠心按下撥出鍵。
  
  臨睡前,林月桐忍不住告訴張佑棠張霧善給她設計了一件母女裝的事,張佑棠扯了被子蓋住,沒什麼興趣道:“就屁大的事也值得你高興成這樣?”
  
  “那可是女兒的一片心意,你看她最近是不是乖了很多?”林月桐靠過去,努力幫張霧善說好話。
  
  張佑棠拿開她的手,哼了一聲:“她要是有小卉一半懂事,我死也瞑目了。”
  
  “你這是什麼話!”林月桐立刻氣呼呼地推了他一下,卷著被子翻了個身,把他身上的被子也搶走。每次都是這樣,她想要跟他談善善,他總是要拿葉蓉卉出來說事,好像葉蓉卉才是他的親生女兒一樣,也不想想善善變成這樣都是誰的錯。
  
  張佑棠任由她鬧,關了燈閉眼睡覺,過了半天,他對她說:“明天事很多,我就不能跟你一起過聖誕了。”
  
  林月桐嘟著嘴埋怨了半天,賭氣說:“我要和我女兒一起過聖誕,誰管你。”本來還想讓他看一下她和善善穿姐妹裝的模樣,想讓他驚艷一下。
  
  張佑棠哪裡聽不出她的口氣,猶豫了半天說:“這不正好,我去了,指不定又沖撞到大小姐了。”等了一會兒沒有聽到回答,他探過去一看,林月桐已經睡著了。他心裡一歎,她就是這樣的性子,再煩心的事也留不過三分鍾,像個孩子一樣,也正是因為她這個性子,他和她才能一路走到現在,只是……總是不對。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網速真是讓人歎為觀止!免費的網我還真抱怨不起來……

沒有時間捉蟲子了,明天再改,大家將就著看吧




14

14、14 又見演奏會 ...


  雖然沒有丈夫的陪伴,但姐妹裝的魅力比較大,林月桐看到張霧善開著一輛銀色的瑪莎拉蒂等在門口時,遺憾什麼的都消失了,她驚喜地跑過去:“善善,哪來這麼燒包的跑車?”
  
  “跟朋友借的。”張霧善臉不紅地撒謊道。
  
  林月桐很興奮地上了車,“我們先兜一圈再去養生館那邊吧。”坐這麼拉風的車,感覺真不錯。
  
  張霧善很想說在市區很容易堵車,可看到林月桐興致勃勃的樣子,她把想說的話吞下了,往市區開去。
  
  到了養生館,林月桐兩母女的裝配自然讓一干朋友大飽眼福,幾家太太都拉著她上上下下看了好幾圈,紛紛嘖嘖道:“張太太,怪不得平常都不帶女兒出來玩,原來是怕我們跟你奪寶啊。”
  
  林月桐聽了自然很受用,嘴上卻說:“什麼寶啊,就她隨便鬧著玩的。”
  
  “你也跟著玩得很開心嘛。”王太太笑話道。
  
  林月桐自然要辯解幾句,幾個太太又拉著張霧善誇了半天,然後才讓他們倆個坐下喝茶聊天。
  
  張霧善終於體會到有錢人家的主婦平常的消遣是什麼,要麼購物,要麼做護理,要麼跟同樣很無聊的太太們聊八卦——多麼無趣的人生。半天下來,她除了對給林月桐做美甲的美甲師的技巧有點興趣外,其他的真的沒有辦法吸引她,雖然面上還是裝作一副參與的樣子,可心早就飄走了。
  
  張霧善對主婦們的生活有所改觀,幾個太太們也對她有所改觀。她們之前都聽說過不少她的劣跡,可看到本人之後,覺得雖然人看起來是沒有一般女孩子那麼乖巧,可脾氣還好——誰能保證自家的女兒能面帶笑容一點兒不耐煩也沒有地陪她們聊上一個小時?不就是任性了點?不聽話是有錢人家孩子的權利。不就是文身嘛?現在國外老流行了,大明星男的女的都文了。
  
  當看到雲城輝煌交響樂團聖誕節特別音樂會會場門口的宣傳海報時,張霧善再一次感受到命運的強悍:重生前的聖誕節,呂澤堯在國內的首場演奏會,經過各方媒體的大力宣傳,萬眾矚目,一票難求,她本不想去,可看到“夢幻貴公子”的宣傳語後,從張韞楷那裡拿了票去看看他這個貴公子是如何夢幻無比。現在她當面拒絕了呂澤堯的邀請,家裡也多次暗示,呂澤堯在雲城及周圍城市的幾場演奏會她都沒去,沒想到她只是陪林月桐和幾位太太來欣賞交響樂都能再次遇上,不過宣傳語變成了“中國小提琴界的郎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什麼國際知名的小提琴演奏家呢,其實呂澤堯說白了就是維也納音樂學院的一名研究生而已,如果不是呂大宏的兒子,他想在國內舉辦個人演奏會根本是妄想。
  
  既然來了,姑且聽一下現在的呂澤堯的本事。
  
  張霧善幾個人坐得還算靠前,剛坐下,就聽到前面有人喊她,原來張建平夫婦和呂澤堯的爺爺呂正雙也過來了。
  
  “善善,等會一起去吃個飯。”呂正雙對她說。
  
  林月桐馬上回絕:“我們有計劃了,要去賓園區那邊吃海鮮。”
  
  杜春燕剮了她一眼,對張霧善說:“難得遇到你呂爺爺有空,一起過去。”
  
  林月桐還想說什麼,張霧善拉下她的手,隨口答應。
  
  呂正雙這才有了點笑容,這時候劉明玉走過來,呂正雙跟她說了什麼,她往這邊多看了幾眼。
  
  張霧善不免有些嘀咕,她當然知道劉明玉的想法,當初呂澤堯死活沒開口承認,她撈起凳子就摔過去,要不是呂大宏眼明手快,呂澤堯沒半死也要進醫院躺幾天。換做她是劉明玉,肯定也不願意兒子跟這樣的女孩子交往。她也不想跟呂澤堯復合,雖然她和呂澤堯的感情最深,可她不是什麼聖母,“浪子回頭金不換”什麼的她可不相信,他最清楚她的性子了,居然還能做出那樣的事來,如果年少該純潔該無暇時都沒有辦法潔身自好,誰能保證現在他風頭正紅,意氣風發時面對諸多誘惑時還能保持對愛情的信仰呢。
  
  呂澤堯出場時,張霧善察覺到會場的氣氛明顯高亢了不少,看來這一個多月的宣傳很有成效。平心而論,呂澤堯繼承了呂大宏高大挺拔的體格,五官卻比較像劉明玉,俊朗秀氣,加上從小練習小提琴收到藝術的熏陶,氣質儒雅,風度翩翩,很有大眾情人的風范,放在漫畫裡,會場該飄起多少顆少女欽慕的紅心。
  
  他選的曲目是胡拜的《匈牙利狂歡節》,該曲目多段式作品,既有深沉華麗的旋律,更有熱烈狂歡的場景,在運用連續顫音方面,匠心獨具,有著驚人輝煌的技巧和震撼人心的表現力(摘自豆瓣)很多地方呂澤堯的表現都可圈可點,節奏、音准、樂感都抓得極好,從她這個半桶水聽來,表現真的不錯,聽眾們也很給面子地鼓掌叫好。
  
  看來,呂澤堯的出名也不全是幸運。
  
  演奏會結束,張霧善陪林月桐向幾個太太道歉,並約好以後有時間再一起去賓園,送完了人,她回頭就看到呂澤堯局促地站在身後。對上她的視線,他有點緊張,她掃了他一眼,挽起林月桐的手往外走。
  
  “善善,不一起去嗎?”呂澤堯叫道。
  
  張建平和杜春燕的臉色沉了沉,張霧善眉一揚,問:“不是說要去大西園?我去取車,你們打算走著去的話,我可不能奉陪。”
  
  呂澤堯覺得自己太在意了,訕訕地背起琴盒跟在後面。劉明玉看到,頓生一股悶氣,覺得張霧善很不識抬舉。
  
  在車上,林月桐跟張霧善抱怨道:“官夫人就了不起嗎?下巴抬那麼高,也不怕得頸椎病。”
  
  張霧善失笑:“你那麼關心人家的頸椎干嘛?”
  
  “我是看不慣她自以為生了個好兒子那樣。”林月桐忿忿道,“我兒子人長得帥,又懂事,又孝順,我都沒四處招搖,她那個兒子就知道拉琴就知道花錢,有什麼好。”
  
  “人家都不急你急什麼?”
  
  林月桐猶豫地說:“我看你爺爺的意思,好像還想跟呂家做親家……”
  
  張霧善沉默了一下,□了後視鏡裡一直緊緊跟在後面的車子,說:“呂家的女兒還沒出生吧?不知道張韞楷等不等得了。”
  
  “我就怕你爺爺他……”林月桐很是敬畏這個公公。
  
  “那就看誰的臉皮更厚。”張霧善無所謂道。張建平當初提攜呂大宏有恩,她打賭他放不下恩人的架子去求這件事,更何況劉明玉不樂意。至於呂澤堯,只要他一天沒自己掙錢,就沒有說話的份兒,呂大宏能爬到今天的位子,自然不會是一個對兒子千依百順的人。就算她猜錯了,他們又能奈她如何?她可不覺得自己是為了呂澤堯才重生的。
  
  各人都有小心思,一頓飯吃得很沉悶。吃了大半後,杜春燕對張霧善說:“霧善,你都那麼瘦了,不能再減肥了,多吃點。”
  還意外地給張霧善夾菜,張霧善很不習慣,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拿碗裡的肉塊怎麼辦,還好林月桐也夾了一塊魚肉放到她碗裡。
  
  “女孩子家,還是胖點好。”劉明玉看了呂澤堯一眼,對張霧善說,“太瘦了,對身體不好,以後不好生養。”
  
  張霧善笑了笑,說:“也不見得,家裡沒錢的還好,若家裡有錢的,胖女人豈不是天天要擔心自己男人出去找又瘦又漂亮的小三?”
  
  劉明玉眼一瞪,啞口無言,只得說:“你小小年紀考慮挺周全的。”
  
  “吃一塹長一智罷了。”張霧善不客氣地說,呂澤堯聽到這句話手一僵,沉重地連看都沒敢看她,劉明玉一心留意著兒子,自然也看到了,只恨自己干嘛這麼多嘴。
  
  呂正雙和張建平對視一眼,清清嗓子,說:“霧善,聽你爺爺說你現在很忙啊,很少回家,都在忙什麼呢。”
  
  “瞎忙,覺得什麼好玩的就湊湊熱鬧。”
  
  “那有什麼好玩的?說給呂爺爺聽聽。”呂正雙饒有興趣道。
  
  “說出來可能不太好聽。”張霧善想了想,說,“最近發現剪頭發挺好玩的,有時間的話想去理發店當當學徒,學美發。”
  
  不出意外地,所有人都皺眉了,在他們看來,美發之類的工作很下等,根本搬不上台面,可張霧善說了是玩玩,沒說是當正經工作,又不能指責她什麼。
  
  “你去學學鋼琴學學小提琴,陶冶性情,不是更好嗎?”呂正雙引導她。
  
  張霧善樂了,說:“正常人不會覺得練琴好玩吧?一般都覺得很枯燥。再說鋼琴我都練多少年了,又不是想當什麼鋼琴家,水平夠用了。”
  
  呂正雙不甘心,又勸她:“不喜歡練琴,你換個其他的也好,學美發多辛苦,還要看人臉色。”
  
  “您不是問我覺得什麼好玩嗎?我就喜歡這個了。”張霧善堅定地說,“牛不喝水你按它也沒沒用,我不喜歡的,我寧願不做。”
  
  一番話說得別有用意,在場的都明白了,張建平臉色變得不自然,他不快地看著張霧善說:“就你道理多。”
  
  張霧善得意地一笑。
  
  林月桐和張建平夫妻一起回去,呂澤堯本來想跟張霧善說幾句話,可劉明玉一直催促,他匆匆往張霧善手裡塞了一個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坑爹的網速……
明天要去姑姑家,從中秋節說要去到現在都還沒有去的我,再不去就要被扎小人了……
今晚會努力碼好字,放在存稿箱。
下一章會交代部分感情史
然後下下一章……小三出現
大家不要急哈,善善還有幾張就開始反擊了,絕對淳品保證!!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5:50:45

5、15 原來的事 ...


  呂澤堯塞過來的是一張CD。
  
  張霧善立刻想起這應該是他在雲城首次演奏會錄制的CD,據說銷量不錯。回到公寓,她把CD放進碟機裡,坐在沙發上認真聽著,幾個曲目下來還不錯,如果失眠的話勉強可以拿來催眠用。她正想取出來,一首熟悉的旋律娓娓飄過來,讓她一怔。
  
  肖邦練習曲的《離別曲》,是她上初二,而他升高一時經常練習的曲子,她彈他拉,幾乎算是他們之間的定情之曲,以至於到後來她覺得冥冥之中就是注定,定情時就想著離別了,怎麼能不分手呢?
  
  呂澤堯讓她聽著這個,是想告訴她,他沒有忘記掉以前和她的種種嗎?張霧善有點迷糊了,他究竟想怎麼樣呢?如果說他一直放不下她,重生前出國時兩年來一直對她不聞不問,回國後三年也沒有多大行動,可說他沒什麼想法,那他現在就沒必要拿那張尊貴的臉來貼她的冷屁股。
  
  張霧善想不通,也懶得想,把CD取出來隨便一丟,沒丟中桌面,滾到地上,她懶懶地彎腰去撿,結果看到江宿讓司機給她的盒子。看到了,順便就拆了,是一套英國皇家道爾頓銀質餐具,她看得眼睛直冒泡,拿著勺子摸了又摸,擦了又擦,只差沒貼臉上蹭了。
  
  江宿還附帶了一張紙條,“雖然你只喜歡勺子,但我個人建議你收藏一整套,價值天差地別。”
  
  哼,張霧善把紙條一甩,看也沒看叉子刀子,拿出所有的勺子一個一個擺好,欣賞了好半天才肯去洗漱睡下。第二天早上她用一個長柄大勺子興奮地喝著豆漿時,突然想起來,江宿送她禮物後兩天,就是她的生日……因為那晚跟張佑棠鬧翻了,她一直刻意地讓自己忙著,根本就忘了生日……這份禮物就是她二十一歲生日收到的唯一禮物,多可憐,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反而感到有一種安慰。
  
  人是很奇怪的動物,喜歡求全責備的人往往很少能嚴於律己。想到呂澤堯,再想到江宿,張霧善已然換了個心境:江宿對她的離棄其實不無道理,有哪個男人願意跟一個心裡還對前男友念念不忘的女人在一起呢?再深情的男人都會有芥蒂,更何況江宿並不算愛她,他和她只是天雷勾動地火,王八看綠豆對上了眼而已。一直無法原諒他的她,其實跟呂澤堯有什麼區別呢?差只差在:她沒給江宿愛情,卻要求江宿給予愛人的對待;呂澤堯給了她愛情,卻違背愛的誓言。
  
  她和呂澤堯是半斤八兩,她根本沒有立場責怪呂澤堯當初的不忠,更沒有資格怪罪江宿的見異思遷——其實算不上見異思遷,她和他本來就說好,在一起只是玩玩,直到其中一個人遇到真正的那個人。
  
  她想笑著祝福他,卻無法面對紀筱筱,人漂亮,學歷高,能力強,知書達禮,善解人意,跟葉蓉卉屬於同一個世界的人。她更不能接受江宿對紀筱筱的態度,遠不止欣賞,還有包容和期待……後面兩個一直是她的專屬,叫她怎麼能不嫉妒呢?所以才會刁難、奚落紀筱筱,一次一次磨掉江宿原本就不多的耐性。她記得撞車事件後,他帶紀筱筱過來,讓她當面給紀筱筱道歉,她當然不肯,他才徹底跟她翻臉。重生後,她被重生這件事占據所有的心思,根本沒去管張佑棠怎麼處理撞車事件,反正江宿沒追究。她感覺有什麼事情被她忽略了,可怎麼想都沒想起來,算了,既然江宿沒限制她的卡,還送了禮物給她,就當他們像早前約好的那樣,自然分手了,她從他的女人變成了他的妹妹。
  
  反正都是用別人的錢,用他的比用張佑棠的心裡舒服點,她不是那種“不食嗟來之食”的有骨氣的人,在她有本事自己掙錢之前,她依舊會用江宿的卡,算她先借他的,以後再還。
  
  光坐著是不能掙錢的,她也不懂自己能做什麼,無聊之際晃到Mike的理發店,打定決心要當學徒。Mike沒答應,本來他的店就小,平常客人又不多,他一個人還經常閒得打蒼蠅,再招一個學徒豈不是要喝西北風?
  
  哪知張霧善嘴一撇,往椅子上一坐,翹起二郎腿,說:“誰說要你工資來著?”
  
  Mike一愣,“你吃飽了沒事干是吧?大小姐。”
  
  “沒吃飽也沒事干。”張霧善挽起袖子,站起來,說,“來吧,師傅,好好帶你的徒弟。”
  
  Mike平時一個人確實挺冷清的,加上李瑞在他面前提到過張霧善幾次,他覺得這個小姑娘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驕縱,讓她在這裡看看也不是什麼壞事,就由著她去了。
  
  Mike並未想到,張霧善並不是玩玩而已,他隨口說的東西她都很認真地聽著,對染發的顏料,剪發的工具,燙發護法的儀器還仔細地研究了很久,還買了假發回來練習,讓他不得不認真起來。
  
  “期末考試你不用准備?”李瑞來過幾次,對張霧善來這裡學習沒發表看法,只是好幾次用手機照了看到不錯的發型給張霧善看。
  
  張霧善聳肩,“平常不燒香,臨時抱佛腳沒用的。”
  
  李瑞看她並不在意的樣子便不再說什麼,幫她端著染發劑,看著她一層一層地刷到假發上,“你刷的是什麼顏色?要多久才能染上?”張霧善抿嘴一笑,Mike扭過頭奇怪地看著他,他不知道說錯了什麼。
  
  “這種假發是化纖材料做的,不是真人的頭發。”張霧善解釋,“真人的頭發才能染色。”
  
  李瑞訕訕地笑了笑,他來理發店幫忙不知道多少次了,竟然沒聽說過,“既然不能染色,那你刷它干嘛?”
  
  “練習嘛,”張霧善得意道,“反正這些染發劑已經過期了,拿來練手法,不算浪費。”
  
  “你還真上心,打算什麼時候真人弄一次?”
  
  Mike哼哼道:“想實踐?還早個幾百年呢,給我好好練你的假發。”
  
  張霧善橫了一眼回去,“我早就實踐過了。”她現在的發型可是她的得意之作呢,雖然後面經過Mike巧手修飾,頭一份功勞還是她的。記得她剛剪完回學校,宿捨幾個哇哇大叫好英氣,也想跟著剪,卻都捨不得留了很久的長發。
  
  李瑞勸她千萬不要當理發師,因為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她比Mike更不會招呼客人,顧客來了一次肯定就不想來第二次了。張霧善覺得很奇怪,她只是對美發感興趣,沒說過要當理發師,興趣不一定要當做工作。
  
  期末考試終於開始,大三必修課不多,組織考試的科目沒幾科,張霧善選的幾門課安排的時間都比較早,她一周就考完了。沒了考試的壓力,她突然松了下來,沒事干,打算去電子城買一個新的感壓板。現在用的這個觸摸不夠敏捷,反應慢不說,常常取值錯誤。
  
  就是這麼巧,她在電子城門口遇到了呂澤堯。
  
  “善善,這麼巧。”呂澤堯驚喜道。
  
  張霧善點頭,進了電子城,呂澤堯默默地跟在後面,逛了老半天也沒看到感壓板,張霧善便問:“你來干嘛?”
  
  呂澤堯一愣,受寵若驚道:“幫我表妹買個電子琴,初中生用的。”
  
  張霧善四處看了看,往電子琴的賣區走,呂澤堯不明白張霧善的態度為什麼突然改善了,但他不會跟這種好運作對,趁機跟張霧善攀談,張霧善多半沉默,偶爾才回答一兩句,饒是這樣,也足夠他高興很久了。
  
  呂澤堯不想結束那麼快,所以看電子琴的時候特別挑剔,這個不滿意,那個不滿意,老板還沒發作,張霧善就不耐了。“你還不如直接買三角鋼琴得了,要求這麼高。”
  
  “受人之托嘛。”呂澤堯小心翼翼地說著,選了一架挑得沒那麼多的。結賬時,老板松了一口氣,繼續挑下去,他的生意都沒法做了。
  
  張霧善就爽快多了,找到賣區後,走了一圈,看中某一款,試了一下,效果還不錯,立刻就刷卡付款。
  
  “一起去喝杯咖啡,怎麼樣?”呂澤堯提議,附近剛好有一家很出名的咖啡館,這個時候人也不多。
  
  張霧善本來不想去,可看到他希冀的眼神,她轉念一想,就同意了。
  
  “你之前說你有男朋友了,”呂澤堯試探道,“什麼時候方便介紹一下?我之前問韞楷,他好像不知道。”事實上,他拐著彎向很多人打探,誰都沒見過,他不由得懷疑她在騙他。
  
  “張韞楷不知道的多著呢,我又不用跟他匯報。”張霧善翹著腿,靠著椅背,雙手端著咖啡杯,小口小口地咖啡,“他有工作,很忙,沒介紹的必要。”她和江宿已經分手了,把前男友介紹給前前男友認識,她沒那麼閒。
  
  “你是怕他誤會嗎?”呂澤堯又問,“他應該比你大不少,不會那麼小氣吧。”他想起剛才張霧善刷卡時用的黑金卡,簽的是兩個字的簽名,應該是那個男人的吧。
  
  張霧善看了他一眼,慢慢地把杯子放下,笑:“你究竟想知道什麼?”
  
  呂澤堯臉一紅,沒有說話。
  
  張霧善不管他的扭捏,“我直說吧,我實在沒有辦法跟你復合。以前的事,我一直沒有給你解釋的機會,我和你都有錯。現在呢,我很滿意這樣的狀態,不想改變,也不想再談什麼愛情。本來你的想法你做主,我不能要求什麼,但是你也知道,我爺爺和你爺爺他們的想法,我不希望你單方面給他們希望,我不想因為這種事讓我和家裡的關系變得更差。”
  
  呂澤堯沉默了半天,問,“你說不想再談愛情,你和他之間不是愛情嗎?”
  
  張霧善慢慢地摩挲著咖啡杯的杯口,“誰知道呢。”
  
  “如果以後,我是說很久很久以後,”呂澤堯急切地說著,好看的劍眉微微擰著,“你不和他在一起了,我剛好也是單身,你可不可以再來聽我的解釋?”
  
  

作者有話要說:親愛的們,這個時候我正在回來的路上啦,有蟲子你們就先當看不到吧。




16

16、16 暗度陳倉 ...


  這樣的天之驕子,對她說這樣的話,幸或不幸?
  
  張霧善沉吟許久,剛要開口,旁邊走過幾個人,其中一個人看過來,對上她的眼神,雙方都怔了怔。
  
  “張小姐,許久不見。”紀筱筱尷尬地朝她點頭。
  
  張霧善面無表情地移開視線,這真是“半夜不說鬼,白天不說人”,她這才念叨沒幾天就遇到了……
  
  張霧善的冷淡並沒有送走紀筱筱,她跟幾個同行說了幾句,然後走過來,跟張霧善說:“張小姐,方便說幾句話嗎?”
  
  張霧善看著她說:“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
  
  紀筱筱瞄了一眼呂澤堯,猶豫道:“是關於上次……的事。”
  
  張霧善當然知道紀筱筱說的是撞車的事,她覺得沒什麼呂澤堯不可以聽的,而且她實在拿不出該怎麼面對紀筱筱。江宿只是說欣賞紀筱筱,可紀筱筱本人似乎不知情,她上門為難過很多次,紀筱筱雖然氣憤,還是以很職業的態度接待她,說起來,她無緣無故去撞人家,還不道歉,確實過分。可是在前世,她和江宿分開很久後,他和紀筱筱公開交往了……
  
  以後能有好果子吃,現在先受點氣也不算太過分。張霧善抬起手,撫了撫剛好蓋住眼睛的劉海,問:“關於上次的事,你想說什麼?”
  
  “我想知道是因為我還是因為……”紀筱筱又看了呂澤堯一下。
  
  張霧善沒看她,說:“是因為我,我那天喝多了,腦袋不正常,你當我發瘋好了。”
  
  紀筱筱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半晌才說:“以後張小姐還是不要喝酒的好,就算不為別人著想,也該為自己想想。”
  
  看著紀筱筱離開的身影,張霧善有一點嫉妒,這麼好的女人,月老竟然配給江宿這種人,真是暴殄天物,不過別看江宿這種出身,他母親可是高級知識分子,喜歡的正好是紀筱筱這種脾氣好又獨立的媳婦。
  
  “她是那天和江宿在同一輛車的女生吧?”呂澤堯突然問。
  
  張霧善眼神一沉,“你知道的,還真不少。”
  
  呂澤堯含糊地解釋了一番,不敢把他請人調查的事說出來。
  
  張霧善似乎不介意,微微一笑,“的確是她,怎麼樣,人還可以吧?需要我介紹你認識嗎?”
  
  呂澤堯打消了繼續追問的念頭,隨意找了其他的話題扯了過去,“出國幾年,雲城變化真大,以前這一帶都沒什麼好逛的。我聽說這裡後面有不少高級餐廳和會所,很多商團都選擇在這一帶進行會晤。”
  
  “是嗎?”張霧善漫不經心道。
  
  “你怎麼比我還不清楚,剛才我還看到張叔叔呢,”呂澤堯肯定地說,“他和一個女助理一起進去,我本來想跟他打招呼的,可惜他們都進去了。”
  
  女助理。
  
  張霧善的大腦裡立刻浮出張佑棠幾個助理的模樣,她記得有三個女的兩個男的,為了避免麻煩,外出會晤一般帶男助理,難道是帶葉蓉卉出來見客戶?可她稍微問過張韞楷,葉蓉卉主要的精力是在策劃活動這方面,應該不會出來見客戶……她突然有點好奇。
  
  “你說的,是哪家會所?”
  
  呂澤堯稍微想了一下:“好像叫什麼斯沃高級會所。”
  
  “博斯沃。”張霧善糾正,雲城最頂級的會所,是雲城最吸金的地方之一,什麼客戶竟然要安排到這麼奢靡的地方?
  
  呂澤堯又試圖聊別的事,張霧善心不在焉,他有點沮喪,但也知趣,便提出送張霧善回去。張霧善自己開了車,在門口跟他告別,等他走遠後,她立刻去了博斯沃。
  
  這種頂級會所的管理很嚴格,前台問不出什麼,又不能隨便混進去,張霧善便到斜對角的西餐廳挑了個剛好能看到博斯沃門口的位置,等著看究竟是不是張佑棠。坐張佑棠這個位置,出來應酬難以避免,可正因為對象是張佑棠,她更是懷疑。
  
  等了一個多小時,張霧善懷疑呂澤堯可能看錯了,便給林月桐打電話,“媽,你問一下你丈夫在不在公司,我有點事要去找以前帶我的同事,可我不想遇到他。”
  
  林月桐先是批評她一頓,然後掛了電話,沒一會兒打電話過來說張佑棠不在公司,外出接待客戶了。
  
  那呂澤堯看到的可能就是張佑棠,張霧善考慮著要不要打電話到他的助理那邊去打探一下,可她沒有號碼,只能從林月桐或張韞楷那裡問,要找什麼理由才不會讓人起疑?
  
  正想著,張霧善就看到一個身影很像張佑棠的人走出來,她趕緊縮到一邊,微微側著臉盯著那邊看。張佑棠和一個身材勻稱高挑,穿著黑色大衣,披著暗紅色大披肩的女人走出來,兩個人站得有點遠,張佑棠不時側頭跟女人說了什麼,女人一直微低著頭。張霧善看不到那個女人的臉,肯定不是三個女助理的任何一個,她覺得那兩個人站著的位置有種說不出的怪異,張佑棠似乎不打算靠近,又會時不時調整位置,而女人則一直在後退。
  
  那個女人透著一種熟悉的感覺,張霧善緊緊地盯著,終於張佑棠打開出租車門,女人上車前往這邊虛看了一下,她終於看到那張臉,化成灰也認識的臉。
  
  真是好久不見,趙茜芸。
  
  竟然,早在三年前的現在他們就已暗度陳倉。
  
  張佑棠在張霧善心中僅剩的一點情分嘩然破滅,她當下就有沖過去抓/奸的沖動,剛跑到門口,餐廳的服務生拿著賬單追出來。耽擱了一下,她忽然就冷靜下來了,看樣子他們剛有點苗頭,她這麼貿貿然就殺上去,打草驚蛇不說,沒准還被反咬一口,以後說話就沒人相信了。
  
  張霧善問了博斯沃門口泊車的小弟之前有沒有見過張佑棠,那個小弟沒有說話,張霧善從皮夾裡隨意抽了幾張背著大堂方向塞到他口袋裡,他不動聲色地看了看,低聲說:“聖誕節的晚上來過一次。”
  
  “你記性不錯。”他太肯定了,張霧善半信半疑。
  
  小弟不滿地哼了一聲,“那天做他們生意的出租車司機記性也不錯。”來得起博斯沃的非富即貴,打車來的他還是頭一次見,印象自然深刻。
  
  張佑棠沒開車自然是怕被人發現,他沒想到這樣做反而讓別人特別注意他。張霧善想起聖誕節那邊林月桐抱怨說他只想著工作,跟她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但又說她很理解,因為他要工作來養這個家,讓她可以天天刷卡買衣服……張霧善心裡突然湧起一股悲憤。
  
  有時候無知也是種幸福,林月桐一心覺得丈夫為了家庭忙於工作,盡管她偶爾會覺得孤單,可大部分時間她都覺得自己很幸福,如果告訴她真相,她會不會崩潰?張霧善的思維一下亂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告訴林月桐無疑於將她畢生的幸福都奪走了,瞞著她又怕事情曝光那天她同樣接受不了。
  
  一連好幾天,張霧善心中的煩躁還是沒有消散,Mike膽戰心驚地看著她面無表情地將所有的假發剪了一次又一次,完全不敢出聲,他不得不向李瑞求助。
  
  “張霧善,你有什麼煩心的事說出來就是了,這樣虐待假發,Mike心疼得很。”李瑞開門見山道。
  
  張霧善把剪刀一甩,坐到他面前,說:“我有一個熟人,他最近很奇怪,上班時間經常離崗,跑到一個很高級的地方去不知道干嘛,他家裡人很著急,但是那個地方很注重隱私,不會隨便透露客人的隱私,我在想有什麼辦法可以知道他去那裡干嘛。”
  
  李瑞沉默了一下,說:“花錢就可以了。”
  
  “太明顯了,我不想留下什麼把柄。”這個手段張霧善早就想過了,這樣做太招人注意了,很容易被張佑棠發覺。
  
  “那你只能自己進去打探了。”李瑞下結論。
  
  張霧善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客人又不會安排在同一個房間。”
  
  李瑞有點好笑:“我沒說讓你以客人的身份去……”
  
  不是客人那是什麼?張霧善不解地看著李瑞,半晌她終於恍然大悟……
  
  李瑞指導了一番後,張霧善帶著身份證、雲大學生證及三張一寸證件照前去博斯沃人力資源部面試服務生。
  
  負責招聘的小姐上下打量了張霧善,目光在她的男生頭和食指上刺青上停留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這位……張小姐,請問你之前是否了解過我們會所招聘女應侍的標准?”
  
  “沒有。”張霧善直接回答,“我自認為條件還不錯,可以勝任。”
  
  對方頓了一下,問:“你認為哪些地方可以勝任?”
  
  “都可以。”張霧善肯定地說,“現在還不行的,改了就可以了。”
  
  對方再次沉默了一下,又問:“你為什麼想來應聘我們這個職位呢?雲大的學生隨便可以找到更好的兼職。”
  
  “因為我家庭很好,沒怎麼體會過人間疾苦,特別想來體驗一下。”張霧善一本正經道。
  
  對方頓時覺得頭疼,想了想又問:“應聘我們的人一大堆,我憑什麼要聘用你?”
  
  張霧善揚起下巴,毫不臉紅道,“一般人知道正確的西餐就餐禮儀嗎?一般人知道該怎麼向客人推薦紅酒嗎?一般人知道怎麼從客人的首飾中看他是不是有錢可以付賬嗎?”
  
  張霧善很輕松就拿到了這份兼職,雖然面試的人事後想起來怎麼也不明白當時錄用這個毫無經驗看起來也不願意服務他人的千金大小姐。
  
  張霧善分到了卿人班,班長叫羅可利,他帶著她到開會的小房間,把她介紹給其他人。張霧善簡單地自我介紹了兩句,站到隊列裡聽羅可利總結今天的工作情況,其他人偷偷地打量她,特別是有一個男的,一直盯著她看。
  
  

作者有話要說:呼呼,開始主動反擊的第一步准備
加更照例十一點。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5:51:06

7、17 女應侍 ...


  “我先帶你熟悉環境,明天再給你培訓。”羅可利邊走邊說。
  
  張霧善觀察著雲城最奢靡的消費區,問,“要培訓幾天才能上班?”
  
  “至少要兩個星期。”羅可利解釋,“不合格的人會被辭退的,你別以為你就十拿九穩了。”
  
  張霧善嘴一撇,又問:“表現好的,是不是可以提前?”
  
  “當然。”羅可利有點吃驚,一般人就算沒被嚇住,也該表示會好好學習什麼的吧?這個小女生不知道是不諳世事還是自信過頭了。他想起一個問題,問道,“對了,你想叫什麼名字?”
  
  張霧善看著他,說:“張霧善。”
  
  “我當然知道你叫張霧善,”羅可利說,“這兒的規矩,不能用真名。”
  
  搞得跟古代青樓似的,張霧善嘀咕,“那我叫顧橫波好了。”秦淮八艷之一,應該符合吧。
  
  羅可利翻了個白眼,說:“誰會用這麼out的名字?現在都取洋名。”想了想,說,“你就叫Emma,以後聽到Emma就是叫你。”
  
  真是沒文化,張霧善再次嘀咕。
  
  羅可利帶張霧善走了一圈,便讓她自己琢磨一下,張霧善在廚房晃了老半天,瞄到那個通往消費區的門,慢慢地走過去。
  
  “張霧善。”就當她正要打開那扇門的時候,有人拍拍她的肩膀,拉著她走到旁邊的架子堆裡。
  
  “那裡不能隨便進去。”男人跟她說,“你連名牌都還沒有,不能進去。”
  
  張霧善不認識他,可覺得他很眼熟。
  
  男人被張霧善毫不掩飾的打量眼神看著很尷尬,低下頭,說:“我叫谷良景,住在你隔壁。”
  
  張霧善這才想起來,偶爾在電梯裡見過這個人,“原來你在這裡上班。”
  
  張霧善沒什麼意思,可聽到谷良景耳朵裡就帶著某種含義,他漲紅著臉辯解:“服務也是正經的工作。”
  
  “我知道。”張霧善覺得他的自尊心真是多余,“我現在也在這裡上班。”
  
  谷良景這才好受了點,覺得自己太大驚小怪了。“你怎麼會來這裡上班?”他問,不明白一個能買得起這麼貴的鋼琴的人為什麼要來這裡當服務生。
  
  張霧善打量著谷良景,心裡有了一個計較,便說:“事實上,我是為了一個人來的。”
  
  張霧善把自己想偷聽張佑棠和趙茜芸的事跟谷良景說了,谷良景既驚愕又擔心,“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萬一被公司發現的話,就算你爸願意放手,公司也不會放過你的。”能做到雲城第一的位置,博斯沃不是僅靠著管理高,消費吸引人而已,肯定有一定的背景。
  
  “我不被發現就好了。”張霧善不以為意。
  
  谷良景還是有點擔心,但張霧善下定了決心,“我不會麻煩你很多,回頭我把那兩個人的照片拿給你,你如果看到他們過來了,通知我一聲就好了,其他的事我來想辦法。”
  
  谷良景只能同意。
  
  博斯沃的培訓有一個完整地系列,張霧善目測,同一批培訓的大概有三十個人,她記得招聘人數才10個人,可見博斯沃的淘汰率之高。她瀏覽過培訓的目錄,心裡有底,並不擔心。
  
  第一課是個人禮儀,首先是站姿。培訓老師示范一次,女性要求身體立直,抬頭、挺胸、收腹,下頜微收,雙目平視,兩腳成“V”字型,膝和腳後跟盡量靠攏,兩腳尖張開距離為兩拳,雙手自然放下或交叉。張霧善第一個就被喊上去示范,誰讓她的短發在女生堆裡那麼扎眼呢?
  
  她上去就挺身收腹,很自然地端出跟隨林月桐參加酒宴的姿態,培訓老師看了又看,竟然沒能挑出什麼毛病,只能點評一句:“腰板不用太直。”張霧善輕松過關,可其他人就沒這麼好了,不是兩肩不夠平,就是雙腿不夠並攏,或是太僵硬。
  
  第二個培訓項目是走姿,這個對張霧善也不是問題,培訓老師看不慣她得意站一旁的樣子,特意把她留到最後一個。輪到她的時候,她穿著坡跟鞋徐徐走了一圈,然後換上高跟鞋又走了一圈,最後汲著拖鞋走了一圈,三圈同樣的姿態,頭頂上的空罐子一直穩穩當當,腳下更是一點磕絆一點異響都沒有,特別是穿拖鞋的時候。
  
  培訓老師雖然沒說什麼,其他學員看向張霧善的目光都飽含了嫉妒。
  
  可張霧善也不是全部都輕松過關了,她在笑容和給客人彎腰上東西這兩關上被批評得體無完膚,老師批評她笑得很僵硬,不真誠,看不到她對客人的愛心。
  
  “先生,您要的咖啡。”張霧善將托盤用左手輕托於前胸,常步走了幾步,最後一個墊步,立於“客人”面前恭敬地說,找了角度卸盤,將托盤上的東西分兩邊整齊擺放到桌面上,“祝您用餐愉快。”然後慢慢退場。
  
  “停,”老師歎了一口氣,“Emma,好不容易前面做得都可以了,退後退場時你的腰是怎麼回事?你不能保持一下,非要直起來嗎?”
  
  張霧善切了一聲,只能從頭再來一次。
  
  “Emma,你不能對客人熱情點感情強烈點嗎?”老師還是不滿意。
  
  反復很多次之後,張霧善才勉強過關。谷良景安慰她說:“淘汰了十幾個人了,你過關了就證明你不錯了。”
  
  張霧善癟嘴,她本來以為怎麼樣也能拿個優秀吧?結果老師給她的評語很差強人意,說她工作不熱忱——也對,她又不是掙錢來的,對客人當然沒什麼熱忱。
  
  李瑞沒少笑話她,說什麼有其師必有其徒,Mike也是一個德行……
  
  張霧善一邊想著要怎麼給李瑞一頓好看,一邊默默地忍受著博斯沃的職前培訓。而張韞楷最近剛得到黃舜申的認可,從總監助理這個職位中畢業,要下到分部鍛煉。其他人不明真相,都替他惋惜,這是張建平對張家子孫的考驗,經過了這個考驗,他就可以代表張家出任公司要職,張韞楷當然很興奮,可當他看到內部網論壇上的討論時,那份興奮勁就沒了。
  
  一個匿名ID發了一個名叫“不愧為千金大小姐”的帖子,引起了整個論壇的注意。
  
  “有些人就是好命,走走後門就可以進裕美,每天只用做做報表,接接電話,連部門經理都不敢給她重任務,真是千金大小姐,讓人嫉妒。”
  
  張韞楷雖然對張霧善頗有微詞,可張霧善畢竟還是他親妹,看到這樣輕描淡寫就把張霧善推到風口浪尖的言語,他無比憤慨,恨不得馬上揪出對方來。
  
  裕美絕大部分員工都是經過層層篩選,淘汰了無數對手才獲得這份工作,加上時下仇富心理普遍,帖子一發出,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引起瘋狂跟帖,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把張霧善詆毀到無以復加的地步。而認識張霧善的人沒有多少,基本上對張霧善也沒什麼好感,自然不會回帖替張霧善辯解。
  
  張韞楷一頁一頁地看著回帖,當看到某ID的“這種腦殘出生的時候就該拍死,省得浪費農民伯伯辛苦種出的糧食!”的回復時,他的太陽穴登時突突鼓起來,氣得額角發疼!
  
  拍你妹!他立刻登上賬戶,飛快地敲下一連串國罵,還沒發出去,電話就想了,他本不想接,看到董事長辦公室的號碼立刻接起,張建平讓他馬上到頂樓。
  
  張韞楷有些忐忑,爺爺今天怎麼會來公司呢?
  
  上了頂樓,張建平一臉陰沉,坐在對面的張佑棠的臉色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張韞楷的忐忑多了幾分。
  
  “你看看這是什麼,荒唐至極!”張建平把幾張資料扔到張韞楷身上,張韞楷接過一看,全是剛才在論壇上看到的關於張霧善的討論,沒想到不常來公司的爺爺也知道這件事。
  
  “善善該不是得罪了誰吧?”張韞楷猜測,這很有可能,張霧善不是隨和的人,更加不喜歡吃虧,很多人受不了她的言談舉止。
  
  “哼!”張建平盯著張佑棠,不快道,“要真是這樣就好了,問題是發這個貼的電腦是開發部的電腦上。”開發部和市場部不在同一層,張霧善一個小文員,跟開發部的設計師根本沒什麼接觸。
  
  張霧善都不在公司了還能惹這麼大的麻煩,張佑棠有點惱怒,雖說跟帖的人說得很過分,可“蒼蠅不叮沒縫的蛋”,張霧善的性子若好一點,別人還能拿她開涮?“爸,你都查到是哪台電腦了,直接找人過來問一下不就好了。”
  
  “你當我沒問,一口咬定不認識霧善,連見都沒見過。”張建平狠狠瞪了他一眼。
  
  張韞楷沉吟了一下,“設計師最怕就是自設計洩露,一般很少會聯網,怕中病毒,會不會是別人在他電腦上發的?”
  
  張建平哼了一聲,直接將當晚加班的名單甩給張佑棠,“當時你也在加班,你沒想到吧,竟然有人在你支付他加班費的時候詆毀你的女兒。”
  
  張佑棠狠狠地看著名單上的名字,恨不得從紙上看出他們的真面目。
  
  張韞楷也湊上去,“小卉也在啊……”他說了一句,心裡閃過一種奇怪的感覺。
  
  “當天晚上小卉是在加班,還是我讓她下班她才下班的。”張佑棠順口說道,卻看到張建平臉上一閃而過的失望,他心裡一突。
  
  “這麼巧的事,你都沒一點懷疑?”張建平一臉恨鐵不成鋼,不明白為什麼張佑棠平常時時穩重周到卻每每在張霧善的事情上有失偏頗,“你是認為你親生女兒真的很壞,還是你養女真的很好?”
  
  

作者有話要說:願賭服輸,我提前更文了,小航啊,算你厲害……




18

18、18 城府與天真 ...


  “爸,你什麼意思?”張佑棠急促地說道。
  
  “哼……”張建平別過臉,冷然道,“棕南店那件事我讓人查過了,當時給霧善資料的是一個叫朱紹盈的,她跟霧善有點過節。”張佑棠臉上立刻有一種“果然如此”的表情,張建平壓下心裡的失落,繼續道,“事發前,有人看到她和小卉在外面的咖啡廳一起,還不止一次。而這一次,小卉在上到你辦公室前,先去了一趟開發部。”
  
  張佑棠先是不解,繼而難以置信,“爸,這也太牽強了吧?你不能因為這些巧合就怪罪於小卉吧?”
  
  “你不也是一點證據都沒有就認定是霧善干的嗎?”張建平毫不客氣道。
  
  “那是因為、因為……”張佑棠啞口無言……他何嘗願意這樣詆毀自己的女兒?可張霧善近些年做的事哪一件是讓人滿意的?哪一件不是他在後面拉著老臉替她擦屁股的?他根本不敢多問,生怕一問還問出什麼更讓人頭痛的事來。
  
  “韞楷,你想辦法把網上的事處理一下。”張建平吩咐道,“就算霧善不在這裡上班,可她是我張建平名正言順的孫女,不是誰都能欺負的。”
  
  張韞楷往張佑棠那邊看了一眼,答應著出去了他的心情很是復雜,一直以來,張佑棠對他和張霧善的態度比一般的父親要冷淡一些,他本來覺得是性格問題。然而小卉來到這個家之後,張佑棠的眼神裡多了一種欣慰,是他不熟悉的親暱。小卉很乖巧懂事,他也很喜歡這個妹妹,他沒有多想,可現在認真想想,心裡的天秤不由得微微擺動。
  
  張韞楷走了之後,張建平看著張佑棠很久,才歎氣道:“我知道,你還惦記著小趙,當年是我和你媽做得不對,可這跟月桐沒關系,你既然娶了她,還有了兩個孩子,你也該惜福了。況且你當初要收養小卉,我也同意了,可你答應我的事你做到了嗎?”
  
  “我沒有對不起月桐……”張佑棠辯解道。
  
  “對不對得起,你自己心裡清楚。兒孫自有兒孫福,現在你在管事,我這把老骨頭也快動不了了,管不住你們,但是你要清楚,月桐這孩子是怎麼對你的。”
  
  張佑棠看著老父的滿頭白發,一時之間愧疚起來。
  
  有些東西破壞了就是破壞了,不管張韞楷發動多少槍手在論壇上極力贊揚張霧善,批斗的聲音絲毫沒有減弱,反而還落下張霧善的後台出面和諧的證據。
  
  “這個張霧善也姓張,該不會跟總經理是什麼親戚吧?”藍心看著論壇好奇道。
  
  羅秋也湊過來,“有可能哦,不然怎麼會請得動那麼多人出面維護呢?”
  
  “小葉,你跟總經理那麼熟,應該知道什麼內幕吧?”
  
  葉蓉卉茫然地從電腦中抬起頭,“啊?什麼?”
  
  藍心把論壇的事給她看了,追問她認不認識張霧善。
  
  葉蓉卉一臉驚訝,隨即帶著憤怒道:“胡說八道!善善明明不是這樣的人!”
  
  “你認識她?她是什麼人啊?”
  
  “她是我妹妹啊。”葉蓉卉一臉痛惜道。
  
  總經理辦公室打電話下來讓葉蓉卉上去,葉蓉卉收拾了一下趕緊上去,看到張佑棠閉著眼睛靠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敲了敲門,輕輕地說:“總經理,您找我?”
  
  張佑棠睜開眼睛,看著她,神色復雜,葉蓉卉開始揣摩自己最近做了什麼。
  
  “小卉,找你上來是想問一下……你願不願意到黃總那邊鍛煉一段時間?”張佑棠心情沉重地說道。他思索了幾天,還是不敢相信小卉會做那樣的事,父親的話他也聽到心裡了,他不斷地反思是否對女兒太偏頗了,可他明白,這不是反思就能徹底解決的了。張霧善的個性已經定型了,要想扭轉根本不可能,更何況現在他和她的關系這麼僵,他說什麼她也不會聽,想要改善可不是一兩天一兩句話能搞定。他決定先處理和小卉的關系,不管怎麼樣,他都不能把她放在身邊了。
  
  “我去那邊能做什麼?”葉蓉卉一臉擔憂。
  
  “先從策劃做起,做好了你再挑喜歡的。”張佑棠頓了頓,又補充道,“我跟老黃打好招呼了。”
  
  “謝謝總經理。”葉蓉卉有點不捨,臉上沒升職的喜氣。
  
  張佑棠看著,心裡軟了點,不由得安慰道:“你不用急,有些事……我都幫你打算好了。”
  
  葉蓉卉先是一愣,不好意思地低頭微笑。
  
  突然調走她,肯定是有什麼原因,但張佑棠似乎不想告訴她,她遲早會弄清楚的。去市場部正合她意,公司的高層基本上都是從大區總經理提上來的,而大區總經理一般都是從業務做起,雖然現在還沒涉及業務,以後總會想到辦法的。
  
  張霧善上崗幾天,每天端著盤子走來走去,一次又一次用力地扯出完美的笑容,真誠無比地歡迎客人的光臨。一天下來,比軍訓還累,更讓她煩躁的是,自從上次之後,張佑棠就再也沒有來過博斯沃,她怎麼也不會想到經過張建平的敲打,張佑棠反省後,決定要冷處理他和趙茜芸的關系,自然不會來博斯沃。
  
  張霧善開始懷疑張佑棠和趙茜芸的見面只是偶然,更擔心他們換了見面的地點,可博斯沃是偷情再好不過的掩護場所,雖然這個好地方有時候對一個女應侍來說不是那麼好,特別是遇到品性不佳的客人的時候。
  
  被鹹豬手摸了好幾把,張霧善繃著臉快步走向廚房,羅可利跟在一旁不斷安慰:“Emma,你可是一名優秀的服務生,對待無理取鬧的客人還是能笑臉相迎的,對不對?下一趟進去的時候一定要忍住,忍住,微笑,微笑!”
  
  笑你妹!張霧善恨不得抽一把菜刀剁了那只豬手!對張佑棠的怨恨更是多了幾分。“我要請假,我不去。”她把托盤一丟,氣沖沖道。
  
  羅可利頓時苦著臉說:“姑奶奶,客人可是認准了你的,要是我能頂上我還能推你去?”
  
  “我不是來賣肉的!”張霧善雙目一瞪。
  
  “沒說讓你賣肉,你送過去,馬上就回來,絕對不讓你多呆一秒鍾。”羅可利承諾。
  
  張霧善斜睨他,搖頭。
  
  “班長的話你也不相信嗎?”羅可利板著臉教訓她。
  
  “相信。”張霧善點頭,“一部分。”
  
  “哪部分?”羅可利追問。
  
  “標點符號。”張霧善直直地看著他。
  
  羅可利氣得話都說不出,谷良景見狀不好,趕緊低聲勸了張霧善幾句,讓她不要因為一時沖動忘了來這兒地目的,張霧善這才不情不願地端起托盤走出廚房。羅可利的臉色這才好轉了點,他生怕再生事端,把谷良景也帶上,免得到時候一個人鎮不住。
  
  “我真想吐口唾沫在這上面。”張霧善看著手上的托盤幽怨地說道。
  
  羅可利踉蹌了一下,緊緊地盯著張霧善手上的托盤,生怕她真的往那裡面吐口水,那緊張的神態讓谷良景暗暗發笑。
  
  張霧善做好了思想准備,如果那個豬頭敢再動手動腳,她就……再忍他一次,然後狠狠地記住他,出了這個地方就找人胖揍他一頓,看他還敢不敢長這麼肥的色膽。
  
  拐個彎,走到盡頭就到了,張霧善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力扯了扯臉皮,擠出一個甜甜地微笑,然後拐彎,不料差點撞上一個人,她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對方是誰,托盤上的瓶瓶罐罐飛出去,她手忙腳亂地要去扶好,但面前的人手腳更快,用力一撥,將所有東西都撥到地上。
  
  張霧善努力,抬起頭狠狠地瞪著對方,“你……”
  
  “我什麼?”熟悉的鳳眼正帶著微慍凌厲地審視著她,高瘦的男子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用力踢開旁邊套間的門口,將她大力地拉進去。
  
  刺耳的關門聲讓羅可利和谷良景從茫然不解中清醒了過來,“這是怎麼回事?”羅可利喃喃道,“這裡可是博斯沃,誰那麼大膽敢在這兒鬧事?”可是那個人他好像在哪裡見過……
  
  “這個人,好像姓江。”谷良景說道,“大概是Emma的……男朋友。”以前經常看到他到隔壁來,最近半年幾乎沒看到了,還以為他和張霧善分手了。
  
  “姓江?”羅可利重復了一遍,突然臉色發白,驚恐道,“老天,出大亂子了。”他慌忙往最近的電話跑去,給總務處打電話。
  
  張霧善被推倒在沙發上,她爬起來,瞪著江宿,有點憤怒:“你發什麼神經啊?”
  
  “我才要問你發什麼神經。”江宿走過來,抓起她的下巴,逼問她:“我是短你吃的還是短你用了的?你好好的不上學,跑來這裡當服務生?”
  
  “當服務生怎麼了?”張霧善被他的語氣刺激到了,她最討厭他這樣的態度,覺得給她錢,她就該乖乖地收下,然後花掉,買衣服、買首飾、買車、買香水……“服務生也是一份職業,能夠自己掙錢自己花,你不是很希望我這樣做嗎?”
  
  江宿不由得嗤笑,“大小姐,你在這裡上多少天班,才能存夠買你一枚耳釘的錢?”
  
  張霧善憋紅著臉,瞪著他,沒有說話。
  
  “還是說,你想掙另外的錢?”江宿低沉地說著,將張霧善攔腰抱起,用力地將她按到自己的懷中,另一只手則貼著她的膝蓋往上鑽,“像這樣,討好其他男人?”
  
  極大的屈辱向張霧善撲面襲來,她使勁地掙扎,用力地想要推開江宿,可江宿是什麼人,他兩手一架隨意一扭,她就趴在沙發上動彈不得,隨後她聽到布帛撕裂的聲音——絲襪竟然被他撕爛。她動了動雙腿,想踢他一腳,卻感覺到他的手正扯著她的小褲子,想要把它扯出來。
  
  “我錯了還不行嗎?”她終於哭著喊了出來,絲毫不敢掙扎了。
  
  江宿這才停手,冷笑:“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來這種地方當服務生,你讓我把臉往哪兒擱?”
  
  張霧善捂著眼睛直搖頭:“我又沒想那麼多,我只是想……”
  
  “你當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江宿打斷她,扯開她的雙手,逼她看著他的眼睛,說,“你不會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進到這裡就不是你想說不就不那麼天真,如果你連這種事都沒想過,現在就給我滾回去給我安心地呆著。還是說,為了你爸和他的情人,你連自己都可以賠上?”
  
  張霧善怔怔地看著一臉怒火的江宿,忽然覺得被人澆了一盆冷水。
  
  

作者有話要說:呼呼,江宿終於出場了,某淳松了好大一口氣啊。
看到上一章大家的留言,,小淳很欣慰,大家都很關心善善啊。
不過善善也沒有那麼厲害,不可能一下子扳倒敵人,不然前世也不會輸得那麼慘了。一步一步來吧,以前寫文都不會有大綱的,這一篇,雖然也不算什麼大綱,但是基本的脈絡我已經想好了,大家放心,小淳會一鼓作氣地寫下去的,希望大家一如既往地支持喲。
今天忙了一天,待會兒要加班……加更有點困難……看情況吧,小淳加油!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5:51:43

19

19、19 Emma ...


  當初她真的沒有多想,只想著進到博斯沃,然後想辦法偷聽張佑棠和趙茜芸的談話,僅此而已,直覺上她認為自己已經失去了太多,沒什麼可在乎的。可真正到了這一刻她才發現,任何東西都可以失去,她僅有的可以引以為豪的自尊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失去的,正是這份自尊,讓她堅持到了現在,她怎麼能把它遺忘在腦後呢?
  
  她太在乎張佑棠和趙茜芸的事了,看到他們在一起,腦袋裡所有的神經都只想著要抓住他們兩個,將他們的事公之於眾,讓大家都看清楚趙茜芸和葉蓉卉的面目,然後……然後呢?她又能改變什麼呢?她可以獲得她想要的親情和認可嗎?林月桐會獲得真正的愛情嗎?葉蓉卉會被大家討厭嗎?趙茜芸會徹底消失嗎?
  
  不會,不會!根本不會。不是她的,照樣還是她的奢望。她被心中的急切蓋住了眼睛,失去了理智……
  
  “這件事我會處理,你不用管了。”江宿說著,逼近她,詢問道,“清楚沒?”
  
  張霧善一想到被人吃豆腐的事,心裡就不舒服,趕緊點頭,隨即又有點擔心,“我說不干就不干,會不會惹麻煩?”
  
  “你終於知道要擔心這個了?”江宿哼了一聲,張霧善不自然地避開他的眼睛。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敲了門,“咚咚咚”三下,有力而不失禮。
  
  說曹操,曹操就到,張霧善緊張地看著江宿,江宿拉她站起來,胡亂幫她整理了一下衣服,讓她背過身,然後開了門。
  
  “阿宿,你也太不夠意思了,過來了也不招呼一聲。”張霧善只聽到一個男人輕佻的聲音,她放下心來,江宿認識就好辦了。
  
  “忙死了,要不是攤上這點破事,誰有時間過來。”江宿跟對方一點兒也不客氣,“改天有時間再找你們出來喝幾杯。”
  
  對方笑了幾聲,“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別到時候賴兄弟我頭上。”
  
  江宿又跟他聊了幾句,回頭對張霧善說:“走了。”
  
  裝得人五人六似的,張霧善翻了個白眼,垂著腦袋,一副小媳婦模樣走到江宿面前,偷偷地打量對方,結果被江宿拉走了。
  
  “總經理,您看這……”羅可利擦了擦額上不存在的汗,緊張地詢問。
  
  宋淼眉一挑,說:“看什麼看,該干嘛干嘛去。”讓江宿那麼在意,他還以為是正宮娘娘呢,可江宿又沒介紹的意思;不是正宮娘娘,干嘛藏著掖著不讓他看?江宿真是把他弄糊塗了。
  
  上了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江宿閉著眼睛仰靠著座位上,不知道在想什麼,張霧善坐立不安,她忍不住打破沉默,“那個人是博斯沃的老板?你認識他?”
  
  “他叫宋淼,是博斯沃的大老板。”江宿仍舊閉著眼睛。
  
  “大老板?”張霧善懷疑道,“你該不會是小老板吧?”
  
  “之一。”江宿補充,“宋淼出大頭,我和甘順南出小頭。”
  
  江宿是什麼人,這樣的事張霧善不覺得出奇,只覺得懊惱,如果早知道她干嘛要這麼費事,最後只落得一個笑話?
  
  “江宿,”張霧善咬著嘴唇,慢慢說道,“謝謝你。”
  
  江宿睜開眼睛,坐起來,一臉驚訝地看過來,“謝我?大小姐今天還真反常,早前開車撞我的氣勢哪兒去了?”
  
  “呸!”張霧善瞪了他一眼,扭過頭不理他,剛想對他好點,他就這樣。
  
  江宿靠過來倚在她身上,將她壓到門邊,懶懶道:“人小鬼大的東西,再敢胡來,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
  
  “你干脆拿一根狗鏈拴住我得了。”張霧善哼哼道。
  
  “你以為我不敢?”江宿板著臉威脅道,張霧善毫不在乎。
  
  車子開到樓下,張霧善開了門,看了車內一眼,欲言又止,最後什麼也沒說,關了車門上樓。
  
  江宿看了好一會兒,說:“走吧。”
  
  司機猶豫道,“小江先生,您上去坐一坐吧。”
  
  “忙都忙死了,誰還有這種閒心。”江宿不耐煩道,“開車開車!”
  
  司機往樓上看了一眼,無奈地把車子調頭開出去。
  
  張霧善這才放下窗簾,一頭扎在沙發上,腦袋裡一片混亂,再一次麻煩到江宿,她覺得很丟臉——江宿不管她,她是很不爽,可被他這樣護著,讓她覺得自己很沒用。
  
  確實,她很沒用,人長得不算漂亮,學習一般還有點偏下,什麼都不會,每天花那麼多錢還是別人施捨的……乞丐都比她強吧,至少人家還懂得看人臉色乞討。
  
  谷良景下班後把她的東西幫她帶回來,“班長說,以後你要是閒著無聊就去那邊耍耍。”
  
  張霧善沉默著接過。
  
  “你沒事吧?”江宿的表情很陰沉,谷良景有點擔心。
  
  “沒事,謝了。”張霧善勉強地笑道。
  
  谷良景不好追問,只是叮囑她有什麼事可以找他幫忙,遠親不如近鄰嘛。
  
  第二天,江宿的司機帶了份資料給張霧善,是關於趙茜芸的資料。
  
  張霧善這才明白,為什麼張佑棠找的不是年輕漂亮的小三而是趙茜芸。在認識林月桐之前,他和趙茜芸是大學同學,更是一對戀人。那個時候張建平剛從某農場回到雲城沒幾年,剛剛做起賣電視機的小店,家裡一窮二白。趙茜芸是校文藝隊的,屬於校花級人物,杜春燕覺得趙茜芸眼高手低,不適合過日子,死活沒同意。張佑棠為此還離家出走過幾次,最終因為家庭反對及高官子弟葉甲志的插足而曲終人散。張佑棠被分配到一個偏遠地區的小發電站,而趙茜芸則含恨嫁給葉甲志。後來,張建平與林家有了合作,林月桐嫁給張佑棠。再後來,葉甲志因為挪用公款東窗事發而鋃鐺入獄,葉家一夕之間發生劇變,張佑棠聯系了趙茜芸,想提供幫助,趙茜芸便拜托張佑棠收養葉蓉卉,她本人則下海創業。
  
  原來還是一對被拆散的鴛鴦鳥。
  
  張霧善將資料隨意丟到一旁,去了Mike那裡。
  
  Mike見怪不怪,只看了她一眼,便專心剪頭發,快過年了,剪頭發的人多了不少,他一個人有點忙不過來。張霧善脫了外套,洗了手,便幫忙打下手。
  
  Mike見她悶悶不樂,問她:“怎麼了你?”
  
  “心裡不爽。”張霧善直接說道。
  
  Mike一聽,趕緊說:“你還是呆著吧,心情不好來工作不是個好選擇。”這是Mike的一貫原則,他堅持認為,人只有在身心愉悅的時候工作,才能做出好的作品來,當然,這也許就是他這家店開了很多年還是最初的規模的主要原因。
  
  張霧善也沒坐,就站在鏡子前看她的頭發,有點長了,都蓋住眼睛了,她便拿起剪刀,隨便剪了幾刀,Mike背過身眼不見為淨。剪好了,發現店門口有一個女孩子猶豫地看著她,她想了想,問:“你要剪頭發嗎?”
  
  女生看看店門口,又看看她,遲疑地點頭。
  
  “那進來吧,我先幫你洗頭。”張霧善把剪刀一丟,帶著女生進內室洗頭。
  
  這不是張霧善第一幫人洗頭,但還是第一次幫人洗頭的時候被人這麼看著,她不動聲色地問:“水溫沒問題吧?”
  
  女生輕輕搖頭,說:“沒問題。”
  
  “那就好,”張霧善看著她,又說,“你也是雲大的學生吧?放假了沒回家過年嗎?”
  
  女生不自然地移開視線,說:“家裡太遠了,買不到票。”
  
  張霧善沒有再問,幫她吹干頭發,讓她坐一下,等Mike弄完另一個人再幫她。
  
  女生乖巧地坐下,看著張霧善收拾好毛巾、梳子,對著鏡子順手撫了撫剛剛剪的劉海,便鼓足勇氣說:“那個……師姐,你幫我剪吧。”
  
  張霧善驚愕地回頭,然後與Mike面面相覷,然後問她:“你認識我嗎?”
  
  “在圖書館見過幾次。”女生低聲說道,“我覺得師姐你的發型很好看,也想剪。”
  
  “你叫什麼名字?”張霧善問道,雙手在剪刀上摸了摸。
  
  “我叫陳穎。”女生回答。
  
  “我叫張霧善,霧氣的霧,善惡的善。”張霧善往Mike那裡看了一眼,說,“你可以叫我Emma。”然後,她拿起圍布,用力一抖,圍在女生的脖子上,對著鏡子中的女生說,“陳穎,我很高興認識你。”
  
  接到張韞楷的電話時,張霧善還拿著Mike的數碼相機看著陳穎的新發型,盡管後來Mike幫她修補了不少,但這一次,真真正正算是她幫人剪頭發的頭一遭,幸好只是單剪,不用染不用燙,不然她還真不敢上,也幸好遇到了一個這麼賣面子的師妹……
  
  可張韞楷的來電徹底破壞了這份好心情,她掛了電話,立刻回住處打開電腦,用張韞楷的賬號登陸了裕美的內部論壇,看到了那個帖子,還有後面那些將她批評得不堪入目的跟帖。
  
  嫉妒你妹啊!張霧善頓時炸毛,她文身怎麼了!她貧乳怎麼了!她休息時間抽煙怎麼了!又沒燒到他們家……她本來是很憤怒的,想立刻回帖,可轉念一想,這樣的攻擊重生前可沒有,說明她的重生已經讓原來的軌道發生了變化,既然這樣,那她為什麼還要按照以前的思維來行事呢?況且她剛被江宿批評,如果還不知道反省,傻傻地跳出來對罵,那豈不是更合了別人的意,更讓江宿看輕她?
  
  張霧善便讓張韞楷幫她注冊了一個賬號,以張霧善的名義。
  
  “你可不能沖動。”張韞楷反復叮囑,要不是實在沒有辦法,他還不想讓張霧善知道,可又怕以後她從其他地方知道時會更加生氣。
  
  “我不沖動又能好到哪裡去?”張霧善不以為然,登了賬號,打開那個帖子,直接回復:“就這不值得一提的事,也值得你嫉妒?我只能很遺憾地說,你眼皮子太淺了,要求那麼低,以後不會有什麼出息,好好培養一下眼光吧。”
  
  然後另外開了一個帖子,標題為“嫉妒貼”,內容是:“我張霧善嫉妒一個人不會等人離開了在對方看不到的地方說,絕對直接跟對方說,我嫉妒她。市場部項目經理elin的能力讓市場部的男人都汗顏,我很嫉妒;下午五點半在四號電梯經常遇到的艾麗小姐笑起來有兩顆虎牙,很可愛,我很嫉妒;財務的王精算師總是板著臉,每次乘電梯都不會擠,我也很嫉妒。我這個人心眼小,很記仇,以德報怨這樣的事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可是,就算是看不慣一個人,我也都是光明正大地來。”
  
  

作者有話要說:悲劇的一天,今天調休,本來是想多碼一點的,但是樓上在鑽地板補漏!!!很吵啊!想自殺的心都有了……加更會有點晚




20

20、20 葉甲志 ...


  回復完帖子,張霧善也差不多冷靜下來了,打電話給張韞楷問:“知道是誰做的了吧?”
  
  張韞楷支支吾吾,沒有明確回答。她便說:“總該有懷疑的對象吧?難道裕美的網絡精英們都是吃軟飯的?”
  
  “現在只是懷疑,沒有證實,等證據確鑿了我再告訴你。”張韞楷還是不想告訴她對方是誰。
  
  “讓我猜猜。”張霧善打斷他,“發這個帖子的電腦肯定不在總經理辦公室,也不在總經理助理辦公室,因為目標太明顯。這麼晚,就是加班,加班的人要麼是任務重的部門,要麼就是工作慢的人,後者不一定加班,所以我猜是前者。任務重的部門加班人員都有固定輪值表,所以當天晚上不是固定加班人員,又曾經去過別的部門的人……是我們的小卉姐姐,對吧。”
  
  張韞楷沉默了一下,說:“小卉當天晚上是加班了,也去了開發部,可是……”
  
  “可是沒有證據是嗎?別跟我說你一點懷疑也沒有。”張霧善再一次打斷他。
  
  “我不會無緣無故去懷疑別人的。”張韞楷強調,“善善,這件事我保證會查清楚的,爺爺也知道,等查清楚了,我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我這個人,不相信事實,只相信直覺。”張霧善掛了電話,然後立刻撥打江宿的電話,“趙茜芸的丈夫葉甲志現在在哪兒?”
  
  江宿反問她:“你想干嘛?”
  
  “就他那點事,早該出來了,怎麼可能還在裡面?我很好奇,究竟是拜趙茜芸所賜,還是我爸。”
  
  江宿沉默了好一會兒,說:“我讓人去辦。”
  
  “你不明白,如果這些事不給我去做,就算達到我想要的結果,我也不會痛快的。”張霧善堅持道,又馬上保證,“我只是去跟他談一下而已,大不了我找人跟我一起過去就是了。”
  
  “那你坐飛機去,明天出發,後天回來,那邊我找人接你。”江宿跟其他人說了幾句話之後,又對她說,“明天下午四點的飛機,到Y市。”
  
  “Y市?”張霧善立刻想起陳穎也是Y市的,趕緊說,“多買一張飛機票,有個師妹買不到火車票……”
  
  “你什麼時候有個師妹了?”
  
  “我還有好幾個師弟呢。”張霧善嗔道,“等我回來,我們談一談吧,”
  
  回答她的是許久的安靜,然後是江宿低低地說:“好。”
  
  接到張霧善的電話,說有一張半折的飛機票,問她要不要,陳穎簡直是喜從天降,趕緊把身份證號碼報給她。
  
  “你也不怕我賣了你。”張霧善取笑道,本來把票送給陳穎的,可又擔心她不收,便留個心眼沒有直說。
  
  第二天張霧善和陳穎直接飛往Y市。陳穎看到送張霧善的車和司機,又一次覺得很奇怪,忍不住問張霧善:“師姐,為什麼你要到理發店去上班啊?”
  
  “干嘛這麼問?”張霧善覺得奇怪。
  
  “因為……”陳穎斟酌著詞語,“之前在圖書館,很多人都在議論你的鞋子還有衣服,都說是大牌子的,而且剛剛也有車子來送你,所以我在想你是不是家裡很有錢。”
  
  “家裡有錢就不能去理發店上班?”張霧善反問道。
  
  陳穎別扭道:“也不是,就是覺得有點怪怪的,一般有錢人不會這樣做吧。”
  
  張霧善笑了笑,說:“剪頭發沒什麼不好吧,我覺得我剪得挺不錯的。”看著陳穎剛出爐的中短發,她依舊很得意。
  
  陳穎摸摸自己的頭發,也跟著嘿嘿直笑。
  
  下了飛機,果然有人來接機,張霧善先送了陳穎回Y市附近的鎮上才折回Y市住酒店,第二天才去Y市附近縣的監獄。
  
  葉甲志消瘦得厲害,既憔悴又蒼老,兩鬢的發根夾雜著花白的顏色,耷拉的眼皮下露出一雙渾濁的小眼睛,跟資料上的意氣風發判若二人,張霧善忽然有些不忍。
  
  葉甲志沒有坐下,而是看著張霧善好一會兒,問:“你是張佑棠的女兒?你來找我能有什麼事?”
  
  據說女兒肖父有福氣,張霧善臉廓隨林月桐,可五官卻有五分像張佑棠,有時候她照鏡子的時候都會覺得很好笑。張霧善從口袋裡翻出煙,自己點了一支抽上,然後將打火機和煙扔過去。
  
  “葉蓉卉幫我盡孝道,我不過來幫她盡盡孝道就太說不過去了。”
  
  葉蓉卉三個字讓葉甲志身軀一僵,他盯著張霧善好一會兒,才在她對面坐下來,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去取煙出來抽,點了好幾次火才點上。
  
  “無事不登三寶殿,更何況是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張霧善開門見山地說:“我想了解當年你們的事,所有的細節。”
  
  “那是我們這一輩人的事,跟你沒關系。”葉甲志回絕了她的要求。
  
  張霧善也不氣惱,從包裡拿出幾張張佑棠和趙茜芸在博斯沃見面的照片摔到他面前,“現在就不止是你們這一輩人的事了,父母做什麼事,小輩也是有權利干涉的。”
  
  葉甲志拿起照片,手指攥得緊緊地,卻面無表情道:“那跟我沒有關系。”
  
  “趙茜芸跟你沒關系,葉蓉卉也跟你沒關系嗎?”張霧善追問。
  
  葉甲志猛地抬頭瞪著她,“你想怎麼樣?”
  
  “我不想讓我媽受傷,不管什麼手段都可以,張佑棠絕對不能和趙茜芸在一起,這就是我的目的。”張霧善一手拍在桌子上,緊盯著葉甲志,“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把趙茜芸的事都跟我說清楚,我來找她的把柄;二,不開口,在這個地方再待十五年。”
  
  “你威脅我?”
  
  “沒錯,我就是威脅你。”張霧善直言不諱,“我耐性不好,麻煩你快點做決定。”
  
  “你的選擇,我一點實質好處都沒有。”葉甲志也是老奸巨猾一個了,自然不肯白白給張霧善幫忙。
  
  來之前,張霧善早就想清楚了,葉甲志提什麼要求她都可以答應,可涉及到出獄的事她絕對不能松口,他一出去,誰知道會出什麼亂子?於是她說,“我也不是非要你的幫忙不可,我媽換個丈夫對她也許更好,至於你,等到趙茜芸嫁到張家那天,我會記得給你寄喜帖的。”沒有人比葉甲志更不願意看到那兩個人結合,他只會比她更焦急,她沒必要跟他談條件。
  
  半晌,葉甲志終於說道:“我幫你,你可不可以對小卉高抬貴手?”
  
  “這就不是你和我可以決定的事了。”張霧善神色復雜,“還要看葉蓉卉肯不肯高抬她的貴手了。”
  
  從監獄出來,張霧善偷偷地給了送她出來的獄警一些錢,讓他照顧著點葉甲志,不時給他捎點煙。
  
  “你放心。”獄警答應道。
  
  回到雲城,張霧善先回張家找林月桐。林月桐見到她,自然很高興,跟平常沒什麼不同,看起來並沒有察覺到什麼,張霧善松了一口氣。
  
  杜春燕看到張霧善,問她什麼時候回家住,“學校都放假了吧,快過年了,再不回來就不太像話了。”
  
  林月桐這個時候才想起這個問題,問張霧善:“你同學都回家了吧?宿捨只有你一個人?那怎麼行?趕快回來。”
  
  張霧善不能說她不住宿捨的事,只能編了個借口:“我現在不是學美發嘛,就在學校附近,住宿捨方便,而且也有同學沒回家過年。”後面這句是實話,祝其芳真的沒回家,因為她今年要到雲城的男朋友家過年。
  
  “你爺爺八十歲生日快到了,你可別在這個時候惹他不高興。”杜春燕提醒她。
  
  “要送禮物嗎?”張霧善不知道該送什麼,以前掏空了心思挑的禮物都沒有入他老人家的眼。
  
  “你只要乖乖聽話,你爺爺就高興得不得了了。”杜春燕若有所指道。
  
  張霧善暗笑,原來老兩口還沒有放棄呂澤堯啊?不把她打包送到呂家就不死心是嗎?“有些事,要看機緣。不是你覺得好,我覺得好,就好了,還要看其他人願不願意。”
  
  杜春燕想到劉明玉對張霧善的態度,不說話了。
  
  雖然沒抱什麼希望,可張建平八十大壽的禮物還是要准備的,張霧善想了一個下午還是沒什麼頭緒,重生前為什麼不多打聽打聽?記得葉蓉卉送的是顏真卿多寶塔碑的拓本,很得老爺子的歡心,還感慨地回憶他下農場鍛煉晚上休息的時候曾偷偷地躲在倉庫裡拿舊報紙和木匠用的墨汁練習書法,報紙都可以訂成好厚幾個練習本,拿來當枕頭墊了。
  
  葉蓉卉送了顏真卿,張霧善可不想抄襲她,她想了好一會兒,忽然有了一個主意,便打電話給林月桐讓她幫忙查點東西。
  
  “事情沒辦妥?”Mike打量著她的神色,小心翼翼道。
  
  “辦妥了,很順利。”張霧善懶洋洋地回答。
  
  Mike就奇怪了,“那你干嘛還這麼不高興?”
  
  張霧善看看鏡子,“我沒不高興啊。”
  
  Mike就不說話了,張霧善又看看鏡子中的自己,暗暗歎氣,她果然做不到喜怒不形於色。
  
  她給江宿打電話,可通話卻自動轉到他的辦公室,他的助理告訴她江宿又出差了,去了國外。他總在忙,她想正式跟他談談的時間都沒有。如果非要用一個成語來形容她和江宿的之間關系,她會選擇“始亂終棄”這四個字。她無所事事,正處在人生最彷徨的路口;而他即將失去父親,倉促地從一個紈褲子弟變成家族的頂梁柱,兩個急需慰藉的靈魂相遇,迅速擦出孽緣的火花。她本來想,他離開就離開吧,她總會習慣的,可經過博斯沃的事後,她算明白她其實就是一株菟絲花,緊緊地攀附在他身上,離開他就一無是處……可她不想再做菟絲花了,就算變不成參天大樹,至少也要變成大樹底下的灌叢,再不能著依著他才能汲取陽光。
  
  

作者有話要說:呼呼,終於更了,好歹善善也發了一點點小威吧……期待她的更大威力吧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5:52:32

21、21 林徵桐 ...


  在理發店忙碌了幾天,張霧善終於從張韞楷那邊得知張建平八十大壽的安排,跟以前一樣,臘月26下午三點,壽宴暨裕美第二十七年年會一起舉行。
  
  在這次酒會上,葉蓉卉大出風頭,讓所有裕美人都認識了她,是她正式踏入裕美內部的第一步。
  
  張霧善可沒想跟葉蓉卉爭寵,可裕美她還不想讓出去。她登錄了裕美論壇,進入那個匿名帖子,最後一個回復還是她的那個,再看她發的那個帖子,意外連連。
  
  幾乎是她剛發出帖子,Elin就回了她的帖子,“張小姐,我更嫉妒你,要是我每天都能穿著不同的Louis Vuitton鞋子,再加我兩倍的薪水我都不稀罕來上班!我只能說,你吃飽了沒事干。”還發了一張她靠在辦公桌斜著身子接電話的照片,鞋子是Louis Vuitton的最新款。
  
  第二個回帖的是王精算師,“張小姐,“睜眼說瞎話”這句話形容你再合適不過了,我們財務總監寧願等另一部還在一樓的電梯也不敢跟你同一部上樓,你嫉妒我個鬼啊。”
  
  艾麗的回帖尾隨其後,“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應該就是經常下班時在電梯裡看我的那個女生吧?你嫉妒我什麼啊?我才嫉妒你吧,你人那麼瘦,那套制服怎麼還能合身,我偷偷摸過了,好像不是公司發的,難道是自己訂做的?”
  
  接下來還有很多人帖子,都是些她不認識的人回的,有人說“電梯滿人的時候,這位小姐經常主動站出去,明明她是第一個進去的”,有人說“上班的時候帶袖套當然怕衣服弄髒啦,這位小姐竟然反問,那袖套還不是一樣會髒……天啦,竟然有人不知道袖套是干嘛用的,她是真的不知道”有人說“文身也是一門藝術嘛,不過她手上的文身我倒真沒見過”等等。
  
  棕南店的店長也來湊熱鬧,他回復:“之前張小姐在我店裡來幫忙,發生了一點事,我現在也不能確定誰對誰錯,可我覺得,一個女孩子,看起來嬌生慣養,肯穿著這麼高的鞋子幫忙搬了一整天的東西,沒有抱怨一句,就算她做錯了,也值得原諒……當天幫忙的時候鞋子刮花了,張小姐丟了,買了一雙一百塊都不到的換上,我那時候不知道發什麼神經,拿了回來想給她修一修,可到現在我都還沒找到敢修的鞋匠……看到Elin說的,我才去查了查,怪不得沒人敢收呢。”
  
  張霧善依稀想起確實有一雙鞋子確實因為磨了面才丟了……
  
  一個帖子再沒人回答,一個帖子卻熱火朝天,說明什麼?張霧善還是那個走後門進來,做做報表,接接電話就下班的張霧善,可是輿論的重點已經轉移到“明明張霧善這麼有錢,為什麼還要來上班?為什麼還要做這麼低這麼容易受委屈的職位?”有人開始猜測她的身份,因為她也姓張,都猜測她是張家的親戚,可怎麼猜都沒有人猜她是“皇太女”——怎麼說張建平求全責備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沒人敢想象他會有這樣的孫女。
  
  這樣更好,才會更有意外。
  
  張霧善打電話給舅舅林徵桐,把張佑棠和趙茜芸的事跟他說了。林月桐上面有一兄一姐,林徵桐和林文桐,兩個人都很寵溺著林月桐。林文桐性格干脆潑辣,不適合處理這件事,而林徵桐平和穩重,是最佳的人選,張霧善沒有隱瞞,說了自己的想法。
  
  “只要他懸崖勒馬,我就當做不知道這件事,他怎麼處理那對母女我都沒意見。但是如果他……我不想再瞞著了,現在知道總比以後人都帶到家裡來了才知道的好。可我擔心我媽她……承受不住。”
  
  林徵桐沉吟許久,說:“你盡管去做,大不了就是離婚,我們林家的女兒沒得這麼委曲求全的。”
  
  “謝謝舅舅。”有了林徵桐的保證,張霧善徹底放下心了。
  
  “霧善,你也該早點為你計劃計劃了,”林徵桐提醒她,“有些東西該是你的,可不能隨便讓給別人。”
  
  張霧善垂下眼簾,“舅舅,你放心,這個我心裡有數。”從前是她笨,花盡了心思去奢望不屬於她的東西,白白將原本屬於她的拱手讓給了別人,她可沒有笨到要重蹈覆轍,她可是張佑棠法律上就算再不想承認也抹滅不了的親生女兒,誰也不能改變這件事,只要她記住這件事,就什麼都不用擔心了。
  
  林徵桐很重視這件事,沒兩天就過來找她。
  
  “舅舅。”張霧善笑著打招呼,跟Mike說了一聲,然後洗了手,穿了外套出去。
  
  林徵桐皺著眉頭看著理發店,不認同道:“你怎麼到這種地方來?”既小又偏僻,害得司機跑下來問了多少次才問到這個地方,“你媽知道這件事嗎?”
  
  “她知道我在學剪發,”張霧善老實回答,“但是她不知道我在這裡,店長是我們學院往屆的一個師兄,人很好,技術也可以,平常客人也不多,沒什麼問題的。”
  
  林徵桐看了看周圍,說:“有些事,那個師兄只怕不好告訴你。”
  
  “什麼事?”張霧善不解地問道。
  
  林徵桐看著張霧善有點倔強更多的是稚嫩的臉龐,不自覺地想到林月桐的單純爛漫,便轉移了話題:“你注意點就是了。你拜托我找的東西已經找到了,費了不少功夫。”
  
  張霧善接過他遞過來的東西,驚喜道:“才兩天就找到了?舅舅,你太厲害了!”
  
  “找到一個當地人,當年跟你爺爺住同一個棚子的。”林徵桐好奇道,“這樣的東西送過生日禮物,你也拿得出手?”
  
  “鮮花送美人,寶劍贈英雄,老爺子喜歡就好了。”張霧善把握十足地說道,“我也沒那麼傻,就這麼直接送出去,我會找人精修好的,指不定以後就是我們家的傳家寶了。”
  
  林徵桐被逗笑了,他很久沒跟張霧善聊天了,一轉眼她就長這麼大了,可以心平氣和地對待父母感情分歧的問題了,他有些感慨,他還記得不久前,林月桐還是個整天躲在他身後的小姑娘呢。
  
  “霧善,你已經下定決心了嗎?他可是你的父親。”
  
  張霧善一怔,慢慢才說:“當選擇傷害他的妻兒來成全他的愛情時,他已經失去一個為人夫為人父的資格。”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天,不是她狠心要拆散這個家,而是她實在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個家被毀。
  
  “那行,二十六那天我過來接你。”林徵桐微微歎息,如果可以,他實在不想讓林月桐知道這件事,可看到張霧善,他又覺得孩子都能面對,他為什麼還要瞞著身為母親的林月桐?該站出來保護子女的她,怎麼反倒成為子女保護的對象?
  
  張霧善不知道林徵桐的糾結,她正在考慮著酒會那天要做什麼。以前她沒有去,都打扮好了,結果看穿著一身黑色雍容典雅的葉蓉卉後發作了一番,被張建平勒令留在家裡反省了,對酒會上的事知道的不多——反正她再慘,也不過是回到重生前,她擔心什麼呢?想做什麼做就是了。
  
  這樣想著,張霧善臉上就帶了三分笑意,她眉眼偏銳,卻有點漫不經心,看得林徵桐暗暗吃驚,張佑棠高鼻深目,林月桐溫敦細膩,怎麼能生下這樣凜冽的女兒來?
  
  江宿是在二十六那天上午打電話給她,讓她到博斯沃找他。
  
  應該是秘書把她找過他的事告訴他了,不過她確實想跟他談談,跟他道歉,還想跟他說一聲謝謝,如果不是他,她早就被遺忘在熱帶雨林的最底層,頭頂是遮天蔽日的繁茂,終日不見陽光,最終只能化為地上的爛泥,給他人做了養料。
  
  到了博斯沃,羅可利剛好在大堂,看到她,他很高興:“Emma,你怎麼有空過來?”
  
  “我來找人的。”張霧善想到離開時的情況,有點尷尬。
  
  羅可利剛想問找誰,馬上就想到剛才看到小江老板,二話沒說,直接就帶著張霧善去了江宿的包廂。
  
  “謝謝。”張霧善說著,直接推開門口走進去。
  
  羅可利看到江宿正盤腿背對著門口坐著,聽到動靜立刻側過臉,他立刻垂下頭。
  
  張霧善掛好外套,在他對面坐下,可江宿指了指左邊的位置,她看了他一眼,挪了過來,然後抱怨:“干嘛吃日本菜,坐著累。”
  
  江宿將筷子遞給她,“別人選的,我也沒有辦法。”
  
  “有人要來?”不怪張霧善驚訝,一直以來他們兩個雖然沒有刻意提到,但都有意無意地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們在一起。
  
  江宿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往她身後的隔板看過去,揚了揚下巴。
  
  張霧善不解地回頭,半晌突然醒悟過來,騰地直起腰就要靠過去,被江宿按住。
  
  “先吃了再說。”他說著,把大大小小的碟子都拿到她跟前,“他們也是剛來,沒那麼快到你想聽的部分。”
  
  “我哪裡有想聽的部分?”張霧善辯解,往身後又看了幾眼。
  
  “那就是我猜錯了,我還以為你恨不得他們現在就卿卿我我,然後你拿著攝像機進去捉/奸呢。”江宿夾起一塊壽司放入口中慢慢地嚼著。
  
  張霧善神色復雜道:“雖然那樣最干脆了,可有時候我寧願不知道這件事。”怎麼說,張佑棠也是她的父親,更何況這是他和林月桐的婚姻,理應由他們自己做決定,不是她,而她受重生前的影響,對張佑棠已經有了先入為主的想法,也許重生後他不一定會走到那一步,可是她對他已經失去了冷靜和客觀……所以她常常覺得很矛盾,她這樣做真的對了嗎?
  
  “一個女人而已,”江宿夾起一塊金槍魚遞到她嘴邊,輕描淡寫說著,“你不想看到她,方法多的是,不懂你在煩什麼。”
  
  張霧善看著他,慢慢張開嘴,咬住那塊金槍魚。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事情比較多,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加更,先碼著再說,不過希望不大啊。。。。我的碼字速度太不給力了。我看到評論有人覺得節奏太慢了,最近我也在反思,都這麼多章了,敵人沒干倒,自己沒起來,的確很郁悶,面壁思過中,感謝大家對我的指正。

我只能說,嗚咪你太火眼金睛了……我以後發文前還是再多看三次吧,依舊感謝ing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5:53:04

22

22、22 偷聽 ...


  “男人和女人真是不一樣。”張霧善感慨道,“在你看來,只是一個趙茜芸的問題而已,在我看來,問題並不出在趙茜芸身上,即便她消失了,誰能保證不會再有長得像她的第二個?”
  
  “你的意思就是,男人出軌主要原因在於男人的花心,是吧。”江宿幫她下了結論,張霧善點頭,他又說,“那麼,你是因為我說了欣賞紀筱筱所以才會撞我嗎?”
  
  張霧善抬起頭看著他,腦袋裡迅速回想起久遠得她快要遺忘的那些事。
  
  “你覺得我也花心?”江宿又追問,微微上挑的鳳眼逼視著她。
  
  怎麼就轉到這件事上了?張霧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總不能回答說撞他的人是以前的她,不是現在的她吧?以前的她難道就不是真正的她了嗎?可是她真的想不起來當時為什麼非要去撞他了,是因為知道江宿即將與她漸行漸遠,還是因為看到紀筱筱而自慚形穢?
  
  江宿抓起她的手,手機就響了,他看了一眼她,她卻看著他的手機,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放開她,接了電話:“什麼事?”
  
  張霧善拿起筷子胡亂夾了東西來吃,江宿一邊回答電話一邊瞪著她,伸手壓住她的手,不讓她去翻弄食物。
  
  “你就是欠打。”他掛了電話,奪了她的筷子,“你這麼弄我還要吃嗎?沒規矩。”他還想說上幾句,可手機又響了,他瞪著她,難掩火氣地接了電話:“又干嘛?”
  
  “你也好意思跟我說規矩。”張霧善喃喃道,壓住心底翻騰起來的哀傷,是了,到最後她為什麼會放手讓他走呢?正是因為他呀,因為那個對她的百般無理取鬧總是包容的他,將更多的體貼給了別人。他和紀筱筱一起吃飯,她坐在他背後,聽到他們相談甚歡,他們志趣相投,他……的手機始終未曾響起,對於一個有三部手機、三更半夜都會被電話吵醒的人來說意味著什麼?
  
  那個下午,穿著招搖無比本來想要去示威的她,躲在樓梯口嚎啕大哭,傷心欲絕。從那以後,她再也沒有見過他,她回家、墮落、吸毒,直到變成一堆爛泥……一切都跟他再無關系。
  
  “才說你一句就眼紅了?這麼嬌氣。”江宿看著雙目泛紅的張霧善,驚訝不小,張霧善這種倔性子,就算被人打得皮開肉綻只怕也不肯掉眼淚吧,他不過說了一句怎麼就要哭起來了?
  
  張霧善慌忙抬起手擦眼睛,被江宿緊緊地拉下手。
  
  “你究竟怎麼了?”江宿嚴肅地看著她,問。
  
  “我……”張霧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份久違的委屈和傷心,只能拍開他的手,嘴硬道,“關你什麼事啊?”站起來往隔板走去,她側坐在隔板邊,在縫隙之間看過去,果然看到張佑棠和趙茜芸正面對面坐著,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也沒有動筷子,氣氛有點古怪。
  
  耳朵被塞進一個東西,江宿靠著隔板在她身邊坐下,看著她。張霧善側過臉調整耳機的位置,避開他探究的眼神,逼自己集中精神注意隔壁的情況,氛圍跟隔壁有得一拼。
  
  耳機裡終於有了動靜,張佑棠歉疚的聲音伴隨著電流聲傳過來,“茜芸,我真是……我……”
  
  “小棠,你不用說了,我、我都明白的。”趙茜芸急促地說道。
  
  小棠!張霧善翻了個白眼,果真情深意重吶。
  
  趙茜芸又說:“我知道我們不該見面的,都是我……一廂情願,以為這樣子就不會打擾你和你太太……我以後,不會再找你了,你放心。”
  
  張佑棠的回答是一片沉默,他低下頭,拿著酒杯不停地晃著,許久他才問:“你以後打算怎麼辦呢?”
  
  “我孤家寡人一個,怎麼樣都好。”趙茜芸淡淡地說道。
  
  “茜芸……”張佑棠激動地握起趙茜芸的手。
  
  趙茜芸堅定地推開他,面帶決意,“我們以後不能再這樣了,不要讓我愧對你太太……”
  
  好個以退為進,看得張霧善都暗暗佩服起來,真要論手段,林月桐輸的可不止一段兩段。果不其然,張佑棠的表情開始松動和不忍:“你一個女人,沒有親人,也沒什麼朋友,能去哪裡呢?”
  
  “只要不在雲城,見不到你們,我就會幸福的。”趙茜芸低下頭,決絕地說著,張佑棠面上一片死灰……
  
  張霧善不相信趙茜芸會這麼輕易給自己設下死路,果然沒一會兒,趙茜芸又說:“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小卉那個孩子了。”
  
  “我一直把小卉當成自己的孩子來看待,你不用擔心。”張佑棠趕緊表白心跡,張霧善點頭附和,這點她比誰都認同。
  
  “我知道你對小卉好,可是……如果你太太知道我和你以前的關系,她會怎麼看小卉呢?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他們又是怎麼看待小卉的呢?”趙茜芸心痛道,“我不是一個好母親,不能給小卉好生活,可是,我也不願小卉忍氣吞聲,受了委屈也沒人訴說。我想過了,我認識的一個朋友,她的侄子也是雲大研究生畢業的,現在做公務員,雖然年紀對小卉來說大了點,可貴在穩重,我想介紹他們認識,先交往一段時間,小卉研究生畢業後再結婚,這樣我就放心了。”
  
  “茜芸……”張佑棠情緒激動地反對道,“小卉也是我女兒,你這樣子做讓我把臉往哪兒擱?你、你放心,以後我女兒有的,我絕對不會少了小卉半分。”他開始說得心虛,可說著說著就無比堅定起來了,他是真心把葉蓉卉當成女兒來看,葉蓉卉又十分乖巧,只是缺一道手續而已。
  
  “小卉怎麼能和你女兒相比呢?人各有命,這些福氣小卉受不起,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我說受得起就受得起。”張佑棠打斷她的話,“我怎麼對小卉的,小卉怎麼對我的,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問心無愧,不怕別人說閒話。”
  
  你真沒做錯,別人還會說閒話嗎?張霧善嘲諷一笑。
  
  聽到了最重要的,她沒興趣再聽了,她收回視線,對上江宿若有所思的目光。他摘下她的耳機,手指卻沿著她的臉頰一直往下,在她的領口裡蹭了蹭。
  
  張霧善不解地看著他,他沒有解釋,而是問她接下來的打算。
  
  張霧善哼了一聲,把自己剛剛想到的計劃說給他聽,“既然他們想要,那我就給他們好了,就是怕他們要不起。”
  
  江宿想了一下,說:“你想清楚了?你這樣做,對葉蓉卉來說百利無一害。”
  
  “我知道,她如果知足,對我來說不過就是形式上多了個姐姐,跟現在沒什麼不同,但如果她還不知足,”張霧善冷笑,眸子裡閃過一絲厲色,“那就看誰更技高一籌了。”
  
  江宿看著她,久久沒有說話。
  
  隔壁的兩個人走了不久,林徵桐打電話過來問她准備得怎麼樣了,需不需要幫忙。張霧善覺得晚點去比較好,因為重要人物往都是最後才登場的,讓林徵桐不必這麼著急。
  
  “在你爺爺的壽宴上不好吧。”林徵桐有些擔心。
  
  “有我在,他不會怪你的。”張霧善安慰地說,“然後呢,看在禮物的份上,他肯定會原諒我的,沒什麼好擔心的,去早了就一點意義都沒有了。”
  
  張霧善自信滿滿,林徵桐便不再說什麼,約定了時間到學校接她。張霧善想了想,給林月桐打了電話,跟她說自己要晚些時間再去,不然她肯定要胡亂擔心了。
  
  張霧善沒開車來,江宿便送她回去,張霧善以為他像上次一樣送到樓下就走,可江宿卻停了車跟著一起上樓,張霧善覺得怪怪的,可房子是他的,她還能說什麼?可一想到房間的一片狼藉,她開始有點頭痛起來。不出意料,打開房門,江宿的眉頭都快擰成蝴蝶結了,他往她腦袋上一拍,將她提到客廳中間,指著地上的亂糟糟的一片,問:“怎麼回事?”
  
  “就……這麼一回事。”張霧善低頭說道。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收拾?”江宿又問。
  
  “反正我也不介意……有時間再說吧。”張霧善含糊說道。
  
  江宿低頭看著那些廢紙、灰塵、泡面袋子、礦泉水瓶子、啤酒罐,還有煙蒂……眼神忽然凌厲地剮到張霧善臉上,嚇得她退了半步。“要麼你明天就收拾,要麼……我請個人來收拾。”他說道。
  
  張霧善人矮氣短,只能說:“我今晚回來就收拾。”她可不希望陌生人來動她的東西,還是自己動手吧,收拾完也剛好入年了。想起待會兒要去酒會的事,她趕緊說:“那你隨便坐吧,喝的都在冰箱裡,自己拿。”轉身鑽進房間裡,拿出准備好的禮服丟在床上,然後進了浴室洗澡。
  
  江宿嫌棄地看了一眼堆滿書和衣服的沙發,走到鋼琴前,掀起琴蓋,手指沿著琴鍵溜了一圈,看到一本琴譜,翻了一下,打開德彪西的《歡樂島》,隨意彈起來。
  
  張霧善隱約聽到音樂聲,關了水開了門聽了聽,嘴角一撇,關上門繼續洗她的。這個人,據說是高中的時候才開始學彈鋼琴的,大三迷上了跑車之後就沒再學了,可她在他面前彈過一次後就再沒敢在面前彈了,不想再被他打擊。
  
  江宿彈了一段便沒什麼興趣了,他四下了走了一圈,看到他的東西都被堆到一個角落的時候,不由得哼了一聲。
  
  張霧善頂著一頭濕法出來,剛好聽到這一個哼聲,她順著江宿的視線看到那堆東西的時候,臉上說不出是尷尬還是懊悔。“我前段時間買了很多東西,房子太小了,地方不夠,所以……”張霧善胡亂地想了一個借口。
  
  江宿眉一抬,譏諷地看過來:“你是在暗示我給你換個大房子嗎?”
  
  

作者有話要說:嗯,認真考慮過後,我還是稍微把節奏弄快一點吧,雖然我可能快不了多少……加更依舊11點,碼字的蝸牛快點爬呀爬呀。昨天跟另一個作者聊天,她說自從碼字以後都沒看過電視了……我只想說,電視機什麼的,對我來說都是經年舊景了,我現在宅得只剩下小說和漫畫了,不過傳說中《犯罪心理》第七季已經出了不少了,等完結了我再去看吧。其實,我還蠻喜歡看恐怖片的……特別喜歡一個人關著燈看……




23

23、23 年會上 ...


  張霧善不知道哪裡來的膽子,橫著臉說:“我就是不爽你,怎麼樣?愛來不來,我還不稀罕呢。”拿了吹風筒呼呼呼地吹起頭發來,然後穿上禮服,坐到鏡子前化妝。她心裡其實很煩躁,之前想好好談談來著,可見了面總是會不自然地發起火來,控制都控制不了,她其實想說的是,反正他也不來了,兩個人又不可能恢復原來的關系,既然房子給了她,他的東西就拿回去吧,然後好好對人家紀姑娘,指不定人家就會考慮他,可這樣的話叫她怎麼說得出口呢?
  
  江宿看著氣呼呼的張霧善,覺得有點好笑,不管什麼時候她都可以很理直氣壯,好像他真的欺負了她一樣,可事實上……她和他都知道怎麼回事。
  
  “你打算就穿著這件衣服去?”江宿靠在門邊質疑道。
  
  張霧善瞪過來,“我就是這麼打算的,怎麼樣?”
  
  “我是沒什麼意見,就怕你家長輩接受不來。”江宿的目光在衣服暴露的地方停留了一下,嘖嘖道,“這樣看,是不是還少了點兒什麼東西?”
  
  張霧善摸了摸空蕩蕩的脖子,打開抽屜隨便找了一根項鏈帶上。
  
  江宿搖頭,“這根不行。”他走過來,找了一下,給她換了一根鑲鑽的黑寶石項鏈,看了看,狀似無意地說,“你以前那根粉色水鑽項鏈也許更好點。”
  
  張霧善一怔,沒想到他觀察得這麼仔細。那根水鑽項鏈是16歲生日時呂澤堯送給她的,她一直帶著,重生前是到呂澤堯正式回國發展後她才丟掉的,重生後不久她就丟了。“那條項鏈不好配衣服,不知道放哪裡了。”她隨便找了個借口,不想跟他多談。
  
  “你待會兒有可能會遇到你的呂公子,為什麼不戴?”江宿弓下腰,將頭靠在她的脖子上,看著鏡子的她問道。
  
  “我經常跟他見面,難道每次都要戴那根項鏈嗎?你以為它百搭啊。”張霧善推開他,拿了雙高跟鞋穿上。
  
  江宿低頭看她,然後說:“我發現,你真的不同了。”
  
  張霧善全身一震,猛地盯著他,遲疑地開口,“我怎麼不同了?”
  
  “感覺。”江宿直言。
  
  “感覺!”張霧善佯裝鎮定道,“你的感覺很靈敏嗎?那你有沒有感覺到我大姨媽快來了,心情很煩躁很抓狂很不好?”
  
  江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說:“是嗎?我倒沒想到這個。”
  
  “你沒想到的事還多著呢。”張霧善虛張聲勢地瞪了他一眼,翻著皮夾的手微微顫抖著,她還真怕江宿說出個一二三來,她就沒辦法解釋了。
  
  江宿將張霧善送到了雲大門口,他隨意問道:“晚上要不要去接你?”
  
  張霧善抬頭看他,詫異道:“博藝倒閉了嗎?你這麼閒。”
  
  江宿二話不說,開車就走了,張霧善這才放松下來,他給她太大壓力了,她怕再被他發現什麼異常,只能氣他走了。好在林徵桐很快就來了,沒有讓她等太久,不然她穿著這一身站在雲大門口,還真有點不倫不類。
  
  林徵桐看到張霧善,第一反應就覺得不妥:“霧善,你這樣穿不好吧?”如果他女兒敢穿著這樣,他肯定要關她在家一個月讓她好好反省才行。
  
  “又不是沒穿,有什麼不好?”張霧善不以為然,拿出鏡子查看妝容,林徵桐預料得到等到了現場將會是什麼狀況,他開始後悔答應了張霧善的請求。
  
  葉蓉卉看著鏡中的自己,壓抑不住心中的興/奮,她知道,今天對她來說將有多重要,這是她第一次出席這種級別的宴會,而且是在張家全家出席的時候,要知道張韞楷現在還在磨練期,不能公開身份,而張建平其他子女都沒在公司就職,加上媽媽打電話來說張佑棠已經松口了,這真是天賜給她的好時機,她要抓住這個機會,讓張佑棠公開承認她是他的女兒,就算張霧善來了她也不怕,就怕她不來。
  
  一想到張霧善就想到論壇上的回帖,葉蓉卉氣得兩肋生疼!那樣的話,說白了就是看不起她,覺得她沒品位,覺得她土……不過,過了今天,她跟張霧善就平起平坐,她還掌握著張佑棠的心,她還擔心什麼?
  
  她費了不少心思找來的顏真卿多寶塔碑的拓本,果然對了張建平的喜好,“沒想到爺爺還真喜歡,我終於放心了。”她撫著耳邊的頭發,緊張的表情終於放松下來。
  
  張建平摸著那本拓本,一改這段時間對她的嚴厲沉默,軟下語氣道:“你真有心了。”然後轉頭對杜春燕說,“還記得以前在農場那時,每天下完工回宿捨,我都沒睡覺,偷偷地跑到倉庫區,就著倉庫門縫的燈光,用木匠墨斗的墨汁兌了水,拿舊報紙來練字,不知道練了多少,後來都可以釘成好大幾本,都被我拿來當枕頭了。”
  
  眾人紛紛笑起來,張佑原對他兒子張韞柏說:“怪不得你以前上學成績這麼差,原來是因為你沒把書當枕頭用。”
  
  大家又笑了一陣,葉蓉卉覺得張建平對她多了幾分和氣,又看到張佑棠遞過來稱贊的眼神,心中大定。
  
  張佑致問張佑棠:“怎麼不見韞楷?”
  
  張佑棠隨手一指:“在那邊呢,剛下基層,不能公開。”
  
  “終於也輪到他小子了額,”張佑致對這個侄子還是很看重的,“霧善呢,怎麼也沒看到?”
  
  張建平一聽也看著張佑棠,張佑棠頭皮發麻,正要替張霧善說好話,一直沉默著的林月桐開口說:“善善待會兒就來,剛才跟我打電話說因為准備禮物費了點心思,所以會晚來一點。”
  
  “那就好。”張建平掃了一眼張佑棠,淡淡點頭,張佑原和張佑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都有點不解。
  
  張佑棠對林月桐低聲抱怨:“你知道了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我差點就說錯話了。”
  
  林月桐頓了一下,說:“你也沒問,我怎麼知道你不知道?”
  
  張佑棠自知理虧,沒再說什麼,沒一會兒又問:“你哥那邊怎麼也沒來?你沒跟他們說嗎?”
  
  “就來了!”林月桐沒好氣道,往門口看了幾眼,真是奇怪,善善怎麼會跟大哥一起過來呢?
  
  主持人說了幾句開場詞後,請張建平上台講話。張建平沒有說多少,只是簡單講了他年到八十的一些感悟,然後說:“裕美是我的孩子,現在變成我的孩子的孩子,跟同我的孫子孫女一起成長,我老了,長江後浪推前浪,這天下是你們的世界了,要看你們的了。”
  
  所有人都在鼓掌,然後張佑棠作為兒子也作為公司負責人發言。底下張佑原對張佑致說:“小妹回不來還是不回來?”
  
  張佑致搖頭:“多半是不回來吧,性子跟牛一樣擰。”
  
  “你還別說,老三家的霧善跟小妹像個十足,”張佑原笑道,“你說這老三都對著小妹幾十年了,怎麼還不知道如何跟這樣的性子相處呢?”
  
  “可能他比較喜歡養女那種性子吧。”張佑致側目看著掩不住笑意的葉蓉卉說道,張佑原也看過去。
  
  張佑棠發言後,由主持人掌控整個場面,進行部門及個人年終表彰的環節,而台下,不少人紛紛到張建平面前賀壽,張佑棠則帶著林月桐和葉蓉卉在一旁一一接待。林月桐穿著米黃色的鑲紫線的貼身禮服,雍容華貴,葉蓉卉則是黑色蝴蝶領裸肩折紋禮服,大方典雅,兩個人站在身姿英挺的張佑棠身邊,極為賞心悅目。
  
  很多人都認得林月桐,但認識葉蓉卉的人就沒幾個了,張佑棠也沒有明確介紹,客人們紛紛猜測葉蓉卉的身份。呂澤堯跟著父母一起過來,他遠遠看著,心中大痛,那個位置本來應該是善善的。
  
  “這葉姑娘本事可不小。”呂大宏不輕不重地說了一句,劉明玉沒有接話,只是推了推呂澤堯,三人直接走到張建平面前,向他道賀。
  
  “張爺爺,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呂澤堯將禮物送上,張建平連說了三聲好,然後對呂大宏說:“你那麼忙就不要過來了,讓小堯過來露個臉就行了。”
  
  “那怎麼行?”呂大宏連忙說道,態度恭謙無比,這讓在場的客人欽羨不已。
  
  呂澤堯跟張佑棠打了聲招呼,然後問林月桐:“桐姨,怎麼不見韞楷?”
  
  “在同事那邊。”林月桐不鹹不淡地回答,讓呂澤堯微微尷尬,他發覺回國之後,張佑棠看他依舊如同未來女婿,可林月桐對他的態度就很奇怪,有點疏離和客氣。他隨意看看,視線落在葉蓉卉身上,她正和一個不認識的人談得正歡,表現得體大方,絲毫不見以前的局促,他微微不自在地移開視線。
  
  雲城不少有頭有臉的人都來了,人影幢幢,觥籌交錯。
  
  最引人注目的要數長遠集團總裁的女伴——當紅名模陸喬,她身材高挑纖細,面容冶艷,走起路來婀娜多姿,笑起聲來撩人心懷,說起話來軟軟入耳,一襲白色的裸背分叉禮服更是勾勒出她誘人的曲線,在場的男人的眼睛幾乎都恨不得釘在她身上,女人們對她是既羨慕又厭惡。
  
  “邱玉泉怎麼帶她出場了?這種做派,真反常。”呂大宏皺眉道。
  
  “明星嘛,出來應酬也正常,更何況邱玉泉也沒成家,男才女貌,你情我願,剛剛好。”張佑原不以為然。
  
  “這種明星的做派,總歸影響不好。”
  
  怎麼說也是張建平的壽宴,隆重而端莊,偏偏由一個以擅長攀附出名的女星出盡風頭,傳出去別人除了會說陸喬的威風外,對張建平的譏諷肯定也不少。
  
  “一個客人,我還能趕走不成?”張建平黑著臉。
  
  張佑棠立刻去找公關部,要求盡量把這件事低調處理好,公關部經理登時糾結起來,葉蓉卉一直看著,心跳開始加速,手心慢慢滲出了汗。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5:53:29

24

24、24 年會中(捉蟲) ...


  本來年度表彰跟實習生是沒什麼關系的,由於葉蓉卉起點高,參與了不少活動的策劃,表現積極,優秀新人獎自然就頒給她了。
  
  當主持人問她有什麼感想時,葉蓉卉落落大方地接過話筒,很中肯地說道:“跟其他同事相比,我只勝在我很幸運,有了這麼多展示自己的機會,可我也知道,機會不會一直都留給我,我不會沾沾自喜,更不會一直依賴著這份幸運,不然就會辜負了關心我的人,更對不起那些比我有才華可以比我更出眾的同事。”
  
  現場一片沉默,主持人愣了愣才說:“葉小姐真是太謙虛了。”
  
  “我不是什麼時候都會謙虛的,我聽說黃總是一位舞林高手,不知道今天黃總能不能賣個面子,指教一下,就當是——給新下屬的一個鼓勵吧。”葉蓉卉徐徐走向黃舜申,所有人的眼光也隨著她看向黃舜申。
  
  黃舜申沒有考慮多久,扣起扣子,上前兩步,彎腰接過葉蓉卉的手,順勢將她帶到會場中心,揚聲對樂隊說:“華爾茲。”彬彬有禮,風度翩翩。
  
  音樂聲響起,黃舜申眼神一變,一反平日的穩重,立刻多了幾分咄咄逼人的氣勢來,挽著葉蓉卉開始輕盈起舞,葉蓉卉踮起腳尖拔起身子,隨著黃舜申飛揚起來,兩個人初次合作就極為默契,賞心悅目,觀眾紛紛鼓掌致好。
  
  一曲快完的時候,邱玉泉和陸喬忽然從人群中優雅地滑出來,樂隊沒有停歇直接演奏起第二首曲子。
  
  葉蓉卉看過去,陸喬正朝她微微一笑,她側著臉對黃舜申說:“黃總,如果你不方便,我可以換其他舞伴。”
  
  黃舜申回答她的是虛扶著她後腰上的手加了幾分力度,葉蓉卉微微一笑。
  
  這種交誼舞見慣了不免有些乏味,可像這種自然而刻意的競舞倒是不多見,尤其是跳舞的人平常難得一見到他們的舞姿,邱玉泉和黃舜申都是真正的大人物,而陸喬是時下當紅的女星,對比之下,默默無聞的葉蓉卉反倒吸引了更多人的關注,很多人紛紛在猜測她是誰,竟然能跟其他三個人一起斗舞。
  
  又一曲下來,雙方各有千秋,一時瑜亮,陸喬嘟嘟嘴,有些不甘心,邱玉泉對黃舜申笑笑,攬著陸喬的腰往外走。
  
  黃舜申搖搖頭,解開扣子,就要回去,葉蓉卉卻從後面拉住他西裝的前襟,對著樂隊做了個手勢,“探戈!”她高聲說著,拉下黃舜申的外套,往外一甩,拿下胸針別住一邊的裙擺,再度走進眾人的視線焦點。
  
  黃舜申只是一愣,扯下領帶,快步跟上。
  
  如果說剛才是優雅高貴,那麼此刻的黃舜申和葉蓉卉都無比華麗高調、熱烈狂放,兩個人緊緊貼著,動作連貫灑脫,交叉步、踢腿、跳躍、旋轉,兩個人嫻熟的舞步令人眼花繚亂,節奏明快、瀟灑豪放的音樂讓人激昂無比,挽起一邊裙擺的葉蓉卉纏繞在黃舜申身上,一雙玉腿若隱若現,比起陸喬的高叉禮服絲毫不遜色。欲進還退、快慢錯落、動靜有致、酣暢淋漓的表演結束後,黃舜申和葉蓉卉微微喘著氣,在眾人的熱烈掌聲中對視一眼,各懷心思。
  
  陸喬咬著嘴唇看著,最終還是跟著邱玉泉去找熟人聊天。
  
  裕美的員工那個激動啊,葉蓉卉太爭氣了,竟然將那個陸喬的風頭壓住了,看向葉蓉卉的眼光紛紛多了一種興/奮。
  
  “小卉,我都不知道你這麼會跳舞,真夠深藏不露的。”張佑棠贊歎道,心裡有一種莫名奇妙的欣慰感,茜芸以前是校文工隊的領舞呢,她的女兒果然也差不到哪裡去。
  
  葉蓉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在大學是舞蹈社的,本科的時候下過苦功的,黃總才是深藏不露呢,他跳那麼好,我都好擔心我會連累他。”
  
  “還真沒看出來你哪裡擔心了。”林月桐嘀咕道,剛才明明就是她主動去拉人家衣服逼人家跳探戈的。
  
  葉蓉卉轉頭看向林月桐,問:“阿姨,你對我說話嗎?”
  
  林月桐回答:“沒,我在自言自語。”
  
  “阿姨你是在怪叔叔沒有邀你跳舞吧?沒關系的,”葉蓉卉笑道,“我聽說,待會兒有抽獎的環節,特等獎除了會有一萬塊的現金獎勵外,女的可以跟總經理跳舞,男的可以跟總經理夫人跳舞。”
  
  “跳舞?跟我?”林月桐驚訝道,“怎麼沒人跟我說啊?為什麼是我啊?”
  
  張佑棠也不知道這件事,葉蓉卉便說:“我也是聽說的,可能是想給大家一個驚喜吧。阿姨你平常都沒有怎麼跳舞,我很期待哦,我也很期待能跟叔叔一起跳舞,當然我可不是想要那一萬塊獎金。”
  
  “你這小丫頭。”張佑棠滿是笑意,然後對林月桐說:“不就是一支舞,隨便跳就行了,不用那麼緊張。”
  
  “你當然不緊張,跳不好會丟臉的人又不是你。”林月桐抱怨。
  
  張佑棠失笑:“你是我太太,你丟臉還不是我丟臉?”
  
  “你這是在嫌我給你丟臉嗎?”林月桐瞪了他一眼,悶悶不樂,她是真的不喜歡跳舞,練了多少年還是踩不到拍子,不是踩到舞伴,就是被自己絆倒,她最討厭的事就是跳舞了。
  
  “阿姨真緊張嗎?”葉蓉卉擔心道,“那怎麼辦呢?不知道能不能改掉,我去問一下。”她往主持人那邊走過去,問了幾句,走回來說,“流程已經公布出去了,改不了了。”
  
  林月桐頓時陷入苦惱,原本的一點小緊張也變得嚴重起來。
  
  張佑棠安慰幾句還是不能減緩,又有客人不斷過來寒暄,無奈之下,他只能讓林月桐跟母親站在一起,他帶著葉蓉卉一起去招待客人。
  
  “張總,這是令千金吧。”一個客人看著葉蓉卉稱贊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張小姐真的是太讓人印象深刻了。”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葉蓉卉有點尷尬地看著張佑棠,不知道怎麼答話,張佑棠拍拍她的手,自然道:“王先生謬贊了,小孩子禁不住誇,您就別太捧她了。小卉,還不給王先生道謝。”
  
  “謝謝您,王先生。”葉蓉卉靦腆道,心裡一松,雖然張佑棠沒有承認,可也沒否認,這不正是一種預兆嗎?她隱隱期待著。
  
  “叫我王叔叔就好了。”客人殷勤道。
  
  幾個客人便轉向跟葉蓉卉交流,得知她現在在雲大念碩士又在裕美實習的時候,都紛紛稱贊,說他們還以為張家小姐身嬌肉貴,就算到公司也只是掛個名頭而已,沒想到這麼能干。
  
  張佑棠一邊說著哪裡哪裡,一邊不由自主地想到張霧善正是這樣沒錯,越發覺得頭痛,看著葉蓉卉的眼神就越發多了幾分肯定。之前父親跟他說的話,他想了好幾天,還是覺得葉蓉卉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肯定是湊巧……即便是她做的,之前張霧善整天找她的麻煩,就算扯平了吧,沒准她只是隨口抱怨一句,沒想到會引來這麼多人的附和。無論怎麼樣,他既然答應了趙茜芸,他就要做到,換了別的時間父親肯定會反對,只能在今天……
  
  領導什麼臉色,底下什麼風向。張佑棠的做法在裕美的管理和職員看來,無疑是向他們公開承認了葉蓉卉在他心目中占據極為重要的地位,暗示他們以後對她要特別對待,多少人看向葉蓉卉的眼光裡多了幾分不屑,但更多的還是羨慕。
  
  劉明玉看在眼裡,偷偷地對呂大宏說:“這張佑棠怎麼回事?自己的女兒都沒見他那麼重視。”
  
  “別人家的事,你問那麼多干嘛?”呂大宏不樂意道。
  
  劉明玉往呂澤堯那邊看了一下,說:“我這不是好奇嘛?”
  
  呂澤堯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林月桐看看時間,又看看張佑棠那邊,臉上的表情僵了又僵,杜春燕問她:“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心裡不舒服極了。”林月桐別過臉,賭氣道。
  
  “你這孩子,”杜春燕往張佑棠那邊看了一眼,“有什麼事回家再計較,你這樣擺在臉上要給誰看?”
  
  林月桐覺得委屈極了,但婆婆的話她又不能不聽,別別扭扭地站起來,挽著杜春燕的胳膊。
  
  “霧善呢?”杜春燕問她,“我之前不是特意交代她了嗎?怎麼都這個時候了還沒看到人影?”
  
  “應該快到了。”林月桐勉強地說道,又看了一下時間。
  
  活動進行到抽獎環節,抽到二等獎的時候,小禮花不知道怎麼回事,啪了一聲沒動靜,又啪了一聲,還是沒動靜。主持人小心翼翼地去查看怎麼回事,生怕會突然爆起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著他。
  
  就在這個時候,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咯登咯登的腳步聲清晰地響起,越來越近。
  
  忽然的安靜讓呂澤堯抬起頭看,他同所有人一樣,循著腳步聲看著門口。
  
  這個人必定穿著一雙性感的高跟鞋,所有人都這麼想著。
  
  然後,呂澤堯便看到一個西裝筆挺、溫文儒雅的中年男人走進來,挽著他的胳膊的,是那個再熟悉不了卻也再陌生不過的嬌小身影。
  
  面對所有人的注目,張霧善輕啟紅唇,“看樣子,我真的來晚了。”
  
  黑色隨意的短發,茭白的肌膚,濃艷的煙熏妝,強烈地勾畫出一種對比感,讓人忍不住看了再看,更誇張的是她的禮服,很少人敢穿的金黃色,閃閃奪目,上身僅是四條窄小的布條前後連成兩邊,隨意地掛在肩膀上,前胸後背左腋右腋都開叉直露到腰際,而下半身卻是毫無縫隙的曳地長裙。
  
  就算是對自己身材很有自信的女星都很少人敢穿這一身衣服,更何況是平胸的人?
  
  張霧善不僅穿了,還婀娜地走過來,用臉上的驕傲和胸上的平坦撐出了這件衣服的味道,這一刻,沒有人覺得這件衣服不合適,他們都莫名其妙地有了這樣一種認知:也許,這件禮服的設計師當初的設計理念就是張霧善現在穿出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忙啊,今晚的加更,很危險。如果11點還沒,大家第二天早上再來看吧。話說,大家覺得文科的女孩子做什麼工作比較好呢,整天加班也不是辦法。。。。熬夜寫文對女生來說簡直是硬傷啊……




25

25、25 年會下(捉蟲) ...


  這樣一個人,怎麼會是善善?呂澤堯恍惚地想著,絲毫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張霧善就要變成另外一個陌生的樣子。
  
  經過論壇事件,裕美如果還有人不知道張霧善這三個字,這個人肯定是外派到沒有網絡的地區回來的,因為就算電腦壞的、被封論壇賬號的,都從休息時間的閒聊中對這個名字如雷貫耳。可認真說起來,張霧善剪了頭發,化了妝,一開始沒有人認出是她,等她把手從林徵桐的胳膊裡拿出來,那個荊棘鳥的文身在白皙的手指上赫然醒目,一個人眼尖看到了,這個消息迅速在人群中傳播開來。
  
  林徵桐看著旁邊的人紛紛交頭接耳,低聲詢問:“他們是不是在議論我們?”一路過來,他始終覺得這件衣服太不夠端莊,可又沒有時間,他懷疑張霧善一早就預料到,所以才要這麼晚出場。
  
  張霧善隨意一笑,說:“不討論我們,還能討論誰呀。”她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沒想到現場的關注超乎預料地多,八卦的力量從來都不可忽視,不過有人不滿意了——張建平臉色不好看,張佑棠更是氣急敗壞,若是在家裡肯定就發作了。
  
  “親家公,”林徵桐走到張建平面前,滿臉歉意道:“家父昨天還特意打了越洋電話交待我,結果我還是晚到了,真是太抱歉了,您別介意。”
  
  “都是一家人,沒有什麼好計較的。”張建平說著,眼睛卻看向張霧善,“我就怕你臉皮太薄,孩子說什麼你也不好反駁,慣著他們。”
  
  林徵桐和張霧善對視了一眼,拿出一早就想好的借口:“霧善這孩子本來還不想來呢,因為禮物沒准備好,怕您不高興。”
  
  張建平哼了一聲,說:“我辦個壽宴,難道就是為了拿禮物的嗎?”
  
  張霧善嘴一抿,磨磨蹭蹭地走上前,說:“好的東西,爺爺你比我多,不好的東西,我又送不出手。”
  
  “所以你干脆不來,就不用送了?”
  
  張霧善這才遞上一個用包裝紙包好的方形禮物,臉上別扭極了。
  
  “書?”張建平質疑道,想要拆開來看,張霧善趕忙上前阻止,期期艾艾道:“還是……回去再拆吧。”
  
  所有人都看著張建平手上的那份東西,張建平也遲疑起來,生怕是什麼不妥的東西。林徵桐一笑,說:“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現在就拆來看看,若不喜歡,就讓她再送一份,年輕人多跑幾趟也沒關系。”
  
  林徵桐都這麼說了,張建平便拆開包裝,果真是一本書,裝幀得很典雅,封面用雄強俊秀的行書寫著“南淮十絮”四個字,南淮是他下鄉的地方,他翻開封面,黑黃的舊報紙粗糙地割成一本書樣,濃淡不勻的墨痕斷斷續續地印在上面,因年代久遠變得模糊的線條勾勒出熟悉的字跡。
  
  “你怎麼找到這個的?”張建平驚喜地看著張霧善,將本子小心翼翼地翻了又翻,對旁邊的兒子們說:“就剛剛我才跟你們說過的,在農場時三更半夜躲在倉庫裡練習的本子,沒想到……沒想到……”
  
  張佑原嘖嘖看了看,說:“原來這就是爸你以前的枕頭啊。”
  
  張建平瞪了他一眼,滿心感慨,這個本子代表了他始終沒有向環境低頭,始終堅持自我的氣節,對他的深意也許只有他自己才能理解而已,他愛不釋手地又翻了幾頁,歡愉之情溢於言表。他難得這樣喜形於色,大家都知道他對這份禮物的看重。
  
  “霧善,你是你爺爺肚子裡面的蛔蟲嗎?這種禮物也能找到。”張佑原打趣道。
  
  張霧善得意一笑:“我有特異功能。”重生者的特異功能,“不過這都是要靠舅舅才找得到,我可沒這麼大本事。”
  
  林徵桐便跟張建平提起那個人,張建平感慨:“原來他還在那裡,以前他就睡我上鋪。”曾經的患難歲月,幾多情分,轉眼之間就變成了往事,時間不饒人吶。
  
  林月桐這才拉過張霧善,偷偷地說:“我還以為你們不來了呢,急死我了。”
  
  “不來就不來了,急什麼?”張霧善覺得奇怪。
  
  “他們一定要我跳舞呀,怎麼辦?”林月桐只差沒哭出來了,一臉沮喪地跟張霧善說了活動安排的事,讓張霧善給她想辦法,“要不,我假裝肚子痛先回去?”
  
  張霧善忍不住笑道:“你到時候找人代你不就行了?總經理夫人可以有架子的。”
  
  “那你幫我。”林月桐立刻笑道。
  
  張霧善本想拒絕,看到有意無意看著這邊的葉蓉卉,便答應了:“我幫你可以,但一會兒我說什麼你都不能反對。”
  
  林月桐不解:“我反對什麼?”
  
  張霧善拉起林月桐的手,認真地說:“媽,你要相信我,我就算是傷害自己也不會傷害你的。”
  
  林月桐怔怔地看著,不明白張霧善為什麼那麼嚴肅地說這樣的話,張霧善沒有多說,走到喊她過去的林徵桐那邊。
  
  張韞楷好不容易找到呂澤堯,他不敢明目張膽地找家人,只能找呂澤堯,問禮物的事,呂澤堯跟他說了,他很詫異地看向正跟幾個來往比較多的叔伯說話的張霧善,“你說她是什麼怎麼找到的?”
  
  呂澤堯搖頭,張韞楷又說:“這一段時間以來,我總覺得善善變了,可又說不上哪裡不同了。”
  
  呂澤堯黯然地看著言笑晏晏的張霧善,覺得張霧善從頭到尾都變了,沒有哪一點再是原來的善善了。
  
  “你看這個。”張韞楷拿出手機,讓呂澤堯看幾條群組消息,裕美的聯絡群裡N多人在線,紛紛在打賭張霧善裙子下面穿的是什麼鞋子。
  
  “Louis Vuitton。”呂澤堯肯定地說,他見過幾次,張霧善穿的高跟鞋都是這個牌子。
  
  “你也知道?”張韞楷又是一陣詫異,“那你知不知道她腳上的腳鏈是什麼牌子的?”
  
  有人對Elin用手機拍的照片進行分析後斷言,比起Louis Vuitton的鞋子,張霧善腳上的腳鏈更值得關注,價值不低於六位數。這個觀點在論壇上炸開了,現在全裕美的眼光都集中在張霧善的裙擺裡面。
  
  “我記得她還有一輛瑪莎拉蒂。”張韞楷喃喃說道,“我好像從來沒關心過她的錢究竟從哪來的。”
  
  “大概是……”呂澤堯臉上閃過一種苦澀,無法釋懷道,“她的男朋友送的吧。”
  
  張韞楷半晌才反應過來,張霧善的男朋友?她什麼時候交了男朋友了?她不是一直在等……
  
  活動環節很快就到了特等獎的抽獎環節,激動人心地時刻終於到來了,鑒於裕美男女比例失調,中獎的是個男的一點也不意外,主持人頒了獎後,說:“終於到了這個時刻了,現在有請我們的總經理夫人上前,跟我們的幸運者共舞一曲,給他今夜最大的驚喜吧。”
  
  燈光打在林月桐身上,她身子縮了縮,張霧善拍拍她的手站出來,燈光移到她身上,一直到送她到台上。
  
  陸喬這個時候才正眼看到張霧善,眼神變了變,她對邱玉泉說:“這個人誰啊?”
  
  “張佑棠的女兒,”邱玉泉回答,“這個才是。”
  
  “怪不得。”陸喬在張霧善的衣服上多看了幾眼,她覺得真正的有錢人一般不會隨便出頭,可只要行動,總是帶著一種特別的感覺,不像剛才那個女的,心思隨便就能看透。
  
  “她想干嘛?”張佑棠低聲問林月桐,林月桐白了他一眼,說:“當然是替我跳舞呀。”
  
  張霧善分別跟中獎者和主持人握手後,筆直地站在話筒前,不急不緩地說道:“大家下午好,我上來只是想幫我媽說幾句話,不會耽誤太久。我媽她很容易害羞,不像你們想象中的那些總經理夫人那麼厲害,聽說要跳舞之後,她緊張到都出冷汗了,所以我想問一下,可不可以讓別人來代替她,跟這位先生跳舞。”
  
  中獎的人自然不會說反對,於是張霧善又說:“替她跳舞的人,由我來最適合了,可是我本人也遺傳了我媽不會跳舞的基因,再加上我這身衣服不方便跳舞,所以,就由我媽一直都很喜歡的小卉姐姐來吧,她的舞姿你們剛才應該也看到了。”
  
  一聽這番話,了解情況的人第一時間都認為張霧善給葉蓉卉下絆子,張佑棠本來就不好的臉色又差了幾分,葉蓉卉也有所懷疑,可也只能硬著頭皮跳了一支。
  
  “小卉姐姐,你跳得真是太好了。”張霧善一臉稱贊道,“難怪媽媽一直讓我跟你學習呢,最近我經常不在家,冷落了媽媽,所以我想趁這個機會送她一份禮物,讓她開心。小卉姐姐,你願不願做我的姐姐,做我媽的貼心小棉襖?多一個女兒陪,媽媽肯定會高興的。”
  
  張霧善語出驚人,讓所有人都愣住了,張韞楷瞪大雙眼,他還記得論壇的事張霧善直接就認定了是葉蓉卉做的呢,這會兒怎麼就變得這麼姐妹情深了?可張韞楷的震驚遠遠不比不上呂澤堯,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說張霧善和葉蓉卉和好了,他也不會相信,可現在說這個話的人居然是張霧善本人!這真的是荒謬至極,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張霧善,仿佛她是另外一個人一樣。
  
  張佑棠隨即面露驚喜,這不正是他本來的想法嗎?林月桐出面的話,張建平就不好反對了。
  
  林月桐想開口說話卻被林徵桐偷偷按住了,她看過去,他朝她點點頭,她想起張霧善之前說的那句話,便忍住了。
  
  反倒是張建平不樂意,咳了咳,可張霧善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看著葉蓉卉直接說道:“小卉姐姐,以前我不懂事,老是針對你刁難你,讓你不得不防著我,以至於後來產生了不少的誤會,希望你不要跟我一般見識。可我是我,媽媽是媽媽,媽媽對你那麼好,你不願意嗎?難道你還在介意我以前做的那些蠢事嗎?”
  
  葉蓉卉抬頭看著因為張霧善的話而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雙手不自覺地攥緊,張霧善……想要逼她上絕路。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我果然快不起來,難道是人老了?或者是太久不吃方便面了?可能會有童鞋說怎麼又停在這個地方?因為字數限制啊……張霧善不是聖母,所以大家放心……下一章揭曉張霧善的深意,敬請期待……小淳很不厚道地說,存稿徹底沒有了。。。。。但是,我更完還是睡覺去吧,實在沒有精力再碼了,抱歉哈~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5:54:01

26

26、26 眼神 ...


  不願意,就意味承認她對張霧善還心存芥蒂,相當於她變相地指責張霧善對她苛刻——依附於張家而生的人,不逆來順受就算了,竟然還指責張霧善?她辛苦建立起來的知恩圖報的形象就毀了吧。可說願意……她有點焦急地看向張佑棠,偏偏張佑棠覺得張霧善的做法跟他的目的殊途同歸,還使眼色讓她答應呢。
  
  “我、我何德何能呢?”葉蓉卉只好做出一副安分守己不敢接受的樣子。
  
  張霧善卻笑道:“誰敢說你不行?我第一個反對。小卉姐姐,你就別謙虛了,你可是雲大金融研究生,會跳舞,會拉小提琴,人長得漂亮,體貼懂事,比我強多了,剛才還有人跟我說,以為你就是我爸的女兒呢。大家都這麼認為了,你也就別推辭了。”
  
  葉蓉卉沒有說話。
  
  林月桐忽然站出來,說:“小卉,你難道不喜歡阿姨我?”
  
  “當然不是。”葉蓉卉立刻否認。
  
  “不討厭就好了,那你願意當我的女兒嗎?”林月桐走上前握著葉蓉卉的手,雖然她不明白張霧善為什麼使眼色給她讓她出來。
  
  事已至此,葉蓉卉再不答應就說不過去了,於是在張建平的八十歲壽宴上,在裕美的員工和客戶的見證下,林月桐正式認養了葉蓉卉作女兒,葉蓉卉對外稱為張蓉卉。
  
  “爸爸,因為你聖誕節還醉心工作,加班加到深夜,沒有請我媽吃聖誕大餐,她氣你氣到現在,我才想出了這個辦法讓她高興的,你怎麼感謝我呢?”張霧善站在台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張佑棠,臉上帶著一種奇異地笑。
  
  聖誕節張佑棠根本沒有工作,而是跟趙茜芸在博斯沃見面了,張霧善的話無疑就像一把警棍敲在張佑棠頭上,他驚慌地看著她,擔心她再說什麼。
  
  葉蓉卉也知道這件事,對張霧善給她下套的怨恨就更多了幾分。
  
  張霧善睥睨著這兩個人復雜的臉色,心裡一陣痛快:葉蓉卉不是想入張家的戶口嗎?就讓她入,以林月桐的養女名義入;趙茜芸想當小三,讓她當,看事發之後她們怎麼面對世人的眼光。
  
  真相是怎麼樣的,世人不會知道,他們只會看到,林月桐好心認葉蓉卉為女兒,把她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女生提到張家女兒的位置上,她居然恩將仇報,讓自己生母趙茜芸勾引張佑棠,破壞林月桐的婚姻幸福,偷竊別人的家庭。這麼荒誕、丟臉的事,發生在其他家庭裡最多是一時笑話,人們替糟糠之妻的不平也只一瞬,更多人會認同小三的做法。可張家是什麼家庭?張佑棠無所謂,可裕美的總經理不能無所謂,公司的股東也不會樂意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張建平更加不能人到八十仍讓人在背後指著脊梁骨說他教子無方,所以當葉蓉卉答應的一刻起,就意味著她不得不做出一個決斷:讓趙茜芸打消覬覦張佑棠太太的位置的念頭,或者,與趙茜芸決裂。
  
  對於強大的敵人聯盟,張霧善選了分而化之的方式。葉蓉卉是個聰明人,她知道應該怎麼選擇,張霧善一點也不擔心她,而張佑棠驚喜退卻後也終於意識到:不管他的決心如何,只要他背著林月桐,私底下和趙茜芸見面,就直接將趙茜芸和葉蓉卉推向了不義的深淵。
  
  這麼狠絕的計謀,虧他剛才還暗暗歡喜……張霧善怎麼會發現的呢?她是什麼時候就發現了?其他人又知不知道?他的腦袋一瞬間閃過很多念頭,慌亂地看向張霧善。
  
  張霧善走過來,舉起香檳與他碰杯,目光帶著極大的嘲弄微笑道,“恭喜,你終於有了一位既體貼懂事又乖巧能干的女兒。”
  
  “我沒有做對不起你媽的事。”張佑棠辯解道,就算他之前有過不正當的想法,現在茜芸已經不在雲城,沒有和他聯系了。
  
  “這些話,留著對你結婚證的簽名說去吧。”張霧善根本不想聽,“我只給你兩個選擇:一,一輩子都不要讓我媽知道那個人;二,如你如願,我馬上幫你騰出張佑棠太太的位置。”
  
  張佑棠面上如死灰般沉寂,半晌他才說:“我……沒有想過要和你媽分開。”
  
  “你想要齊人之福?出門找輛車撞上去,指不定能穿回古代,你愛幾個就幾個。”張霧善看也沒看他,往林月桐那邊走去。葉蓉卉就站在面前,張霧善走到她跟前,在她耳畔低聲說:“從明天開始,你也可以只是做做報表,接接電話就下班,不用加班加點那麼辛苦的,姐姐。”
  
  葉蓉卉的指甲幾乎陷入掌心裡,可她卻只能強迫自己忍住,小不忍則亂大謀,更何況現在她正處在視線的中心——曾經她是多麼渴望獲得這樣的關注,為什麼得到了卻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全盤傾覆?
  
  “善善,你搞什麼呀?你不是一向不喜歡她的嘛。”林月桐急忙問。
  
  張霧善和林徵桐相視一眼,別有所指地說:“誰讓你在意的人喜歡她呢。”
  
  林月桐怔了怔,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張霧善挽過她的手,與她碰杯,說:“你以前不是覺得小卉姐姐太乖巧了,一點也不像小孩子?以後,你想要她變得多不乖,她就會多不乖。”她將杯中的香檳慢慢喝完,眸子裡盡是暗示。
  
  “你的意思是……”林月桐猶豫道。
  
  “我的意思不重要,”張霧善打斷她,“重要的是你想怎樣。”
  
  在張霧善看來,葉蓉卉已構不成任何威脅,就算葉蓉卉在外人表現得多麼端莊大方,溫柔懂事,可林月桐隨便一句模稜兩可的暗示就可以將她所有的努力都化作烏有,所以葉蓉卉只會竭盡全力來討好林月桐,而張佑棠本來就計劃和趙茜芸斷了往來,現在更加沒有選擇,她在意的是趙茜芸知道這件事會有什麼打算呢?
  
  身居高位,妻子天真爛漫,兩個女兒一個落落大方一個大膽豪放,張佑棠不愧為當天所有男性羨慕的對象,可他心中的滋味是甜是苦就只有他本人才知道了。
  
  這一邊,張建平看向張霧善的眼光多了幾分探究,張佑原和張佑致都暗暗叫好起來,這小侄女比起小妹只有過之沒有不足。
  
  年會快結束的時候,主持人接到底下傳上來的一張紙條,他糾結了一番後,終於鼓起勇氣說:“在裕美,遲到的人都會受到處罰,張霧善小姐,你也算是半個裕美的員工了,你今天遲到了,要接受全體員工的處罰……”
  
  張霧善四下環顧,看到不少人臉上的期盼,走到台上,問:“處罰是什麼?”
  
  “也不算什麼處罰啦,就是……”主持人看著她,臉上帶著為難,又帶著隱隱地興/奮,“想讓你用一句話來概括你對董事長的看法。”
  
  張霧善挑眉,現在裕美還有人不知道她的毒舌嗎?這擺明就是給她出難題,她微微一笑,說:“你們知道的,什麼話到我嘴裡好的都會變成壞的,我可不想壞了爺爺壽誕的喜慶,你們還是換個人吧。”
  
  沒一會兒,紙條又傳上來了,直接遞給張霧善。
  
  張霧善嘴一抿,說:“你們的總經理,在我看來是一個……”她往張佑棠那邊看了一眼,“在商場摸爬滾打二十余年,對愛情仍能保持天真向往的文藝男中年。”
  
  裕美的職員一聽,不禁嘩然,真看不出來,總經理和總經理夫人的感情這麼好?好讓人羨慕。
  
  張佑棠的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無比窘迫。
  
  站在他旁邊的林月桐看看張佑棠,又看看張霧善,臉上一片茫然,林徵桐拍拍她的肩膀安慰。
  
  張霧善站在台上,葉蓉卉站在台下,兩個人遠遠地對視。不過半年,回首已是重生,張霧善終於能站在高處,用臨死前葉蓉卉看她的眼神看著葉蓉卉,這是強大的獵人看著無處可逃的獵物的眼神,有一絲悲憫卻勢在必得的冷酷眼神。
  
  她能獲得這個勝利,是因為她已經放棄,而葉蓉卉還執著追求,正應了江宿曾經說的那句話:一朝醒悟,以前的種種快意全都是荒唐。她已經站在岸上了,葉蓉卉,你什麼時候才肯回頭?
  
  散宴後,張霧善直接對張建平說:“爺爺,事不宜遲,明天就去辦入戶手續吧。”
  
  張建平警告地看著她,說:“你就這麼迫不及待?”
  
  “迫不及待的是你兒子,”張霧善絲毫不介意他的不滿,反正要挨罵的人又不是她,“而且,我媽也等不了了。”林徵桐也適時附和,希望能盡快將葉蓉卉的入戶手續辦好,這可是張霧善找他來的主要的原因。張建平不能不給林家面子,只能答應明天讓律師去辦。
  
  “大過年的,你們一個兩個都不讓我省心。”張建平哼了一聲,不痛快地打道回府。他何嘗不知道張佑棠那些糊塗事?可既然沒發生什麼實質性的事,林月桐又沒察覺,他本來想敲打一番,斷了張佑棠的念想就好了,可沒想到張霧善竟然知道了,還把林徵桐請來了,逼得他不得不對這件事做個了斷。張佑棠這個兒子……也不是不滿意,沉穩有余,靈氣不足,總歸沒大兒子二兒子那樣有魄力,可惜大兒子和二兒子都不想接手裕美……
  
  大戰告捷,張霧善心情不錯,正要坐上林徵桐的車,就被張韞楷喊住了。
  
  “你該跟他商量商量。”林徵桐對張霧善說,“我在外面等著你。”
  
  張霧善沒說話,張韞楷走過來,問:“善善,這是怎麼回事啊?你究竟在搞什麼?”
  
  “我之前一直忘記考慮你的感受,不過既然你是哥哥,也是媽媽的兒子,所以我想你也該擔當起你的責任來。”張霧善嚴肅地說。
  
  張韞楷聽得一頭霧水,“什麼責任?”
  
  “你的母親和親生妹妹,你的父親和他的舊情人還有你的另一個妹妹,你想站在哪一邊?”張霧善從包裡拿出一張SD卡,“給你一個晚上,我等你答案。”
  
  “我不明白你說什麼。”張韞楷拉住她說。
  
  “你看了就什麼都知道了。”張霧善拉下他的手,“不過,我先說清楚,不管你站在哪一邊,我要做的事,誰也阻止不了,就算是媽媽也不行。”
  
  

作者有話要說:加更照例11點……睡懶覺的感覺真好啊,我是有多久沒有睡懶覺了?謝謝大家的收藏和評論,因為宿捨用的無線網很慢,回復一條評論起碼要三分鍾,所以有時候我會選擇性地回復,沒有回復的童鞋不要介意哈……另外,下一章就是第二卷的開始了,終於重點到了女主身上了。




27

27、27 包養 ...


  跟林徵桐在雲大門口告別,張霧善慢慢走回住處,冷風從樓道裡跑出來,她拉了拉外套,加快腳步。激動的情緒平復下來後,心裡湧上來的是無盡的悲涼,就算最後徹底勝利了,可有哪個妻子有哪個子女真正想要這樣的勝利呢?男人出軌了,就算女人無比強勢地打跑了小三捍衛了自己的婚姻,可心中的傷痛誰能治療?愛情出現了裂痕,真的可以修補嗎?如果張佑棠意志堅定,對婚姻無比忠誠,即便他不愛林月桐,趙茜芸也沒有辦法蹦躂……正因為小三有了最好的仰仗,所以妻子們投鼠忌器,非到最後一刻不會輕易撕破顏面,重生前的林月桐就是這麼考慮的吧?
  
  臨死前,林月桐說她知道,她究竟是什麼時候知道的?不管怎麼樣,既然已經開戰了,該好好計劃一下了。
  
  張霧善回到住處,換了衣服卸了妝,歎氣,然後認命地開始收拾房,把垃圾和不要的東西都收拾出來打包好,江宿的東西……都放回原位,然後打掃、拖地、擦拭,一個晚上竟然沒收拾完,以致於張韞楷打電話說到雲大找她的時候,她直接讓他過來。
  
  “你怎麼住在這裡?”張韞楷看到客廳裡的鋼琴,有種不好的猜測,“租房子的時候還可以連鋼琴一起租?”
  
  張霧善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他想到那些衣服鞋子跑車,還有呂澤堯說的話,不禁忿然:“你竟然讓人包養了?”
  
  “包養?”張霧善第一次聽到有人用這兩個字來形容她和江宿的關系,似乎不對,可又沒哪裡不對,既然她和江宿不是你情我愛的男女朋友關系,那麼他給她買房子買衣服買珠寶,還給她無上限的副卡,就跟包養沒什麼差別,便說,“馬克思都說了,一切現代社會的婚姻,都只能是妓/女和嫖/客的長期合同,我這種,你覺說是包養就是包養吧。”
  
  呂澤堯說的時候張韞楷還不相信,因為他從來沒聽說過她跟誰交往,“家裡又不是沒給你錢,你想要什麼跟媽說她會不給你?你怎麼能用別人的錢?”這件事要是被爺爺知道了,就不是一頓罵那麼簡單的事了,堂堂裕美總經理的千金竟然被人包養了?這說出去多麼荒唐?
  
  “從18歲到現在,你的批判會不會太晚?”張霧善斜睨他,“要不要算一下我用了他多少錢,你還給他?”
  
  張韞楷這才意識到對這個妹妹有多麼的不關心,三年來他竟然毫無察覺,他壓抑住心中的自責,問:“他是誰?”
  
  “一個有地中海啤酒肚的老男人,你想要見嗎?”張霧善不耐煩道,“如果你還要說這些,我可沒時間奉陪。”
  
  張韞楷按捺下追問,這件事他可以調查,現在的重點確實不是這個,他拿出那張SD卡,猶豫著問:“這些錄音都是真的?”
  
  張霧善冷笑幾聲,從茶幾上抽出幾張照片打到他身上,“自己看。”
  
  張韞楷的臉色隨著那些照片越發難看,心中的最後一份僥幸也跟著幻滅了,無數的感想翻騰上來,他看著張霧善,問:“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不是打算,我已經開始動手了。”
  
  張韞楷想了一下,終於明白張霧善提出要認養葉蓉卉的用意,他呼出一口氣,“小卉……她知道爸和她媽的事嗎?”
  
  張霧善怪異地看著他,張韞楷解釋道:“有沒有可能她……不知道這件事或者其他的。”
  
  “要查一下昨天是誰最先提議讓我用一句話評價爺爺的嗎?”張霧善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張韞楷立刻沮喪無比。
  
  “怎麼會這樣?”張韞楷捂著臉,難以置信道:“小卉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她那麼……那麼……”
  
  “連我都被人包養了,還有什麼不可能的?”張霧善可不想理會他的心情,直接問他的打算。
  
  “我……我不想我們的家散了。”張韞楷沉默很久才說道。
  
  “那你以為,我為什麼還讓那對母女出現在我面前?”張霧善淡淡地說。
  
  正是因為怕林月桐知道趙茜芸的存在,正是因為怕這個所謂的家沒了,所以她才要考慮這麼多,不然就像江宿說的,讓一個人消失的方法有很多,隨便哪一種都直接省事。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張韞楷接受不了很正常,張佑棠、葉蓉卉坐立難安,林月桐滿懷心事,張建平有所考量,其他人暗暗懷疑,張家的這個年過得很沒氣氛,反倒是張霧善是好多年以來第一次過得這麼輕松。大年初一,她給三個室友、李瑞和Mike、謝景潤等幾個熟人發了拜年短信,最後猶豫了很久,還是給江宿發了一條短信。
  
  “新年好,還有,謝謝你。”
  
  江宿沒回復,反倒等到了呂澤堯的短信,他跟她拜年,說幾個老朋友聚會,問她要不要去,張霧善想了想,便帶上張韞楷去了星河廣場附近的酒吧。幾個人都是呂澤堯和張韞楷的熟人,以前張霧善跟他們也挺熟的,見到張韞楷和張霧善幾個人都挺驚訝的。
  
  “張韞楷,怎麼不見你的另外一個妹妹?”其中一個人問道。
  
  張韞楷臉色微變,倒是張霧善笑道,“我媽寶貝得很,大冷天的沒敢喊她。”
  
  “喝你的酒吧。”呂澤堯對那個人說了一句,招呼兩個人坐下,“韞楷,你沒事嗎?臉色這麼差。”
  
  “沒事,可能吹了點風。”張韞楷勉強笑道。
  
  呂澤堯沒再問他什麼,看著張霧善,問她要喝點什麼。
  
  “隨便。”張霧善拿出煙抽出一支,看見呂澤堯呆呆的目光,改為遞給他,呂澤堯默默地接過,放在手上夾著,沒有點上。張韞楷看到了,正想說什麼,被張霧善一瞪,便轉頭悶悶地喝酒。
  
  “真高興你能出來,我還以為……”呂澤堯笑了笑,不知道該怎麼說,其實他很想追問葉蓉卉的事,覺得如果張霧善連葉蓉卉都可以原諒,那他和她是不是也可以……
  
  “以為什麼?”張霧善側著臉一手撐在台面上,抽著煙,漫不經心道。
  
  “沒什麼。善善,過了年,我就要回維也納了,你想要什麼沒?我寄回來給你。”呂澤堯殷勤道。
  
  張霧善終於忍不住將疑惑很久的問題問出來:“我覺得很奇怪,從我17歲你出國後,基本上我和你斷了聯絡,為什麼過了四年,你還能說你喜歡我呢?”
  
  呂澤堯沒想到她會忽然這麼問,被問倒了,張霧善又問:“你說喜歡的是以前的我,我還會相信,可我變了那麼多,連我自己有時候都覺得快認不出來了,你還說喜歡我?”
  
  “只是、只是一種感覺,”呂澤堯低頭說道,“覺得我不應該放棄你。”
  
  “可你已經放棄了,四年前。”張霧善提醒他。
  
  “所以現在我終於知道沒有後悔藥可吃了。”呂澤堯喃喃道。
  
  “也許有,”張霧善淡淡地說,“只是你沒有那麼幸運遇到。”她也不懂自己算不算幸運,獲得重生這個機會,讓一切可以重來,讓那些臨死前的不甘有了轉機,雖然她不知道她做得對不對,可這一次,她再也不想帶著後悔離開。
  
  張霧善本來想待到晚飯時間,可江宿發來一條“出來,我在門口等你”的短信,她跟張韞楷說了一聲就要走。
  
  “晚上回家吃飯吧?今天是大年初一,應該要全家團聚的。”張韞楷提醒她。
  
  張霧善覺得江宿找她應該沒什麼事,點頭,拿起外套就走了。
  
  “你怎麼了?”呂澤堯問道。
  
  張韞楷沉默了一下,反問他:“你有沒有過這種感覺,一夜之間,某個和你關系很密切的人,忽然就不是原來那個人了,忽然就變了另外一層關系……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才明白,我真的好矛盾現在。”
  
  “我明白。”呂澤堯喃喃道,四年前他也曾經歷過這種一朝巨變的感覺,然後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張霧善走出門口,果然看到江宿的車,她開了門坐進去,江宿便讓司機開車。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張霧善問道,隨即又覺得自己白問了,他要了解一個人的行蹤還怕沒方法?
  
  江宿松了松領帶,說:“我和人約了這邊談事,剛好看見你進去。”
  
  “大過年的,你還真是大忙人。”張霧善嘴一撇,嘖嘖道。
  
  “誰讓博藝還沒倒閉呢,”江宿淡淡回了一句,把張霧善說住了,這可是她前幾天氣他的話,張霧善馬上轉了話題,問他:“你說現在做哪一行賺錢最快?”
  
  “你要看你想怎麼賺了。”鳳眼瞄了過來。
  
  “合法的。”張霧善斬釘截鐵說道。
  
  江宿哼了一聲,又問:“小錢還是大錢?”
  
  “小錢怎麼樣,大錢怎麼樣?”
  
  “小錢不要問我,大錢,在雲城無非就是房地產、汽車、船運這幾樣。”
  
  “房地產,在哪裡隨便誰投資都賺錢的吧現在。”張霧善對他的話有很大的質疑。
  
  “你以為房地產是福利?隨便誰都可以賺錢。”江宿白了她一眼。
  
  “那博藝的房子去年賣了多少?賺了多少?”
  
  江宿慢慢扯了扯嘴角,說:“夠讓你隨便花的了。”頓了頓,又說,“你想要自己賺錢,首先要知道你的優勢在哪裡。”
  
  張霧善無語地想,她的優勢她當然知道是哪裡,就是重生嘛,可是,誰能告訴她,重生有什麼優勢嗎?
  
  車子開了很久,張霧善才後知後覺地想起還不知道江宿找她干嘛呢,剛想問,目光掠過車窗外的的環境,她狐疑地看出去,越發覺得熟悉,等車子停在一間別墅門口時,她才想起這裡是江宿的家……
  
  江宿當作沒看見張霧善臉上的控訴和抗拒,拉著她走進去。
  
  “我回來了。”江宿進了門便說道。
  
  張霧善從他背後偷偷瞄過去,餐廳大大的餐桌正首坐著一個老太爺,旁邊坐著一個中年女人,她吞吞口水,視死如歸地站出來,“那個……我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呼呼,終於完成任務了……小淳終於可以享受周末了呀,發奮睡覺!!從這一章開始,本文將會轉到女主本身,家庭的事情將會變成輔線,當然面包會有的,虐小三也會有的……握拳ing~既然路過同學說11點斷電,那以後如果小淳要加更的話,盡量在10點50之前吧。BTW,依舊感謝捉蟲的各位,上一章留言很多,小淳很高興呀,HAPPY地去洗澡了。
《生活大爆炸》的謝耳朵語速我感覺比前四季慢了,而且肉了一點……還是很喜歡他呀。
網絡斷斷續續的,如果今天回復不了留言,明天上班的時候再偷偷地回吧。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5:54:28

28

28、28 選擇 ...


  
  “哼,總算是回來了。”老爺子江為簡嚴肅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松動,一雙閃著精光的眼睛透過老花鏡盯著張霧善,說:“開飯。”
  
  羅藝清站起來,往廚房走去,張霧善站了站,低頭跟上去。
  
  羅藝清見張霧善進來,指了指廚台上的食材,讓張霧善一起洗。
  
  “你叫張霧善,對吧。”羅藝清問道。
  
  “對。”張霧善小小聲地回答,媽呀,不管是第幾次,面對羅藝清,她總感覺自己像沒寫作業的小學生看到把班主任一樣,太不爭氣了。
  
  羅藝清又問:“聽說你還在上大學?”
  
  張霧善老實回答:“剛大三。”
  
  “是挺小的。”羅藝清的視線在張霧善左手的刺青上停留了一下,沒說什麼,張霧善恨不得把手藏在背後不伸出來。
  
  洗好了菜,她端著火鍋出去,張霧善端著食材跟著出去。
  
  擺好了鍋,羅藝清坐在右邊,江宿坐在她對面,張霧善猶豫了一下,坐在江宿旁邊。
  
  “丫頭,你是怎麼認識阿宿的?”江為簡問道。
  
  “一不小心就認識了。”張霧善回答,她大一,剛軍訓回來,提著行李走在校園中,江宿當時要去上那個函授班,不知道教室的位置,開著車瞎轉,差點撞到她,她二話不說,行李一丟,一腳踢在他的車門上,然後……一不小心就認識了。
  
  “你們現在的年輕人,我老頭子是一點兒也不了解,像他阿姨家的表妹,今年也剛上大學,就吵著鬧著要退學去做什麼模特。”江為簡說道,盯著張霧善,說,“你和阿宿,談對象就談對象,有什麼事要好好說,不要動不動就要撞來撞去鬧生鬧死的。”
  
  張霧善狠狠地嗆了,江宿抽了紙巾遞過來,她胡亂接過拼命忍住咳意,還不忘狠狠地踢了他一腳,江宿悶哼了一聲,羅藝清輕輕地瞟了一眼張霧善,張霧善便乖乖地低下頭吃飯。
  
  重生後,張霧善的胃口就變得極小,沒兩下就吃飽了,她把碗放下時,其他三個人的眼睛都刷地看過來,她頓時不知道應該是把碗拿起來逼自己再吃點還是怎麼樣,羅藝清就對她說:“廚房裡還有點水果,吃飽了就去拿出來吧。”
  
  張霧善松了口氣,趕緊走去廚房。
  
  羅藝清剮了江宿一眼,“怎麼就看上這麼嬌氣的了?還這麼小,也不知道人家姑娘家父母捨不捨得把閨女嫁給你。”
  
  江宿悶頭吃飯,沒說話。江為簡和羅藝清都不管生意的事,人際交往也很單純,並不知道裕美和張家的關系,也不知道張霧善就是張佑棠的女兒,他也是認識張霧善很久才偶然知道的。
  
  張霧善很久沒有出來,羅藝清覺得奇怪,便說:“怎麼不出來?我就放在台上,不會沒看到吧?”
  
  “被嚇到了吧,你該不會是沒跟人家說清楚就把人騙來了吧?”江為簡不無懷疑地看著江宿。
  
  江宿抿嘴,想了想:“可能,是在看櫥櫃裡的勺子吧。”
  
  江為簡和羅藝清一臉不解。
  
  飯後,江為簡和羅藝清分別給了張霧善一個紅包,張霧善很尷尬地收下了,她又不是小孩子……結果江宿也給了她一個……
  
  張霧善仰頭看著黑漆漆的夜空,呼出一道熱氣,“江宿,如果上天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回到三年前,你會不會想要改變原來發生過的事?”
  
  江宿久久才低低地回答:“會。”
  
  張霧善仰頭看著他,他□黑的眸子裡閃過的是一種沉痛的復雜,他想到了他的父親了吧。她回想起病床上那個瘦骨嶙峋的孱弱男人,恨不得將所有的東西都教給江宿,每次告別時眼中的不捨與不甘,被死神差點奪走又僥幸活回來時眼角的淚水……她的心忽然泛酸起來,其實她一直很羨慕江宿,江博成雖然過身了,可是他一直活在江宿的心頭裡,不像她的……
  
  “如果以前有人一直破壞你的幸福,現在你終於等到機會了,你會不會徹底將他們擊垮?”張霧善又問。
  
  “哼呵……”江宿笑了一聲,嘴角一扯,忽然冷冽起來,“你會不知道我的答案?”
  
  張霧善當然知道,可是她心中現在有一根線,搖擺不定,究竟要將原來的軌道改變多少呢?
  
  “公司的戰略計劃一早就確定了。”江宿說道,不管張霧善理解不理解,“今年我要拿下河源那一帶的地皮,B市和Y市那邊也有兩個大項目也要拿下,還有海南島度假村的開發,我恨不得一天可以掰成四十八個小時。”
  
  張霧善呆呆地聽著,然後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呀,她的人生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何必為了那對母女的事顛倒主次,亂了步調呢?
  
  “如果我有一千萬,想要在三年之內變成三千萬,在雲城投資房地產可以嗎?”張霧善終於下了一個決定。
  
  “我可以。”江宿毫不猶豫道,“倒是你,哪來這麼大的錢?”
  
  “提前把以後該給我的拿來用就有了。”張霧善不假思索道,與其擔心被別人覬覦,不如提出來自己用,讓別人白白巴望去吧。
  
  江宿把她送回到家門口附近,直到她下車,江宿還是沒有解釋為什麼要帶她回家吃飯的事,不過他倒是送了一個盒子給她。
  
  “什麼東西?”新年紅包都給了,還有新年禮物?
  
  “我媽讓我給你的,我也不知道。”江宿眼神閃了閃,說著走了。
  
  張霧善一邊走一邊疑惑地打開盒子——盒子裡——靜靜地——完整地——躺著剛才她在廚房看上的那一套餐具……
  
  重生大帝!
  
  大年初一竟然不在家吃飯,張霧善回到家自然受到全家人目光的洗禮,她聳聳肩,說:“結婚前還是鬼混夠了比較好,不然結婚後意猶未盡還整天想著出去鬼混就傷腦筋了。”
  
  隨意的一句話,就讓所有人都噎住了。
  
  大年初二,林月桐和張佑棠帶著張韞楷和張霧善回林家拜年,往常年葉蓉卉都沒有去,今年張霧善讓林月桐也帶上她,理由是認養的孩子怎麼能不回外婆家過年?葉蓉卉不想去,張佑棠也覺得尷尬,便讓她待在家裡,可林徵桐卻特意打電話過來讓林月桐帶上葉蓉卉,葉蓉卉只能跟著去。
  
  到了林家,不知道林徵桐怎麼跟林文桐說的,她的態度很熱情,而且是太熱情了,讓葉蓉卉坐立難安,張佑棠看著,什麼話也沒說。
  
  “妹夫,當年我真的沒看錯你,一直對我們家月桐那麼好,怕她一個人在家寂寞還特意收養了一個孩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羨慕月桐,早知道你是這樣的人,當年就該我嫁給你了。”
  
  林文桐笑著,眼神卻凌厲地如同一把鋒刀剮在張佑棠身上,他動了動。
  
  “霧善,你也別整天出去鬼混,要好好向你大姐學習。”林文桐交代。
  
  張霧善嘻嘻哈哈地點頭,然後說:“我這不是基礎太差,要慢慢來嘛。”
  
  說是慢慢來,沒兩天江宿給她請的投資顧問就找上門來了,張霧善也沒有含糊,喊上林月桐和張韞楷,帶著證件一起去了顧問的辦公樓。
  
  張霧善的意思是將林月桐名上的財產和股票全盤出來,然後投資到房地產上,顧問覺得這樣做太冒險了,建議她慎重考慮。
  
  林月桐不懂這些,她只是好奇張霧善為什麼這麼急著要賺錢,張霧善和張韞楷對視了一眼,說:“其實是哥哥的打算,他覺得真正的男子漢是不能光想著繼承家族事業的,所以想自己做一份事業,但是沒有什麼資本,沒做起來又不想跟爺爺和爸爸說,所以……”
  
  林月桐驚喜地看著張韞楷,問:“真的嗎?你想做什麼事業?”
  
  張韞楷看了一眼始作俑者,說:“還沒想好,比較想做零銷售行業。”
  
  “不能告訴爺爺和爸爸,是吧?”林月桐笑道,“要給他們驚喜?好啊,我會保守秘密的,反正我的錢以後也是留給你們的,你們想怎麼用就怎麼用吧。”
  
  “放心吧,以後我和哥哥會好好孝敬你的。”張霧善保證道。
  
  背著林月桐,張韞楷對張霧善說:“這些錢我不打算拿,你怎麼用就怎麼用,但是你要考慮一下有沒有風險,如果錢沒了,要怎麼辦。”
  
  “錢沒了,那不是正好?”張霧善悠悠說道,“沒了錢的林月桐,和沒了依靠的趙茜芸,他究竟要選哪一個?”
  
  “你看著辦吧,我……”張韞楷不知道怎麼說。
  
  張霧善看了他一眼,決定加大藥劑,“有一件事我忘了跟你說,葉蓉卉其實不該叫你哥哥,她應該叫你弟弟才是,她到我們家之前去改了身份證,十五歲改成了十四歲,你猜這是為什麼?”
  
  張韞楷先是一片茫然,想明白其中的關鍵之後更是無法接受:“你的意思是……小卉她、她是爸爸的……”
  
  張霧善不置可否。
  
  張韞楷突然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十五歲,在古代來說都可以結婚生子了,葉蓉卉不可能不知道為什麼要改了年齡。如果她不是張佑棠的私生女,就不需要改年齡——不改年齡,張建平肯定會往這方面猜測,肯定不會同意張佑棠收養葉蓉卉,那麼葉蓉卉就沒有辦法住進張家,接觸到張佑棠並獲得他的歡心……這麼多年來的感情,難道也全部都是算計嗎?
  
  “爸知道嗎?”張韞楷喃喃道,“不,他肯定知道了,不然他為什麼只用那種眼神對她呢?”
  
  讓一個人徹底改變心意,其實不用做很多事,有時候只要一句話,一個畫面就足夠了。也許張韞楷是真心把葉蓉卉當成姐妹,如同很多年前的她一樣,可越是這樣,知道真相之後怨恨就會越深,愛之深恨之切。
  
  張霧善不覺得她的做法有什麼錯,既然夾在中間這麼讓張韞楷難受,就讓她推他一把,逼他做出選擇,況且,她沒說錯什麼,只是少說了一部分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這麼晚才更,今天一直好忙啊,都沒有時間碼字~~~今晚不加更,大家不要等了。嗚嗚,連回復大家的時間都沒有了。匆匆看了一眼,竟然發現一個-2分……好吧,其實我也猜到很多人不能接受善善重生前吸毒的事實了,可是心裡還是有點難受,怎麼說也是我的親女兒啊……人家都改好了的~~大家捉的蟲子明天統一改,18:00之前的更新都是捉蟲,大家不要誤會了。
今天是周一啊,周一是個苦逼呀,他心狠手辣,不僅把周一周二周三周四周五幾個妹妹都嫁給加班那個土財主當小老婆,還自己貼上去啊~~~為什麼啊為什麼……




29

29、29 原因 ...


  做出選擇後,張韞楷的行動很快,他找了房子搬出去,然後跟張建平長談一番,開始以雲城區銷售經理的身份高調出現在裕美的各大場合,雲城區地銷售經理一向是各大區銷售跨進集團管理層的最終踏板,張韞楷以淺薄的實踐經驗空降這個位置,毫不掩飾他皇太子的身份。
  
  張佑棠對張韞楷的這個舉動不是沒有意見,畢竟他自己本人是熬了很多年才坐上現在這個位置,就算是他的親生兒子,他還是覺得不舒服,可張韞楷一反往日的韜光養晦,連連拿下好幾個大訂單,他反對的話便堵在喉嚨裡,他也開始發覺好幾個人的態度變得很微妙,特別是黃舜申。
  
  過完年,裕美的論壇裡頻頻出現當天偷拍張霧善的照片,裕美的人員開始稱她為“善王女”,頗有吹捧之意,這是葉蓉卉最不願看到的。明明將陸喬比下去的人是她,張霧善只是穿著一件破衣服走個過場而已,為什麼大家只記得她?更讓她發火的是,年會之後公司裡的人開始排擠她,毫無理由地,以前明明還拼命討好她的人見到她都只是敷衍地跟她打聲招呼,連話都不想多說……
  
  上洗手間時,外面的人在議論她,說她做作,明明只是一個寄生蟲,居然還敢狐假虎威,比人家正牌女兒還趾高氣昂。她的手放在門把上,恨不得立刻開門出去給那幾個碎嘴女人幾個巴掌,然後告訴她們,她不是寄生蟲,這一切本來都應該是她的!可手指都攥得發白了,最終她還是忍了下來,對自己說,不要沖動,現在只是一時受挫,誰能笑到最後還說不定呢,張霧善不過是仗著一個林家而已,可她手上卻掌握著更大的籌碼。
  
  大三下學期開學後,張霧善沒什麼課,每天都去Mike那裡幫忙,唯一不同的是,每天投資顧問Andy都會跟她聯系,修正她的投資方案。Andy覺得張霧善短期內並不需要那筆款,不妨就做一個中期的投資,主要放在正在規劃的商業區的投資,投資集中而且三年後可以收回想要的利潤和本金。張霧善拿著雲城的地圖看了好幾天,對Andy的建議的幾個地點都不了解,親自跑了好幾趟,最後還是決定不選,因為她終於想起2011年春天的時候,雲城地鐵的2-5號線的線路公布後,現在看著有前景的這幾塊地方地皮和樓盤不斷縮水——這種事她本來也不知道的,實在是後來跌得太厲害,打出的價格太觸目驚心,雲城電視台的早中晚新聞不知道連播了多少天……
  
  張霧善憑著記憶選了2號線和5號線交匯的一處地皮,Andy當然很反對,這個地方在他看來除了穩妥毫無升值的價值,張霧善哪裡給他反對的機會,強勢地要求他做出一份計劃來,Andy不肯,張霧善便直言不肯的話就讓他回博藝去。
  
  Andy二話不說就回博藝去了,江宿當時正在接一個巴西投資商的電話,冷眼一掃過來,說:“她喜歡把錢扔在那裡你就隨便她扔就是了,就當給她練手買個教訓。”
  
  花一千萬來練手,Andy頭痛地連夜趕出一份策劃書,第二天送去給張霧善,張霧善懂得不多,隨便看了兩遍就簽名同意了,Andy暗暗垂淚,心裡想,小江老板果然很了解這個張小姐,這一千萬她果然是拿來練手的……
  
  雖然決定是張霧善做的,可實際操作確實Andy進行,所以張霧善又陷入了不知道干嘛的狀態,那一千萬在她看來算是她幫林月桐投資的,她本人還是債台高築卻依舊奢侈無比的女人一枚。江宿說要了解自己的優勢在哪裡,她為此還看了不少重生文想著借鑒一下,可最終被刺激到了,重生文裡的那些賺錢的門道她都看不懂,更主要的是……寫重生文的人都是這個時間的人,怎麼會超前預計到現在的事情來寫重生文呢?她自己雖然超前了,可一只公雞重生後就會下蛋了嗎?她實在想不起來現在及未來有什麼賺錢的門道。
  
  李瑞看到她整天到理發店來幫忙,終於忍不住問了她怎麼回事,張霧善跟他說了她想找點自己的事做,可是卻不知道自己適合干嘛。李瑞想起有個哥們正在一個家具賣場兼職,還有三天就到月末,可那個哥們兒一件家具也沒賣出去,面臨著被fire的危險,便請張霧善去幫一下忙。
  
  張霧善不認為自己有做銷售員的潛質,直接回絕了,可李瑞卻一直讓她去,她最後勉為其難地答應去看看,但不能保證自己能幫什麼忙。
  
  “你去那裡,就算是幫上很大的忙了。”李瑞別有深意地說道。
  
  李瑞那個哥們兒看到張霧善一開始也很茫然,可李瑞跟他說了兩句話之後,他立刻兩眼放光,給張霧善又端茶又遞雜志的,殷勤得不得了。
  
  “師姐,你看哪裡舒服就做哪裡,就當給我這兒增加點人氣。”
  
  張霧善不知道李瑞和他的哥們兒搞什麼鬼,她也懶得去想,在整個賣場看了一圈,隨意找了張白色的希臘風的沙發坐下,翻起雜志來看。李瑞趁機遞上一本他自帶的關於營銷心理的書籍,“講得挺明白的,你看看吧。”
  
  張霧善將雜志隨手一丟,接過書,倚靠在沙發上隨意翻開。
  
  不得不說,李瑞挑的這本書深入淺出,簡單的文字輕易地讓人理解了那些復雜的鏈接和關系,張霧善開始只是抱著隨便看看的心態,可看著看著就入迷了,她才發現,原來真正做好一門營銷,是多麼復雜的事情。
  
  剛看到大概四十頁左右,張霧善感覺到旁邊有人,她抬頭一眼,是一對中年夫妻,看樣子是過來買家具的,她看了他們一眼,繼續看她的書。那對夫妻轉去看別的了,可沒一會兒又回來了,妻子還試著坐到沙發的另一頭體驗。
  
  “感覺還可以,但是……”妻子有點猶豫,丈夫也有點抓不定主意,“要不再看看?”
  
  張霧善翻著書,隨口建議道:“首先要考慮跟牆壁的顏色和其他家具配不配套吧。”
  
  “就是啊,”妻子認同道,趕緊把家裡的情況說了一遍,期待地看著張霧善。
  
  張霧善想了一下,又問了幾個細節,“這個白色沙發不合適,真要我選,我就選那邊那個草黃櫻桃碎花的沙發,不過還要換一下你們家的鞋櫃,換成紅木的。”
  
  那對夫妻看了一下那張草黃櫻桃碎花沙發,提出讓張霧善在上面坐一下,張霧善覺得奇怪,但還是坐到那邊去。
  
  妻子看了又看,張霧善任她看,她終於下定決心買下這張沙發,“還真不捨得花那麼多錢買一張沙發。”
  
  “你也可以不買這麼貴的,如果你覺得你們家蘇格蘭羊毛地毯上放一張便宜的沙發更合適的話。”張霧善無所謂道。
  
  “那我們就買這一張了,麻煩你一下。”丈夫最終說道。
  
  張霧善沒動,三個人相視好一會兒,張霧善才皺眉說道:“我也是客人,不是賣場的。”
  
  夫妻倆一臉驚訝,跟她道歉,張霧善把李瑞的哥們兒喊過來,讓他幫忙處理,夫妻倆又向她道謝。
  
  張霧善又坐回到那張白色的沙發上看書,後來來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一直圍著她打轉,對那張沙發挑剔了半天卻一直不肯轉去看別的。
  
  “鄉下人還嫌城堡裡的草坪白長著沒有養羊很浪費呢。”張霧善受不了地說了一句。
  
  女人被張霧善嫌棄的眼神和諷刺的話刺激道,二話不說就買下了那張沙發。
  
  “有毛病。”張霧善抱怨著,坐到另一張黑色的真皮沙發上。
  
  這次來的是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他倒沒有圍著沙發轉,而是詢問張霧善他可不可以也坐下。
  
  張霧善不耐煩地就要站起來,男人卻伸手示意她坐著,“我沒有打擾的意思,我只是想欣賞一下。”說著也坐下來翻看賣場放在每一張沙發上的宣傳冊。
  
  張霧善扭過身,沒理會。
  
  男人坐了好一會兒才離開,然後李瑞的哥們兒屁顛屁顛地跑過來對張霧善說:“師姐,你太牛了。”
  
  張霧善靜靜地等著他解釋她哪裡牛了,那哥們兒就說:“你現在這張沙發又賣出去了……”
  
  再沒發覺就是傻瓜了,張霧善看向李瑞的眼神就不那麼高興了,敢情他說的讓她幫點忙就是這樣,讓她當模特?
  
  “你還沒發現你的優勢嗎?”李瑞解釋,“你當初為什麼選了那兩張沙發來坐?”
  
  張霧善翻了個白眼,說:“順眼。”
  
  “為什麼其他的就不順眼?”李瑞循循善誘,“其實你是因為今天你穿了紅色的外套,坐在白色和黑色的沙發上看起來很搭吧,有沒有這種想法?”
  
  張霧善想了想,覺得自己還真有那方面的考慮。
  
  “你最滿意你身上哪一點?”李瑞又問。
  
  “頭發、臀部,還有小腿。”張霧善毫不猶豫道。
  
  李瑞呆了呆,又問:“那不滿意的有哪些?”
  
  “沒有。”張霧善更是毫不遲疑。
  
  輪到李瑞翻了個白眼,說:“張霧善,我這麼費勁地引導你,你怎麼就沒體會呢?難道你沒發現這些沙發都是因為你坐在那裡才賣出去的嗎?難道銷售員沒有向客戶推薦過?還是你以為今天是一個適合買沙發的日子,大家都趕趟來搶購沙發?”
  
  “因為我?”張霧善不解,作為模特來說,她還不夠甜美漂亮吧?
  
  “很多人,氣質足以蓋過容貌,你看看自己,”李瑞把張霧善拉到鏡子前,“今天你沒有穿大牌子的衣服,可是為什麼別人會這麼輕易相信你的選擇?是因為你的氣質,你只是坐在那裡不動,一個眼神一個表情就可以左右別人對某個沙發的評價,你就是有這樣的魔力,你知道為什麼嗎?”
  
  是因為再奢華的珠寶到了她手上沒幾天就被隨手亂丟的習慣?
  
  

作者有話要說:誰說的今天我要三更?誰說的……嗚嗚……小淳真的沒有說過啊 雙更吧,現在很忙,九點以後開始碼字,23點以後更文,如果不能准時的話,大家明早起來看吧,最近小淳睡得早,所以都是早上起來碼字的……敬業吧~~~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5:55:04

30、30 難過 ...
  對於李瑞的話,張霧善一開始並沒有過多想法,李瑞便鼓勵她往更高級的層次嘗試看看。
  
  “這些專櫃的小姐們眼睛都帶著X光,如果你穿的衣服不是什麼牌子的,基本上就算你長得兩米高,她們也看不到你的。”李瑞特意強調道。
  
  張霧善便挑了風和日麗適合敗血的一天,穿了一身大眾品牌的運動服去了雲城最有名的珠寶專賣區,還真應了李瑞說的話,以前見到她就殷勤賣笑的櫃台小姐今天完全把她當成隱形人,連招呼都懶得招呼。
  
  張霧善的目的不在買珠寶,倒也沒有多在意,只是四處走走,等待目標的出現。她看到一個四十出頭穿金戴銀的女人正在一個櫃台面前挑選戒指,便走到她旁邊,假裝欣賞胸針。
  
  櫃台小姐舌燦蓮花,一直不斷地恭維著女人戴上那顆碩大的鑽戒後有多麼雍容華貴,多麼富貴逼人,極力誘導女人買下那顆鑽戒,女人看樣子也心動了,差不多就要掏出金卡了。
  
  “小姐,麻煩一下。”張霧善適時地開口打斷櫃台小姐的攻勢,櫃台小姐掃了她一眼,沒理,繼續跟女人說著鑽戒的好處。
  
  張霧善稍稍靠近了一點,女人和櫃台小姐都警惕地抬頭看著她,張霧善就淡淡地往女人手上的鑽戒瞟了一眼,輕輕哼出一個笑聲。
  
  這個世上,有人會哈哈大笑、抿嘴微笑,有人會陰沉地笑,嘲弄地笑,自然就有人會只用一個似有似無的鼻音、意味不明卻讓人肯定地明白絕對含有輕視味道的要笑不笑,張霧善顯然是個中高手。
  
  這一個鼻音,輕易地刺激到准備掏錢的女人的耳部神經,她迅速地扭過頭盯著張霧善,問:“你笑什麼?”
  
  張霧善看看她,再看看她手上的戒指,然後微微一笑,“我沒笑你。”
  
  “那你是笑話我這顆鑽石了?”女人又追問,不想被這個穿著平民的衣服就敢到這種地方來指手畫腳的黃毛丫頭看輕。
  
  張霧善點頭,隨意靠在櫃台上,“我覺得你配不上這顆鑽石的氣質。”
  
  女人頓時刷白了臉,櫃台小姐立刻瞪著張霧善,說:“這位小姐,不懂就不要亂說。”
  
  張霧善無所謂地走了,女人卻追過來,執意要問清楚張霧善憑什麼說她配不上那顆鑽石。
  
  “一看就看出來了。”張霧善說道,“一件適合我這種杯穿的胸前帶三層疊邊的衣服,你F杯去穿,再曲折的線條也沒美感,我不會認為你的腰細,我只會覺得你的胸該抽脂了。”
  
  女人的臉白了紅了,紅了白了,最後喃喃道:“你怎麼知道……我是F?”
  
  最後在張霧善的建議下,女人買了一顆價格更在鑽戒之上的黑寶石戒指,女人愛不釋手地看著那枚戒指,留了張霧善的聯系電話,說是以後還找她給意見。
  
  女人走後,張霧善直接把手伸向大堂經理:“提成。”
  
  因為沒有這個先例,大堂經理有點猶豫,張霧善不屑地看著他,說:“我賣得出去,也可以讓它回來。”
  
  大堂經理立刻把提成算給了張霧善,張霧善看著信封裡的錢,多少有點感慨:以前買珠寶時多麼豪爽,沒想到現在她會為了賺這點錢而用盡心思,還有,照這樣下去,她要什麼時候才能還清欠江宿的錢?
  
  李瑞的意思,張霧善終於徹底明白了,不管她將來要做什麼,她最大的資本不是別的,正是她生在一個暴發卻有著詩禮傳家規矩的家庭,從小泡在名牌長大卻沒把名牌當回事的氣質。
  
  “你想當奢侈品公關?”林月桐對張霧善的決定有點驚訝,“好好的,怎麼就想去做這個?我看那些公關每天要接觸那麼多人,很辛苦的。”
  
  “也沒常做的意思,”張霧善安慰她,“只是除了這個,其他的我都做不好。”
  
  “有決心就能做好了,媽媽相信你。”林月桐倒是很樂觀。
  
  “那以後你要買什麼,我找起來也方便。”
  
  張霧善這麼一說,林月桐馬上想起她的一干太太朋友,決定將這一群人全部介紹給張霧善,讓她們也幫一下張霧善。
  
  還沒開始工作就已經有固定的人脈了,張霧善覺得自己干這一行確實挺有優勢的,然後她聯系了負責幫她訂購意大利奢侈品的公司,詢問他們需不需要奢侈品公關,對方也是一個公關,沒直接回復她,讓她等消息。
  
  張霧善也不著急,因為跟這家合作比較多,對他們的信譽和貨源渠道比較放心,優先考慮,她還有別的選擇。她跟李瑞說了她的計劃,李瑞也挺贊同的,還打趣說以後她要記得給他批發香奈兒來賣。
  
  “怪不得現在香奈兒滿大街的地攤都是,原來都是你讓人批發來賣的。”張霧善不客氣地回擊,其實她還蠻佩服李瑞的,才上大二,年紀輕輕,自己掙錢找學費不說,想法還很成熟,也很有理財的思維,她想起Andy,便跟李瑞提了一下,問他想不想跟對方學習。
  
  “可以嗎?”李瑞難得的喜形於色敢,這種機會簡直是從天而降。
  
  “應該……可以。”江宿算是把人指給她了吧?這種決定她還是可以做的。況且誰知道那個Andy能受得了她多久啊,還是培養一個自己忍比較好。她便跟李瑞約了個時間,准備把他介紹給Andy認識。
  
  李瑞又說了幾聲謝謝,兩個人一起走到Mike的理發店。
  
  幾個染著醒目發色的男孩子從店裡面走出來,張霧善覺得很奇怪,Mike的風格怎麼改變了這麼多?李瑞卻忽然抓起她的手,將她拉到身後,等到那幾個人走遠之後,才松開手。
  
  張霧善本來想問他原因,可看到理發店的一片狼藉之後,她忽然就明白了李瑞那樣做的原因以及那天林徵桐欲言又止背後的真相。
  
  Mike正坐著不知道想什麼,李瑞沒有說話,張霧善想了幾番終於開口說:“我不知道,原來學校附近的地盤也有人收保護費。”
  
  Mike一下子驚醒,站起來,尷尬又無奈地看著張霧善,“本來不想讓你知道的,實在是……”這次的要求太高了,他實在不能滿足,對方來了三次,終於不留任何情面。“幸好,只是砸了東西沒打人,壞了東西再買就是了。”
  
  這樣自我安慰的話張霧善聽著很不舒服,她思量著應該怎麼辦。林徵桐說有什麼事可以找他,可真有事了她還真不想去麻煩他,畢竟他也很忙;找警察吧,聽起來最合適可實際上誰知道這一帶的老大是誰呢,指不定就是某位高層領導的拜把兄弟;真說最合適的人選自然是江宿,他老爸是黑道起家的,他本人以前卻是一名警察,白道黑道都混得很開,這點事她都不好意思拿去麻煩他,更何況……她實在不想大事小事都要靠他才能完成。
  
  “收入不多,還要交保護費,”張霧善開口說,“這樣的店你為什麼要堅持這麼久呢?Mike。”
  
  Mike收拾東西的動作一頓,撓撓頭,歎氣道:“因為……我在等一個人。”
  
  那唏噓難掩又堅定不移的語氣讓張霧善對Mike的印象刷新了不少,李瑞接下來的話更是讓她發覺自己以前完全是錯看了Mike。
  
  “Mike有一個同班女同學,Mike在第一次班級聚會上看到她是就喜歡上對方,然後大學前三年一直沒勇氣表白,知道那個女生成績不好,拼命學習,一直保持班裡的前三名,圖的就是希望女同學哪天會找他拿作業抄,大四的時候Mike主動擔任班裡的聯絡員,跟女同學終於有了很多接觸的機會……然後,那個女生畢業後就成為專業的藝人了,讓Mike不用等她了,Mike卻一直等到現在。”李瑞說得很投入,仿佛他親眼見證了這段童話般愛情的產生發展和永遠不滅。
  
  張霧善聽了半天,說:“Mike和那個女生其實在一起不夠一年,女生就去當藝人了?還是說在Mike和她談戀愛之前,女生就已經在兼職了?”
  
  “她那時候已經有簽約的公司了,還曾經為了我想要放棄,可最終……”回憶起往事,Mike臉上閃過一種無法自拔,清雋的臉龐滿是傷感,李瑞看著,也替他難過起來。
  
  難過個屁!
  
  張霧善直接一本書扔過去,狠狠地打在Mike身上,Mike和李瑞不解地看著她。
  
  “你等她多少年了?”張霧善大聲質疑,“你可以等她多少年?等到她人老珠黃,厭倦了演藝圈的爾虞我詐,決定洗盡鉛華,想要做一個洗手作羹湯的女人時,再回頭找你?那是多少年以後的事了?”
  
  “那是Mike的愛情,是他自己的決定。”李瑞辯解。
  
  “既然這樣,你那熱乎的勁兒是怎麼回事?李瑞,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壓根兒一次戀愛都沒談過,沒資格在這裡跟我說愛情。”張霧善毫不留情地打擊著李瑞,李瑞被說得臉上訕訕地,他確實不懂愛情。
  
  張霧善又看向Mike,質問:“Mike,你自己想一下,你究竟是喜歡的她還是當時的自己。”
  
  Mike張張嘴,沒有說話。
  
  “如果你真的喜歡她,難道你就是這樣等她的?在那樣的世界,她只會離你越來越遠,而你一直停留在原地,即便她有心回頭,你讓她怎麼找到你?你能給她什麼信心,讓她願意放棄那個虛榮的世界?你這樣,根本連養活自己都很困難,還談什麼給她幸福?”張霧善殘酷地撕開Mike的自我掩飾,讓他直面自己的傷口,“Mike,當初她究竟是因為什麼原因才離開的?承認吧,她不願意跟你過苦日子,對不對?”
  
  Mike忽然淚流滿面,像個孩子一樣嗚嗚地哭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相濡以墨、MP00017931025MSH.sdo、15923718229.sdo的霸王票,我很好奇,“.sdo”有什麼含義?

早上差點起不來。。。果然六點鍾起床真的是非人的折磨啊。依舊感謝各位的支持,小淳會加油的!但是……三更什麼的,確實很勉強……然後男主什麼的,後面會出來的,沒有他,女主一個人強大也只是部分成功而已。上班時間不好捉蟲,晚上再來捉,大家的留言我都看到了,只是沒有時間回復啊沒有時間……
  

31、31 起點 ...
  張霧善覺得自己以前真傻,怎麼會覺得Mike是一個什麼都不在乎的吊兒郎當的人呢?他根本就是一個言情小說裡甘心為女人折磨就算女人怎麼狠心對他都不離不棄的傻逼癡情男嘛。
  
  對自己的眼光唾棄一番後,張霧善找了張椅子坐下,抽了支煙,對已經平復下來的Mike說,“這個地方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Mike看著她,等她說完。
  
  “反正都會被宰,與其挑這種小地方,不如在好的地段找個店面,狠狠賺回來,更何況,越多人關注的地方,他們的動作越不敢張揚。”張霧善沒有猶豫道,“就這樣決定了,把店開到人多的地方去,不要再待在這種繞三圈都找不到的地方。”
  
  “那樣需要不少錢……”Mike遲疑道。
  
  “你他媽就這點志氣?”張霧善沒好氣道,隨手一撫短發,站起來往外走,“你趕緊給我把這個店關了,該收拾的收拾,李瑞,三天時間,給我挑個地方出來。”
  
  “Mike,你招了個好徒弟啊,”李瑞看著張霧善的背影感慨道,“氣勢比你強多了,她比你更像師傅。”
  
  Mike默默地將凌亂的東西歸到原處,沒有說話,他已經很久沒有思考過究竟他為什麼要等待這個問題了,張霧善今天這番話無疑如當頭棒喝,讓他猛然驚醒,他什麼時候變得只是單純地為了等待而等待了?
  
  張霧善回去之後預算了一下,再度陷入沮喪:錢沒掙到,又准備要花出去不少,這入不敷出卻一直有錢用的尷尬狀態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大學英語四級的成績下來了,張霧善考了580分,可以報名六級,所以她一邊還要准備著六級。李瑞的效率很高,沒幾天就找了幾個地方,張霧善去實地看了半天,選擇了一個最靠近高端消費區的,當然租金也最高。
  
  李瑞不明白張霧善為什麼要選這麼貴的地方,Mike的技術也就中上一點,沒辦法撐起這種級別的店。
  
  張霧善可不這麼認為,沒做過就說做不到的都是孬種,不敢嘗試還要替自己的懦弱找借口,她最看不起這樣的人,以前她可是為了和葉蓉卉爭,爭得頭破血流都沒有認過輸。Mike雖說現在的水平還不夠,可他有天分,給他壓力,再給他一個平台,他的潛力才會發揮出來。
  
  確定地點後,張霧善的專業知識終於有展示的機會,她讓李瑞去聯系裝潢公司,不必很出名,服務一定要好,自己則花了幾天時間做了一份設計圖,發給裝潢公司去弄,全程由Mike監督。她本來想自己去盯,可玉馥公關打電話讓她去面試。
  
  沒想到很輕易就錄用上班了,帶她的人是一個叫Joey的三十出頭的男人,面貌堂堂,氣質儒雅,比較像大學文學教授的助教。Joey問她知不知道奢侈品公關是做什麼的,張霧善就簡要地說了一下她的看法:在她的接觸中,奢侈品公關就是定時向她推薦各國名牌新推出的奢侈品的人。
  
  Joey笑了笑,說:“你看到的只是奢侈品公關很簡單的一項工作,Emma,我知道你在這項工作中的優勢,但是你可以考慮一下往更高的層次發展,提升自己。”
  
  張霧善不太明白,Joey便帶著她參加了寶馬7系在雲城的推廣活動,活動是由另外一家公關公司負責的,很多媒體的記者到場。活動很枯燥,先是寶馬官方負責人上台說話,什麼什麼新車設計很好,形象奢華之類的,然後就是記者照相環節,最後試駕結束。
  
  Joey問張霧善有什麼感想。
  
  張霧善翹著腿,嘴一撇,說:“如果我是那些記者,肯定不會說好話,不就是一輛寶馬嗎?摸也不給摸,開也不給開,照相都要隔至少一米遠,哼,我差點還以為是勞斯萊斯的發布會呢。”
  
  “你開的什麼車?”Joey忽然問道。
  
  張霧善老實回答:“上市挺久了,算不上好車了現在,瑪莎拉蒂而已。”
  
  Joey揚眉:“雖然你說的就是我想表達的,可我就說不來你這麼理直氣壯。”
  
  這也正是玉馥選擇張霧善的原因,他們正打算轉型,從僅僅做珠寶奢侈品慢慢擴張到其他奢侈品領域,奢侈品汽車是他們選擇的第一個目標。目前國內的奢侈品汽車公關形式都很傳統,就是一個簡單的品牌和公關之間的交易,媒體僅僅作為一個觀眾參與,宣傳都很被動,沒有達到品牌活動的根本目的。玉馥想以抬高媒體地位的方式來爭取媒體的認同感,提高自己在品牌面前的籌碼,建立一個能夠溝通品牌和媒體的良性公關,而其中的關鍵是尋找一個對奢侈品定位很中性的經理人。
  
  張霧善看著名片上印著“雲城玉馥顧問有限公司,Emma,公關經理”發呆,雖然現在滿大街都是經理,什麼項目經理、大堂經理、前台經理,可她第一份工作就是經理,還是實實在在的經理,真是任重道遠。
  
  經理不好當,沒經驗的經理更不好當,張霧善看著幾個長相端莊的助理抱著一大堆資料站在她面前時,不由得歎氣,她跟惡補怎麼這麼有緣呢?去年考四級也是這樣。
  
  Joey安慰她說:“不光你一個人,我也是第一次干這個,大家一起學習,一起進步。”
  
  學習吧,進步吧。直到半個月後,張霧善才終於等到她的第一次真正的活動,是JEEP牧馬人羅賓漢汽車的推廣,雖然這種車擠不上奢侈品之列,但玉馥的總經理想通過這次活動試一下公司活動的環節是否順暢,也當給張霧善和Joey練習。
  
  張霧善全程參與了這個過程,從與牧馬人負責人的接洽,確定推廣方式,確定推廣流程,選擇場地,布置會場,聯系媒體,跟進每個項目的進度,最後的審核等等,腳不離地地忙了一個星期,終於迎來活動的舉行。
  
  玉馥公關表現出與其他公關極大的不同:現場的留有很多的體驗空間,各方媒體的代表都有親自體驗樣車的機會,不僅如此,還特意隱瞞了車輛的部分參數,通過讓媒體試車後從幾個提供的參數中選擇自己認為接近的那個,最後公開正確答案的方式來進行宣傳,記者們表現得都很踴躍,當場承諾宣傳冊的完成日期,一反平日的敷衍和拖拉,這讓牧馬人的負責人很欣慰。
  
  後續的媒體反饋也讓玉馥看到了後面的運作方向,也對張霧善越發有了信心。
  
  張霧善當然不會把上級的嘉獎都認為是理所當然的,她很明白她並沒有那麼厲害,在整個活動中,與其說她是經理,不如說她是Joey的助理,是Joey給了她方向,引導她去思考去完成,單獨她自己一個人是沒法辦的,因此她暗暗下決心,一定盡快讓自己成長起來,盡快能獨立組織一次成功地的大型的真正的奢侈品公關活動。
  
  理發店的裝潢剛好弄好,設備也差不多購置完畢,只差一個店名,這個當然要老板來欽點才行。李瑞打電話說了之後,張霧善第二天便到店裡去驗收效果,李瑞和Mike緊張得一句話也不敢說,眼巴巴地看著她坐下來,一雙厲目慢慢地掃過店面。
  
  店面的裝潢基本上符合張霧善的理想,白色基調,高雅而不失溫馨,她還算滿意,李瑞和Mike這才敢大聲喘氣。
  
  “就你一個人肯定是不行的,Mike,你花點功夫再找一個人過來吧。”張霧善說道,“錢不是問題,問題是要對胃口。”
  
  “請問學姐今天想吃什麼菜?”李瑞立刻問。
  
  “等會兒還有你好受的。”張霧善白了他一眼,嚴肅地看著Mike,“在這種店裡,你想給哪些人剪頭發?”
  
  Mike想了想,說:“消費高端的。”
  
  張霧善哼了一聲,“我想的,可不只這樣。”
  
  Mike不明所以。
  
  “我想的是,有人上門來要錢的時候,你隨便哪一位主顧只用一句話就可以打發。”這種事自己沒有本事,就算你千算萬算都沒有人家算計得那麼厲害,干脆就不要防這個防那個,做到“打開門讓他們來,他們都不敢來”的時候,誰怕誰呢。
  
  不只Mike,李瑞也目瞪口呆了:“這可能嗎?”
  
  “一開始認為不可能,那就真的不可能了。”張霧善拍拍李瑞的肩膀,說:“我沒空,Mike不行,這個店就靠你了。小事我不管,大事我管不來,如果不是倒閉了或被砸了,你自己搞定吧。”
  
  “我、我?”李瑞結結巴巴道,“張霧善,我不行的。”
  
  “難道要靠我?”張霧善斜睨他,“你一個學生會外聯部部長,什麼場面沒見過?大不了花錢買經驗嘛。”
  
  “我一個人不行的。”李瑞堅持說道。
  
  “哦,那就找人嘛。”張霧善直接說道,“你看著順眼就行了……”
  
  “錢不是問題,我知道。”李瑞煩躁地打斷她的話,“張霧善,你真的太不負責任了。”
  
  “我真要負責任,這家店沒開張就倒閉了。”張霧善說道,“我也不是什麼人都信得過,李瑞,拿出點男人的氣勢來。”
  
  李瑞很是無語:“我一直都很man的,好不好。”
  
  張霧善看著他,“那就man給我看。”
  
  李瑞徹底投降了,自認倒霉地誤交了張霧善這個損友。張霧善笑笑,給店裡取了個“原蕾”的店名,然後交待一番,就帶著李瑞去找了Andy。
  
  Andy默默地接受了李瑞的到來,因為他知道就算他表現得再激動,張霧善也只會當作沒看到。
  
  “前兩天小江先生好像有事找你。”
  
  江宿有事找她?張霧善奇怪地翻出手機撥打江宿的手機,結果竟然是紀筱筱接的電話。
  
  張霧善沉默了一下,說:“新買的手機,觸摸太滑,撥錯了。”
  
  紀筱筱也沉默了一下,然後回答說:“張小姐,江先生正在開會,我通知他回你電話吧。”
  
  “我真的是打錯電話了,”張霧善再次強調,“告訴他打回來我又要解釋一次。”
  
  她真的是打錯電話了,江宿會有什麼事找她呢?一直都是她麻煩著他而已,她老是會忘記這個事實。
  
  Andy看著張霧善面無表情地很快掛了電話,心裡暗暗覺得奇怪。
  
作者有話要說:唉,晚上果然擠不出時間來更文,只能早上爬起來更文了。感謝時光和黎的霸王票。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5:55:33

32、32 本事 ...
  晚上很晚的時候,江宿給張霧善回了電話,張霧善這時候當然不用再像白天那樣找借口,直接問他前兩天找她有什麼事。
  
  江宿半晌才回答不記得了,差點沒把張霧善氣死,她滅了煙,對著電話說:“沒事的話就掛了,我要睡覺了。”
  
  “……好。”江宿低低地說道,帶著一種似有似無地笑意。
  
  張霧善心裡一陣煩躁,掛了電話,洗涮睡覺,卻輾轉難眠,從下午打了電話後她就一直在想一個問題,紀筱筱是HR吧,怎麼會干起江宿秘書幫忙接電話的事來呢?可她只是重生,又不是有神通,自然想不出來為什麼,折騰了大半宿才睡下。
  
  鬧鍾響起的時候,張霧善感覺自己才剛睡著沒多久,翻了個身,拉過被子蒙住腦袋,不想起床。鬧鍾響了一下,然後停了,張霧善瞇著躺了一會兒漸漸清醒開始察覺到不對勁,今天的鬧鍾響的時候也太短了吧。她拉下被子,坐起來找鬧鍾,剛轉身就看到床邊站著的一個人,嚇了她一大跳!
  
  驚慌之余發現原來是江宿,他只穿著一件襯衣,站在床邊,一手插兜,一手拿著她的鬧鍾,聽到聲響轉過來看她,“你竟然六點鍾就起床了?”
  
  你竟然六點鍾就站在人家床頭嚇人!張霧善很想這麼回他這麼一句,最後只是說:“最近比較忙,寧願起早也不要晚睡。”
  
  江宿打量了她半天,說:“還不是一樣有黑眼圈。”
  
  張霧善瞪著他,抓起一個枕頭摔過去,江宿輕松接住了。
  
  張霧善沒管他,爬起來刷牙洗臉,等她出來的時候,江宿已經打好了豆漿,正要把一把長勺子放到杯子裡面,張霧善眼明手快,跑過去抓住他的手,“這把不行,這把不行。”
  
  江宿挑眉,反問:“哪一把行?”
  
  張霧善順著他的目光將那一櫃子的勺子溜了一圈,心痛地放開手。
  
  江宿哼了一聲,將豆漿倒了出來,張霧善則從冰箱裡拿出吐司和小蛋糕,問他,“這麼早過來干嘛呀。”
  
  “過來拿點東西。”江宿簡單地回答。
  
  “幾點過來的?我怎麼都不知道。”張霧善又問,剛才真是把她嚇死了,房間裡平白無故冒出一個人,萬一是其他人可怎麼辦?
  
  江宿取笑她:“還好意思說呢,睡得跟豬似的,叫半天都不應。”
  
  他叫了她嗎?張霧善暗暗懷疑,她好像一直都沒有睡著,他叫了她的話沒道理聽不到,結果她完全沒意識到江宿繞過了她問的“幾點過來的”這個問題。
  
  “你的工作怎麼樣了?”江宿問。
  
  張霧善聳聳肩:“慢慢來吧。”剛剛做了一次活動,還需要不斷地實踐。
  
  江宿便提起裕美過幾天要進行新品發布會的事,“聽說是你哥總負責,你跟著學一下吧。”
  
  張霧善拿出手機把這件事記到備忘錄裡,江宿瞄了她的手機一眼,發現是西班牙語的操作系統便問:“沒刷中文系統?”
  
  “刷了,”張霧善回答,“不刷怎麼能輸入漢字呢。”使用西班牙語的操作界面,不想別人無意用她手機時亂動她的東西。
  
  江宿想起Andy說的話,這也是他今天等到她起床的主要目的,問她為什麼一定要選那塊地,如果說要穩妥,他可以提供更好的地方。
  
  “指不定兩年多之後那裡突然就升值了。”張霧善無所謂道,這個可是重生者張霧善僅有的優勢,她才不會輕易改變主意。
  
  “哦,”江宿看了她一眼,“突然升值,那裡突然挖出黃金了?”
  
  “指不定有地鐵啊。”張霧善說道。
  
  江宿搖搖頭,說:“地鐵方案一早確定下來了,雖然還沒有公布,但是沒有從你那裡經過的。”
  
  “誰說得准現在做主的這個人能坐很穩呢。”張霧善隱晦地暗示,“能爬這麼高,背後裡肯定有點不干淨,一不小心就翻船了。”
  
  江宿一雙鳳眼微微瞇起,仔細打量著張霧善,張霧善任他打量,反正她只說是猜測,猜測又不犯法。
  
  “那麼,呂大宏為什麼要改方案?”江宿又問。如果現在的一把手下馬的話,上去的肯定就是呂大宏,不僅是因為他在雲城多年的根基,也因為雲城這個地方各種關系錯綜復雜,外來人根本不能平衡駕馭。
  
  張霧善咬了一口蛋糕,喝了一口豆漿,慢慢說道:“呂家的祖墳在哪來你知道嗎?現在規劃的5號線剛好壓過去。3號線要搬遷的那個重汽廠,你以為是誰的,是劉明玉娘家出大頭,用一個遠親名義開的。”
  
  這地鐵方案實質上就是雲城一把手和二把手之間的較量。
  
  江宿沉默了半天,說:“你怎麼確定呂大宏一定會贏?”
  
  張霧善斜睨他,笑道:“我不確定,只是呂大宏贏的話我才會有好處。”
  
  江宿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然後嘴角慢慢揚起,“或者說,呂大宏根本沒有別的選擇。”
  
  張霧善就知道江宿一點就通,她這樣暗示也不算扭轉命運,因為現在的一把手在2010年年尾的時候被人檢舉,然後被雙規,呂大宏毫無懸念地上去了。所以她什麼也不用做,只需要靜候到那個時候就可以了,至於江宿會怎麼做,那就是他的事了。
  
  吃完飯,江宿洗了澡,在櫃子裡找衣服,看到張霧善正在刷睫毛膏,嫌棄道:“女人真麻煩。”
  
  “女人不化妝麻煩的就是男人了。”找小三也是一件挺麻煩的事,“我記得博藝的會卿樓一般都是閒置,對不對?”成名戰,沒有比在雲城知名的會卿樓更引人注目的了。
  
  江宿低頭系著領帶,隨意瞄了她一眼,說:“錢呢,你要多少都可以;想用會卿樓,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張霧善一聽,腦門一熱,手上的東西一丟,飛快地跑過去擠到他面前,踮起腳尖拉下他的領帶使勁吻著他的嘴唇。
  
  江宿只是一愣,抓著她的雙臂將她推到櫃子上,卷著她的口舌,更加熱情地回吻她。
  
  張霧善漸感吃力,江宿卻放開她,氣息有些不穩地看了她一眼,低下頭整理被她扯亂的領帶,“這種本事可收買不了我,”他說道,“你得拿出真本事來。”
  
  張霧善擦擦嘴,瞪著他,然後雙手放在睡衣的扣子上。
  
  江宿按住她的手,揚眉說:“不是這種真本事。”
  
  張霧善切了一聲,拍開他的手,坐到鏡子前繼續化她的妝,漫不經心道:“女人的鼻子很厲害的,你還是再去洗一次澡,免得被人家聞出來。”
  
  “人家是誰?”江宿看了她一眼,套上外套,邊理著袖子邊走出去。
  
  “把你的髒衣服帶走。”張霧善追著說了一句。
  
  已經開了門走出去的江宿又折了回來,摸出皮夾拿出幾張紅鈔放在鞋櫃上,“干洗費和跑腿費,不用找。”
  
  張霧善聽到他關門的聲音,又對著鏡子繼續化眼線,嘀咕著:“人家是誰?哼,詛咒你被聞出來然後被潑咖啡,看你洗不洗。”
  
  張霧善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心想,真本事就真本事,她豁出去了還不做不到嗎?
  
  自從籌備“原蕾”開始,李瑞除了專業課需要回學校上課外,學生會的工作也直接交給副部負責,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跑,在學校很少能遇上他,有人對此頗有微詞。
  
  一個是李瑞的導師,他認為李瑞無論在學習或是在平常的表現都十分優秀,保研的把握非常大,想讓他專心學畫畫,將來直保他的研究生。他找李瑞談了幾次,李瑞的態度很明確,不想放棄這麼難得的鍛煉的機會,他也只能惋惜不止。
  
  另一個人就是何玲,她一直對李瑞這個低一年級的學弟倍有好感,本來想在學生會工作的接觸中多與他接觸,培養感情的,她的司馬昭之心,整個學院都知道了,可李瑞始終裝愣賣傻不說,現在還不到學校來了,這叫她如何不急?她打聽到李瑞跟張霧善走得很近,便帶著一股怨氣去找張霧善。
  
  “你問我找李瑞?”張霧善有點好笑道,“你干嘛不問我找你們家阿黃?”
  
  她話中的諷刺立刻讓何玲氣紅了眼,本來想諷刺回去,可一想到李瑞和她的關系不錯又忍住了,勉強地說:“我有點事要找他,他不接電話,也不回短信,你方便的話跟他說一聲,讓他回學校的時候來找我。”
  
  張霧善看著她,不由得哼笑一聲,說:“我不方便。”這麼理所當然的指揮的口氣,要是平日張霧善也許會不在意,可最近她心情不怎麼好,懶得賣她同級的面子,直接走人。
  
  何玲頓時哽住了,既尷尬又生氣。
  
  張霧善回頭就把這件事跟李瑞說了,李瑞尷有點無奈,撓撓頭,“沒想到她會去找你,真是的……今晚我就去找她吧。”
  
  “你跟她有幾腿了?”張霧善隨意問道。
  
  李瑞卻像被觸了逆鱗一樣炸開了:“誰跟她有關系!”
  
  李瑞一貫八面玲瓏,很少直接表現出對一個人的抗拒,張霧善不由得看他一眼,李瑞訕訕道:“有些事,真的很煩……”
  
  張霧善開始不明白,可想到她那樣說話之後何玲竟然沒有發飆,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你不喜歡她?”
  
  李瑞搖頭:“真的不喜歡,可是明著說暗著說都沒有用……”
  
  “趕緊找一個不就好了。”張霧善不以為然。
  
  李瑞翻了個白眼,“你說找一個就能找到?總得有喜歡的吧?”
  
  張霧善問他喜歡什麼類型的,李瑞搖頭表示不知道。
  
  小男生果然很清純,張霧善感慨無比,嘖嘖地看著李瑞半天,眼神火辣得李瑞臉都快滴出血來了才說:“這點小事就交給你姐姐我,我保證讓你一勞永逸,後顧無憂。”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真是兵荒馬亂的一天,我果然是個笨蛋笨蛋笨蛋,可能是我表達出現了問題,可能是我理解出現了問題,VIP申請是在26號,申請的是從33章開始的,因為審核一直沒有通過,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發文,所以還是每天更文,但是現在居然從30章開始了……對由此給大家帶來的傷害,淳於流落在此深深表示道歉!請大家諒解!對於倒V扣了大家的晉江幣的,編輯說可以通過送積分來彌補,所以請誤扣的讀者留言,我就可以返回積分(要超過25個字才行)。真的真的真的很抱歉!我這兩天會返還這三章的積分。打我吧罵我吧!

  

33、33 陸喬 ...

  張霧善的方法很簡單,卻很有效果。
  
  她讓Mike刮了胡子,穿一件白襯衫去學校給李瑞送飯,Mike也沒問原因,提了飯盒就去了雲大藝術學院。春意料峭,只穿白襯衣,很是為難Mike,也讓藝術學院師生們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跟著他轉——本來Mike人長得就不錯,有點失意、有點落拓的滄桑,單薄的白襯衫更是讓他多了幾分飄忽的味道。
  
  李瑞看到Mike很奇怪,認識Mike這麼久還沒見過他回過藝術學院呢。
  
  Mike也很感慨,幾年了,這個學院還是那個學院,只是物是人非了,他黯然傷神地收回目光,將飯盒遞給李瑞:“Emma讓我帶給你的,說最近你太操勞了,讓我犒勞犒勞你。”
  
  “這就是你的犒勞?”李瑞很不滿。
  
  Mike伸手出來揉了揉李瑞的頭發,搞得李瑞很納悶:“你干嘛?”
  
  “Emma說你肯定會不滿,讓我這樣安慰你。”Mike老實回答。
  
  一瞬間,李瑞恍然大悟,氣急敗壞道:“她讓你干嘛你就干嘛啊?”
  
  Mike有點委屈:“那不是最近人窮志短嘛。”
  
  李瑞四下張望,不少人看過這邊的眼神已經發生了變化,他轉頭看看Mike,忽然覺得還真有那種感覺……算了,如果這個法子起作用的話,他不介意以直男之身背負眾多腐女的期望,更何況,這種事在藝術學院本來就算不上罕見。
  
  猶如一夜春風吹過了雲大藝術學院,李瑞出櫃的消息迅速在各個角落裡生根發芽,何玲立刻過來質問,李瑞從頭到尾沉默著,何玲只當李瑞默認了,只能黯然離去。
  
  張霧善的目的實現了,但間接後果是,直到大學畢業,李瑞的初戀依舊完好地保存著,當然他一直很忙是主要的原因,但不可否認這件事也起到了一定的助紂為虐的作用,他畢業數年後,學院裡仍然流傳著曾經有一個學生會女副主席追求外聯部男部長學弟,結果男部長學弟竟然是GAY的院級傳說。
  
  可罪魁禍首一點兒自責都沒有,面對李瑞的控訴,張霧善懶洋洋地靠在Mike身上,問:“Mike,你的老情人叫什麼名字來著?現在紅不紅?”
  
  “陸永幀,她叫陸永幀。”Mike說道。
  
  “我問的是藝名。”張霧善白了他一眼。
  
  Mike久久才說:“她現在叫……陸喬。”
  
  張霧善挑眉,有點驚訝,竟然是陸喬。
  
  這個世界竟然這樣小,張霧善從張韞楷那裡拿到了特權,全程參與了裕美新品的推廣,當她在攝影棚裡看到工作的模特時,她心裡立刻閃過這句話。沒想到張韞楷選了陸喬當這一次的推廣大使,不過這也情有可原,陸喬風頭正盛,正跟長遠集團的CEO傳緋聞,本身長相很妖艷,跟這次家電的豪華風格很貼合。
  
  “你會為了這樣的女人等多少年?”張霧善問張韞楷。
  
  張韞楷往那邊看了一眼,說:“這類型的,我受不起。”
  
  “一般人都不會等的吧?”Mike究竟是什麼眼光?或者說在他的眼中,陸喬不是她眼中的陸喬,而是另外一個陸喬?外界對陸喬一直褒貶不一,很多人都看不起她為了爭名奪利什麼都可以犧牲的態度,可在張霧善看來,這種女人往往是最能成氣候的。每個人都會為了自己在意的東西作出一定的犧牲,陸喬為了達到目的而願意出賣聲譽出賣自尊,這與別人為了工作成功犧牲休息時間是一樣的,她覺得沒什麼可批判的,真正值得批判的那些為了私利去破壞公共或他人利益的人。
  
  張霧善挺欣賞陸喬的,尤其是看到她工作的樣子,很自信,也很敬業。
  
  “我是陸喬。”休息時陸喬主動跟張霧善打招呼。
  
  張霧善挑眉,伸出手和她握手,“Emma。”
  
  “Emma,”陸喬對她眨眨眼,“我很喜歡你那套衣服。”
  
  那套衣服?張霧善明白了陸喬對她這麼親暱的原因,因為她是裕美總經理的女兒。連這樣的機會都不要放過,當時為什麼會和Mike在一起呢?張霧善有點好奇。
  
  張韞楷雖然也是剛上手,但做事有條有理,更善於把握重點,張霧善受益匪淺,特別是下屬一連好幾天加班到11點趕出來的東西,張韞楷只是匆匆一看,就知道其中的關鍵沒有做好,直接打回去重做,下屬還心服口服——這些人或許都是M的體質。她也試著開始組織一部分事情,“善王女”的事情已經從總部傳到了各大區,所以職員們沒有因為她不是正式的同事而拒絕她,反而給她提了不少建議。
  
  張佑棠很快就知道了這件事,一方面覺得這樣對張霧善有好處,另一方面又覺得公司的制度不能讓人任意破壞,心情很矛盾,最終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將這份不痛快轉移到張韞楷身上。張韞楷已經知道他和趙茜芸的事,所以才會這麼急於想要建立屬於自己的人脈和力量,他心裡很不舒服,再怎麼說他也是一個父親,不會去傷害自己的孩子,這種提防簡直是對他作為父親的自尊的侮辱,所以他給張韞楷施加了不少壓力。
  
  “你搞不搞得定?”張霧善問道。
  
  “我跟他是不一樣的,”張韞楷面無表情地說,“我喜歡光明正大地來,我想要他明明知道我在奪權卻沒有辦法阻止。”
  
  張霧善深以為然。
  
  “你會不會覺得我變得太多了?”張韞楷問道,“最近做了很多事,偶爾想起來會覺得很難相信是我自己做的,很咄咄逼人,像變了第二個人一樣。”
  
  “你沒有變,至少性格沒變。”張霧善看著他,認真地說,“你只是態度變了而已。”
  
  有句話不是叫“態度決定一切”?因為態度變了,所以曾經的心頭之好如同棄履,曾經的難以理解卻理所當然;曾經我的眼裡只有你,現在你只是我腳下的一堆爛泥。
  
  正式推廣的當日,受邀的媒體大飽眼福了一把:那個妖冶嫵媚的陸喬,披著長長的濃密黑亮的卷發,穿著一身金黃色的無袖禮服,胸前開叉到了肚臍,胸部僅僅用輕薄而狹窄的布料隨意地擋著,呼之欲出,春意盎然,雙腋和後背部分也同樣開叉到腰際,設計新穎、時尚逼人。當穿著這身禮服的陸喬回到“家中”,打開一系列電器,游刃有余地准備家事,等待“丈夫”的回家時,強烈的反差勾起所有人的疑問:為什麼要穿著這身禮服來做家務?太假了吧?陸喬接下來的話回答了這份疑問,她對著鏡頭,嬌羞又期待地說道:“我想讓他知道,就算我天天做家務,我也是最時尚的家庭主婦,他絕對不能在外面胡來哦。”
  
  宣傳的效果如何,張霧善沒法肯定,但她知道,這次推廣活動之後,陸喬肯定會拿到裕美的最新電視廣告的代言。
  
  媒體們十分認可陸喬此次的穿著,甚至有些媒體還認為風采不輸於任何一個在電影節走紅地毯的女星,而陸喬本人卻並不沾沾自喜,表現得十分謙虛,不願意多談,一反往日的張揚,所有人都紛紛猜測原因,只有裕美的人才知道為什麼。
  
  這件衣服就是張建平大壽時張霧善穿的那件,雖然是同一件,穿出來的味道卻各相迥異:張霧善風骨峭峻,陸喬豐潤玉澤,各有風華。
  
  堂堂一個當紅明星,竟然當著裕美員工穿著裕美皇太女的衣服出鏡,這說明什麼?在裕美的員工看來,連明星都抄襲張霧善的穿著,這無疑是對“善王女”的最佳的肯定,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有了一種與有榮焉的自豪感。
  
  張霧善卻對陸喬刮目相看,有多少個明星,而且還是一個依靠運氣並無影視作品支撐的一線明星,願意背負抄襲的罪名也要博得時尚之名?看來陸喬算定她不會追究,也預計到裕美人的認可,所以才會這麼有恃無恐。可如果有個萬一,這件事抖了出來,媒體不會放過這個落井下石的好機會,肯定會用鋪天蓋地的評論來打壓她,而如果影響惡劣的話,裕美根本不會考慮後續跟她的合作。這樣的膽識,幾個能有?
  
  張霧善不想跟Mike提陸喬的事,就算說了又能怎麼樣呢?她絕對不允許Mike以現在的面目出現在陸喬面前,那樣的尷尬、那樣的無力,前一世她經歷得太多了:你不會埋怨那些不看待你的人,你只會怨恨自己,怨恨自己的自甘墮落,怨恨自己為什麼沒有勇氣一了百了。
  
  她想讓Mike振作起來,以最有魅力的面貌走到陸喬面前,不必炫耀今日的成就,也不用奚落她昨日的錯眼,只要平靜地告訴她,他已經不是原來那個隨便可以被撇下的馬柯就好了。
  
  至於陸喬,彼此心中都明白,這件衣服的事,就算一個交易,她賣陸喬一個機會,陸喬欠她一個人情,以後總是可以討回來的,更何況,她確實不喜歡和別人撞衫,可如果別人穿她曾經穿過的衣服,那就另當別論了。
  
  所以當陸喬甜膩地笑著對她說“Emma,認識你我真高興”的時候,張霧善抬起頭,輕輕握住陸喬的手,說:“或許我比你更高興。”
  
  沒有陸喬,Mike怎麼會在那個小店裡待那麼久?李瑞怎麼會認識Mike?她又怎麼會認識Mike?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上午的感覺真的很糟糕,真的是太難想象了。今天早上依舊是六點鍾起床來碼字,七點半的時候發文。上午外出,抽空用手機上了一下晉江查看留言,看到有讀者說倒V的事情,我當時就懵了,趕緊查看怎麼回事。之前編輯跟我商量入V的事情時,我給自己訂了個計劃,先申請,得到審核後再進行公告三天,然後再入V,預定的入V日期是明天。我把審核的過程想得太快了,以為當天就有能審核,但是一直沒有,我也不知道申請後獲得審核之前能不能更,所以我還是每天都更了……然後就發生了今天的事情。早上發現時用手機沒辦法操作,急忙跟編輯聯系了,編輯說不能撤銷了,也不能直接返還晉江幣,只能通過留評反饋積分的形式來彌補了……淚……我看到大家的留言,心裡好自責啊,差點不敢再上晉江了……據說每個月送積分的數量是有限的,我就集中在30-32章返還吧,請大家諒解。大家都以為是入V三更吧?媽呀,我本來就計劃明天請假,今晚通宵准備好三章的V文的……很悲劇有沒有?小淳每周都要上六天班的,今天會想辦法三更,可是明天周末雙更的可能就小了!
Anyway,對倒V的事情小淳再次表示道歉,大家一定要積極留言,我要返還積分的。
大家以後可以叫我為天下最最最最笨的淳於流落,我真的很擔得起這個稱呼……

PS:心情很糟糕,這一章感覺不是很好,原諒我吧,我就是那個做不到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啊。


呦、真□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5:56:12

34 紀筱筱

  李瑞和Mike多方尋找,終於確定了一個在雲城一家很出名的理發店工作的理發師,叫何隨楊,也是二十多歲,去日本專修過,最重要的是,他什麼都不在乎,就只在乎自己的手藝。李瑞和Mike費勁了口舌,終於將他挖過來了。

  李瑞還招了三個助理和一個前台,一切籌備好之後,“原蕾”終於開業,張霧善當天因為參加張韞楷的推廣總結檢討會沒有到場,所以新雇員一直沒見過老板。

  又過了兩天,張霧善才有時間過去。店裡很冷清,沒有客人,所有人都坐著要麼看書要麼玩手機。她推開門,掛在門口的小風鈴發出清脆的叮叮聲,所有人都抬頭看她,一名女助理立刻走過來接待她。

  “您好!有什麼可以為您服務的嗎?”女助理舉止得當地問道。

  李瑞剛想說話,張霧善淡淡瞟了他一眼,他默默地坐下了,Mike見狀也小心翼翼地看著。

  “想換一個發型。”張霧善隨意說道,目光落在仍低頭看書的何隨楊身上,“我要你們這兒最好的發型師給我剪。”

  幾個助拉往何隨楊和Mike,沒人說話,接待的那位便先帶張霧善去洗頭。

  洗完頭出來,張霧善坐在椅子上,往兩邊一瞄,何隨楊看都不看Mike一眼,理所當然地站起來,Mike臉色也沒有絲毫波動。

  “要換什麼發型?”何隨楊將一本雜志遞給張霧善讓她挑選發型。

  張霧善翻也沒翻,將雜志隨手往桌面一丟,看著鏡子的何隨楊,說道:“我不想要這書上的發型,我想要獨一無二的發型。”

  何隨楊沒有說話。

  “剪得好收多少錢都無所謂,”張霧善又說,“剪得不好,我讓你回家吃自己。”

  何隨楊哼了一聲,伸手去拿剪刀。

  “哦,不對,”張霧善又補充了一句,“是你們都要回家吃自己。”

  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到他拿著剪刀的那只手上,何隨楊的手一頓,手上忽然沉重起來。

  “膽小鬼。”張霧善罵了一句,將圍布扯了下來,胡亂弄了弄頭發,抓起皮夾就往外走。

  “Emma!”李瑞追過去。

  張霧善瞪著他,眼光掠過他身後的人,“你們真讓我失望,李瑞,這是你想要的?一句話就讓你們怕了?還有Mike,如果你連爭取都不想爭取的話,你干脆改為姓阮,叫阮重好了。”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李瑞和Mike不由得苦笑。

  前台看看他們,開口問:“李瑞,她是誰啊?”

  李瑞回頭看他們,無奈道:“還能是誰?當然是我們的老板。”只有老板才能把開除人的話說得這麼理直氣壯。

  “騙人的吧。”所有人都不相信,那個女生才多大的年紀啊,竟然是老板?

  “這有什麼不可能,我也才大二。”李瑞說著歎了一口氣,然後看向Mike,“你說,她會怎麼折騰我們?”

  Mike想了想,說:“折騰總比不折騰好吧,不折騰才讓人不安。”

  大家都古怪地看著Mike,特別是何隨楊,李瑞默默地想,Mike果然是M體質的……

  張霧善氣沖沖地出去,想了半天打電話給林月桐,知道她在商業區和朋友逛街便開車過去,結果等她去到的時候,林月桐她們已經轉移了。

  “善善,對不起哈,媽媽明天再找你吧。”林月桐在電話裡給她道歉。

  張霧善只能另約時間,本想直接回住處,經過雲城最大的地下超市時想到冰箱裡什麼東西都沒有,便拐到超市去買食物。她不會做飯,吃得又少,只隨便挑了些水果牛奶和干糧。

  “你挑的這些蘋果不太好。”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張霧善回頭就看到推著車子的紀筱筱,她微微有點不自在,因為她馬上想到了前不久她吻江宿的事來。

  紀筱筱見張霧善沒有說話,又說:“張小姐,如果你喜歡吃蘋果的哈,我建議你買另外一種。”

  “哦。”張霧善點點頭,看著紀筱筱把她車裡的蘋果拿出來,又細心地挑了一袋稱了放到她車裡。

  “你喜歡吃這個牌子的?”紀筱筱拿起一包方便面看了一下,“這個牌子的還是清湯味的比較好,麻辣味的味太重了。”

  張霧善只是隨手一拿,根本沒看什麼口味的,泡面她吃起來都覺得差不多。

  “看來你不太喜歡做飯。”紀筱筱笑道。

  “確實不喜歡。”張霧善回答。

  “我很喜歡做飯,不是我自誇,吃過我做的飯的人還沒一個說過不好吃的呢。”紀筱筱一邊排隊結賬一邊對張霧善說,臉上帶著一種自豪的神色,看樣子是真心喜歡做飯。

  “一起結了吧。”輪到紀筱筱結賬時,她把張霧善的東西也放上去,“分開裝。”

  張霧善趕緊說道:“我自己來。”

  “沒關系。”紀筱筱直接付了錢,將袋子遞給張霧善,張霧善只能默默地接過。

  張霧善取車出來,看到紀筱筱費勁地提著一大袋東西站在路邊等出租車時,不知道怎麼了,便靠過去問她要不要搭順風車。紀筱筱一愣,然後道謝上車。

  最後發展成張霧善到紀筱筱家做客吃晚飯。

  事後張霧善怎麼也想不起來當時是怎麼說到要去紀家吃飯的,真是鬼使神差,不過紀筱筱的廚藝確實有兩把刷子,她大飽口福了一頓。紀筱筱的家人也給張霧善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們一家三口就是張霧善理想中的中國家庭應該有的樣子:父親比較嚴肅,不喜歡說笑,可對女兒的撒嬌卻毫無抵抗;母親很和善,喜歡嘮叨,對女兒比較嚴格;女兒在外面很穩重,在家裡卻很活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看得張霧善心口微酸。

  飯後紀筱筱去洗碗,張霧善覺得自己白吃飯好像很不妥,便跟著一起進去,紀筱筱也沒跟她客氣,直接將一塊干的抹布遞給她,讓她幫忙把碗擦干。

  紀筱筱看了一會兒,撲哧一笑,“你還挺熟練的嘛,我還以為你第一次做這種事呢。”

  張霧善笑笑說:“一個人住外面,衣服可以送去干洗,碗總要自己洗的吧。”

  紀筱筱過了一會兒,問她:“在你的眼裡,江宿是怎麼樣一個人?”

  終於來了,張霧善心裡咯登一下,想了想,說道:“挺包容的一個人。”

  “在公司他對下屬要求都挺嚴格的。”紀筱筱說道,“他的助理都被嚇跑了好幾個,我們招人都招得頭痛了。”

  “這個我倒沒見過。”張霧善小心地回答。

  “所以說你很幸運,江宿他對你真的很好。”紀筱筱又笑道。

  紀筱筱正低頭洗碗,臉上沒有特別的顏色,張霧善搞不懂她究竟想表達什麼。

  紀筱筱任由張霧善打量,“我挺欣賞江宿的,”她說道,“他年紀輕輕,在這麼短短兩三年裡,從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小警察成長為博藝真正的頂梁柱,這位毅力這份魄力,我想博藝上下沒哪個人不認同的。”

  這個她當然知道,張霧善默默想道。

  “但是,欣賞歸欣賞,我卻不敢太信任這種人。”紀筱筱語調一轉,“人家說警匪不分家,我以前不理解,可看到江宿有時候的做法後,我就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他很多時候都不會按照正常的程序來,喜歡用特別的手段,這些我很不人認同,畢竟……一個社會之所以有規則,就意味著即使這個規則很不方便,但它卻代表大多數人的利益,而他卻喜歡去破壞這些規則。”

  “你覺得他不是一個好人?”張霧善問道。

  “只能說,”紀筱筱笑了笑,“江先生不算一個傳統意義上或者純粹意義上的好人。”

  江先生,還真冷淡……

  張霧善沉默許久,才說:“在過去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他是我唯一相信的人,然後,他現在也是我最信任的人。”他對她許諾過的,他全部都做到了,他沒對她許諾的,他也做到了,只是她曾經一次又一次地辜負他的期待,一次一次讓他失望。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願意相信他的全部呢?”紀筱筱追問道,“為什麼要懷疑江先生對你的感情呢?”

  張霧善一怔,沒有回答,反問她:“你不喜歡江宿嗎?”

  “喜歡。”紀筱筱很干脆道,“還是還沒喜歡到願意為他改變我的價值觀。”

  可是江宿喜歡你喜歡到願意為你關機了啊,張霧善嘀咕道,對紀筱筱的認識全部改觀了,然後忽然同情起江宿來:紀筱筱對他有看法,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會同意跟他交往呢?她記得他們公開傳出交往的消息大概就在11年春季的時候吧,所以江宿還要追求兩年,紀筱筱才會動心,還真是勞心勞力的浩大工程。

  浩不浩大,那都是別人事情了,跟她有什麼關系呢?張霧善看著手上的瓷碗,腦海裡不斷重復著“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幾個字,然後慢慢地呼出一口氣。

  她可不想成為趙茜芸那樣的人,不想破壞別人的幸福,也不想讓江宿為難。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任務終於完成了,呼呼,網絡太慢了,明天再回大家留言。

晚安~
  


35 林月桐


  張霧善帶著林月桐去“原蕾”時,Mike正在幫人剪頭發,何隨楊接待了她們。因為知道了張霧善的身份,所有人的神色都不免緊繃了幾分,李瑞看著心裡直哀怨。

  林月桐的頭發很長了,想換個短一點,又不能太短的發型,她翻著圖冊問張霧善的意見,張霧善懶洋洋地翻了翻,隨手一指。

  “會不會太年輕了點?”林月桐看著那個蓬松可愛的發型有點擔心。

  張霧善立刻看回她:“你很老了嗎?你就比我大那麼多,不要也把我說得很老。”

  林月桐嘟嘟嘴,然後對何隨楊說:“那就選這個吧,但是我稍微不要這麼可愛。”

  何隨楊仔細看了一下林月桐的臉型,然後比劃了一下:“那我給你剪一個這樣的劉海怎麼樣?”

  林月桐呵呵笑道:“我不懂這些,你看著辦吧。”這麼全然信任的眼神讓何隨楊不由得驕傲起來,可看到旁邊的張霧善,他又覺得很難相信這兩個人是母女。

  何隨楊跟Mike是完全不同的風格,Mike下刀很流暢,卡嚓卡嚓就剪完了,但他卻要琢磨很久才下刀,然後每次都只剪一點點,就像對待一塊上等的好玉,需要精雕細琢,不能馬虎大意,弄得林月桐都覺得自己的頭發忽然就珍貴起來了。

  很久才終於完成發型,林月桐看著鏡子中婉約細致的發型,歡喜得不得了,拉著張霧善直樂呵。

  “三天後再過來進行護理。”何隨楊提醒道。

  林月桐有些詫異:“還要護理?”

  “必要的,這樣發型比較持久。”何隨楊面無表情道。

  “哦,還真講究。”林月桐看著張霧善,“善善,你要不要也換個發型?頭發長了很多了。”

  何隨楊自然就看向張霧善,心裡猛然緊張起來,張霧善卻低頭看看表,說:“沒時間了,你待會兒不是和鄭太太約好了?”

  “對哦,我差點都忘了。”林月桐立刻就慌張起來,“是不是要遲到了?肯定要被她們罵死了。”

  “怕什麼?她們看到你的新發型,肯定會原諒你的。”張霧善走出去,順手接過李瑞遞過來的會員卡,交給林月桐,“留著吧,以後來免費。”

  “免費?”林月桐瞪大雙眼。

  “你特別嘛。”張霧善隨口說著,回頭看了李瑞一眼,看得李瑞頭皮一陣發麻。

  第二天林月桐帶了好幾位富家太太過來,李瑞才明白張霧善的那個眼神的含義——小鬼,人我都給你弄來了,再辦不好,我辦了你!李瑞一面覺得壓力很大,另一方面為自己這麼理解張霧善的威脅感到頭疼,有時候無知也是一種幸福呢。

  張霧善是決計體會不到李瑞的苦惱的,因為她本人要忙的事情也很多。她現在開始涉足到客戶的開發,跟著Joey跑了幾次,了解了基本的流程後,開始自己獨立尋找開發客戶。

  經過對比幾次,她選擇了奧迪中高端轎車這個品牌,因為奧迪作為標准配車,有錢但是又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太有錢的人的最佳選擇。作為最家喻戶曉的大品牌之一,奧迪在雲城的銷售模式跟其他品牌的汽車一樣,只有一個總代理,然後以各大4S店輻射發展的模式。張霧善找的就是這家總代理商談2009年下半年的推廣活動。

  “我們已經有固定的合作對象了。”對方的銷售總監梁先生聽到她的來意後,直接回絕了她。

  張霧善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咖啡,說:“所以你們的銷售額也一直很固定。”

  梁先生聽了,不知道是惱怒還是尷尬,臉上很不好看,這讓雙方的助理都暗暗揪心起來。

  “Emma小姐,恕我直言。”梁先生放松了身體,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於胸前,“看你小小年紀,經歷的事情可能不多,不明白我們這些過來人的想法。其實這業務就跟招人是一樣的道理,大部分企業一般不會因為一個職員業務穩定而裁掉他,然後去雇傭一個沒什麼經驗就自吹自擂的應屆畢業生。”

  張霧善不動聲色地將對方的肢體語言看在眼裡,猜測對方仗著身份的差距沒把她放在眼裡,又因為她剛才的話對她有所抵觸,不適宜多談,便站起來告辭。

  梁先生也很有禮貌地站起來送她。

  “感謝你的時間。”張霧善匆匆握了握他的手,然後在他的助理的帶領下走出去,走了幾步突然轉回頭,“梁先生,請問一下,你剛才說的那些企業一般都是什麼類型的?還有沒有進步的潛力?”

  梁先生一愣。

  “再請問一下,”張霧善又說道,“當內部的雇員做到一定程度想要獲得更大的平台更高的待遇時,這些企業是願意提拔老雇員還是選擇外聘新人員?”

  答案自然是後者,梁先生眼神微變,他在這個位置上做了很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了,可公司一直沒有提拔他……“你可以把你們的資料留下,我先考慮一下。”

  張霧善卻拒絕了,“正如你說的,我既沒經驗也沒什麼人脈關系,我的策劃就是唯一的資本,如果你沒合作的誠意,我也不想浪費我的時間和精力,畢竟……”她頓了頓,微微一笑,“沒有人非誰不可。”

  梁先生便讓助理送她們出去,助理回來後,他對她說:“見過這麼來拉業務的嗎?感覺不是她在看我臉色,而是我要看她臉色一樣。”

  助理猶豫了一下,說:“那位小姐的鞋子是Louis Vuitton的。”

  “我管她穿什麼鞋子。”梁先生沒好氣道。

  助理知道上級不懂這些,便說:“她開的車,是瑪莎拉蒂的。”

  “什麼?”梁先生驚愕道。

  張霧善回到公司,Joey問她怎麼樣,她嘴一撇:“看緣分。如果他們沒什麼提升的想法,我也不想給他們做推廣,免得降低我們公司的聲譽。”她今天下午有專業課,收拾了一下東西就走了。

  Joey把張霧善的助理莉莉找來,問她跟奧迪會談的情況,莉莉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地說了。

  說完之後,聽到的人都覺得不可思議,“Joey,你就是這麼帶徒弟的?”

  Joey苦笑:“這份氣度我可帶不出來,應該說是她與生俱來的吧。”要是他是對方,氣都被氣死了,怎麼還會考慮要跟張霧善合作?

  見過紀筱筱之後,張霧善的心裡一直盤旋著一個問題:究竟,她將江宿放在心裡的哪一塊?全然信任也可以全然依賴的一塊?寧願深深藏起不願意與人說起的一塊?只可以自己想著不可以從別人口中聽到的一塊?還是,只能仰望只能攀附不能並肩而行的一塊?

  她微微歎氣,想起那個男人,不知怎麼地,心裡有點堵。

  假如,只是假如,將她和江宿的關系定位為情侶……其實很荒謬。她從他那裡學會了抽煙,學會了開車,學會了罵髒話,學會了如何踢男人最脆弱的部位,學會了宣洩情緒……她看過他寬眉開懷,看過他挑眉嘲笑,看過他橫眉發怒,也看過他低眉傷懷。他和她,究竟算什麼?

  她曾經問過林月桐喜歡張佑棠什麼,因為從小到大,她對父母的印象一直停留在林月桐喜歡黏著張佑棠,而張佑棠總是很忙沒有時間搭理的畫面,直到後來趙茜芸的出現,她才知道原來張佑棠的表情其實並不總是那麼單調。

  林月桐的回答很出乎張霧善的意料,她說:“我一開始也沒看上你爸,那時候剛才從馬來西亞回國,覺得國內的什麼都很古怪。你外公把你爸介紹給我,他那時很……很沉默寡言的一個人,跟他說十句回你一句就不錯了,我當然不肯,當著他的面跟你外公外婆說不願意。”

  “然後呢?”張霧善急忙追問。

  “然後……就這樣了。”林月桐眨眨眼,笑道,“如果真是那樣就沒有你和你哥哥了。歸國華僑的子女當時還是很受歡迎的,很多男孩子來追求我,我一度時間很得意,可自從你外公放出消息說我們家其實是因為馬來西亞的工廠破產了才回國之後,情況就不同了,但是你爺爺他們家的態度一直沒有變,你外婆又勸了我很多次……大家一起去登山,我拐到腳了,你爸從山頂一路把我背下來,還是一聲不吭,我當時想,這個人怎麼這樣?難道對著我一輩子也不說話嗎?然後,就這樣了。”

  張霧善很難接受:“我以為,就算不是一見鍾情,至少也是二見鍾情吧。”

  “我們那時候哪像你們現在,整天把愛放在嘴邊的?”林月桐回憶道,“你爸又不算很英俊。做人媳婦不比在家當女兒……我嫁給你爸之後,公公婆婆都待我很好,從來沒有給我臉色,而你大伯二伯又搬出去住,沒有妯娌摩擦。你爸呢,除了嘴笨了點,其他都還可以,我又有你們兩兄妹。作為一個女人,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而這些都是你爸帶給我的,我不能幫他什麼,至少要做到全心全意對他。”

  張霧善久久不語,忽然對自己的決心產生了一絲動搖,以至於到裕美找張韞楷拿資料,等電梯時遇到張佑棠時,她竟然有一絲遲疑。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還有一更,終於迎來了周末……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5:56:37

36 精明

    電梯裡只有張霧善一個人,她從一樓直接上來,要到市場部去,而張佑棠和一群人則要從資料部上到頂樓。張佑棠見到張霧善,不由得怔住,後面的人見狀更是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靜靜等候。

    “來找你哥?”張佑棠率先打破沉默。

    張霧善收回思緒,點點頭。

    張佑棠剛要走進去,張霧善隨意瞄了一眼,說:“人太多了。”

    張佑棠步伐一頓,回頭看看,人果然很多,一趟可能裝不完。

    “等下趟吧。”張霧善說完按了關門鍵,面無表情地看著電梯門徐徐關上,張佑棠身後的人大氣都不敢喘,生怕一個不小心張佑棠會遷怒到他們身上。

    論壇上說的果然有點道理啊,善王女和總經理父女之間不和……

    張霧善在年會上說張佑棠聖誕節留在公司裡加班,沒有陪林月桐過聖誕節的事,被有心人聽了,刻意去查了一下聖誕節當晚門衛的記錄,發現張佑棠的車子下午下班的時候就開走了,便在論壇上隱晦地爆料,猜測張佑棠可能出軌了,張霧善當天在年會上說的話其實全部都是對張佑棠的警告和諷刺。當然這些都是八卦,沒什麼根據,因為至今為止,那個猜測的帖子還安然無恙地掛著,管理員沒刪帖。

    張韞楷發覺張霧善有點出神,便問她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你和你女朋友怎麼樣了?”張霧善問道,“她出國有兩年了吧,什麼時候畢業回國?”

    “還長著呢。”這個話題,張韞楷不想多談,“你問這個干嘛?”

    “我只是在想,什麼是愛情。”張霧善托著腮,一臉茫然,“以前和呂澤堯在一起,是因為我和他從小就認識,覺得就該是這樣,除了他,我實在想不到要和誰在一起。可到後來我又發現,其實要找一個在一起的人也沒有多難。”她和江宿認識沒有多久就在一起了,這也是她現在想不懂的事情之一。

    張韞楷想了想,坐到張霧善面前,小心翼翼地問道:“善善,究竟你和澤堯為什麼要分開?”當初實在是太混亂了,張霧善發了瘋一樣要攻擊呂澤堯,要不是呂大宏眼明手快,張霧善一個椅子砸過去,呂澤堯只怕就要血濺當場了,可呂澤堯任由張霧善怎麼打都不反抗,就是死活不肯開口,最後呂家匆匆把他送出國,張家也沒有立場說什麼,畢竟大家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能讓一個女人變成潑婦,除了被別的女人光明正大地勾引自己男人外,就只剩自己男人主動出軌這個原因。”張霧善雲淡風輕地回答,仿佛當初變成潑婦的人不是她一樣。

    張韞楷沒想到真的是這個原因,他還以為是誤會呢,“那個女人是誰?”

    “是誰很重要嗎?”張霧善反問,“重要的是,我把我最寶貴的東西,我的真心,我的貞潔還有我的憧憬都給了他,可是才多久他就和別的女人上/床了?我才不管他是不是被迫,是不是被勾引,哼,拉鏈這麼容易拉開,還算男人嗎?”

    張韞楷終於明白為什麼每次呂澤堯提到張霧善時,臉上總是糾結與自責。

    “你們男人究竟喜歡什麼類型的女人?”張霧善問。

    “每個人都不一樣吧。”張韞楷想了想,說,“至少要理解自己的吧。”頓了頓,想到張霧善的情況,又教訓道,“你跟你那個財主,趕緊分了,難道你要一直拖下去,等到你老了,他又不娶你,看你怎麼辦。”

    “知道了,囉嗦。”

    自從張霧善把林月桐帶到“原蕾”之後,林月桐又帶了不少人過來,“原蕾”終於沒那麼冷清。李瑞除了利用這些熟客進行口耳相傳外,他還加入了不少高級的時尚群、消費群,有針對性地進行宣傳,漸漸地形成了一種口碑,有了小小的名聲。張霧善除了每周會到店裡巡視一次外,大權都交給了李瑞,她只有唯一的要求:發型師每次給客人做完發型,自己給自己打一個分數,然後讓顧客給自己打一個分數,兩個分數對比,如果顧客的分數高,顧客的收費按分差比例獎勵給發型師,如果顧客的分數低,那麼就不能向顧客收費,當然也不會扣發型師的錢。

    任何有自尊的人都不會覺得不扣錢是一種僥幸,而是一種輕視。

    Mike就不說了,何隨楊毫不猶豫地接受了這個要求,還下了決心要讓張霧善對他刮目相看。

    李瑞和Mike不得不佩服起張霧善來:因為“原蕾”的生意不比何隨楊原來上班的地方那麼好,他們還一直擔心何隨楊不願意留下來,現在好了,只要張霧善一天不點頭承認,何隨楊是趕也趕不走的了。女人,有時候真的很可怕,給你下套了,指不定你還很心甘情願……

    而另一邊,奧迪總代理終於給了回復,說願意跟張霧善作進一步的溝通了解。這很出乎Joey他們的意外,畢竟當初張霧善的姿態太高了,正常人都會翻臉的吧。

    張霧善沒有想那麼多,到了約定的時間便帶著助理去了代理總部。

    梁其正的態度跟上次相比,並沒有好多少,他只是多方衡量之後,抱著嘗試的心態,想聽聽張霧善有什麼建議。

    最近幾年,汽車市場的競爭越來越激烈,一方面外國品牌不斷進入中國市場,另一方面國產品牌也不算崛起,銷售利潤的空間越來越薄,而對比其他外國大品牌,奧迪在雲城及周邊城市的銷售量並不可觀。他曾多次調整銷售模式,開拓了其他渠道,可效果甚微,銷售量依舊沒有太大地變動,上面施加的壓力也越來越大。之前他也曾跟不少公關公司合作過,可做出來的活動來來去去都是那些套路,一點新意也沒有,更不要提收效了,與其白白把錢送給公關公司,還不如拿來分給業務員,提高他們的積極性,讓他們更加賣力工作,指不定年末時數據還會多幾輛。

    可這個Emma讓他有一種很不舒服但又很想繼續了解下去的感覺,他想聽聽她究竟說出什麼高見。

    哪知道張霧善卻直接說:“我又不了解你們公司,我能說出什麼高見呢?”

    “既然你什麼也說不出,那我們還有什麼好談的?”梁其正黑著臉說道,“你想開玩笑的話,最好挑比較好欺負的對象。”

    “資料而已,你想要的話,我隨時可以提供一大堆。”張霧善對他的臉色全當沒看到,“可不切實際的資料要來有什麼用?時間很寶貴,我不想浪費。”

    她竟然還敢這麼說,梁其正覺得自己都快被氣死了,現在的年輕人都是這麼目中無人的嗎?

    “梁先生,你了解你的公司嗎?”張霧善問到。

    “多此一問!我的公司我怎麼不了解?”梁其正沒好氣地回答。

    張霧善將手上的筆一丟,細長的眼睛盯著梁其正,“那你知道為什麼你們的車子銷量一直上不去嗎?”梁其正剛想回答,張霧善卻搶先開口,語氣帶著斥責,“你想說你要是知道了銷量還會上不去,是不是?不要跟我說廢話!你不知道,就說明你不了解,你不了解就要想著如何去了解來回答我,而不是跟我鬧脾氣。我有膽量空手而來,你為什麼沒有膽量嘗試一下?”

    梁其正沒有說話。

    過了很久,張霧善才說道:“你知道為什麼同一種奢侈品,很多人在國外用的時候覺得很好,但回到國內了就覺得不行?”

    梁其正咳了咳,小聲回答:“服務跟不上。”

    “沒錯,”張霧善臉色稍緩,“我曾經買過一副眼鏡,掉了一枚螺絲釘,國內的代理讓我等了三個月都沒有換回那枚螺絲,可我讓人帶到美國去,一分鍾都不到就修好了。”

    “你的意思是,我們的服務跟不上?”梁其正不怎麼舒服道。

    張霧善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他不自然地動了動,她才說:“我的意思是,也許幾年後也許十幾年後,或者更長的以後,很多公司都會考慮直接面向終端客戶,代理就算做得再好,也只是代理。”

    梁其正的下巴不自覺地收了收,問道:“這個跟我們要談的推廣有什麼關系呢?”

    “呵,對我來說是沒什麼關系,正給你做推廣和給奧迪公司做推廣,都是給奧迪這個品牌做推廣。”張霧善無所謂道。

    梁其正想了想,說:“如果,我只想要給我做的推廣呢?”

    “那就要看梁先生想要做到什麼程度,願意配合到什麼程度了。”

    梁其正再次陷入思考,張霧善也不著急,耐心地等著他的答復。

    “讓我再考慮考慮,一個星期內給你答復。”梁其正這麼說道。

    張霧善笑笑,“At your service。”然後和助理一起離開。

    “Emma,我們不是帶了資料來了嗎?”莉莉不解地問張霧善,“為什麼你說沒帶?”

    “因為他擺明了不相信我,我現在給他看,他能看進去多少?”張霧善回答,“既然這樣,我還不如讓他追我要資料的時候再給他,折磨折磨他。”

    莉莉無語地看著張霧善,覺得自己白長了幾年工作經驗,還不如一個大三的學生來得精明。

    張霧善回到玉馥,前台告訴她招待室有人等她,她放了東西便過去,等她的竟然是Andy……和江宿的律師。

    作者有話要說:真是坑爹的無線網啊,從十點半一直上傳到現在啊……折騰了半天,只能跑回公司來上傳。。。。悲劇

    明天周日,雙更吧……


37 任命

  江宿的律師張霧善重生前見過幾次,每次都不是什麼好事,所以她立刻就有種不好的感覺。

    “張小姐,好久不見。”樊律師主動打了招呼。

    張霧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Andy見狀便清清嗓子,對張霧善說:“張小姐,樊律師這次是代表小江先生過來跟您商談一點事情,主要是關於您現在使用的賬戶,想要做一些財務性的變動,需要您提供一個私人賬戶,主要的目的是避免階段性的投資風險……”

    “停停停!”張霧善打斷他的話,“直接告訴我要干嘛就好了。”

    Andy和樊律師對視了一眼,心想,小江老板又說中,張霧善根本就懶得聽,直接拿給她簽字就行了,“只是簽幾份文件,然後寫一份委托書,樊律師會全權處理。”

    文件有好幾頁,張霧善匆匆看了一兩眼抬頭,然後直接翻到後面,簽了名字。

    “OK,後面的事就交給樊律師。”Andy收起文件,順口問道:“張小姐,您最近是不是很忙?”

    “有一點,怎麼?”

    Andy只是習慣性找話題,問出來之後才覺得不妥,張霧善本來也只是順口回答,可Andy的猶豫讓她在意起來,盯著他看。

    “因為……”Andy努力組織著語言,“您最近好像都沒有時間去……逛街。”

    張霧善挑眉看著他。

    “這半年賬單的數字比以前小了很多。”Andy飛快地說完,然後站到樊律師身後,不敢看著張霧善。

    張霧善略感頭疼,沒想到這種事竟然也有人關注……拜托,她之前為什麼會花那麼多錢?還不是覺得既然不能讓江宿心疼,至少也要讓他肉疼一下……不過重生前的這個時候,她已經和江宿沒有什麼聯系了,自然也沒再用他的錢,現在這樣也算順應命運吧?

    可是她現在說不准江宿究竟在想什麼,重生後雖然沒見過他幾次,可她總覺得他好像跟之前有點不同,可又說不上來是什麼不同了。

    “你認識紀筱筱嗎?”張霧善忽然問道。

    Andy一愣,說:“認識,人力資源部的經理。”

    張霧善想了一下,又問:“她和江宿的關系怎麼樣?”

    怎麼樣?Andy覺得這個問題很是難以回答,說輕了,張霧善會質疑,說重了,老板會生氣……“跟其他人相比,要好一點,紀經理算是小江先生罵得比較少的人。”

    “罵?”張霧善重復道,陷入沉默,許久才對他們說:“還有事嗎?”

    Andy搖搖頭,和樊律師一同告辭了。

    “老樊,你說這兩個人怎麼回事啊?”Andy疑惑道,“戀愛嘛,誰不是想著要親親密密的?可你看我們老板,幾乎沒有時間來陪女朋友,就知道給錢,如果是別人還好,可張小姐是個稀罕錢的人嗎?”

    老樊掃了他一眼,說:“這可不是你可以隨便評價的事。”

    “我當然知道。”Andy辯解,“我只是覺得……反正你不會明白我的心情的,公司裡誰不是忙生忙死,而我,什麼事也不用做,每天只用幫老板的女朋友看看她那個永遠不會有起色的投資,哦,還有偶爾指導指導她的學弟……多麼幸運啊!”

    要是他的表情不是那麼沮喪就好了。

    老樊卻有不同的看法,他暗示道:“安排你做什麼就做什麼,只要你盡心盡力,以後就輪到其他人羨慕你了。”

    Andy疑惑不解,老樊卻不方便多說。

    三天之後,梁其正讓人將簽約合同送過來,留了大頁的空白給張霧善自己填寫,張霧善也絲毫沒有客氣,提了很多要求,寫滿了所有的空白。

    梁其正拿到有張霧善簽名的合同,皺著眉看了半天,喃喃道:“至少她的字寫得真不錯。”

    張霧善正式拿到了雲城奧迪的推廣,接下來的時間全都投入到對雲城所有的奧迪4S店的調查中,每天早出晚歸,十分忙碌。

    梁其正對張霧善是又恨又愛,她言辭犀利,從來沒給他留過一絲面子,可卻總能發現很多問題,一些司空見慣到習以為常的隱患性問題,每每讓他震驚無比,後怕連連。

    她光是翻看客戶的留言本就用了整整一個星期,然後分析統計出所有4S店的售後服務的亮點及不足,再交叉分析了汽車所有零部件供應商的質量統計,建議梁其正改變采購鏈條的模式,並調整服務人員的激勵模式,建立顧客好感記錄冊。

    “零部件的采購直接面向廠家,溝通比較直接,也比較方便,為什麼要通過采購代理?”梁其正不同意,要知道4S店的高額利潤就是從高額的服務收入和低額的采購價格的差價來實現的,如果采購的價格因為第三方的加入而太高了,那利潤空間就縮小了,那不正是跟目的背道而馳嗎?

    “那就抬高服務費。”張霧善斬釘截鐵地說道,“奧迪都可以買了,還出不起這點小錢?大部分顧客寧願多花點錢買一輛好車,也不願因為一點便宜而折騰自己。現在我們花太多精力在原料采購和供應商的選擇上,分給銷售和售後的精力就相對應的少了,我覺得不劃算。既然采購的差額可以通過更好的服務來彌補,在“永遠比不上采購代理專業的采購”和“可以做到更好的售後服務”中間,為什麼不選我們自己可以掌握的?”

    “那就盡量把兩個都做好。”梁其正毫不猶豫道。

    張霧善睨了他一眼,說:“你平常工作很忙吧。”

    梁其正不懂她為什麼忽然問這個,張霧善又道:“難得這個星期天你有空,你太太說要全家去看電影,而你情人卻想跟你約會,你該怎麼安排。”

    這個比喻真是不倫不類,梁其正憋紅著臉,說:“我沒有情人。”

    “哦,那你還算個好男人。”張霧善淡淡說道,又問:“如果你老婆想讓你陪她去逛街,彌補你平常對她的不上心,可你媽卻想讓你陪她到郊區去散散心,你怎麼處理?”

    “那就商量一個大家可以一起的。”梁其正說道。

    張霧善微微一笑,說:“雖然我還沒這種經歷,可我也知道,婆媳問題是中國最難處理的關系之一,你結婚那麼久,總不會還這麼樂觀吧?”

    “拿這個做比喻不合適,我們並非一定要二選一不是嗎?其他品牌的4S店不也做得很好?”

    張霧善眼神忽然就凌厲起來,緊盯著梁其正道:“我要的,可不是別人做得好我就跟著去做,如果只是想超越別人,我之前做的完全沒必要,我要的,是超越自己,讓顧客只能在奧迪4S店獲得的服務,你明白嗎?”

    “可是,我覺得……”梁其正不得不猶豫,畢竟砍掉采購,就意味著斷了很多人的利益,阻力有多大,他不用想都知道。

    “用采購代理的話,只用多支付代理費,再加上一兩個監督的人手就足夠了,自己采購不僅要支付采購員的工資和提成,還要擔心采購員收回扣,更要提防采購員收了不良供應商的紅包而降不良品采購進來……”張霧善努力說服梁其正,“現在用於監督采購員的人員比采購員還多,而且采購合格率也沒有多理想,我不明白你在猶豫什麼。”

    “Emma,”梁其正無奈道,“這個社會是一個人情社會,我們公司也不能例外,很多人都是通過關系進來的,請神容易送神難……況且,那麼多人,你要我怎麼解決?”

    張霧善想了一下,抬起頭,堅定地看著他:“你只要給我這個權力,我來解決。”

    “我給你再大的權力,你也只是一個顧問,能做什麼呢?”梁其正不相信道。

    “你管好自己就好了,”張霧善慢慢地在紙上畫了畫,“不要到時候誰去找你,你就跑過來讓我放手,我的手很貴的,不是誰讓抬高就抬高的。”

    張霧善走了之後,梁其正沉思了許久還是不敢下這個決心,畢竟牽涉太廣了,這些人裡面不僅有上級介紹來的,還有政府、客戶介紹的……

    他看到張霧善剛才寫字的紙,拿過來,看到上面寫了一個“Bang!",他想,砰就砰吧,他好像很久沒有去度假了,回去跟老婆商量一下去哪裡比較好,不對,還得問一下老媽的意見……

    梁其正任命張霧善為公司整改總顧問,所有部門都要全力配合她的工作,任命書在公告欄裡公布了好幾天,張霧善卻沒有出現,這讓所有人提起來的心漸漸放了下來,不少人還跑到梁其正面前排揎張霧善,說她根本就是一個菜鳥,什麼都不懂也敢指手畫腳,根本就是不懷好意,包藏禍心。梁其正聽著,一律只是笑笑,沒有回話,幾次之後就再沒人到他面前說什麼了。

    梁其正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張霧善正在陪林月桐逛街買衣服,她很應付地說:“你不是要去泰國旅游嗎?工作都安排好了嗎?不要剛到泰國就因為一點小事飛回來。”

    “我去不去旅游都無所謂,你什麼時候要開始?”梁其正覺得自己這幾天白替她操心了。

    “你老婆聽了肯定傷心死。”張霧善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過來,“行了,好男人就該回去專心陪老婆,我自己會看著辦的。”

    掛了電話,張霧善對林月桐試穿的衣服搖頭,“顏色太膚淺了。”

    “善善,”林月桐不干了,“這都多少件了?按你這樣,我今天根本就買不到合適的衣服去參加婚宴嘛。”

    “你非要問我意見,我的意見就是這樣。”張霧善無奈道。

    “照你這樣挑,我不如找設計師量身定做一件呢。”林月桐抱怨道。

    張霧善眼一亮,“這倒是個好主意,我給你去找設計師吧。”

    林月桐無語地看著張霧善:“等你找到設計師,我自己都可以設計一件了。”不就是一件衣服嗎?用得著找設計師嗎?

    “那……我設計一件?”張霧善想了想說道,“你自己買一件,我給你設計一件,到時候你決定穿哪件,反正也還有這麼長時間。”

    作者有話要說:寫這些死了多少個腦細胞啊,我總覺得關於工作的事我寫得很不堪一擊,因為其實我一點也不懂管理啊顧問啊投資啊之類的事情……寫得不好的話,大家一定要給我指正一下哦。

    晚上還有一更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5:57:59

38 挑釁

    張霧善說到做到,開始動手設計衣服,因為先前有過經驗,這次做起來順手得多,沒多久就把大概的設計圖帶給謝潤井,“我急用,你可以先幫我做吧?”

    謝潤井看了一眼,說:“不是你的尺寸。”

    “給我媽做的。”張霧善指著設計圖的腰部說道,“這裡,不要任何修飾,兩側做成有一點彈性地小褶皺,我怕她吃飽了會太撐;然後領口這裡,大括號的弧度一定要處理好,領口裡面加一層軟一點的布料,不要覺得硌到。”

    “我知道了。”謝潤井在設計圖上用鉛筆做了一點記號,看了看,又說,“我覺得肩膀不一定要對稱,可以用大小肩,舒緩一下領口的端莊。”

    張霧善想了想,說:“大小肩好像……用高低肩吧。”拿起筆來修改了一部分,又參詳了半天,終於定下來了。

    謝潤井手下了圖紙,轉頭對小梅吩咐了幾句,然後對張霧善說:“一個星期後來拿。”

    張霧善點點頭,就要走,小梅拿著兩個袋子追出來:“等等,你順便帶回去吧。”

    張霧善提著那兩個袋子,不解地問道,“什麼東西?”

    “江先生的衣服,做很久了,都沒有來拿。”小梅抱怨道,“你順便就拿回去給他吧。”

    順便?這個謝小梅的腦子是不是發燒了吧?之前不是跟她說過了嗎?“我和他現在沒住一起,沒法順便。”張霧善把袋子遞過去。

    小梅沒接,說:“那你打電話讓他的秘書去拿嘛,我打了很多次都不來。”

    “不來就是不急著穿,放這裡就好了。”張霧善堅持說道。

    小梅卻直接推她,邊推邊說:“我看見就心煩,你帶回去吧,他們不去拿的話,你送其他人就好了。”將她推出去後直接把門關上。

    張霧善回頭看了看,只能將衣服帶走。

    “你這樣做,也不怕江先生生氣。”謝潤井不認同地看著小梅說道。

    小梅看也不看他,哼了一聲,“生氣好啊,生氣就會吵架,吵架了就會把事情說清楚,總比某些人好,什麼也不說,就只知道躲在蝸牛殼裡。”

    謝潤井眼裡閃過一種傷痛,“小梅,你……”

    小梅轉身進去,不肯聽他說話。

    張霧善撥打了江宿其中一部手機,一般都是秘書接的那部,響了蠻久地才被接起,居然是江宿的聲音,低低道:“張霧?”

    “……我找你的秘書。”張霧善開口說道。

    江宿那邊動了動,“什麼事?”

    “好吧,跟你說也是一樣,今天我去謝李氏,小梅讓我把你的衣服帶回來了,你讓秘書有時間的時候過來拿。”張霧善飛快地解釋。

    “知道了。”江宿淡淡地說道。

    張霧善不知道該說什麼,想著要不要說再見,然後掛電話。

    江宿又問:“要什麼時候去比較方便?秘書上班的時候你不在,秘書下班的時候你也許還沒回去。”

    張霧善沒想過這個問題,想了一下,“那我快遞過去?”

    江宿哼了一聲,說:“放你那兒吧,等你休息我讓司機過去拿。”

    張霧善哦了一聲,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那,就這樣?”

    “嗯。”

    江宿沒有掛電話,張霧善等了一下,匆匆說了一個“chau”掛了電話。

    越來越不想面對江宿,是已經不想再牽扯,還是不想更期待?張霧善深深地呼出一口氣,開車回玉馥拿資料,准備去梁其正那邊。

    想要忽略一件事,沒有比投入到另外一件事更有效了,最好還是一件需要投入很大精力的事情。

    Joey覺得張霧善的做法太冒險了,得罪人不說,提供經營方針這種事本來就不是公關該做的事,當張霧善提交了計劃,並提出人員支援的時候,他第一個站出來反對。張霧善是他一手帶出來的,雖然很有天分,可畢竟閱歷尚淺,不太懂人情世故,他不想她最後被擊垮,以後變得畏手畏腳。

    張霧善有自己的看法,而且很堅持:她覺得玉馥既然全名叫做雲城玉馥顧問有限公司,而不是叫玉馥公關公司,就不該把自己局限於公關推廣,反正也在轉型期,不妨將定位定得更高,不能等到發現不足的時候又再來調整。而且最初找她進來的目的,不就是想看一下沒什麼經驗的她能做到什麼程度嗎?那麼現在就不該給她的發展圈定藩籬,更不該反對,而應該給她支持,托著她讓她不斷上升。

    “只有家庭主婦的見識,對丈夫在外面的事一概不懂,也敢自稱御夫?”張霧善嘴角撇了撇,“別開玩笑!按照現在的定位做到頂峰,玉馥也只能是雲城最好的公關,永遠只能拿那麼一點公關費,難道你們就沒有別的想法?”

    沒有人說話。

    張霧善又說:“Joey,我知道你關心我,你放心,這種事情我心裡有底,不會做得很過分的。這件事,我一定要完成,否則我不覺得我還有留在這裡的必要。”

    話說到這個份上還能怎麼辦呢?張霧善帶著幾個助理,抱著一大堆資料去了梁其正那邊。

    玉馥的總經理看著會議室沉默不語的一群人,對Joey說:“Joey,你的徒弟可比你有膽識。”

    Joey不由得苦笑,就是太有膽識了才讓他不放心。

    “對Emma說的話,大家有什麼看法嗎?”總經理又問道。

    底下還是一陣沉默,總經理歎氣,說:“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沒想到我們這些大風大浪見得多的人竟然被一個小鬼比下去了,該反省反省了。”

    總經理的感慨張霧善自然沒法知道,她跟梁其正打了個招呼,直接去到總部的采購部,召集采購部的所有人開會,說明了來意。

    “我也不繞圈子,根據我的評估,采購部目前問題最多,嚴重拖累了公司利潤的提升,需要進行全方面的整改。”張霧善將采購部的花名冊放在桌面上,“現在我要求,每一個采購員將自己一月份到現在的采購清單交給我,我要進行審核。”

    如果采購部乖乖交出來,世界從此就沒有戰爭了,采購部的經理王勇直接以業務機密不能隨便交給非公司人員為由拒絕了,還說采購部不存在什麼大問題,不必整改。

    張霧善看著王勇,似笑非笑道:“去醫院檢查,判斷有沒有問題的一般都是醫生吧?病人認為自己沒有病,你猜醫生會不會真的認為他沒病呢?”

    “你才有病,吃飽了沒事干。”王喜怒道,“我們很多事情要做,請你離開,不要妨礙我們工作。”

    “你能妨礙我的工作,我為什麼不能?”張霧善直接找了椅子坐下,翹起腿,就這麼看著王喜。

    “隨便你,反正我們是不會交給你的。”王喜轉身走回自己的位置。

    張霧善哼了一聲,說:“隨便你們,大不了我讓人把你們電腦搬走再查也是一樣的。”

    王喜狠狠地瞪過來,張霧善毫不認輸地直視他。

    “你不要太囂張了,”王喜撂下這麼一句,對其他人吼道,“還看什麼?趕緊把應該交的打印出來交給飲差大臣?”

    采購員一聽,這才紛紛行動起來。

    “萬一他們給的是假的……”莉莉小聲地對張霧善說道。

    張霧善看著那些假裝手忙腳亂的人,嘴角一揚,“肯定是假的,那樣更好,連自己的業務都弄不清楚的人,確實沒什麼值得挽留的價值。”

    看到張霧善心中有數的樣子,又想到今天攜帶的強大陣容,莉莉的心安定了下來。

    所有人上交清單時,張霧善特意讓他們在自己的清單上面簽名,然後按手印確認。“我最煩扯皮什麼的,以防萬一,還是小心謹慎點好。”

    王喜看過來的眼神就差沒變出利箭將張霧善射死了。

    收集了所有的清單後,張霧善帶著玉馥最好的稽查人員集中到特意申請的會議室,開始統計排查,而桌面上早已擺放好一月份到現在銷售部、售後部及第三方倉庫提供的數據。

    結果不言而喻,經過交叉對比之後,每一個采購員的采購清單都被打回,不符合項目全都標注出來,要求他們重新提交。

    王喜沒有料到這麼簡單就查出來了,又讓底下的人重新核查了一次有出入的數據,重新上交了一份。

    張霧善這次沒有打回去,而是找了每一個采購員進行仔細詢問,並且還邀請了王喜一起進行。詢問的問題都是在稽查過程中發現與其他部門提供的物料數據對不上的地方,沒有人能回答清楚,都是支支吾吾地搪塞過去,王喜的臉色越來越差。

    “對業務不熟,工作職責也不能明確,問一個數據竟然查了三次也回答不上,”張霧善看著王喜說道,“王經理,如果你是老板,你會雇傭這樣的員工嗎?”

    “我們的老板人品很好,對每一個員工都很關心,絕對不會因為員工做得不好就輕易解雇別人。”王喜沉聲說道。

    “好人不等於冤大頭,”張霧善輕笑道,“老板關心員工,不知道員工對老板有沒有感恩,還是說只是把公司當成了福利機構?或者說,是員工沒有培訓好?”

    王喜瞪眼說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老板不會輕易解雇員工,可是經理級別以上的人員呢?”張霧善將一份資料甩到王喜面前,冷聲道,“如果老板看到這份資料,你猜他會有什麼反應呢?”

    王喜翻開文件,臉色大變,立刻將那份資料狠狠地撕碎,沖著張霧善蠻橫道:“我警告你,不要逼我,我可是什麼都不怕的人。”

    “哦,是嗎?”張霧善抬起眼睛,看著王喜,眼神裡充滿挑釁,嘴角慢慢揚起,說道:“我還是死了一次的人呢。”

    作者有話要說:周末的任務終於完成了~~~小淳終於可以過周末了……今天早上本來說可以睡懶覺的,沒想到八點鍾就有人去敲門……住在公司的孩紙傷不起啊……



39 後台

    張霧善給王喜看的,正是供應商開出的采購單價,遠遠低於采購部提供的采購清單,這意味著什麼,彼此都很明白。一般供應商不會輕易將這種事透漏出來,張霧善可是找了專業調查人士去調查才查出來的。

    “一周的時間,你好好考慮,看這件事要怎麼解決。”張霧善說道。

    王喜嗤嗤地笑了幾聲,說:“連梁其正都避開了,你能把我怎麼樣?我勸你還是不要太高估自己。”

    “總有人能對付得了你。”張霧善不想多說,“其實我根本不用在乎你怎麼想。”從一個企業來說,要取消或合並一個部門,首先要做的就是人員的安排工作,她咨詢了不少人,提出了三種消化方案,就是看他們肯不肯接受。最好是接受,大家都省事;不接受的話,她就根據公司章程中的績效考核規定做出考核評定,評定不合格的直接上呈總部,要求召開公司大會進行檢討。這樣的數據公開之後,其他部門的人會怎麼想?肯定會寒心,就算老板不想追究也不行了吧。大不了,她就先斬後奏……

    王喜自然不會順著張霧善的意思,可沒兩天,他忽然不妨礙張霧善的工作,張霧善要什麼資料他都很配合,態度好得不得了,好像有人給他做了保證一般。

    張霧善看在眼裡,但還是堅持按照計劃進行,給足他們一個星期的時間。

    江宿的司機過來拿衣服,隨口說了一句:“張小姐,我看你現在很忙,如果工作很累的話,干脆就不做了吧。”

    張霧善有點驚訝司機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他一直都挺怕她的,“是忙了點,但還好,不算累。”這樣的忙碌很充實,她覺得很滿足。

    “可是,小江先生不缺這個錢呀。”司機說道。

    張霧善沉默了一下,說:“他也不缺我這個人,以後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司機這才意識到說錯話了,有點慌了:“小姐,你別誤會,這是我的想法,不是小江先生讓我說的。”

    “你回去吧。”張霧善收斂情緒,轉身上樓。

    司機心想,完了,壞事了,讓小江先生知道就慘了。

    司機只是無心的一句話,張霧善卻無端來火,不是對司機,而是對她自己。她一直說不要再做菟絲花,不想再攀附在江宿身上,可重生快一年了,除了錢花得少一點,做出什麼成績了?她根本沒有資格去責怪司機和Andy對她的看法。還有兩年就要到2011年8月11日了,到了那天會發生什麼事誰也不知道,也許她能扭轉,也許她徹底改變了自己也沒有辦法戰勝命運,可至少她不會後悔……張霧善冷不防打了寒顫,下定決心一定要將奧迪的事情辦好。

    然而命運之所以命運,在於其不可預測,也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一周的最後通牒時間還沒到,總部就派特別代表到了雲城,接管了張霧善所有的資料,並在梁其正旅游未歸的時候直接解除了和她的聘用合同,張霧善措手不及。

    “你們打算怎麼處理?”張霧善詢問那位特別代表,“那些資料可不是我捏造的,你們自己應該心裡有數。”

    “你做得很好,這些我們都知道。”對方沒把她的話聽到耳裡。

    張霧善皺眉:“這麼大的腫瘤要任其發展下去嗎?遲早會危害生命的。”

    “已經習慣了,突然要割除,怕是死得更快,”那位特別代表別有深意道,“公司的事不是那麼簡單的,小姑娘,回去問一下令尊就知道經營一個公司光靠制度和壓力是不夠的。”

    顯然他們對她做了調查,張霧善雖然心裡不舒服卻也無話可說,畢竟她先找人調查了供應商的出貨價格在先,她氣的是他們對待這件事的態度,好像這些事根本不值得一提,完全是她一個人在瞎操心一樣。可事已至此,她已經是個外人了,說什麼也沒有用了,只希望梁其正快點回來阻止。

    “我早說過,你動不了我。”王喜得意洋洋地跑到在張霧善跟前嘲笑道,其他人看到張霧善的臉色紛紛收拾東西趕快出去。

    張霧善抿著嘴,沒理他。

    “做人呢,不能這麼趕盡殺絕,更不能狐假虎威,狗仗人勢。”王喜笑瞇瞇地說道,一反不久前的暴躁。

    他竟然說她狐假虎威,狗仗人勢!張霧善發怒地瞪著他,極力控制自己不要將手邊的資料砸到他身上。

    “你以為有梁其正撐腰就很了不起嗎?他現在就自身難保了,根本顧不上你。”王喜又道,“你也別以為他是什麼好東西,他自己以前也是從采購部出去的,肚子什麼髒墨水沒有?他覺得我現在做大了,妨礙他了,所以才想通過你的手,干倒我最好,干不倒至少也惡心我幾下。”

    雖然不確定梁其正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張霧善對王喜的話也不全然相信,她不認為梁其正僅僅是在利用她。

    “你不相信?”王喜看著她,湊過來,張霧善腿一伸,將椅子推出半米,王喜臉上立刻閃過不快,“你以為梁其正為什麼時候去旅游?”

    “是我讓他不要插手我的事。”張霧善回答。

    “你就瞎吧。”王喜嘲笑道,“是上面剛決定了要派人過來,他馬上就改簽了日期,提前走了。”

    張霧善一怔,怎麼可能?明明是她催著他走的,不是嗎?

    “要不要找他的秘書確認一下?”王喜問道,眼裡帶著得意,又帶著一絲憐憫。

    張霧善回到玉馥,Joey正等著她,他剛想說話,她伸手示意他不要說,直接走進總經理辦公室。她很慚愧地對總經理檢討了自己工作的失敗,希望公司對她的工作進行判斷,做出處罰。

    “第一次,誰都難免會犯錯。”總經理寬慰她,“這樣吧,你先休息幾天,心情好了再回來上班。”

    張霧善還能說什麼?這樣的寬慰只會讓她更看不起自己,更何況她不覺自己的想法錯了。

    “Joey,你批評地對,我可能太激進了。”她垂著頭,沮喪道。

    “你做得很好了,真的。”Joey立刻說道,“實在是……牽扯太多了,光憑你一個人實在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張霧善自嘲一笑,她根本是連問題都沒有弄清楚就腦袋發熱地跳進去……梁其正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將主意打到她的身上的?他怎麼能預計到她一定會拿采購部開刀?或者說,她其實就是一個隨便能看穿的人……

    張霧善將自己關在房裡,什麼事也不做,躺在床上逼著自己一遍一遍地回想事情的經過,她一定要找出原因才行。

    送走了客人,江宿扯了扯領帶,點了一支煙。

    “小江先生,這樣不太好吧,萬一……”老樊鼓起勇氣說道。

    “他不說,我不說,你不說,誰會知道?”江宿掃了他一眼。

    老樊想了想:“身為律師,我要做最壞的打算,萬一被別人知道了……您打算怎麼回答?”

    江宿徐徐地吐出一口氣,扯了扯臉皮,“還是買好保險,寫好遺囑,交代好後事吧。”只怕這次,她會直接拿著刀沖上門來的,江宿不由地歎了口氣。

    “之前說她去紀筱筱家做客,是怎麼回事?”他忽然又問。

    老樊有點不好回答:“紀經理拒絕回答私人問題,所以……”

    “私人問題,哼。”江宿臉上瞇著鳳眼,“那就把它變成工作問題。”

    “……怎麼變?”老樊虛心請教。

    江宿眼一瞪:“我花那麼多錢請你,就是讓你問這個問題的?”

    老樊只能退出去,自己想辦法。

    於是,他走到紀筱筱的辦公室,對紀筱筱說:“紀經理,張霧善小姐去你家做客的事……”

    紀筱筱一聽,立刻板起臉,老樊面無表情地繼續說道:“總經理太在意了,一心只想著這件事,沒有辦法辦公,極大地影響了公司的正常運作,作為人力資源部的經理,你是不是有職責去解決呢?”

    紀筱筱沉默了半天,說:“既然這麼在意,為什麼他不去找人家?”

    老樊一頓,沒有說話,難道他能說因為張霧善小姐最近心情不太好,方圓十米之內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嗎?

    張霧善休息了幾天就恢復上班,上面沒再讓她接觸汽車這一塊兒的事,而是讓她去管珠寶首飾類的工作,這本來也是張霧善最初的設想,她沒什麼異議,但心裡難免有疙瘩。Joey特意帶了她幾天,不斷地鼓勵她,讓她不要沮喪,在珠寶業界也能做出大成績。

    張霧善不是覺得做珠寶不好,只是她還惦記著那件事,心裡放不下,可Joey說得也很對,她還是強打起精神來工作。可漸漸地,她從其他同事的言談舉止中感覺到了一種排斥和不滿,她下班的時候留了個心,沒有直接走,而是在門邊等了一下,聽到裡面好幾個人在討論奧迪代理的那件事。他們覺得雖說她經驗不足辦砸了情有可原,可公司對她的處罰太寬松了,首先越界去插手別人公司的內務就已經對公司的名譽造成傷害了,還花了那麼多錢動用了那麼多人力,浪費了不少資源,換做是其他人肯定不知道要扣多少提成了。

    “那麼大一件事交給一個新人去辦,也不知道公司是怎麼想的,而且你們不覺得她一來就能當上公關經理很奇怪嗎?誰不是要鍛煉兩三年才提上來的?根本就是有後台嘛,自己都這樣,還好意思去抓別人?”

    張霧善握緊雙拳,牙齒不自覺地咬上了嘴唇,她轉身直接往總經理辦公室走去,心中蹭蹭蹭地冒起一株怒火。她門也沒敲,直接推開門,走進去,雙目逼視總經理,質問道:“江宿跟你什麼關系?”

    “什、什麼?”總經理茫然地看著她。

    張霧善盯著他好一會兒,轉頭就走:“我去找他。”

    “哎哎,別呀。”總經理趕緊叫住她。“姑奶奶,你可別折騰我啊。”

    張霧善背對著他,雙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更這麼晚……各位的留言我看到了,真的很感激各位對職場方面提出來的意見。我查了資料,但是確實弄不太懂4S店的運作模式,以至於這兩章關於零件采購的方面寫出了很大的bug,我本來想修改的,但現在沒有時間,所以暫時放著,等完結或者是後面有時間的時候再來修文。至於說張霧善之前沒有學過營銷就牛逼哄哄去拉業務的事情,後面會有交代的,算是一種設定吧……可能也許設定得太誇張了……

    沒有存稿的孩子熬夜寫文啊……

    這個算10月31日的……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5:58:49

40 雛鳥


   她想要花錢,他給她無上限的卡,卻時時關注她的賬單;她想要離開,他就不來找她,卻隨時知道她在哪裡;現在,她想要飛翔,他就給她展翅的天空,卻不知道她摔得有多狼狽。

    張霧善聽完總經理把江宿拜托他照顧她的事說完,面無表情地問:“意思就是,如果不是他的拜托,你不會錄用我是不是?”

    “那倒不是……”總經理斟酌著詞句,“您在奢侈品鑒賞這一塊的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在營銷策劃上視角也很獨特,只是從整體的策略和具體的操作上存在一定的缺陷……以後磨煉磨煉就好了。”

    虧她還沾沾自喜地覺得自己很厲害,原來這都不過是江宿刻意制造給她的一米天堂。

    她甚至沒有辦法再思考梁其正的目的,滿腦子都被江宿填滿了:他怎麼可以這樣?明明都有了新歡,為什麼還這樣對她?為什麼不徹底放手?難道是因為她還住在他的房子?難道是因為她還刷他的卡?難道是因為她還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他帶給她的一切?難道是因為,她這只離不開他又急於想擺脫他的雛鳥讓他很不放心?就算分手也會照顧她一輩子的話難道是用錘子敲刻在他的腦袋裡的嗎?

    他這樣對她,她最終只會變得盲目、自負,還以為自己真的很了不起……跟重生前有什麼區別?

    可除了一開始的憤怒,張霧善找不到任何理由去埋怨江宿,因為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接受得那麼坦然,就不能埋怨別人施捨得這麼輕率。

    張霧善鐵青著臉離開,玉馥的總經理坐立難安,最後還是拿起電話,“小江先生,實在不好意思……”

    江宿沒想過這麼快就被張霧善發覺了,“沒事,我這邊會處理,之前太麻煩你了。”

    “哪裡哪裡,您太客氣了,憑良心說,張小姐做我們這一行還是挺有天分的。”

    江宿扯了扯嘴角,“那我要問問,看她還要不要回去上班,小孩子鬧起脾氣來強得很。”

    “是是是,您忙您忙。”

    江宿掛了電話,立刻撥打內線,“去看一下,張小姐有沒有回公寓那邊。”

    “是。”秘書很快地回答。

    紀筱筱終於忍不住開口,說:“你這樣,對張霧善不公平。”

    江宿略帶不悅地瞟過來,紀筱筱還是據理力爭:“你這樣處處管著她,她永遠都長不大。”

    “做好你份內的事,”江宿收回目光,翻開桌上的文件,“那幫老鬼最近盯著緊,你別給我出漏子,還有,別做多余的事。”

    這算是警告她上次找張霧善嗎?紀筱筱若有所思地看著江宿。

    “她有了全世界,就不需要公平。”江宿最後說了一句。

    張霧善並沒有回公寓,因為她實在不能心平氣和地待在到處有江宿氣息的房子裡,直接回了家。看到她,所有人都很驚訝,林月桐拉著她,問:“善善,怎麼啦?誰惹你不高興了嗎?”

    “沒什麼,回來轉轉。”張霧善含糊地說道。

    得知張霧善還沒吃飯,林月桐立刻讓小阿姨去做飯,張霧善看她那個熱乎勁,趕緊說只用做簡單的就好了。飯菜端上來,林月桐就陪著張霧善坐在餐桌邊看著,她怔怔地看了半天,說道:“善善,我穿了你那件衣服去的,大家都說好看。”

    張霧善點點頭,說:“別人怎麼看不重要,你喜歡就好了。”

    “善善,如果……”林月桐欲言又止,可看到張霧善詢問的眼神,她又說不出來,“算了,一點小事,你快吃。”

    張霧善暗暗懷疑,林月桐一向藏不住話,什麼事這麼難以啟齒?

    張佑棠和葉蓉卉回來的時候,張霧善還在吃飯,林月桐迎出去,問:“吃過飯了嗎?”

    “在外面吃了。”張佑棠將手提包交給林月桐,脫下外套,就看到張霧善,張霧善剛好也看過來,兩個人的視線交會,默默地分開。

    林月桐看在眼裡,不免著急,對著張霧善說道:“善善,你爸回來了。”

    張霧善慢慢地將口中的飯菜吞咽下去,然後看過來,說:“爸,小卉姐,你們回來啦?”

    張佑棠往葉蓉卉那邊看去,葉蓉卉上前一步,笑道:“善善,這話該是我說才對吧,你怎麼回來了?”

    “想回來就回來了。”張霧善沒心情跟她做戲,表情很冷淡。

    葉蓉卉也不氣惱,對林月桐笑了笑,然後跟張建平和杜春燕打了一聲招呼,上樓換了衣服又下來陪他們看電視,態度和沒入戶之前沒有二樣。張霧善不得不佩服起來,如果她是葉蓉卉,估計來張家的第一年就被送回去了吧。從各方面來看,葉蓉卉真的比她要適合當這個家的女兒,如果不是因為有一個趙茜芸,她還真想就這樣算了……

    睡覺前,張霧善發現洗面奶過期了,只好去找林月桐借,張佑棠看到她,表情不太自然地說:“你媽在裡面呢。”

    張霧善哦了一聲,直接去敲浴室的門。張佑棠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氣還是更加失望,他實在不知道要怎麼跟自己的女兒溝通。

    張霧善拿了洗面奶就走,林月桐追出來,埋怨地看了一眼呆坐在床邊的張佑棠,說:“善善,媽媽今晚過去跟你睡吧。”

    “床小,睡不下。”張霧善反對,她那張床還是初中時候買的,一個睡還好,兩個人,而且是這麼好動的兩個人,實在勉強。

    林月桐立刻看著張佑棠:“爸爸去睡客房。”

    張佑棠一愣,張霧善立刻皺眉,“算了,麻煩,擠就擠吧。”

    正在站起來的張佑棠無比尷尬,不曉得該站起來還是坐下去。

    “那等會兒我就過去吧。”林月桐趕緊說,張霧善便出去了,林月桐看著張佑棠,想要說什麼,最終還是歎了一聲,轉身進了浴室。

    “善善,你是不是還在生你爸的氣?”林月桐貼著張霧善,眨著大眼睛問道。

    張霧善想了想說:“沒有。”她說的是實話,生氣是因為還在意,都不在意了,還氣什麼?

    “那我就放心了,咱們是一家人,有什麼放不下的?”林月桐笑了笑,沉默了一下,問:“善善,你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

    “怎麼這麼問?”張霧善看著她。

    “你沒說,我就不能猜出來?”林月桐得意道,“你什麼性子我還不了解嗎?怎麼可能在學校的宿捨裡住那麼久?跟媽媽說說,他是什麼樣的男孩子?對你好不好?”

    張霧善沉默了一下,想起江宿銳利的眼神和總是揶揄的笑意,“好。”

    “怎麼個好法?”林月桐追問,頗為興奮。

    “如果……”張霧善呆呆地看著天花板,說,“如果我只想著每天睡覺逛街刷卡發脾氣,沒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林月桐想了想,覺得哪裡不對勁,“那如果你不是這麼想呢?”

    張霧善卻閉上眼睛,沒有回答。

    她不想永遠躲在他的庇護之下,做那朵溫室的小花,他只是建了一個更大的溫室,她就以為自己獨立了,能干了,快要長成不怕風吹不怕雨打的花樹了,殊不知,一場小風雨就足以將她打蔫……

    “善善,”林月桐忽然說道,“現在不是很流行老夫老妻去拍婚紗照嗎?”

    張霧善猛地睜開眼睛,卻沒有看林月桐,而是假裝隨意問道:“怎麼想起要拍這個?”

    “我去參加婚宴,我朋友兒子的婚紗照很漂亮,我看著都覺得很幸福。”頓了頓,林月桐繼續說,“當初我想照,你爸覺得麻煩,就只有結婚證上面那張,真遺憾。”

    張霧善半晌才說:“你要真想照就照吧,安排好時間,提前通知……我爸,他會抽出時間的。”

    “真的,你也覺得好?”林月桐笑了起來,又興奮地說了幾句才肯睡覺。

    張霧善卻是很晚才睡著。

    第二天,張霧善背著林月桐打電話給張韞楷,問他知不知道張佑棠最近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沒有,怎麼了?”張韞楷關切地問。

    “我覺得,媽媽好像知道了什麼。”張霧善往客廳裡正在看電視的林月桐看了一眼,小聲地說,“她昨晚突然說要去補照婚紗照。”

    張韞楷沉默了一下,說:“總經理秘書裡面有一個是我的人,我沒發現他有什麼不對勁,小……小卉那邊也很正常,會不會你多想了?”

    張霧善想了想,說:“但願是我多想了。”

    “那你這幾天多陪一下媽,留點心,有什麼不對地再跟我說。”

    “好。”張霧善掛了電話,走進客廳。

    “善善,你待會兒要出去嗎?”林月桐看見她便問。

    “要干嘛?”張霧善警惕地問,生怕她提出要立刻去挑婚紗的事。

    林月桐說:“待會兒我們要去看一個書法展,是你外公的朋友,你要不要去?”

    杜春燕也說道:“你爺爺和你爸爸都會去,你和小卉兩個也去吧,也好介紹你們認識認識。”

    張霧善情緒不高,可在家裡也只是悶著,便同意了。

    她和林月桐、杜春燕收拾了一番便坐車過去,張建平、張佑棠和葉蓉卉先到,在展廳門口等他們,一同進去。

    雖然不是周末,但因為是名人,所以人還是蠻多的,林月桐幾個去找了展會主人孫禹,一陣寒暄,林月桐將張霧善和葉蓉卉介紹給孫禹。孫禹是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目光炯炯有神,頗有風骨之姿。他看了看張霧善,又看了看葉蓉卉,對林月桐說:“你不是一子一女嗎?怎麼變成兩個大閨女?”

    “嗯,我一個女兒太寂寞了,就求多了一個。”林月桐搬出官方回答。

    孫禹便看著葉蓉卉說:“這閨女漂亮,長得像你。”

    林月桐一楞,然後呵呵一笑,說:“都是我的閨女,怎麼能不漂亮呢?”

    葉蓉卉動了動,跟所有人一樣,偷偷地看向張霧善,張霧善卻像沒聽到一樣,雙手插兜漫不經心地看著牆上的字畫。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任務終於完成了,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次了……呼呼……

    哎,沒想到因為善善的事,大家討論那麼激烈,其實我覺得吧,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我只能盡量將自己心目中的故事跟大家分享,大家怎麼看,就因人而異了。在留言中,我不斷地看到自己的疏漏淺薄,不斷地進行反省,受益匪淺,所以不管是贊揚還是批評,我都十分樂意看到。也希望大家在看文的時候,都能有一份好心情,與我一同分享。

    今天星期二,只有一更,很抱歉啦,我今晚要看《生活大爆炸》,下了幾天了,還沒看呢。


41 剛極

    孫禹順著他們的眼光看著張霧善,他為人嚴謹有致,最看不慣年輕人隨意散漫的樣子,對張霧善的印象立刻大不好,所以林月桐讓張霧善過來問好時,他的態度有點冷淡,跟之前對葉蓉卉的熱忱形成鮮明的對比。

    張霧善感覺到老人家的冷淡,覺得很奇怪,她又沒做錯什麼,好在她只是陪林月桐她們過來,不在意別人對她的態度好不好。

    林月桐很是敬重這位叔叔,沒敢再拉著張霧善一起陪同,所以分成了三組:張佑棠夫妻和葉蓉卉陪著孫禹,張建平夫妻一道,張霧善自己。

    張霧善在張建平的要求下,從五歲開始就練習書法,一直練習到17歲,她的行書很像張建平的,頗為雄強俊秀,一點也不像女孩子的字。她送張建平那份生日禮物的封面上的字,就是她自己親手提的,張建平事後還稱贊了她一番,勸她趁著現在還有形有骨重新練回來,但她實在沒有那份心境。雖然字沒有以前寫得好,可賞鑒的眼光還沒有失去,所以張霧善一個人慢慢看著,還是能找到樂趣的。

    孫禹的字形從趙孟頫,體勢緊密,卻又俊朗舒逸,在當今書法界享譽盛名,張霧善對他的行書還算熟悉,將他的作品一幅一幅地看過去。

    “外公,不好意思,我來晚了。”諸葛宛墨走到孫禹面前,親暱地擁抱他。

    孫禹的表情立刻軟了下來,說道:“你那麼忙,就不要過來了。”

    “什麼話,您的展會我怎麼能不來?”諸葛宛墨撒嬌道,一反她在新聞節目上的端莊。

    孫禹將諸葛宛墨介紹給張佑棠幾個,幾個人都很驚訝諸葛宛墨和孫禹的關系,更驚訝能在現實中看到她本人。諸葛宛墨在雲城的主播界算是一把手,雖然除了新聞很少上什麼節目,也沒有接什麼廣告,但她本人因為形象好,氣質佳,有學識,一直被推崇為雲城最具知性的女主播,倍受關注。

    “早就聽外公說過有一個老朋友的女兒在這邊,一直很想見見您,今天終於有機會了。”諸葛宛墨極為有禮地對林月桐說道,又看向葉蓉卉,問道:“這位是令嬡吧?長得這麼漂亮,有很多男孩子喜歡吧?到了讓您頭疼的年紀吧。”

    葉蓉卉立刻含羞地低下頭。

    林月桐抿抿嘴,說:“這個女兒很乖巧懂事,一向不用我操心,讓我頭痛的,是另外一個。”

    “您還有另外一個女兒?”諸葛宛墨順著林月桐的指示看過去,看到一個穿著暗紅色外套的瘦小的短發女生雙手插兜,靜靜地站在一副字畫前,抬頭看著。

    孫禹二十多年前的字沒有現在的厚積穩重,極為張揚肆意,那時他已經開始在書法界嶄露頭角,正是銳不可當的年紀,卻寫下“花有重開日,人無少年時”這種“遙想當年”的追悔話語。張霧善靜靜地看著,心瀾不平:別人無法追憶,可她卻重生了,卻為什麼還要這樣虛度光陰?

    “張小姐?”有人試探地喊她,張霧善回頭,一愣,竟然是諸葛宛墨。

    諸葛宛墨端詳了好一會兒,恍然大悟:“我就說這麼眼熟,原來是你,你換了發型,我差點認不出來了。”

    認出來了才奇怪,張霧善嘀咕,畢竟都是去年九月份的事,讓一個名人記得一個普通人太強人所難了。

    孫禹在旁邊問了一句:“宛墨,你認識張小姐?”

    “這位張小姐,我之前有過一面之緣。”諸葛宛墨簡短地將張霧善幫她化妝的事說了一遍,對她的化妝手法大大贊揚了一番,最後說:“要想忘記她還挺難的,從來沒有人會將我簽名的書直接還給我,是不是我寫字太丑了,還是你覺得我的書沒什麼價值?”

    張霧善一開始並沒想起來諸葛宛墨說是什麼書,孫禹的眼神已經剮了過來,還真是護犢心切,她想了一下,終於想起那本她去洗手回來就不見的書,便說:“我連還書的那個人是誰都不知道,那個人的意見就更不知道了,當時你就該當面問她為什麼。”

    這樣的辯解不曉得諸葛宛墨能不能接受,張霧善也沒管,又自顧自地欣賞書法去了,至於那本書,她猜是何玲做的,反正她也制造李瑞和mike是一對的假象,就當是報復了何玲吧,難怪當時她一點猶豫都沒有,做得那麼理所當然,原來早有命中注定。

    “教女無方,讓您見笑了。”張佑棠歎氣地對孫禹說道。

    孫禹還沒開口,諸葛宛墨就搶先道:“不會不會,我覺得這樣挺有個性的。”

    孫禹嘴巴微翕,很想問張佑棠當初為什麼要收養張霧善。因為葉蓉卉現在對外都介紹為張蓉卉,加上張霧善性子與父母都不像,走得也不親近,所以他直覺認為張霧善就是收養的那個女兒。

    但等到張家人要離開,孫禹提出讓他們在他的留念冊上提筆落款時,孫禹才知道自己想錯了。桌上放著很多筆,還有白紙,張霧善隨便拿到了一支圓珠筆,在白紙上畫了畫,然後換了一支鋼筆試了試,才在留念冊上簽名。孫禹眼尖,注意到她前後拿筆的姿勢明顯不一樣:拿圓珠筆時候筆桿放在拇指、食指和中指的三個指梢之間,食指在前,拇指在左後,中指在右下,掌心虛圓,指關節略彎曲;拿鋼筆時則用大拇指指肚、食指指肚、中指末節側面共同夾持,上端虎口之上,中指根下部。只有特別練習過的人才有這種習慣。他仔細看著張霧善,忽然發覺她的輪廓承襲了林月桐的柔和,五官卻和張佑棠的剛堅鋒銳有七分相似,便對林月桐說:“這個才是你的親生閨女吧。”

    林月桐不好意思道:“您怎麼知道的?”

    孫禹沒有回答,反而問張霧善:“你再寫幾個字讓我看看。”

    張霧善看了一眼林月桐,又寫了幾個字。

    “會大字嗎?”孫禹又問。

    “寫不好。”張霧善直接答道。

    孫禹哼了一聲,說:“你爺爺和你外公可都是有名的好手。”

    張建平便說:“她小時候寫得還好些,落下好幾年不練了,生生快沒形了,她哥哥寫得還不錯。”

    孫禹又是一哼,囑咐了幾句,讓張霧善趁著年輕多練習,不要整天去做些沒意義的事,浪費時間。

    張霧善面無表情地聽完,剛想說話,林月桐輕輕一推,她便把話吞回去了。

    葉蓉卉往留念冊上張霧善的簽名那裡多看了幾眼,嘴巴微微一抿。

    張家一家人離開後,諸葛宛墨看了半天,不解道:“外公,這張霧善的字有什麼特別的嗎?”竟然讓他立刻轉變了態度。

    “握筆正確,下筆有力,角度得當,字距適中,一看就知道練過大字的,而且字骨奇峭,筆鋒遒勁,不像女孩子的字,”孫禹說道,“若人如其字,則剛極易折。”

    諸葛宛墨拿起留念冊,認真地打量著張霧善的字。

    晚上看電視的時候,葉蓉卉忽然對張霧善說道:“善善,我字寫得不好,改天我們一起去練字吧。”

    張霧善當時正被電視劇裡狗血的劇情打擊得魂飛九天之外,聽到這句話,便慢悠悠地說:“可以倒是可以,不過還是先等你把基礎打好,到了差不多階段再一起吧。”

    這句話說得不無道理,卻又很有針對性,葉蓉卉立刻吃了個啞巴虧。

    “你也不用著急,”張霧善又說,“就算字也不好,你也叫張蓉卉。”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葉蓉卉慌亂地往旁邊看了看,低下頭。

    “哦,那就是我誤會了,真的不好意思。”張霧善有進有退道,她已經夠心煩的了,不想再看到葉蓉卉那副小媳婦委屈的嘴臉得逞的得意樣子。

    葉蓉卉沒想到張霧善會道歉,一時愣住,抬頭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頭皮一緊,立刻笑道:“哪裡,是我看到你的字寫得那麼好,怕給爺爺丟臉了,所有才這麼急切。”

    審時度勢,可伸可屈,這是張霧善從葉蓉卉身上看到的,或許正是重生前她輸得一敗塗地的原因。

    她或許做不到葉蓉卉那樣,但也不會再像重生前那樣傻傻地被激怒,更不會再任由別人來決定她的人生,所以她直接去了裕美找張韞楷,要看張佑棠這個月的外出活動記錄。

    裕美雲城大區的辦公點其實就介於總部和前台中間的樓層,張韞楷覺得張霧善光明正大地過來,萬一真的有什麼就打草驚蛇了。

    “我就怕驚不到他們。”張霧善不以為然,拿著張韞楷給的活動記錄認真研究。張佑棠這兩個月的外出活動不算多,在正常次數范圍,每次都有合理的理由,不是跟這個客戶吃飯,就是跟那個客戶打球,而且每次都至少有一個秘書作陪,也沒有單獨駕駛的記錄,真的很像一個好好先生。

    但張霧善並不是一個相信“事實”的人,她只相信感覺,感覺告訴她趙茜芸不可能就此作罷,所以她完全不相信這張活動記錄上的風平浪靜。

    “你有葉蓉卉的不上班記錄吧?”張霧善隨口問道。

    張韞楷沉默,張霧善挑眉:“你不要告訴我沒有。”

    張韞楷默默地拿出一張紙,張霧善接過來,將葉蓉卉沒上班的格子剪掉,貼在張佑棠的那張上面,兩個人同時不在公司的時間還是蠻多的,每個時間段都去排查的話要花不少時間。

    張霧善便給李瑞打電話,“你認不認識XX學院研究生院的人?幫我查金融系研二的專業課時間。”

    李瑞很快就把課表發過來,張霧善按照之前兩份的格式做了一份活動表,將葉蓉卉沒上課的格子全部剪掉,然後放在最上面——她相信導師眼中最優秀的學生肯定是不會逃課的。最後發現葉蓉卉和張佑棠一共有四次同時不在公司:一次是上次參加孫禹的書法展;一次張佑棠去見客戶;葉蓉卉去看活動現場;還有兩次,葉蓉卉沒在公司也沒上課,張仕鏜則陪客戶去打高爾夫球,兩次相隔一個多月,都在同一個地方。

    天虹高爾夫俱樂部。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人品爆發,居然那麼早就碼完。昨晚真是悲催,11點半的時候都快要睡著了被人吵醒……

    關於回復留言的問題,完全是因為網速不給力啊,回復一條可能要兩分鍾,會變瘋的!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5:59:26

42 端倪

    第二天剛好張佑棠和葉蓉卉都沒空,張韞楷便請假陪張霧善去了天虹俱樂部。

    “有秘書跟著,他們在這裡見面太冒險了吧。”張韞楷對張霧善的猜測還是很懷疑。

    張霧善關了車門,看著天虹俱樂部豪華的門口,說:“如果趙茜芸不是以客人的身份進去的呢?而是她本身就是俱樂部的員工呢?”當初她都可以混進博斯沃裡面去當女應侍,趙茜芸為什麼就不可以有同樣的想法?

    把車子交給泊車小弟後,兄妹倆便進了俱樂部。不出所料,這種高級的俱樂部需要是會員才能進去,考慮到張韞楷平常也有招待客人的需要,便由他出面入會,即便被察覺也有說得過去的理由。所以前台問張霧善是否要入會時,張霧善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前台沒有氣餒,繼續勸說張霧善入會,張霧善正考慮要不要告訴對方自己看起來很有錢實際上那些錢都是傍大款來的,然後就看到幾個人從門口處走進來。

    領頭的正是江宿,暗紫色的襯衣映著他烏黑的眸子,直直地掃過來,張霧善一瞬間有一種被人用濃密厚重的大網罩住全身的感覺,她下意識地就退了半步。

    裡面立刻有人迎過來招呼江宿,張韞楷也看到了,立刻將張霧善拖到身後,擋住她,江宿的目光便落在了張韞楷身上。

    如果不是張霧善的撞車事件,張韞楷對江宿的印象還會停留在“雲城江少”這個名號上,但現在他來不及想那麼多,主動向江宿打招呼,“江先生,這麼巧。”

    “叫我小江就好了。”江宿淡淡地說道,目光在張韞楷的背後溜了一道,然後跟迎接他的人說了幾句,那個人便直接對張韞楷說:“張先生,之前不知道您是小江先生的朋友,多有失敬,特別是對您身後的這位……”

    江宿做得那麼明顯,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到張霧善身上,張霧善嘴一抿,揪了揪張韞楷的袖子,站出來,對那個人說:“我姓金,叫做金絲雀。”

    一種歌聲曼妙、形態美麗,卻只能呆在牢籠裡、必須要精心喂養才能活下去的鳥兒,如同她一樣,她甚至沒有悅耳的歌喉,五彩的羽來取悅他。

    張韞楷看了一眼張霧善,張霧善低著頭,沒看到江宿的目光沉了沉。

    俱樂部的那個人有點遲疑,江宿便開口說:“那你們先招呼張先生和這位……金小姐吧。”

    立刻有人出來引導,張霧善越過江宿,拉著張韞楷便走。

    “善善。”張韞楷拉住她,問:“你跟那個江宿是怎麼回事?”

    “能有什麼事?”張霧善假裝不耐煩,“車子打滑了,不小心撞到他而已。”

    “可是我看他對你……”張韞楷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江宿眼神,漫不經心中帶著一絲惱怒的感覺,“跟江宿一起在車上的那個女的,她剛才也一直在看你。”

    紀筱筱也來了嗎?張霧善剛才只顧著看江宿了,根本沒注意他身後的人,她忍不住地想,什麼場合需要帶人力資源經理?剛這麼想,她又罵起自己來,別人的事她干嘛要這麼關心?自己的事都還不夠煩嗎。

    張霧善的想法很簡單,她不認為趙茜芸會以會員的身份進來,不然想要和張佑棠聊天就不容易了,因為突兀,秘書會留意,所以她首先從俱樂部的職員下手。

    “我問過了,”張韞楷說道,“爸每次過來都會先跟客人一起打球,然後到休息室休息一個小時才走。”

    “那你去休息室那邊,我去球場。”張霧善立刻決定,其實她覺得休息室的可能性比較大,但是她不方便進去。

    每個部門都會在特定的地方公示部門職員的名單和照片,兩個人便分頭尋找。張霧善走了所有的練球區和球場,看完了所有的名單,都沒有發現趙茜芸的名字,她便走回休息區。

    “張小姐。”紀筱筱從後面追上來,叫住她。

    張霧善回頭一看,心想,果真她也來了。

    “張小姐,我能不能和你談談?”紀筱筱問道。

    張霧善直接拒絕:“我現在沒空。”她可不想再從紀筱筱口中聽到江宿的話,一個字也不想。

    紀筱筱又說:“就一下子,不會耽誤你很多時間,拜托你,這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

    “你的重要跟我有什麼關系?”張霧善不痛不癢地回了一句。

    紀筱筱一怔,臉上出現為難之色,張霧善不理她,抬腳就走,紀筱筱立刻跟在後面。

    “你想干嘛?”張霧善回頭看她。

    “就一點時間。”紀筱筱趕緊說道,張霧善不想她一直跟著自己,便跟著她走到一個周圍都有阻隔的比較隱蔽的地方。

    紀筱筱松了一口氣,說:“人到了。”

    張霧善正在想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紀筱筱將她一推,她踉蹌了幾步,穩穩地落到一個人的懷中。

    多麼熟悉的感覺!熟悉到……張霧善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手臂的寒毛迅速豎了起來,她立刻推開江宿,慌亂地往外看。紀筱筱就站起離他們較遠的地方,背對著他們——明顯就是在把風。

    “你……搞什麼?”張霧善回頭怒瞪著江宿。

    江宿看著她,笑了一聲:“你還真生氣了?金小姐。”

    “不敢。”張霧善很快地回答,擰過頭沒有看他。一想到那些讓她躊躇滿志,覺得可以大展宏圖,改變命運的一切,全部都是江宿刻意制造出來的假象,她不知道是憤怒還是悲哀,也許二者都有,可能還帶著沮喪……

    張霧善側著臉,聽到“登”地一聲——江宿開打火機的聲音,沒一會兒,煙味便傳了過來,時間過得很緩慢,她聽到江宿說:“我實在弄不懂你們女人,不想管的時候火氣大到來撞人,連命都可以不要,想管的時候又覺得被人管得太寬,沒活路。要不下次由你說了算,你說管多少我就管多少?”

    借口!張霧善想道,重生前她撞了他之後,到她偷聽他和紀筱筱吃飯,中間有一段時間她也很厭倦他管得太多,怎麼不見他說這句話?根本就是他不想她獨立,不想讓她出去拋頭露面,她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她露不露面對他有什麼影響嗎?

    江宿走過來,摟著張霧善的肩膀,柔聲對她說:“看你擰成什麼樣子了?得,我以後都不管了,行不行?”

    這樣的語氣,完全就是跟哄小孩一樣,張霧善從見到他就一直在克制著的情緒忽然就爆發了,她用力地用手肘往後捅,卻被江宿輕松地抓住了。

    “我可不是這麼教你的。”江宿一擼一卸,握住張霧善的手腕,“軟綿綿的,一點殺傷力都沒有,你要從這個角度出力……”

    張霧善憋紅著臉,牙齒都因為憤怒而顫抖起來。

    紀筱筱站在外面,不斷地留心四周的情況,當然也免不了對身後兩個人的好奇,開始她什麼聲音也沒聽到,忽然張霧善高聲說了一句奇怪的話後就跑出來,她聽到聲響還沒來得及回頭阻攔,張霧善已經越過她跑出去了,她回頭納悶地看著江宿。

    江宿跟平常一樣,看不出什麼表情,把煙頭按在一旁的垃圾桶上,對她說:“走吧。”

    紀筱筱走在他身後,又回頭看了看張霧善離開的方向,心裡不斷地默念著張霧善剛才吼出來的那幾個發音。不久之後,當她知道江宿會說很溜的西班牙語後,她去查了一下,才知道張霧善說的這句話是“Bastardo,Ya no soy un ni?o!”,意思為“混蛋!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張霧善回到休息區找到張韞楷時,情緒還是沒有平復下來,張韞楷立刻關心地問道:“善善,怎麼了?臉色那麼差?是不是……看到了?”

    張霧善搖頭,壓住心中的起伏,說:“沒看到,你這邊呢?”

    張韞楷也沒發現,“會不會我們想錯了?”

    張霧善沒說話,難道趙茜芸是以會員的身份和張佑棠接觸的?那他們是怎麼做到不引人注意的呢?她一邊逛一邊想,又時不時地會想到江宿,心裡亂糟糟的,臉色也越來越不好。

    張韞楷還以為她是因為找不到趙茜芸而沮喪,便說:“善善,我們也不用太著急,反正現在她對我們也沒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慢慢來。”

    “真等到實質性的傷害,那就晚了。”張霧善喃喃說道。

    兩個人又找了一遍還是沒找到,只能打道回府,張霧善悶悶地趴在車窗上看著外面發呆。

    張韞楷看著,不知道該說什麼,結果差點沒看到前面突然放下來的路欄,急忙踩了剎車,震得張霧善的頭直接磕在玻璃上。

    “善善,沒事吧。”張韞楷立刻問道。

    “沒事。”張霧善對著玻璃撫了撫額角,然後就看到一輛黑色奧迪從對面開過去,似曾相識的車牌。

    梁其正。

    天虹俱樂部,張佑棠,梁其正,這麼巧……更巧的是,她重生了,所以張霧善覺得這些可不是什麼巧合,而是命運。

    張霧善暫時不想讓張韞楷知道這件事,所以回到家之後才給王喜打電話——當初沒有因為憤怒刪掉他的電話真的是太明智了。

    “哎呀,看看是誰打來電話了?”王喜的聲音還是依舊讓人討厭,“今天的太陽真的是打西邊出了,大小姐竟然會給我們這種小人物打電話,真的太榮幸了。”

    你還是從你爹肚子裡面出來的呢,張霧善腹誹,壓下心中的反感,說:“知道你很榮幸就好,那跟你說件事,你幫我去辦一下。”

    王喜那邊一頓,“我說Emma,你還真把自己當成大小姐了?”

    “是關於梁其正的事。”張霧善說道,“我想知道他這三個月去天虹高爾夫俱樂部的具體時間。”

    王喜來了興趣:“怎麼,你捉到他的把柄了?”

    “不,我又捉到我爸的把柄了。”張霧善心平氣和地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每次發文前都會檢查三次,結果最終還是有很多蟲子……沒有入過V,不知道如果入V之後捉蟲大家會不會又要重新購買?

    套用同事的一句簽名,早起的鳥兒打瞌睡啊。。。。六點鍾的鬧鍾真的是很讓人討厭,不過我好像堅持了蠻長的時間了,其實原本是因為被外面的車子路過的聲音吵醒的。。。

    大家的留言看到了,我覺得我還是按照最初的想法來寫吧,畢竟眾口難調……

    晚上有時間的話再來回復大家的留言吧。



43 矛盾

    王喜果然也是能人,沒一會兒就將梁其正的日程表親自拿過來給張霧善。

    “准不准?”張霧善接過隨口一問。

    王喜立刻黑下臉:“你當老子什麼人?”

    “不計前嫌的真男人,怎麼了?”

    被張霧善這麼一說,王喜居然不好意思起來:“什麼不計前嫌?你想得美!要不是因為我早就很不爽梁其正,誰才懶得幫你。”

    張霧善將梁其正的日程表和張佑棠、葉蓉卉的進行重疊,發現張佑棠、葉蓉卉一起不在公司的日子的兩次,梁其正剛好都在天虹,更有意思的是,有三次葉蓉卉沒課也不在公司,梁其正也在天虹。

    如果這還能算做巧合,那麼2012就必然是世界末日了。

    “怎麼樣?”王喜隱隱帶著興/奮問道。

    張霧善慢慢地將幾張紙折起來,精准地丟到一旁的垃圾桶,說:“嗯,順籐摸瓜,看能摸出多少個瓜來。”

    王喜看看她,問:“那對我有什麼好處?”

    張霧善想了想,說:“好像沒有。”

    王喜的臉黑了又黑,張霧善又說:“不是我多嘴,你這樣下去確實不是辦法,就算不是我,遲早也會有人出面收拾的。”

    “你以為說不干就不干?真有那麼容易就好了。”王喜沉聲說道,“別的不說,光說那些供應商,你不收回扣他們還不敢把東西賣給你。”

    “為什麼?”張霧善很驚訝。

    “因為你不收回扣,他們會覺得你沒誠意合作。”

    張霧善沉默,賣東西的人要塞錢給買東西的人才賣得安心?居然還有這種事?她之前都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

    “這些事想也沒用,想那麼多干嘛?”王喜手一揮,說,“那個籐要怎麼順?”

    張霧善撇撇嘴,說:“就那根籐,想怎麼順就怎麼順。”

    之後,王喜給張霧善盯梢,只要梁其正外出,他就打電話通知張霧善,由張霧善跟蹤。張霧善當然不會自己去,而是雇了人去,沒幾天便有好消息了——梁其正在博斯沃約了人見面。

    又是博斯沃,張佑棠沒猜到他就是在博斯沃暴露的嗎?

    張霧善接到消息後立刻驅車前往博斯沃,找了谷良景借了一套女應侍的衣服換上就去偷看。

    和梁其正見面的人果然是趙茜芸。

    “關節已經打好了,就差你這邊了。”趙茜芸說道,將一份文件交給梁其正。

    梁其正翻開那份文件來看,看完後才說:“你確定你要的是這個?你之前不是說想坐正的嗎?”

    “看樣子是沒戲了,”趙茜芸一臉無趣道,“不過我想通了,就算爭死爭活當上正房太太也沒什麼好處,到時候財產什麼的大概都會留給他兒子,既然這樣,還不如拿點穩當的利益好。”

    “你說的這個地方,張佑棠竟然也會捨得給你,”梁其正稱奇道,“他對你還真是不一般。”

    趙茜芸臉上閃過一絲得意:“他還沒答應給我,不過為了小卉,他會給我的。”

    “怎麼說?”梁其正追問。

    “林月桐是一個很好擺弄的女人,她女兒也是,空有氣勢,其實什麼也不懂,母女倆都是傻瓜。”趙茜芸不屑極了,“只要隨便撩撥,讓張佑棠以為小卉受到了委屈,然後你趁機出面,他會給我簽這個文件的。”

    算計她之後還譏笑她和林月桐為傻瓜,張霧善真有一股進去扇趙茜芸幾個耳光的沖動,她努力壓下這股沖動,繼續用手機錄下他們的談話。

    首要任務是要弄清楚那份文件的內容,張霧善本來以為要花點心思,沒想到梁其正為了穩妥,將文件所在博斯沃的專屬儲物櫃裡,張霧善直接問谷良景拿鑰匙。

    這種事谷良景可不敢做決定,轉達給班長羅可利,結果來的人竟然是大老板宋淼。

    宋淼是一個很有公子范兒的白淨男人,他饒有興趣地盯著張霧善看了半天,張霧善掉頭就走。

    “哎哎哎,你這小姑娘,怎麼那麼心急。”宋淼立刻攔住張霧善,“我跟你鬧著玩兒的呢。”

    張霧善橫了他一眼,他這才端正表情,說:“我們博斯沃對客人最大的承諾就是保證客人的**,你這個要求有點難辦。”

    “一句話,行不行?”張霧善直接問道,不行的話,她就等到梁其正拿去給張佑棠的時候再看。

    宋淼想了一下,說:“不是不行,但是你要給我一句話,我為什麼要幫你。”

    張霧善一愣,他跟她無緣無故,確實沒有什麼理由幫她——博斯沃,因為是江宿的地盤,所以她才這麼這麼理所當然,現在那股理所當然一下子如同洩洪一般傾瀉無余,她悶悶地說了一聲“打擾了”就走了。

    宋淼登時啞口無言,他本來是想套出她是江宿的關系的,沒想到反而弄巧成拙了,但這事又不好跟江宿說,他不禁跳腳。最後只能讓人開了櫃子,復印一份給張霧善送去。

    張霧善拿到文件後並沒有多開心,一方面是因為這件事又是在江宿的關系下才辦成的,另一方面是因為文件的內容——趙茜芸想要張佑棠名下的一處房產和一定數額的股份,說一定數額,是因為沒有寫明多少,空著等張佑棠自己填寫。

    晚上回家,張霧善問林月桐:“媽,我們家在某某處有沒有房產?”

    林月桐想了想,不是很清楚。

    張霧善垂下眼簾,茜芸肯定確定林月桐不知道這處房產才會開口,可見趙茜芸對張佑棠的財產狀況很清楚,比她這個女兒清楚多了。不知道是張佑棠主動告訴她的,還是她處心積慮弄清楚的,或者是葉蓉卉也不一定……

    “善善,你們還沒和好啊?”林月桐忽然問她。

    張霧善愣了愣才知道問的是她和江宿的事,“沒。”

    “你在等他先服軟?”林月桐又問。

    張霧善苦笑,她又不是跟江宿慪氣,不是誰服軟就能解決的,而是……她想要做出自己的成績,不想再靠他。可是當她已經習慣了他為她做的一切,當她的活動范圍只圈定在他規劃的地方內,想要改變、突破,真的是一件難事。

    “一個男人和他的女朋友就快要結婚了,結果他的前女友出現了,還笑著祝福他,結果這個男人就背著自己的未婚妻跟前女友在暗地裡交往,你說這個男人是不是很過分?”張霧善說道,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林月桐,“如果他還愛前女友,就不該給現女友承諾,如果他選擇現女友,就不該跟前女友藕斷絲連,不是嗎?”

    林月桐沉默了一下,說:“他心裡也很矛盾吧,畢竟兩個人都放在心上了。”

    張霧善心裡咯登一下,又鎮定道:“三人行怎麼會有幸福呢?如果他們以後有了孩子,那該怎麼辦?”

    林月桐的臉僵了僵,說:“那就看緣分怎麼決定了。”

    林月桐是怎麼知道的?張霧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張韞楷打電話給張霧善,告訴她張佑棠外出會客的事,地點就在天虹。張霧善剛好在學校,她去了葉蓉卉的班級找人,葉蓉卉的同學說葉蓉卉剛剛離開。沒一會兒,王喜的電話也打過來了。

    開往天虹的路上,張韞楷覺得自己握著方向盤的手都出汗了,而張霧善竟然還有心情做英語六級練習題,他忍不住問:“善善,待會兒,如果……怎麼辦?”

    “這就不該問我了。”張霧善隨意說道,將卷子翻了一頁,“收屍我在行,收拾我可完全不行,誰惹的誰收拾。”

    “那小卉的事呢?怎麼說,她也是爸的……”私生女那三個字張韞楷怎麼也說不出口,雖然他一直把葉蓉卉當成親生妹妹一樣疼。

    “她又不是我生的,關我什麼事?”張霧善慢慢說道,“只要張佑棠公開承認葉蓉卉是他的親生女兒,我將無比敬佩他這份父愛,他名下的任何財產我一分不要,全部都給葉蓉卉,只要他有這個種承認。他不承認,不好意思,該是我的,我不會讓給別人。”

    讓張佑棠公開承認有一個這麼大的私生女,無疑是在張家和林家的臉面上狠狠打一個耳光,這種事張佑棠肯定不會做的,可葉蓉卉又怎麼能甘心?張韞楷心裡無比沉重。

    陪客人打完球的張佑棠習慣性地到休息室去休息,梁其正自然而然地坐到他旁邊,說:“今天球打得不錯。”

    “還行。”張佑棠半晌才回答,看到梁其正,他很矛盾。兩個月前,他第一次在這裡認識梁其正,從梁其正口中得知趙茜芸其實沒有離開雲城,而是投靠了梁其正的妻子,住在梁其正家,因為憂思過度而臥病纏身,他心裡既擔心又自責。他本來想去見茜芸,可梁其正說茜芸不想見他,只希望他照顧好葉蓉卉就可以了,他就開始動搖,自從認養之後,小卉處境很不好過,雖然沒有人刻意刁難她,可總有人誤會她想攀附富貴,對她冷嘲熱諷,她不知道為此偷偷哭了多少次,他看著都心疼。茜芸說不忍心小卉再待在張家,他也清楚小卉在家裡的小心翼翼,可他還是認為小卉留在張家比較好,直到前幾天月桐拿燙牛奶潑小卉的手……

    “如果你不能照顧她們兩母女,我也不願勉強。”梁其正不軟不硬地說道。

    張佑棠看著那份文件發呆,那處房產,離他和茜芸相識的地方最近了。

    梁其正看到這個情況,悄悄地走了,他知道目的已經達成了。

    林月桐是什麼樣的人,張佑棠比誰都清楚,他不相信林月桐會故意潑葉蓉卉,但那天林月桐臉上一閃而過的恨意,突然讓他明白,即便是最大方的妻子,也不能毫無芥蒂,如果不趕快將葉蓉卉嫁出去,那只能將她送走——這並不是他最初收留葉蓉卉的目的。現在,他一方面失去了兒女們對他的信任,另一方面也沒能給葉蓉卉他想要給的生活,這種情況再也不能下去了,他思量再三,終於在文件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以後,就真正地不要見面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一想到明天的雙更,小淳胃都疼了,單休的孩子傷不起啊。。。。

    不知道明天能不能碼得夠。。。

    我覺得善善越寫越糾結了……唉,有沒有人告訴我怎麼寫大綱?這樣下去實在不行啊,之前應該埋的伏筆好多都忘了埋。。。。

    anyway,祝大家周末愉快,大家不要催更啦,不然小淳睡覺都會夢到的!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5:59:56

44 跟蹤

    張佑棠簽好字,又看了好一會兒,才將文件交給秘書,特別囑咐說這份文件是高級機密,直接送去給律師,任何人都不能偷看。

    任何人,自然包括秘書本人,秘書戰戰兢兢地接過文件,趕緊快步走出去,想快點將這種燙手山芋交出去。休息室在三樓,需要乘電梯,她站在電梯門口等著。

    1……2……3,電梯來了,秘書剛要進去,腳步在看到裡面的一男一女時生生停住了。

    “善王……”總經理的千金和公子,他們怎麼會在這裡?秘書立刻想起張霧善和張佑棠見面時的冷淡不語,又想到張韞楷一反常態的積極造勢,不由得抱緊了手中的文件袋,這可是關系到她的烏紗帽的大問題。

    張霧善看著秘書,伸出手,秘書後退了一步,張霧善上前一步,秘書又後退了一步,搖搖頭。

    “我現在就可以結工資給你。”張霧善盯著她冷冷地說道,“多付幾個月的遣散費而已。”

    秘書扛不住這份壓力,顫顫巍巍地將文件遞到張霧善的手中。

    “真乖。”張霧善表揚了一句,扯著袋口用力一撕,秘書驚呼:“不要撕!我還要送去給律師的……”

    張霧善慢慢地掃了她一眼,秘書訕訕地閉緊了嘴,張霧善問道:“你上司一個人在裡面?”

    “是。”秘書看著被撕開的袋子,沮喪道。

    張霧善拿出文件一翻,迅速瀏覽,看到了某個數字和簽名後便將文件丟給張韞楷,然後走回電梯:“梁其正不在,我估計是去和她接頭了,我去找,你……慢慢來。”眼光落到那個快要哭出來的秘書,她一頓,說,“你跟我走。”

    有些話,張韞楷也許不想讓別人知道。

    秘書一愣,看到張霧善的眼神,立刻快步跟上。

    “善王女,我要去干嘛啊?”秘書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不用緊張,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張霧善看著電梯的數字,“反正你也不方便回去,就幫我找一個人吧。”

    “找什麼人?”善王女竟然讓她幫忙!秘書忽然來了精神。

    張霧善看著她臉上的雀躍,有點好笑道:“找……你們總經理的女兒。”

    秘書的表情一垮,總經理的女兒?不就是善王女嗎?善王女這是在玩她嗎?

    張韞楷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到休息室,文件上所涉及到的金額不算太大,他並不在乎,他在意的是那些股份背後張佑棠的用心。他和張霧善都還沒從張佑棠那裡拿到裕美的股份,他手頭上的一部分是張建平分的,一部分是張霧善將林月桐個人的部分轉移過來的,剩下的就是他自己購置。葉蓉卉既沒有結婚,也沒有什麼大事慶祝,張佑棠無緣無故給她那麼股份,即便數額對他對張霧善都未造成威脅,可背後的意味呢?張佑棠是太愛惜這個女兒,背著妻兒也給她特別的照顧?還是張佑棠覺得葉蓉卉沒有錢財的保障就沒有安全感?誰給她帶來不安?他和張霧善對她從來沒有任何行動,林月桐更加不可能。

    “爸。”張韞楷走到張佑棠面前,叫了一聲。

    張佑棠抬起頭,很驚訝看到張韞楷,等到他看到張韞楷手中熟悉的文件袋時,面色劇變,他噌地站起來,白著臉呵斥道:“你竟然跟蹤我?”

    張韞楷嘴一抿,沉聲說:“不跟蹤,怎麼會知道自己的父親原來是這麼好的父親呢?”

    被跟蹤的惱怒占據了張佑棠的腦袋,他板著臉說:“我做什麼,還輪不到你來教訓。”一想到這段時間張韞楷的舉動,他的惱怒又增了幾分,“我還當你是長志氣了,知道上進了,沒想到你竟然是防著我了?哼,就你那點手段,回頭我就給滅了。”

    張韞楷抬起眼簾,嘴角慢慢揚起,嘲弄道,“最好,整個裕美都送給你的舊情人和女兒。”

    張佑棠看到張韞楷那一抹刺眼的笑意,和張霧善驚人地相似,他心頭一驚,如同被潑了一頭冷水,忽然冷靜下來。

    “韞楷,我知道你心裡的埋怨,可我已經沒有和茜芸見面了,小卉……”張佑棠說道,“我想讓小卉搬出去住,這樣對大家都好。”

    “隨便你。”張韞楷將文件放在張佑棠面前,說:“你怎麼做都可以,只要你肯公開承認小卉是你的女兒,你想怎麼彌補她,就算把我們這個家都給她,我和善善都不會有任何意見。”

    張佑棠立刻皺眉,“胡說什麼,我怎麼會那麼做?她會搬出去住的,妨礙不到你們,你們不用這麼提防她。”

    竟然還怪他們提放葉蓉卉?張韞楷這才真正明白張霧善之前說過的“偏心論”是什麼意思。

    “你看著辦吧,”張韞楷心情已經平靜下來,“不過我希望你做什麼決定之前,先考慮一下你的妻子的感受,畢竟你現在動用的也是她的財產。”

    張佑棠沉默了一下,說:“你放心,我會解決這件事的,你媽她……永遠不會知道這件事的。”

    怕是已經晚了,張韞楷想起張霧善說她試探過林月桐的事,他也認為林月桐多少都有些察覺了,這也是他為什麼會這麼著急的原因。

    張霧善發信息過來說已經找到人了,張韞楷二話不說便過去,張佑棠覺得蹊蹺,也趕緊跟過去。張韞楷看了看,沒有說話,或者讓他知道會更好。

    張霧善看到張佑棠也跟過來時,責怪地看了一眼張韞楷,這樣的話,很多話就不方便問那麼清楚了。

    張佑棠見到張霧善才叫驚訝,沒想到她也在場,後又想到這可能都是張霧善的主意,又不免惱怒,但終究是他有錯在先,他也不方便說什麼,但作為一個父親,他覺得有必要再次表明自己的立場。

    他剛想說話,張霧善便伸手示意他不要說話,然後將手放在門把上,對他們使眼神,他正疑惑著,張霧善已經開了門,然後他就看到梁其正……和葉蓉卉。

    “小卉,你怎麼會在這裡?”張佑棠看著房內的兩個人,就算再盲目也猜到了真相,“你……”她也在跟蹤他?還背著他跟梁其正私談?

    “爸爸,我、我只是偶然聽說媽媽在梁叔叔家,所以想跟梁叔叔見個面,”葉蓉卉一臉驚慌,小心翼翼道,“我只是太想念媽媽了。”

    張佑棠沒說話,張霧善靠在門邊,漫不經心道:“好個偶然啊,我記得天虹好像是需要一定財產保證才能入會的吧?”她本來不想說話的,可葉蓉卉那一個“爸爸媽媽”讓她聽得很不舒服,她不刺一下心情不能平靜。

    葉蓉卉煞白了臉,沒有說話。

    張佑棠沉著臉,呼哧呼哧地喘著氣,然後大聲怒道:“你們三個……究竟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首先說,你做什麼我一點興趣也沒有,”張霧善開口說,“我可不是沖著你來的,我是來找這位梁先生的。”

    “你找他干嘛?”張佑棠瞪著她。

    “他讓我吃了苦頭,”張霧善關上了房門,盯著看不出什麼心思的梁其正,“我總得知道原因吧?對不對?梁先生。我跟你可是無冤無仇,就算我目中無人,狂放過頭,大不了你不給我業務,教訓我幾句就是了,我張霧善何德何能讓你這麼殫精竭慮,騙我過去瞎忙活了半天?你的顧問費我可是一分錢也沒有少收。”

    “你都知道為什麼了,還有什麼好問的。”梁其正後退了一步,雙手插兜看著她,“我就是覺得你一個年輕人,什麼本事也沒有就知道擺譜看不起人,想幫你父母教導教導你,讓你吃點苦頭長點記性。”

    “呵,”張霧善笑了笑,然後收斂了表情,緊緊地盯著他,“梁其正,我能查得到王喜,我也能查得到你。你以為你掩蓋得很好?我十五歲的時候就從我爺爺那裡學到了怎麼捉你這種爛帳。三年前你轉銷華南大區的那一單,需要我詳細地提醒你紕漏在哪裡嗎?”

    梁其正臉上終於出現了慌亂。

    “善善,你不要亂說話,梁叔叔不是那樣的人。”葉蓉卉突然開口,梁其正的表情收斂了回去。

    “我還沒到問你,少給我插嘴!”張霧善橫了她一眼,又看向張佑棠,“要不,你們父女倆換個地方談談心?更進一步了解了解?”

    張佑棠收回看向葉蓉卉的目光,說:“不用。”

    “怎麼樣?你考慮清楚沒有?”張霧善又看回梁其正,“我脾氣不好你是知道的,如果聽到什麼不滿意的答案可能會發瘋,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誰也說不准。”

    梁其正還是沒有回答,抬起頭看向葉蓉卉,而張霧善一示意,張韞楷便站過來,擋住他的視線。

    “我猜王喜今晚肯定高興得睡不著覺,”張霧善翻出手機,手指在觸屏上摸了摸,“如果我把一些事告訴他……”

    過了一會兒,梁其正終於垂頭,將趙茜芸讓他教訓張霧善的事從頭到尾交待了一番。

    張佑棠臉上一片死灰,葉蓉卉則捂著臉大哭起來:“爸爸,你不要怪媽媽,這一切……這一切都是都是我的主意……因為善善知道了,媽媽才不敢再來找我了,我氣不過,所以、所以……”

    “氣不過就可以這樣?”張韞楷語氣復雜道,心中壓下了最後一根稻草,“那我氣不過的話,是不是可以將你趕出去?”他又看向張佑棠,“我現在真覺得我們提防得晚了、少了。”

    “哥……”葉蓉卉顫抖著叫了一聲。

    “不敢當。”張韞楷僵硬地收回目光,將冷漠地背部留給了葉蓉卉。

    張霧善走過來,拉住張韞楷的手,看著張佑棠:“親愛的父親大人,您看這事兒要怎麼解決?”

    作者有話要說:艱難的一更,還有一更。。。

    明天是半個月以來真正休息的一天。。。。我覺得兩更突然變得很沉重,不過我會記數的,如果更不夠,以後會補回來的。。



45 漣漪

    長久的沉默,讓空氣都變得沉重起來,葉蓉卉緊握在一起的雙手不斷地顫抖著,她控制不了心裡正在蔓延的恐慌,千萬不能在這裡倒下,千萬不能在這裡倒下,強烈地沖動湧上來,她甚至已經開口想要說出那句話,可趙茜芸警告的話在耳邊響起,她只能強忍了下來。

    “家丑不方便外人在場,煩請梁先生回避。”張佑棠忽然說道。

    梁其正看看葉蓉卉,又看到張霧善使過來的眼神,動了動,出去了。

    葉蓉卉這才真正有了一種孤立無援的危機感,她低著頭,不斷地絞著雙手,什麼話也不敢說。

    張佑棠看到葉蓉卉這個樣子,忽然想起十幾年前第一次看到她的情景,那時候他到Y市出差,無意中見到趙茜芸然後輾轉打聽到她的近況,得知她過得不好便約她見面。趙茜芸便領著葉蓉卉過來,葉蓉卉跟現在一樣,低著頭,緊張地絞著手指,瘦巴巴地小臉上滿是不安和恐懼,他當下就心軟了,為了這個年幼的孩子,不顧雙親的反對執意要將她帶回家。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以為已經將這些忘記了,沒想到還記得那麼清楚。

    “小卉,你有什麼話說嗎?”他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如果是張韞楷和張霧善的話,這股怒氣只怕早就爆發出來了。

    “對不起,爸爸。”葉蓉卉的淚水簌簌地流下來,看得張霧善直贊歎,灑水機也不過如此。

    “我以為,你是三個孩子中最讓我放心的,你真的是太讓我失望了。”張佑棠疲憊地說,就在剛才,他簽字的時候,他還絞盡腦汁想要找到一個更好安置她的辦法,“現在已經沒有人能打你了,你用不著那麼小心翼翼,也不用整天懷疑其他人會欺負你。”

    葉蓉卉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張佑棠,哽咽著什麼也說不出口。

    張霧善冷眼看著,覺得葉蓉卉和趙茜芸果真不愧是親生母女,這種神態饒是鐵漢子看到也該變成繞指柔吧?但她可不是來看戲的,很煞風景地開口問道:“爸,你說的打人,該不會是說她的爸爸,那個正在服刑的葉甲志打她吧?”

    葉蓉卉忽然嗆了一下,拼命咳起來,而張佑棠驚訝地扭頭看著張霧善,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就我所知,葉甲志的確是有毆妻的舉動,具體因為什麼我就不方便透露了,但是他卻是一個難得的好父親,從來沒有對他的女兒大聲說過話,對女兒還千依百順。”張霧善平靜地說道。

    “你根本什麼都不明白。”葉蓉卉沖著張霧善大聲喊道。

    “我是不明白,葉甲志為什麼要牽掛著一個十幾年從來沒有去看過他一眼的女兒。”張霧善冷冷地道,“他本來什麼也不想說,可是我一提到你的名字,他就什麼都說了,毫無保留,可惜這樣的父愛遇到了你這樣女兒。我猜,你連他長什麼樣都不記得了吧。”

    葉蓉卉一直搖著頭,什麼也不說。

    “不過我沒什麼資格說你,因為我也是一個很大逆不道的女兒。”張霧善看著張佑棠,眼神微冷,“爸,不要忘記我曾經跟你說過的,如果你不能永遠瞞著我媽,我馬上把張佑棠太太的位置給你騰出來。畢竟,人家沒了你還是照樣能找到靠山,可我媽,你不回來甚至連覺都睡不著,你最好快點做決定。”曾經她以為只要給林月桐找另外的幸福就好了,可是林月桐的話卻讓她明白,林月桐在乎不僅僅只是張佑棠,而是和張佑棠生活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包括她、張韞楷、公公婆婆,包括這個家,她上哪裡去找這麼多給林月桐呢?

    張佑棠難以形容此刻的心情,一雙兒女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待一個陌生人一般,冷漠得可怕。

    回去的路上,張韞楷開著車,張霧善依舊做她的卷子,兩個人什麼也沒說,一直沉默著到回到雲大。

    “後天我考試,”下車前張霧善對張韞楷說,“我會住宿捨突擊復習,家裡……就麻煩你了。”

    張韞楷面無表情地點頭,“這兩天我會回家住。”

    張佑棠很快做出了決定,他以下基層鍛煉的借口將葉蓉卉調到另外一個城市,毫無征兆,猜測紛紛,不少人還認為這是葉蓉卉即將步入張氏高層管理的征兆,只有該知道的人知道真相。趙茜芸看上的房產就在那個城市裡,總歸是養了十幾年的女兒,感情不能說沒就沒,張佑棠到底還是給了趙茜芸她想要的東西。

    張霧善考完六級後,張建平找她談話。

    “我知道,你心裡肯定埋怨我沒有插手你爸的事。”張建平說道,“不是我不想管,而是二十多年前我已經插手太多了,現在你爸說起來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我插手反而會弄巧成拙,到時候鬧起來,你媽她就瞞不住了。”

    “她已經知道了。”張霧善說道,“不然她不會激動得去潑葉蓉卉。”

    張建平不由得懊悔,這件事鬧到現在他也是有責任的,早知道當初怎麼樣也不同意讓張佑棠收養葉蓉卉就好了,好像就是因為她進來之後,張霧善才開始變一個人的……但他不明白,張霧善怎麼能容忍葉蓉卉這麼久。

    “更甚的事我都懶得追究她了,這點算什麼?如果她不是動了我的底線,我還想看看她的這出戲要怎麼演下去呢。”張霧善托著腮,有點出神道,“這種極力想要獲得認同的感覺,我太了解了,不是誰都勇氣通過努力去爭取自己想要的,我不是說她的手段,而是說這種想要改變自己讓自己變得更好的心情,我其實很佩服。”

    不顧一切,無悔縱身,她缺的就是這種的斷壁無援的意識吧,因為不曾缺乏,所以不懂珍惜,更不懂如何爭取。

    張建平不理解張霧善的傷感,他作為一家之主,任何事都是為了讓這個家維持下去,所以他勸張霧善不要將情緒表現得太明顯,還讓她打聽葉蓉卉究竟對林月桐說了什麼,想辦法彌補,不要讓林月桐胡思亂想。

    “這種事還是讓當事人自己說吧,我說得再多,也不過是一個局外人。”張霧善自嘲一笑,“其實我最初的想法是,狠狠地給那兩母女幾個耳光,然後找人將她們趕走,誰去幫她們我就打誰,然後帶著我媽離開這裡,可事情不是我想做就能做的,所以我忍了。但是我總有不想做就不做的權利吧?禍不是我闖的,我不想收拾這種爛攤子,很抱歉,爺爺,我做不到。”

    張建平只能歎息,張韞楷也是這樣的態度,這真不是一件好事。

    葉蓉卉的離開似乎只是一朵小漣漪,很快就平靜了,可張霧善不相信故事就此結束,這朵漣漪遲早能掀起巨浪的。她搬回家裡,除了偶爾有專業課要回學校,大部分時間都分給了林月桐和“原蕾”。“原蕾”因為她的那條特別規定引起了很多人的特別印象,所以人氣漸漸上來了,而李瑞經過初期的慌亂和毫無頭緒,漸漸摸出了心得,張霧善沒什麼擔心的,她擔心的是林月桐。

    表面看起來林月桐似乎沒受到什麼影響,可正是這樣才讓人懷疑:如果她什麼也不知道,那她肯定會跟其他人一樣,以為葉蓉卉的下調是為了以後的上提鋪路,她至少要表示反對,可她沒有;如果她知道了,那葉蓉卉的離開,應該會讓她松一口氣,可她沒有。她每天依舊笑嘻嘻的,可經常對著電視或沒人的地方發呆,張霧善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張霧善把這件事委婉地跟林徵桐提了一下,林徵桐便打電話給林月桐,讓她帶著兩個孩子跟他們一起去郊外的山莊散散心。林月桐不想去,張霧善便勸她,借口是張韞楷的女朋友遠在國外,他周末的時候其實很無聊又很郁悶,林月桐立刻就答應了。

    郊區的空氣很好,林徵桐選的山莊風景也不錯,客人也不多,張霧善覺得心情都變輕松了不少。而林徵桐和妻子一直拉著林月桐說話,旁敲側擊,可林月桐什麼也沒說,很是反常,他們沒有辦法,只能從側面不斷開導她,寬慰她。有這樣的娘家,林月桐真的很幸運,張霧善想到自己的家,多少有點遺憾,不過事情已經有起色了,至少她確定林月桐很在意她,張韞楷也站在她身後,這就夠了。

    張霧善一個人坐在觀景台的餐桌上,聽著音樂,等其他人回來,切換音樂的時候,後面一桌人的交流不小心飄進她的耳朵裡,熟悉的字眼讓她按了暫停鍵。

    “……工程浩大,投資大,見效慢,那小子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上面了,年輕人就是不懂想,什麼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裡了,到時候發生什麼意外,博藝就跟著他老爹去了。”一個聲音說道。

    另外一個聲音跟著附和:“江博成辛苦打下的江山,眼看就要被他兒子毀了……毛頭小子,若不是江博成死得巧,他現在沒准還是哪條街道上的片警呢,一天到晚擺譜,還真把自己當成‘雲城江少’了。”

    張霧善的手緊了緊,按下了錄音鍵。

    第三個聲音出聲:“你們也別心急,反正他現在腦袋發熱,想要把何園的項目做起來,那麼多人盯著那塊地,他拿不到什麼好處的,我們先等著他被拖累再出手。”

    “對對對,我們把其他股東也爭取過來,等他跟可地亞他們斗得兩敗俱傷的時候……呵呵。”

    張韞楷從外面跑進來,張霧善等他說第二次才拔下耳機線,問:“你說什麼?”

    “舅舅問你要不要去釣魚。”張韞楷又重復了一次。

    張霧善沒什麼興趣,張韞楷又說:“我也不想去,沒好意思說,既然你不去,我剛好在這兒陪你。”

    張霧善問他給相機看他們照得怎麼樣,翻看了一下,她把相機還給他,讓他給自己照幾張,張韞楷立刻就站起來給她照。

    “多照幾張。”張霧善又說道,定定地看著他。

    張韞楷也看著她,然後又給她照了幾張,張霧善注意到他的手指微微動了動,便抿嘴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周六任務完成~~~

    明天是個休息日約會日啊,還要更文……嗚嗚。

    周末愉快~

    **真抽,發文很痛苦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6:00:48

44 跟蹤

    張佑棠簽好字,又看了好一會兒,才將文件交給秘書,特別囑咐說這份文件是高級機密,直接送去給律師,任何人都不能偷看。

    任何人,自然包括秘書本人,秘書戰戰兢兢地接過文件,趕緊快步走出去,想快點將這種燙手山芋交出去。休息室在三樓,需要乘電梯,她站在電梯門口等著。

    1……2……3,電梯來了,秘書剛要進去,腳步在看到裡面的一男一女時生生停住了。

    “善王……”總經理的千金和公子,他們怎麼會在這裡?秘書立刻想起張霧善和張佑棠見面時的冷淡不語,又想到張韞楷一反常態的積極造勢,不由得抱緊了手中的文件袋,這可是關系到她的烏紗帽的大問題。

    張霧善看著秘書,伸出手,秘書後退了一步,張霧善上前一步,秘書又後退了一步,搖搖頭。

    “我現在就可以結工資給你。”張霧善盯著她冷冷地說道,“多付幾個月的遣散費而已。”

    秘書扛不住這份壓力,顫顫巍巍地將文件遞到張霧善的手中。

    “真乖。”張霧善表揚了一句,扯著袋口用力一撕,秘書驚呼:“不要撕!我還要送去給律師的……”

    張霧善慢慢地掃了她一眼,秘書訕訕地閉緊了嘴,張霧善問道:“你上司一個人在裡面?”

    “是。”秘書看著被撕開的袋子,沮喪道。

    張霧善拿出文件一翻,迅速瀏覽,看到了某個數字和簽名後便將文件丟給張韞楷,然後走回電梯:“梁其正不在,我估計是去和她接頭了,我去找,你……慢慢來。”眼光落到那個快要哭出來的秘書,她一頓,說,“你跟我走。”

    有些話,張韞楷也許不想讓別人知道。

    秘書一愣,看到張霧善的眼神,立刻快步跟上。

    “善王女,我要去干嘛啊?”秘書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不用緊張,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張霧善看著電梯的數字,“反正你也不方便回去,就幫我找一個人吧。”

    “找什麼人?”善王女竟然讓她幫忙!秘書忽然來了精神。

    張霧善看著她臉上的雀躍,有點好笑道:“找……你們總經理的女兒。”

    秘書的表情一垮,總經理的女兒?不就是善王女嗎?善王女這是在玩她嗎?

    張韞楷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到休息室,文件上所涉及到的金額不算太大,他並不在乎,他在意的是那些股份背後張佑棠的用心。他和張霧善都還沒從張佑棠那裡拿到裕美的股份,他手頭上的一部分是張建平分的,一部分是張霧善將林月桐個人的部分轉移過來的,剩下的就是他自己購置。葉蓉卉既沒有結婚,也沒有什麼大事慶祝,張佑棠無緣無故給她那麼股份,即便數額對他對張霧善都未造成威脅,可背後的意味呢?張佑棠是太愛惜這個女兒,背著妻兒也給她特別的照顧?還是張佑棠覺得葉蓉卉沒有錢財的保障就沒有安全感?誰給她帶來不安?他和張霧善對她從來沒有任何行動,林月桐更加不可能。

    “爸。”張韞楷走到張佑棠面前,叫了一聲。

    張佑棠抬起頭,很驚訝看到張韞楷,等到他看到張韞楷手中熟悉的文件袋時,面色劇變,他噌地站起來,白著臉呵斥道:“你竟然跟蹤我?”

    張韞楷嘴一抿,沉聲說:“不跟蹤,怎麼會知道自己的父親原來是這麼好的父親呢?”

    被跟蹤的惱怒占據了張佑棠的腦袋,他板著臉說:“我做什麼,還輪不到你來教訓。”一想到這段時間張韞楷的舉動,他的惱怒又增了幾分,“我還當你是長志氣了,知道上進了,沒想到你竟然是防著我了?哼,就你那點手段,回頭我就給滅了。”

    張韞楷抬起眼簾,嘴角慢慢揚起,嘲弄道,“最好,整個裕美都送給你的舊情人和女兒。”

    張佑棠看到張韞楷那一抹刺眼的笑意,和張霧善驚人地相似,他心頭一驚,如同被潑了一頭冷水,忽然冷靜下來。

    “韞楷,我知道你心裡的埋怨,可我已經沒有和茜芸見面了,小卉……”張佑棠說道,“我想讓小卉搬出去住,這樣對大家都好。”

    “隨便你。”張韞楷將文件放在張佑棠面前,說:“你怎麼做都可以,只要你肯公開承認小卉是你的女兒,你想怎麼彌補她,就算把我們這個家都給她,我和善善都不會有任何意見。”

    張佑棠立刻皺眉,“胡說什麼,我怎麼會那麼做?她會搬出去住的,妨礙不到你們,你們不用這麼提防她。”

    竟然還怪他們提放葉蓉卉?張韞楷這才真正明白張霧善之前說過的“偏心論”是什麼意思。

    “你看著辦吧,”張韞楷心情已經平靜下來,“不過我希望你做什麼決定之前,先考慮一下你的妻子的感受,畢竟你現在動用的也是她的財產。”

    張佑棠沉默了一下,說:“你放心,我會解決這件事的,你媽她……永遠不會知道這件事的。”

    怕是已經晚了,張韞楷想起張霧善說她試探過林月桐的事,他也認為林月桐多少都有些察覺了,這也是他為什麼會這麼著急的原因。

    張霧善發信息過來說已經找到人了,張韞楷二話不說便過去,張佑棠覺得蹊蹺,也趕緊跟過去。張韞楷看了看,沒有說話,或者讓他知道會更好。

    張霧善看到張佑棠也跟過來時,責怪地看了一眼張韞楷,這樣的話,很多話就不方便問那麼清楚了。

    張佑棠見到張霧善才叫驚訝,沒想到她也在場,後又想到這可能都是張霧善的主意,又不免惱怒,但終究是他有錯在先,他也不方便說什麼,但作為一個父親,他覺得有必要再次表明自己的立場。

    他剛想說話,張霧善便伸手示意他不要說話,然後將手放在門把上,對他們使眼神,他正疑惑著,張霧善已經開了門,然後他就看到梁其正……和葉蓉卉。

    “小卉,你怎麼會在這裡?”張佑棠看著房內的兩個人,就算再盲目也猜到了真相,“你……”她也在跟蹤他?還背著他跟梁其正私談?

    “爸爸,我、我只是偶然聽說媽媽在梁叔叔家,所以想跟梁叔叔見個面,”葉蓉卉一臉驚慌,小心翼翼道,“我只是太想念媽媽了。”

    張佑棠沒說話,張霧善靠在門邊,漫不經心道:“好個偶然啊,我記得天虹好像是需要一定財產保證才能入會的吧?”她本來不想說話的,可葉蓉卉那一個“爸爸媽媽”讓她聽得很不舒服,她不刺一下心情不能平靜。

    葉蓉卉煞白了臉,沒有說話。

    張佑棠沉著臉,呼哧呼哧地喘著氣,然後大聲怒道:“你們三個……究竟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首先說,你做什麼我一點興趣也沒有,”張霧善開口說,“我可不是沖著你來的,我是來找這位梁先生的。”

    “你找他干嘛?”張佑棠瞪著她。

    “他讓我吃了苦頭,”張霧善關上了房門,盯著看不出什麼心思的梁其正,“我總得知道原因吧?對不對?梁先生。我跟你可是無冤無仇,就算我目中無人,狂放過頭,大不了你不給我業務,教訓我幾句就是了,我張霧善何德何能讓你這麼殫精竭慮,騙我過去瞎忙活了半天?你的顧問費我可是一分錢也沒有少收。”

    “你都知道為什麼了,還有什麼好問的。”梁其正後退了一步,雙手插兜看著她,“我就是覺得你一個年輕人,什麼本事也沒有就知道擺譜看不起人,想幫你父母教導教導你,讓你吃點苦頭長點記性。”

    “呵,”張霧善笑了笑,然後收斂了表情,緊緊地盯著他,“梁其正,我能查得到王喜,我也能查得到你。你以為你掩蓋得很好?我十五歲的時候就從我爺爺那裡學到了怎麼捉你這種爛帳。三年前你轉銷華南大區的那一單,需要我詳細地提醒你紕漏在哪裡嗎?”

    梁其正臉上終於出現了慌亂。

    “善善,你不要亂說話,梁叔叔不是那樣的人。”葉蓉卉突然開口,梁其正的表情收斂了回去。

    “我還沒到問你,少給我插嘴!”張霧善橫了她一眼,又看向張佑棠,“要不,你們父女倆換個地方談談心?更進一步了解了解?”

    張佑棠收回看向葉蓉卉的目光,說:“不用。”

    “怎麼樣?你考慮清楚沒有?”張霧善又看回梁其正,“我脾氣不好你是知道的,如果聽到什麼不滿意的答案可能會發瘋,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誰也說不准。”

    梁其正還是沒有回答,抬起頭看向葉蓉卉,而張霧善一示意,張韞楷便站過來,擋住他的視線。

    “我猜王喜今晚肯定高興得睡不著覺,”張霧善翻出手機,手指在觸屏上摸了摸,“如果我把一些事告訴他……”

    過了一會兒,梁其正終於垂頭,將趙茜芸讓他教訓張霧善的事從頭到尾交待了一番。

    張佑棠臉上一片死灰,葉蓉卉則捂著臉大哭起來:“爸爸,你不要怪媽媽,這一切……這一切都是都是我的主意……因為善善知道了,媽媽才不敢再來找我了,我氣不過,所以、所以……”

    “氣不過就可以這樣?”張韞楷語氣復雜道,心中壓下了最後一根稻草,“那我氣不過的話,是不是可以將你趕出去?”他又看向張佑棠,“我現在真覺得我們提防得晚了、少了。”

    “哥……”葉蓉卉顫抖著叫了一聲。

    “不敢當。”張韞楷僵硬地收回目光,將冷漠地背部留給了葉蓉卉。

    張霧善走過來,拉住張韞楷的手,看著張佑棠:“親愛的父親大人,您看這事兒要怎麼解決?”

    作者有話要說:艱難的一更,還有一更。。。

    明天是半個月以來真正休息的一天。。。。我覺得兩更突然變得很沉重,不過我會記數的,如果更不夠,以後會補回來的。。



45 漣漪

    長久的沉默,讓空氣都變得沉重起來,葉蓉卉緊握在一起的雙手不斷地顫抖著,她控制不了心裡正在蔓延的恐慌,千萬不能在這裡倒下,千萬不能在這裡倒下,強烈地沖動湧上來,她甚至已經開口想要說出那句話,可趙茜芸警告的話在耳邊響起,她只能強忍了下來。

    “家丑不方便外人在場,煩請梁先生回避。”張佑棠忽然說道。

    梁其正看看葉蓉卉,又看到張霧善使過來的眼神,動了動,出去了。

    葉蓉卉這才真正有了一種孤立無援的危機感,她低著頭,不斷地絞著雙手,什麼話也不敢說。

    張佑棠看到葉蓉卉這個樣子,忽然想起十幾年前第一次看到她的情景,那時候他到Y市出差,無意中見到趙茜芸然後輾轉打聽到她的近況,得知她過得不好便約她見面。趙茜芸便領著葉蓉卉過來,葉蓉卉跟現在一樣,低著頭,緊張地絞著手指,瘦巴巴地小臉上滿是不安和恐懼,他當下就心軟了,為了這個年幼的孩子,不顧雙親的反對執意要將她帶回家。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以為已經將這些忘記了,沒想到還記得那麼清楚。

    “小卉,你有什麼話說嗎?”他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如果是張韞楷和張霧善的話,這股怒氣只怕早就爆發出來了。

    “對不起,爸爸。”葉蓉卉的淚水簌簌地流下來,看得張霧善直贊歎,灑水機也不過如此。

    “我以為,你是三個孩子中最讓我放心的,你真的是太讓我失望了。”張佑棠疲憊地說,就在剛才,他簽字的時候,他還絞盡腦汁想要找到一個更好安置她的辦法,“現在已經沒有人能打你了,你用不著那麼小心翼翼,也不用整天懷疑其他人會欺負你。”

    葉蓉卉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張佑棠,哽咽著什麼也說不出口。

    張霧善冷眼看著,覺得葉蓉卉和趙茜芸果真不愧是親生母女,這種神態饒是鐵漢子看到也該變成繞指柔吧?但她可不是來看戲的,很煞風景地開口問道:“爸,你說的打人,該不會是說她的爸爸,那個正在服刑的葉甲志打她吧?”

    葉蓉卉忽然嗆了一下,拼命咳起來,而張佑棠驚訝地扭頭看著張霧善,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就我所知,葉甲志的確是有毆妻的舉動,具體因為什麼我就不方便透露了,但是他卻是一個難得的好父親,從來沒有對他的女兒大聲說過話,對女兒還千依百順。”張霧善平靜地說道。

    “你根本什麼都不明白。”葉蓉卉沖著張霧善大聲喊道。

    “我是不明白,葉甲志為什麼要牽掛著一個十幾年從來沒有去看過他一眼的女兒。”張霧善冷冷地道,“他本來什麼也不想說,可是我一提到你的名字,他就什麼都說了,毫無保留,可惜這樣的父愛遇到了你這樣女兒。我猜,你連他長什麼樣都不記得了吧。”

    葉蓉卉一直搖著頭,什麼也不說。

    “不過我沒什麼資格說你,因為我也是一個很大逆不道的女兒。”張霧善看著張佑棠,眼神微冷,“爸,不要忘記我曾經跟你說過的,如果你不能永遠瞞著我媽,我馬上把張佑棠太太的位置給你騰出來。畢竟,人家沒了你還是照樣能找到靠山,可我媽,你不回來甚至連覺都睡不著,你最好快點做決定。”曾經她以為只要給林月桐找另外的幸福就好了,可是林月桐的話卻讓她明白,林月桐在乎不僅僅只是張佑棠,而是和張佑棠生活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包括她、張韞楷、公公婆婆,包括這個家,她上哪裡去找這麼多給林月桐呢?

    張佑棠難以形容此刻的心情,一雙兒女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待一個陌生人一般,冷漠得可怕。

    回去的路上,張韞楷開著車,張霧善依舊做她的卷子,兩個人什麼也沒說,一直沉默著到回到雲大。

    “後天我考試,”下車前張霧善對張韞楷說,“我會住宿捨突擊復習,家裡……就麻煩你了。”

    張韞楷面無表情地點頭,“這兩天我會回家住。”

    張佑棠很快做出了決定,他以下基層鍛煉的借口將葉蓉卉調到另外一個城市,毫無征兆,猜測紛紛,不少人還認為這是葉蓉卉即將步入張氏高層管理的征兆,只有該知道的人知道真相。趙茜芸看上的房產就在那個城市裡,總歸是養了十幾年的女兒,感情不能說沒就沒,張佑棠到底還是給了趙茜芸她想要的東西。

    張霧善考完六級後,張建平找她談話。

    “我知道,你心裡肯定埋怨我沒有插手你爸的事。”張建平說道,“不是我不想管,而是二十多年前我已經插手太多了,現在你爸說起來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我插手反而會弄巧成拙,到時候鬧起來,你媽她就瞞不住了。”

    “她已經知道了。”張霧善說道,“不然她不會激動得去潑葉蓉卉。”

    張建平不由得懊悔,這件事鬧到現在他也是有責任的,早知道當初怎麼樣也不同意讓張佑棠收養葉蓉卉就好了,好像就是因為她進來之後,張霧善才開始變一個人的……但他不明白,張霧善怎麼能容忍葉蓉卉這麼久。

    “更甚的事我都懶得追究她了,這點算什麼?如果她不是動了我的底線,我還想看看她的這出戲要怎麼演下去呢。”張霧善托著腮,有點出神道,“這種極力想要獲得認同的感覺,我太了解了,不是誰都勇氣通過努力去爭取自己想要的,我不是說她的手段,而是說這種想要改變自己讓自己變得更好的心情,我其實很佩服。”

    不顧一切,無悔縱身,她缺的就是這種的斷壁無援的意識吧,因為不曾缺乏,所以不懂珍惜,更不懂如何爭取。

    張建平不理解張霧善的傷感,他作為一家之主,任何事都是為了讓這個家維持下去,所以他勸張霧善不要將情緒表現得太明顯,還讓她打聽葉蓉卉究竟對林月桐說了什麼,想辦法彌補,不要讓林月桐胡思亂想。

    “這種事還是讓當事人自己說吧,我說得再多,也不過是一個局外人。”張霧善自嘲一笑,“其實我最初的想法是,狠狠地給那兩母女幾個耳光,然後找人將她們趕走,誰去幫她們我就打誰,然後帶著我媽離開這裡,可事情不是我想做就能做的,所以我忍了。但是我總有不想做就不做的權利吧?禍不是我闖的,我不想收拾這種爛攤子,很抱歉,爺爺,我做不到。”

    張建平只能歎息,張韞楷也是這樣的態度,這真不是一件好事。

    葉蓉卉的離開似乎只是一朵小漣漪,很快就平靜了,可張霧善不相信故事就此結束,這朵漣漪遲早能掀起巨浪的。她搬回家裡,除了偶爾有專業課要回學校,大部分時間都分給了林月桐和“原蕾”。“原蕾”因為她的那條特別規定引起了很多人的特別印象,所以人氣漸漸上來了,而李瑞經過初期的慌亂和毫無頭緒,漸漸摸出了心得,張霧善沒什麼擔心的,她擔心的是林月桐。

    表面看起來林月桐似乎沒受到什麼影響,可正是這樣才讓人懷疑:如果她什麼也不知道,那她肯定會跟其他人一樣,以為葉蓉卉的下調是為了以後的上提鋪路,她至少要表示反對,可她沒有;如果她知道了,那葉蓉卉的離開,應該會讓她松一口氣,可她沒有。她每天依舊笑嘻嘻的,可經常對著電視或沒人的地方發呆,張霧善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張霧善把這件事委婉地跟林徵桐提了一下,林徵桐便打電話給林月桐,讓她帶著兩個孩子跟他們一起去郊外的山莊散散心。林月桐不想去,張霧善便勸她,借口是張韞楷的女朋友遠在國外,他周末的時候其實很無聊又很郁悶,林月桐立刻就答應了。

    郊區的空氣很好,林徵桐選的山莊風景也不錯,客人也不多,張霧善覺得心情都變輕松了不少。而林徵桐和妻子一直拉著林月桐說話,旁敲側擊,可林月桐什麼也沒說,很是反常,他們沒有辦法,只能從側面不斷開導她,寬慰她。有這樣的娘家,林月桐真的很幸運,張霧善想到自己的家,多少有點遺憾,不過事情已經有起色了,至少她確定林月桐很在意她,張韞楷也站在她身後,這就夠了。

    張霧善一個人坐在觀景台的餐桌上,聽著音樂,等其他人回來,切換音樂的時候,後面一桌人的交流不小心飄進她的耳朵裡,熟悉的字眼讓她按了暫停鍵。

    “……工程浩大,投資大,見效慢,那小子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上面了,年輕人就是不懂想,什麼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裡了,到時候發生什麼意外,博藝就跟著他老爹去了。”一個聲音說道。

    另外一個聲音跟著附和:“江博成辛苦打下的江山,眼看就要被他兒子毀了……毛頭小子,若不是江博成死得巧,他現在沒准還是哪條街道上的片警呢,一天到晚擺譜,還真把自己當成‘雲城江少’了。”

    張霧善的手緊了緊,按下了錄音鍵。

    第三個聲音出聲:“你們也別心急,反正他現在腦袋發熱,想要把何園的項目做起來,那麼多人盯著那塊地,他拿不到什麼好處的,我們先等著他被拖累再出手。”

    “對對對,我們把其他股東也爭取過來,等他跟可地亞他們斗得兩敗俱傷的時候……呵呵。”

    張韞楷從外面跑進來,張霧善等他說第二次才拔下耳機線,問:“你說什麼?”

    “舅舅問你要不要去釣魚。”張韞楷又重復了一次。

    張霧善沒什麼興趣,張韞楷又說:“我也不想去,沒好意思說,既然你不去,我剛好在這兒陪你。”

    張霧善問他給相機看他們照得怎麼樣,翻看了一下,她把相機還給他,讓他給自己照幾張,張韞楷立刻就站起來給她照。

    “多照幾張。”張霧善又說道,定定地看著他。

    張韞楷也看著她,然後又給她照了幾張,張霧善注意到他的手指微微動了動,便抿嘴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周六任務完成~~~

    明天是個休息日約會日啊,還要更文……嗚嗚。

    周末愉快~

    **真抽,發文很痛苦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6:01:09

46 來氣

    “你認識這幾個人?”張韞楷指著電腦裡的照片問道。

    張霧善將照片轉移到她的手機裡,隨口說道:“現在暫時不認識,可能以後會認識。”

    張韞楷覺得張霧善肯定瞞著他什麼事,但是她不說,他也問不出什麼來,便轉移了話題,問張霧善要不要重新回裕美上班。

    張霧善直接就說不,首先她覺得在裕美上班跟在玉馥上班沒什麼差別,都不是她在行的工作,都需要靠別人的特別關照,沒什麼可期待的;其次她已經從裕美出來過一次,第二次進去,如果再有個萬一,她可不希望別人以為她把裕美當成自己家一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那你有什麼打算?”張韞又問,“你就要放暑假了吧?你要去干嘛?”

    “我想給媽媽設計一件婚紗。”這是她想了很久才做的決定,既然林月桐的幸福全部都寄掛在張佑棠身上,現在張佑棠也表了態,沒有誰能再能給林月桐帶來威脅,那她就竭力讓林月桐擁有最完整的幸福。

    對張霧善來說,能做出這種決定,她必定是翻來覆去想了又想才說服自己的,張韞楷從身後抱著她,欣慰道:“善善,哥真為你驕傲,我……還沒辦法做到你這樣。”對張佑棠,他不是說不原諒,只是沒有辦法再像以前那樣尊重和敬愛。

    驕傲?張霧善自嘲一笑,她一點也不想要這種憋屈的驕傲,可她不能因為一己之私而扭轉林月桐的人生,她沒有權利對別人的婚姻別人的人生進行裁斷,即便這段婚姻在她看來完全失去了堅持下去的理由。前一世,最後的感覺是林月桐低落到她臉上的淚水,即便她墮落成爛泥,還是會為她痛苦的林月桐,是她重生前就決定了要保護的人,她又怎麼能親手毀掉這份承諾呢?

    張霧善把想法說給林月桐,林月桐怔了怔,然後就高興起來,看來她是真的對當初的婚禮感到遺憾,想要真正穿上一次白紗,體驗一下做新娘子的幸福。張霧善又找了張佑棠,或許是內疚或許是急於彌補,張佑棠立刻就答應去照婚紗照的事,生怕一個遲疑就引來張霧善的不快。

    “你不必這樣,”張霧善說道,“我能做的最過分的事,不過就是離家出走而已,對你構不成什麼傷害。”

    “我知道你不會理解我的做法,可是我……”張佑棠想要解釋,張霧善卻伸手打斷他。

    張霧善抬頭正視著這個給她一半血肉撫養她二十多年卻被她排除在心門外的男人,說:“該不該恨你這個問題我想了很久,到現在我也沒想清楚……你從來沒有為我考慮過,所以我也不想將心比心地去幫你想,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能幫我媽也找一個男的趙茜芸,看你會不會覺得頭上的帽子變成綠色的。”

    張佑棠頓時如鯁在喉。

    對張佑棠,張霧善真的說不清楚自己的感覺,不單純是恨吧,至少曾經抱著希望的,但現在已經不願意再去想什麼了。

    “原蕾”經過幾個月的經營和鍛煉,終於迎來了所有顧客打分都高於理發師自評的第一周,李瑞很興奮,第一時間就通知了張霧善,張霧善去了店面,查看了所有的記錄和評語後,便決定請全部人去吃大餐,表示犒勞。

    這點成績跟前幾個月的慘淡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李瑞不想去,張霧善的目光輕飄飄地落下來,他立刻不說話了。

    一群人便到雲城比較有名的中餐館海搓,其他人吃得很歡,見到張霧善只是意思意思,都不好意思起來,張霧善邊說:“別看我,我的胃就那麼點兒大,吃多了會還回來的。”幾個人這才敞開胃口又大吃起來,畢竟很少機會能到這種地方來吃一頓。

    張霧善坐在一旁喝著啤酒,認真地聽他們說每天遇到的人和事,覺得做一份簡簡單單的工作,雖然有時候會很累,但感覺會很充實,也不會為一些不相干的念頭左右自己,她不知不覺竟然有點羨慕。

    “Emma,那邊的人你認識嗎?”Mike忽然對張霧善說,對面那一桌有個女的,看過來有好幾次了。

    張霧善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剛好羅藝清也看過來,她手一抖,差點沒把杯子弄倒。

    她是作業沒做好就去玩還不幸被班主任抓到的小學生嗎?這麼緊張……張霧善硬著頭皮過去打招呼,“這麼巧……羅老師。”

    羅藝清招呼她在一旁坐下,跟同桌的兩位好友介紹說:“這個是張霧善,是我……一個小朋友。”

    “阿姨好。”張霧善問了聲好,任由那兩位阿姨的目光在她身上溜了幾圈才收回。

    羅藝清問她:“最近都在忙什麼?怎麼都不到家裡玩玩?”

    張霧善頓了一下,說:“就在學校裡瞎忙。”

    “那些都是你同學?”羅藝清往李瑞那邊看了一眼,“怎麼我瞧著有兩個挺老的……”

    可憐的何隨楊和Mike,張霧善往那邊看了一眼,說:“他們都是理發店的員工……就是,我開的理發店……”她不想說,可是不懂為什麼她就是不敢對羅藝清撒謊或隱瞞。

    “你開了理發店?”羅藝清的一個朋友來了興趣,“你不是還在上大學?怎麼就想著開店了?”

    “鬧著玩兒的。”張霧善直接說道,“平常就一個學弟在管,我很少去。”

    “叫什麼名?在哪裡?”那個朋友又問。

    張霧善在對方期待的眼神和羅藝清淡淡的眼神中,不情不願地拿出名片。

    “行,改天有空我去看看。”

    張霧善深深吸了一口氣,笑道:“歡迎。”想到羅藝清有可能去,她一點都不歡迎。

    “星期天是他爺爺生日,有空到家裡一起慶祝慶祝,沒什麼人,就我們一家子。”羅藝清小聲地對張霧善說道。

    張霧善一聽,立刻覺得胃抽筋起來,離開的時候差點還絆到椅子。

    “你跟她說什麼,小臉都白了。”一個朋友好奇道,“真沒想到,你們家小江喜歡這一款的。”該怎麼說呢?很瘦很白,不是很漂亮,也不甜美,跟時下的年輕姑娘有點不一樣,“怎麼我看她好像有點不上心。”

    “小江喜歡的不是你們公司裡的一個什麼經理來著,怎麼換人了?”另一個朋友疑惑道。

    “我什麼時候提到我們家小江了?”羅藝清白了她們一眼,“不要亂說話。”

    見了羅藝清之後,張霧善便開始糾結,要不要去呢?如果羅藝清態度不好也就算了,可偏偏人家很誠心地邀請她,上次還把那麼好的勺子送給她……可是,她真不想見到江宿,不想與他有任何關系了。一想到他上次哄小孩子那樣哄她,她就來氣,她那麼重視的一件事在他眼裡就跟小孩子過家家一樣,實在讓她很難釋懷。想到江宿,她自然而然就想到紀筱筱,上次紀筱筱為什麼要幫江宿約她?這不是很奇怪的事嗎?

    一直糾結到星期天,張霧善忽然意識到她還沒准備禮物,急急忙忙去挑禮物,挑了半天挑了一只烏龜,然後已經到了下午,她趕緊打車過去。

    羅藝清給她開的門,笑著讓她進去,說江為簡老早就等著了。

    張霧善趕緊進去,江為簡正在客廳裡拆禮物,看到她,他一哼,不高興道:“小丫頭,你是不是不想來?”

    “是。”張霧善很老實地回答。

    江為簡不高興了,問:“為什麼不想來?”

    “不懂挑什麼禮物。”這跟張建平生日時的說辭可不一樣,這次是真的不知道要挑什麼,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江為簡喜歡什麼。

    江為簡的臉色這才好一點,問:“送什麼禮物?人過來就好了。咦,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張霧善這才猶豫地將那只烏龜拿出來,說:“祝您長壽無疆。”她挑的是一只五十多年的長壽龜,好養,也有好兆頭,但是有點拿不出手。

    江為簡接過,玩弄了好一會兒才讓張霧善放到陽台去,沒有不滿意的樣子,張霧善松了一口氣,便到廚房去找羅藝清拿容器。

    江宿就是這個時候回來的,他將禮物交給江為簡,並擁抱了一下,說:“爺爺,生日快樂!”

    江為簡剛想說話,張霧善抱著魚缸從廚房裡跑出來,說:“爺爺,放到陽台上嗎?會不會被曬到?”她看到江宿也在,一愣,轉頭就往書房走去。

    江宿也很驚訝,就聽到江為簡說:“你媽前幾天在外面吃飯的時候正好看到她,順便讓她過來了。”

    剛才進來的時候並沒有看到她的那輛瑪莎拉蒂,是沒有開還是不想開?江宿垂下眼簾,抿起嘴。

    江為簡看到江宿的表情,不由得一哼:“又吵架了?”

    “沒,她鬧小孩子脾氣而已。”江宿淡淡說道,然後去廚房給羅藝清幫忙。

    吃飯的時候,坐的位置還是跟上次是一樣,江為簡坐在正首,羅藝清和江宿坐在他兩邊,張霧善坐在江宿的旁邊,氣氛卻很冷清。張霧善坐立不安,覺得好歹也是江為簡的生日,怎麼也得說點祝福的話吧,可她又不懂怎麼開口,很自然地就踢了一下江宿。江宿動了一下,沒理,她又踢,他還是沒理,她有點惱了。

    “張霧,”江宿轉頭看著她,說:“你踢的不是我。”

    張霧善一僵,就看到羅藝清不自然地咳了咳,然後對江為簡說:“爸,今天是您79大壽,您看您要說點什麼不?”

    張霧善覺得自己的臉可能真的可以滴出血來了,握著筷子的手隱隱地發抖,真想往旁邊的人狠狠地捶過去。

    江為簡瞟了一眼張霧善,說:“沒什麼說的,就希望明年八十大壽的時候能跟重孫一起過。”

    那□裸的目光讓張霧善頭皮發麻,她轉頭看著江宿,江宿卻像沒聽到一樣,埋頭吃飯,她心裡忽然就來氣了,低下頭,不輕不重地說:“這個要看江先生和紀小姐的意思了。”

    “沒想到金小姐還有這樣的高見。”江宿也不輕不重地回了一句。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是約會日哦,加更很沒有保證……

    如果11點沒更,那就以後補上吧。


47 亮點

    “客氣,比不上小江先生。”張霧善氣呼呼道,每次對上江宿,她的怒氣總是很容易被點燃,怎麼也控制不住。

    江宿將筷子往桌子上一放,拉開椅子站起來,垂目對張霧善說:“你跟我出來。”

    “阿宿,怎麼說話的呢。”羅藝清開口說道。

    江宿瞪著張霧善,張霧善猛地站起來往外走,江宿一把拉住她,她用力想揮開,江宿哪裡容她掙扎,輕易架著她就往房裡走,張霧善趁機往他身上踢的幾腳就像撓癢癢一樣。

    江為簡默默地收回目光,半晌才說:“小羅,你看到了沒?”

    “看到了。”羅藝清恍惚道,“是我那根鏈子沒錯。”

    兩個人對視一眼,都看懂彼此眼中的意思:對象是張霧善,不知道是該感到擔心還是欣慰。

    江宿將張霧善往床上摔,張霧善馬上翻了個身,瞪著他:“警察耍流氓!”

    “我不做警察很久了,瞧瞧,瞧瞧,我把你慣得,都成什麼樣了!”江宿毫不掩飾他的不痛快,“我不過就是說了一個欣賞而已,你就懷恨到現在?我還欣賞埃及艷後呢,是不是也要當她的裙下之臣?當初你對呂澤堯還念念不忘呢,我可一個字都沒說過你。”

    “你也知道說當初,現在有別的想法的人又不是我。”張霧善反駁道。

    “我怎麼有別的想法了?”江宿上前兩步,張霧善立刻挪到後面,他又說,“我什麼時候有別的想法了?倒是你,搬回家去了,卡不刷了,車不開了,翅膀長硬了嘛。”

    “翅膀長得再硬,又有什麼用。”張霧善頓時沮喪下來,發覺她根本沒有跟江宿鬧脾氣的立場,因為從頭到尾只是汲取不曾付出的人一直是她,菟絲花根本不能埋怨大樹的遮天蔽日,擋住了所有的陽光。

    張霧善突然的安靜,江宿完全不能理解,他坐在她旁邊,捉住她的一只腳,將她拖過來,抱在腿上,“說你是小孩子脾氣還不服氣,這會兒又怎麼了?”

    “以後……”不要對她這麼好了,可不可以?張霧善很想把這句話說出口,可腦海裡卻想起他教她開車的事。

    她連自行車都不會騎,教練讓她先去學自行車,熟悉一下感覺練一下膽量再來練車,結果她摔了幾天一點起色都沒有。江宿笑了她好幾天,她一氣之下就不練了,他便親自教她,坐在副駕駛座上,手把手,一點一點地教她,讓她從一個連車門都沒親手開過的千金大小姐教成了可以三更半夜在郊區的高速路上飆車的不良少女。她脾氣沖,很喜歡發火,他總是笑話她,然後更加耐心地寬慰她,鼓勵她……

    “以後怎麼樣?”江宿追問。

    張霧善沉默了好一會兒,摸出自己的手機,將在度假山莊錄下的那段談話放給他聽。

    江宿聽完,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張霧善又將那幾張照片打開讓他看。江宿接過手機,仔細看了看,將所有照片發到他的手機上,“那些人看到你沒?”

    “沒有。”張霧善肯定地搖頭。

    江宿將手機還給她,吩咐道:“以後有這種事,他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你別管。”

    張霧善檢查手機,發現那些照片都被他刪掉了,便問:“至少要讓我知道那些人是誰吧。”

    江宿想了一下,說:“有一個,是我的親舅舅,羅尚清。”

    張霧善大吃一驚,呆呆地看著他,“怎麼會……你之前知道嗎?”

    “懷疑過,一直沒有證據。”江宿握著她的手慢慢地摩挲著,“以後你見到這個人,就當做不知道,也不要跟我媽說。”

    “那你打算怎麼辦呢?”張霧善心裡沉重極了,沒想到她的無心之舉竟然引出這樣的事。當初江博成病重的時候,不少友朋親信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博藝一度面臨很艱難的局面,最後是江宿趕鴨子上架勉強壓了下來,她本來以為過了三年,局面應該穩定了,沒想到竟然還有更難以接受的……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江宿沒有猶豫,“如果博藝是我的,我送給他也無妨,可這是我爸辛辛苦苦創下的,要留給我兒子的,怎麼可以讓他人覬覦?”

    先前別扭的心思全都不翼而飛了,張霧善滿心只想著江宿的委屈,難過極了。她本來覺得命運對她已經夠苛刻了,可比起江宿來,她的算什麼呢?不過就是老爸意念上出了點小差,但實質上她什麼損失也沒有,可江宿……她記得他說過,羅尚清算是他的第二個父親,對他很好,可是現在這個父親要爭奪他的財產,將他逼上絕路。金錢真是一把雙刃劍,有的人擁有了它會給這個社會帶來更多價值,有的人則會產生更多的**,比如張佑棠、羅尚清,可沒有了錢的生活會怎麼樣,她實在沒有辦法想象。

    江宿出來,江為簡立刻小聲問他:“怎麼樣了?”

    “還在生氣呢。”江宿說道,拿出一包煙,“要不要來一支?”

    江為簡瞧了瞧,沒看到羅藝清,便拿了一支,“這煙夠味,你小子有口福。”

    “不是我的,是她的。”江宿撇撇嘴,往房裡看了看。

    江為簡立刻嗆了起來,羅藝清聞訊出來,滿臉不贊同,“爸,你怎麼能抽煙呢?”

    “孫子孝敬的,我怎麼能拒絕?”江為簡飛快地將煙往地上一丟,大腳一踩。

    羅藝清責怪地看了一眼江宿,然後問:“阿宿,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們兩個打算是等她畢業了就結婚還是怎麼樣?別整天打打鬧鬧瞎折騰。”

    江宿一頓,“這事不急。”

    “你不急,我急。”江為簡嚷嚷道,“你都二十七了,你爸在你這個歲數的時候你都會滿地跑了。”

    “等她氣消了再說吧。”江宿含糊地說,他剛才跟張霧善解釋了關於紀筱筱的事,可她對這個解釋很不滿意,還耿耿於懷……這女人別扭起來,還真難伺候。

    羅藝清還要說什麼,何羅西正好進來,看到他們三個,說:“你們等我呢?我不是說我會晚回來的嗎?爺爺,特意給你帶的禮物。”

    羅藝清問道:“你去哪兒了?大學晚上不是不安排自習嗎?”

    “有點別的事耽誤了。”何羅西隨口說道。

    “什麼事?”羅藝清追問,“一個小姑娘,三更半夜出去,能做什麼事?一點危險意識都沒有。”

    何羅西的臉立刻掛了下來,她將禮物往桌上一丟,滿臉不高興道:“我已經成年了,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我心裡有數,這些事連我媽都懶得管,大姨,你就放過我吧。”說完嘀咕了以一句“早知道還不如不回來”然後就回了房間。

    江宿的眼神忽然就冷下來,站起來就要跟上去。

    羅藝清按住他,搖搖頭,說:“你體諒一下,羅西她……心裡苦。”

    江宿哼了一聲,直接回房。

    “爸,真是對不住,在您的大好日子上這樣……”羅藝清歉疚道。

    “沒事沒事,”江為簡揮揮手,“小孩子總是這樣的,阿宿以前也沒少讓人操心,現在不也懂事了?”

    因為張霧善沒有開車來,江宿便送她回去,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張霧善如坐針氈,覺得這路怎麼變長了?紅燈也特別多,她生怕自己會忍不住脫口說出“你說你和紀筱筱只是上下級的關系,上級見下級的時候有關機的必要嗎”這句話……重生後,她還沒機會見證他們約會的場面,萬一他還沒發展到那個地步,她怎麼解釋?可是不問清楚,她心裡又覺得憋得慌。

    江宿唆了張霧善一眼,將溫度調低了一點,問:“暑假有沒有什麼計劃?”

    “沒什麼計劃,只是想做一些我喜歡的、靠自己就能做好的事。”張霧善強調道。

    關於這個問題,剛才他們已經進行了一番爭論,江宿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錯。張霧善現在除了會花錢,別的什麼也不會,他是不可能任她一個人四處碰壁,跌跌撞撞,用一身傷痕來換取成熟,尤其是在這個關鍵的時刻,他不能讓人鑽了空子。

    江宿的沉默讓張霧善的心微微一沉,可凡事不能一步登天,她也不指望一次就能說服他,以後慢慢來吧,他們兩個,總能找到最適合的關系的。

    考完試,張霧善開始著手給林月桐設計婚紗的事,她先把雲城有名的婚紗店逛了一邊,拿了很多宣傳冊回來研究,讓林月桐挑出比較認可的幾款,確定風格,然後才開始研究婚紗的構造,而“原蕾”也在這個時候迎來了一個對它的發展至關重要的人。

    周一眉閒極無聊地走在街上,一邊和朋友通電話:“這年頭,只要是個女的,不是打扮成包子頭T恤短褲的韓國妹假裝清純,就是打扮成黃色短發小西裝牛仔褲的花木蘭雌雄莫辨,千篇一律得讓人發指。”

    朋友笑道:“或者你先把你的眼光從歐洲秀場收回來再去看,感覺可能會好一點。”

    周一眉呱呱大叫:“饒了我吧,回來都兩個禮拜了,硬是一個亮點都沒看到,雲城真是徹底讓我失望了……”她忽然頓住了聲音。

    一輛銀色的瑪莎拉蒂緩緩地停靠在她旁邊的車位上,車門打開,一只穿著沒系上鞋帶的米白色高幫帆布鞋的小腳伸了出來,然後是一頭完全沒做過加工的黑色齊頷短發很自然地垂著,一副足以遮住半張臉的大墨鏡……

    周一眉第一次看到有人這樣搭配,白色的帆布鞋,黑色吊帶七分褲和黑色的抹胸,嫩紅色的唇色,反差強烈,大膽張揚。若是穿的是一個膚色偏暗的人或一個胸部有料的人,效果肯定適得其反,可偏偏對方不僅白,還很瘦,沒有人會注意到她平坦的胸部,目光都被她那果露在外的細腰和紅唇吸引了。

    周一眉看到那個女生進了一家叫做“原蕾”的美發店,她毫不猶豫地跟進去,看到女生站在中間,店裡所有的人規規矩矩地站在女生面前。聽到聲音,女生回頭,看了她一眼,說:“午休時間,恕不服務。”

    女孩摘了墨鏡,一雙細長的眼睛毫不客氣地盯過來,周一眉驚訝地發現她用的是紅中偏艷的眼影,因為眼線化得巧妙的原因,竟然絲毫不顯得輕佻或浮腫,反而更加盛氣逼人。

    亮點,終於找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可以安心睡覺了,不用擔心夢到有人催更了!

    明天星期一,忙day……工作快樂!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6:01:37

48 決定

    “我可以等。”周一眉說道,很自來熟地找了個位置坐下。

    張霧善收回目光,對著站在面前的所有人交代一些重要的事項,還特別強調一點,不要隨便帶熟人過來,因為李瑞實行的是會員制,只有會員才能享受“原蕾”的所有服務,這是“原蕾”對所有會員的鄭重承諾,以此穩定會員的關系,她不容許任何人因為拉不下臉拒絕熟人的請求而破壞這個規則,嚴重損害了會員的正當利益。

    “你們不要忘了,林月桐女士可是第一個辦會員卡的人。”張霧善說完,頭一偏,所有人立刻回到位置上,她單獨找了李瑞說話。

    周一眉一邊留心張霧善,一邊翻著書架上的宣傳冊,一般的店通常只在桌子上放幾本,這裡竟然有一整個書架。書架分為兩個部分,上鎖的和沒上鎖的,放的是一本本相冊集,她從沒上鎖的那部分抽出一本翻開,只裝了兩頁,第一頁是一個盤發的女人的照片,沒什麼出奇,第二頁則是這個女人換了個發型之後的照片,還附帶著“理發師:Mike;助理:小娜;理發師自評:80分;客戶滿意度:78分;總評:低於客戶分,未及格”這樣的信息,翻了其他幾本也同樣如此,都是客戶的服務資料。看樣子,上鎖的那些應該是不願意公開信息的客戶的資料,周一眉有一種驚喜感覺,這是她在國內遇到的第一家有這樣服務態度的美發店。

    助理過來問她有什麼需要,周一眉說先看一下,助理便端了一杯白開水過來,讓她隨意,然後就去做其他事了,沒有人一邊做事一邊偷偷地打量她。周一眉喝了一口水,發現是溫熱的,大熱天的上溫水,空調的溫度也有點高,她暗暗稱奇。

    看了好一會兒,周一眉叫來助理,指著一個客戶的發型說要剪這樣的發型,助理便去叫了那位叫做Mike的發型師過來。

    Mike看了一眼,直接對周一眉說:“這種發型不適合。”

    “可是我很喜歡,就剪這個。”周一眉故意說道。

    Mike哦了一聲,瞄了瞄正在說話的那兩個人,說:“那你換發型師吧。”

    周一眉一怔,還沒來得及說什麼,Mike已經招手讓另外一個發型師過來了。誰知道那個何隨楊也是看了一眼,直接對Mike說:“雖然我只有兩個單,可我也不閒,不要浪費我時間。”

    “我們就兩個發型師,”Mike對周一眉說,“您看一下要不換別家店?”

    周一眉頓時一窒,她瞧著這服務挺周到的,怎麼發型師這麼跩?

    “要不您換個發型?”助理問道。

    這樣的態度真讓她火大,周一眉沒說話,拿起手機直接就走了。

    張霧善只是瞄了一眼,什麼也沒表示,兩個發型師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只有李瑞有點頭疼:“Emma,我們的發型師太有個性了吧?客人們總有千奇百怪的問題,光靠助理不行。”

    “那就招人。”張霧善不覺得這算什麼問題。

    “可工作不飽滿,專門招一個人進來可能會影響整體的工作氛圍。”李瑞解釋,一個人很閒,那其他很忙的人肯定會覺得不平衡,這樣反而弄巧成拙。

    張霧善想一下,說:“招兼職怎麼樣?放暑假了,學弟學妹都挺閒的。”

    李瑞想了一下,覺得可行,想從文科類的學院裡面找,最好是比較細心又比較上進的女生,“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正好給這些想要兼職的學妹一個機會。”

    “我們這些有錢人家的孩子礙到你的路了,真是不好意思。”張霧善睨了他一眼。

    李瑞嘿嘿笑了幾聲。

    張霧善忽然想到一個人來,讓李瑞先別發信息,等她先去問一下再決定。

    “是不是Mike說的那個敢讓你剪頭發的師妹?”李瑞問道。

    張霧善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直接去了學校找陳穎。陳穎果然沒回家,留在學校找兼職,她已經找到一份兼職,是在一個外貿公司當助理的工作。張霧善沒再勉強,只是留了一張名片給她,讓她好好考慮。

    周一眉第二天還是來了,她對“原蕾”充滿了好奇,指定何隨楊給她做發型,因為昨天何隨楊說的那句“浪費時間”狠狠刺激到她的神經,她要看看那小子本事有多高,如果只是嘴上功夫了得,她非將這家店給拆了不可。

    “隨便你怎麼做都好,我只有一個要求,不能燙。”周一眉一臉挑釁。

    何隨楊審視了一番,點頭,問:“下午有事嗎?”

    “問這個干嘛?”周一眉警惕。

    “下午有事的話,只能改期。”何隨楊伸手在她劉海上挑了一縷,周一眉嚇一跳,他看了她一眼,放開手,說,“下午沒事的話,現在就開始。”

    周一眉還沒說話,助理已經過來幫她准備了,還問她餓不餓,因為可能要很久,中途餓了停下來的話有點不太好。

    “你們不是午休不服務的嗎?”周一眉疑惑道。

    “那是老板說的話,”助理微微道,“我們可說不出這種話。”

    周一眉沒想到那個女孩子竟然是這家店的老板。

    助理先幫周一眉照了一張照片,然後幫她洗好了頭發,何隨楊才慢悠悠地拿著工具過來。跟平常一樣,他還是研究很久才決定動刀,周一眉有點不耐煩,問:“行不行啊你?”

    何隨楊往鏡子中一瞄,說:“行不行我說不好,可不行,我倒是很容易做到。”

    周一眉便不說話了。

    剪到一半的時候,張霧善進來了,周一眉立刻緊緊地盯著鏡子看。

    張霧善今天穿的是一件深藍色底紋配暗紅色繡花的前短後長的長袖罩衫,前擺剛好蓋住淡色短褲,乍一看還以為沒穿褲子,配上褐色皮質粗跟涼鞋,周一眉暗暗叫好,小聲地問:“她的發型誰做的?”

    何隨楊沉默了一下,然後說:“我。”回想起幫張霧善做發型的那個上午,何隨楊仍心有余悸,因為那是張霧善對他最終考核。

    周一眉有點驚訝,然後嘀咕:“就不相信你給她做發型的時候也是這個臭態度。”

    花了幾乎一天的時間,何隨楊才終於對她說:“好了。”

    周一眉對著鏡子端詳了好久才松了一口氣,助理馬上過來幫她收拾,給她照相,還遞上一張紙,讓她給何隨楊打分。周一眉接過那張紙看了看,對正在自評的何隨楊說:“我的分數,八月五號再告訴你。”

    助理為難地看著何隨楊,說:“這不太好吧?”

    周一眉直接走到張霧善面前,遞給她一張名片,說:“我叫周一眉,能和你做個朋友嗎?”

    張霧善接過名片,笑道:“我叫Emma,很高興認識你。”

    “我很喜歡你的打扮。”周一眉笑了笑,對何隨楊說:“八月五號,不要忘了。”然後跟張霧善說了拜拜才離開。

    張霧善低頭看那張名片,一大堆抬頭,其中一個是“V雜志主編”,五號是它的發刊日,她抬頭對何隨楊說:“何隨楊,你打了幾分?”

    “九十五。”何隨楊說道。

    張霧善哼一聲,說:“如果她給你打六十分,我加你工資。”

    所有人都驚愕不已,但張霧善什麼也沒說,她不想給他們壓力。V雜志在國內來說,在時尚的引導和推動方面有著無可取代的作用,很多明星為了能上它的封面,不惜一切代價,沒想到它的主編竟然會到“原蕾”,“原蕾”真是何其有幸,不過這也意味著如果周一眉覺得不滿意,那“原蕾”的壓力就大了。

    張霧善還是專心於婚紗的設計,由於她對婚紗的布料不太熟悉,所以這幾天都在研究布料。沒想到用來制作婚紗的布料有那麼多品種,有綢緞、蕾絲、雪紡、軟網、歐根紗、水晶紗、塔夫綢等,綢緞又分很多種,395緞、4810緞、台灣緞、韓國斜紋緞、意大利仿真絲緞等等,眼花繚亂。

    林月桐不願意看到張霧善為了自己的婚紗跑進跑出的,便讓張霧善不要做了,干脆去買一件就好了。

    “自己設計不是挺好的嗎?”林月桐忽然改變態度,張霧善一時不解,先前她還那麼積極。

    “我想快點照。”林月桐解釋,“我覺得最近皮膚狀態很好,而且你爸過一點時間可能又要忙了,以後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這麼好的時機。”

    “既然你這麼想,那就按你說的吧。”張霧善沒有繼續追問,但直覺告訴她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了,林月桐才會想要把照相的事提前。

    果然沒過兩天,張韞楷告訴張霧善,葉蓉卉發回了一份所在子公司的整體效益調查報告,列舉了很多事實,證明子公司內部問題重重,請求總部進行整頓。

    張韞楷說這份報告發回來已經幾天了,壓在張佑棠那裡,准備拿出來進行全體討論。

    這個葉蓉卉才調過去半個多月,就整出這麼大的報告,很難不讓人對她另眼相看,但張霧善更在意的是其他的事。張韞楷說報告交上來幾天了,聯想到林月桐的前兩天的態度,她不禁懷疑張佑棠把這件事告訴林月桐,想先征求她的意見,張佑棠不會平白無故告訴林月桐這件事,只能說明他瞞不下去了。

    林月桐知道的事張霧善一早就猜到了,並不出奇,張霧善不解的是,林月桐既然想粉飾太平,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可又為什麼會讓張佑棠發現她已經知道了這件事?還是說,她心裡有什麼疑惑非要問清楚才能甘心?

    一時間,張霧善想了很多,覺得最大的可能就是葉蓉卉跟林月桐說她是張佑棠的私生女這件事,加上這次的報告事件,林月桐有了危機感,要確定自己在張佑棠心中的位置,所以才會改變主意,早點去照婚紗照。

    林月桐跟張佑棠是怎麼說的呢?張佑棠又是怎麼回答的呢?葉蓉卉的這次報告,又是怎麼處理呢?

    張霧善想了想,終於做出一個決定,對葉蓉卉,她不打算再這樣下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加班的孩子偷偷寫文啊。。。傷不起啊……

    忙day任務完成~~~

    關於辛琛,同學們,乃們都沒有發現嗎?此君在《時光》裡當了一次醬油君的……


49 問題


    經過公司高層的會議決定,對葉蓉卉的匯報進行全方面審核,就意味著總部要下派人員到葉蓉卉所在的Y市進行專項核查整改。張佑棠暫時沒有確定人選,張韞楷毛遂自薦,想自己去,可張佑棠卻認為張佑棠一來經驗不足,很多方面還很嫩,只能發現問題卻不能解決,二來他不想張韞楷和葉蓉卉接觸,所以他想讓黃舜申親自去一趟,因為Y市最大的問題就是在銷售這一塊,而且黃舜申是從Y市提起來的,有人脈,容易開展工作。

    黃舜申是張韞楷叫板張佑棠最大的籌碼,將黃舜申調走,既可以給張韞楷一個警告,還可以鉗制黃舜申,葉蓉卉不愧是張佑棠的貼心女兒,給他找這麼好的理由。

    因為張佑棠沒有正式下達任命,黃舜申沒有對這件事做出任何表態,可張韞楷知道遠離決策中心是一件很危險的事,黃舜申肯定不好受,他心裡很自責,若不是他太急躁,張佑棠肯定對黃舜申施加壓力。

    張韞楷的難題張霧善輕易就解決了,她以“自己種下的果自己吃”的理由成功說服張建平親自出馬去收拾在他手上就埋下隱患的子公司。張佑棠自然大力反對,理由是張建平年紀已高,出行不便,張建平卻沒把他的反對放在眼裡,因為他自認為沒那麼不中用,被一點路程就打垮,況且張霧善也會跟著去。

    張佑棠很是吃驚,張建平一看就沉下臉來,真被張霧善說中了,張佑棠會有這樣的反應,他不高興道:“怎麼?你是不想我老頭子去呢,還是不想霧善去?你是擔心我老頭子,還是擔心哪個人?”

    張佑棠趕緊說道:“我這是怕孩子不懂事照顧不周,要不我讓老王跟著過去?”老王是他的司機,行事穩重,比起張霧善更適合。

    “你安排就好。”張建平大手一揮,“我寫了一個大致的對策,你發過去讓他們先按照我這個來做,我過幾天就飛過去。”

    張佑棠看了一下那份對策,寫了五大條,都規定了責任人和完成時間,考慮全面,直抓要害,他深以為然,立刻讓人發過去。

    等張韞楷知道這件事時,張建平和張霧善已經在飛往Y市的飛機上了,張霧善卻無暇去考慮他的感受,因為她旁邊正坐著紀筱筱,她要去Y市的大學招聘。

    這麼巧今天去?張霧善可不相信,她一方面對江宿的做法感到無可奈何,又對紀筱筱的存在感到質疑:難道真的像江宿說的那樣,他們只是上下級的關系?可為什麼江宿頻頻要帶紀筱筱出現在各種公共場合?

    紀筱筱給張霧善留了一張名片,說她就住在附近的另外一家酒店裡,張霧善有時間的話可以找她。

    連她下榻的酒店都知道了,還說是巧合?張霧善久久看著那張名片,最終還是將它塞到自己的皮夾裡。

    休息一夜後,張建平直接去了子公司,張霧善卻沒有跟去,她有別的打算。重生前這個子公司也爆出同樣的問題,葉蓉卉不是揭露的人,而是張佑棠下派去整頓疏導的特別代表。張霧善記得《雲城日報》上還做過專訪,標題是什麼裕美之春之類的,對葉蓉卉費了不少筆墨贊揚,江宿當時看了還譏笑了一番,說什麼“作秀高手搭上公關推手”的,她現在總算明白了是什麼意思。

    葉蓉卉從上一世的整頓人變成現在的揭發人,還這麼輕易就發現了問題,張霧善不得不懷疑葉蓉卉和子公司之間有貓膩,上一世利用整改之名鞏固她在裕美的地位,而現在則變成利用揭發此事來重新獲取回歸裕美的機會,也許Y市的這個子公司根本就是趙茜芸的大本營。這並不無可能,假如她是這個子公司的任何一個部門主管,看到集團總經理和一個女人友好性的交往,很難不讓她相信這個女人跟總經理沒有特殊關系,如果這個女人趁機要交個朋友,她很難拒絕。

    如果這些設想都是對的,那麼葉蓉卉提出來的問題肯定有三分是真的,七分是假的,不然很難整改,整改不了她自己也沒有什麼好處,沒准這些都是她故意整出來的,真正存在的問題或許還沒暴露。

    張霧善想從這個方面下手,但上次奧迪的事給她很大的教訓,她忽然之間不怎麼敢肯定了,特別是沒有玉馥的一班統計人員的支持,所以她不計劃從正面下手,打算暗地走訪,旁敲側擊。

    既然是暗地走訪,自然優先選擇八卦的聚集地,經過觀察,張霧善發現午餐時間年長的職員會留在公司一樓的食堂,年輕的職員則傾向於公司附近的幾家面館。她便打扮得學生氣一點,帶著簡歷去其中一家面館吃飯。

    旁邊的一桌男生剛好就是子公司的職員,他們說話的時候,張霧善故意往他們胸前的名牌多看了兩眼,其中一個就問她:“小姑娘,你看什麼呢?”

    “真是不好意思,”張霧善笑笑道:“我只是太高興了,八月份我也是裕美的員工了,指不定能和你們一起共事,所以想先認識一下。”

    “哦,這麼巧?”對方很高興道,“你應聘是什麼職位?哪個部門的”

    “市場部的業務員。”張霧善不好意思道,“我有個親戚的親戚在這邊,他推薦我過來的,聽說還走了不少關系呢,我以後要好好還他這個人情才行呢。”

    “業務員啊?”對方拖著聲音說道,和旁邊幾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

    “怎麼了?不好嗎?”張霧善一臉緊張,“還是我不夠格?”

    “不是不是,只是在我們公司做業務員……有點辛苦。”對方說道,“公司和工廠溝通不怎麼好,你可能要經常去工廠,工廠的人……反正不好說話,你一個小姑娘很容易受氣。”

    張霧善又跟他們聊了幾句,確定公司和工廠的關系不怎麼好之後,便道了謝才離開。

    第二天她去了另外一家面館,同樣打聽到這個訊息,她毫不猶豫地跟張建平說要下工廠考察的事。張建平便安排她去工廠,可讓她失望的是她實在看不到有什麼蹊蹺之處。

    紀筱筱過來找她的時候,張霧善正在工廠外面的超市吹冷氣,紀筱筱將一家酒店的名片遞給她,說:“今天剛收到的,讓我轉交給你。”

    張霧善看了一眼酒店的地址,什麼也沒問就收下了。

    “最近都在忙什麼?”紀筱筱在旁邊坐下。

    張霧善看著外面走來走去的人,說:“在想,這個工廠究竟有沒有問題。”

    紀筱筱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好一會兒才說:“哪個工廠多少都存在問題,但那麼多人出來吃飯,這家工廠的食堂肯定很有問題。”

    張霧善不明白:“食堂的飯菜不合胃口,這有什麼奇怪的?”

    “呵,這你就不明白了。”紀筱筱笑道,“很多工人出來打工,為的就是存錢回家建房子供小孩子上學,自己本人過苦些無所謂,就算食堂的飯菜難吃,大多數人還是捨不得多花錢出來吃飯,畢竟外面吃一頓也要花不少錢。”

    張霧善怎麼會知道這些?她茫然地想了一下,然後說:“那就意味著這裡的食堂真的是沒法容忍了,對吧?”

    “誰知道。”紀筱筱說著,進去拿了一罐飲料問張霧善要不要。

    張霧善搖頭:“我只喝水。”

    “你連水都不喜歡喝吧,”紀筱筱想起了什麼,輕輕一笑,“我可聽說……算了,我什麼也沒聽說。”

    說話留一半,真是讓人心癢癢又憎恨的行為,張霧善瞪著紀筱筱,越發想殺回雲城給江宿狠狠來一個棒槌。

    不過還真被紀筱筱說中了,張霧善順著食堂的事情查下去,發現承包工廠食堂的是車間主任的一個親戚嚴重克扣了食堂的經費,之後又陸續查出工廠各個部門的主要負責人都與車間主任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張霧善重點對這個車間主任進行調查,查出他是Y市警察局局長的一個表親,照理說這樣的一個人應該很會收買人心,怎麼能和子公司發生那麼大的摩擦呢?然後她就發現了原因,因為子公司那邊,基本上是Y市市/委的勢力,雙方關系一直都很不愉快,自然底下的人也不會和氣到哪裡去。

    裕美的子公司就跟一塊肉骨頭一樣,被兩只惡犬咬著兩頭,看誰更凶狠就能吃得更多,裕美總公司的方針和政策簡直是空頭文件,一點效力都沒有。

    張建平逗留了十天,全程督促,各部門都積極按照他的工作部署執行,老頭子自感老當益壯,心裡一得意,便雲城等待結果。張霧善則多停留了兩天,然後飛往海南島,江宿正在那裡等她。

    海南島正在值陰天,空氣中滿是海潮的味道,海風呼呼吹著她的短發,她穿著一身黑衣,捧著一束百合,慢慢地往海邊的土坡走去。

    江宿站在上面,高高瘦瘦地身軀逆著風,直直地站著,一動不動。

    “江宿。”張霧善喊了一聲。

    江宿回過頭,眼裡的潮色來不及掩藏,張霧善怔怔地看著,走過去拉著他的手。

    “走吧。”江宿反握著她的手,帶著她一起往盡頭的石碑走去。

    這是張霧善不喜歡七月末的原因,有一個男人在這個季節,帶著無限地遺憾離去。這個男人,對她很嚴厲,但也會軟下語氣教她怎麼剝橘子才能剝得很好,還會跟她說很多他年輕時很丟臉的事,還會在她和江宿鬧脾氣的時候給她撐腰,還會跟江宿一起叫她“張霧”,還會用看女兒的眼神看她……

    這個男人,曾經好幾個月裡,她一直把他當做父親,直到現在,她仍然把他當做父親。

    “爸,我來了。”江宿對著江博成的照片輕輕地說道。

    海浪一下一下地打在巖石上,海風呼呼地吹過來,將一切聲音都掩藏起來,張霧善握了握江宿的手,將手中的百合放到墓前,撫了撫短發,說:“我帶了你喜歡的百合來看你了,爸爸。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6:03:11

50 反擊

    江宿只是抿著嘴看著,一言不發。

    張霧善看著他紛亂的頭發中那雙眼睛,蹲下來,對江博成說:“爸爸,很久不見了……”真的很久不見了,從2007年七月末第一次過來掃墓到現在,已經五年了。她也終於想起來為什麼要撞江宿和紀筱筱,因為重生前的那個七月,江宿說有事要忙,不能帶她過來掃墓,結果她卻發現他只是連續幾天帶著紀筱筱去打高爾夫球,她跟他吵了一架然後回家,結果又碰上那點破事,開車出來看到江宿的車,想到江博成,一時氣憤……

    “你在那裡,還好嗎?”那個地方,她也去過,又幸運的回來了,如果她回到更早的以前,他是不是可以不用去那個地方?

    “這段時間我覺得我長大了不少,已經不跟人吵架了,曾經想著要做一些大事,不過很丟臉地失敗了,哦,還開了一家美發店,不過都不是我在管,也沒賺什麼錢……我心裡很矛盾,覺得還不如以前的好,看著那些人在眼前晃,很不痛快,可如果我真那樣,最終後悔的人也是我……我說謊了,其實我一點成長都沒有,以前怎麼樣,現在還怎麼樣……我不知道能跟誰說,大概只有你能懂了,可是說多了我也覺得煩……”

    張霧善叨叨絮絮地說著一些只有她自己才明白的話,不期望有任何回答,她只是想說給江博成聽聽,心裡就好受一點。

    直到最後,江宿還是沒說什麼,張霧善催促他幾次,他只是說了一句“海南的項目九月份就開工了,你等著看”,然後轉頭離開。張霧善瞪了他的背影一眼,跟江博成說了再見,然後快步追上,伸手推了他幾下。江宿反手一撈,牽著她的手大步往前走,張霧善一邊走一邊回頭。

    那座墓碑,孤零零地,寂寞地立在那裡。

    回到酒店,江宿又恢復忙碌,感覺沒了他,博藝就沒法運轉一樣。張霧善看了看,打算自己出去逛一下,怎麼說也來到海南了。可江宿非要跟著出去,一路電話響個不停,張霧善煩不勝煩,好幾次都想甩掉他,可江宿就是一直緊跟著她,最後她逛街的勁頭都沒了,直接回酒店睡覺。睡得迷迷糊糊時感覺有人在旁邊躺下,她喊了一句“江宿”,江宿低低地應了一聲,還嘀咕了一句,她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江宿已經出去了,張霧善立刻飛回雲城,剛好趕上對葉蓉卉的報告的總結。張霧善不是裕美的員工,不能出席這些高級會議,她趕在開會前去到裕美,找到張佑棠,想讓他推延會議,說有重要的報告。

    張佑棠只是看了她一眼,說:“凡事有個先來後到,既然很重要,你就該早點提,要不就等會議結束再說。”

    “等到會議結束就於事無補了。”張霧善強調道,可張佑棠沒有聽,所有人都在會議室等著他呢,他讓張霧善也跟著去,因為她也全程參與了這個過程。

    這正是張霧善想要的結果,她已盡到提醒之義,張佑棠不聽,所以她很心平氣和地跟著進了會議室,看著主持人將整個事件進行了匯報,葉蓉卉揭發有功,在張建平下達指示後表現也很積極,無疑是此次整頓的最大功臣,張建平在最後提出了對葉蓉卉的表彰。

    葉蓉卉落落大方地接受了這個嘉獎,所有人的目光在她含笑的臉上和末尾的張霧善來回轉動,覺得待會兒肯定會有一場好戲,然後他們都猜對了。

    當輪到張佑棠說話,他用幾句話總結了此次行動,認為公司這段時間的投入是花小錢取得了大效益,對Y市子公司的發展具有重要意義,子公司的總經理頻頻點頭認同,最後他也對葉蓉卉提出了嘉獎,並提出將葉蓉卉調回總部的——無論整改得怎麼樣,葉蓉卉已經不適合再呆在一個被她揭露問題的地方了。

    所有人都沒有吱聲,不約而同地往張霧善那邊瞄,張佑棠咳了一聲,問:“張霧善,你也參與這次的整改過程,不知道你有什麼想要說的?”

    張霧善慢慢抬起頭,遺憾地退出手機游戲,說:“你確定我可以說話了嗎?”

    張佑棠不滿地瞪過來,說:“有什麼意見就說吧,大家都等著呢。”

    “錯過了時機,我懶得說了,都在上面了,看看吧。”張霧善站起來,走到首座,遞出文件,可卻是直接交到張建平手上的。

    張佑棠看了她一眼,她理也沒理,直接往外走:“沒我什麼事了,我去找張韞楷。”

    所有人的目光跟著她出去,然後又落到張建平手上的文件,張建平抖著手看完,然後問張佑棠:“張霧善有沒有提前跟你說讓你先看一下這份報告?”

    “進來前她才過來,說有……”張佑棠的話還沒說完,張建平已經將手中的文件直接丟到他身上,一臉發怒道:“混蛋東西,你自己看著辦吧,我老了,不中用了!”

    張建平站起來,狠狠地瞪著子公司的總經理,咬牙切齒道:“今天的會議全部作廢,所有人都回去,該干嘛干嘛去。”

    “爸!”張佑棠驚愕。

    “不要叫我爸!我被氣死了!張霧善去哪裡了?我非要教訓教訓她不可,這種事能拖到現在才說?她就想看我丟臉是不是?”張建平大聲說著,要去找張霧善,助理趕緊跟上去。

    會議室裡一片安靜,葉蓉卉緊張地看著張佑棠手上的文件,恨不得立刻看穿它。

    張佑棠終於翻開那份文件,從開始的面無表情,到最後的憤怒不已。張霧善的報告上對整改的事情一字不提,只是將子公司及工廠的所有干部的背景的來龍去脈交代了一番,生怕別人看不懂還列了一張關系圖。這樣就足以說明問題了,自己辛苦投入資金建立的公司,竟然成了他人牟利的工具,這叫張佑棠如何不憤怒在這份報告面前,剛才會議上所說的一切成績都變成了一個大笑話,一個花了大錢買的笑話。

    “剛才會議所有的內容,全部作廢。”張佑棠低著頭正式宣布道,他不敢看葉蓉卉的表情,比起子公司存在與否這個問題,葉蓉卉的自尊心根本不算個問題。

    葉蓉卉瞪著張佑棠,難以置信,她做了那麼多,竟然功敗垂成,她甚至還不知道原因。

    “這件事不久會有新的決定,散會。”張佑棠最後說道。

    葉蓉卉想找張佑棠單獨說話,可張佑棠卻點名幾位高層留下,其他人紛紛離開,看向她的眼神裡有同情,又有幸災樂禍,她強忍著內心的翻騰,克制著表情,看了張佑棠一眼才離開。

    張佑棠呼出一口氣,然後交給秘書,讓秘書投影放大,然後問幾個高層:“你們看,現在要怎麼辦?”

    張建平找到張霧善時,她正和張韞楷躲在休息室裡抽煙,一臉笑意,張建平看到,心裡的怒火不知道怎麼地就熄了,迅速地被另外一種怒火所取代,“張韞楷,你竟然教妹妹抽煙?”

    張韞楷無辜至極,這煙還是張霧善給他的呢,他趕快將自己和張霧善手中的煙給按滅了。

    “你什麼時候查出來的?”張建平瞪著張霧善問道,既然早有線索,為什麼沒有提前跟他說?他若知道,當時就會留在Y市好好查清楚,怎麼可能會那麼早就回來,讓過那一幫兔崽子?真沒想到堂堂一家公司,竟然成為蠹蟲寄生之地,根基這麼深,牽涉這麼廣,張霧善能查出來真的是一個奇跡。

    “之前只是懷疑,我也是剛拿到手。”張霧善一點愧疚也沒有,她瞄到門口那邊的葉蓉卉,便帶著暢快的笑意說道,“不過晚知道總比不知道好吧,我總算也做對了一件事。”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上一輩子葉蓉卉在她最幸福的時候將她從雲端拉下來,她也要在葉蓉卉覺得最幸福的時候給她一個棒子。

    以前她只知道去刁難葉蓉卉,她不知道,若一個人真的做得十全十美,就不怕被人雞蛋裡挑骨頭,葉蓉卉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她只需要找到那些做得不好的,想辦法做好,就是對葉蓉卉最大的反擊。

    以前的她實在是太笨了。

    張霧善直接從葉蓉卉旁邊走過去,將她視若不存在。

    “你會後悔你今天這樣對我的。”葉蓉卉低聲說道,眼裡的恨意再難掩飾。

    “我已經後悔很久了,”張霧善也毫不客氣道,“十幾年前就不該真心把你當成姐姐,現在想想真是可笑。”

    她竟然為了這樣一個人,與自己的家庭為敵,與自己為敵,怎麼不可笑呢?

    張佑棠的憤怒遠比張建平來得旺盛,在他看來,張霧善完全有充足的時間將這件事在開會之前告訴他,阻止丟臉的事情發生,可張霧善沒有,還饒有興趣地在下面聽了全部,如果他將葉蓉卉調職的事留到明天宣布,她估計也會等到明天再將這個事公布出來。

    “我知道,你想打擊一下小卉,不想她調回來,”張佑棠青著臉說道,“可你太亂來了,公司這麼大的事怎麼能讓你這麼兒戲?你怎麼一點也不顧及你爺爺和我的感受?你這樣不是明擺著要打我們的臉?一個集團的董事長和總經理隨隨便便就便人糊弄了不說,還津津樂道,你就想看到這樣的結果是不是?”

    “沒辦法,誰讓我人輕言微,說話沒分量呢。”相比之下,張霧善一點也不著急。

    “你想說什麼?我給你說。”張佑棠有點氣急敗壞。

    張霧善稍稍將靠在沙發上的身體直了直,說:“我只想說,不管你喜不喜歡你的女兒,當她還願意跟你說重要的事的時候,希望你能不要表現得抽出一分鍾聽她說話就會死的表情,也不要在事後指責明明已經做得很好的她為什麼當初不能做得更好。”

    張佑棠張著嘴,沒有說話。

    “還有,不要再在我面前提那個人的名字,永遠不要。”張霧善站起來,俯視著張佑棠,“我不想說她壞話,因為我一說你肯定會幫她說好話,可我麻煩你,用腦子想一下,如果是你,才去那個地方兩個星期能查出這麼多東西,雖然是假信息,但你一點都不懷疑嗎?我現在告訴你了,別到時候又說我沒提前跟你說,讓你沒面子。”

    張霧善說完,也不看張佑棠的臉色,直接走回房。林月桐正站在樓梯上,張霧善對她笑了笑,沒說什麼就上去了。

    “你們又吵架了嗎?”林月桐看著一臉沮喪的張佑棠,忽然問道。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人品爆發啊,偷了很多時間來碼字。

    自從更文之後,我連看小說的時間都沒有了……

    為周末的雙更做准備吧。

    晚上愉快~


51 怒火


    張佑棠抬頭,眼裡有一絲慌亂,說:“沒有。”

    “沒有就好。”林月桐看了他一會兒,轉身上了樓。

    張佑棠沒來由地一陣煩躁,要說不懷疑,那是不可能的,可要他怎麼查呢?葉蓉卉之前從來沒有回過Y市,根本沒有機會跟那些人打上交道,除非是……他不敢想下去。

    張霧善的報告內容很快就流傳了出來,葉蓉卉自然沒有調回總部,也沒有回Y市復職,張佑棠讓她停職一段時間,等待整改之後的安排。

    雖然沒有刀光劍影,但明眼人都看出來,在這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中,善王女壓倒性地將葉蓉卉戰勝了,八卦的人紛紛猜測,葉蓉卉的下調或許不是為了以後打基礎,而是權力競爭勢力後的流放。有些人不免同情葉蓉卉,可更多的人都覺得理所當然,本來這公司就是人家張家的,她一個姓葉的插什麼腳啊。

    裕美的議論張霧善聽不到,也不在乎,她在Y市的時候,陳穎過來報到,李瑞安排好了工作,她每天上午過去露露臉就好了。重點是下午陪林月桐挑婚紗、找攝影。以她的個性,其實很快就能挑好,可她一點兒也不想挑,林月桐也沒精打采的,硬是花了好幾天才找到比較中意的一款。試穿的時候,攝影師贊歎不已,覺得很少媽媽能穿出這麼清新的感覺,林月桐只是對著鏡子笑了笑。

    在這樣的日子裡,終於迎來了八月五號,張霧善剛到“原蕾”,李瑞拿了一份快遞給她,說是一大清早就送過來的。

    張霧善拿在手上,看了何隨楊一眼,才慢慢撕開包裝。

    何隨楊低頭專心地擦著他的幾把剪刀,臉色如常,沒有因為其他人的在意而緊張。

    張霧善沒有直接去找寫到“原蕾”的地方,像平常欣賞《V雜志》一樣,先看目錄,然後挑自己感興趣的部分先看,再按照雜志的順序一頁一頁地翻看,最後在“雲城囈語”這個專欄中,“低眉一笑”提到從國外回到雲城的一些個人感受,該作者洋洋灑灑從米蘭的時裝周聊到時下的最新流行元素,對國內時尚界的無大牌時代甚感無力,走在雲城的大街小巷上看到的都是哈日哈韓的少男少女風,心裡惆悵……看到這裡,張霧善很想丟掉這本書了,但為了“原蕾”,她強迫自己看下去。

    “低眉一笑”接著聊街頭所見,說她某一天無意中看到一個穿著還可以的女生,眼前一亮,便尾隨女生走進一家美發店。張霧善蹙眉,這個女生難道是指她?她回憶了一下,實在想不起來那天穿的是什麼衣服了。

    “低眉一笑”開始提到“原蕾”,用語雖不多,見解卻獨到:“這是一家很矛盾的店,消費極高卻沒什麼人氣,服務有系統卻不屈從客戶的一時需求,發型師手藝還行可惜態度很氣人。我花了大錢,坐了一天,剪了一個還可以的發型,卻懷著一股很想讓老板炒掉發型師的心情離開。如果你沒吃早飯,如果你不能騰出一天的時間,如果你不能忍受發型師比顧客更大牌的,千萬不能去這家叫“原蕾”的店,真心大白話。”

    好個真心大白話。

    “陳穎,”張霧善說道,“跟李瑞說,給何隨楊漲身價。”說著將雜志遞給陳穎,又補充了一句,“讓他做好准備,不管誰來,都不接受采訪,一律以客戶的**為先。”

    “好的,師姐。”陳穎想了想,又問,“該漲多少?”

    “讓他看著辦。”張霧善對著何隨楊笑了笑,拿起包包,說,“指不定,原蕾以後就徹底不一樣了。”

    何隨楊眉頭一皺,顯然對張霧善的眼神很不滿意。

    張霧善沒再說什麼,揮揮手走了,她今天要陪林月桐去試鏡,順便敲定拍攝的時間。

    一切都還順利,只是林月桐選了一個日子,打電話給張佑棠的時候,張佑棠卻說這一段時間大概都抽不出時間,讓她選到兩個禮拜之後。

    “正好,你可以先做護理,兩個星期之後皮膚的狀態更好些。”張霧善立刻開導道,張佑棠現在應該正在忙子公司的事,恨不得親臨Y市,哪裡抽得出時間?

    “怕就怕到時候皮膚再好,他也沒空。”林月桐悶聲道。

    張霧善沉默不語,最近林月桐的態度變得很奇怪,對婚紗的事不如以前上心,可又沒有放棄的意思,就跟應付一個必須要完成的難題一樣,不想去做但還是要去做。

    難道有什麼事她不知道?張霧善暗暗懷疑,又觀察了幾天,還是沒發現什麼端倪,反倒是她越發心神不定,因為很快就是8月11日了,整整過了一年,到了這一天她還是異常煩躁不安,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呆在家裡會時刻提醒她一年前的今日所發生的一切,她不想呆在家裡,所以硬是在“原蕾”消磨了一天的時間,所有人都察覺到她情緒的不安,格外小心翼翼,李瑞覺得這也不是辦法,便提議跟她出去走走,透透氣。

    張霧善婉拒了,一個人出去閒逛,張韞楷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她正看著一款唇彩發呆呢。

    張韞楷讓她回家,說有點急事,還提醒她想想最近有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因為張佑棠的臉色並不是很好。

    “在他眼裡,我做的哪一件不出格?”張霧善沉悶道,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得厲害,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回到家,所有人的臉色都很凝重,葉蓉卉也在場,神情倨傲而得意,熟悉的感覺讓張霧善心中一緊,她問道:“我媽呢?”

    “在房間裡睡覺呢。”張韞楷靠過來,捏了捏她的手,意外地發現她的手正隱隱地顫抖,他一臉詫異,“善善?”

    “沒事。”張霧善嘴一抿,問道:“這麼急叫我回來干嘛?”

    張建平的手抖了抖,杜春燕立刻握住他的手,夫妻倆對視一眼,雙雙歎息,看得張霧善一頭霧水。張佑棠慢慢站起來,表情是張霧善從來沒見過的,漲得通紅,雙額間的血管微凸,像極力克制著什麼。

    張佑棠的胸膛隱隱地起伏,似乎空氣中的氧氣太稀薄了,不夠呼吸,在張霧善的理解中,這往往代表著盛怒。子公司的事,能讓張佑棠這麼冒火?張霧善可不這麼認為,她看向旁邊的葉蓉卉,忽然就不那麼確定了。

    “你媽名下的錢,我問過你哥,他說全部由你做主,你投到哪裡了?”張佑棠忽然開口問道,十分平靜,和他的表情截然相反。

    “那是她個人的部分,我可沒動用到你們的共同財產。”這肯定不是張佑棠生氣的原因,張霧善竭力保持平靜,腦海裡飛快地回想最近做過的所有事情。

    “你說對了,我是管不著。”張佑棠一頓,很久又說,“我聽說你把那些錢全部都投到房地產,你還真大膽,也不怕把你媽的錢打了水漂。”

    張霧善沒有說話,等待著真正的質問。

    “還是說,你有特別的顧問呢?金小姐。”

    張霧善渾身一震,立刻看向張韞楷,這裡的人就他一個人在場,可張韞楷眼裡也同樣是驚訝和慌張。

    “你那些名貴的衣服、鞋子,是你媽給你買的吧?你的那些價值連城的首飾,是你舅舅送給你的吧?還有,你那輛數百萬的瑪莎拉蒂,是我買給你的吧?”張佑棠一字一字地說著,面容因為怒火而變得扭曲。

    他一步一步地靠近,張霧善內心的顫抖越發劇烈,瑪莎拉蒂她就在張韞楷和林月桐面前開過,兩個人都追問過,她一律回答是男朋友送的,他們就沒再問,可張佑棠現在可不是這麼輕易就能糊弄過去。

    “今天我去天虹,遇到幾個熟人,他們都問我,什麼時候改姓金了……”張佑棠又說道,將手裡的資料都摔到張霧善臉上,“看看,我生的好女兒,家裡吃好喝好,每個月往你卡上打那麼多錢,你偏偏不用,非要去給別人當情婦,讓人包養……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一年前你去撞那個姓江的,是不是因為人家有了新歡,你氣不過?我竟然還為了你這樣的逆女,賠下這張老臉去求人家不要介意,沒想到……那江家的小子在心裡會怎麼笑我?外面的人會怎麼笑話我?”

    “老張,你真有福氣,以後要是能搭上江宿這個女婿,雲城就沒人敢動你半毫了,這年頭生兒子還不如生個爭氣的女兒來得強,嘖嘖,江家是什麼來頭?”那幾個人的話如同大哥前幾日因為子公司的事對他不鹹不淡的說話一樣,刺激著他,什麼叫“不要因為一己之私就罔顧整個公司的利益”?真正將裕美一手發展起來的人是他,心高氣傲嫌棄將裕美棄之不顧的人根本沒有資格來教訓他。可大哥的眼神,一直俯視著他,如同一根刺,深深地刺入他原本就有心結的心上,那一句“人總是有得有失,不該執迷的要盡快放手,你要惜福”連同今天上午的明是羨慕實則嘲諷的話,將他最後的忍耐徹底擊垮。

    “看到這些照片,你還想隱瞞嗎?看看你們,多不要臉。”他忍不住大聲吼起來。

    那些照片,都是她和江宿在一起的照片,嬉戲、擁抱、親吻,毫無顧忌。

    “我從沒有隱瞞,是你沒有發現而已。”張霧善握緊雙拳,壓抑著說道,“如果你關心我的話,就不會整整三年了都沒發現我卡上的錢從沒動過。”如果他因為工作忙疏忽了那倒是可以原諒,可葉蓉卉什麼時候要參加競賽他從來都是一清二楚,如果她毫不介意,那麼缺心眼,要麼她失望到絕了念想,如同此時此刻。

    “你是在怪我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職責了?”張佑棠雙目怒睜,“所以你干脆自己給自己找了座疼你愛你的金山?是不是?”他的怒火噌噌地燒起來,

    “是!”張霧善很干脆地說道,“江博成雖然死了,可對我來說,他還是一個好父親。”

    “啪!”一個清脆而響亮的耳光打在張霧善臉上,張佑棠粗著嗓子,直喘氣:“不要拿我和江博成那種人相比。”

    所有人呆住了,沒有人察覺到葉蓉卉低垂的臉上一閃而過的笑意。

    張霧善捂著臉,慢慢地轉過來,瞪著張佑棠:“是,我是不該!你根本就不配跟他相比。”

    張佑棠揚起手又要打,張韞楷立刻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將張霧善拉到身後,他揚著臉,帶著怒意對張佑棠說道:“爸,兒女不是生來打罵的。”

    作者有話要說:真是無力的一更,大家不要怪我,今天真的只能一更。

    晚上愉快,不要埋怨小淳啊~~~真的不要啊~~·~~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6:03:47

52 佩服

    “你也糊塗了嗎?”張佑棠用力地想甩開張韞楷的手,張韞楷卻牢牢地捉住不放手,他忽然大悟道,“你該不會早就知道了吧?”

    張韞楷沉默,他是年前才知道善善在外面跟人同居的事,前不久他又察覺到善善和江宿的關系有古怪,但他從來沒往這方面想,可對這個結果他又絲毫不驚訝。

    “談戀愛的時候,女孩子用男朋友的錢,這很正常。”張韞楷說道,“我現在也在供我女朋友去留學,善善用江宿的錢,這很正常。”他極力想將這件事大事化小,可他的話現在只怕沒有一個人聽得進去。

    “談戀愛是這麼談的嗎?偷偷摸摸的,見不得光。還有,她有手有腳,家裡又不是不給錢,為什麼要用人家的錢?我花那麼多錢送她去上大學,她就是學到這個?”張佑棠氣得眼睛都紅了,“你不要再護著她,都是你們平常太縱容她了,我真的是……白生了她這樣一個女兒。”

    張建平和杜春燕兩位老人雖然沒說什麼,可他們的表情足夠說明一切,他們或許對張霧善還有感情,可是張霧善在這件事上太讓他們失望了,也該有人敲打敲打她。

    兩老的冷漠,張佑棠的怒火,葉蓉卉的竊喜,張霧善全都看在眼裡了,她捂著臉,驀地笑了出來。

    “好像是十歲的那年生日,”她仰起頭,輕輕說道,“我穿了一身很漂亮的衣服,可媽媽說要等到你回來了才能穿出去給客人看,我就站在窗戶那裡看啊看啊,終於等到你回來,然後跑出去要給你看,可是你看都沒看,只是和客人說話,客人也沒有誰會看,他們只是想接近你……原來我一直都還是這樣,總是會為了一點小願望就忘記了真正的目的,那一天,明明是我的生日,就算衣服不漂亮,就算沒人稱贊,我也該高高興興地過生日……我的生日在幾號,你還記得嗎?或者你從來沒記住過。”

    她和江宿的事,她自己都痛惡了很久,更怪不得別人,但張佑棠的話,如同一把鈍刀,一下一下地將她最後的微小的寄托生生割掉,這樣的男人,她怎麼能指望他能在余下的日子裡給林月桐維持一個家呢?

    “我說過上次是我最後一次容忍你打我,你忘了?連我也差點忘了……”張霧善從張韞楷背後站出來,揚起臉,白淨的臉上一個掌印若隱若現,她生硬地扯出嘴角,眼裡黑黝黝地一片,“這個耳光,你是怎麼打到我臉上的,我會加倍的還給你的,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忘記了。”

    她以為她的心已經堅硬無比了,可再來一次,她還是感覺得到那顆心,它正在哀鳴。這是命運的強大,也是命運對她的嘲笑,即便她重來一次又怎麼樣?不該屬於她的就算她去搶奪還是不會屬於她,她本來以為子公司那件事可以將葉蓉卉打壓下去了,沒想到報復來得這麼快這麼猛。

    “君子不奪人所愛,我不是君子,但我也不稀罕你,”張霧善冷冷地看著張佑棠,“你說得對,我就是姓金,張霧善再也不存在了。”

    “你!”張佑棠想抓住張霧善,被張韞楷攔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他大急,不由得吼道,“你讓開!我要把那個不孝女捉回來!”

    “你要捉誰?”林月桐的聲音輕飄飄地落下來,所有人都一震,抬頭一看,林月桐正站在樓上,扶著護欄,面無表情地看下來。

    張建平和杜春燕相視一眼,杜春燕立刻站起來,說:“月桐,頭暈好點了嗎?要不要請醫生過來看看?”

    林月桐恍若未聞,慢慢地走下來,走到張佑棠跟前,張韞楷拉住她,問:“媽,你餓不餓?要不要讓小阿姨做點東西墊墊肚子?”

    林月桐抽開他的手,定定地盯著張佑棠的眼睛,問:“不孝女,是哪個?”

    張佑棠胸腔的一股氣在看到林月桐怔怔的臉後,忽然就洩了,林月桐寵著張霧善不是一天兩天了,應該說她習慣寵著孩子,從來不捨得大聲說他們一句,更不要說打他們了,他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對林月桐說這件事。

    “我問你呢,不孝女是誰?”林月桐執著地又問道。

    張佑棠還是沒有說話,葉蓉卉看了看,開口道:“阿姨,爸爸他只是……”

    “我說話,你有什麼資格插嘴?”林月桐冷冷地打斷她的話,葉蓉卉一哽,林月桐又說,“阿姨?誰是阿姨?怎麼不叫我媽媽呢,前一段時間不是叫得挺歡的嗎?明明是我收養的女兒,竟然叫我阿姨,叫我丈夫叫爸爸……你媽媽是誰啊?跟你這個爸爸,是什麼關系?”

    葉蓉卉只是本著心意稱呼,沒想到會被林月桐抓了個正著,她囁嚅道:“我、我不是有意的……”

    林月桐看著她,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葉蓉卉還沒看清楚,臉上就挨林月桐扇了一個耳光。

    葉蓉卉捂住臉,不可思議地瞪著林月桐:“阿姨……”

    一旁的張佑棠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林月桐再度給了葉蓉卉一巴掌,前一次畢竟是她第一次打人耳光,不敢怎麼用力,第二次就真下了力氣。

    “你瘋了嗎?”張佑棠拉住林月桐的手,一臉難以置信。

    “你心疼了?”林月桐不怒反笑,“我生的女兒不懂事、叛逆、給你丟臉,別人生的女兒就懂事、乖巧、知書達禮是不是?我打她你心疼了?”

    “月桐,你胡說什麼?”張佑棠看著林月桐依舊稚氣的臉和漸漸發紅的雙眼,手足無措道,“你這是怎麼了?好好的,發什麼脾氣?”

    “好好的?”林月桐掙脫張佑棠的牽制,揮手給了他一個耳光,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連她的手都震得隱隱發麻,可是她不管,眼裡的迷霧越來越重,“你哪只眼睛看到好好的了?”

    張韞楷急忙抱住林月桐不讓她繼續出手,葉蓉卉也不顧臉上的疼痛,將怔住的張佑棠拉開,這下子連張建平夫婦都坐不住了,趕緊過來攔住林月桐,勸她不要發火。

    “你們這個時候知道著急了?”林月桐的不滿立刻燒向張建平夫婦,“你們的孫女被人奚落被人糟蹋的時候,你們怎麼不著急?”

    “媽,別說了,別說了……”張韞楷眼睛都急紅了,林月桐的樣子將他嚇壞了。

    “對,善善是有很多做得不對的地方,可要教訓她也是我這個當媽的來,你們憑什麼這樣對我的女兒?”張韞楷的哀求林月桐完全沒有聽到,她眼裡只有一片怒海,熊熊翻騰,“張佑棠,我問你,你有什麼資格來罵我女兒,打我女兒?她沒結婚,用男朋友的錢怎麼了?趙茜芸也有手有腳,為什麼她和她女兒就可以用別人丈夫的錢?還用得這麼厚顏無恥?而你,拿著我的錢,去給養你的情婦,養你情婦的女兒,你真的很高尚,高尚到……我佩服得心服口服,五體投地。”

    “我和茜芸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張佑棠急忙道,臉上的又痛又麻,可林月桐的眼神比這些都更讓他寒心。

    “茜芸?呵,對,我這種粗鄙的人是不配提及你們偉大的愛情。”林月桐嗤嗤笑道,“你不愛我有什麼關系呢?反正我還有兩個孩子,你疼愛那個女人的女兒又怎麼樣呢?善善就算沒有了你的愛,照樣活得很精彩,你至少能給我們一個家,一個棲身之所,我不用回娘家妨礙大哥大嫂,韞楷和霧善談對象時也不會被人詬病,有哪家人誠心願意和一個家庭不完整的人在一起呢?可我真的是徹底想錯了,想錯了……”

    他要將葉蓉卉調走前跟她說了什麼?說他後悔將葉蓉卉帶回家了,現在改正這個錯誤還來得及,只要將葉蓉卉兩母女送走就能恢復原狀了,可笑她竟然當真了,那麼輕易就原諒了他。

    “月桐,你這話就說得不對了。”杜春燕開口說道,“雖然佑棠做得不厚道,可畢竟他和小趙相識比你早,況且他到底只是贊助他們而已,並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你不能一棒子就把他打倒吧。”

    “只是不厚道?”林月桐睜大雙眼,叫起來,“張佑棠,你敢不敢拿那對母女的命來發誓,你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你敢不敢?”

    張佑棠只是看著林月桐,一動不動,張建平和杜春燕急了,趕緊催促他。

    “他不敢的,”林月桐輕笑道,“因為他很清楚自己做過什麼,送房子算什麼?送股票算什麼?被自己的兒女知道了還覺得理所當然,那才叫真正可恥。我的善善有什麼不好呢?知道自己的父親想出軌,為了不讓自己的母親受傷,想盡了辦法去周旋,還要想方設法不讓母親知道,我有這樣的女兒,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如果不是大哥告訴我,我還天真地以為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呢,張佑棠,我只是單純,不是笨,你以為你瞞得了一時就能瞞十幾年嗎?你先是讓我成為最可悲的妻子,後又讓我成為最沒用的母親,你對我真的真的太好了。”

    她的容忍,一方面是為了自己,更多的是為了兩個孩子,就算再大的孩子也不可能失去父母任何一方,她不想給張韞楷和張霧善一個破碎的家庭……可如今,在苦苦維持這個家的,竟然是兩個孩子,讓她這個做母親的,情何以堪?烏龜躲在厚厚的殼裡,是為了保護自己,可她不是烏龜,她是林月桐,她是一個母親。

    “你給趙茜芸送房子送股票?”張建平瞪著張佑棠,“你糊塗了?你不是答應過我?”

    “爸,我只是……”張佑棠心裡亂糟糟的,完全不能面對這樣咄咄逼人的林月桐,“我沒什麼意思,就想結束整件事情。”

    “你就是這樣結束的?”張建平不客氣地罵了張佑棠一頓,然後對林月桐好聲好氣道:“月桐,都是一家人,有話好好說,他做錯了,你想怎麼打怎麼罵,都可以,只要你高興。你看,孩子都在場呢。”

    林月桐回頭看著抱著自己的張韞楷,怔怔道:“韞楷,你要怪,就怪媽媽吧。”

    “媽,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我都是您兒子。”張韞楷哽咽道。

    “韞楷,你在說什麼啊?”杜春燕急了,拼命給張韞楷使眼色,“快點勸勸你媽呀。”

    “奶奶,這個婚姻,是我媽的。”張韞楷別過臉道。

    “沒錯,這個婚姻是我的。”林月桐喃喃道,抬起頭,定定得看著那個朝夕相處二十多年的枕邊人,說,“你做什麼我都可以原諒你,但是你這樣傷害我的孩子……錢什麼的我都不要了,我只要你的簽字。”善善是什麼樣的孩子,有誰比她這個做媽的還了解嗎?被打了只是委屈地跑出去,連還手都沒有還手,根本就是為了她這個母親著想,如果不離婚,她實在沒臉再面對善善了,況且,真的已經沒有什麼好留戀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周五任務完成。

    明天繼續上班,明天卻要雙更。

    好大的鴨梨啊。。。。。


第三卷:蝶起

53 離婚

    這個讓她快窒息的地方,林月桐是一秒鍾也不願意再待了,想要馬上離開。

    “不可能!”一聽林月桐想要離婚,張佑棠和張建平立刻不約而同地說道,張建平狠狠地瞪著張佑棠,一個拐杖打在他身上,斥責道:“看你犯的糊塗賬,還不趕快給月桐認錯!”

    張佑棠沒有閃躲,只是緊緊地看著林月桐,臉色繃得緊緊的,他從來沒有想過林月桐會打他,也沒想過她會這樣堅毅冷絕,更沒想過她會提出離婚。

    “爸爸……”葉蓉卉拉不動張佑棠,便站上前想要替他擋下第二棍。

    就算先前林月桐還有踟躕也會因這一聲“爸爸”而蕩然無存,更何況她已經下定了決心?她現在是既厭惡又覺得可笑。

    張建平察覺到林月桐的表情,立刻呵斥著葉蓉卉:“你,給我出去,我們的家務事不用你一個外人來關心。”

    葉蓉卉一愣,臉上立刻布滿了委屈,僵在那兒沒有動。

    張佑棠拉開她的手,對她說:“你先回去吧。”

    葉蓉卉猛地看著張佑棠,咬咬牙,眼淚水就要流下來,張佑棠頓感疲憊,張建平見狀又是一個拐子打過去,打得杜春燕一陣心驚,趕緊將老頭子的拐杖拉住,勸慰道:“父子之間有什麼話好好說就是了,干嘛非得動手?”

    “說得對,”林月桐出乎意料地接話道,讓張佑棠臉上一喜,可她接下來的話卻再度將他打到地獄,“父女之間有什麼話不能說清楚,非得動手打人?我真想問問你,是誰告訴你這件事的,你聽到的時候有沒有為善善辯解哪怕半字?你有沒有像為葉蓉卉設身處地考慮一樣為善善考慮?”

    他張著嘴,面對著林月桐逼人的視線,心裡顫了顫。

    林月桐轉而看向張建平,說道:“爸,你也不用再說什麼了,我現在什麼都不想了,只想帶著我的孩子離開這裡,你們以後想要多好的兒媳婦,都可以隨便找到,再也不用對著我那麼辛苦了。”

    “月桐,你看你說的是什麼話?”張建平心急道,“你是個好孩子,是我教子無方,對不起你,你看在我這張老臉的份上,你打他罵他,原諒他這一次吧。”

    林月桐輕輕地搖頭,說:“我已經……給過太多機會了。”從他把葉蓉卉帶回雲城的那一刻,她一直在等他的坦白,等到現在,心已成荒蕪了。

    “我不會跟你離婚的!”張佑棠終於開口說道,“無論怎麼樣,我都不會簽字的。”

    “不離婚,也可以。”林月桐頓了頓,抬起頭眼裡已是一片平淡,“只要你向善善低頭道歉,說你錯了,善善原諒你了,我就不離婚。”

    讓張佑棠向張霧善道歉,承認錯誤?張佑棠怎麼能做得到?在他看來,不管怎麼說,張霧善和江宿的事讓他給人戳了脊梁骨,就是張霧善不對,虧得呂澤堯還對她念念不忘,如果換是其他的人,他就算被人笑話也沒什麼,可偏偏是那個江宿,除去他之前的上門道歉不說,他是不會接受跟那種錢從哪裡來都說不清楚的人成為親家的。

    “離婚協議我會送過來給你。”林月桐眼裡波瀾不動道,她早已預料到這樣的結果。

    “我說了我不會簽的。”張佑棠黑著臉說道。

    “你不簽,我就沒辦法了嗎?”林月桐輕輕地說道,“張佑棠,你是不是以為我說離婚就跟平常鬧別扭,等不到你哄我就自己原諒你了?我在你眼裡就是這樣的離不開你,對不對?你可別忘了,當初也不是我非要嫁給你的。”

    “月桐……”張建平想說什麼,可林月桐卻手一擺,打斷他。

    “張老,我們林家可不是沒有人!”

    從“爸”到“張老”,從“我們張家”到“我們林家”,林月桐的決心不言而喻。

    “既然你不願意好聚好散,那我們只能法庭上見了,我問心無愧。”林月桐又看向葉蓉卉,笑道,“小卉,和呂澤堯上/床的滋味怎麼樣?用善善用過的男人,感覺怎麼樣?才四年時間而已淺 □ □ □ 整 理,你應該還沒忘記吧。”

    說完轉身離去,誰也沒看到她眼眶中的淚水只是一眨眼就盈落滿面。

    張韞楷握著雙拳,看著張佑棠,慘淡一笑,說:“這也算,上梁不正下梁歪吧,真不曉得你怎麼敢照鏡子。”他快步跟上林月桐,不回頭。

    客廳裡一片沉默,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葉蓉卉,葉蓉卉徹底呆住,大熱天裡忽然發抖。

    “小卉,是真的嗎?竟然、竟然是你……”張佑棠難以相信道,他終於明白張霧善和呂澤堯一直對這件事絕口不提的原因,張霧善怎麼能讓別人知道她被葉蓉卉搶了男人呢?而呂澤堯又怎麼能讓別人知道他竟然吃了窩邊草呢?

    張建平也終於明白那天張霧善說的那句“更甚的事都原諒了葉蓉卉”的話,半晌才對張佑棠說:“你明天就飛去馬來西亞,去跟你岳父下跪,他不原諒你你就不准起來。”頓了頓,他又說,“在那之前,你必須立刻先徹底清理門戶!”

    葉蓉卉被張建平的厲眼盯著,心裡的害怕越發強烈,她顫聲道:“不,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我怎麼可能會做那樣的事呢?如果是我,善善怎麼早就告狀了”。

    性子越傲的人越不會讓別人看到他的痛處,張霧善就是這樣的性子。張佑棠轉頭看看葉蓉卉,又低頭看看自己的雙手,忽然發現雙手很無力,什麼也握不住。

    張霧善從家裡跑出來,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全身乏力才慢慢停下來,腦袋卻仍舊一片混沌。她伸手摸了摸臉,很干,一點濕潤都沒有,可為什麼她的眼睛那麼酸那麼痛呢?從去年的今天到現在,她失意、憋屈、隱忍、振作、張揚、肆意……可是軌道只是繞了一個圈,她再次回到原點,仿佛只是黃粱一夢,命運依舊站在高高的山頭俯視著她,藐視著她,帶著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睥睨。

    為什麼讓她重新洗牌後還是這樣的結局?她不甘心,絕不甘心!這只是一個小挫折,更淒慘的事她又不是沒經歷過,現在怎麼能失落至此?她要反擊,要反擊!究竟哪裡出錯了?究竟哪裡做得不夠呢?

    她一直走著,天黑了也不知道,手機被來電打爆沒電了也不知道,就這樣渾渾噩噩、漫無目的地走著,她差點走進車流裡,要不是一陣車鳴猛然響起,她還沒清醒。她一愣,看著停下來的車子,趕緊走回到人行道中,然後夜風一吹,她忽然想通了其中的關鍵,心中的原本就未熄滅的怒火滋地冒起來。

    她立刻翻出手機要打電話,結果手機沒電了,她便伸手招了一輛出租車,直奔江家。

    開門的是保姆,她很驚訝地看著張霧善的樣子,還沒來得及說一聲,張霧善已經越過她,大步走進去。

    江宿和江為簡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聽到聲響,兩個人同時抬起頭看過來。

    “丫頭,你怎麼來了?”江為簡看到張霧善,顯然很高興。

    張霧善沒有回答,走到江宿面前,劈頭就問:“你認不認識梁其正?”

    江宿先是皺眉看著她,視線觸及她臉上的紅印時,臉色大變,站起來,冷聲道:“誰打的?”

    張霧善一把拍開他伸到臉前的手,盯著他:“你認不認識梁其正?”

    江宿收回手,抿著嘴,說:“不認識。”

    他剛說完,張霧善毫不手軟地在他臉上揮了一巴掌,大聲質問道:“我再問你一次,你和梁其正是什麼關系?”

    “沒有關系。”江宿直挺挺地接受了她那個巴掌,只是看到江為簡站起來的身影時,皺了皺眉頭,他改用西班牙語說:“你又在發什麼瘋?”

    “對,我是發瘋了!”張霧善也跟著用西班牙語激動道,這麼簡單的事她竟然要花那麼長的時間才想明白,有誰會知道“金小姐”這個稱號?肯定是去天虹俱樂部的人,一般人怎麼會想到她和張佑棠的關系?除了葉蓉卉就是梁其正。雖然梁其正說是為了幫葉蓉卉教訓她,可主動聯系的人是她,他怎麼能有把握接觸得到她?除非是有人刻意安排,再聯想到後面對她的教訓實際上只是心理上的挫敗……她無法克制心中的驚濤駭浪,血色染上了眼睛,憤怒道,“讓我登天的是你,讓我摔下來的也是你,要我怎麼做你才會覺得滿意?你是不是非要讓我一輩子就呆在家裡,永遠不要出去,永遠只做牢籠裡的那只金絲雀,永遠只做你的禁臠?”

    “你現在不冷靜,我們改天再談。”面對張霧善的憤怒,江宿表現得很冷靜,他捉住她的雙手,將她拉到懷中,想要擁抱她。

    張霧善拼命掙扎,不管不顧地打在他胸膛上,“我不冷靜?我不冷靜的話你還能站在這裡?我究竟是怎麼著你了?外面有那麼多女人等著你去管,你去管她們就好了,干嘛要管我?反正我那麼惹人討厭,又刁鑽又任性,還很難伺候,誰都不想理我了,你也少管我得好,免得哪天我發火了,你就知道後悔是什麼了。”

    “要後悔我早就後悔了。”江宿捉住她的雙手,反手一轉,將她緊緊地圈在懷中。

    “呸!你們都一個德行,高興的時候我在你們眼裡是寶貝,不高興的時候我他媽就是個累贅,礙眼鬼。”張霧善往上一跳,往後踢在江宿腳上,江宿躲避不及,眼看就要摔倒,他急忙轉了個身子,讓自己墊在下面。

    張霧善趴在江宿身上,神色復雜,“你放手好不好?我不想再用你的錢,不想再靠著你才能活下去了。”

    “真是笑話!”江宿坐起來,撫了撫蓋住眼睛的劉海,一臉凝重,“這個世道,妻子依靠丈夫來生活天經地義,你沒工作,我給你錢又怎麼了?”

    張霧善一怔,“我們沒離婚嗎?”

    “看來你是真的很想擺脫我,是不是?”江宿冷笑道,捏著她的手的力度加重了幾分。

    張霧善恍惚著想了很久,終於明白她一直覺得不對勁的地方,重生前這個時候她已經和江宿簽了離婚協議的,可現在……

    “我要跟你離婚!”張霧善脫口而出。

    江宿斜睨她,一字一頓地說:“那你還是等著做寡婦吧!”

    除非他死,是這個意思嗎?張霧善咬著牙,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我沒想到,林月桐的一句話竟然引起大家這麼大的反響。從我的角度來看,林月桐並不缺錢,她對錢財沒有概念,她現在只想快點離婚,但在他們那種家庭來說,離婚是很難的事,大部分人都是分居但還是要維持表面的和諧,可是她不願意,所以她寧願犧牲一切來換取自由,這是她的出發點。可是,事情總是會有變化的……

    晚上還有一更,蟲子什麼的……晚上再捉吧!

    周六上班真的很煩很煩~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6:04:08

54 約定(修改)

    “你究竟想讓我怎麼樣?”淚水漸漸凝聚在細長的眼眸中,張霧善用力眨了眨,眨去酸意,不允許自己又在江宿面前落淚,“你說啊,你究竟想讓我怎麼樣?”

    “這種事要你自己想明白。”江宿伸舌碰了碰被打的臉頰,吃痛地抽氣,嘀咕道,“還沒吃晚飯手勁就這麼大,真要吃了晚飯,牙齒都被你打出來了。”

    張霧善瞪著他,發現他又想轉移話題,正想說話,羅藝清恰好出來,驚訝地問道:“你們兩個,坐在地上干嘛?”

    張霧善渾身一震,這才意識到她跑到江宿家裡來打人,這種情況不管是誰都會生氣的吧?她僵硬地不敢回頭看江為簡和羅藝清的眼神,生怕從他們眼中看到呂大宏和劉明玉那種厭惡。

    江宿輕輕歎氣,抱著她站起來,伸手挑起她的劉海,碰了碰她臉上的紅腫,見她皺著眉避開,改用中文說:“先吃飯,等會兒拿雞蛋敷一下。”

    張霧善立刻搖頭:“我要回去了。”她哪裡還敢和江為簡他們一起吃飯?更何況,她心裡實在紛亂,只想透一口氣,冷靜一下,不想吃飯,說著就要出去。

    “你要去哪裡?”江宿忽然問道,他猜她肯定是跟家裡鬧起來了,現在回不了家,她肯定也沒帶學校那邊的房子的鑰匙,她根本沒地方可去。

    張霧善果然僵硬地站著,背影直挺而單薄。

    “你……就知道欺負我。”張霧善側著臉含怨地看了江宿一眼,蹬蹬蹬地跑進江宿的房間,彭地將房門關上。

    “你們的別扭還真多,居然還十八般武藝都用上了。”羅藝清瞄著江宿臉上還不怎麼明顯的紅印,不輕不重地說了一句。

    江宿摸了摸臉,慢慢哼了一句。

    江為簡將視線從關上的房門收回來,又看了看江宿的臉,半晌問了一句不相干的話:“阿宿,今晚你是不是要睡客廳?”

    江宿奇怪地看著江為簡:“我干嘛要睡客廳?”

    “因為以前你奶奶生氣關門後,百分之百要反鎖,我有鑰匙也開不了門,只能睡外面。”江為簡解釋道。

    面對祖父和母親投過來的關切眼神,江宿一呆,瞄了瞄那個緊閉的房門,心虛道:“應該不會吧。”

    門沒有反鎖,江宿開門進去,發現屋裡一片漆黑,張霧善不在房裡,他看了看,才看到她站在陽台上抽煙。她的臉隱藏在黑幕之中,只有煙頭的火花是亮的,江宿站了好一會兒才走過去。

    “我今天……”張霧善開口說道,“徹底跟家裡鬧翻了。”

    “是因為我。”江宿問道,語氣卻很肯定。

    “不全是。”張霧善低頭一笑,如果她平常是個好女兒,就算對象是最不堪的男人,做父親的應該也會替她痛惜,勸她離開,而不是這樣全部抹殺她。

    “我其實比這個世界的任何一個人都幸運,因為曾經有一個絕好的機會放在我面前,我只要好好抓住它,我就能獲得我想要的,可是……終究我還是再一次失敗了,我真的……真的……”

    不甘心,很不甘心。

    “你確定你真正知道你想要什麼東西?”江宿詢問。

    “我從來沒有這麼確定過。”張霧善看著他,無比肯定道,“江宿,我們離婚吧。”

    從十八歲的初見,到二十歲的結婚,到現在,她就無比依賴著他,他早她很多步就看到,遲早有一天她會因此而後悔,後悔做他的附庸,所以才要將她逼出去,用玉馥將她托上高峰,再借梁其正的手讓她摔下來,讓她看到社會的殘酷,看到自己的幼稚,看到展翅飛翔的危險——若是一般的女人就會被嚇到,乖乖躲回他懷中了,可他知道她不是,她是張霧善,是越挫越勇的張霧善。

    可是這些不夠,遠遠不夠,不管多大的空間,只要是他給的,不是她自己博取的,都只是仿真的溫室,不是雄鷹展翅的那一片自由天空。

    江宿看著黑夜中她若隱若現的眸子,聽著晚風在耳邊嘩嘩地響起,久久才說:“好。”

    如果,這是她想要的,他就願意給。

    “但是,在你沒證明你有能力離開我之前,我不希望再聽到你說這件事。”他又說道。

    “好,約定了。”張霧善沒有如釋重負的輕松,反而更加難過起來,“江宿,對不起。”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梁其正的事,是我疏忽了。”江宿低低地說道。

    他知道梁其正和趙茜芸暗中有交往的事,但他沒放在眼裡,覺得梁其正沒那個膽敢查他,但沒想到竟然就敗在這個自以為是上面,不知道趙茜芸究竟許了什麼好處……不過再大的好處,梁其正也無福消受了,還有那個趙茜芸……

    “趙茜芸是我的,”張霧善忽然開口道,“不許你動她。”

    江宿垂下好看的眼睛,問:“你想要怎麼辦?”

    “你不用管,她由我來,必須由我自己來。”張霧善強調道。

    “隨你喜歡。”江宿說了一句,轉身回了房裡,留張霧善一個人在陽台。

    張霧善一直站到了大半夜,才進房間,江宿給她留了半邊床,她看了看房門,歎息著進了浴室洗澡,然後掀了涼被,躺在另外一邊,背對著江宿睡下了。

    張霧善是被羅藝清叫醒的,她昏沉沉地,在看到羅藝清的臉後立刻清醒過來,“羅……老師,早。”她叫得很心虛,當初江博成突然提出要求,一切都很匆忙,沒有機會說起,江宿好像有別的顧忌也沒說……反正也要離婚,干脆也別提了。

    羅藝清掀開被子,讓她起來,說:“趕緊去洗臉,你哥一會兒要來。”

    “我哥?”張霧善吃驚道。

    “阿宿剛才打電話回來,說你哥待會兒來接你。”羅藝清解釋。

    張霧善趕緊去洗臉,然後在羅藝清的要求下胡亂吃了個早飯,張韞楷就到了。

    張韞楷看到張霧善臉上的紅腫,心中大痛,看到江為簡和羅藝清對張霧善的態度時,又有點疑惑。昨天善善的手機關機,他擔心了一個晚上,早上的時候才嘗試著打電話去江宿的公司找他,沒想到善善真的是跟他在一起,而且竟然是在他家裡……張韞楷定定神,先跟江為簡和羅藝清問了好,然後在張霧善焦急的眼神中,艱難地開口道:“善善,媽要跟爸離婚了。”

    “媽媽主動提出離婚?”張霧善先是大吃一驚,隨即悟到了什麼,面色開始凝重,“媽媽都知道了?”

    “對,她早就知道了,比我們都早。”張韞楷喃喃道。

    “呵……”張霧善失笑,不知道是帶著放松還是失意,“所以,我也不用再考慮什麼了?”

    張韞楷很難不去回憶昨夜的林月桐,在張佑棠面前那麼堅毅,轉身就淚灑歸路,見到林徵桐時更是哭得一塌糊塗,她整整哭了一夜,直到今天早上才睡下,這些他都不敢告訴張霧善,因為昨晚林月桐一直說著對不起善善這句話。

    “那她也看到我被打了?”張霧善問道。

    張韞楷點頭。

    張霧善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這下子……她要怎麼去見林月桐呢?她替林月桐著想,沒有將張佑棠的事公布出來,而林月桐早就知道了這件事,卻為了她而一直忍著,兩個人見了面,要說什麼呢?更重要的是,她不認為林月桐現在想看到她,因為她也如此。

    因為太愛對方,所以懷著愧疚。

    張霧善最終還是沒有林徵桐家,而是給林月桐打了電話。

    “善善,媽媽很久沒有跟你外婆見面了,很想她,所以想回馬來西亞住一段時間。”林月桐說道,“這邊的事,媽媽已經委托舅舅幫忙處理了,如果你想媽媽了,就到吉隆坡來,你外公外婆都很想念你。”

    “好。”張霧善閉上眼睛。

    再睜開眼睛時,張霧善已然換了個神態,她跟江為簡和羅藝清告別,和張韞楷一起去找林徵桐。

    張霧善離開後,江為簡和羅藝清面面相覷了很久,江為簡幽幽地說:“吃過苦的孩子,才更懂得珍惜。”

    羅藝清沒有說話。

    林徵桐將林月桐的離婚協議交給張霧善看,張霧善看完,不由得說道:“張佑棠,你上輩子、上上輩子、上上上輩子肯定都是倒夜香的。”

    林徵桐和張韞楷對她這句不著邊的話很不理解。

    “哼,若不是前三輩子這麼卑躬屈膝,”張霧善面無表情地說道,“他這輩子哪來的好運,能遇到我媽這麼好的妻子呢?啊,應該說是前妻。不要贍養費、不要房子、不要股票,只要簽字,全德國想離婚的男人都羨慕死他了。”

    林徵桐和張韞楷都沉默不語,這是林月桐的選擇,她只想盡快離婚。

    “可惜,他上輩子肯定拿夜香去潑過別人,所以上天安排了我這麼一個女兒來懲罰他。”張霧善很自然地抽起煙,然後將那張有林月桐親筆簽名的離婚協議燒掉,在紙張慢慢燃燒的火光中,她對張韞楷說,“幫我找一個模仿筆跡的高手來,我有用。”

    “霧善,你打算怎麼樣?”林徵桐平靜地問道。

    “敬人者,人恆敬之。”煙霧繚繞中,張霧善的笑意顯得很漫不經心,卻讓人有一種驚心動魄的感覺,“對我張霧善來說,這句話反過來,也是一樣的。”不尊重她的人,她也用不著去尊重他們,她說過的,她不會忘記那個耳光是怎麼打到她臉上,她會加倍還回去,林月桐的離開,只是將這個結果提前了而已。

    二零零九年八月,注定是張佑棠永生難忘的一個月。

    八月初,先是Y市的子公司曝出大宗結黨營私的舞弊事件;接下來由於張霧善的事,他被人大肆明嘲暗諷,八月十一日,跟親生女兒發生沖突,妻子提出離婚並當夜離家;八月十二日,還沒等他去馬來西亞岳父家跪門,就接到林月桐的律師發過來的帶有林月桐親筆簽字的離婚協議,要求他割讓三分之二的共同財產,同時收回原本贈與趙茜芸的房產和股票,並登報公開二人離婚的消息,他自然不肯,去林家找林月桐,得知林月桐已經飛回馬來西亞;八月十五日,他接到法院的傳票;八月十六日,張韞楷自行辭去雲城大區經理一職,離開裕美,原職務由張佑原的兒子張韞柏接替,張韞柏剛上任就直接廢除他對雲城大區的一條特別規定,公開對他叫板;八月二十日,張建平親自飛往馬來西亞;八月二十二日,張建平失望而歸,給了他狠狠一個耳光;八月三十日,林月桐在律師的陪同下出庭,她拒絕接受法院的調解,並上交十幾年來他和趙茜芸相處的記錄和證據,要求離婚,看也不看他一眼,甚至在他靠近時申請了法律保護……

    而這些,僅僅是噩夢的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根據大家的建議和自己的了解,小淳對後面的部分稍稍修改了。

    感謝大家提供的參考。

    學習,是很很有必要的。

    對無線網深惡痛絕中


    55奪志

    作者有話要說:該死的無線網!!!

    好吧,今天的心情都被這個網絡毀了。

    要請人幫忙看看才行。

    嗯,上一章章末做了小小地修改,大家先看吧,再看看這一章。

    晚上還有一更,要先碼字,然後再找上網的地方……悲催的小淳~~

    女人,其實有時候還是柔弱點可愛,江宿摸著尚未消腫的左臉,想起這兩天底下人的眼光,心裡就不舒服。

    “是金小姐打的吧。”紀筱筱直言不諱,也不等他回答又說,“我一點兒也不意外。”

    “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江宿瞇起眼,不豫道,“你覺得我找不到其他人來代替你,是嗎?”

    紀筱筱閉了嘴,因為她知道他沒有說笑。

    “老樊,你去查一下梁其正最近在忙什麼,有時間就問候問候他。”江宿又說道。

    老樊眼睛動了動,點頭離去。

    紀筱筱忽然打了個寒顫,僅一句輕描淡寫,梁其正的命運就這麼拐了一個大彎,她再一次忘記了江宿是什麼樣的一個人,開始為先前說的話而後怕。

    “最近一切都還好吧?”江宿問道。

    紀筱筱穩下心神,說:“都好,沒什麼異常。”

    “最近凡事當心點。”江宿提醒道。

    紀筱筱剛平息下去的心又提起來:“怎麼了?”可看到江宿飄過來淺 □ □ □ 整 理的眼神她又不敢再說什麼了,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就必須要承擔後果。

    既然已經和江宿約定了,張霧善便搬回學校旁邊的房子,比起林家,她還是在這裡自在點。

    《V雜志》八月刊發出後,沒過多久,“原蕾”便迎來了第一批觀摩者。這些人都是《V雜志》的忠實讀者,將《V雜志》當作時尚風向標,看到雜志上提到的一家美發店,雖然褒貶意味不明,可也不能阻止讀者對這家店的好奇。

    不少人從網上搜查到“原蕾”的地址,來到店裡,第一句話就是:我要找那個給“低眉一笑”剪頭發的發型師。開始何隨楊還能好聲好氣地解釋,“原蕾”就兩個發型師,隨便選一個都可以;可次數一多,他就不耐煩了,板著臉說道:“低眉一笑是誰?我們的顧客都建了檔案的,沒這個人。”

    這不是比顧客還大牌的發型師是誰?顧客一看,樂了,得來全不費工夫,便直接說:“就你了,給我做一個發型吧,我今天一天都沒事,早上也是吃飽了才過來的,最重要的是,我忍耐力超好的。”

    張霧善發誓她真的看到何隨楊額上的青筋凸起來了,可他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耐下性子工作,可饒是這樣,他的工作已經排到了半個月之後,Mike也好不到哪裡去。

    “你看是不是要招多一個發型師?”李瑞最近也是忙得夠嗆。

    “現在還早,不急。”張霧善想了想,“實在不行,就抬高門檻。”畢竟她的想法不是做大,而是做精。

    “那樣子會得罪很多人的。”李瑞有點擔心,畢竟現在“原蕾”風頭正茂,稍加不慎,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得罪人未必不是好事。”張霧善有她的想法。現在“原蕾”的大部分顧客都只是中上水平,遠遠未達到她期待的非富即貴,借這次機會揚名的同時能讓真正的顧客看到“原蕾”的決心和意圖,讓他們將“原蕾”放在第一選擇的位置,那這次機會才叫好機會。

    李瑞很快就理解了張霧善的意思,沒幾天就開始限制入訪,這讓不少慕名而來的人連連抱怨,紛紛打電話去《V雜志》投訴,沒幾天,《V雜志》的官方網站上,“低眉一笑”的專欄裡多了一條信息,如下:發型師都這樣了,你們還能期待老板會謙虛到哪裡?當初我可是被“午休時間,恕不服務”當面拒絕過的。”

    此話一出,嘩然一片,也讓更加多的人對“原蕾”產生了更大的興趣。

    張霧善將這些事全部都交給李瑞負責,她有更在意的事要處理。

    她重新擬定了一份離婚協議,明確地主張了林月桐在離婚這件事上的利益,讓張韞楷找來的人模仿林月桐的筆跡簽字,然後由律師送去給張佑棠。她可以想象張佑棠接到這份協議時的表情,肯定是既震驚又憤怒,也許還有被背叛的顛覆感。一向以他為尊的林月桐提出離婚已經足夠讓他錯愕的了,竟然還提出這樣的要求……在結婚之前,他可以說是一無所有,現在的財富都是結婚後慢慢打拼起來的,要他割讓三分之二的共同財產,無疑是想將他從裕美的領導中心拉下來,他怎麼能接受?

    訴訟離婚,是唯一的選擇。

    張建平曾找張霧善談話,想讓她從中間斡旋,因為事情都是因而她起的。

    張霧善聽了一笑,說:“爺爺,我只能說抱歉了。第一,我和江宿的關系暫時不會改變,你們說我是他的情婦,那我還要繼續當下去;第二,他覺得我給他丟臉,我還覺得他讓我惡心呢,我媽提出離婚,我第一個鼓掌贊成;第三,有膽做,就要有膽承擔,讓你來給他說好話,算什麼男人?有本事去馬來西亞去求,看我外公會不會拿刀追出來。爺爺,如果你覺得悔不當初,那就後悔當初為什麼要拆開他和趙茜芸,既然拆開了,為什麼事後又懷著補償的心態任由他們這樣發展?裕美交給那種人,你還真放心,我就沒那麼樂觀了。”

    “你想要做什麼?”張建平一臉警惕。

    “擔心的話,現在把他撤下來還來得及。”張霧善慢慢說道,“也不用那麼擔心,我怎麼樣也不會便宜了外人的,好歹,我身上也留著您的血。”

    “霧善,你該知道,你爸他從來沒有做過什麼不三不四的事。”張建平還想著挽救。

    “如果你是指他身體沒有出軌的話……”張霧善又笑了一下,“所以說男人不了解女人,在女人看來,精神出軌和身體出軌一樣,都是背叛,而在我看來,身體出軌雖然是最後的極限,可精神出軌的性質卻更嚴重。”這也是她對江宿一直耿耿於懷的原因。

    張建平看著張霧善一臉隨意地說出這樣的話,忽然明白了,這個孫女在心裡或許已經將她的父親打入了黑名單。

    法院發出傳票後,張佑棠沒敢找張霧善,便找了張韞楷,想讓他幫忙跟林月桐說一下好話。

    看著蒼老了不少的張佑棠,張韞楷心中不能說沒有痛,畢竟眼前這個男人是他喊了二十多年父親的人,可是再痛,也比不上替母親和妹妹的心痛來得深,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氣,說道:“其實,那份離婚協議的簽名不是我媽的,是找人模仿的。”

    張佑棠一愣,驚喜道:“真的嗎?我就知道……”

    “我媽確實寫了離婚協議。”張韞楷狠心開口打斷張佑棠的臆想,“她想要離婚,不想分財產。”

    “她想要離婚。”張佑棠重復著張韞楷的話。

    “對,我媽鐵了心要離婚。”張韞楷頓了頓,又說:“現在的離婚協議是善善寫的,她要幫我媽爭取財產,勢在必得。”

    “我要當面和你媽談。”張佑棠忽然說道。

    “善善不會同意的。”張韞楷搖頭,“她現在想做什麼,沒人能阻止,而我,也會全力幫她。”

    張霧善只給他兩個選擇,要麼幫她,要麼就滾到馬來西亞去陪林月桐。

    身為兄長,怎麼能讓妹妹獨自一人面對這些?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而現在,就是他對張佑棠的最後道別。

    “爸,如果你覺得財產分配有什麼問題,可以讓律師提出來,我們可以協調。”

    “不是財產的問題!”張佑棠大叫道。

    “那……我們只能法庭上見了。”張韞楷閉上眼睛。

    第二天,張韞楷主動辭去雲城大區的銷售經理一職,在離職信上他推薦了張韞柏接替其職務。張佑棠大怒,一把撕掉他的辭職信,不予批准,可張韞楷去意已決,自動離職。

    這是他想了好幾天的決定,裕美他是怎麼也待不下去了,是時候出去做一點自己想做的事。

    張霧善贊成他的想法,對他的做法卻無法苟同,“你走了,我後面想要把他拉下來就困難得多了。”她轉念想了想,又笑了,“也好,子奪父志怎麼說也是大逆不道,那就讓名正言順的人去好了。”

    名正言順的人,非張佑原莫屬,可張佑原是長輩,他們請不動,便找了張韞柏。

    張韞柏有自己的事業,雖然小,但也不想放棄自己的去跟叔叔爭奪財產。

    “大哥,我不是讓你去搶裕美,”張霧善解釋道,“我只是想讓你暫時頂一段時間,拖住張佑棠,不讓他把裕美交給外人。”

    三叔的事,張韞柏從張佑原那裡聽聞了,那是別人的家事他管不著,可涉及到裕美就不一樣了,這畢竟是爺爺親手創下的事業,怎麼能讓外人染指?“那我要頂到什麼時候?”

    “自然是等到最合適的人來了之後。”張霧善意味深長地說道,“人選我已經想好了。”她沒有說是誰,故意留一個驚喜。

    張韞柏很快就從張建平那裡拿到了特許證,在張建平的律師陪同下直接到雲城大區辦公室上任,根本沒經過張佑棠的同意。張佑棠是下午才知道這件事,當場色變,卻也無可奈何。

    張韞柏是誰?是張建平大兒子的兒子,是張建平的第一個孫子,按理說是最正統的第二代繼承人。一時之間,掌權的子和名正言順的長孫之間的對峙成為裕美最大的熱點。

    張霧善從律師那裡了解到,訴訟離婚必須要離婚雙方親自出庭,她猶豫著要不要飛去馬來西亞找林月桐談一下,沒想到林月桐自己飛回來了。

    原來,林月桐回到馬來西亞後並沒有跟父母提起這件事,林徵桐也怕這個消息太刺激,兩老受不了,也沒說。後來是張建平飛去馬來西亞,想讓林遠之勸林月桐回心轉意時,林遠之夫婦才知道這件事。

    林月桐一直是林遠之夫婦的掌上明珠,他們本來以為將女兒交給老友的兒子就是對她最大的關愛,沒想到愛女竟然受了十幾年的委屈,當下就回絕了張建平的挽回,還打電話給林徵桐狠狠將林徵桐罵了一頓,說他不關心妹妹雲雲。

    林月桐自然沒能逃脫教訓,老母抱著她直掉淚,口裡不斷地罵她為什麼不早點跟家裡說,為什麼要這麼委屈自己。林月桐立刻抱著老母大哭了一場,恨不得將心中的委屈都哭出來。

    林遠之從林徵桐那裡得知張霧善的打算後,連連叫好,又將林月桐罵了一頓,說:“你看你,哪裡像我林遠之的女兒?善善才是我的好孫女。女兒都為你做到這份上了,你還要躲到什麼時候?”

    就這樣,林月桐帶著對父母的依依不捨和對新生活的堅定向往回到了雲城。

    來接機的是張韞楷,他見到林月桐,立刻緊緊地將她擁抱在懷中,低喃道:“媽,我好想你。”

    “媽,也很想……你們。”林月桐眼眶一紅,她真的不配做一個母親。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6:05:22

56 適合

    林月桐回來後,執意要自己來處理離婚的事情,她對張霧善說:“善善,是媽媽太自私,只想著逃避,沒有替你和哥哥想過。現在你都幫媽媽做了決定,媽媽不會再逃避了。”

    既然如此,張霧善便將主動權交回到林月桐手中,但暗地裡還是跟林月桐的律師打了聲招呼,如果有什麼萬一,最好跟她聯系之後再做決定。

    幾日的接觸讓律師足夠了解張霧善的做事風格,他慌忙答應。

    張霧善便有時間來處理“原蕾”的事情,自從有人在《V雜志》官網的論壇上提到自己去“原蕾”體驗之後,很多人跟帖,讓帖子成為論壇最火的帖子,引起了雲城本地的一些小眾媒體的關注。前不久有一家報紙的記者過來暗訪,回去之後寫了一篇文章,批評“原蕾”的不明高收費,還指責“原蕾”的服務態度惡劣等等,李瑞為此取消了新客戶免入會的體驗活動,沒有入會的顧客不能在“原蕾”消費。j淺k草l微f露d整d理r

    論壇上的高關注,記者的惡劣印象,這種強烈的反差越發激起關注者的興趣,更多的媒體過來走訪,可李瑞統統沒有接受采訪。這個舉動無疑將“原蕾”推到了風口浪尖,很多報紙以“小小理發店,竟敢與記者抗衡”之類的標題詆毀“原蕾”,讓“原蕾”從一家無名的美發店,以無比囂張無比頑劣的印象走進了雲城百姓的視野裡。

    本地電視台的二級節目開始對“原蕾”進行采訪,李瑞面無表情但專業有素的形象開始出現在電視屏幕上,他對著鏡頭客氣地說:“即便我們不再有新顧客,我們依舊要對現有的顧客負責任,請你們不要再來打擾,不要侵犯我們顧客的**。”

    還有人不想接受電視台采訪的嗎?記者們都怒了,搬著攝影機堵在”原蕾“門口想采訪顧客,可顧客們早就看了電視,好幾天都沒人來了。

    張霧善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到來的,她將那輛騷包的瑪莎拉蒂停在路邊,優哉游哉地走進攝影鏡頭裡,一身火紅的連身短裙讓人精神一振,記者們都忘了要上前問話。

    李瑞開門讓她進去的時候,終於有一名記者想起來自己的目的,拿著話筒沖上前,叫住她。

    “這位小姐,請稍等,我們是XX電視台的記者,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張霧善回過頭,似笑非笑地等著。

    難得這麼配合的顧客,那個討厭的經理也沒有出來阻攔,一群記者覺得好運來了,無不激動起來。

    “之前有記者暗訪說這家店的消費亂收費,收費高,你怎麼認為?”

    張霧善想了一下,回頭問李瑞:“一般記者的月收入大概是多少?”

    李瑞往記者那邊看了一下,低聲說了一個估計的數字。

    “哦?”張霧善立刻說道,“對記者來說,這種消費是挺高的,對我來說,還好吧,大概就是一件襯衫的錢。”

    記者們按捺住想問她什麼襯衫這麼貴的沖動,接著問道:“那你花那麼多的錢來這裡消費,對這裡的服務還滿意嗎?聽說這裡的服務……”

    張霧善打斷發問的記者,疑惑道:“買一件襯衫的錢也叫多?”

    那個記者一窒。

    張霧善又說:“你們為什麼不去問V雜志的主編周小姐呢?有什麼顧客比她更適合采訪的?我相信她會很樂意給你們提供支持的。”

    “周小姐我們肯定是要采訪的,我們也想采訪小姐你,你難道對這家店就沒有什麼不滿的嗎?”

    張霧善認真想了好一會兒,終於說:“有。”

    記者們頓時激動無比,紛紛將話筒舉到她面前。

    “這家店每個月白交那麼稅了。”張霧善說道,“雖然記者有采訪的權利,可我們也有保持緘默的權利,納稅人被人圍堵得沒法做生意了,這個區的警察們還坐在電視機前看熱鬧,真的是太盡職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如果還不知道張霧善就是傳說中的老板,記者們就白活那麼幾十年了。

    “話我只說一次。”張霧善那雙細長的眼睛一一掠過每一個記者,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們進到一家六星級酒店,會不會去采訪酒店的負責人為什麼一瓶普通的礦泉水收費那麼高?你們不會,因為你們沒機會進去。這家店收費不貴,只是不適合你們,你們不要將這種不適合強加到每一個人頭上。麻雀對鴻鵠說,太遠了,你飛不到的,其實很可笑。”

    這一段采訪當然沒有公布在電視上,有一個記者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將它上傳到國內有名的論壇上,迅速得到大量地點擊和轉載。鏡頭裡,那個有著白皙皮膚,冷傲神態的女生,紛紛被網友稱贊,當然也有很多人認為她很不要臉,明明亂收費還說得這麼理直氣壯。

    有人進行了人肉搜索,終於在雲城有名的時尚網站上看到張霧善的個人照片,那是裕美的員工不滿足於內部論壇的討論,而將多方渠道收集到的張霧善的照片放到雲城最大的時尚網站上,跟大家分享張霧善的時尚感。

    “善王女”這三個字成為雲城最熱門的搜索詞。

    在這個時候,張霧善一方面出席了林月桐和張佑棠的離婚法庭調解,一方面也迎來了意想不到的客人——劉明玉竟然約她見面。

    張韞楷不放心張霧善一個人去,堅持要陪她過去。

    劉明玉見到張韞楷也來了,有點不自在,她清清嗓子,問:“那天,你爺爺問我一件事,我不是很清楚,想跟你聊聊。”

    “沒什麼好聊的,”張霧善直接說道,“你早就猜到了吧,當初葉蓉卉和你兒子上/床的事。”

    劉明玉頓時無話可說,張霧善說得沒錯,雖然呂澤堯什麼也不肯說,可是她從他對張霧善和葉蓉卉的態度上猜到了,可她還有不明白的地方想問清楚。

    “當初,他們兩個怎麼會……”劉明玉猶豫地問道。

    “作為一個受害者,”張霧善斜睨她,不快道,“坦白說,我也很想知道原因。”

    劉明玉臉上登時尷尬起來。

    張韞楷開口問道:“劉阿姨,善善他們兩個都分手了,你還要問什麼?”

    劉明玉沒有說話。

    “還能問什麼?”張霧善輕笑,“她本來看上了葉蓉卉當兒媳婦,覺得呂澤堯跟葉蓉卉發生關系再好不過了,可現在聽說了我們家的事,覺得葉蓉卉配不上他們家,想問一下當初是不是葉蓉卉下藥迷住了他兒子,如果是這這樣,葉蓉卉就更不能了,如果兩個人情投意合,那就麻煩了。”

    張霧善的話讓劉明玉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她繃著臉呵斥道:“你,胡說什麼?”

    “我胡說嗎?”張霧善冷哼,“別人可能敬你是呂太太,可在我眼裡,你不過就是樂於看見兒子劈腿的前男友的老媽。呂副市長不知道你來找我吧?你心裡的那點想法不敢告訴他吧?你說,如果他知道你這麼想,會不會生氣?”

    “你……”劉明玉一驚。

    “別以為誰看你兒子都是香餑餑。”張霧善站起來,拿起包包,“就算當初你兒子和葉蓉卉是情投意合,你覺得我不原諒他,他會順著你的意娶了葉蓉卉?你真是一點兒也不了解你兒子。”

    開車時,張韞楷問張霧善:“你猜到了劉阿姨找你的目的,為什麼還要出來見她?”

    “想確認她的態度而已。”張霧善從他兜裡翻出手機,“你這兒有呂澤堯的電話吧?”

    “有。”張韞楷分神看了她一眼,“你找他干嘛?”

    “有事。”張霧善找到了呂澤堯的電話號碼,撥打出去,聽到對方驚喜地一聲“韞楷”時說道:“是我,張霧善。”

    “……善善?”呂澤堯小心翼翼地問道。

    “對,你最近忙不忙?”張霧善翻開自己手機的日程表,繼續說,“一個星期後回雲城一趟,不會多久,兩天時間就可以了。”

    “出什麼事了?”呂澤堯可沒自戀到覺得張霧善突然想見他。

    “有些賬,該算一算了。”

    呂澤堯沉默了一下:“好,我這就安排。”

    “謝謝。”張霧善說道。

    “善善,你永遠不用跟我說謝謝,這是我欠你的。”呂澤堯嚴肅地回答。

    張霧善沒說什麼,直接掛了電話,然後在日程表上記下呂澤堯回國的時間。

    “善善,你是不是要對付葉蓉卉了?”張韞楷問道,頓了頓,又說道,“那是不是先讓媽宣布脫離關系?”

    “不用,這樣就好。”張霧善將手機還給他,說道,“你有什麼想法沒?”

    “先收回房子吧,畢竟那也是媽的財產。”張韞楷想了想,又說,“前幾天我讓黃總施加壓力,將葉蓉卉除名了。”

    “嗯,我知道。”張霧善笑道。

    用的是當初葉蓉卉設計她的方法,一點兒證據也沒留下,讓葉蓉卉吃了個啞巴虧,因為損失有點大,加上葉蓉卉名義上還是子公司的職員,沒有一個人反對。

    “我聽說浪費了不少錢。”張霧善問道,“總覺得不值。”

    “這點錢,以後總能賺回來的。”張韞楷無所謂道。

    張霧善看著他的側臉,跟張佑棠有那麼一點相像,跟她也有點相像,不知不覺之間,已經從前世的冷漠無比變成了時刻關心她。跟她和林月桐相比,他是最晚得知真相的人,也是最兩頭為難的人,一方面是家庭的和睦完整,一方面是個人的感情糾葛,當初她發現張佑棠和趙茜芸在外面約會的時候,內心也備受折磨,更不要說一直尊敬著張佑棠,喜歡著葉蓉卉的他了。

    “你女朋友會不會怪你?”張霧善忽然問道,“你現在不是裕美的太子爺了,事業要從零開始。”

    “她沒說什麼。”張韞楷無奈道,“總是有點失望的吧,畢竟當初那麼多人羨慕她,一時之間可能放不下面子,不過我會努力創下自己的事業,給她爭回面子的。”

    “你就不怕她……”張霧善不好說那麼明白。

    “鍾婕,不是這種人。”張韞楷笑了笑,“我給她的每一分錢,她都寫了借據的,以後要還給我的,我其實有時候挺煩的,個性太獨立了。”

    張霧善忽然就敬佩起這個沒見過面的准嫂子來了,能讓一個男人又尊重又愛慕,真的很厲害。或者說,鍾婕很幸運地遇到了張韞楷這樣的好男人,而她,幸而不幸地遇到了江宿。

    作者有話要說:周末雙更的任務完成了。

    好想不加班,好想看漫畫,好想看電視劇……

    下一章,該虐的虐了。

    PS,星期一我都會很忙的,所以可能會晚更。


57 等待

    剛想到江宿,回到住處就看到他人了。

    “你在找什麼?”張霧善踢開鞋子,將包往茶幾上一丟,整個人就坐到沙發上看過去。

    “一點資料,之前好像放這邊了。”江宿埋頭在臥室裡的櫃子裡翻找著。

    張霧善撇撇嘴,櫃子裡裝的不是她的珠寶就是她的內衣,她可不記得有什麼資料。

    過了好一會兒,江宿才走出來,在她旁邊坐下,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睛休息。

    張霧善看著他的側臉,想到那天她打的那個耳光,忽然有點心虛起來,她伸腳踢踢他。

    江宿捉住她的腳,握在手裡,張霧善又踢了踢,他才將她的腿拉過去,讓她把腿擱在他腿上,然後問:“想問什麼?”

    “你,最近是不是還很忙?”張霧善側著臉靠在沙發上看著他,問道。

    江宿睜開眼,瞄過來,說:“還行。”

    “我呢,”張霧善撓撓頭,組織著語言,“最近想把張佑棠的股份至少拿到一半,想把原蕾的門檻抬高,專門只做大人物的生意,還有,對付趙茜芸母女。”

    她既然和他約好了,她就要讓他開始相信自己有能力做好事情,不用他擔心,所以她想把自己的想法說給他聽,讓他參考參考。

    “記者那些,你也不能做得太過分,”江宿說道,“形象真的弄差了,適得其反。”

    “我心裡有數,我想跟V雜志搞個活動,我自己掏錢,他們應該會答應的。”張霧善解釋道。

    江宿嗯了一聲,陷入了沉默,過了好一會兒,他側過臉來,看著她,嘗試著說道:“我最近,可能遇到了點麻煩。”

    張霧善一怔,還沒想清楚心裡的感覺就已經開口問道:“什麼麻煩?”

    “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說你也不懂。”兩個人面對面地看著對方,江宿又說,“我最近或者很長一段時間不會過來,有事你打我電話,或者發短信給我,用西班牙語。”

    張霧善忽然擔心起來:“是不是你們公司那些……”

    “噓,”江宿對她搖頭,說,“你別管,自己當心就好了。”

    張霧善久久才哦了一聲。

    這算不算一種進步?她學會了向他征求意見,他嘗試著跟她分享,即便雙方都不習慣,但她決定以後都按照這個方向努力,她想讓他明白,她不是雛鳥,她有能力逆風翱翔在廣袤無邊的藍天上。

    法庭果然沒有判斷張佑棠和林月桐離婚,而是讓他們私底下進行協調。

    林月桐很不能接受,因為她提供的證據那麼充足,足可以證明她和張佑棠的感情已經破裂了,可法院卻認為她不久前還有想照婚紗照的念頭,說明感情還有挽救的可能,駁回了她的訴訟。林月桐吃了個啞巴虧,氣得不行。

    張霧善一早料到這種情況,張建平畢竟還有呂大宏這個殺手鑭,副市長說話,法院怎麼樣也要給面子,她也沒想過要一步就成功。

    幸好法院對張佑棠在婚姻存續期間贈給趙茜芸的動產和不動產,確定了林月桐的利益,要求趙茜芸即時返還獲贈的財產,由法院監督執行。

    張霧善可沒時間去管趙茜芸有沒有緩沖的時間,直接讓律師過去收房子。律師回來之後,轉述了收房子時趙茜芸的反應,她一臉難以置信,歇斯底裡地阻擋他們進去,還拼命打電話給張佑棠想問清楚。

    “幾個人臉上都挨她的指甲刮了幾道。”律師心有余悸地說道。

    張霧善聽了,嘴角輕輕一扯:“不會吧,這個時候她不是應該捧著心口,哀切地哭著,用無比哀憐地眼神控訴著你們為什麼要這麼殘忍這麼野蠻?”印象中,趙茜芸在張佑棠面前一直表現得很溫婉體貼,楚楚可憐,她以為在外人面前,趙茜芸就算氣急敗壞至少也要維持這個形象的吧。

    “您在開玩笑?”律師一臉驚恐道。

    “我從來不開玩笑。”張霧善一本正經道。

    張霧善本來以為趙茜芸至少也要做一下秀給外人看,讓外人誤會林月桐仗勢欺人什麼的,沒想到趙茜芸那麼快就露了底,讓她贏得很沒意思。不過她很快就明白了原因,張韞楷告訴她,梁其正及幾個和趙茜芸走得比較近的人最近都不約而同地遇到了一些不算小的麻煩,自身難保,已經無暇顧及趙茜芸了。

    是誰干的,張霧善連眼睛都不用眨就知道了。她說不能動趙茜芸,他還就真的只不動趙茜芸,真是聽話……

    “接下來要怎麼辦?”張韞楷問道。

    “我已經宣戰了,”張霧善撐著下巴看著電視,“自然要等別人應戰。”

    她相信,趙茜芸和葉蓉卉絕對不會就此罷手,特別是當她們以為掌握著必勝的籌碼時。

    果不其然,雲城的一些媒體收到“林月桐二十多年前厚顏無恥甘當小三拆散恩愛情侶,現在更為了阻擋丈夫和親生女兒相認而機關算計”的爆料,張佑棠也算是雲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這種豪門恩怨又一向最得八卦新聞的厚愛,“林月桐強婚”事件迅速成為雲城熱點,因為和劉天王隱婚的事都是發生在八月份,九月份都是熱潮期,因此並稱“雲城雙婚大記事”。

    一夜之間,黑白顛倒,林月桐從被丈夫和小三威脅的原配夫人變成了一個不顧丈夫和趙茜芸如膠似漆的感情,不顧雙方已珠胎暗結的事實,棒打鴛鴦的惡毒女人,以收養丈夫私生女來控制丈夫,更是聯合一雙兒女將私生女狠狠打壓,最後發現丈夫背地裡贊助趙茜芸的事後,最後更是假意離婚以此威脅丈夫。

    張佑棠變成了一個為了保全與愛人的感情而忍辱負重的男人,趙茜芸則是一個無力反抗富家千金、為了成全愛人的事業而帶著孩子黯然離去的偉大女人,葉蓉卉則成為最無辜最值得同情的人,明明是張佑棠的長女,結果生生被命運戲弄變成林月桐的棋子。

    這一招苦情計,不得不說,很殺傷力,也很出張霧善的意外,就是那種希望對方出右拳,對方還真出右拳的意外驚喜。

    裕美很快做出了正面回復,張佑棠的秘書代表他公開發言,否認了這一八卦,並鄭重聲明他和林月桐沒有離婚,一切都是誤會,希望各方媒體不要以訛傳訛,影響他們夫妻的感情。

    誤會?林月桐恨不得沖到張佑棠面前再給他一個耳光,什麼叫誤會?誤會就是讓他惹的腥沾到她身上?

    張霧善安慰她不要那麼激動,不然正中別人的下懷。

    張韞楷很是納悶,問:“善善,你怎麼不生氣?”

    “我為什麼要生氣?”張霧善輕輕一瞟過來,“你被狗咬了,難道你要咬回去?”

    張韞楷一怔,隨即一笑。

    “善善!”林月桐驚訝道,“你怎麼能這麼說?”

    “別人能這麼說,我為什麼不能?”張霧善奇怪道,“而且我又沒有說錯什麼。”

    林月桐心裡的氣憤這才消了點,她想了想,又問:“那我要怎麼辦?是不是也要出面澄清一下?”

    張霧善不以為然:“您是什麼身份?人家都沒站出來說什麼,你也沒必要把這些傳聞太當回事,有錢人誰家沒點緋聞?”

    “那就這樣算了?”張韞楷不服氣道,“我看爸……那邊說得再好,也止不住這些流言。”

    “等吧,等到大家都等不下去的時候,再出馬。”張霧善說道。

    將欲取之,必先予之。

    讓她們最高處自己摔落下來,那才叫痛快。

    所以張霧善任由張佑棠那邊多次召開記者會辟謠,多次強調他和林月桐伉儷情深,也任由趙茜芸母女不斷地利用媒體來詆毀林月桐和她,還多次暗示媒體張佑棠這麼袒護林月桐其實是因為林家對張家施加了壓力,她只是冷眼看著,然後繼續做自己的事,那就是聯合V雜志,搞一次現場活動,主題是“日常三分鍾護發小竅門”,主角是何隨楊,她只是配角身份參加。

    由於上次的視頻事件,加上“雙婚”事件中的含沙射影,張霧善的形象其實和林月桐沒太大差別,因為她是一個“欺負同父異母姐姐的壞妹妹”,理所當然地,現場來了很多記者,都是為了采訪她來的。

    張霧善很有原則,公事公辦,根本不給記者們什麼機會,加上何隨楊相貌堂堂,很有個性,方法也很獨特,所以活動達到了預期的目的,V雜志方面很滿意。只是最後在總結時,何隨楊沉默是金,主持人順勢將問題交給了張霧善,張霧善便簡單地介紹了一下“原蕾”,她說:“我們的店是什麼樣的,相信大家都明白了,我只有一句話,來我們店,不過就是少買一件襯衣,你卻可以找到你喜歡的發型。”

    記者們嘩然,又紛紛將話筒遞上前去,問她對傳聞有什麼看法。

    主持人生怕張霧善不高興,正想插話,張霧善卻回答道:“既然是傳聞,沒什麼根據,我的看法就不重要了。”

    又問:“如何看待你父母的感情?”

    “子不言父之過,我沒什麼好說的。”張霧善有點不耐煩,“最後一個問題,問點有營養的。”

    現場一愣,終於有一個記者問道:“聽說你不承認葉蓉卉是你姐姐,反對你父親將她帶回家?”

    張霧善回答:“我怎麼不承認了?全裕美的員工都知道,當初是我主動提出要我媽收養她的,因為她這樣沒名沒分地待在我們家,對她實在很不好。”

    “我是指親生姐姐,不是認養。”記者補充。

    張霧善眉一揚,輕輕一笑,說:“這個,就要問我的父親了,他從來沒說過,我也不會沒事去驗DNA。”她頓了頓,又說,“我看報紙上說趙茜芸是偉大女人,其實葉甲志才是偉大的男人,明知道趙茜芸懷著別人的孩子還要娶她,還將別人的孩子當作親生女兒來看待,更為了給這個女兒好日子而挪用公款,入獄後即便女兒從來沒去看過他也依舊深愛著她,有誰比得上?”

    這句話說得很有深意,看起來什麼也沒說,可事實上……

    不是趙茜芸撒謊,那她的前夫葉甲志就是個傻逼,戴了綠帽還高興。

    於是,在張佑棠被公司股東質疑的時候,在趙茜芸和葉蓉卉沾沾自喜的時候,張霧善等到了她等待已久的出擊時刻,因為——呂澤堯後天回國。

    她一收到信息,便立刻給葉蓉卉打電話:“我想,我們兩個是該好好談談了。”

    作者有話要說:很抱歉那麼晚才更文,實在是因為下班時間太晚了,加班什麼的太討厭了!!!

    還有,小淳還要再次道歉,上一章的時候預計不准確,真正開虐的是下一章,估計會有兩章左右

    我的40萬字,究竟能不能寫完?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6:06:00

58 殘忍

    張霧善的想法很簡單,不發則已,一發致命,而關鍵,則在於葉蓉卉和趙茜芸母女之間的不坦誠。

    張霧善說了地方,葉蓉卉不放心,要自己選地方,選了博斯沃。

    張霧善當然沒有意見,事實上,她對博斯沃是越來越喜歡了,那兒實在是偷聽跟蹤捉奸洩憤的好地方。

    到了當日,約了十點,張霧善准時到了葉蓉卉選的包間,葉蓉卉早已到了。

    看到她,葉蓉卉站起來說:“這間光線太暗了,換一間。”

    張霧善挑眉,跟著她走到相隔較遠的另外一個包間。服務生將東西拿上來後,葉蓉卉關了門,再三確認了才肯放心。

    “怕我動手腳?”張霧善似笑非笑。

    葉蓉卉沉默了一下,說:“你要跟我談什麼?是不是你媽讓你來的?我可把丑話說在前頭,我可不是以前的葉蓉卉了。”

    “看得出來。”張霧善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說,“是我自己要找你的,不過我媽也知道,她沒反對,也沒什麼想說的,當然也不會對那天給你的兩個耳光有什麼抱歉,倒是你,令堂知道你跟我見面嗎?她怎麼吩咐你的?”

    “這跟你有什麼關系?”葉蓉卉有點不自在,“我知道你來找我,是因為那些八卦的事,你媽都看到那些報紙了吧,她心裡難受吧?這可怪不了我。”

    “我媽一直對你不錯吧,我有的,你肯定不會少,若是其他人,就算不報答,至少也會感恩吧,除非……”張霧善抬眼看著葉蓉卉,故意一頓,“你也跟那些記者一樣,覺得你是張佑棠的親生女兒,覺得我現在有的,本來就該是你的?”

    葉蓉卉的臉在燈光下沉寂著,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說:“對!這些本來就該是我的!”

    張霧善咯咯地笑了起來,葉蓉卉有一絲惱怒,“你笑什麼?”

    “假設你真是我同父異母的姐姐,”張霧善不顧葉蓉卉聽到這句話時的憤慨,繼續說:“你有沒有考慮過一個問題?你有什麼立場來指責我媽?你認為我媽當初拆散了張佑棠和你媽,那只是你媽的片面之詞吧?你那麼聰明,為什麼不懷疑?當年我外公可是歸國華僑,我媽嫁到張家,那可真是下嫁,你說我外公那麼疼我媽,選誰不好,非得給我媽選一個心有所屬正和別人打得火熱的二手貨?再說,張家能把裕美發展那麼大,離不開林家當初的資助,如果當年和張佑棠結婚的是你媽,你覺得你現在有什麼好爭的?”

    “就算你說得天花亂墜,也不能改變事實。”葉蓉卉的語氣多了幾分急切。

    相反,在葉蓉卉面前一向焦躁的張霧善卻很平靜,說:“對,事實就事實,誰也改變不了,就算你瞞著張佑棠去改了年齡也不行。”

    葉蓉卉一驚,“你怎麼知道?”很快她就壓住了表情,一臉鎮定,“不錯,我不是86年出生的,我是84年的,那都是被你們逼的,如果你們知道我是84年出生的,就會明白我是爸爸的親生女兒,肯定不會讓我進家門,我怎麼能和爸爸相見?”

    “爸爸。”張霧善臉上帶著譏嘲,問道:“15歲之前,你叫葉甲志也是叫爸爸吧?每次你這麼叫他的時候,他是不是總是很溫柔地看著你?是不是你想要什麼,他就給你什麼?”

    “不要再跟我提那個人!”葉蓉卉大聲說道,雙手握得緊緊的。

    “為什麼不能提?”張霧善逼問道,“因為你不敢面對是嗎?葉甲志對你那麼好,可你呢,自己的爸爸在監獄裡受苦,你竟然叫別的男人爸爸,還叫得那麼歡,你不覺得愧疚?”

    “他不是我爸爸!”葉蓉卉尖叫起來,狠狠地瞪著張霧善,“像你這種大小姐怎麼會明白!你根本就沒見過林月桐每天被人打得鼻青臉腫的樣子,你根本沒資格來指責我!”

    “所以,你們怕他出來妨礙你們的扶正大業,干脆就整了點事讓他繼續呆在裡面?”

    葉蓉卉一怔,“我沒有。”

    “你,當然沒有。”張霧善暗示道,“當初葉甲志被判了8年,因為表現良好減了2年,早該出來了。”

    “你……胡說八道!”葉蓉卉登地站起來,“我媽不會這樣做的。”

    “哦,那她為什麼一直不讓你去探監?不是你不想去,而是她不讓你去,因為她說葉甲志不是你爸,是惡魔,你去了,她會做噩夢是不是?”張霧善直直地盯著葉蓉卉煩躁的眼睛,繼續說,“你覺得你媽被打很可憐,所以就一直沒去,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有沒有問過趙茜芸,葉甲志為什麼要打她?”

    “因為、因為他脾氣不好……”葉蓉卉胡亂找了個借口。

    “確實是個好理由。”張霧善點頭,又說道,“這段時間,張佑棠跟你媽見面了吧?他肯定沒有見你,你媽會告訴你,他是因為我媽給他施加了壓力,所以暫時不能跟你見面。”

    葉蓉卉抿著嘴,沒有說話。

    “張佑棠是怎麼樣的人,你比我了解得多,他既然有能力把你帶回家,可這麼多年了為什麼沒有讓你入戶?只要他開口,我媽就算不喜歡也會同意。”張霧善說完,等著。

    葉蓉卉臉色有點發白,她咬著嘴唇,說:“因為他不想因為我而破壞他的婚姻。”

    “哦,你們不是告訴報紙說他其實早就想離婚了,只是礙於林家的壓力和張家的面子遲遲未動嗎?收養一個孩子,林家能怎麼樣?相反,他出面收養你對他的名聲更好,至少不會再有人在背後議論你是不是他的小情人這樣的話。”

    葉蓉卉的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她惱羞成怒道:“你找我就是為了說這些無聊的話嗎?我可沒有這種閒情陪你!”

    “我找你,”張霧善慢慢地說道,臉上閃過厲色,“是想從幻想中解救你,看我多麼體貼。”

    葉蓉卉瞪著張霧善,抓起包包就往外走,她的的手指觸及門把的時候,張霧善開口了。

    “你跟張佑棠一點關系也沒有。”

    葉蓉卉身子一頓,轉過頭,“你放屁!”

    “我早就驗過DNA了,十七歲的時候。”張霧善從包裡拿出一份文件丟到桌面上,點頭示意她看,“所以我一向只擔心我媽知道這件事,從來不擔心張佑棠會提出離婚,因為你根本不是他的女兒,你被你媽騙了。”

    “DNA?我才不相信,你隨時可以作假。”葉蓉卉不相信。

    “那你敢不敢自己去驗?”張霧善逼問。

    葉蓉卉全身僵硬地站在門邊,握著門把的手攥得發青。

    “以前我也懷疑過你是不是張佑棠的女兒,因為他對你比對我好多了,後來知道你不是,我更恨你了,覺得你真不要臉,死乞白賴地呆在我們家,就知道拍別人馬屁,叫花子都比你強。現在,我居然有幾分同情你。”

    是的,同情。

    撇開那些傷害,張霧善其實能理解葉蓉卉的做法。葉蓉卉看著葉甲志打趙茜芸長大的,她對葉甲志這個父親有抵觸,然後趙茜芸告訴她,葉甲志不是她的父親,張佑棠才是,加上張佑棠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對她那麼好,對趙茜芸也呵護尊重,她自然而然地相信趙茜芸的話,認為她就是張佑棠的女兒,所以才會事事都做好,以此獲得張佑棠的認可。

    從各個角度來說,葉蓉卉都是自我上進的好典范,若不是最後她的貪念太大了,傷害到了林月桐,張霧善還不想這麼殘忍。

    可有些事,只能同情,不能縱容。

    為了前世的自己,為了今生的林月桐,張霧善都不可能再心軟了,她又開口說道:“你知道你爸為什麼要打你媽嗎?”

    “我說過他脾氣不好!”葉蓉卉吼過來。

    “老婆在外面給他戴綠帽,哪個男人的脾氣會好得了?”張霧善慢條斯理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緩緩地抬起眼簾,眼裡最後的同情一閃而過,“在你三歲的時候,你爺爺去世了,你爸失去了靠山,被你爺爺的政敵打壓到一個不起眼的位置上,你媽就是在這個時候看上了另外一個高官,背著你爸跟別人私會,別這樣看我,這是你爸說的,我也找到了證人。你爸他也不是一般人,撞破自己老婆和別人睡覺,也不生氣,還主動說要離婚成全他們,高官家有母老虎,當然沒干,所以……你爸靠著你媽賣肉東山再起了。”

    “你、你……”葉蓉卉的眼睛都發紅了,恨不得沖過來。

    “難以置信吧?1983年,我爸准備要分配到雲南守水電站,你爸就認識了你媽,花了大力氣娶了她,你也覺得這是巧合嗎?”張霧善輕輕地壓下最後的重磅,“張佑棠至今為止,還耿耿於懷當年被父母拆散了愛情,被高官子弟搶了老婆,真是可笑至極,葉甲志是Y市人,怎麼會出現雲城的學校?是趙茜芸從文工團的一個師姐那裡認識葉甲志的一個朋友,專門找人介紹給他認識的。”

    葉蓉卉是1984年3月份出生的,懷胎十月,那就是1983年5月份時候趙茜芸就已經跟葉甲志發生了關系,而那個時候,她還沒有和張佑棠分手。

    “你撒謊!你撒謊!”葉蓉卉捂著耳朵搖頭叫道。

    “這些都可以查出來的,我為什麼要撒謊?”張霧善輕笑,“是你自欺欺人吧,從來不敢問葉甲志毆妻的原因,不敢問張佑棠是不是你親生爸爸,也不敢問呂澤堯眼裡究竟有沒有你。”

    呂澤堯三個字如同禁咒一樣,立刻讓葉蓉卉安靜下來,她怔怔地看著張霧善,嘴唇動了動,最後微微顫顫道:“不要說他,不要說他。”

    這些,都還不足以平復葉蓉卉前世今生給她帶來的傷害和屈辱。

    張霧善半垂下眼簾,看著手中的杯子,說:“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就喜歡上呂澤堯了?我想想,是他聽說你也開始練琴稱贊你的時候?或者,在你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

    “我讓你不要說了。”葉蓉卉又急又氣,還有幾分哀憐。

    “你從來沒有跟你媽說過那晚的事吧,不然你媽怎麼會捨得放過呂大宏的兒子?”張霧善繼續說道,“你是真心喜歡他吧?所以把女孩子最寶貴的東西給他,所以到現在為止都沒有談過戀愛。當時我給過他機會的,我跟他說,只要他說他心裡有一點點喜歡你,我就放手成全你們——”

    葉蓉卉的手緊緊的絞在一起,瞪著眼睛看著張霧善。

    “他說——他只喜歡我。”張霧善刻意地緩緩地說著,“你不信?今天讓他當面對你說,怎麼樣?”

    張霧善靜靜地看著葉蓉卉,葉蓉卉也看回她。

    門口忽然打開了,張韞楷走了進來,在他的身後,是面無表情的呂澤堯和林月桐,一臉震驚的張佑棠,還有……滿臉淚痕、頹喪至極的趙茜芸。

    葉蓉卉的心忽然一窒。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寫得很不給力,都是對話……

    虐完小的,下一章虐大的吧……

    其實,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把張佑棠寫得這麼壞,可寫著寫著就這樣了,只能說,我塑造配角的能力很單一,有待加強,希望以後能提高。

    嗯,我老了,昨天忘記鑰匙放在哪裡,今天忘記U盤放在哪裡。

    如果一天除了上班吃飯睡覺,你只有三個小時,你會去干嘛?可憐我電腦裡的N多電影,我都沒機會看啊。。。。

    還有,轉載的各位親們~不要那麼勤快哦,保持距離啊距離,乃們懂的。

    嗚嗚,我寫文寫暈了,一年12個月都不記得了……記成了10個月,沒救了,我的初老症!感謝老嬰,也謝謝默默~~


59 享受

    這是張霧善壓的最大的寶,她一開始也認為葉蓉卉和趙茜芸是一樣的人,可當她重新梳理了重生前到現在的事情,加上劉明玉來找她,她這才發現葉蓉卉自從那晚之後對這件事的態度就很奇怪,似乎沒發生一樣,不願再提。

    如果是趙茜芸讓她這麼做的,那麼當天捉奸的人就不僅僅是她了,還有兩家的長輩,這樣就算呂澤堯和她有了肌膚之實在先,也要對葉蓉卉負責任。

    她便懷疑葉蓉卉其實有自己想法,加上葉蓉卉平常的表現,所以才大膽進行了猜測,事實證明,她全都猜對了。

    “你們慢慢聊。”張霧善拉著張韞楷往外走,對呂澤堯說道。

    呂澤堯看著張霧善,嘴巴微翕,什麼也沒說,站了一下,抬腳走進包間裡。

    張韞楷輕輕地帶上門,葉蓉卉身子一震,驚慌地看著呂澤堯。

    張霧善收回目光,看著眼前的三個人,問:“媽,你先回去?”

    “嗯。”林月桐毫不猶豫地點頭,轉身往外走。

    張佑棠遲疑地喊了一聲:“月桐……”

    林月桐腳上一頓,反而走得更快了。她一直知道張佑棠心裡愛的是別的人,當葉蓉卉出現在她面前時,她就懷疑葉蓉卉是他的女兒,所以當葉蓉卉對她說起的時候,她並不是十分驚訝,她氣憤的是他的態度,她一直等他的坦白,可他沒有,還讓那對母女跑到她面前擺譜,她氣憤到忍不住將手中熱牛奶潑出去……可剛才她聽到了什麼?沒想到她那麼多年的容忍竟然成為一個笑話!他明明知道葉蓉卉不是他的女兒,還甘心情願收養不說,對葉蓉卉比對自己的親生孩子還好,是什麼樣的感情可以讓一個男人願意付出至此?她不理解,也不奢望這種感情會降臨到她身上,她只是覺得很荒唐可笑,因為這份偉大的愛情,終究也只是別人的算計而已。

    “剛才聽得可清楚?”張霧善看著眼前的兩個人,問道。淺 □ □ □ 整 理

    從給呂澤堯打電話那一刻起,她就在計劃,後來葉蓉卉竟然選了博斯沃見面,真是天助她也!她來赴約之前,就跟林月桐、張佑棠和趙茜芸也約了同一時間在這裡見面,然後讓張韞楷負責將他們三個帶到她和葉蓉卉的隔壁——不管葉蓉卉選了哪個房間,她都能從宋淼手上拿到隔壁的房間。

    所以,其他人將她和葉蓉卉的談話聽得清清楚楚。

    “有什麼不明白的,我可以進一步解釋。”張霧善說道,看著張佑棠的眼神紋絲不動。

    張佑棠握緊的雙拳,無力地松開,他痛苦地看著張霧善,“善善……”

    “擔當不起。”張霧善伸手將頭發往耳上一勾,“還是叫我金小姐吧,張先生。”

    張佑棠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沒有想過要和你媽離婚,我也從來沒有……和小卉的媽媽發生過不潔的關系,我只是……”

    他只是無法平息心中的那一份遺憾和牽掛,所以才借口要去Y市,看到她日子過得不如意,他心裡既有難過也有一絲竊喜,因為他有機會證明只有他才能給她好日子……對小卉這個孩子,他只是憐憫她受到暴力父親的影響,又覺得她和趙茜芸年輕的時候很像,多少有點愛屋及烏的移情之感,他真沒想到小卉會以為他是她的親生父親……更沒有想到,記憶中那個美麗的女孩子竟然會是這樣不堪入目的人。

    把葉蓉卉的年齡改小了,說張家不接受私生子,這樣葉蓉卉不會主動跟他說起身份的事,而他也不會知道,葉蓉卉的真實年齡——那是她早就背叛他的最真實最有利的證據!1983年5月,父母的反對讓他痛苦萬分,學校的分配更是讓他陷入深淵,他甚至想過要和她私奔,可是她竟然已經和葉甲志珠胎暗結了!

    知道她和梁其正的事後,她曾苦苦哀求他不要怪罪葉蓉卉,一切都是由她而起的,要怪就怪她!她知道這麼一說,他肯定會心軟,沒錯,他心軟了,所以將房產和股票都給了她,希望一切都能結束。

    可偏偏又發生了子公司的事,張霧善暗示他說葉蓉卉和這件事有關系,他懷疑是她,可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再一次選擇忽略。

    直到詆毀林月桐的流言四起,他才不得不正面這個問題,他找她談話,可她一口咬定跟她沒有關系,還說葉蓉卉現在已經誤會了,讓他去跟葉蓉卉解釋,他卻猶豫了,解釋了之後呢?葉蓉卉的自尊要放在哪裡?外界如果知道了真相,葉蓉卉該立足何地?

    她真的很了解他,所以將他吃得死死的。

    他忽然想起林月桐給的那個耳光,那樣痛,那樣清晰,那時候林月桐看他的眼神,跟現在張霧善的眼神一樣吧,都帶著冷漠,都帶著厭惡。

    “這位偉大的趙女士,”張霧善看著趙茜芸,說道,“現在這樣,你看怎麼辦?”

    趙茜芸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抬起眼睛,已然是一片狠決,跟剛才在房間裡聽到葉蓉卉的默認時淒婉否認判若二人,陌生得讓張佑棠駭然。

    “你技高一籌,我無話可說。”趙茜芸說道,“可我也花費了十幾年,想讓我一無所獲還要看我同意不同意。”

    “你不要欺人太甚!”張佑棠終於忍不住心中的憤怒,年少的回憶如同掛在牆上的鏡子,歲月如銹,毫不留情地侵蝕著唯一的支撐,釘子終於不堪負重,那些遙遠的美好猛然跌落,跌成碎片,觸目驚心。

    “我怎麼欺負你了?”趙茜芸冷哼,“我覺得你挺樂此不疲的,被我們這對無依無靠的母女依賴著,你不是很有成就感嗎?”

    愛之深,恨之切。

    張佑棠正是這樣,他羞惱得話都說不起來,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恬不知恥的女人,更不要說對方還是他曾經的摯愛。

    對這兩個人,張霧善毫無同情,她可以說很享受他們撕破臉皮的這一刻,但她又不想將寶貴的時間浪費在看這兩個無關緊要的人對掐,所以她開口了。

    “我以為,這件事怎麼結束該是由我說了算。”

    趙茜芸看過來,高傲一笑:“小姑娘,你還嫩了點,你以為讓小卉知道真相這件事就解決了?哼,對,她不是你爸的私生女,可是,只要我一口咬定當年林月桐棒打鴛鴦,還企圖用錢收買我,最後更是設計讓我不得不嫁給葉甲志,你說,媒體會相信誰?”

    “看來我媽在你眼裡還挺好的,居然還設計你嫁給葉甲志,換做是我,直接把你賣到泰國,服務大眾。”張霧善斜睨她,說,“是我的錯,沒把立場說清楚——你覺得今天沒有我的點頭,你走得出博斯沃嗎?”

    那雙形狀和張佑棠有幾分相像的細長的眼睛,隨意一瞟,透著讓趙茜芸背脊發涼的冷意,她慌張地四處看看,發現一縱一橫兩條長長的通道裡,除了他們四個人,平時站在各個包間門口的服務生一個都沒有,安靜得嚇人,她猛然回頭瞪著張霧善:“你想怎麼樣?”

    “現在是你想怎麼樣。”張霧善懶洋洋地靠在張韞楷的肩膀上,小臉隱在胳膊裡,只露出一雙帶著笑意的眼睛。

    “你們早知道了嗎?”張佑棠難以置信地瞪著一雙兒女,他們不是剛剛從葉蓉卉口中確定的嗎?“為什麼不告訴我?”

    張霧善輕輕哼笑,將臉轉過去。

    “我說過的。”張韞楷開口說道,不再帶著遲疑,“我說那份離婚協議的筆跡是我們找人模仿的時候,你還不明白嗎?如果沒有把握,我為什麼要把這件事說給你聽?”

    如果一個人,他的妻子執意要跟他離婚,他的子女要爭奪財產,意味著什麼?雖然還不到眾叛親離的程度,可也不遠了。

    張韞楷之所以對張佑棠說這些,是想讓他反省,可惜,他始終沒有認清自己的錯誤。

    “我不會離婚的,”張佑棠拉下臉,發怒道,“你們趁早死了這條心吧!我沒做過越矩的事,送出去的財產也可以收回來,你們沒有足夠的理由。”

    張韞楷微微皺眉:“媽已經不想留在張家了。”

    “她在我們家生活了二十多年,感情深,不會說沒了就沒了,現在只是一時之氣,”張佑棠固執道,“等過一段時間氣消了,就好了。”

    張韞楷還要說什麼,張霧善卻伸手拉了拉他的胳膊,從他肩膀上抬起頭看,眼睛卻看著趙茜芸。

    趙茜芸恍然大悟。

    他們早就捉著她的把柄了,卻沒有揭穿她反而費那麼大的心思將所有人都繞進來,目的就是逼張佑棠在離婚協議上簽字——法院駁回林月桐的離婚申請,需要等到半年之後才能進行第二次申訴,他們等不及了。

    她知道自己大勢已去,可她不甘心退出舞台,回家養老,或者,她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再謀取一些利益。

    “梁其正,梁先生最近還好吧?”張霧善忽然問道,“我聽說他調職了,地方還挺遠的,你什麼時候去探望他,幫我問聲好。”

    趙茜芸渾身一震。

    她之前讓梁其正狠狠教訓一下張霧善,梁其正一時嘴快說動不得,她追問之後知道江宿曾讓他給張霧善吃一點排頭,她覺得很奇怪,便去調查,發現江宿和張霧善的關系。她本來想留著以後有大用,沒想到張霧善竟然查到了Y市的事情,差點查到她頭上,她為了轉移張佑棠的注意,不得不將這件事抖出來……她竟然將這件事給忘記了,想到江宿,又想到梁其正,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卸妝之後你敢不敢看鏡子?看著臉上的皺紋和贅肉,還有那些越來越深的膚色,你晚上睡得著嗎?”張霧善又說道,“這些年你都是靠著年輕貌美的女兒來生活的吧?別人都是看在她是張佑棠的私生女的份上還會跟你合作的吧?沒了她,你不過就是個年老色衰,樹敵眾多的老女人……”

    “我的女兒還輪不到你來指揮!”趙茜芸抖著身子,色厲內荏道。

    “我的確說不動,可別人……”張霧善往包間內虛看了一眼。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這是趙茜芸此刻唯一的感想,她沒想過,自己哪一天竟然會被一個大學沒畢業的黃毛丫頭逼到這種地步,心有不甘,又無可奈何,還有對時間不饒人的怨恨。

    “我明白了,”趙茜芸緩緩開口,看向張霧善的眼神裡充滿了恨意,“我會對媒體說,一切都是我癡心妄想,林月桐一直不知道我的存在,是我不甘心做小三,不甘心只做張佑棠背後見不得人的女人,想要通過這個手段逼張佑棠給我一個名分。大小姐,滿意了嗎?”

    張佑棠轉過頭,瞪著趙茜芸,眼睛裡發出噬人的紅光。

    作者有話要說:昨晚熬夜碼字的後果,就是一雙熊貓眼。。。

    嗯

    不要再問有沒有加更了~~~沒有沒有沒有~~~

    今晚要補覺,得不償失啊。。。。

    親們,注意保持時間距離哦

    蟲子什麼的,沒時間捉了。。。。

    最近很難抽出時間回復留言,**今天抽得好**啊,我自己發了什麼都沒看到。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6:07:15

60 食言

    在那一剎那,趙茜芸看到張佑棠眼中勃發的怒意,如刀子般鋒利的眼神剮了過來,她不由自主地縮了縮。

    “你以為這點招數就能逼我?”張佑棠轉身看著張霧善,克制道,“輿論都是掌握在權力者手中。”

    只要他一口咬定當初帶葉蓉卉回家,是因為他認識葉甲志,幫他照顧妻女,沒想到趙茜芸竟然心生貪念雲雲,還故意挑撥他和林月桐的夫妻感情,形勢還是在他這一邊。

    張佑棠又說:“她那麼說,絲毫不能讓你媽擺脫嫌疑,肯定還會有人認為是你媽逼她這麼說的。”

    張霧善和張韞楷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議:這個人,原來還長了腦子的,以前為什麼那麼糊塗蛋呢?

    “看來我是太高估你們了。”張霧善開口說道,對張佑棠,也對趙茜芸,“我花那麼大力氣,可不是為了讓你們過過新聞癮。趙茜芸,我想要的,不是讓你將責任全部推脫到他身上,而是要你公開站出來,對全世界宣布你的野心,說你不甘心讓張佑棠他耽誤你那麼多年的青春,要求他離婚娶你,不然就告他重婚罪!證據……除非法官要求床照,我都可以提供。你就用剛才那副高傲的臉孔去面對所有的媒體,因為你本來就這麼想的,不是嗎?”

    張佑棠和趙茜芸都震驚無比,他們很快就知道了張霧善這個要求的用意。

    如果一個小三敢這麼理直氣,意味著她很得男人的寵愛,有恃無恐,也從側面襯托出正房太太面對丈夫出軌的隱忍和無奈。

    趙茜芸一旦這樣做,對林月桐的詆毀不攻自破,而張佑棠和趙茜芸的身份也一下子從被棒打的恩愛鴛鴦變成了不安於婚姻的奸情男女,後果可想而知。

    沒有哪一個結了婚的女人能接受小三光明正大欺負正室,更不能認可這種一腳踏兩船的男人,所以張佑棠和趙茜芸兩個人肯定會變成世人唾罵的對象。

    “這可不是選擇題。”張霧善慢慢地說道,“做,我心情好了可能會對你好一點;不做,我可以讓你哪裡都呆不下去。”她打開手機,將先前錄的趙茜芸與張佑棠、梁其正的談話放出來,“我還有你現在手上的錢財清單,林家別的稱不上厲害,可人脈……我想隨隨便便動一下手腳,應該是很容易的事情。”

    趙茜芸睜大雙眼,雙手血液倒流般僵硬。

    “你這是要把裕美給毀了,”張佑棠瘋狂道,“就算你恨我,可也不能把你爺爺一輩子的心血給毀了。”

    “真好笑!”張霧善嗤笑道,“你以為你是誰?你一個人就能代表裕美嗎?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我告訴你,我不僅要你的離婚簽字,我還要你親手將三分之二的財產送給我。”

    張霧善往依舊緊閉著的包間裡看了看,和張韞楷轉身離開。

    “記者就等在門外了,”張韞楷提醒趙茜芸,“機會一旦錯過了就沒有了。”

    趙茜芸看著快步往外走的張霧善,心裡忽然畏懼起來,趕緊小跑沖出去,張佑棠甚至來不及阻攔。

    張霧善走到大堂時,宋淼正好也在,兩個人視線交會,對方只是稍微點了點頭,她卻有點不自在:換了其他地方,她照樣能辦好,不過是費多點錢而已,可葉蓉卉偏偏選了這裡,雖然宋淼一聽到她的請求立刻就答應了,還差點不收錢,可這無疑讓她又欠了江宿一次,還讓江宿欠了宋淼人情,真不劃算。

    趙茜芸是一個很會審時度勢的人,出了博斯沃,她對著早就等候多時的記者們毫不臉紅地將張霧善的要求十分完美地演繹出來,還自己添了情節增加可信度,說今天來博斯沃就是對林月桐的最後攤牌,沒想到林月桐的兒子和女兒也跟著來了,她覺得咽不下這口氣,決定不再忍耐下去了。

    如同預期,這個消息引起了雲城所有人的討論,大家對張佑棠的花心、趙茜芸的不要臉紛紛表示唾棄,張佑棠前段時間的所有挽回工作全都付諸東流,個人形象更是跌倒了谷底,裕美的聲譽大受影響,股票迅速下跌,損失嚴重。

    張建平氣得半死,看到消息的那一刻直接就拿起煙灰缸往張佑棠身上砸,大喊:“造孽啊我!早知道當初你想要娶誰我就讓你娶誰,想要娶幾個我就讓你娶幾個!”他根本就不知道這是他的孫子孫女的傑作,若是知道,只怕要氣得中風。

    在這種情況下,裕美的股東們也紛紛要求召開股東大會,重新選擇總經理人選。張建平一一找了這些股東談話,剛把股東的怨氣撫平,結果公司內部又出亂子。本來各大區與總部之間就存在矛盾,張佑棠上任後又一直沒有得到化解,Y市子公司的舞弊事件最終沒徹底查下去就是因為涉及到張佑棠。趙茜芸的談話公開後,各大區的不滿爆發了,第一個就是雲城大區的張韞柏,其他大區的經理紛紛附和,之後總部各部門經理也聯名上書,將黃舜申推出來,作為新的總經理候選人。

    在這個艱難的時候,林徵桐上門拜訪了張建平,提出了一個解決方案,那就是張佑棠簽字離婚,將他個人名義下的三分之二的財產分給林月桐,林家出面保住他的裕美總經理之位。

    張佑棠自然沒有同意。

    可張建平有他的考慮,其實他可以順勢召開股東大會,將張佑棠換下來,可兩個大的兒子都不願意接手,孫子們又還太年輕,未堪重任;而且,真把張佑棠換下來,無疑就是否定他當初的決斷,不亞於狠狠打了他自己一個耳光,更何況,誰知道到時候股東大會推誰出來?黃舜申就算是老部下了,終究是外人,始終不能放心。

    “月桐心意已定,勉強在一起,雙方都不幸福,不如離了。至於那三分之二,月桐是幫兩個孩子爭取的,不算過分。”林徵桐輕描淡寫道。

    張建平自然聽出林徵桐話中的話,當初林家出資扶持他,還把最寶貝的女兒嫁給他兒子,現在他兒子辜負了林月桐,林家只有這點要求算是很寬容了,畢竟只追究張佑棠名下的財產。

    “這是兩個孩子的意思?”張建平再怎麼騙自己也不得不相信了,他歎了好久,終於點頭答應。

    張佑棠最終毫無選擇,終於在離婚協議上簽字,並同意將三分之二的財產分給林月桐。

    張霧善挽著林月桐的胳膊,看著張佑棠將簽好了字的協議慢慢地遞過來,她便伸出手,放到張佑棠面前。

    張佑棠的憤怒、不甘和痛苦,凝聚到這短短的一刻,他拿著協議書的手緊了緊,微微顫顫、遲疑地不想交出去。他抬起眼,想要看著林月桐,可林月桐別過臉不願看他,她的旁邊,張霧善正挑眉等著他,她們身後,則是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張韞楷。

    二十五年的日日夜夜,隨著他的動作漸漸化作了過眼雲煙。

    “十分感謝,你的慷慨。”張霧善接過協議書,輕輕一笑。

    張佑棠頓時錐心頓足。

    “你拿到你想要的,不要忘了你的承諾。”張建平再也看不下去,便對張霧善說道。

    “我只是脾氣不好,但從不食言。”張霧善說著,將協議書交給律師,律師接過,直接遞給民政局的工作人員。

    “還沒開股東大會,股東們不一定願意割讓優先權。”張佑棠忽然說道。

    張霧善看著他,抿嘴一笑,穩操勝券:“這就不勞你操心了。”

    拿到那個小本子的時候,林月桐明顯松了好大一口氣,她看了看張佑棠,想說點什麼,最終也沒開口。

    “月桐,”張建平歎氣道,“有時間,出來聚聚。”

    “張叔,”林月桐喊著這個陌生的稱呼,低下頭為難道,“很抱歉……我不是那麼放得開的人。”

    張建平便什麼也說不出口,只能對張韞楷說:“好好照顧你媽。”

    “知道了。”張韞楷面無表情地開了車門坐進去。

    “現在好了,錢少了,老婆沒了,孩子也跟著走了。”張建平看著一旁怔忪的張佑棠,諷刺道,“你看你這些年的努力都是為了什麼。”

    張佑棠緊緊地咬著牙,沒有說話。

    一旁的律師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生怕招惹到張佑棠的怒火。

    張佑棠一連請假了好幾天沒有去上班,將自己困在沒有林月桐的任何氣息的房間裡,借酒消愁。張建平本來想大罵,可推開門看到他的樣子,只能搖搖頭走了。可張佑棠沒能頹淺 □ □ □ 整 理廢多久,因為股東大會很快就召開了。

    林月桐不是裕美的股東,張佑棠想要把三分之二的股權分給林月桐,必須要獲得全體股東過半數的同意,而且其他股東享有優先購買權,所以必須要召開股東大會進行投票決定。

    張霧善還不足以動搖裕美的股東的意見,可林徵桐有這個能力,他本身也是股東之一不說,裕美在早期擴張的時候,很多股東都是在他的影響下才入股,很多人都賣他面子。

    林月桐沒出席,可她毫無懸念地獲得了張佑棠名下的三分之二的股權,加上林徵桐手頭上的,她已然是裕美最大的股東——張建平名下的早就分給了兒子和孫子,他本人只是擔任一個董事長的虛名。

    股東們都以為林家會將張佑棠拉下來,將張韞楷上位,可出乎意料的是,林家將所有的股份都放在張霧善的名下,他們又以為張霧善要從裕美王女變成裕美女王,然而事情一波三折,更加讓他們驚愕的還在後頭。

    張霧善剛拿到張佑棠簽署的《股權轉讓書》,便當場宣布要將所有的股份以低於現行股價的價格轉讓給第三方!

    全場嘩然。

    張建平和張佑棠登時有一種被背叛、被覆滅的感覺。

    “你……你……”張建平指著張霧善,氣得語不成聲。

    張佑棠沖過來,想一把抓住張霧善,卻被張韞楷輕易攔下。

    “反了你們!”張佑棠咆哮道,雙手大力揮動,想要給張韞楷一頓打,可張韞楷正是年輕力壯的時候,他哪裡討得到便宜?

    “有其父,必有其子。”張霧善站在張韞楷背後隨意說道。

    林徵桐站在一邊沒說話,其他股東也不敢插手。

    “就算我張家有錯,你們也不能這樣趕盡殺絕吧?”張建平看著林徵桐說道,然後又看向張韞楷和張霧善,說,“你們要我死不瞑目嗎?”

    “爺爺,我從不食言,裕美不會交給外人的。”張霧善翻了個白眼,右手往門口一指,示意他看。

    門口,林月桐和一個穿著大紅色套裙留著大波浪卷發的四十歲的女人站在那裡。

    “爸爸,好久不見了。”張佑嬌笑道。

    張建平頓時一口氣抽不上來,把裕美交給她,還不如送給外人。

    那是敢愛敢恨,15歲初中畢業為了做生意就敢輟學,18歲為了愛情和父親死對頭的兒子私奔,25歲為了婚姻不顧家裡反對遠嫁美國的張佑嬌,裕美終於迎來了真正的女王時代。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加班已經是常事了,大家都習慣了吧

    同學發了一個截圖給我看,我徹底無語了。

    轉載的親們,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你們在手打的時候專業點,麻煩不要打錯別字好嗎?麻煩不要改標點符號好嗎?不要讓看盜文的讀者們覺得,哎呀,這個作者是不是小學語文都是考零分的?連標點符號都不會用……

    “爸爸,今天叔叔親了我,媽媽也親了我。”和“爸爸,今天叔叔親了我媽媽,也親了我。”是大大的不一樣的啊~~~~親們~~~淚目中。


61 公平

    雖然張建平再三反對,雖然股東們都不願意看到一個不熟的人坐大,可張佑嬌手頭上持有杜春燕分給她的產權,也是小股東之一,沒人能阻擋她輕易取得裕美最大的股權,成為裕美真正的主事者。

    回到張家,杜春燕看到分別許久的女兒,無比激動,拉著張佑嬌的手直喊“不孝女”,根本想不起擔心了一天的事。

    “爸爸,你還是老樣子,真夠古板的。”張佑嬌笑著去挽張建平的手。

    張建平揮開她的手,板著臉:“誰是你爸爸?”

    “倒也是,都四十歲了還叫爸爸怪臊人的。”張佑嬌根本沒把張建平的冷淡放在心上,坐到杜春燕旁邊。

    杜春燕問了很多問題,張佑嬌一一回答。

    當聽說張佑嬌也離婚了,杜春燕眼睛立刻紅了,哽咽道:“你這個孩子……怎麼這麼命苦?”

    張建平背對著她們的身子微微側了側。

    “嗨,這有什麼苦的?是我提出來的。”張佑嬌揮揮手,又看向張佑棠說,“三兒,聽說你和桐嫂也分了?得,咱倆湊一塊去了。”

    張佑棠被人揭了傷疤,面色一沉,他和她有著致命地不同:他是被甩的那一個。

    “沒了婚姻,我們還有事業。”張佑嬌拍拍張佑棠的肩膀安慰,隨後又想起一件事,說道,“我剛回國,什麼都還不懂,這段時間先麻煩你了。”

    所有人都一愣,張建平唬著臉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爸,你那麼大年紀了,該好好享受天倫之樂啦。”張佑嬌暗示道,看到張建平的凶狠目光,她雙手一攤,說,“what?I have no choice,這是約定,不然你們以為林徵桐為什麼要降低價格轉給我?”

    “你可以不要!”張佑棠粗聲粗氣道。

    “我不要,難道要便宜外人嗎?”張佑嬌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好累!我要好好睡一覺才行,這長途飛機可真不是人坐的。”

    張佑棠低著頭,臉色越發陰沉,他辛苦了二十幾年,沒想到裕美竟然落到了從來沒在裕美呆過一天的張佑嬌手上,這叫他如何吞得下這口氣?

    作為罪魁禍首,張霧善感覺不到張佑棠幾可通天的怒氣,她坐在學校宿捨的床上,津津有味地看著終於有時間來看的九月份的《V雜志》。

    沈田在底下瞅了半天,終於忍不住說:“張霧善,剛才院長找你過去干嘛?是不是因為網上那些事?”

    張霧善瞟了她一眼,說:“是因為整個年級就我軍訓沒過,讓我跟新生一起去。”

    沈田窘迫極了:“哦,哦,我都忘記了。”

    也不怪沈田這麼問,自從張霧善在“原蕾”門口對峙記者的那段視頻上傳到網上後,她一下子蓋過先前在電視上露臉的李瑞,成為雲大最受關注的人物。新學期開學後,又爆發“雲城雙婚”事件,她作為主角林月桐的女兒更是家喻戶曉,沈田三個都因為是她的室友而被不少陌生人采訪過。

    “那你真要去軍訓啊?”沈田又問。

    “當然。”張霧善順口說道,她大四了,最後一次機會了,不然就要花錢買了,可最近她夠紅了,不想再被人詬病,雖然那些話她沒怎麼在意,可無意中看到也挺礙眼的。更何況當初沒過的原因,是因為不能曬,皮膚會過敏,再加上每次站軍姿不到十分鍾就暈倒,太丟臉了,她這次一定要一雪前恥。

    所以她要准備一大堆的營養品和防曬霜。

    購置防曬霜的時候,因為她太執著於防曬指數,國內很難弄到她想要的,她便通過周一眉那邊拿貨。

    周一眉順口問要這麼誇張的防曬霜干嘛用,張霧善老實回答,周一眉忽然就笑了。

    “Emma,我們好歹也那麼熟了對不對?”周一眉很高挑,輕易摟著張霧善的肩膀,說,“幫姐們一個忙,行不行?”

    張霧善挑起眉,斜視她:“什麼忙?”

    “我先計劃一下,遲些時候告訴你。”周一眉神神秘秘道,“你什麼時候去軍訓?”

    “國慶收假後。”張霧善回答。

    周一眉滿意地點點頭,說:“還來得及。”

    張霧善沒問什麼還來得及,因為她忙著去試她新入手的防曬霜。

    張韞楷聽說軍訓的事後,馬上給張霧善准備了一大堆東西,因為林月桐又飛回馬來西亞了,會給張霧善張羅的人就只有他了。

    “又不是去開荒,准備那麼多干嘛?”相反,張霧善就沒有那麼上心。

    “多總比沒有好,你又不是不知道部隊裡什麼情況。”張韞楷埋怨道,一邊幫張霧善打包被子,過了好一會兒,他開口問道,“善善,我聽舅舅說你把趙茜芸從子公司那邊挪的款買的那套房子還給她了?”

    “嗯。”張霧善舉著一瓶指甲油,觀察顏色。

    張韞楷沉默了一下,又問:“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張霧善抬起頭,看著他。

    張韞楷有點急了,做到張霧善面前的茶幾上,拿開那瓶指甲油,問:“那個趙茜芸給媽媽帶來多少傷害,你怎麼不對付她,反而還把房子還給她呢?那房子可是拿公司的錢買的。”

    “我知道。”張霧善點頭。

    張韞楷急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張霧善看著他的樣子,忍不住一笑,說:“我的英文名又不是叫瑪利亞,沒那麼聖母。”

    “那你究竟有什麼計劃?”張韞楷追問。

    “不是計劃,我已經做了,”張霧善撐開十個手指,觀察著指甲的形狀,說,“那房子可不是給趙茜芸的,是我之前答應給葉甲志的。嘖,又長了,等會兒送我去剪。”

    “好,去哪兒都可以。”張韞楷趕緊答應,又問,“葉甲志不是還在坐牢?難道你……”

    張霧善點頭。

    是的,現在她手頭上有了點錢,所以不介意花了一小部分把葉甲志弄出來。趙茜芸拿回房子,格外喜出望外,當天就飛回了Y市,她肯定沒料到,葉甲志正在那兒等著她呢。

    上半輩子,葉甲志成就了她的高官太太之夢,也變成了她的人生噩夢;下半輩子,這個噩夢會跟隨著她,日日夜夜地折磨她,她會知道什麼叫“作繭自縛”,什麼叫“自作自受”。

    “葉蓉卉知道這件事嗎?”張韞楷呼出一口長長的氣,又問。

    “我怎麼知道?”張霧善反問,“我是監視器?”

    張韞楷啞口無言。據當日博斯沃負責監聽的人反映,呂澤堯進了包間後,一言不發。長久的沉默後,還是葉蓉卉先開的口,她說了一句“最近還好嗎?”,呂澤堯便回了一句“還好,後天要做畢業匯演,跟導師一起”,然後兩個人再也沒說過話。

    張韞楷覺得他可以理解葉蓉卉那時候的心情,因為呂澤堯的導師是享譽全世界的知名小提琴家,要和他同台演奏,壓力多大,呂澤堯本該專心投入到練習之中,可居然因為張霧善的一個電話就回來了,葉蓉卉縱有千言萬語,也會變成苦口黃連。

    “你說,當初他們兩個是怎麼……”

    張霧善咂咂嘴,這個問題,呂澤堯始終沒有給她回復。她本來還有問清楚的機會,他這次的幫忙,正是一個交易,以後除非他主動說起,她都沒有機會知道真相,不過她現在也不想知道了,呂澤堯已經變成她關於前世的模糊記憶了。而葉蓉卉,趙茜芸公開發言後,狗仔們將她挖了出來,譴責她恩將仇報,癡心妄想,真麻雀想變成假鳳凰雲雲,因為她每年都是優秀學生代表,學校方面也受到各界很大的壓力,她的導師終於不堪其擾,建議她休學一年,她便退學了,雲城沒有了她的容身之處。

    張霧善不知道葉蓉卉有沒有回Y市去找趙茜芸,她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因為上帝一般都很公平,他讓一個家庭分散了,也許會讓另一個家庭“團聚”,只是不知道葉蓉卉這麼自傲的人要怎麼面對十數年不見的親生父親,或許這並不是最讓她痛苦的,因為除非呂大宏落馬,就算呂澤堯愛上她,他們的面前也只有死路一條。

    張霧善沒有對葉蓉卉做什麼,她只是讓葉蓉卉從幻想回到現實,同她曾經做過的那樣,告別公主夢,正視自己,才能進步。至於葉蓉卉能不能承受得了這個考驗,就不是她考慮的事了,畢竟重生前她落得那樣的下場,除了她自己笨之外,葉蓉卉也負有很大的責任,就算她知道葉蓉卉情有可原,也很難釋懷。

    沒過幾天,張家那邊傳來消息,不知道張佑嬌是怎麼說服張建平的,張建平公開卸任裕美董事長一職,由張佑嬌出任。

    外人可能很驚訝,甚至會認為是張佑嬌利用手上的股權逼宮,可張霧善卻明白張建平這麼痛快讓位的原因:裕美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已經積聚了自己的實力和優勢,保守謹慎的決策已經不適合現在的裕美了,裕美需要一個更有魄力更有主動性的領導人,在這一點上,張佑嬌比張佑棠更為適合。張佑嬌從初中畢業就開始接觸這個社會,20歲開始創業,嫁到美國後在那邊也開了自己的公司,經營得有聲有色,要不是離婚之後公司轉給前夫了,她才不回來呢。

    張霧善和張韞楷剖心地談了關於張佑棠的事。

    張韞楷說道:“善善,你會不會偶爾有這種感覺,覺得我們突然就變得很冷漠?”那個人畢竟是他們的父親,相處了二十多年,一下子就變成了仇敵一般。

    “在計劃的時候,我每考慮一步,我都會想一次,這究竟是不是我想要的?”張霧善躺在沙發上,兩眼看著天花板,悵然若失道,“答案是否定的,誰真心想讓父母離異?不然我直接就跟媽媽說清楚,一早勸她離婚了。可是,這種僵局一直存在了十幾年,沒人願意改變,只好我來做這個惡人,是為我好,也為了所有人好。”

    如果張佑棠真心愛著裕美,那他遲早會感激她的,因為到了2011年的時候,她記得好像是現在的決策錯誤,引發到時候一系列致命的後果,裕美舉步維艱,連葉蓉卉和呂澤堯的戀情都被傳為他向呂大宏的求援。

    既然做了,就不要後悔,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還有很多事情沒做,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張韞楷看著張霧善堅定的表情,想起大學一個哥們兒前段時間的提議,覺得他該好好考慮了。

    國慶假期結束後,雲大大一學生的軍訓工作就開始了,當張韞楷的車子開到學生集合點時,旁邊的學生紛紛看過來,張霧善穿著一身迷彩服,帶著軍帽,從車子裡下來,人群裡開始發出小聲的議論聲。

    而張霧善看到隊伍最前面,周一眉穿著一身運動服,旁邊是一個扛著攝像機的高大男人時,她想也不想,直接退回車裡,關上車門,對張韞楷說:“花錢;要不就晚一年再畢業。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6:07:49

62 對付

    周一眉當然不會放張霧善走,為了這個策劃,她讓全部人加了好幾天班,又動用了關系,費勁了口舌才說服雲大團委讓她全程跟蹤張霧善的重新軍訓。

    表面的理由是張霧善平時皮膚很好,想看一下軍訓期間她在條件有限的情況下如何保持皮膚的狀態,借此來了解新一代年輕女性的日常護膚步驟,而說服校方的理由則是希望通過這期節目讓所有人看到張霧善在軍訓中的表現,利用軍訓的正面效果,提高她個人的正面印象。

    學校最終同意的原因也在於此,雲大未出現過如此備受爭議的學生,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周一眉的這個方案雖然不算最好,但也可以嘗試,加上部隊也希望能借助一些年輕人會看的節目來宣傳軍訓,減輕學生對軍訓的抵觸心理,所以才會出現學校老師將張霧善勸住的情景。

    “說吧,你拉了多少贊助?”坐在校車上,張霧善瞟著旁邊的周一眉,直接問道。

    “不算多,”周一眉得意道,“你用的乳液、防曬霜,還有一款彩妝。”雖然網上對張霧善的評價褒貶不一,但誰也不能否認現在雲城對她的關注,更不能否認她在時尚這一方面的敏銳和獨特審美,一想到雲城幾個時尚主流論壇不斷地對她的穿著搭配進行點評,周一眉恨不得讓她去代言,可一旦代言的話,就變成了一個徹底的公眾人物,很多事就不是現在想的那麼簡單,她的個性必定給她帶來很多不便,甚至是傷害,這是周一眉不願意看到的,所以她想到了這種記錄短片的軟性廣告的方式。

    張霧善說不上歡喜,甚至可以說得上有點排斥,她可不希望一直有個鏡頭跟著,將她的一舉一動都放大在公眾面前,可她也不得不承認,周一眉說的沒錯,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別這樣嘛,我們後期要剪輯的,到時候先給你過眼,不合適的絕不播出。”周一眉解釋道,又說,“影視公司我都聯系好了,是諾盛,夠給你面子了吧?”

    諾盛是國內比較有分量的影視制作傳播公司,張霧善考慮了一下,說:“我是沒什麼問題,可軍訓畢竟不是我一個人,別人不一定願意。”

    “你擔心這個?現在的孩子表現欲比什麼都強,你擔心這個不如來擔心到時候皮膚又過敏了怎麼辦吧。”周一眉得到了張霧善的點頭,立刻就去找跟車的老師商量這件事。

    老師很快地就跟車上的新生說明了目前的狀況,一開始新生們都表現得很畏縮,可等到快到的時候,報名的人已經湊夠了一個排。

    部隊顯然知道了這件事,將報名的新生們和張霧善安排在同一個排,最先報名的人安排在同一個班和宿捨。

    就這樣,張霧善就在周一眉的鏡頭下開始了第二次大學軍訓生活。

    由於張霧善的情況比較特殊,張霧善這一班的教官跟其他班的年輕教官不同,是個有資歷的教官,不曉得是什麼級別的,要求特別嚴格,讓一班女學生第一天就叫苦不迭。

    練了一天的立正、稍息、向左向右轉,張霧善覺得胳膊和後腰又酸又硬,難受得很,更讓她郁悶的是,每次休息時間,就是周一眉的時間,她和攝像師便湊過來,噓寒問暖,讓她透會兒氣的時間都沒有。讓人發指的是晚上洗漱的時間,周一眉像打了雞血一樣,從她打水、濕水、洗臉、擦乳液等等,全過程一直在指導她,讓她煩不勝煩。

    “女人卸了妝的臉就跟沒穿衣服的身體一樣,你這樣讓我很害羞。”張霧善對著鏡頭不滿地說道。

    “是這樣的嗎?”周一眉哈哈笑了笑,說,“那說明你不穿衣服的身體肯定跟你卸了妝的臉一樣好看。”

    張霧善輕輕一瞟,端著臉盆回了宿捨。

    這些都可以克服,張霧善最不能忍受的是沒法洗澡。

    上次去的部隊福利好一點,至少還有冷水澡可洗,可這次的洗澡房根本就不開放,她覺得可能部隊的領導考慮到讓一群很久沒見過女人的士兵守在洗澡房外等著一群女學生洗澡,是一件既折磨又危險的事,所以干脆不開放,讓學生們自己打水回宿捨擦擦就好了。

    張霧善拉下簾子,胡亂擦了擦身體就躺下了,可是床板比石頭還硬,就算張韞楷給她准備了一床墊子,還是很不舒服,她翻來覆去,總覺得身上有一股味道,不由得心煩起來,摸出手機開了機,給周一眉打電話問能不能安排洗澡的地方。

    周一眉已經回城了,晚上不留部隊。

    “忍忍吧,妹妹,忍一時成大事。”周一眉安慰道。

    張霧善什麼也沒說,手機一甩,自我催眠了幾句,強迫自己閉上眼睛睡覺。

    部隊晚上十點就熄燈休息,所以當手機信號燈亮起時格外顯眼,張霧善打開手機,是一個陌生的號碼發來的短信,上面用西班牙語寫著:“出來,帶上衣服。”

    張霧善靜靜地看了好一會兒,才坐起來,小聲地換下了睡衣,拿了袋子裝上要換洗的內衣褲和洗澡用品,汲著拖鞋,躡手躡腳地開了門。靠門上床的女孩子警覺地從簾子裡探出腦袋,張霧善對她作了個噓的動作,她笑了笑,又縮回去了。

    宿捨區沒人站崗,可小院的門口有三個學生正在輪崗,張霧善看了看,便往反方向的食堂方向走去。

    下了台階,就沒有路燈了,黑□□的一片,張霧善有點猶豫。沒一會兒旁邊的圍牆上傳來一陣聲響,她回頭往輪崗那邊看了一眼,往下跑了幾個台階。

    “這邊。”一個刻意壓低的聲音從牆頭傳來,張霧善看過去卻什麼也看不到,只聽到一聲“咚”的落地聲,她趕緊跑過去,就被人抱了個滿懷,熟悉的氣息讓她最後的戒備也去掉了。

    張霧善還沒來得及說話,手上的東西就被拿走了,人也被握著腰從底下托起來,她嚇得趕緊弓著身子,雙手扶牆,雙腳自然地踩在他的肩膀上,牆頭上又伸出一雙手將她拉上去。

    張霧善驚魂未定地坐在牆頭,那個拉她上去的陌生男人看著她笑了笑,然後轉頭將助跑扒上來的江宿拉上來。

    江宿直接跳下去,在底下站定位置,喂了一聲,男人對張霧善說了聲“小心了”伸手就要過來托張霧善。

    張霧善趕緊擺手說不用,將右腳的拖鞋踢下去,然後慢慢弓著腰拿起左腿的拖鞋往這邊丟下去。

    底下立刻傳來抱怨:“砸到我了!”

    旁邊的男人忍不住偷笑起來,張霧善有點尷尬,慢慢將左腿抬起來,跨到右邊才鼓起勇氣撲下去。

    江宿一下子將她接住,單腳在地上搓了幾下,才將她放下來,然後去給她找鞋子讓她穿上。

    那個男人也跳下來了,江宿便牽著張霧善的手往外走,還不忘訓她:“沒看清楚是誰,你也敢過來?”

    張霧善抬頭看著映著黑幕中路燈微弱光線的那一張側臉,沒說話,手上動了動想要掙開他的手。

    江宿立刻擰著表情橫過來,張霧善撇撇嘴,說:“我聽出聲音了。”

    江宿這才稍微滿意了點,轉頭去跟旁邊的男人說話。

    那個男人看了看張霧善,對江宿笑道:“阿宿,好歹也讓我知道幫了誰吧?”

    江宿沒接話,張霧善覺得很尷尬,便對那個男人說:“你好,我叫張霧善。”

    “我叫甘順南。”男人又笑了一下。

    “原來是你。”張霧善想起來了,這個甘順南跟江宿一樣,是博斯沃的小老板。

    “阿宿提過我?”甘順南懷疑地往江宿那瞟了一眼,又對張霧善說道,“你叫我阿南就好了,我跟江宿是發小,從小一塊兒長大。”

    “你叫我Emma吧。”張霧善說道,沒有提她和江宿的關系,然後對江宿說:“前段時間我有事麻煩了一下宋淼,雖然我也給了錢,改天你見到他,還是再幫我謝他一次吧。”

    “他敢收你錢?”江宿眉一挑。

    張霧善翻了個白眼,說:“是我給他錢,那是應該的。”

    江宿哼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甘順南的老爹正好是這個部隊的某位干部,江宿帶著張霧善去甘順南家洗澡。

    “我們家兩位領導都外出公干去了,浴室在那邊,隨便用。”甘順南對張霧善說道。

    “謝謝!”張霧善紅著臉,用力甩開江宿的手,一把奪過江宿手上的袋子,飛快地進了浴室。

    客廳裡就剩下兩個大男人,甘順南用一種饒有興趣的眼神看著江宿,嘖嘖道:“阿宿,沒想到啊沒想到,你竟然真的栽了,老淼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以為他喝抽了說胡話,沒想到……”

    “胡扯什麼呢你。”江宿微微有些不自在,板著臉說道。

    “胡扯?”甘順南打趣道,“爬牆這種事我們多少年沒干了?你一句話,什麼人我不能給你帶出來?需要像個毛頭小子一樣偷偷摸摸地去爬牆?”

    江宿往浴室那邊看了看,說:“太理所當然,她不會接受。”

    他不想讓張霧善知道,他其實很輕易就可以讓她過得舒服得多,因為那樣她又會覺得他管得太多,會第一時間就產生抵觸,寧願自己憋得難受。

    “你還說你沒栽?”甘順南搖著頭看過來。

    江宿沒說話。

    回去的路上,甘順南不遠不近地走在後面,江宿和張霧善不發一言地走在前面,張霧善拖鞋啪嗒啪嗒的聲音格外清晰。

    張霧善冷不防打了個噴嚏,江宿伸手在她背上撫了幾下,然後順手摟著她的肩膀,說:“等頭發干了再睡。”

    “哦。”張霧善小聲地應了。以前她和江宿在一起時,不是出去瘋玩,就是在家滾床單,很少有這種時刻,她實在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依舊翻了牆,江宿將張霧善送到台階前。

    張霧善走了幾步,回頭對江宿說:“江宿,你那麼忙,以後就不用特意過來,我……可以的。”

    江宿半隱在黑幕中的臉看不清神色,好一會兒他才嗯了一聲,張霧善看了看,說:“那,我回去了。”等了一會兒才轉頭上去。

    “張霧,”江宿叫住她,,“多喝點水,站軍姿的時候才不會那麼輕易暈倒。”

    張霧善一僵,回頭狠狠地瞪著他,咬牙切齒道:“謝謝提醒!”這麼丟臉的事,她越不想被人提起,他越要提!

    江宿輕輕一笑,說:“樂意至極。”

    張霧善立刻轉身走上去,直接回了宿捨,直到頭發干了心情還是沒平靜下來。快要睡著的時候,她才忽然想到,若不是江宿最後說到那件事,她現在肯定在介懷他幫她的事吧……她微微歎氣,說到底,他還是最能對付她脾氣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今天早上幾點起床的?7點25分起床很久沒有睡懶覺的小淳表示十二萬分的嫉妒加嫉妒啊!

    有人說不夠虐啊,不好意思,這文的標簽不是“虐戀情深”,也不是“為讀者除渣”,不會為了虐而虐,那樣的張霧善就不是小淳心中的善善了,這個名字是多麼有深意啊。

    昨天發文後,很快就有人轉了,多快呢?快到比我上次剛買到一件衣服,剛出店門就遇到撞衫的還快。

    心裡多少會有點不舒服吧,畢竟前天晚上熬夜來寫著。

    時間差,對一個V文作者來說很重要。

    為了表明我的立場,決定今天只有一更,大家明天再來看吧。

    很對不起其他花錢購買我的文又一直給我指導和幫助的親們,乃們就原諒小淳的這一次任性吧。

    昨晚寫文寫到1:17分,今天打開U盤發現一片空白,文又丟了後來從備份區辛苦找到,雖然失而復得可心情很郁悶的小淳敬上。

    明天會雙更的,可是明天也想去逛街啊,腫麼辦?

    征募克隆中……**,你就盡情地抽吧~


63 求助

    第二天一大早周一眉就殺過來了,征求所有人意見後,讓攝影師也一起進來。

    張霧善正在化妝,對著周一眉的笑臉無奈地看了一眼,繼續弄她的。

    周一眉卻大驚小怪道:“Emma,你怎麼有黑眼圈啦?”

    “床板太硬了。”張霧善直接說道。

    周一眉往她墊了一層的被子瞄了一眼,取笑道:“誰讓你是豌豆公主呢?”

    張霧善沒說話,用驚人的速度化好了妝,然後對這鏡頭說:“我其實真的很懶,懶人化妝技巧。”看得周一眉陣陣驚奇。

    周一眉就洗澡的問題,聯合學校的帶隊老師跟部隊方面盡心溝通,出乎意料,部隊很快就答應每天限時開放洗澡房——熱水!態度很配合。

    宣布的時候,張霧善不由地輕輕咬了咬嘴角。

    上午訓練休息時,一個巡檢的士兵不小心把張霧善的水杯踢倒了,張霧善撿起來的時候發現竟然破了個洞……黃金右腳也沒這麼厲害吧?

    她本來想去買一個新的,結果那個士兵非要賠她一個,還了她一個很大的保溫杯,蓋子上面帶了吸管的那種。

    張霧善清了清嗓子,不怎麼想收,可士兵一臉堅持,好像她不收他就跟她拼命的樣子,她只好收下了。

    那個人,真的是……無聊。

    她已經不是以前的她了,不再是不怎麼喜歡喝水或飲料,但是用吸管喝就會無意識喝很多的那個她了,真是大驚小怪。

    張霧善忽然想起那一次紀筱筱說的“你連水都不喜歡喝吧,我聽說”就沒下文的那半句話,心裡有點異樣的感覺。

    江宿沒有再來,在張霧善的意料之中,她知道他很忙,而且前段時間他剛說過不會來找她的話。

    但那個甘順南沒過幾天又遇上了。

    部隊剛好有一個演習剛結束,參加演習的兩支隊伍要進行匯演,軍訓的學生可以旁觀。

    雖然張霧善坐在第一排,可要從那麼多人中找到她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她剛坐下沒多久,甘順南就走過來,跟她的班長說了幾句話,班長就讓她出列,跟著他走到旁邊的樹蔭底下去看。

    剛好是自由集合的時間,沒多少人看到。

    張霧善接過甘順南遞過來的礦泉水,說:“謝謝。”

    “都是熟人了,不用這麼客氣。”甘順南隨口說道。

    “親兄弟還明算賬呢。”張霧善回了一句,對他笑了笑。

    甘順南一愣,竟然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匯演很精彩,特別是兩個人比武的環節,不是那種表演類的花拳繡腿,而是真的來硬對硬的,讓人看得很緊張,生怕一個意外就會發生受傷事件。

    “真厲害。”張霧善稱贊道,“這種算武功嗎?”

    “硬氣功。”甘順南回答,“跟你理解中的武功大概有一點距離。”

    “現實中沒有武功的吧,那些只存在於小說電視上。”

    “你這話就說錯了。”甘順南看著比武的雙方,說,“民間臥虎藏龍,誰也不敢斷定沒有,就我所知,有一個小鎮,一個姓傅的鎮,所有人都會武術,國內很多高手都是從那個鎮上出來的。”

    張霧善點頭稱贊道:“那還真是培養看家護院人選的好地方。”

    甘順南看了她一眼。

    “不對?”張霧善一頓,又說,“那還真是培養打家劫捨高手的好地方。”

    甘順南沒忍住,一時笑了出來。

    “笑什麼?”張霧善不快地看著他。

    “沒有,我只是在想,阿宿喜歡的原來是這樣的。”甘順南解釋道。

    “別一副他之前都沒經驗的口氣,”張霧善挑眉道,“他高三的時候初戀,上警校的時候還死命追過一個女警花,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甘順南一陣尷尬,他當然知道,他只是不知道她也知道而已,況且,以前的時候阿宿喜歡規喜歡,可沒栽啊……

    “我已經夠特殊的了,以後不要再讓我更特殊了。”張霧善又說了一句。

    甘順南又是一愣,心想,多少雙眼睛都巴巴地羨慕著她大小姐這份特殊?她倒好,非但不感激,反而還嫌棄?阿宿果然說中了。

    得,他還是少插手吧,免得沒幫上什麼忙,反而給他們添亂。

    沒有人敢問張霧善來找她的人是誰,很多學生旁敲側擊,想從教官口中打探出什麼消息,可教官們的嘴巴比河蚌還緊。

    “沒想到你居然認識這裡的大人物,早說嘛,有什麼事找他去。”周一眉偷偷地對張霧善說道。

    “是啊,早說我就不來了,直接讓他在我的鑒定上蓋章。”張霧善幽幽地說道。

    周一眉頓時沒話說了。

    之後的幾天,一切如常,江宿沒有來,甘順南沒找她,可天意總是弄人,張霧善不得不給江宿打電話求助。

    今天練習跑步,她出了很多汗,帽子戴著很不舒服,所以休息的時候摘下來晾,結果下午的時候她就覺得臉頰癢癢的,照鏡子時發現有幾處紅點,她趕緊擦了藥。

    晚上站軍姿的時候吹了晚風,感覺好了點,可到洗臉的時候一沾上洗面奶,臉上變火辣辣地燒起來了。

    她知道她過敏起來有多恐怖,趕緊沖掉臉上的泡沫,給江宿打電話,想讓他托人帶她去看醫生。其實她可以直接找老師的,可鑒於周一眉這次的真正目的,她不能讓人知道她過敏了,不然那個防曬霜的廣告就毀了。

    結果江宿自己來了,直接到門口將她提走,他給老師的理由是他父親病重了,想再看看張霧善這個外甥女。

    那個理由讓張霧善直接踢了江宿一腳。

    “我爸他又不介意。”江宿說著,打開車門將她塞進車,自己也上了車,打開車燈,捧著她的臉仔細看。

    “脾氣難伺候就算了,皮膚還這麼嬌。”江宿搖頭道,趕緊開車送張霧善去部隊其他的醫院。

    醫生給張霧善打了一針,給她開了點口服藥,說吃了就會好了。

    “明天能不能消啊?”張霧善有點煩,伸手想要摸,被江宿眼明手快地按住了。

    “別亂摸。”他警告道,又說,“貼黃瓜行不行,我帶了幾根。”以前她小過敏的時候都是貼黃瓜就好了。

    “這次要搗碎了才行。”張霧善越發覺得不舒服起來,“快走快走。”

    江宿帶著張霧善去部隊的招待所開了房間。

    張霧善直接去洗澡洗臉,江宿去前台找了工具來搗黃瓜。

    “江宿,”張霧善打開一條門縫,探出腦袋來,“……你有沒有帶毛巾?你有沒有帶睡衣?”

    虧他了解她,知道她有潔癖,不相信酒店的毛巾浴巾,所以剛才從底下拿了一次性的毛巾上來,可睡衣?真沒有。

    因為自己的衣服上都是汗味,最後張霧善只能穿著江宿的襯衣出來,躺在床上,慢慢地將搗碎的黃瓜糊糊塗到臉上和脖子上。

    “據說這種時候說話的話會長皺紋,是不是?”江宿光著上身,側躺在張霧善旁邊,用手撐起腦袋看著。

    張霧善眼神橫了過來,摸出手機打了字,遞給他看:“不要看!!!”

    “我也不想看,那麼丑。”江宿哼了一聲,翻了個身,閉著眼睛躺著。

    張霧善又打了幾個字,推推他,讓他看:“你要說話,不然我會睡著。”

    江宿嘀咕了一句,然後將一個手枕在頭下,看著天花板,說:“說什麼?”

    “甘順南說他和你是發小,怎麼可能?”張霧善“說”道。

    “這個啊,阿南他小時候父母都在外地,他住在外公家。他外公、宋淼的媽媽,還有我媽都是一個單位的,住同一個單位大院。”江宿頓了頓,又說:“你不知道,我們小時候名聲多大,其他家長看到我們,第一個動作就是去拉自己的孩子回家,好像被我們看到,他們的孩子就會受傷一樣。”

    張霧善想起自己的小學、初中、高中,甚至是之前的大學生涯,情況沒有比他好多少,一般的同學都不怎麼願意和她接觸。

    江宿又回憶了一些以前的糗事,像故意要逗張霧善發笑一樣,張霧善好幾次都差點沒繃住,直接動腳踢他。

    “其實你可以去練無影腿了。”江宿抱怨道。

    “是不是要去那個專門出產保鏢或劫匪高手的姓傅的小鎮?”張霧善又打字道。

    “阿南那小子說的吧。”江宿一笑,“這個鎮是真的有,不過在哪裡誰就說不清了。”

    張霧善翻了個白眼,起身去洗臉。

    “你們連地方在哪裡都不知道,怎麼就確定真的存在?”洗完臉出來,張霧善又躺回原位,先等一段時間,還要擦乳液。

    “江湖傳說都有一定依據,應該說這個可信度比較高。”

    張霧善摸著臉,開口說道:“我可不信,真有武林高手,我就請一個過來當保鏢,看誰敢欺負我。”

    江宿側過來,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干嘛?”張霧善警惕道。

    江宿看了一會兒,說:“好像消了。”

    張霧善摸了摸,沒感覺出來,她想起來去看一下,江宿按住她,“我再看看。”她只好躺著不動。

    江宿靠過來,手指沿著她的輪廓慢慢撫著。

    張霧善可以清晰地感覺到他手指傳來的微熱,他靠得那麼近,氣息都影響到她了,她抬起眼看過去。

    江宿正看著她,眼神專注而深沉,她心裡忽然一慌,趕緊閉上了眼睛。

    江宿的手指一直停留在她臉上,慢慢地,有意無意地。

    “好了。”過了很久江宿才收回手,“已經消了。”

    “那就好。”張霧善飛快地說道,然後翻了身,背對著他。

    江宿躺了一下,起身去洗澡。

    身後的床墊彈了一下,張霧善聽到他離開的聲響,這才松了一口氣,但隨即又對自己有點憤然:靠!她緊張什麼?

    江宿洗澡出來,說:“我關燈了?”張霧善小聲地嗯了一聲,他把浴室的燈關了,走過來躺下。

    房間裡只有兩盞床頭燈的微弱光線,江宿瞄了瞄對著自己的背部,平躺著看著天花板。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深呼吸了一下,靠過去,一手從張霧善的腰際下鑽過去,將她輕輕翻了個身,說:“張霧,我們來……”

    後面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因為張霧善已經睡著了。

    看著那張毫無防備的臉,江宿抹抹臉,罵了自己一句:“自作自受,讓你不訂兩個房。”

    張霧善翻了個身,面向著他,全身蜷縮起來。

    江宿輕歎一聲,輕手輕腳地將她往上提,靠在他懷中,蓋好被子。

    其實他的祖宗不是姓江的吧,應該是姓柳,叫柳下惠,要知道,現在躺在他懷裡的,可是他扯了證蓋了鋼印名正言順的老婆……嗯,也不對,老媽好像說過柳下惠不姓柳的吧,那他姓什麼來著?

    作者有話要說:周末看電影太晚的人……果然過了午飯時間才醒。

    晚上還有一更,會很晚……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6:08:29

64 辛琛

    軍訓結束後,周一眉動作很快,兩周不到的時間就讓諾盛將短片弄出來,主題叫“要英姿也要柔情”。

    張霧善被這個主題雷到了,半天不說話。

    短片很快就在雲城衛視播出,同時放在V雜志的官方網站上,一開始並沒有多少關注,可等到有人發現短片上的主角就是那個張霧善時就不一樣了。

    短片沒有進行特別說明,只是用鏡頭記錄著張霧善和其他人軍訓時的一些片段。訓練、吃飯、勞動、洗臉、休息,還有一些偷拍的鏡頭,反映了張霧善對攝影從一開始的抗拒到適應的歷程,這也是訓練生對軍訓的心理歷程。

    短片的成功在於沒有用任何旁白進行說明,而是讓觀眾自己從短片的記錄中自己體驗。

    但周一眉覺得讓這份成功實現的關鍵,就是張霧善本人。

    首先是她本人的形象,臉小,相當上鏡,平常就不溫婉的氣質配上綠軍裝真真合適,偏偏皮膚又很白,看起來很萌。

    其次是張霧善的態度,跟三年前真的是有相當大的區別,再苦再累也堅持下來,那副小身板硬是把動作做得很標准,讓人眼前大亮。

    第三,當然就不得不提到我們這位張大小姐的毒舌和做派了。

    片段一:集合的時候,喊口號的教官口音很重,很多人沒聽明白,教官就大大咧咧罵出來。

    結果他走到張霧善面前時,張霧善說了一句外語,教官便問她說了什麼,張霧善又說了一次,教官還是沒明白,張霧善又說了一次。

    教官就火了,大罵“娘的,好好的中國人說什麼鳥語,我聽不懂”,張霧善便閒閒的說“我剛才說,我聽不懂,麻煩你說漢語”。

    片段二:宿捨的女生在討論哪個班的的教官比較帥,張霧善坐在床上修指甲。

    有個女生問她意見,她掃了一眼,說:“我對弟弟級別的人免疫,他們在我眼裡都一個樣,白開水一杯。”

    片段三:休息時間,整個連的人聚在一起,不少人主動上去表演,唱歌、跳舞,其余人會被教官點名上去表演。

    張霧善被點名後,站起來,說:“我會鋼琴,這裡沒有”,教官就讓她唱歌,她不干。

    教官急了,她便說:“我說一道很簡單的算術題,教官你三分鍾答得出來,我就唱。”

    教官答應了,張霧善說了題目,然後五分鍾了教官還是沒答出來,現場很多人都沒答出來。

    題目是:三個人住旅館,30元一晚,三人各出10元,老板為了優惠顧客,收了他們25元,讓服務員退還了5元給他們,服務員私吞了2元,還了他們3元,也就是每人一元。為什麼他們總數交了27元,加上服務員私吞的2元,才29元,還有一元哪去了?

    片段四:教官要演示防狼術,需要人配合,沒有女生願意,張霧善主動上去。

    教官手剛比到張霧善的肩膀,還沒進行解說,張霧善突然就雙手抓住教官的手,手肘用力地往教官的腹部頂過去,腳上一絆,用力一扯,將教官來了個過肩摔,然後擰著他的手臂,用力一卡。

    全場靜默。

    張霧善這才放手,拉教官起來,教官臉都憋紅了,哪裡敢伸手?自己起來了。

    然後張霧善就說:“剛才的關鍵就是手肘用力,還有,量力而行,教官你太重了,我差點摔不動。”

    片段五:二十天的軍訓日,有一天是休息日,張霧善穿的便裝,結果發現發型被軍帽壓沒了,周一眉便說讓店裡的發型師過來修一下,便讓何隨楊過來。

    周一眉跟部隊的領導去溝通,然後打電話讓何隨楊過來。

    何隨楊大老遠地跑過來,心情不佳,一改往日的斟酌下刀,一上來就又快又狠。

    張霧善翻著新一期的《V雜志》,慢悠悠地問:“何隨楊,你知不知道我有幾根頭發?”

    何隨楊沒說話。

    張霧善又說:“要是我待會兒發現有哪些地方剪錯了,你今天不把地上掉了幾根頭發數清楚,我就把你押在這兒了。”

    何隨楊一頓,往鏡子裡一瞪,手上沒有減慢,反而更快了,沒兩三下就把剪刀一啪,圍布一掀,讓張霧善檢查。

    “張霧善,你的發型師好有個性哦。”一個室友眼睛冒泡道。

    張霧善輕輕一瞟,說:“我也很有個性啊。”

    周一眉的預期效果也達到了,因為對比軍訓前和軍訓後的卸妝照,張霧善的膚色幾乎可以說上沒什麼變化,可同一個寢室的女生多少都變黑了點,不少人開始打聽張霧善用的是什麼護膚品和彩妝。

    雲大方面也覺得滿意,因為張霧善的軍訓成績是90分,達到游戲之列,還是整個軍訓營的軍體操標兵……

    林月桐從網絡上看到了那個視頻,打電話過來:“善善,那個一塊錢的事是怎麼算的?”

    張霧善給她分析了一次,然後說:“網上有答案,你自己找找看。”

    林月桐哦了一聲,又問:“善善,真的有旅館一個晚上只收25塊?”

    張霧善沉默。

    那天早上江宿叫她起床,送她回去的時候,張霧善覺得挺尷尬的,江宿便問了她那個問題,結果她第一個反應就跟林月桐是一樣的。

    “啊?25塊錢一個晚上的旅館?還三個人住?可能嗎?”

    江宿立刻一愣,說:“為什麼不可能?”

    “水費、電費、一次性用品的消費、床單的清潔費,人工服務費,這些加起來就不只25塊了吧。”張霧善一邊計算,一邊覺得很不可思議。

    “你知道,有些地方的條件是沒有那麼好的。”江宿解釋道。

    張霧善看著江宿,然後驚慌道:“你不要告訴我昨晚住那家也是才收30塊!”那樣的話,那個床單,那個浴室,那個洗手台,干不干淨?

    結果被江宿狠狠笑了一場,想想就覺得丟臉。

    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醞釀,“原蕾”的知名度和關注度都上了一個台階,張霧善的計算也漸漸實現了。

    “原蕾”的固定會員已經達到了80個,不少都是雲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口碑已經建起來了。李瑞和Mike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磨練之後都有了很大的進步,李瑞已經脫離了一個實習生的身份,而Mike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地獄式磨練,技術算不上爐火純青,可放在雲城來說也是排得上號的了。

    一開始張霧善就只是想把店面建起來,到一定規模之後就做甩手掌櫃,現在覺得差不多是時候了,便跟李瑞打了一聲招呼,把店裡的事甩給李瑞去了。

    然後,張霧善又陷入了迷茫期,她又不知道去干嘛了,特別是前段時間這麼忙,突然閒下來,她心裡悶得慌。

    周一眉聽說了之後,便問她有沒有興趣做雜志這一塊。

    張霧善不了解雜志是怎麼做的,跟著周一眉跑了幾天,覺得沒什麼興趣。周一眉覺得惋惜,沒有勉強。

    今天周一眉帶張霧善來的是雲城的電視台,張霧善自己先回去,走到大門發現落了手機和皮夾,又折了回去,結果周一眉已經不再那個會議室,她問了工作人員,工作人員說去幫她聯系,讓她在會議室等一下。

    張霧善便坐在會議室等著,等了好一會兒,她無聊到發呆,所以大門被猛然推開又轟然關上的時候,她嚇了一跳。

    進來的男人也嚇了一跳,然後急促地說道:“不好意思,我看外面寫著閒置……”

    “哦。”張霧善點點頭,沒說什麼。

    外面一陣嘈雜,男人臉色有點緊張,等外面沒動靜之後,他等了一下打開門看了看,確定沒人了有關上門,走過來拉開一張椅子坐下,順手扯掉領口的蝴蝶結,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張霧善看了看,開口問道:“先生,你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男人一愣,立刻搖頭:“沒有沒有。”

    “既然這樣,”張霧善往門外挑挑眉,“可以不以麻煩你出去?這裡,我先占的。”她可不想跟一個陌生男人共處在一個封閉的空間,雖然這個男人看著不知道為什麼這麼眼熟。

    男人一陣尷尬,更多的是不好意思,他想了想,開口說:“你覺得我穿得丑嗎?剛才……”他張張嘴,沒法說下去。

    “剛才什麼?”張霧善不喜歡別人說話只說一半,眼神有些凶。

    “沒什麼……”男人沒說完就看到那個眼神,立刻改口說,“剛才我在後面,他們幾個人說我今天的穿著很丑。當然我介意的不是這個,如果有什麼意見當面說就好了,可早上見面的時候他們還是說我看起來很精神……我不想再回那個節目了。”

    “你在做節目?”張霧善好奇道。

    “一個訪談節目,訪問一個明星,我作為嘉賓出場。”男人無奈地說道,“這可是我參考了很多人意見選的搭配,很差嗎?”

    “不差。”張霧善直接說道,“一個字,俗。”

    男人臉紅了,訕訕道:“你說話真直接……”

    “一向如此。”張霧善點頭,“給你意見的人不是瞎子,就是跟你有愁,讓你穿成這樣上節目,還有明星在旁邊襯托,所有人只會認為你是個表裡如一的暴發戶。”

    男人怔了怔,說:“是……是嗎?怪不得……”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想起來,說道,“不好意思,我、我叫辛琛,辛苦的辛,斜王旁加深深的一邊的那個琛。”

    辛琛!

    諾盛的第二代總裁,就是那個2011年與諸葛宛墨還有另外一個富二代發生全國知名的三角戀事件的男主角之一,她重生時三角戀還是三角戀,沒有出結果。

    “雖然你很土,但是我一直很看好你。”張霧善表明立場。

    “什麼?”辛琛有點不明白,摸了摸剪得很厚的頭發。

    “你為什麼那麼喜歡諸葛宛墨?”張霧善突然問道。

    辛琛猛地站起來,臉上紅雲遍布,驚訝又羞怯道:“你胡說什麼?”他從來沒對別人說過這件事,這個女孩子怎麼會知道?

    張霧善輕輕一笑,問:“節目休息多久?”

    “半個小時。”辛琛又被她問得很糊塗,還是老實回答。

    “對陌生人這麼好,你真是好人。”張霧善哼了一聲,說,“可是女人第一眼喜歡上的大部分都不是好人啊,辛苦的辛先生。”說著,站起來往外走。

    “還愣著干嘛?”

    辛琛不解地看著張霧善。

    張霧善挑眉:“不是還有二十多分鍾?你開了車吧?現在去挑其他衣服還來得及吧?”

    “現在?”辛琛驚訝道。

    “不是現在,難道等你把比原來胖了一公分的腰圍減下來再去?”

    辛琛低頭看著自己的腰,更加驚訝了,她怎麼知道他變胖了?只是胖了一點點,衣服穿著有點緊,連他的裁縫都不知道……

    他既驚訝又好奇,還有幾分敬佩地跟上去,發現那個女孩走路……看起來挺優雅的,他跟著居然有點吃力。

    作者有話要說:辛琛終於出來了,名草有主的。

    之所以他這麼重要,是因為他對善善的事業有很大的幫助。

    好困,沒精力捉蟲了,明天再捉吧。

    晚安,各位


65 嚴厲

    等張霧善回到電視台,周一眉的采訪結束了,人已經回去雜志社了,她只好又跑去雜志社。

    張霧善接過手機,發現關機了,有點奇怪。

    “你電話一直響。”周一眉說道,“是陌生的號碼,接了,他又不說話,還一直打,我本來想關機的,但是又怕你找,結果被他打爆了。”

    張霧善心裡咯登一下,趕緊開車回家。

    剛打開房門,張霧善就看到江宿猛然從沙發上站起來,盯著她半天,冷著臉,問:“你去哪裡了?”

    張霧善很少看到江宿這樣嚴厲的表情,不免一愣,前段時間不是還好好的嘛,最近她也沒做什麼事,只能如實回答:“跟V雜志的周一眉去電視台那邊轉了轉。”

    “手機拿給我看看。”江宿又說。

    張霧善遞過去,解釋道:“我走的時候落在周一眉那邊了,我去找的時候錯開了,剛剛去了雜志社拿回來的。你打我電話,是有什麼急事嗎?”

    江宿抿著嘴,按了幾下,忽然猛地將手機往地上一摔。

    “你干嘛?莫名其妙!”張霧善登時來火了。聽說是陌生的號碼,她就猜是他,趕緊回來充電,可一見面他就這個態度,就算她做錯了什麼直說就好了,擺什麼譜?

    “我是夠莫名其妙的。”江宿回了一句,提腿就走,門口被他甩得砰砰響。

    張霧善看著地上的手機,真想干脆一腳踢碎算了,可最終還是沒踢,彎腰撿了起來。

    “靠!”她罵了一聲,將手機丟到沙發上,開了門跑出去。

    剛跑到二樓,就看到江宿在樓梯底下,一副要走上來的樣子,他抬起頭,兩個人的視線交會,都愣住了。

    豈料,江宿掉頭就走,張霧善想也不想,快步追下去。

    江宿見到她跟上來,越走越快,張霧善不得不小跑,但距離越拉越大。看到他就要走過人行道時,張霧善急了,沖他喊道:“我腳疼了!”

    江宿一頓,停在人行道前,張霧善跑過去拉住他的袖子,微微喘氣。

    江宿沒有看她,盯著對面的人行的信號燈。張霧善咬著嘴唇打量他的表情,拉起他放在兜裡的手,雙手握住,江宿卻掙扎開,張霧善又握住,江宿又抽開,還抬到上面,張霧善跟他較上勁了,跳起來拉下他的手,緊緊地握著。

    信號燈亮了,江宿沒有再抽開,拉著她一起走了過去。

    “我怎麼了?”張霧善趁機問道。換做以前的她,直接跟他慪氣,才不會管他的陰陽怪氣呢,可現在,她覺得軍訓那時候還好好的,沒理由忽然變成這樣,一定要問清楚。

    江宿沉默了一下,說:“你以後想做什麼?”

    張霧善愣了愣,說:“暫時還沒想到。”

    握在一起的手緊了緊,旁邊的人停住,她看到他慢慢地轉過來,看著自己,劉海垂落下來,卻沒有掩住他黑亮的眸子。

    “既然沒想好,我可以說我的想法嗎?”江宿說道。

    張霧善昂起頭,安靜地聽著。

    “你不要做跟媒體有關的行業,可以嗎?至少不要公開露面。”

    張霧善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是請求,還是要求?”

    “要求。”江宿毫不猶豫地說道。

    “理由。”張霧善也很堅定地說,“我需要一個理由,我給你造成困擾了嗎?”

    “……有一點。”

    張霧善追問:“什麼困擾?”

    江宿沉默了一下,蹲下來,脫了她右腳的鞋子,將她的腳放到他的腿上,輕輕地取下她腳上的鏈子。

    張霧善納悶地看著他幫她穿上鞋子,站起來,將項鏈放到她手中,說:“沒事了,你愛做什麼都可以。”淺#草#微#露#整#理

    張霧善看著手中的鏈子,完全不明白他的做法,取下鏈子就可以公開露臉?這根鏈子代表什麼?當初他送給她的時候她根本就不知道,一覺起來就發現腳上多了一圈,她覺得還不錯,就一直戴著了。

    “我這樣,算是跟你商量了吧。”江宿說道,帶著她的進了一家餐館。

    兩個人都有心事,這頓飯吃得很不痛快,草草就結束了。

    江宿送張霧善回去,給她的手機充電,說:“你准備多一塊電池,今天的事不要再發生了。”

    “……哦。”張霧善越發狐疑起來。

    過了幾天,張霧善終於知道江宿這麼做的原因。

    Andy過來跟她交文件的時候不小心說漏了嘴,說紀筱筱前幾天外出的時候不小心被車撞了,現在還躺在醫院裡。

    如果不知道江宿的舅舅的真面目,張霧善大概會把這件事算作紀筱筱倒霉,被她撞了一次還不夠,可她知道博藝其實是殺機暗藏,雖然江宿接手已經有三年多了,不少元老並沒有服從他,想趁他根基沒有扎實的時候將他拉下。紀筱筱的事,算是一種警告嗎?江宿那天那樣怪異,是因為怕她跟紀筱筱一樣?畢竟她也算他的責任之一。

    張霧善對那根鏈子忽然好奇起來,拿下它就沒關系,究竟它代表了什麼?想到這裡,就想到江宿的那個要求。其實她也不是很想做傳媒這一塊,雖然運氣好的時候可以很輕易獲得成功,運氣不好,很輕易就會從頂峰跌落,更重要的是,她這種脾氣……

    她懶洋洋地打開電視,是一個訪談類的綜藝節目,她沒什麼興趣,直接轉台,可眼尖看到一個熟悉的人,便按了回來。

    是辛琛,那天他錄的節目已經播放了。

    他穿的還是之前的衣服,張霧善耐下性子等了一下,等到了他換了衣服。

    主持人問他為什麼要換衣服。

    “因為……我的品位實在是太差了。”辛琛一臉赧然道,“剛才被批評了,所以才要去換。”

    “那這是誰的品位?”

    “是一位……很特別的小姐,”辛琛說道,“不是很隨和,但是很樂於助人。”

    樂於助人?張霧善挑眉,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這樣好的特質,她只是純粹地看不下去那一身接近迂腐的學究裝扮,又不是歐洲貴族去覲見皇室,還蝴蝶結,舊款馬甲。

    主持人追問那個小姐是誰,辛琛回答說他也不知道,還說覺得很失禮,別人幫了他那麼多,可他竟然忘了請教別人的名字。

    “說明你們有緣分嘛。”主持人曖昧地說道。

    辛琛臉上有點尷尬。

    張霧善可不關心這個,她比較在意的是衣服的顏色,在店裡試穿時不是這樣的,透過電視機出來根本差了兩樣,很是出乎她的預料,幸好選的比較鮮明的顏色,看起來沒什麼大問題。

    好像大一還是大二有一門專業課是講的就是關於顏色失真的問題,張霧善查了一下,還真有,便去圖書館借了書來看。

    而另外一邊,辛琛正對他的秘書表示不滿:“姚秘書,你找的都是什麼人?不是說很有名氣的嗎?一點專業素質都沒有。”是,那些形象顧問都針對他本身的形象提了很多意見,可以一旦他提出質疑或反對,他們就會改變想法,既然可以改變,肯定不是最好最合適的。

    姚海霞出來,很苦惱地對著唐敏說:“他怎麼突然想起要找形象顧問了?這不是折騰我們嘛?”

    唐敏往裡面看了看,說:“你給他找,找到他滿意的為止。”

    “誰知道他想要什麼的?”姚海霞不免抱怨,“提了意見,他不喜歡;聽他的,他嫌沒主見。拜托,人家都要靠你吃飯,誰敢跟你擰著干?”他以為這裡是時尚之都,每個人都是雜志上那些牛逼哄哄的造型師?

    說起來,他是從電視台回來之後才說要找造型師的,她記得他那天回來時穿的跟出門不一樣,只是一件很真紫色的襯衣,一反他不系領帶不穿外套就不出門的風格,很奇怪。

    等節目出來後,姚海霞才知道為什麼。她咬牙切齒道:“既然這樣,當初就不該放人家走啊,直接請她做你的顧問不就好了。”

    辛琛沉默了一下,說:“我不是說我忘記問名字了嗎?”而且,她的脾氣確實算不上溫和,找她當個人顧問,不是自討苦吃嗎?

    “那你就回來折磨我了?”姚海霞抱怨道,“你知不知道,雲城有名的造型師都被你得罪光了,你求人家回來人家都不會回來了。”

    聽聽,他是什麼說的?

    我要去剪彩,這件衣服很像是馬戲團裡面表演的人穿的,我覺得不合適,可以換一件嗎?

    我已經二十八歲了,這種少男穿的緊身衣不合適吧?

    XXX也穿過這種風格?XXX是誰?哦,是他啊,那個喜歡揩女明星油的奶油小生?

    姚海霞一想到事後自己多卑躬屈膝地跟別人道歉,每每就忍不住想要給上司一個棒槌的沖動。

    誰說的辛琛從小在英國長大,特別紳士,特別彬彬有禮?誰說的?去他的紳士!紳士都是很吹毛求疵又極度頑固的,難伺候得要命,就拿發型來說吧,明明丑不拉幾的,多少人都建議他換了,可是發型師給他看的圖樣,他都覺得太輕浮了,不適合他,死活不換,暗地裡多少人笑話他,他都不知道,只有她默默地替他生氣。

    其實,辛琛是一個很好的上司,也是一個很好的男人,可就是……連那些不務正業的二世祖都能稱為“黃金單身漢”,為什麼他這一顆鑽石卻無人問津?

    公司的月例會,各部門對上個月的工作進行總結,辛琛認真地聽著,隨手翻開交上來的文件,目光被一副圖片吸引了。

    那是一個女生軍訓的照片,她正從車上走下來,不知道是剛戴上軍帽還是剛要摘下,對著鏡頭隨意看過來,抿嘴一笑,卻沒有一絲笑意。

    這個女孩子很眼熟。

    他瀏覽了一下整個節目的策劃,對姚海霞說:“放一下這個,我看一下。”

    姚海霞不明所以,找了資料,然後播放。

    看完之後,辛琛說道:“為什麼要選這個人做主角?”

    話一落,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雖然都知道這位小總裁的個性,可是連這個人都不認識,他這個總裁做得太不敬業了吧?

    “她……很有名?”辛琛又問。

    “她叫張霧善,是裕美總經理的千金,也是她讓裕美現任的董事長上台的。”姚海霞簡要地解釋道。

    “原來是她,怪不得……”辛琛點頭道。

    “怪不得?”姚海霞挑眉問道,所有人都屏息等候。

    “怪不得脾氣這麼不好。”辛琛說道,蓋上資料,繼續開會。

    不知道人卻知道人家脾氣不好?姚海霞一愣,隨即狂喜,媽呀,顧問終於找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淳是一個強大的人,多強大?

    如果公司要和其他單位打籃球的話,很多人都喜歡讓小淳去翻分數牌——翻對方的,絕對能實現願望,從未失手……

    所以,**大神也特別眷顧小淳,連馬甲留言都留不了……

    這一章是昨天的,今天的……順延吧。

    忙,不解釋~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6:08:56

66 冷靜

    張霧善糾結了兩天,還是決定要去醫院探望紀筱筱,雖然她對紀筱筱,從以前的嫉妒到現在的復雜,一直都說不上喜歡,可畢竟也算有點交情,上次在Y市要不是紀筱筱的提醒,她還找不到突破口呢,更何況,她很想知道究竟是不是羅尚清干的。

    可再周全的心理准備,到了病房前,看到坐在床邊看文件的江宿,也難免不舒服,那一刻,張霧善不知道她是該默默走掉,還是該等江宿走了再進去。

    可她轉念一想,她又不是做賊來了,怕什麼?所以她敲敲門,聽到紀筱筱說的“請進”後推門進去。

    見到她,紀筱筱很驚訝,急忙看向江宿。

    江宿表情沒什麼變化,合上文件,站起來,將張霧善手中提的禮物放到床頭桌,然後拉開之前坐的椅子,讓她坐,並沒有問她為什麼來。

    張霧善坐了下來,看著紀筱筱。

    紀筱筱看著張霧善,不知道該說什麼,特別是江宿在場的時候,她偷偷地打量江宿,可他卻低著頭打開張霧善帶來的東西,沒看她。

    紀筱筱只好開口說道:“那個,張小姐,謝謝你來看我。”

    “沒什麼大礙吧,”張霧善問道,“醫生說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還要住一段時間。”

    張霧善哦了一聲,然後兩個人就沒話說了,氣氛很尷尬。

    江宿忽然問:“你進來時門口沒人?”

    張霧善一愣,什麼人?

    “等下一起走。”江宿說了一句,走出去。

    張霧善收回目光,對上紀筱筱欲言又止的表情,直接問道:“知道誰撞的?”

    紀筱筱不答反問:“你問這個干嘛?要幫我報仇嗎?”

    “你不說,那就是另外一個張霧善撞的?”張霧善說著往門外看去,“看來江宿還真是有福氣。”

    紀筱筱登時為難起來:“你別誤會,就是一場意外而已,沒你想那麼復雜。”頓了頓,又說,“剛好有一個客戶也住院,江先生就順便過來看看我,你們能來,我既驚訝又高興。”

    張霧善手指動了動。

    紀筱筱的態度很耐人尋味,既不想讓她知道真相,又不想讓她誤會。

    江宿回來,對紀筱筱說了幾句讓她好好養傷的話,便讓張霧善一起出去。

    “江先生,”紀筱筱開口喊道,“可以麻煩你一件事嗎?”

    “什麼事?”江宿問。

    “我想讓張小姐幫我買點東西,麻煩你找個人給我帶過來吧。”紀筱筱說著看向張霧善,“可以嗎?”

    張霧善納悶地走過去,紀筱筱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她看江宿一眼,說:“好。”

    “麻煩你了。”紀筱筱一臉感激。

    張霧善點點頭,然後跟江宿一起出去。

    紀筱筱怔怔地看著門口,沒過一會兒,有人敲門,她忽然緊張起來。進來是黃遠,江宿的秘書,她表情一松,問:“剛才你去哪兒了?”

    “我去給你買吃的去了,”黃遠說道,“剛才江總讓我載他繞著醫院兜了一圈,然後突然就下車,還讓我跑到黃閣路那邊的超市去買東西,你說奇怪不奇怪?”

    “奇怪,”紀筱筱喃喃道,“他不這樣做才奇怪。”

    “我給你買了很多,咦?這些是誰送的?”黃遠看到張霧善帶來的袋子,打開一看,呱呱叫,“紀經理,都是好東西哦,你真有口福。”

    紀筱筱看了看,說:“希望沒毒才好。”

    “什麼?”黃遠沒聽明白。

    紀筱筱笑了笑,說:“沒什麼。一個朋友剛過來看我,你喜歡的話隨便拿,她不會介意的。”

    江宿開車,張霧善坐在副駕駛座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也沒有什麼目的,隨便開。

    “去XX百貨吧。”張霧善開口說,“我記得就在這兒拐個彎過去,沒多遠就到了。”

    江宿沒說話,到了路口還是拐了彎。

    紀筱筱拜托張霧善幫她買的是衛生棉,她其實不想幫這個忙,可是想想人家真的有需要,不幫就太不人道了,她對江宿說:“你在這裡等我一下吧,我馬上就好。”

    “我又不是十八歲的毛頭小子。”江宿哼了一聲,跟她一起過去,“讓護士幫她買就行了,讓你買我還得找人給她送過去,費事。”

    “誰知道醫院裡有沒有想要的牌子?”張霧善別扭道,“這跟娶老婆一個道理,隨便不了,總得找一個合自己意的。”

    “是嗎?”江宿淡淡道,“我娶老婆就挺隨便的。”

    張霧善立刻斜睨他:“我不合你的意嗎?”

    江宿沉默了一會兒,說:“至少不該懷疑我。”

    懷疑?張霧善直視著他,問:“我怎麼懷疑你了?”

    “你有什麼疑問,直接問我就是了,不必拐著彎問別人。”江宿直接說道。他沒有跟她說紀筱筱的事,她竟然去探病,這明顯就是不信任他。

    張霧善看到他臉上一閃而過的怒氣,忽然有一種被冷水瓢潑的感覺,她反問道:“我問,你就會說了嗎?”

    “你不問,怎麼知道我不會回答?”

    張霧善胸口一悶:“好,那我問你,紀筱筱是誰撞的?”

    江宿定定地看著她,說:“這跟你有什麼關系呢?你跟紀筱筱很熟嗎?”

    他總是這樣,用疑問來回答她的問題,讓她一次一次地發脾氣,不想再追問。

    張霧善不想再說什麼,連東西也不買了,直接去取車。

    江宿卻硬是將她塞到副駕駛座,將車子往家裡的方向開。

    張霧善生氣地擰頭看著外面,過了好久,說:“我知道我很沒用,以後不會再多管閒事了。”

    有誰比她更沒用的?身體發膚是父母給的,吃的用的穿的是他給的,出門得到的禮遇無一不是看在張家、林家或者他的面子,不提重生前的事情,重生後她干的哪件事離得開別人?“原蕾”是靠他的錢弄起來的;玉馥公關的事也是靠他安排;對付趙茜芸他和林徵桐占了大功勞;對付張佑棠,沒有林徵桐的幫忙,她連張佑棠的一根汗毛都動不了。撇開這一切關系,真正屬於她的東西,還剩下什麼?根本就沒有。

    王喜說得沒錯,她一直都是狐假虎威,更可笑的是,她一直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只狐狸,而不是老虎。

    江宿將車子停在他家附近的公園邊,伸手將張霧善拉過來,張霧善甩開他的手,推開門下車,江宿也跟著下車。

    “你還說讓我不要把你當成小孩子,那你就不要再發小孩子脾氣,冷靜聽我說。”江宿拉著張霧善,不讓她離開。

    張霧善回頭,昂頭看著他,說:“好,你說,我聽你說。”

    “紀筱筱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江宿說道,“我已經夠忙了,你再參一腳,我是不是要去做克隆手術才行?”

    “你是怕我幫倒忙嗎?”張霧善問道。

    “問題是,我還不需要你的幫忙。”江宿毫不掩飾地說。

    一針見血,讓張霧善的怒意都平息下來了。她究竟是怎麼了?剛才才承認自己一點用處都沒有,現在卻質問為什麼江宿不讓她插手……這不是自相矛盾,是什麼?

    張霧善垂下頭,看著腳上的靴子,視線有一點模糊。

    “你不是對媒體很感興趣?”江宿的語氣軟了些,“我認識一個人,關系還不錯,你要是有想法,我跟他聯系,不會刻意安排,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我……”張霧善半晌才回答,“考慮考慮。”

    她態度轉得這麼快,江宿反而不能接受,彎下腰看她。

    張霧善直接推開他,他表情一怔,剛想說話,江為簡的聲音就響起了。

    “你們兩個……又吵架了?”

    張霧善看到江為簡,立刻想到上次她當著他的面打江宿耳光的事,馬上回答:“沒有,沒有。”

    “沒有就好。”江為簡一副松了一口氣的表情,“話都說完了吧,一起回去吧。哦,對了,阿宿,你舅舅也來了,他沒見過張霧吧?正好見個面。”

    張霧善一震,羅尚清在江家?

    “今天不合適,張霧還要回醫院。”江宿說著,看向張霧善。

    張霧善立刻附和:“對,我還要回醫院。”她差點把紀筱筱的事給忘了。

    “醫院?你怎麼了?生病了?”江為簡關心道。

    張霧善懶得解釋,便說:“算是吧,一點小毛病,沒什麼,我走了。”

    江為簡有點遺憾:“有時間多到家裡來轉轉,那只龜,肥了很多。”

    張霧善笑了笑,開了車走了。

    江宿便跟著江為簡慢慢地走回家,江為簡問他:“張霧快畢業了吧?你們什麼時候定下來?”

    “早著呢。”江宿淡淡道,他還有很多事沒做。

    江為簡便老大不高興地訓了他半天還不夠,回到家裡還對羅尚清抱怨。

    “阿宿,你交女朋友了?怎麼不帶來給我看看?”羅尚清笑道,那抹笑意是江宿最熟悉也曾經最信賴的。

    “回醫院去了,以後有的是機會。”

    “哦?生病了嗎?”羅尚清又問。

    江宿往江為簡那邊看了一眼,低下嗓子道:“沒什麼,就是一點意外,我怕爺爺擔心,一直沒說。”

    羅尚清往江為簡那邊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說:“應該的,你爺爺畢竟年紀大了。”

    最致命的敵人,往往就是你最不防備的親人。

    江宿冷眼看著羅藝清一直笑著跟羅尚清說話,還讓羅尚清平時多指點指點他,挫一挫他的脾氣,全然地信任。

    他曾經也是這樣,所以更想立刻揭開羅尚清的真面目。

    可是羅藝清該怎麼辦呢?如果她知道,親弟弟不僅謀害了自己的丈夫,還處心積慮地想要奪取自己兒子的財產。

    而江為簡,白發人送黑發人對他來說已經是沉重的打擊了,如果知道這件事,不知道還能不能承受得住。

    還有張霧善……最讓人頭痛的就是她了。

    羅尚清不會傷害江為簡和羅藝清,因為羅尚清想達到目的,只能讓所有的財產轉移到羅藝清那裡,才能拿到手。但是張霧善就不一樣了,如果他有什麼意外,張霧善就是第一繼承人,如果羅尚清知道了這層關系,他肯定會想法設法除掉張霧善的。

    除了樊律師,現在還沒有第四個人知道他和張霧善真正的關系,而在他的刻意營造之下,張霧善也不會主動跟人提起,他不怕這件事會洩露,他怕的是張霧善知道羅尚清的真面目。

    如果知道父親的死跟羅尚清脫不了關系,那個一接到消息就在考場哭得稀裡嘩啦的她,究竟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他實在不敢保證。

    想到這裡,江宿低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今天他又把她逼遠了,這樣最好了,離他遠一點,他便不會再分心了。

    只是江宿沒想到,張霧善走得那樣遠,遠到了馬來西亞。

    作者有話要說:各位大神,看在小淳那麼勤快的份上,讓我更上吧~~

    各位晚安~~


67 新年

    吉隆坡,常年如夏,張霧善在這裡度過了一個別樣風情的冬季。到這邊已經快兩個月了,那時候的心情,一閉上眼睛她還能清晰地感覺。

    “但是,我還不需要你的幫助。”

    心在那一瞬間被刺痛,她還來不及舒緩不受肯定的疼痛,那顆心比她早一步意識到那份情感——她對他的依賴,遠遠超過她的以為。

    從前,多少人捨棄她揚長而去,這一世,她沒有多少猶豫地就做出了決定,能爭取的人全力爭取,不能爭取的,她不會再留戀,可對於江宿,她始終沒有做過決斷,總是對自己說,既然他已做出選擇,她尊重他的選擇,但是她的選擇又是如何?

    從來不主動,也沒有放棄,接受他給予的,不強求他保留的。

    她想,就算他和紀筱筱現在真的沒有什麼,以後也會在一起的,所以她就做他的妹妹吧。

    可那一瞬間,那份情感湧了上來,她才發現那根蟄伏已久的感情線。

    她不做決斷,不是因為隨緣,而是因為她不敢,不敢將這根線拉起來,因為她害怕,害怕如果握不住,便會徹底失去。

    就這樣放在心裡,是最安全的位置,雖然不會得到再多,可至少不會失去,她就是這麼想的吧?江宿和她的接觸越來越多後,她不自覺地想要更多,江宿卻將她推開了。

    她並不埋怨,反而有點感激,因為如果她沒有發覺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就淪陷了,那樣的她會是什麼樣子?毫無主見,葵藿向陽般眼中只有他,而她的脾氣卻需要別人全然地來包容,最終還是會重蹈覆轍吧。

    這不是她想要的,不是重生後的張霧善想要的。

    她想要的是,不是菟絲花,不是溫室,而是就算當不成並參的大樹,至少也能活出自我的灌木,她總是在江宿面前一次一次地忘記了這一點,這唯一能讓她站在他面前的一點。

    剛好林月桐打電話說想她,她想也不想就飛過來了,想讓心情澄清一下。

    結果……真是悔不當初,她怎麼會忘了,她的外公林遠之是什麼樣的頑固老人呢?

    聽說她聯手張佑嬌壓制張佑棠的事,又聽說張建平卸任的事,林遠之看到張霧善,直接讓她跪祖宗牌。

    “我這是替你爺爺教訓你,子不言父之過,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麼?為人子女,不體恤父母就算了,還如此忤逆尊長……”林遠之又看向林月桐,說,“你也跪下,這件事你也有錯,這是你和前夫的事,自己不解決,還讓兒女幫你收拾,這是我教出來的女兒嗎?”

    林月桐沒有反駁,拉起裙子就要跪下去。

    張霧善抱住她的腿,說:“都是我的錯,我來跪吧,媽媽的,哥哥的,我一起來跪。”

    林遠之頓了一下,板著臉說:“你能這樣想就好,認真給我跪著。”然後將林月桐帶出去,讓張霧善一個人跪著。

    之後的兩個月,林遠之對張霧善更是嚴厲至極。張霧善身處新馬泰,卻一天出游的機會都沒有,因為她要在家抄《孝經》——用毛筆字,沒有規定多少遍,直到林遠之看了滿意為止。

    可林遠之是誰啊?曾經是吉隆坡華人書法協會會長,讓他滿意簡直是比登天還難。要不是過年了,外孫女不宜留在外公家吃團圓飯,張霧善恐怕還要再寫上好幾個月呢。

    林遠之給張建平打了電話,讓張霧善飛回雲城過年,張霧善只能在林月桐依依不捨的眼神中收拾東西飛回雲城。

    江宿布置了年後幾天的任務,幾個經理出去後,樊律師急急忙忙地進來。

    江宿抬起眼掃了他一眼,將手上的筆一丟,站起來,走到落地窗邊,看著遠處的車流。

    過了很久,他動了動,雙手插兜,問:“什麼事?”

    樊律師趕緊回答:“剛剛我收到了一張支票,面額一千萬,簽名是……馬來西亞的林遠之先生。”

    江宿沒說話。

    樊律師看著他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有一種難過的感覺。

    “知道了。”江宿終於開口,“你也下班吧,一年難得放假幾天。”

    “小江先生,你也早點回去吧。”樊律師最終只說了這麼一句。

    身後終於歸為一片安靜,江宿看著窗外明亮的車流,雙手忍不住握成拳。

    張霧善,她是什麼意思?還他一千萬,是想跟他劃清界限嗎?

    他一拳狠狠地打在玻璃窗上,發出一聲悶響。這樣最好了,正合他的打算,不是嗎?

    張霧善覺得張建平的心裡指不定正在罵著林遠之呢,要不是林遠之的要求,她多半不會回來,這頓年夜飯也不會吃如同嚼蠟般難受。

    她沒打算回來,所以之前的事沒有給自己留半分余地,所以做好了被罵被驅逐的准備,張建平卻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招呼所有人坐下吃飯。

    可她一個大活人杵在這兒,如同一根刺深深地刺入這個家中,所有人都不苟言笑,一點過年的氛圍都沒有。

    當然,也有例外。

    張佑嬌笑瞇瞇地問道:“善善,聽說馬來很好玩,你有沒有好地方介紹?”

    “我沒去逛,你可以找我媽當向導。”張霧善回答。

    張佑嬌又說了幾句,試著調節氣氛,效果不大。

    “你們怎麼回事?”張霧善小聲問道。

    “你大堂哥,跟你爸,對上了。”張佑嬌回答。

    張霧善有點詫異,張韞柏之前不是說等到張佑嬌接手後就回自己的公司去嗎?怎麼干得那麼起勁了?

    飯後,張霧善找張韞柏聊了才知道原因。

    張韞柏接手張韞楷的職務後,發現裕美的經營模式存在很大的弊端,嚴重制約著未來幾年新產品的開發和銷售,他提出改革方案,卻被張佑棠駁回了,因為耗資巨大,涉及面廣,稍有不慎便傷筋動骨。

    張霧善表示理解,以前張韞楷也說張佑棠在領導方面,屬於謹慎保守型,沒有十分的把握,他是不會輕易改變的,這一點,是好,也是不好。好的是,決策能夠持續貫徹執行;不好的是,就算存在不足或弊端,若非涉及根本,很難消除或改變。張韞柏的主張想要得到認可,還需要做很大的努力,而他又是沒做好決不放棄的人,所以現在裕美就是他唯一的目標。

    張韞柏問起張韞楷,張霧善笑了笑,說:“現在應該是在他女朋友那邊吧。”

    “聽說今年七月份就畢業回國,是不是要定下來了?”張韞柏說道,“你呢?和你那個江少怎麼樣了?”

    張霧善感覺到周圍的人忽然也安靜了不少,她覺得有點好笑,說:“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了。”

    “你……和他分手了?他也同意了?”張韞柏往旁邊看了一眼,猶豫道。

    “說分手還要他同意?”張霧善皺眉,“我不僅跟他分手,我還要跟他對著干。”

    “對著干?”張韞柏疑惑道,“干什麼?”

    “他不讓我干的,我就偏偏去干。”張霧善垂下眼瞼,看著手指,習慣性地動了動,想起自己被林遠之逼著戒了煙才遺憾地作罷。

    張韞柏不免好笑道:“你這是慪氣嗎?”

    “不,我是教他如何看低處。”張霧善昂起臉,臉上只有一種叫做堅定的神情。

    大年初一,張霧善睡了一天,然後打電話給江宿,跟他約在上次那個公園見面。

    天下著雪,還依稀夾著幾點細雨,張霧善靠在車頭,穿著一件絳色大衣,在一片白色中很是亮眼。

    江宿慢慢地走過來,沒穿外套。

    “外面冷,進屋聊吧。”他說道。

    張霧善沒有接受,說:“收到了嗎?”

    江宿嘴一抿,嗯了一聲。

    “那就好,也不枉我的手累了兩個月。”張霧善直起身子,站到他跟前,仰頭看著他,說,“一直以來,都很感謝你,真的。”

    江宿退了半步,垂視著她說:“你說這個會不會太晚?”

    “不晚,永遠不會晚。”張霧善吸了一口氣,笑道,“其實,我們這樣挺不正常的,以前瞎整亂來,現在呢,多少知道點道理,不能再耽誤你了。對了,紀小姐出院了沒?”

    江宿沒說話。

    張霧善自嘲地笑了笑,伸出手,伸到他面前。

    江宿瞪著她,說:“想也別想。”

    “車子和房子都是我的了,你沒理由還拿著鑰匙。”張霧善堅持道。

    江宿頓時就惱了,從兜裡掏出一把鑰匙,甩到她手上,轉頭就走。

    “你等等,這個,”張霧善叫住他,拿出一個東西,遞過去,“還給你。”

    江宿的眼神忽然就冷下來了,他向前走了一步,張霧善強忍住後退的沖動,看著他從手中拿起那根腳鏈。

    “這種東西,送出就沒有收回來的道理,你不要,直接丟掉就行了,不必勞你大駕專程過來。”江宿冷冷地說道,隨手將鏈子往旁邊一甩。

    “你……”張霧善驚訝道。

    江宿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又折回來往她手裡塞了個紅包,說:“願你……新年好。”

    張霧善一愣,半晌才對著江宿已經遠去的背影揚聲喊道:“新年好!”

    新的一年,她和他之間,真的需要新的關系,早在一年半前就該有的新關系。

    江宿回到家裡,江為簡問他:“大過年的,是誰啊?”

    “一個不熟的家伙。”江宿含糊地說。

    兩個月不見,她臉上的漫不經心和不確定一下子就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成長中的堅定,這樣的她,是他期望中的她,卻也是他不敢接受的她。

    “對了,待會兒你要去見張霧吧?帶她過來坐坐吧,跟去年一樣。”江為簡又說。

    江宿一愣,說:“誰說我要出去?”

    江為簡詫異地看著他,說:“今天不是情人節嗎?你們年輕人不是最興老外這一套嗎?”

    情人節!

    江宿猛然站起來,快步往外面走去。

    車子已經離開了,只有兩道車痕證明她曾經來過,江宿微微歎氣。

    沒幾天,羅藝清拿著一個小包裹給江宿,說:“今天有人快遞一份東西給我,你看看怎麼辦吧。”

    江宿不解,接過包裹,運單上熟悉的字跡讓他的心一跳,他打開包裹,裡面有幾樣東西,其中一樣,是那根他已經丟掉本應該埋在公園的雪下的鏈子。

    “你們怎麼回事?”羅藝清皺眉道,“整天吵架,真要是合不來,干脆就分手算了,省得我們這些老的跟著受折騰。你要是願意,學校的新老師有幾個不錯的,我給你介紹。”

    江宿久久才說:“不用,我有別的人了。”

    羅藝清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說:“你喜歡上別人了?”

    江宿不置可否,說:“這件事要瞞著爺爺,我怕他一時接受不了。”

    “你就不怕我接受不了?”羅藝清生氣道,她看到張霧善有那根鏈子,又看到他對張霧善那份耐心,還以為他當真要定下來了,沒想到……

    江宿將鏈子拿在手裡,說:“改天我把人帶來你看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當了一天的清潔工……怨念中。

    晚安各位~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6:09:26

68 戒掉

    情人節裡說分手,算不算一件很羅曼蒂克的事?

    對張霧善來說,想要戒掉這種名叫江宿的癮,是一件艱難的事,比戒煙還難。

    重生後要擺脫毒品依賴的精神狀態,不得不吸煙,而現在,好不容易戒掉的煙癮,因為江宿而再度光臨,或許她這輩子的最佳伴侶當屬香煙。

    她翻出江宿的卡,江宿的衣服,江宿的口杯,所有帶著江宿味道的東西,全部裝到箱子裡打包封好,叫了快遞,快遞出去。然後分別給樊律師和Andy打電話,商量付他們傭金的事情,她實在找不到人替他們兩個,只能付薪水請他們為她工作。他們兩個開始都沒敢接受,過了兩天才打電話過來回復她,大概從江宿那裡知道了她的態度。

    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張霧善開始打聽羅尚清的事。

    林徵桐對張霧善的請求感到很不解,問她為什麼要打聽這個人的事:“你不是跟江宿分手了嗎?怎麼還去打聽他們的事?”

    “跟他沒關系,”張霧善解釋道,“我有用,舅舅你知道多少?”

    江宿雖然沒有說,但是張霧善知道,她肯定處在某種危險之中,她可不能傻傻地等著別人來保護她,她要學會保護自己。

    “霧善,舅舅沒有唬你,”林徵桐嚴肅道,“你和江宿分開,我們大家都松了一口氣,畢竟他的父親是做黑道起來的,雖說金盆洗手了,可再怎麼洗,那種關系還是洗不干淨的。”

    “你是說,羅尚清也一樣?”張霧善問道,她怎麼記得當初江宿說過因為他老爸身份的問題,他外公很不願意將女兒嫁給他老爸?既然這樣,羅尚清也算是好人家的兒子,怎麼會跟江博成一樣呢?

    “這你就不懂了。”林徵桐解釋道,“羅藝清嫁給江博成後,羅尚清就跟著江博成跑生意,一個公司做那麼大,只會有一個老板,老板怎麼做的,底下的人就是怎麼做的,身在染缸當中,羅尚清能高尚到哪裡去?你最好不要惹上這種人,免得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張霧善哦了一聲。

    現在不是她惹不惹的問題,別人好像已經注意到她了。

    林徵桐的話多少給張霧善打了個警醒,她不敢貿貿然找人去搜集羅尚清的資料,決定先按兵不動,如果有合適的機會就抓住,實在沒有,就自己制造機會。

    過完春節,最後一個學期開學了,張霧善拿到了自淺。草。微。露。整。理己的畢業設計的課題,正要專心投入到其中,卻接到一個陌生人的來電。對方自稱是諾盛傳媒總裁辛琛的秘書,姓姚,想約她見面談點事,她問是什麼事,對方卻支吾著不肯說,她直接就掛了電話了。

    結果這個姚秘書堅持不懈地連續打了好幾天電話給她,煩不勝煩。

    “張小姐,我們是正經的大公司,很有誠意地想跟你合作,請您給我一個機會。”姚秘書不斷地說服道。

    張霧善一口回絕:“我不想當明星。”

    “不是這個方面的事。”

    張霧善又說:“我不缺錢,對拍三級片沒興趣。”

    對方頓了一下,忽然也不客氣起來:“我好聲好氣跟你說,你怎麼這個態度?這幾天就算是我倒霉,趕上了你家大姨媽來拜訪,撞到你心情不好,哪天你心情好了再聯系我吧。”

    “不好意思,”張霧善說道,“我家大姨媽天天來拜訪,你可能等不到那一天。”

    對方直接就掛了電話,張霧善立刻打了周一眉的電話,開口便質問:“你干嘛把我電話號碼給諾盛的人?”

    周一眉愣了一下,說:“姐們兒,那個短片是人家做的,人家要個電話號碼我能說什麼嗎?”

    “行,那我換號碼。”張霧善毫不猶豫地說道。

    “恐怕,有點晚了。”周一眉支吾道,“你有空上網看看吧。”

    張霧善這幾天一直忙著畢業開題的事,沒上網,不知道周一眉指的是什麼。晚上她打開電腦,在搜索引擎上輸入“諾盛”兩個字,都是些娛樂八卦,她再加上“辛琛”兩個字,還是沒什麼特別的新聞,她想了想又加上“張霧善”三個字,依舊沒有與她有關的。

    張霧善剛想關掉窗口,就看到一條“辛琛自嘲品味低,決定聘請形象顧問改頭換面”的消息,她一目十行地看下去,就看到“人選已經確定,是一位叫做Emma Zhang的新銳造型師”這句話!

    想就這樣逼她就范?做夢吧!雲城又不是只有一個Emma Zhang,張霧善直接合上電腦,洗臉睡覺,心裡詛咒辛琛這輩子都追不到諸葛宛墨。

    可沒兩天,張霧善就改變主意了,因為她去小超市買水時看到辛琛就諾盛准備投資的一部電影接受采訪時,記者問到他關於改變形象的問題,問他現在穿的這身打扮是不是新造型師的傑作,辛琛點頭,說,他很滿意這樣的效果。

    真不要臉!

    張霧善差點沒把手上的礦泉水往電視砸去,那個發油過量的發型,那身黑棕斜紋的西服,竟然敢說是Emma Zhang的傑作!真的太不要臉了!

    張霧善立刻打電話給周一眉,說:“你趕緊叫那個誰誰誰,那個辛琛,到原蕾來,馬上!”

    “怎麼了?”周一眉問道。

    “他不是想改頭換面嗎?老娘會讓他心滿意足的,讓他來。”張霧善咬牙切齒道。

    是不是她再不吭聲,他們就公開她的中文名,說她就是Emma Zhang,辛琛現在的形象都是她的設計?

    若是其他的事還好,可獨獨這件,張霧善決不能接受:說她性格惡劣,她覺得OK;說她狗仗人勢,的確是事實;說她揮霍無度,是有一點;可說她的品味是這樣,就算舉著槍對著她的腦袋,她也不會承認。

    辛琛終於來到原蕾,店裡的客人都清空了,張霧善翹著腿,雙手環胸,一臉不耐煩地坐在沙發上等著。

    辛琛猶豫了半天才進來,身後跟著一男一女。沒人招呼,辛琛有點無措地站在張霧善面前,說:“張小姐,這件事我是剛剛才知道的,但責任還是在我,我向你道歉。”

    他從來不看八卦新聞,包括自己的,他是說過要聘請形象顧問的話,可Emma Zhang這個名字不是他說的,是姚秘書讓記者加上去的,他並不知道這件事,而且他已經請了顧問,就是跟他來的這個。

    張霧善抬起眼睛盯著他,又盯著他身後的人,特別是那個女的,然後說:“道歉有用嗎?你能刪除別人的記憶嗎?你能彌補我受侮辱的審美觀嗎?”

    辛琛的臉立刻紅了起來,喃喃道:“抱歉,我沒想過會給你帶來這麼大的困擾。”

    “哎呀,Emma,話怎麼能這麼說呢?”辛琛身後的男人趕緊走上來,坐到張霧善旁邊,嬉皮笑臉道,“我們辛總沒你說得那麼差吧?他只是很特別而已,我就是想把他打造成為最特別的總裁,你也一起來嘛,我們兩個聯手讓他變成全中國最有魅力的男人,怎麼樣?”

    “離我遠點!”張霧善斜睨他,細長的眼睛全是冷冽,“我不是同性戀,對你沒興趣。”

    真真傷人的話,讓辛琛新上任的造型師立刻氣歪了臉,誰跟她搞同性戀,他可是地地道道的男人,只是穿得比較中性而已,明顯人一看他的喉結就知道了,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張霧善的毒舌竟然又升級了,李瑞和原蕾一干員工都默默地為這個男人致哀。

    “我是男人!你這是什麼破眼神?”男人呱呱大叫。

    張霧善反唇相譏:“我5.2的破眼神,可沒看出來你哪裡像男人,拜托你自覺點,不要妨礙我的視線。”

    辛琛今天來登門道歉的,張霧善是老大,男人只能將這口氣吞下,離張霧善遠點,眼不見為淨。

    張霧善的視線就落到了姚海霞身上:“是你做的吧?姓姚的秘書?”

    姚海霞抬頭挺胸,垂視著張霧善,說:“是我,怎麼樣?在我看來,你的品位也不過如此,你有本事就證明給我看,你跟邱羅不一樣啊。”

    “姚秘書!”辛琛呵斥道。

    張霧善搖搖頭,對辛琛說:“我之前就跟你說過,那麼有錢的人,怎麼會買不到好衣服呢?現在我終於知道了,難怪!”

    難怪什麼,她又不說了。

    張霧善是什麼意思,在場所有人都明白了,姚海霞氣得直發抖:“難得我們辛總看得起你,你別給臉不要臉。”

    辛琛剛想說話,張霧善就站起來,說:“我張霧善雖然不算什麼大人物,可也不是任誰都可以頤指氣使的,我這家店,不歡迎你們!”

    “張小姐,你別生氣,我的秘書心直口快,不是有心的。”辛琛馬上道歉道。

    張霧善翻了個白眼,做上級的替下級道歉,下級卻猶不知錯,總裁做成這樣

    的確是夠偉大的,她開口說道:“隨便哪個人你都可以幫他們道歉?你這樣的人,換我是她,也絕對不會選你。”

    她是誰,彼此心中有數,辛琛身子一震。

    “你們走吧。”張霧善轉身說道。

    “誰稀罕!”姚海霞氣哼哼地走了。

    辛琛卻沒有走,他看著張霧善,追問道:“張小姐,你之前不是說很看好我的嗎?”

    張霧善轉頭,一副對他很失望的表情:“是我誤會了,我以為你性格好,沒想到你性格那麼好,隨便誰都可以爬到你頭上,哪個女人願意自己的伴侶這麼窩囊?至少我不願意。”

    辛琛僵在那裡,一動不動,半晌才說:“真的那麼嚴重嗎?”

    張霧善懶洋洋地揮揮手,本來想叫他過來修理他一頓的,現在居然氣得沒火氣了。她見過諸葛宛墨,覺得本人的性格應該是那種很有見地,不是一般隨波逐流的女人,她很不解為什麼重生前諸葛宛墨會在辛琛和純粹只有一張臉和家事可以看的吳大可徘徊,現在她稍微理解了,至少跟吳大可在一起,不會看到秘書理直氣壯地干涉他們約會地點的情況發生。

    辛琛垂頭喪氣地往門外走。

    李瑞朝陳穎使了個眼色,陳穎一愣,揚聲對辛琛說:“這位先生,麻煩您等一下。”

    辛琛不解地回頭,張霧善也看著她。

    陳穎立刻擠出笑臉,低聲對張霧善說道:“師姐,你打算讓他就這麼走出去?”

    張霧善沒理解,陳穎又說了一句:“頂著這樣的發型?”

    張霧善頓時醒悟,立刻站起來,指著一臉茫然的辛琛,說:“李瑞,去關門。老何、Mike,今天不把他修理好,誰也不能踏出一步。”

    拜托,當初她可是發了誓的,每一個從原蕾走出去的人,絕對有一個賞心悅目的發型,怎麼能讓辛琛毀了這個誓言呢?

    作者有話要說:真的不能不說,我實在很佩服晉江的技術部門的高級人才們,真的~

    晚安各位,今晚我決定做面膜

    早上起來發現還是沒顯示,重新更一下


69 重視

    辛琛幾乎不敢相信鏡子中的那個人是他自己,那厚厚的劉海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飽滿的額頭,干淨整齊的短發讓他突然變得很清爽很干練。

    鏡子中張霧善毫不掩飾的眼神讓辛琛有點不習慣,他伸手摸了摸頭發,說:“這樣真的可以嗎?”剛才那個叫Mike的理發師根本不讓他把要求說完,上來就下刀,直接將他一直蓄著的劉海給剪了,他還以為張霧善拿他的發型洩憤呢。

    張霧善哼了一聲,問:“跟我說說,你是怎麼喜歡上她的?”

    辛琛有點難為情,這個問題他該怎麼回答呢?

    他是香港人,從小被送到國外當小留學生,念的都是要求很嚴格的寄宿學校,很少跟人接觸,前幾年父親身體不好,大哥接手了香港的事業,無法顧及內地,才把他從英國叫回來。他對國語一竅不通,也看不懂簡體字,下屬基本上不會粵語,英語也說得很差,交流困難,他不得不花很大功夫去學習國語。

    他記得那一天到電視台,電視台的台長把諸葛宛墨介紹給他認識,他握了她的手,對她說:“你好!諸葛小姐,我叫辛琛,很高興認識你。”

    她聽了他的話,撲哧一笑,用力地反握他的手,說:“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很辛苦的辛琛先生。”她委婉地糾正著他的發音,聲音字正腔圓,輕盈悅耳,在他耳朵裡不斷回響,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的心跳聲太大了,他一整天幾乎都聽不到別的聲音。

    之後又和她接觸了幾次,每一次他都會出糗,每一次他都無法將視線從她的身上移開,等到他意識到自己的心意,他在她面前越發局促了,最近聽說明咨實業的小開吳大可有意追求她,他才會想著要改變形象,想要大大方方地站到她面前向她表白,不想日後追悔。

    張霧善沒想到當初鬧得滿城皆知的三角戀竟然源於這麼一件小事。

    也許愛情就是這麼簡單,你不知道愛神給你下了什麼樣的咒語,但你總會為對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而傾心,願意為了得到對方的匆匆一瞥而奮不顧身。

    這樣的感覺,張霧善沒有體會過,無從得知,竟然有些羨慕,她看著呆呆的辛琛,心血來潮道:“你現在打電話給她,約她晚上吃飯,今天就表白。”

    “今天?”辛琛愣住了。

    “對,就今天。”張霧善拿起皮夾,拉著他的衣服就往外走。

    辛琛開始慌張起來:“今、今天嗎?”

    張霧善腳一頓,瞪著他,說:“如果你不想到時候煩惱要不要去參加人家的婚禮,你現在就打電話。”

    辛琛緊張得手心都冒出了汗,他摸出手機,按了好幾下才解了鎖,然後給諸葛宛墨打電話,結結巴巴地說了要求,諸葛宛墨答應了,還問他是不是不舒服,因為聲音聽起來很怪。他掛了電話,眼巴巴地看著張霧善,說:“她答應了。”

    “現在挑衣服去。”張霧善頭一仰,轉身出去,辛琛深深吸了一口氣,緊緊地攥著手機跟著出去。

    結果,在張霧善的慫恿和精神威脅下,辛琛竟然腦袋發熱地去買了鑽戒,當場就向諸葛宛墨求婚!

    過了好幾天,他都還能清楚地記得諸葛宛墨當時的表情,她眼睛瞪得大大的,平時總是端莊大方的臉上滿是難以置信,她結巴地說了半天才將她的意思表達清楚:她覺得太突然了,需要認真考慮考慮,然後落荒而去。

    他沒有太遺憾,因為本來只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或者他內心裡就很自卑,比不上吳大可,配不上她,想通過這樣的方式來讓自己的幻想早點破滅吧。

    姚海霞覺得上司變得很奇怪,那天她被關在門外,好不容易等到他出來,正為他的新發型感到驚喜,結果他就和那個妖女揚長而去,還吩咐她不要跟去,然後第二天回來到現在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失魂落魄,心不在焉,時而失笑,時而歎息,像中邪一樣,不知道那個妖女帶他去了哪裡,讓一向看似親和實際上很保守很固執的他變成這樣。

    而姚海霞心目中的妖女可不知道姚海霞的苦惱,她正在天虹俱樂部學習打高爾夫球呢。

    張建平突然打電話給張霧善,說今天要見幾個老朋友,讓她一起過去。

    張霧善看看外面的天氣,換了一身運動衣,套上一件厚外套過去。結果,會老朋友是真的,但只是張建平一個人去會,她是去參加家庭聚會的——張佑棠的幾兄弟都拖家帶口一起來了,張韞楷還沒回國,所以只有她來了。

    和張佑棠坐在同一輛高爾夫球車,張霧善很不自在,前段時間恨他恨得要命,恨不得自己不是他的親生兒女,而且他應該也恨她吧,畢竟她讓他身敗名裂不說,還把他最在意的公司交給了他最不認同的人。

    兩個人沉默了很久,張霧善正考慮著要不要下車回去算了,大不了再被罵就是了,張佑棠卻意外地開口了,說:“你今年就要大學畢業了吧。”

    張霧善一愣,然後嗯了一聲。

    張佑棠又說:“要不要讀研?”

    張霧善不自覺地在摸了摸臉頰,說:“就我這專業,大學就是瞎混,讀研沒意思。”

    “我聽你姑姑說你開了一家美發店,還有點名氣。”張佑棠又說了一句。

    張霧善點點頭。

    兩個人又再次無話可說,恢復了沉默。

    相對來說,張霧善跟張佑嬌比較合得來,剛巧兩個人的高爾夫都不怎麼樣,把教她們的張佑致氣得半死。

    休息的時候,張霧善坐在一邊,張佑致和張佑嬌兩個人聊天。

    “小妹,聽說三兒要讓賢,想讓老黃當總經理,這事我聽著怎麼這麼離譜呢,他和爸不是都挺防著老黃的嘛。”

    張霧善一愣,立刻看向張佑嬌。

    張佑嬌對她笑了笑,說:“大侄子那個脾氣,跟大哥是一點都不像,大嫂也不是那個性子,真不知道是遺傳了誰的,強得要命,死認一個道理,鬧得很凶。我看三哥是不想跟大侄子對起來,所以把黃舜申推上來。”

    張佑致想了想,說:“那三兒要退到什麼位置?”

    張佑嬌沒有回答,看著張霧善,說:“你說呢。”

    張霧善往那邊正和張佑原說話的張佑棠看了一眼,說:“財政大臣。”那是他的老本行。

    “Bingo!”張佑嬌打了個手勢,說,“現在好了,大將都點好了,我這個主帥要怎麼辦呢?”

    張霧善沒心思聽張佑嬌的打算,她在思考著張佑棠這麼做的原因,按她的理解,他應該很不放心把公司交給張佑嬌,會時時刻刻監視著張佑嬌的一舉一動才對,怎麼會這麼輕易就退居二線了?

    或者她把人想得太簡單了,不是她覺得應該會怎麼就怎麼樣的,就像江宿,她以為她把態度表示得那麼清楚,他就會按照她的想法來對她,但是她卻忘記了,江宿也有他的想法。

    “姑姑,女人怎麼樣才能讓男人重視自己呢。”張霧善忽然問道。

    張佑嬌先是一愣,對張佑致擠擠眉,然後說:“聰明的女人呢,就會當男人肚子裡的蛔蟲,知冷知熱,男人想要什麼就給他什麼,讓他覺得沒有人能代替你。”

    “笨的女人呢。”張霧善問道。

    “這個嘛,”張佑嬌輕輕撫了撫頭發,說,“當然就是事事跟男人作對,讓男人咬牙切齒吧,對吧,二哥?”

    張佑致不置可否。

    張霧善輕輕地呼出一口氣,說:“原來,我一直都很笨啊。”

    她從來不是體貼可人的女人,一開始讓她和他相遇的契機也是因為她的嬌蠻,也許他是覺得兩個人多少有點相像,也許他是看穿了她的脆弱,所以他總比別人對她多了幾分耐心幾分寬容。也正因為他總是給予,從沒有要求過什麼,她始終沒有想過要為他做些什麼,直到他親手推開她這一刻。

    “真的會生氣吧,這次。”張霧善靠在椅子上看著天空,想象著自己哪天能展翅翱翔的樣子,又想到江宿黑著的臉,她又不免失笑,生氣就生氣吧,也不會比現在更差。

    總得讓他明白她的心情吧,她現在,雖然還很稚氣,但已經做好了變成大人的准備了,他要接受這個事實,她也要正視自己的決心。

    所以,就算江宿事後會發怒到要殺了她,張霧善還是不後悔自己這一刻做的決定,她對張佑嬌說:“幫個忙唄,我想讓一個人認識我,卻又不想讓他知道我想讓他認識我。”

    張佑嬌挑眉:“我說女人,你的名字叫吃飽了撐的,是不是?”

    “一句話,行不行?”張霧善直接問道。

    “你說呢?”張佑嬌舉起一瓶水對張霧善示意了一下。

    沒過兩天,張霧善陪同張佑嬌出席一個大人物的私人聚會,當她一個人躲在陽台喝酒的時候,羅尚清走了過來,對她舉杯示意的時候,她在心裡輕輕一笑。

    “張小姐,怎麼一個人悶在這邊?”羅尚清不過四十出頭,氣質儒雅,平易近人,很不像商人。

    張霧善感歎著知人知面不知心,板起臉,睨了他一眼,冷冷道:“我心情不好,不歡迎江家人。”

    羅尚清呵呵一笑,說:“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姓羅。”

    張霧善強硬地打斷他的話:“我知道,羅尚清,江宿的舅舅,也是他當做父親的人。我很清楚,可你清楚我是誰嗎?江宿有沒有跟你提過我?”

    “他雖然沒有提過……”羅尚清故意頓了一下,說,“但是我知道,你跟他在交往。”

    “曾經。”張霧善強調道,“我對前男友的家屬沒什麼興趣,麻煩你不要打擾我,好嗎?”說著扭過頭,給他一個不配合的背影。

    羅尚清站了一下,拿出一張名片,放在陽台上,說:“那我就不打擾了,這是我的聯系方式,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可以聯系我。”然後轉身離開了。

    張霧善的目光掃過那張名片,哼了一聲,用手指挑起它,輕輕地往外面一丟,看著它飄落在黑幕中,然後仰頭將手中的雞尾酒一飲而淨。

    張霧善身後,一個人藏在暗處,將這一切看在了眼裡,然後偷偷地離開,走到羅尚清旁邊小聲地說了幾句話,羅尚清點點頭,表示知道。

    張佑嬌不動聲色地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心裡暗暗打了個警醒。回去的路上,她問張霧善為什麼羅尚清要監視她。

    “大概,我年輕貌美吧。”張霧善敷衍道。

    張佑嬌一手拍過去,說:“你在暗示老娘很老嗎?老實交代,你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張霧善吃痛地揉揉胳膊,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等著看好戲就好了。”

    一場她和江宿較勁的好戲,她相信,先投降的人,絕不會是她。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善善和江宿的第一次對決

    哦,明天周六啊,竟然要雙更……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6:10:15

70 施然

    三月初核算上月收益,李瑞難掩喜色地將賬本交給張霧善,這個月的雖然放了幾天年假,可收益還是漲了不少,他想謙虛點都沒辦法。

    張霧善花了很長時間看完,嚴肅而認真地表揚了所有人,然後對李瑞說:“按照之前說的,所有人的工資都跟著漲吧,你自己的也要漲。”

    李瑞有點不好意思:“都是老何和Mike兩個發型師的功勞,你給他們多一點吧。”

    “不該謙虛的時候你謙虛個什麼勁?”張霧善不滿道,“別人家難道就沒有優秀的發型師?是你的功勞就是你的,我最瞧不上這種態度了。”

    “我辯不過你。”李瑞無奈道。他現在拿的報酬已經很多了,比之前在學校不知道要高多少倍,更重要的是,表面上看起來張霧善是懶得管事,將所有的活兒都推給他,可在他看來,她對他的信任,比他父母還多,因為先前跟家裡提到這件事時,父母還擔心他扛不住呢,而且,她給他的這個發展的平台,或許是他在其他人那裡一輩子都得不到的。他從她這裡獲取的已經超過他所能回報的了,他怎麼還能再加自己工資呢。

    “李瑞,”張霧善鄭重其事地看著他,說:“現在在我眼裡,你已經不是雲大藝術學院國畫系的師弟了,而是這家店的經理,只有你拿了更多的工資,我才能得到更多的收益,你明白嗎?”

    李瑞的心停了一拍,瞬間就激動難抑:“明、明白!”

    張霧善點點頭,然後又看了看賬本,喃喃道:“這樣子,什麼時候才能還清債務啊?”她頭上現在還頂著外公那一千萬的壓力,那跟欠江宿的完全是兩個概念,要是還不上,她真的要在馬來的海灘上跪一輩子了,況且她還背負著林月桐那一千萬的投資壓力……原蕾賺的錢,只能拿來當做後期發展的資金,所以她現在花錢不得不面臨一個很尷尬的局面:錢,隨便都可以拿到,問題是沒有名目,沒有那份理所當然了。

    “你缺錢嗎?”李瑞詫異道。淺。草。微。露。整。理

    張霧善無比惆悵道:“這裡沒有哪個人比我還缺錢的了。”一千萬的債務啊,節流根本無濟於事,開源才是正道。

    張霧善這邊正在煩惱著人生大事,門外面也有一個同樣煩惱的人。

    陳穎看了看外面,提醒張霧善:“師姐,看外面,那天那個男人又過來了。”

    辛琛穿著那天她買的衣服正站在外面,只有他一個,張霧善示意陳穎讓他進來。

    辛琛在外面糾結了很久才進來,他看著張霧善卻什麼話也沒有說。

    “這年頭當總裁的都這麼閒嗎?”張霧善等得不耐煩了。

    “那天……”辛琛猶豫道,“那天之後,她還沒給我回復,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意味著我沒有機會了?”

    張霧善盯著他的表情看了半天,然後說:“你不要告訴我,她說考慮幾天再回復你,你這幾天就一直干等著她的回答,什麼表現也沒有?”

    “需、需要表現什麼嗎?”辛琛驚訝道。

    “拜托!你怎麼這麼……”張霧善竟然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來形容這一刻她的心情,“你當人家太缺男人了還是當你自己是那顆閃閃發光的‘非洲之星’,只要你一求婚,人家恨不得撲過來抱著你的大腿說,感謝你要娶我,這真是我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嗎?”

    辛琛無比窘迫,恨不得變成老鼠打個洞鑽進去:“我沒有那麼想。”

    “可你這麼做了!”張霧善提起腿,一腳踢在辛琛的小腿上,看著他痛得齜牙咧嘴卻忍著沒有去捂的樣子,忽然就氣不起來了,說,“你突然求婚,誰都會覺得你在開玩笑,就等著看你怎麼證明你的誠意了,可你倒好,沒送花,沒接人,沒默默地出現在她身邊關心她,就算她想同意都找不到機會跟你說了。這麼笨,真不懂你以前的女朋友是怎麼追到手的。”

    辛琛頓時臉紅起來,沒說話。

    張霧善看著他臉上那片驚人的紅雲,難以置信道:“你該不會還沒談過……”戀愛吧?這個人真的是現代人?不是從原始社會穿越而來的?

    辛琛的窘迫多了幾分,他急切地開口道:“那我現在要怎麼辦?”

    “怎麼辦?當然是想辦法讓她知道你的誠意。”張霧善無可奈何道,遇上了這麼……單純的男人,她忽然覺得自己之前給他出的注意會不會適得其反,弄巧成拙了?

    “要怎麼做呢?”辛琛有點無措,“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是喜歡她嗎?你不是想娶她嗎?你不是想給她一輩子的幸福嗎?”張霧善一字一句地說著,“你怎麼想的,就怎麼跟她說,說給她聽,做給她看,就好了。”

    辛琛聽了,似懂非懂,默默地走了。

    張霧善呼了一口氣,半天才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他不會打算又穿著那套衣服去吧?還是說,他打算以後就穿那一身去見諸葛宛墨?她翻了個白眼,拿起車鑰匙就出去了。

    幸虧張霧善追上了,不然辛琛真的會就這樣去赴約——他剛剛聯系了諸葛宛墨,等她下班後在上次的餐廳見面。他不明白為什麼不能穿同樣的衣服,張霧善懶得解釋,跟他去挑了衣服。

    “張小姐,你真的不願意當我的造型顧問?”張霧善正拿著一件淺藍色細格絨面襯衣對著他比劃,辛琛問道,“是不是我什麼地方做得不對?”

    張霧善看了他一眼,隨手將襯衣丟給旁邊等著的店員,走到領帶區,半晌才說:“辛琛,不是我不願意,而是我不能。”她拿出一根領帶,隨後往後丟,店員靈活地接住了,“我不懂造型,更不懂男裝,你想徹底改變,還是請專業人士吧,要不,我給你介紹也行。”

    既然她這麼說了,辛琛便不好再說什麼,接過她遞過來的衣服進了更衣室去換。

    張霧善上下打量,看著襯衣的開口,腰帶的扣子,褲子的折痕和長度,還伸手去提了提褲子,然後臉色一變:“你究竟是不是在英國回來的?竟然敢穿白襪子,給我換一雙。”

    辛琛想問為什麼,被張霧善眼神一橫,乖乖地去換了。

    就這樣,辛琛穿著灰色毛料雙排扣西黃,深灰色長褲,紅色圍巾,懷兜著裝著鑽戒的小盒子,帶著郁金香去了餐廳。

    張霧善問了餐廳的位置,等辛琛出發後也跟著過去了,因為她今天在那裡也有一場約會。

    羅尚清約了她在那裡見面,她拒絕了,他卻再三讓她去,說想讓她看點東西。

    張霧善准時到達餐廳,報了名字,服務生便帶著她上了二樓的隔間,她隨意一看,便看到辛琛正在角落的位置裡坐著,一臉緊張,她快步走進隔間裡,往下一看,就看到羅尚清和羅藝清兩姐弟坐在下面的一桌。

    羅尚清不經意地往上面一看,張霧善挑眉地看著他,他不動聲色地收回了視線。

    沒一會兒,江宿和紀筱筱就出現在餐廳門口,雖然張霧善知道江宿的用意,可是她心裡還是很不舒服。她看著他們走到了羅尚清姐弟面前,江宿介紹了一番,四個人坐下說話。

    張霧善離得遠,聽不到他們說話的聲音,可看紀筱筱的表情,應該是在表演“准媳婦見婆婆”的劇目。

    羅尚清站起來,往張霧善這邊一瞥,往洗手間那邊走去。

    張霧善伸手叫了服務生,點了一瓶紅酒:“不用拿上來,送去5號桌就可以了。”

    “馬上幫您送到。”

    羅尚清讓她看到這一幕的目的是什麼呢?是想激起她的怒氣,然後利用她來牽制江宿嗎?張霧善不清楚也管不著,她只知道她自己目的淺※草※微※露※整※理是什麼。

    服務生已經推出紅酒在下面等著了,張霧善站起來,施施然地下去,在樓梯的時候和正好上來的諸葛宛墨,諸葛宛墨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她微微一笑,錯身而過。

    當她走下樓梯的時候,正對著她的江宿和紀筱筱倏然變色,江宿立刻說了一句“失陪一下”站起來,他瞪著她,眼裡帶著警告和怒火。

    羅尚清和羅藝清已察覺到不對勁,回過頭來看,兩個人的臉色也變了,羅藝清是擔心,羅尚清是驚訝。

    張霧善直直地看著江宿的眼神,倔強堅定,毫不退縮,她走過去用力推著他的胸膛,將他推開,直接坐到他的位置上。

    江宿沒有辦法,只能對羅尚清尷尬道:“舅舅,這位是張霧善張小姐,她是……”

    “大家都這麼熟了,叫張小姐多客氣啊。”張霧善打斷他的話,伸手對服務生打了個手勢,服務生很快就將紅酒推過來,熟練地擺上杯子,打開紅酒。

    另有服務生搬了椅子過來給江宿,江宿沉著臉坐在張霧善和羅尚清中間。

    “難得大家有緣在這裡相遇,我來敬大家一杯。”張霧善端起一杯紅酒,舉到大家面前,抿了一口,然後轉身將手搭在僵硬無比的紀筱筱肩膀上,靠著她,問:“紀小姐,好久不見了,你身體都好點了嗎?”

    “好多了,謝謝!”紀筱筱很快地說著,有點緊張。

    張霧善笑了笑,將杯子舉到她面前,說:“那還真得慶祝一下。”

    紀筱筱沒有拿杯子,輕輕地往江宿那邊□了一眼,低下頭,說:“不好意思,我最近不太方便喝酒。”

    張霧善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眼光往紀筱筱的肚子瞄了一眼,問:“幾個月了?”

    紀筱筱還是低著頭,沒有說話。

    張霧善放下杯子,看著羅藝清,說:“恭喜您了,羅老師。”

    羅藝清白著臉,說:“張霧……這件事是江宿做得不對,你看……”

    張霧善打斷她,說:“也不能全怪江宿,我也有錯,對吧,阿宿。”她側著臉看著江宿,任由他憤怒的眼神盯著自己,她看到他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攥得緊緊的,關節都發白了,忽然有一種痛快的感覺。

    “現在怎麼辦呢?”張霧善翹起腿,看著江宿,說:“我家親戚本該來報到卻沒來,最近食欲也不好,不知道需不需要上醫院檢查檢查。”

    江宿猛然盯著張霧善,張霧善對他聳聳肩。

    現場一陣沉默,羅藝清最先反應過來,她猛然站起來,對著江宿呵斥道:“阿宿,你究竟怎麼搞的?”

    羅尚清掩飾住他臉上的驚愕,站起來安撫羅藝清。

    張霧善轉頭瞄著紀筱筱,說:“紀小姐,以後我該叫你姐姐還是妹妹?”

    紀筱筱臉色難看極了,她站起來,說了一句“不好意思”就走了,江宿坐了一會兒,也跟著出去了。

    張霧善將被杯中的紅酒慢慢喝完。

    羅藝清欲言又止,張霧善對她說:“味道很純,可以喝一點。”她站起來,樓上辛琛探出一個腦袋,喊了一聲“張小姐”,她對羅藝清和羅尚清笑了笑,施施然又走回了樓上。

    作者有話要說:坑爹啊,究竟給不給更!!!


71 因為

    張霧善剛上去,辛琛就沖過來,攔住她,低聲說:“她說先從朋友做起,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好事。”張霧善狠狠拍在他的肩膀上,說,“鎮定點,別一副娘樣,人家看著呢。”

    辛琛一震,挺直胸膛,跟著張霧善一起走回餐桌。

    “諸葛小姐,不介意吧?”張霧善說著就要坐下,辛琛眼明手快地幫她拉開椅子。

    要不要這麼周到?張霧善翻了個白眼,嘀咕道:“又不是老外,真不習慣。”

    “是吧?我也這麼覺得。”諸葛宛墨附和道。

    兩個人同時往辛琛那邊看了一眼,看著辛琛一陣緊張,問了句怎麼了,兩個人又相視一笑。

    “沒想到你和辛先生也認識。”諸葛宛墨笑道,“不久前我外公翻看書展的東西,看到那個簽名本,還提到你來著,說你的字浪費了就可惜了。”

    張霧善唔了一聲,說:“不用可惜,我最近進步了很多。”在馬來整整練習了兩個月,想不進步都挺難的。

    “改天去我們家轉轉吧,老人家一個人在家,挺喜歡別人打擾的。”諸葛宛墨提議道。

    張霧善不喜歡跟陌生人這麼親近,本想拒絕,可看到辛琛眼中的渴望,忽然改變了主意,說:“方便帶朋友嗎?”

    辛琛猛地看著張霧善,馬上又緊張地看向諸葛宛墨。

    諸葛宛墨深深地看著張霧善,說:“當然……沒問題。”

    辛琛的歡喜立刻溢於言表,他感激地往諸葛宛墨那邊看去,諸葛宛墨卻扭過頭跟張霧善商量時間,饒是如此,他還是很激動。

    “你一個人來的嗎?”諸葛宛墨問起張霧善。

    張霧善聽到背後一陣蹬蹬蹬地腳步聲越來越近,說:“跟朋友一起來的。”話音剛落,腳步聲停住了,諸葛宛墨和辛琛都愣愣地看著她背後,下一秒椅子就被人拉出,她的手被握著,提起來。

    她順勢站起來,轉過身,看著江宿。

    “走。”江宿捉著她的手轉身就要走,張霧善卻不肯配合,死死地釘在地上,他有點惱火了:“不是說要去醫院檢查?現在就去!”

    “這位先生!”辛琛一臉不快地站起來,“請你放開我的朋友。”

    張霧善沒來得及說話,諸葛宛墨已經站起來,拉住辛琛的手,對他搖搖頭,然後對張霧善說:“他是香港人,他不懂這個。”

    “沒關系的,他是我前男友。”張霧善對辛琛說道,然後用力掰開江宿的手,揉了揉被抓疼的部分,又對辛琛他們說,“那我就先走一步了,辛琛,改天我再跟你聯系,到時候我們一起過去。”然後不看江宿,越過他,直接下了樓。

    江宿輕輕一瞟辛琛,轉身跟上張霧善。

    那個眼神很銳利,辛琛嚇了一跳,然後覺得諸葛宛墨握著他的手緊了緊,他問道:“那個人是誰?”

    “他是江宿。”諸葛宛墨松開手,虛弱地坐下來,“雲城裡響當當的人物,你以後注意點。”

    “那張小姐呢?”辛琛不由得關切地問。

    諸葛宛墨想到剛才張霧善的表情,說:“她,應該沒事。”況且,看樣子他們的事也不希望別人插手。

    江宿一路上飛車,直奔到醫院,讓張霧善去做了檢查。

    張霧善當然沒有懷孕,只是因為剛從熱帶回到雲城,氣候變化太大了一時適應不了,經期延遲了。

    江宿又讓她做了全身檢查,沒什麼大問題,醫生只是囑咐多吃多穿多運動就好了。

    “你還真當我有了?”張霧善斜睨他,“你當我爬牆還是雌雄同體?”

    江宿抹抹臉,說:“不檢查我怎麼知道你有什麼毛病?”看她今天的架勢,他還真怕她被舅舅誤導了,以為紀筱筱肚裡那個是他的,然後真的也許搞一個出來給他。

    “紀筱筱真有了?”張霧善看了看四周,問道。

    “嗯。”江宿閉著眼睛靠在牆上,有點疲倦地回答。

    “誰的?”

    “現在是我的。”

    張霧善安靜了一下,看著江宿,伸手去戳他的臉,說:“那以後是誰的?”

    江宿過了很久才睜開眼睛,看著張霧善,說:“周寧。”

    張霧善想了想,問:“周寧是誰?”

    “謝長林的秘書。”江宿說了一個意外的名字。

    張霧善一怔,瞪著江宿,驚訝道:“你們……”太冒險了吧?

    謝長林是雲城現任的一把手。

    張霧善記得去年的時候曾經委婉地跟江宿提過今年年尾雲城政界會發生的大事,那時候她就覺得他會抓住這件事做手腳,沒想到竟然是從謝長林的秘書這裡下手。

    可是去年那時候他不是已經帶著紀筱筱出現在公開的場合了嗎?在那之前,他打算讓紀筱筱干嘛?現在紀筱筱懷孕的是周寧的孩子,對謝長林又有什麼影響呢?

    還有那些一直讓她很在意的事情,他總是不說,她不喜歡猜,也不喜歡被這樣隔離開,所以重生前才會鬧成那個樣子。

    一想到這些,張霧善很沮喪,江宿立刻感覺到了,伸手摸著她的臉,問:“怎麼了?”

    “現在在你舅舅眼裡,我是什麼身份?”張霧善問道。

    “應該是因為我劈腿而甩了我的前女友。”江宿回想,“八月份的時候你跑到我家去那次,他知道。”羅尚清曾經問過他被打的臉是怎麼回事,還開玩笑地說是不是偷吃被女友看到了。

    “那在你眼裡,我是什麼身份?”張霧善又問。

    江宿看著她,說:“該是什麼,就是什麼。”

    張霧善呵呵一笑,仰頭看著天花板,說:“江宿,我以前不懂,所以總是誤會你。最初回來的時候,說實話,我還誤會呢,我本來想著要成全你和紀筱筱的。”

    後來她發現的端倪越來越多,他帶她回家,他對她千方百計的保護,還有天虹見面紀筱筱把風的那一次,直到後來他跟她說羅尚清的事,她終於領悟了他的用意,只是,計較了那麼多年的事,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你真以為我和她……”江宿沉下臉。

    “因為你從來不說,因為你在我面前表揚她了,因為別人都不知道我而你卻讓所有人都知道她了,因為,”張霧善頓了頓,說,“因為和她吃飯的時候,你不接電話。”

    那一年的潸然淚下,那一年的嚎啕大哭,那一年的心灰意冷,終於說了出來。

    張霧善呆呆地看著天花板,按著胸口,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江宿卻一下子將她拉起來,擰著眉,說:“我不說,你不也從來不問?你做不到的,人家做到了,我在你面前表揚她,激勵你向她學習有什麼錯?你們女人較勁的功夫不是很厲害的嗎?最後一個,我實在不懂你想說什麼,約人吃飯時,手機調成靜音是最基本的禮儀吧?這是對別人最起碼的尊重,我對誰不是這樣?”

    “你跟我吃飯的時候就不是這樣!”張霧善脫口而出,怎麼不見他尊重她?三個電話一個接著一個地響,吵得她心煩,讓他關機,他不肯,說怕公司有急事什麼什麼的。

    江宿一愣,捂著嘴,有點難為情道:“那是因為……”

    “因為什麼?”張霧善伸手去拉他的手,想拉下來,可怎麼也拉不下來,江宿死死地捂著下半部分的臉,她不甘心,又追問了一遍。

    “你不是常說不化妝就不能出去見人嗎?可你不也常常在我面前不化妝?”江宿別過臉去,又說,“在別人面前我都是穿了衣服的,在你面前就不一定……道理都是一樣的。”

    張霧善呆了呆,他的意思是,他只對她這樣?

    不是這麼捉弄人的吧?

    “你若是不喜歡,”江宿低下頭,摸了摸耳朵,說,“以後我注意就是了。就這點事……直接跟我說就好了。撞我就是在你跟蹤我和她吃飯之後吧,你就因為這個原因?你都介意多久了?一年半了,你真厲害。”

    不止一年半了,張霧善心想,忽然覺得有點心酸,重生前的三年加上重生後的一年半,這件事一直在她心底刺了四年半,讓她始終沒有辦法與江宿坦誠相見,結果,真相竟然這麼荒謬可笑。

    張霧善不知道是想笑還是想哭。

    為了江宿眼中的“這點事”,她輸掉了一次人生,而江宿甚至不知道她的想法,僅僅是因為她的以為不同於他的以為。

    “那你為什麼會跟我離婚呢?”張霧善忽然問道。

    江宿古怪地看著她,說:“你就那麼想跟我離婚?”這已經是她第二次提到這件事了,他心裡很不舒服。

    “我只是想知道,什麼情況下你會主動跟我離婚。”張霧善執著地追問。

    江宿伸手蓋住她的眼睛,說:“就現在的我而言,什麼情況都不可能。”

    張霧善舉起雙手,握住那只蓋住自己眼睛的大手,一動不動。

    “好了,你氣消了吧?”江宿放開手,摟著她,說:“今天的事不會再有第二次了吧?”

    “你可別誤會。”張霧善想起此行的目的,瞪了他一眼,說,“上輩子是上輩子的,這輩子是這輩子的,可不能混為一談。”

    “我不管什麼上輩子下輩子的,總之,我舅舅這件事你不要插手。”江宿專斷地說道。

    “你舅舅跟我有什麼關系?”張霧善奇怪地看著他,說,“別人都知道,你劈腿了,還搞大了別人的肚子,人都堵到我面前來了,我張霧善是這麼好欺負的?”

    江宿沉默了一下,說:“我沒劈腿。”她不是已經知道了那只是表面做戲?

    “我是真的不好欺負。”張霧善也說。

    “這不是兒戲。”江宿擰眉道。

    張霧善哼了一聲,扭過頭,說:“反正我現在沒欠你什麼,我想干嘛就干嘛。”

    江宿吸了一口氣,將她摟到懷中,努力說服道:“張霧,我已經布好局了,等這件事解決了,到時候你想干嘛就干嘛。”

    張霧善從他懷中仰起頭,看著他削瘦的下巴,問道:“在你的計劃中,你要我等多久呢?”

    “本來是要四五年的,不過你上次的提醒後,我重新布局,現在只要兩年就好了,兩年而已。”

    “到時候我就二十四歲了。”張霧善喃喃道。

    “對,你還很年輕,還可以做很多事。”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一件事?”張霧善的眼裡閃過迷茫和痛苦,說,“我可能,永遠也等不到二十四歲。”

    因為,現在還有一年多就到2011年8月11日了;因為,重生前他的計劃可能也是四五年,可她卻等不到他來帶她回去的那一天;因為,她不知道她的重生能不能改變原來的命運;也許,她真的等不到2011年8月12日。

    江宿推開她,緊緊地抓著她的胳膊上下打量她,咬牙切齒道:“你在胡說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好累!!!

    明天揭曉紀筱筱的動機。

    終於可以睡懶覺了。

    唉,我現在對**無語啊……

    晚安各位,周末愉快!

    PS:最近都回復不了評論啊,基本上,我連評論都打不開……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6:11:18

72 不歡

    胡說?也許是吧。

    重生以來,很多事都變了,也有很多事始終沒有變過,她努力地想著過好每一天,做好每一件事,卻從來不敢設想過結局究竟會是什麼樣子。

    “我曾經做過一個夢,一個很真實的噩夢。”張霧善輕笑道,“我夢到你離開我了,接著親人也拋棄我了,然後我也拋棄自己了,最後,我死了。雖然這是夢,可人生無常,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誰說得准呢。”

    如同她的心灰意冷,如同她的自甘墮落,如同她的不可挽回。

    江宿不以為然:“那讓它不可能發生不就行了?”

    “我和你都分開了,怎麼能阻止呢?”張霧善說道,“如果我今天不出現,你要多久才會跟我說真相?你覺得拿紀筱筱當擋箭牌,我這邊就OK了嗎?你整天說我天真,我覺得你比我還天真。”

    江宿沉默了一下,說:“他們不在乎我的女人是誰,也不在乎我有幾個,他們在乎的是我的……繼承人,只要紀筱筱懷孕了,你對他們而言就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

    張霧善盯著他半天,問:“那紀筱筱呢?你為什麼選她?她為什麼會願意?”

    “這是我和她的交易,”江宿解釋道,“她幫我轉移視線,我幫她把謝長林弄下台,各取所需。”

    張霧善愕然:“我不明白,你針對謝長林不是在我決定投資那一千萬之後才開始的嗎?”可紀筱筱跟他合作早在那之前。

    “周寧是紀筱筱的高中同學。”江宿忽然說道。

    張霧善茫然地看著他。

    “十年前,紀筱筱的叔叔被人檢舉利用職務之便挪用公款,在逮捕過程中不慎從三樓摔下去,當場死亡,她爺爺聽到這件事後,一下子接受不了,中風了,一直癱在床上直到兩年前過世。紀筱筱的爸爸不相信弟弟會做這樣的事,花了很大力氣去調查,發現弟弟果然是被人冤枉的,而且當天他的失足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江宿慢慢地說,“那時候,謝長林正好是紀筱筱的叔叔的頂頭上級。”

    張霧善無法接受這件事,她去過紀筱筱的家,在她看來,紀家是讓她很羨慕的幸福家庭,仿佛生活的艱難從來沒有降臨過一般,她實在難以相信那個家庭曾經發生過這麼不幸的事。

    “他們現在都過這麼幸福了,為什麼要去報仇呢?”張霧善喃喃道,報仇就意味沒有放下,沒有放下過去的悲傷,很難獲得新的幸福。

    “這就不是我關心的問題了。”江宿一頓,說,“我只在意她的決心。”

    紀筱筱的決心……

    “是周寧嗎?”

    “對,周寧是她高中的時候就在一起的男朋友。”

    竟然一早就計算好了,這是多麼強烈的恨意?張霧善想起紀筱筱,手指忍不住蜷縮起來。

    “你今天突然出現,把紀筱筱嚇一跳。”江宿又說道,“她等這個機會等很多年了。”

    可是,再大的仇恨能比現在的生活還重要?為了報仇,可以將自己的男朋友送到仇人身邊,可以置自己未出生的孩子於最危險的地方?甚至可以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張霧善皺起眉,這種事,她絕不認同。

    “她現在這樣,你怎麼忍心?”張霧善頓了頓,“目標是我又怎麼樣呢?他們又不知道我們結婚了,你也說過只要我沒懷孕就不會給他們造成威脅。”

    江宿直接搖頭:“再用兩年,不,不用兩年,就可以了。”

    “我也說過,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傻傻地等了。”張霧善也再次強調。

    結果,當然是不歡而散。

    江宿沒有拿到張霧善的保證,而張霧善也沒有得到江宿的認同。

    羅藝清和羅尚清第二天來找張霧善,張霧善想起昨天的事,坦白道:“我沒懷孕,我昨天跟江宿慪氣呢。”

    羅藝清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松了一口氣,她臉色復雜地看著張霧善,說:“你和阿宿怎麼會搞成這樣?”

    “這個問題你去問他吧,我可是受害者。”張霧善不想多談。

    “那你們打算怎麼解決?”羅藝清又問。

    張霧善往羅尚清那裡瞄了一眼,說:“該怎麼辦怎麼辦。”

    “你的意思是……”

    “字面上的意思。”張霧善張開手指,認真地看著指甲,說,“他能找其他女人,我就不能找其他男人嗎?我張霧善又不是非他江宿不可。羅老師,不要怪我說話難聽,我覺得你兒子太自戀了,總以為這個世界離了他就轉不了了,所有的事情非得他才能解決,說白了,就是太大男人主義了,你還是領回家去多打幾下吧,那些頑劣的孩子,不打可不成器。”

    羅藝清怔怔地看著張霧善漫不經心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麼之前感情這麼好的兩個人會變成這個樣子,還是說現在的孩子的想法跟她這個年代的人完全不一樣了?

    “哦,對了,關於那個孩子,如果是真的有了,”張霧善細長的眼睛彎了彎,說,“你們打算要的話,就該計劃婚禮了吧,不要的話,也該趁早打算。”

    羅尚清目光閃了閃,張霧善毫不避諱地對上他的打量。

    羅藝清回去之後立刻去找江宿,問他現在的打算。

    “看她的打算吧。”江宿歎了一口氣,說,“如果她想要,就生下來,如果她不想……”

    “你的打算呢?那也是你的孩子,阿宿,你的責任心呢?”羅藝清失望道,“我和你爸可從來沒教過你這樣。”

    “我沒說不負責……”江宿頓了頓,說,“本來是想要定下來的,可那天張霧出現,說了那一番話,她又不願意了,說要想一下。”

    張霧善這個出現,也不能說沒有好處,至少可以拖延羅藝清的追問,為他們的下一步計劃爭取時間。

    “今天我去找張霧了。”羅藝清說道。

    江宿半晌才說:“然後呢?”

    “然後她說,既然你可以找別的,她也可以。”羅藝清把張霧善對她說的話轉述了一遍,問,“你究竟做了什麼事讓她這麼難以釋懷的?”

    江宿沒說話。

    他沒做什麼,他只是不想讓她卷進來,如此簡單而已,她竟然覺得他自戀,大男人主義?還說什麼活不過二十四歲的荒謬的話。

    “你們這樣,是不是意味著我以後都不用再收集勺子了?”羅藝清輕輕地問道。

    江宿看著羅藝清,壓下心中愧疚,說:“收集,為什麼不用?喜歡勺子的,又不是只有那個家伙而已。”

    他這樣對待母親,如果被父親知道了,肯定會拿起棍子直接打過來的吧。江宿在心裡自嘲一笑,江宿,你其實就是一個沒用的家伙,連要保護的人都要傷害,可事已至此,他已經無法回頭了。

    張霧善也管不了那麼多,江宿想的,紀筱筱的打算,都不是主要的了,既然已經開了弓,就沒道理回頭。

    張建平又帶著她去打高爾夫的時候,羅尚清剛好也去了,便勸她好好考慮江宿的事。

    “我們這樣的人家,講究的是門當戶對,紀家根本配不上我們阿宿,兩個人不合適,勉強在一起也不會幸福。”羅尚清說道,“你介意的是他對不起你的事吧?男人嘛,誰沒個放縱的時候?只要你一句話,那個女人還有孩子,我都可以幫你搞定,怎麼樣?”

    “門當戶對?”張霧善挑眉,“別,擔當不起,我這種離經叛道,連自己老爸都可以對付的人,可高攀不起江家。而且,我最近換了口味,那種靦腆的男人比較合我口味,好男人果然還是要自己調教才行。至於你說那個孩子,我要等它生下來,去驗證DNA,看究竟是不是江宿的,如果不是,哈哈,看我怎麼笑他。”

    “你有新的對象了?”羅尚清有點吃驚。

    “算是吧,不過他現在喜歡的是別人。”張霧善聳聳肩,“我慫恿他去表白,等著他受挫,然後死心,我就可以趁虛而入了。”

    “那阿宿你就這麼放棄了?”羅尚清追問。

    張霧善奇怪地看著他,說:“怎麼,我不糾結著你外甥不是好事嗎?你要真不喜歡紀筱筱,給他介紹一些真正的大家閨秀就好了。不過你倒是提醒我了,就這麼分手實在劃不來,怎麼說也要敲詐一下江宿,讓他給我支付青春損失費。”

    羅尚清臉上一僵,說:“我只是覺得很驚訝你會這麼豁達。”

    “我豁達?”張霧善哼笑,“拜托,那怎麼可能是我呢?江宿欠我的,我會不差一毫地還給他的,到時候希望你不要覺得我太得寸進尺就好。”

    “你想怎麼樣?”

    “這個嘛,”張霧善笑了笑,“天機不可洩露。”

    晚上的時候,江宿的私人郵箱裡就收到一個陌生郵箱發來的信息,是一封長長的西班牙語文章,署名是E.K。

    E.K,Emma King。

    他看了三遍還是不明白什麼意思,隨後他又看了一遍,發現有幾個單詞是特別用了斜體,他寫了下來,最後拼成一個俱樂部的名稱,還有一個時間。

    是說這個時間到這個地方去的意思嗎?

    江宿查了一下日程表,然後對那個郵箱回復了一個“不見不散”。

    這一次,金小姐想要做什麼呢?

    張霧善帶著辛琛去拜訪了孫禹。淺※草※微※露※整※理孫禹依舊沒有給她好臉色看,但當她寫了幾個毛筆字之後,他態度稍微好了點,吩咐她多加練習,不要懈怠。

    這就是張霧善不想登門的原因,本來就不熟,非得裝成聽自家爺爺教訓的恭敬態度,實在很為難她。

    結果,反倒是對書法一竅不通的辛琛獲得了老爺子的關注,因為辛琛雖然不懂書法,可他一直對書法很好奇,問了很多問題,跟平常那些只想要字隨便敷衍問問題的人完全不一樣,問的問題都問到了關鍵點上,讓孫禹客串了一把好老師的角色。

    孫禹本來聽說辛琛完全不懂書法,基本上連鋼筆字都寫得很不好的時候很不待見他,可後來聽說他從小就去當留學生,反而稱贊他沒有忘本,國語說得好。

    辛琛很不好意思,直言國語是回國後才學的。

    孫禹沒有生氣,反而對他的坦誠很是欣賞。

    張霧善看著天然系的老人殺手辛琛,又看著不知道在想什麼諸葛宛墨,覺得自己難得樂於助人了一把,老天竟然這麼給面子,心裡有點高興。

    可卻有人不高興了,姚海霞在原蕾等了一個下午,果然看到辛琛將張霧善送回來,她氣鼓鼓地看著辛琛。

    “姚秘書,你怎麼來了?”辛琛驚訝道。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身體不舒服,不好意思這麼晚才更。

    今晚的加更,延遲到下一周吧,我會補回的。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6:11:52

73 神奇

    姚海霞站起來,板著臉,不高興道:“辛總,上班的時間你怎麼能跑出來玩呢?太不務正業了,公司需要你來主持大局呢。”

    辛琛摸摸頭,說:“有事你們給我打電話就好了。”

    姚海霞美目一瞪,說:“這是一個總裁該有的態度嗎?不上班,學紈褲子弟去吃喝玩樂,你怎麼能這樣辜負全公司職員的信任呢?”

    辛琛吃了一驚:“沒那麼嚴重吧?”他不好意思地對張霧善笑了笑,然後對姚海霞說,“是不是有什麼急事?現在就回公司吧。”

    張霧善面無表情地看著辛琛走出去。

    姚海霞跟在後面,不屑地看著張霧善,張霧善嘴一撇,陳穎不動聲色地踢開一張椅子,擋住姚海霞,姚海霞差點被絆倒。

    “走路時眼睛不要看天上,記得看路。”張霧善冷冷道。

    姚海霞一臉怒意,看看外面,又壓了下來,說:“我應該一開始不能辛總跟你這樣的走一起。”

    “我這樣的人,”張霧善挑眉,問,“是什麼樣的人?”

    “哼,”姚海霞沒回答,“總之你以後不要找我們辛總了,我們很多正經事要忙,不像你這麼游手好閒。”

    “姚秘書,你怎麼能這麼說?”辛琛從外面折回來聽到姚海霞這麼說,立刻拉下臉,“快點給張小姐道歉!”

    姚海霞別過臉,不說話。

    “張小姐……”辛琛歉然地看著張霧善,“姚秘書她只是……”

    “陳穎,關門!”張霧善打斷他的話,吩咐道,陳穎立刻將門關上。

    “辛琛,我說過的話你當放屁是不是?”張霧善一步步地走到辛琛面前,狠狠一腳踢在他的膝蓋上。

    店裡所有的人,包括客人,都愣愣地看著。

    “你瘋了?”姚海霞立刻沖上前,卻被李瑞拉住了。

    “看來你不僅需要請造型師,還要請保姆,請老媽子來管著,”張霧善又踢了一腳,“你這樣算什麼男人?一個秘書而已,也敢這樣對你指手畫腳的,將來你娶了老婆,是不是你們哪天上床都要由她來安排?”

    辛琛痛得直呲牙咧嘴。

    姚海霞看著眼睛都綠了,她想說話,陳穎適時地捂住她的嘴。

    辛琛好不容易舒緩了一口氣,說:“姚秘書她只是關心我,她沒有什麼惡意的。”

    “關心你?哼。”張霧善嗤笑,“我不知道你在英國是怎麼樣的,在我們這裡,女人這樣管著一個男人,只有兩種關系,要麼她是男人的老媽,要麼她是男人的女人,她是你哪一個?”

    “我、我……”辛琛說不出話來了。

    “你覺得人家是秘書,可人家是怎麼想的?”張霧善的視線輕輕地落在掙扎不已的姚海霞身上,說:“哼,辛琛我都沒放在眼裡,你是什麼人?居然在我的地盤上對我評頭論足?”

    張霧善使了個眼神,李瑞卻有點為難,他從來沒做過這樣的事,不懂該怎麼辦。張霧善瞪著他,說:“你忘了這裡是干嘛的?厚道點免費幫她弄一個時尚先鋒的發型。”

    李瑞恍然大悟。

    姚海燕立刻搖頭,拼命對辛琛使眼色。

    辛琛不贊同道:“不必這樣吧,她只是言語上讓你不快,你不高興的話罵她幾句就是了。”畢竟女孩子很注重形象。

    張霧善哼了一聲,說:“不弄發型也行,”她看著姚海霞,說,“你發誓,你對你們家辛總一點愛慕之心都沒有,以前從來沒有破壞過他和任何一個人可能會發生感情。”

    辛琛不解地看著張霧善,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姚秘書發這個誓。

    張霧善卻只是看著姚海霞,說:“說謊也行,反正沒人去查。”

    陳穎放開手,姚海霞卻一個字也不肯說。

    “姚秘書?”辛琛不敢相信地看著她,“難、難道你對我……”

    “對,我是喜歡你!”姚海霞豁然開口道,“我不是千金大小姐,可我比她漂亮,也比她能干懂事,除了家世我哪一點都比她好,我喜歡你那麼多年了,你為什麼、為什麼……”

    如果是其他人,她可能會默默放棄,可對象偏偏是張霧善……

    “姚秘書,我一直都只把你當成同事。”辛琛一臉為難道,“我從來沒有往那方面考慮。”

    “所以你現在就好好考慮,”張霧善說著,伸手示意道,“不好意思,我這裡不方便你們談情說愛,請移駕回府上去細談吧。”

    “張小姐……”辛琛求助地看向她。

    張霧善冷冷道:“請。”

    辛琛無奈,只能帶著姚海霞離開。

    張霧善對上店裡那麼多雙看著自己的眼睛,問出她心中的一個疑惑:“你們覺得,她剛才說的‘除了家世我哪一點都比她好’這句話中的她,是在說我嗎?”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點頭。

    張霧善挑眉:“我的眼光有這麼差嗎?跟她搶男人?”

    眾人默然。

    到了約定之日,江宿去了那個俱樂部,他隨便上了二樓,竟然遇到了宋淼。

    “你來這兒干嘛?”宋淼覺得奇怪。

    江宿含糊地說了個借口,心不在焉地四處張望,並沒有看到張霧善。

    “找人?”宋淼問道。

    “嗯。”江宿大道,正想換個地方,宋淼卻拍拍他,指了個方向。

    “你找的,是她吧。”

    張霧善正挽著王喜的胳膊,婀娜多姿地走進大廳,江宿的眼神沉了沉。

    張霧善怎麼跟王喜走一起?之前不是對手嗎?怎麼現在這麼親暱?她讓他過來就是想他知道她多麼厲害,和敵人冰釋前嫌?他時間可沒有那麼多。

    紀筱筱的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羅藝清已經接受這個事實了,准備要跟紀筱筱的父母見面,見面之後,他將會以保胎為由拖延婚期,然後找個理由將紀筱筱送出國,讓羅尚清對付他的同時不得不花精力去找紀筱筱,這樣他埋的樁子才更能確保發揮作用。

    羅尚清以為其和謝長林合作的事做得天衣無縫,可他們還沒開始合謀,他就已經猜到羅尚清會選擇謝長林,因為在雲城,能掰倒他的人沒幾個。

    其實,不管他們來軟的硬的,明的暗的,他都不在乎,只要他們弄不死他,他就有能力讓他們為自己所做的一切後悔,可他不是從前的江宿了,自從父親過世之後,他發現自己心中深深埋藏著許多羈絆,這些羈絆都是他的軟肋,一不小心,就會被敵人抓住猛打。

    前兩年宋淼的場子被人挑了幾次之後,他開始逐漸跟宋淼和甘順南保持距離,他們也知道他的想法,沒有多問,只說需要幫忙的時候說一聲就好。

    之後他陸續將江博成的一些親戚和好友以各種理由都轉移出去了,動作很大,很多人都說他目無尊長,一上台就將亡夫的左膀右臂卸掉,說他沒有容人的雅量,這些他都不在乎,直接將說這些話的人干掉,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敢說什麼。

    只有張霧善……最應伴他左右,也最該遠離他。

    他始終想不起來第一眼見到她時的心情,只記得那一天,天是藍的,在雲大的林蔭道裡,他看到穿著綠軍裝的她挎著一個大行李包,一邊走一邊不耐煩地接著電話,說到一半電話都沒掛就直接扔到他車子旁邊的垃圾桶裡,他還聽得到電話在垃圾桶裡傳出來的吼叫聲。

    很少見這麼干脆的女生,他不禁好奇地多看了幾眼,剛巧她就看過來,細長而凌厲的眼睛,只是隨意一瞄就讓人覺得她在盯著他一樣。

    他只是一笑,沒想過要上前去搭訕,但緣分就是這麼神奇,他繞了一圈,在窄小的校道裡拐彎時沖上人行道差點撞到她,結果她把行李一丟,直接上前踢在他的輪胎上,從口袋裡摸出一把鑰匙威脅地看著他。

    道歉,或者刮花,二選一。

    多少年沒被人這樣瞪著了?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他哈哈一笑,把了鑰匙下了車,直接將鑰匙放在她手上,說:“剛買不到三個月,你要看得上眼就拿去。”

    她看看鑰匙,又看看那輛蘭博基尼,一臉嫌棄道:“給太監送媳婦兒,真是好貼心的禮物。”

    他心一動,說:“那我教你開車?”

    “就你這技術?”她的眼神越發嫌棄,將鑰匙還給他,提上行李走了。

    他不懂自己怎麼就對這麼小的孩子有了興趣,想想覺得挺荒謬的,看看她的背影,對自己搖搖頭。

    可事情就有這麼巧,他上課的成人教育學院剛好就藝術學院隔壁,沒幾天他去上課的時候剛在樓下停了車,就看到她從旁邊的教學樓出來,披著一頭黑亮的頭發,挎著個大包,穿著一件到大腿的深綠色的衛衣,腳上套著一雙白色的休閒鞋,露著兩條細腿,在秋末漸冷的天氣裡格外吸引人。

    她一邊聽著歌,心不在焉地走著,連他靠近她都沒注意。他取下她一邊的耳機,放到自己的耳朵裡,她嚇了一跳,帶著一絲驚慌地瞪著他。

    “?Cual es esta cancion”她正在聽一首西班牙語,他覺得很熟悉,但是一時想不起來,便用西班牙語問她歌名。

    她扯回耳機,徑自往前走。

    “Dama!”他又喊了一句。

    她一頓,回頭看著他,說:“你這人奇怪不奇怪,聽西班牙歌的人就會說西班牙語嗎?”

    “我現在知道你不會了。”

    她頓了頓,然後問:“你又來學過彎?”

    他一愣,微微抿嘴,說:“對,我來學習怎麼才能又好又快地過你們學校的校道的拐彎。”

    然後她就跟他一起去上了那節無聊又枯燥的企業管理。

    他問她是學什麼專業,她哦了一聲,說她是學鋼琴的,他當然不信,因為她的包裡沒有一本琴譜。

    可晚上他帶她去吃飯的時候讓她表演一段鋼琴的時候,她當真彈了一段舒伯特的《小夜曲》。

    熟悉的旋律讓他的手指一陣發癢,但他壓了下來,送她回學校。她太年輕了,剛進入他早已擺脫的階段,就做朋友好了。

    可有些事不是計劃了就能真的按照計劃走的。

    那天他又遇到她,她正往校外走,他隨口問她去干嘛,她說要去找房子。她的表情有些僵硬,也有點不好意思,只說不習慣住在宿捨,但他想多半是跟同寢室的人處不來。

    他沒去上課,陪她去找,看了幾間都不滿意。

    他花了點心思,買下了一個二室一廳的小套房,帶她去看。

    “新房子?”她有點驚訝,“學校附近還有新房子出租?”當天她就去買了家具,第二天就搬過來了。

    東西都收拾好了,她才想起要問房租的事:“房租多少?說起來,房東是誰啊?”

    他看著她那一張稱不上漂亮卻吸引人的臉,微微一笑。

    她挑眉地看著他。

    “是我。”他說著,走過去,將她逼到牆邊,扶著她的腰,狠狠地吻上去。

    那一天,距離他第一眼見到她的那天,整整十五天。

    作者有話要說:“?Cual es esta cancion?:這是什麼歌?

    Dama:相當於英語的lady,女士的意思。

    我上網查的,不知道對不對。

    元旦就要來了,元旦晚會也要來,累並期待著。。。。。。。


74 挑釁

    十五天,四次見面,能決定兩個人的一生嗎?

    江宿不敢下這個定論,但他深深知道,只要一個疏忽,足以讓他追悔一生。

    父親去世第二年忌日的前一天,他打算先去另外一個城市再轉機去海南,她的機票他已經准備好了,讓人第二天早上送過去給她,可幸好紀筱筱在他登機前幾分鍾攔住了他——周寧發信息過來說,謝長林讓雲大的人關注張霧善這兩天的淺□□□動靜。

    如果張霧善去祭拜了,那她就真的危險了。

    那張機票他沒送出去,第二天一大早他自己一個人飛去了海南,當天下午就回來,然後和紀筱筱跟客人去打高爾夫。

    他還擔心不能掩過去,沒幾天她就開車撞他了,仿佛妒婦捉奸一樣狠烈。

    結果反倒是她自己暈倒了,送她去醫院的路上,他看著昏迷的她,既心痛又覺得幸運——這樣沖動的她,比什麼掩飾都要有效。

    她的懷疑其實讓他很憤怒,但他始終沒有機會跟她解釋,而她好像決心不理他一樣,醒來後就很少聯系他了,像極了一個跟父母賭氣的孩子,她甚至開始節省,決心自己掙錢。

    他對她的這種改變有一點悵然,但更多的是驚喜,因為一直以來她都活在葉蓉卉的光芒之下,很不相信自己,從工作中獲得肯定,對她來說比任何鼓勵都有效。

    但她投資的那一千萬動靜太大了,終於還是引起了注意,他沒有辦法,只能將更改計劃後下一步的投資提前,轉移焦點,同時安排鍛煉她的事。

    他想,如果她能忍下來,那他就告訴她真相,等到紀筱筱到國外待產後,由她負責做祖父和母親的工作,可是……他沒想到她竟然這樣介意他的安排,一反以往什麼事都由他做主的態度,甚至跟他越走越遠。

    遠到即便現在他就站在離她不到五米的地方,她卻始終沒有正眼看過他一眼。

    “小兩口鬧別扭了?”宋淼低聲問道,“那個男的,要不兄弟幫你擺平?簡單,出了門,拐個彎,就搞定了。”

    江宿看著笑得異常燦爛的她,說:“不用。”他想看看,她究竟想干嘛。

    王喜是這家俱樂部的小股東,每個月這裡都會舉行一次骨干會員聚會,他很意外張霧善會知道這個,還請求他帶她來參加。

    “我想介紹一個會員進來,今天這樣的場合入會比較好。”張霧善解釋,“他太內向了,需要多交一些良師益友。”

    “來這兒的人,基本上跟我半斤八兩,都是老江湖,哪是什麼良師益友?”王喜直接說道。

    “他就是欠些油。”張霧善往門口那邊看了看,“來了。”

    辛琛在門口張望,看到張霧善對他招手,趕緊走過來。因為姚秘書的事,他還以為張霧善會跟他絕交呢,他現在仍然覺得不好意思見她……

    張霧善見辛琛不敢看她,便狠狠在他背上一拍,吩咐道:“打起精神來。”

    辛琛立刻抬頭挺胸,不好意思地說:“張小姐……”

    “叫我Emma。”張霧善挽著他的胳膊,靠在他身邊低聲說道。

    辛琛喜出望外道:“Emma,你原諒我了嗎?”

    張霧善哼了一聲,沒回答,而是將王喜介紹給他,讓兩個人相互認識,然後跟他大概說了這個俱樂部的大致情況,讓他平常下班不要沒事都窩在公司加班,應該多出來認識些朋友。

    “我不太習慣這些。”辛琛難為道,“我經常跟不上別人的話題,插不上話。”

    “沒強迫你,只是建議。”張霧善說道,“這裡的會員也不是每一個人都喜歡聊天交友的,也有專門來這裡發呆的,你多來幾次看看。”

    辛琛心田裡漫過一種奇怪的感覺,很少人這樣對他,帶著壓迫,又讓他自己做選擇,還試著讓他接觸不同的生活。

    “會打斯諾克嗎?”張霧善帶著他上了二樓。

    “會一點。”辛琛立刻回答,斯諾克在他上學的大學很是流行。

    張霧善揚眉,說:“露兩手吧。”

    辛琛不好意思地去跟正在打球的人說了幾句,那個人往張霧善這邊看過來,王喜朝他點頭示意,那個人便將讓出位置。

    辛琛脫了外套,重新布了球,取了球桿,拉好架勢,瞄准白球,用力一推。

    “你這朋友,很厲害嘛。”王喜看了一會兒,不由得驚訝,一開始看他那麼拘束,還以為他肯定是個生手呢,沒想到打得很順暢不說,計算也很巧妙,能從很奇異地方向將球打進去。

    張霧善嘴一撇,說:“英國佬。”英國斯諾克那麼盛行,辛琛會這個不出奇。

    辛琛完美地將所有的球都打到洞裡了,引來不少圍觀的人給他鼓掌,他不自在地將球全部拿出來碼好才過來。

    “還可以。”張霧善對他說道。

    他有點高興,說:“是嗎?我有一段時間沒打了,生疏了不少。”

    “那以後帶女朋友過來玩玩。”張霧善伸手解開扣子,慢慢說,“今天就只能由我這樣的人陪你了。”

    辛琛聽出張霧善話裡的意思,結巴道:“那、那個姚秘書……我已經給她說明白了,我給她調崗了。”

    他剛回國內,需要學習國語,便挑了一個學習普通話專業的應屆畢業生做秘書助理,那就是姚海霞。他向她學習普通話,她向他學習英語,兩個人共同進步,後來他逐漸能適應自己的工作,而她也從秘書助理變成他的秘書,他對她很感激,也很看重,但從沒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

    他無法面對坦誠心跡的她,也無法回應她的感情,調崗是最好地解決方法,盡管她很不願意接受。

    “你不用跟我匯報。”張霧善看著他,解開最後一顆扣子。

    辛琛立刻幫她將外套脫下,折好放在臂彎裡。

    王喜挑眉地看著,張霧善得意地對他一笑,轉身去拿球桿。

    剛才辛琛吸引來了一批人,他們都在圍在旁邊,張霧善上場的時候,人群裡有人吹起了口哨。

    張霧善的頭發已經長了不少,劉海斜下來,蓋住了一邊的眼睛,她往耳後隨意一捋,低下腰,擺開架勢。

    她脫去了外套,只穿著一件低胸圓領的素色上衣,下面穿著一條貼身的海軍藍的牛仔褲。准備姿勢時,她腰壓得很低,雙手很標准地拉開,兩條腿也繃得直直的,認真地瞄准白球打出去,然後很帥氣地直起身子,換了個角度。

    “這個才叫臀部,牛仔褲廣告模特也不過如此。”宋淼聽到旁邊的男人的稱贊,忍住罵過去的沖動,小心地看著江宿陰晴不定的面色。那小姑娘的姿勢,那個標准,一看就知道是江宿教的,當初他教的時候,肯定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

    江宿的確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他只能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在他面前給其他男人表演這個,要是他早知道有今天,他絕對不會教她。

    而張霧善轉到江宿的對面,低下腰擺好姿勢,抬頭看著他,挑釁一笑,然後一推。

    江宿看著被白球擊中的球慢慢地滾過來,落到他眼前的球袋裡,再抬眼,張霧善卻還是擺著那個姿勢,刻意地、緩慢地直起來。

    素色衣服裡的那一圈若隱若現的白皙,瞬間就讓他的喉嚨發燙,他覺得心裡的火苗噌地往上燒,壓都壓不住。

    她的目的就是告訴他,她隨時都可以勾引這裡的哪一個或每一個男人,讓他戴綠帽是嗎?

    張霧善卻沒再看他,收了桿,走回去,辛琛立刻幫她穿上外套。

    江宿看著張霧善旁邊的男人,覺得很眼熟,便問宋淼。

    宋淼看了好一會兒,猶豫道:“我覺著像一個人,又不是很確定,感覺變了很多,就是那個諾盛的總裁。”

    就是幫她制作短片的影視公司,哼,難怪了,江宿的臉色沉了幾分,他說她想做媒體就做媒體,她還真的不客氣了。

    俱樂部裡開始有人過去搭訕,張霧善拒絕了幾次後便有點不耐煩,跟王喜說了一聲,便和辛琛一起離開。

    江宿等了一會兒,拿下嘴裡的煙狠狠地按在煙灰缸上,然後跟宋淼說了一聲,起身跟上去。

    宋淼看著他的背影,喃喃道:“兄弟,早跟你說女人是禍水了。”

    辛琛和張霧善是在俱樂部門口分開的,分開之前,辛琛重新提了形象顧問的事,誠摯地說:“我不需要變得多時尚,我需要的也不僅僅是表面上的改變,我覺得你對我的幫助比我見過的任何一位造型師都要實在,我希望你能考慮一下,或者我們做朋友也可以……”

    張霧善沒有考慮多久便答應了,辛琛喜形於色,心滿意足地回去了。

    江宿在後面站了一會兒,看到諾盛的那個總裁離開了,正要走過去,就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他硬生生地停住了。

    “善善。”呂澤堯走過來,對張霧善說,“可以走了嗎?”

    “走吧。”張霧善上了他的車。

    江宿沒有追上去,而是掏出一支煙點上,抽得大半的時候才滅了煙開車往雲大方向去。

    到了張霧善的樓下,呂澤堯的車子還在,他在車上等了等,等得不耐煩了便沖上去敲門。

    敲了很久,張霧善才來開門,一臉不耐煩道:“有事快說,沒事走人。”

    江宿瞪著她,嘴角抿得緊緊的,他沒說什麼,伸手將門推開,然後摟著張霧善的肩膀將她拖進房內。

    客廳裡,呂澤堯正站在鋼琴邊低頭試著小提琴的琴弦,他隨口問道:“善善,這麼晚了,是誰啊?”

    “你也知道晚了?”江宿冷冷地開口道。

    呂澤堯猛然抬頭,一臉驚訝:“這位是……”

    “你叫他江宿就好了。我曾經的金主,現在……沒有什麼關系。”張霧善扭著身子,想從掙脫開江宿的肩膀,江宿卻越摟越緊。

    “就算沒什麼關系,”江宿笑得雲淡風輕,可眼神裡卻帶著極大的火氣,“也比初戀情人稍微近那麼一點吧?”

    張霧善瞪著他,說:“這跟你有什麼關系?”

    “有沒有關系,你還不知道?”江宿直視她,毫不客氣地。

    呂澤堯說不清楚心裡的感覺,忽然覺得張霧善其實沒有變,她還是一樣,只會對在意的人發脾氣、鬧別扭,不關心的人她從來都是理都不理。她從來沒有變過,她變的是對他的態度。

    江宿轉頭對呂澤堯說道:“呂公子,有什麼事白天有空的時候再談吧,這麼晚了,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是啊,我這裡有客房,你可以睡這邊。”張霧善立刻回答,引得江宿的一陣咬牙切齒。

    呂澤堯看了看,說:“江先生,你別誤會善善了。”

    江宿輕輕一瞟,善善?叫得可真親熱。

    作者有話要說:樓後面的小超市的電視機,我詛咒你明天就壞掉!!!

    神經衰弱被電視機聲音吵得睡不著覺的人傷不起啊,其實,我內心裡有N多個想要搬起磚頭丟下去的我……

    這一章,補星期天的加更。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6:12:26

75 凡人

    呂澤堯正式從維也納出道,簽了一家德國的經紀公司,公司給他做了規劃,第一站選的就是國內,要籌備一個個人演奏會,中間有一個“過往的記憶”的環節,他將會邀請親朋好友上台同演。他來找張霧善,想邀請張霧善一起去表演。

    他以為要勸說多次,可張霧善一聽就應下了,約了今天詳談,所以他才開車去接她,還沒商量出個頭緒……

    “改天有時間再談吧。”呂澤堯說著,收起小提琴,看了看張霧善,欲言又止,最後笑了笑走了。

    下了樓,站在車子旁邊,呂澤堯抬頭往樓上亮著的窗戶看去,喃喃道:“善善,好好說,不要鬧脾氣。”這樣的話,他已經沒有立場再說了。

    原來,她現在喜歡的,是這樣的一個男人。

    眉似墨染,眸若黑玉,有著生生硬朗的線條,看向他的那一抹冷然,這樣的男人,會怎麼對待那樣肆意的張霧善呢?

    呂澤堯走了很久,張霧善靠在鋼琴上看著一臉沉思的江宿。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江宿開口說道,“你不就是想激我過來,然後勾引我,想要我讓步嗎?”

    張霧善微微一笑,歪著腦袋,問:“那你被我勾引了嗎?”

    江宿看著這樣的她,胸膛又漫過那股熟悉而難以自已的感覺。

    上天其實對張霧善很偏愛:她雖然沒有高挑的個頭,卻有玲瓏的體格;她雖然沒有精致的五官,卻擁有讓人欽羨的好皮膚;她雖然沒有豐滿的前胸,卻擁有嬌俏的後臀;她雖然沒有乖巧的脾氣,卻擁有驕傲的魅力;她雖然不是天生尤物,卻擁有讓人致命的味道……

    正如現在,一如過往。

    “你被我勾引了嗎?”張霧善側著頭,白皙纖細的手指沿著鋼琴撫著,輕輕的、慢慢地,仿佛她手指下的不是鋼琴,而是一個個曼妙的音符。

    江宿忽然想起了第一次,她躺在沙發上,嘴角帶著漫不經心的笑,眼裡卻沒有絲毫笑意,而是一動不動地專注地盯著他。

    來,到我這兒來!

    她的眼睛分明這樣引誘著,嘴裡卻說著相反的話:“江宿,我覺得我還是搬回學校住的好,沒人管著,我老通宵上網,早上才睡,這樣老得很快。”

    沒人管,是在暗示他應該搬進來嗎?

    “不過一個人住也好,想干嘛就干嘛。”她又說。

    他搬進來更是想干嘛就干嘛。

    她慢慢地坐起來,曲起腿,一手撐著腦袋靠在沙發上,另一手就貼在沙發上,徐徐地、輕柔地摸著,然後微微揚起下巴,斜睨了過來,問:“你覺得呢?”

    究竟哪一點觸及到他,他始終弄不清楚,等他緩過氣來,他已經將她整個抱起來往房間裡走,而她則用那雙惱人的腿緊緊地夾著他的腰,咯咯的笑起來。

    “江宿,你完了。”她這麼說著。

    是的,他真的完了,因為他明知道這麼時候不能對她妥協,卻還是沒有辦法遏制住內心想要將她揉進懷中的沖動,他再一次忘記了自己的堅持。

    他大步地向她走去,看著她嘴角的笑意越發濃艷,看著她眼裡亮起得逞的神采,看著她……輕輕一閃。

    “你這樣,算是我贏了嗎?”張霧善笑道。

    “如果……”江宿頓了頓,微微上挑的鳳眼裡盛滿了與平日不一樣的濃郁顏色,“如果你過來,我可以考慮一下。”

    張霧善咯咯一笑,慢慢搖頭:“我才不會上當呢。”

    那一串輕盈的笑聲如同魔咒一般,讓江宿的胸膛震了震,他覺得自己的呼吸頓時變得急促,全身的溫度陡然上升了不少。

    “張霧,過來。”

    張霧善還是搖頭,江宿大手一拉,將她拖到自己跟前。

    “你的親親女朋友懷著你的孩子在家等著你回去,你居然在這裡背著她,跟別的女人卿卿我我。”張霧善嘲笑道,“男人真不是東西。”

    “我可是合情合法,名正言順。”江宿壓下心中的急促,對自己說要慢一點,不要沖動,不要沖動,然後拉起她的手,說,“你……”

    想說的話,忽然間就忘得一干二淨,因為張霧善踮起腳尖輕輕地將唇貼在他的唇上。

    那股一直讓他追尋的芳香漫溢出來,他聞著,在張霧善即將撤離的時候雙手擁著她,將她抱起來,緊緊地貼著自己。

    “不許你這樣。”總是喜歡引誘他,讓他主動上鉤了又收回,故意折磨他。

    張霧善雙手撐在他的肩膀上,俯視著他越發黝黑的眸子和潮紅的膚色,問:“不許我怎麼樣?”

    “小混蛋!”江宿低低地說著,將她橫抱著轉了兩圈,踢開房門,抱著她摔進床裡。

    張霧善被轉得有點暈,接著又被摔到床裡,悶哼還沒發出來,江宿就重重地壓過來。

    她胸口一悶,哼哼道:“大混蛋!”

    “是嗎?”江宿含糊地回了一聲,將她翻了個身,挑起她的下巴吻下去,舌尖直接挑開她的唇齒,毫無顧忌地攻城掠地,任那種名叫欲念的味道鋪漫開來,混在屬於張霧善的味道中,如玫瑰般香濃。

    衣物總是很快就脫落了。

    江宿沿著她如緞般細膩的頸項吻下去,張霧善伸手捧起他的臉,他一手架著她的雙臂固定在頭上。

    張霧善動了動,惱怒地看著他,他得意一笑,她便抬起一條腿抵在他的胸口,想用力踢出去,卻只是輕輕一滑,那條腿便落到他的手中,被他直接架到肩膀上,用力往前一壓。

    張霧善氣息一頓——她還沒准備好,他就沖進來了。

    “放松。”他壓抑著聲音在她耳邊低喃,低頭輕吮著白玉上的那一點紅瑕。

    發熱的感覺從胸口傳來,迅速蔓延至全身,凝聚在緊密接觸的那個部位,強烈的灼熱烘烤著她,她急促地呼吸著,雙手撐著他的肩膀,不安分地順著他光滑的背脊滑下去,直到腰際,流連不去。

    這就是他每次看到她彈鋼琴時體溫都會上升的原因,她在這種時候特別喜歡摸著他,一寸一寸,柔柔地在他的背脊或胸口上打圈,激起他一陣又一陣的顫抖。

    他承受不住了,捧著她的臉,極度渴望汲取她口中的香甜味道,身下一下一下地沖撞起來。她的緊繃逐漸被他的吻融化,他被她緊致而火熱地包裹著,無法自拔。

    “江宿……”他一用力,她跟著往後一震,呢喃的聲音也隨著逸出來,飄到他耳裡,就跟海妖那讓人無法抵抗的歌聲一般,他想,在她面前,他永遠做不了奧德修斯,永遠只是凡人。

    她肌膚勝雪,纖細玲瓏,每次品嘗起來的味道都不一樣,而這一次,他在她柔潤的肩頭上咬下一口,想起了曾經吃過最好的湯圓,白潤滑膩,軟糯香甜,令人回味。

    許久不做,他很快就丟盔棄甲,他了解她的身體,盡管未能盡興,還是將自己壓了下來。

    可張霧善睜開眼睛,徐徐地看著他,目光翦翦,如同一汪春泉,蕩漾著春意。

    他喉頭立刻發熱,急忙扭頭看向一邊,想著是不是要去洗個澡,可張霧善卻撲過來,翻身將他壓在身下。

    “張霧!”他急忙扶著她的身子,以防她不小心摔到床下。

    張霧善低低地笑著,很是高興,上一場歡愉的顏色還沒消散,她沒有說話,低下頭咬著他的胸口。

    她果然是個混蛋……虧他還這麼為她著想。

    江宿閉上眼睛,再睜開,已然換上吞噬的光芒。

    兩個人大戰了一場,張霧善由於體力透支,昏昏睡去,臨睡前還不忘吩咐道:“這個時候,你該走了,不然你會後悔的。”

    “早就後悔了。”江宿貼過來,將她抱在懷中。

    第二天,張霧善起床發現走路時兩腿竟然在發抖,她低頭研究了半天。

    “看什麼?”江宿靠在門口看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問。

    “在看你昨晚拼命的結果。”張霧善抬頭看著他,“你現在出去,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吧?”

    “如你所願,不好嗎?”江宿輕哼。

    張霧善聳聳肩:“別賴我,我昨晚可是問過你的。”之前一次,之後一次。

    江宿沉默了一會兒,終於移開視線,說:“你趕緊穿上衣服,我待會兒還要去上班呢。”

    張霧善得意地哼哼,進了浴室。

    要命!江宿低頭看看自己嘀咕道,一旦開了葷,好像就禁不住了。

    江宿因為嫉妒而在張霧善這裡夜宿不歸,加上張霧善第二天一天沒出門,發生了什麼事再明顯不過了。

    羅藝清從羅尚清那裡聽到之後,立刻去了公司找江宿。

    “你究竟想干嘛?知不知道你現在已經要做父親了?”羅藝清難得地對著江宿發火,“你要是真這麼喜歡張霧善,當初就怎麼就跟紀筱筱好上了?現在搞成這樣,難道你想娶兩家嗎?”

    江宿沉默了一下,說:“沒有了。”

    “什麼沒有了?”羅藝清一愣。

    “孩子。”江宿面無表情道,“剛才助理打電話來說,紀筱筱流產了。”

    羅藝清大驚失色:“怎麼回事?”

    “紀筱筱去找張霧,回來的時候就流產了。”江宿慢慢地說道,“不知道是誰把這件事告訴她了,估計她想找張霧談,結果情緒太激動了。”

    羅藝清頓時跌坐在椅子中,沒有說話。

    江宿睡下眼睛,說:“總之,是我不好,我打算把紀筱筱送出國去療養一段時間,等她身體恢復了再說。”

    “你……你決定就好了,我管不著你們。”羅藝清心灰意冷道。

    一開始她雖然不滿意江宿的喜新厭舊,可紀筱筱畢竟懷了她的孫子,就算對不起張霧,她還是有幾分期待的,可現在……

    羅尚清知道這件事之後,便勸羅藝清去看一下紀筱筱,安慰安慰她。

    羅藝清想想也覺得應該,便和羅尚清去了醫院,結果到了醫院發現人去樓空了,一打聽才知道被張霧善接走了。

    可張霧善面對羅藝清姐弟的詢問卻理直氣壯道:“我聽說她跟我見面之後就流產了,有人說是因為我說了不好聽的話,哼,當我倒霉好了,我錢多,負責將她身體養好,你們還不滿意?”

    羅尚清直覺沒那麼簡單,私底下問張霧善的打算。

    張霧善毫不隱瞞地說:“我說過的,江宿欠我的要還回來。現在他老婆孩子都在我手上了,他還不得乖乖聽我的。”

    羅尚清不解道:“孩子,不是沒了嗎?”

    “哼,”張霧善嘲笑道:“孩子還在不在,不就是醫生一句話?她暈倒的時候我就在她後面,還是我送她來醫院的,提前跟醫生說好了,江宿還蒙在鼓裡呢。”

    羅尚清立刻狂喜,但又有一絲懷疑,試探地問道:“那紀筱筱現在人呢?”

    張霧善看著他,神秘一笑,說:“江宿找不到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我承認了,這種真的是我的軟肋,好難寫啊……

    最近晚上要排練元旦晚會的節目,更期不定,請大家原諒,但是我會盡量做到每日一更。

    留言什麼的,積分什麼的,周末統一進行。

    忙,不解釋……

    如果覺得這個很清,那就當清湯喝了吧,小淳我做菜的功力,有待提升吶


76 奇怪

    張霧善自此對紀筱筱三個字絕口不提,誰也沒有能從她口中獲知一點一滴,更不要提孩子的事情,因此究竟孩子有沒有流掉,羅尚清始終弄不清楚。但他不可以放過任何一個可能,萬一他將江宿弄倒了,結果卻便宜了紀筱筱這個女人,那就太得不償失了。

    對於羅尚清的苦惱,張霧善完全不可而知,她答應給辛琛做造型師後,便認真跟辛琛討論,逼他仔細看完近幾年的所有她叫得上的名堂的時尚雜志,摸清了辛琛喜歡的風格,確定了一個方向。

    低調貴公子的路線,聽起來很俗,真做起來卻大費周章:高貴而不張揚,沉穩而不淪俗,含蓄而不保守。

    光是發型,張霧善就和何隨楊及Mike三個人爭論了整整一天,素描丟了一張又一張還是沒能確定下來。

    陳穎隨手撿起一張草圖來看,很驚訝,又一一將地上的草圖撿起來端詳:“隨便哪一個都OK啊,我覺得都不錯。”

    李瑞暗暗點頭,這就是專業的優勢,若是其他人,怎麼能這麼快這麼精准地將想法用簡單的線條就表現出來呢。

    等辛琛換了新發型,他也正式成為原蕾的會員,建立了他的個人檔案,他好奇地翻開,發現竟然有厚厚地一疊紙,全都是討論的草圖。他一頁一頁地翻開,不得不震驚地發現原來自己竟然可以變換這麼多不同的發型,每一個都很好。淺※草※微※露※整※理

    穿著方面,張霧善不滿於雲城,轉戰香港,甚至還同周一眉一起前往米蘭的時裝周。

    辛琛第一次為了衣服這麼煞費苦心,竟然將公事拋在身後,跑到米蘭來看女模特的雙腿,他沒什麼興趣,每次看秀的時候都昏昏欲睡。

    “Emma,你可以告訴我,這些模特身上披著的幾條布料有什麼好看的?”他忍不住問道。

    周一眉立刻瞪著他,說:“先生,這是時尚,時尚你懂嗎?”

    “我不懂才要問,這幾條布料就代表時尚嗎?”辛琛一本正經地問道。

    周一眉立刻翻白眼,張霧善覺得有點好笑,解釋道:“我也不知道這幾塊布料是不是代表時尚,從這場秀中我只是大概看出這個設計師對色彩和線條的理解,黃色明艷活潑,的確很適合夏初的感覺,剪裁比較隨意,讓色彩更加有感染力,挺不錯的。”

    周一眉立刻點頭稱贊:“就是就是。”

    辛琛一眨不眨地看著T台,可怎麼看也看不出張霧善所說的東西,“女人的東西……”他不由得嘀咕一句。

    張霧善挑眉:“世界有名的女裝設計師裡,男人占大部分,更何況,大部分女人穿衣服的時候,可都是抱著‘為悅己者容’的心態,所以女人追求的東西也許不是女人真正喜歡的,而是男人喜歡的。”

    辛琛啞口無言。

    張霧善看了看,說:“我知道有一場秀,你肯定會有興趣。”

    “不可能。”辛琛和周一眉同時說道。

    張霧善胸有成竹道:“打賭。”

    結果當然是張霧善贏了,因為她帶辛琛去看的是一位國際著名的婚紗設計師的婚紗發布會。

    “看中哪一款,直接帶回去送給人家,怎麼樣?”

    辛琛臉有點紅,說:“我做的已經夠奇怪的了……”從來沒單獨約會過,第一次便拿出鑽戒求婚,把諸葛宛墨嚇得不輕,如果他還送婚紗,那豈不是要把人嚇跑嗎?

    “那就先留意著,遲早用得上。”張霧善看著台上那些或潔白或淡雅,或高貴或大方的婚紗,又說:“去年我幫我媽設計的那一套婚紗還沒完成呢,跟這些比起來果然差到天邊去了。”

    “你幫你媽設計婚紗?”周一眉驚訝道,“你怎麼會想要過這個?”

    “那時候我正在學服裝設計,曾經設計過一套姐妹裝跟我媽一起穿,她挺喜歡的,她那時候想補照婚紗照,我便說送一套自己設計的婚紗挺有意義的,就設計了。”張霧善淡淡道。

    “然後呢?”辛琛追問道。

    周一眉再一次對辛琛橫眉怒對,全雲城的人都知道那個然後,他竟然要問?

    “然後,我把她的離婚證書送給她了。”張霧善直接說道。

    辛琛一頓,這才想起姚海霞曾經跟他說過的一些事,他當時覺得是八卦,沒仔細聽……

    “每個女人都有婚紗情結吧。”張霧善感慨道。

    想著某一天,自己將會穿著潔白高貴的婚紗,捧著花束,站在教堂門口,看著英俊的王子騎著白馬翩翩而來,走到自己面前,單膝跪下,牽起自己的手,落下一吻,然後深情款款地說:“美麗的新娘,你願意嫁給我嗎?”

    是的,我願意嫁給你媽。

    張霧善被自己不合時宜的想法弄笑了。

    辛琛看著她笑了,以為她想到什麼甜蜜的事,便問:“Emma,你期待的求婚和婚禮是什麼樣子的?”

    張霧善一愣,不知道怎麼回答,因為期待這種事對她來說已經是過去式了。

    “在餐廳裡求婚,你會不會覺得太庸俗了?”辛琛又問,他始終覺得他那天的求婚很失敗。

    張霧善想了想,說:“我有一個熟人,很熟的,她認識一個男人不夠一年,見面不過四次就在一起了,男人從來沒有說過喜歡她,有一天男人突然對她說想要結婚,她沒想什麼就答應了,因為男人說結婚就是個形式,哪天她要是遇到別人了,跟他說一聲,他就會放手。”

    “你那個熟人答應了?”辛琛很是驚訝,“太草率了吧?萬一她不喜歡,男人又不放手怎麼辦?”

    “那他就是龜兒子。”張霧善回憶道。

    “萬一男人背叛了呢?”周一眉插話問。

    張霧善眨眨眼,說:“那他就是龜孫子,整個公司都要給我熟人的。”

    辛琛和周一眉面面相覷,覺得怎麼會有這麼笨的女人,連這樣的胡話也相信。

    可張霧善卻知道,江宿沒必要對他說謊,這也是她從沒有懷疑紀筱筱懷孕一事的原因。

    “龜兒子。”回國後張霧善接到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開口便說。

    江宿沉默了一下,說:“你什麼時候跟我說過你不喜歡我?”

    張霧善想了想,她只說了要離婚,確實沒說過不喜歡他之類的原因,問題是——她也沒說過喜歡他的話呀。

    “過兩天會有個小女生過去找你,是我堂妹,叫江無波,我現在不方便收留她,你幫忙帶一段時間,隨便安排。”江宿說道。

    “多小?”張霧善問道。

    “十六還是十七,我也才見過一次,不是很清楚。她爺爺跟我爺爺是堂兄弟,現在就她和她媽兩個人,我想不出怎麼安排才好,你看著辦吧。”

    張霧善氣得牙癢癢地:“那我就知道怎麼安排了?”

    “你們年紀相當,比較好說話。”江宿直接說。

    張霧善啞口無言,什麼叫年紀相當,她都二十二歲了!

    張霧善還沒來得及想清楚要不要接下這個任務,林月桐就從馬來西亞回來了,她沒有回林徵桐家,而是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到原蕾等著。

    李瑞趕緊給張霧善打電話,張霧善急忙學校趕到原蕾,果然看到林月桐一臉倦意地坐在沙發裡。

    “媽,你怎麼回來了?”張霧善立刻給林月桐一個大大的擁抱。

    “我想你了,就回來了。”林月桐笑道。

    “那我們先回去休息。”張霧善將林月桐拉起來,然後對李瑞說:“你幫我找輛車,把行李送到我那邊去。”

    李瑞點頭,便去聯系車子。

    張霧善和林月桐剛走到門口,門外就有一個穿著藍色運動服的小女生推門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面容倦晦的中年女人。

    “你好,我找……”女生低頭看了一下手上的紙張,說,“張霧善。”

    所有人都看著張霧善,張霧善想了想,問:“江無波?”

    女生點頭,高興道:“你就是張霧善姐姐吧?你這個地方好難找,從興園路走過來竟然要一個小時才走到。”

    正常人可不會走著來,張霧善打量著這對母女,頓時覺得有點麻煩。

    女生對上她的打量並不窘迫,神色坦然地看著她,並把她的母親傅明心介紹給她。

    “善善?”林月桐見張霧善安靜的時間有點長便出聲詢問。

    張霧善回過神,對李瑞說:“我先過去,你把她們的行李也一起帶上。”

    李瑞不解地應了一聲。

    “你們先跟我過去。”張霧善對江無波說,然後出去打了的回了住處。

    “隨便坐。”張霧善打開門,對傅明心和江無波說道,然後對林月桐說,“媽,你先到我房裡休息一下吧。”

    “不用不用,你先招呼客人吧。”林月桐趕緊說道。

    張霧善有點為難地解釋:“媽,她們是江宿的親戚,因為一些緣故,先到我這邊住幾天。”

    “哦,歡迎啊。”林月桐沒有多想。

    張霧善這個時候總是會忍不住想起外公林遠之來,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情才能讓這麼嚴謹的人養育出這麼天真的女兒來,不過幸好林月桐是這樣的人,她才省卻找借口的麻煩。

    李瑞的行李很快就送過來了,張霧善這裡只有兩間房,只能她和林月桐睡一間,江無波母女兩個睡一間,她很不習慣,想著要不要另找一個房子。

    聽到這樣的安排,林月桐表現得很雀躍,張霧善想起兩個人上次一起睡的事,加上傅明心母女也沒什麼異議,她便默默地將找房子的想法打消了。

    當天晚上張霧善想帶幾個人一起出去吃飯,江無波卻驚訝道:“張霧善姐姐,我從老家裡帶了很多特產出來,在家裡吃就好了。”

    張霧善想到自己那個形同虛設的廚房,直接說:“我不會做飯。”

    林月桐也幽幽地跟著說:“我也不會。”

    江無波和傅明心對視一眼,說:“我會。”

    然後張霧善便帶江無波去了附近的超市買了新鮮的蔬菜肉類回來,看著她們母女倆神奇地將食材變成食物,然後吃上了一頓豐厚的大餐。

    “善善,我跟明心學廚藝怎麼樣?”晚上睡覺的時候,林月桐問著張霧善,“我什麼都不會,想學點東西。”

    張霧善沉默了一下,說:“不打擾人家就好。”

    林月桐高興地應了一聲,又說:“善善,你要畢業了,有沒有想到要做什麼?”

    “沒呢。”張霧善悶悶道。

    “都沒有想做的嗎?”林月桐又問。

    “曾經有。”

    雖然明白江宿是想讓她從挫折中多少改掉自己的壞脾氣,可她現在沒想法了,因為她很明白自己的確欠缺很多東西,想要做營銷顧問,真的很難,而奢侈品公關,她又提不起興趣。

    人,其實很奇怪,不知道自己沒理想的時候還幸福些,知道自己沒理想卻沒找到想做的,真的是一件讓人不舒服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我真痛恨自己以前上學的時候怎麼沒學一下跳舞呢?編一個一分鍾的舞蹈而已,竟然難了我們幾天……

    呼呼,真正開始了婚紗之路。

    過渡章節。

    同事請產假了……更忙了啊。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6:12:56

77 醫生

    辛琛走的不是張揚的路線,他的改變一開始並沒有引起多少人的關注,但有心人還是注意到他的不同,比如諸葛宛墨,比如對手公司的老板。在娛樂圈,沒有八卦的時候狗咬人都可能變成熱點,在諸葛宛墨加盟的第一部電影的開機發布會上,辛琛便被記者問到為什麼選擇如此平庸的穿著風格。

    若是以往,辛琛可能會尷尬或為難,可他相信張霧善的眼光,他自己無所謂,但指責張霧善的話他是無法接受的,所以他當場便表示這是最適合自己的風格,他並不覺得平庸,反而很引以為豪,一反以往的局促無措,自信滿滿。

    “搞什麼?這還是好又土的辛琛嗎?”旁邊一個女演員嘀咕道,諸葛宛墨微微側過頭看著辛琛的側臉。

    “你這麼堅持,是跟新的造型師有關嗎?”記者又問。

    辛琛毫不避諱地承認了,還說:“一個人內在沒有改變,外在變得再美,也還是丑小鴨一個,Emma Zhang是我接觸過的最負責最有擔當的造型師,她不僅只是改變我的外在,對我的個人發展也有很好的建議,她不僅是我的造型師,也是我的良師益友,我很尊重她。”

    Emma Zhang,這是一個陌生的名字,在辛琛的新聞中第二次被提及。

    接著辛琛還出乎意料地宣布,本部電影的婚紗造型設計將由Emma Zhang來負責。

    諸葛宛墨不由得往辛琛那邊又看了一次,空隙的時間裡,她忍不住問辛琛:“張霧善想要設計婚紗?”

    “沒有。”辛琛懊悔地回答,“剛才我聽到那些人的懷疑,有點生氣,亂說的,她知道了肯定不會給我好臉色看。”

    “你對她很在意嘛。”諸葛宛墨笑道。

    “那是應該的,我很感激她,畢竟……”辛琛一頓,說,“如果沒有她的建議,我現在都還沒有辦法跟你單獨說話呢。”

    諸葛宛墨一愣,臉有點熱,暗罵自己亂想。

    張霧善很意外地沒有表示反對,反正她現在的畢業設計已經做完了,就等五月份答辯,然後拿畢業證,每日除了給辛琛搭配衣服,偶爾到原蕾轉轉,很無聊。

    “有沒有酬勞的?”張霧善問道。

    電影的監制很直接地說道:“這個是肯定有的,但要看你個人的能力,如果你設計得好,觀眾反映不錯,你的作品的附加值就增多,你的酬勞就會高。”

    張霧善拿了劇本來看,發現這部電影就是諸葛宛墨的出道影片,大概內容是:有兩個女生,一個是富家千金,一個是平凡家的女兒,兩個人不小心互換了靈魂,替對方過了一段生活,體驗了不同的人生。故事很俗套,但情節很吸引人,編劇功力很不錯,將一個狗血劇情寫成了一個很發人深思的故事。諸葛宛墨飾演的是不小心變成貧家女的富家千金,而演對手戲的則是陸喬。

    諸葛宛墨與陸喬,一個是專業有素的新聞主播,一個是如日中天的超級名模,一開始關注度就很高,更讓人驚訝的是兩個主演雖然都是第一次演戲,但演技意外地精湛,兩個人都因演繹了這部電影而拿取了大獎。

    張霧善偶爾跟著辛琛去片場探班,看了兩大主演的飆戲,忽然來了興趣。

    江無波無事可做,一開始去原蕾幫忙,可幫不上什麼忙,便每天跟在張霧善身後轉。張霧善不喜歡有人跟著,可聽到江無波說是第一次從老家出來,很多東西都很新奇,心中一軟,便默認了江無波小跟班的存在。

    江無波也看了劇本,看著張霧善興致盎然地拿著鉛筆對著兩個女明星的照片比來比去,一臉茫然地問:“張霧善姐姐,這個婚紗很重要嗎?為什麼曉楠看到樊仲冒雨送過來的婚紗就原諒他了?”

    張霧善皺眉道:“不要叫我張霧善姐姐。”感覺她是幼兒園的老師一樣。

    江無波一頓,擇善如流道:“嫂子。”

    張霧善雙目一瞪:“不許叫我嫂子!”

    江無波呆了呆,說:“叫姐姐的話,堂哥不會生氣?”

    “那你叫我Emma,跟大家一樣。”張霧善說著又問,“婚紗對一個女孩子來說都很重要的吧,每個女生心目中都期盼著哪一天能穿上婚紗,被所愛的男人牽手步入教堂,從此開始公主和王子的幸福生活。”

    “那你和堂哥也這樣?”江無波又問。

    張霧善忍不住又瞪過去。

    江無波立刻閉了嘴,她實在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這一點,是張霧善對這段婚姻的唯一遺憾。她看過很多漂亮的新娘帶著滿足而幸福的臉容向新郎走去,她也曾想過自己會有那麼一天,穿著長長的潔白的婚紗,笑靨如花地抓住呂澤堯的手,可她卻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另一個男人隨口式的求婚。

    對她而言,戀愛需要鼓足勇氣,而婚姻只是一眨眼就可以決定的事,因為婚姻不過合則聚,不合則散,很簡單的程序,不像感情,拖泥帶水,剪不斷,理還亂。

    世人之所以如此敬畏婚姻,是因為沒有人能保證婚姻終止的那一刻,自己和對方已經完全沒有感情了,她現在也不能讓自己遠離這個俗套。

    張霧善跟江無波說了自己關於婚紗的很多想法,江無波聽著懵懵懂懂,張霧善覺得奇怪,便問她對婚禮有什麼想法。

    “婚禮啊,”江無波不假思索道,“很簡單啊,我在二樓的房間裡等著,他突破師兄弟的阻攔,將師傅和館長也打敗了,進到我們家,得到我媽的認可,上了二樓。”她頓了頓,嘿嘿一笑,說,“他以為終於成功了,但是還有我這一關,雖然我想嫁給他,但是我可不能讓他這麼輕易娶到我。”

    張霧善聽得雲裡霧裡,略微想了一下,試探道:“你要怎麼對付他?”

    “看家本領嘛,”江無波有點小得意,“我現在很厲害了,雖然他是大師兄……”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她忽然間變得沮喪起來。

    張霧善顧不上關心她的沮喪,追問道:“那你的看家本領是什麼?”

    江無波想了想,說:“全能型的,什麼都可以。”

    張霧善忽然間就不說話了,拿著劇本蓋著臉靠在椅子上望著天空,然後突然站起來,說了一句“我去洗手間”,快步離開,江無波不明所以。

    張霧善走到沒人的地方,立刻給江宿打電話,大罵道:“龜兒子!你怎麼可以這樣?”

    “我怎麼樣了?”江宿壓低聲音道。

    “什麼你堂妹,是騙我的吧?”張霧善有點發怒,“你把這麼一個人安插在我這邊,算什麼意思?你還不相信我是不是?”

    “你等一下。”江宿說道。

    張霧善聽到他小聲地說著什麼,一陣椅子搬動聲音響起之後,終於安靜了,然後江宿說:“如果我不相信你,我怎麼會讓你把紀筱筱帶走?”

    張霧善沒說話。

    江宿說道:“想讓我放手,你就必須讓江無波跟著你,這是我的底線。”他頓了頓,又說,“正好我也有話想要跟你說,過幾天新聞上就會播出我投資你現在那塊地的消息。”

    張霧善頓時皺眉:“你這樣不是讓別人都知道了你要插手地鐵的事?你瘋了沒關系,別連累我那一千萬。”

    江宿輕笑幾聲,說:“你那一千萬算什麼?我可是投了兩個億進去准備打水漂的。”

    “你真的瘋了。”張霧善久久才說道。

    “誰說不是呢。”江宿隨口附和道。

    他從父親去世後就開始著手布置了,後來經她的提醒後通過阿南聯系上了呂大宏,將計劃提前了三年,布了那麼長的線,現在終於准備要拉起來了。

    她投資一千萬之後,羅尚清以為是他的主意,對那塊地很是在意,他現在投資兩個億進去,羅尚清肯定要借這個機會封死他,而這也正是他釜底抽薪的好機會,因為他的大投資根本就不在這一塊地上。

    “那我的一千萬回不來了?”張霧善很是郁悶。

    江宿忍不住挑眉:“我以後還你五倍行不行?”

    這不是還不還的問題,這可是她自信滿滿的投資,還跟林遠之打了包票的,如果沒了,她能用他還的錢去敷衍林遠之嗎?如果可以,那當初就不用寫借據還他錢了。

    “我一開始的確是出於讓她保護你的想法才去找她的,不過……”江宿停頓了一下,說,“我倒是希望你多帶一下她,我怕她過不了這個關。”

    “什麼關?”張霧善想著江無波那個一臉茫然的樣子不解道。

    “她之前幫忙跟蹤一個毒販,經驗不足暴露了,然後失手殺了人。”江宿毫無起伏地說道,仿佛江無波只是捏死了一只螞蟻而已,“我聽說這件事後本不想讓她過來的,我怕她有心理障礙,以後不能動武,但老局長千萬拜托我,我不好推,而且你也看到了,江無波是什麼樣的孩子。”

    張霧善往那邊看去,看到江無波背著手望著天發呆,她猶豫道:“我又不是心理醫生。”

    “你就正常地對她就行了。”江宿解釋道,“她沒試過普通人的生活,讓她自己調節吧。”而且,被人需要的感覺是最好的治療方法,跟著張霧善,江無波總會發現她自己的價值。

    江無波沒試過普通的生活,難道她就試過?讓她這樣的人去幫助別人,不是誤人子弟嗎?張霧善嘀咕道。

    作者有話要說:我很想知道我能堅持多久,每天上班加班排節目更文……

    好冷,連我這兒都冷成這樣了,全國都很冷了吧。

    再次強調,本文計劃40萬完結,大家可以自己算一下完結時間,其實我更文挺有規律的。


78 驚喜

    既然江宿說了可以隨便對待,張霧善怎麼對陳穎的,便怎麼對江無波,差別就是每天帶著她到處跑。

    林月桐也磨得了傅明心教她下廚,可她的情況就沒有那麼樂觀了,光刀工她就練了一個星期,冬瓜始終沒切好,手指頭倒是切得很精彩。

    傅明心怎麼也不敢教下去了,林月桐找張霧善訴苦,張霧善瞄了瞄林月桐那個貼得五顏六色的手,果斷地說:“我們家請廚師就好了,要不天天出去吃也沒什麼。”

    “我要學,”林月桐抗議道,“善善你真過分,自己什麼都可以做,媽媽只是想做菜就不行。”

    問題是別人不肯教你呀,張霧善很無辜地瞄了一眼傅明心,想了想,說:“要不,你先去報班學學基礎,回頭再請傅阿姨教你?”雲大有很多自辦的速成班,她上次去報服裝設計時見過廚藝課的課程,林月桐可以去試試,出門走幾分鍾就到了。

    林月桐立刻讓張霧善帶她去報名。

    “還沒見過有人那麼急著想切自己手指的。”張霧善隨口說了一句。

    林月桐紅著臉輕輕一打,說:“你等著吧,哪天我讓你求著我給你做菜吃。”

    張霧善的婚紗設計已經有了雛形,便送去給謝李氏做樣品,謝潤井開始很猶豫,因為他從來沒做過婚紗。

    “原來還有你做不到的?當初是誰說的,只要我能畫出來,你就能做出來?”張霧善不滿道,“你若實在不行,我找別人去。”

    謝潤井還在猶豫,小梅開口道:“張小姐,你一個星期後過來拿。”謝潤井驚訝地看著小梅,小梅一臉堅毅。

    “小梅,謝了。”張霧善淡淡地掃了謝潤井一眼,帶著江無波離開。

    “男人,果然靠不住。”張霧善感慨道。

    江無波自然地點頭,說:“就是,永遠都只知道離開,從不敢下決心改變。”

    張霧善一愣,看了她一眼,江無波笑了笑,撓撓頭。

    張霧善給辛琛制定的計劃裡,辛琛需要再瘦一點,可辛琛卻覺得他的體格正好,再瘦就不是男人了。

    “我才不管你是不是男人,你胖成這樣,我挑衣服很困擾。”張霧善根本沒把他的意見放在眼裡。

    辛琛急了,他哪裡胖了?只是厚實了一點,在英國他還算“瘦鬼”呢。

    張霧善冷冷地瞟了他一眼,說:“我聽說了,人家可是比較喜歡修長型的。”

    辛琛頓時不說話了,每天認命地去健身房做運動,張霧善每天都會跟去監督,站在一邊聽音樂一邊用手機上網,完全無視辛琛怨恨的眼神。

    遇到江宿的時候張霧善這才想起他也是這家俱樂部的會員。

    江宿眉毛都沒動一下,直接走進旁邊的一個房間。張霧善瞄了一眼,讓辛琛一個去打壁球,辛琛問她去干嘛。

    “我看到一個帥哥,去勾引他。”張霧善毫不臉紅地說著,在辛琛的目瞪口呆中打開房間走進去。

    江無波看了看,對著辛琛指了一個方向,說:“壁球室在那邊,自己去。”然後也跟著進了那個房間。

    辛琛站了站,忍不住悄悄打開房門偷看張霧善如何勾引剛才那個錯身而過的冷面男人。不看還好,一看嚇一跳,他看到拳擊室的擂台上,張霧善正撲到男人身上,男人有技巧地將她摔到地上,他閉了閉眼睛,關上房門。

    張霧善摔在地上,並不覺得疼,但她一想到那一千萬,又想到有可能發生的下跪事件,怒火又冒起來,指著江宿對江無波吩咐道:“無波,上,干倒他。”

    江宿微微挑眉垂視著張霧善,然後看向江無波。

    “雖然你是我堂哥,可是我跟Emma姐比較熟,更何況吃人嘴軟……”江無波說著,輕輕一跳,穩穩當當地落在擂台上,江宿警覺地一退。

    江無波不給江宿機會,立刻俯身沖過去就來一個掃堂腿,江宿迅速旁邊閃,可江無波手腳更快,又快又狠地劈過來,江宿雙手一架,江無波卻開始攻擊他的下盤。

    張霧善還沒看清怎麼回事,江無波已經一腳將從小打架長大還從警校畢業的江宿踢出去,江宿翻了個身,屈腿蹲在地上,眼睛開始泛紅,而江無波稚氣的臉上也帶著一種肅穆。

    江宿蓄勢待發,江無波也做好了開打的架勢,張霧善看情況不對,趕緊雙手一拍,說:“我腰疼。”

    江宿一怔,恢復清明,神色復雜地看了張霧善一眼,走過來將她拉起,問:“你滿意了?”

    豈止是滿意,簡直是驚喜過頭了,張霧善總算理解江宿說江無波失手殺了人是什麼回事了,如果對方是一個普通人,她那個身手簡直是易如反掌嘛。

    江無波也意識到她太較真了,一直惴惴不安,可張霧善對她的態度一如之前,沒有什麼不同,她這才稍稍放心下來。

    那兩件婚紗做好了,離張霧善的設想多少有點出入,她忽略了裁縫時褶皺和重疊的誤差,但整體效果還行。導演讓兩個主演試穿,諸葛宛墨古典雅致,陸喬冶艷逼人,兩個人都極為認可。

    “那就用這兩件,三天後拍攝婚禮,各方面准備。”導演當即決定。

    張霧善好奇道:“需要准備什麼?”

    “教堂和群眾演員,婚禮的一切策劃等等。”導演解釋道。

    張霧善想起了婚禮時四個男女結婚的精彩對戲,心癢癢道:“導演,我對婚禮的布景有不同的看法,可不可以讓我試一下?”

    導演聽了她的想法,既有驚喜又有遲疑:“好是好,就怕太特別了,觀眾覺得突兀。”

    張霧善挑眉:“難道婚禮上真真假假的試探,更換伴侶就不突兀了?”

    導演考慮了很久,終於同意了,就算有什麼差錯,也有辛琛這個總裁背黑鍋呢。

    張霧善立刻找來李瑞,跟他說了自己的想法。雖然知道張霧善有很多想法,但給電影布景還是很出李瑞的意料,可他略微想了一下,說:“我之前也沒做過這個,打包票草率,說不行窩囊,我只有一句話,你盡管說,我做不到再說。”

    “有你這一句話就好。”張霧善欣慰一笑,立刻拿出紙張將自己的想法畫下來,李瑞認真地聽著。

    張霧善從周一眉那裡打聽到雲城比較好的教堂,實地考察之後選擇雲大西北角的德國教堂,那裡雖然不怎麼出名,地方也不大,但勝在構造很適合劇本的要求。

    李瑞便去跟教堂的主事聯系,很快就獲得了首肯,開始布置。

    因為只有兩天半的時間,張霧善便向辛琛問人手,辛琛聽了她的想法之後第一時間就給她安排了人手,還親自跑過來幫忙。

    “又不是你結婚,你瞎起勁什麼?”張霧善沒好氣道。

    總不能直說雖然新郎不是他,但好歹也是諸葛宛墨的第一次穿婚紗,他很想為她做點什麼吧,辛琛訕訕道:“以後總會用得著,就當觀摩唄。”

    張霧善哼了一聲,倒是沒再趕他回去,辛琛一陣歡喜。

    等到正式拍攝那天,整個劇組的人轉移到教堂,所有人下車看到教堂的外圍,都覺得有點小,不夠氣派,嘴上都抱怨了幾句。

    導演沒說什麼,率先走進去,其他人磨磨蹭蹭跟上去,推門一看,無一不驚呆了。

    該怎麼形容呢?

    教堂雖小,布置從天花板到地上,從門口到窗戶,每一處都打點到了,花門、花柱、鋪著白色蕾絲椅套的椅子、繡著天使圖案的暗紅色地毯,既奢華又極致,根本不像臨時布置給電影拍攝用的,而是某對新人真正的結婚會場一樣。

    更主要的是,為突顯兩個女主角內心的緊張和期待,張霧善建議將婚禮的戲份從白天改到晚上,乳白色的燈光灑下來,如同恬美的月光一般,襯著窗外的夜幕,平添了幾分神秘和浪漫。

    “你們好!”神父從內室走出來,對他們打招呼,“我是這裡的神父,你們要先彩排的吧?你們的同伴在外面等了很久了。”

    導演讓工作人員趕緊弄設備,他跟著神父從側面的門走出去,陸喬眼神閃了閃,親笑瞇瞇地挽著諸葛宛墨的手,說:“諸葛,哪個同伴啊?是Emma嗎?那麼晚了,她一個人在外面不會害怕嗎?”

    諸葛宛墨看著陸喬,微微一笑說:“她不像會害怕這些的人。”不知道陸喬是怎麼看出辛琛對她的想法,有事沒事就試探她,現在居然還暗示辛琛可能跟張霧善在一起……這個圈子就這樣,戲裡戲外都是爾虞我詐。淺\草\微\露\整\理

    “我們去看看吧。”陸喬又說,拉著諸葛宛墨跟著出去。

    側門外面是一道樓梯通上教堂二樓,周圍的霓虹燈都被旁邊高大的樹木阻隔了,也聽不到車流的喧囂,根本不像是現代都市的感覺,出奇地安靜。

    諸葛宛墨覺得胳膊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再看陸喬也是一副緊張的樣子,她正想開口說回去的話,樓上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她心中一緊,猛然看上去。

    樓上的燈突然亮了,逆著光,一個黑影沿著樓梯走下來,不長的頭發被晚風吹亂,大半的面孔隱在黑幕中,諸葛宛墨察覺到她冰冷的視線直直地朝自己射過來,似乎要將她置於死地一般的冷冽。

    “穆曉楠,在這樣的月光下,你還能對你的心撒謊嗎?或者說,你跟我,同樣虛偽。”

    諸葛宛墨和陸喬雙雙一震。

    那是待會兒要拍的戲份中,陸喬對諸葛宛墨說的台詞。

    張霧善慢走下來,臉孔慢慢出現在兩大女主角的視野裡,她掃了她們一眼,說:“我很期待二位今晚的表現。”

    諸葛宛墨說不清那一刻的感想,張霧善明明只是隨意地念了一句台詞而已,她竟然會有被對方看透的壓迫感,如同劇本中逃避現實的穆曉楠被對手高瑩揭穿心事那一刻的心情一摸一樣。

    同樣震驚的是陸喬,張霧善念的那句台詞本應該是她的台詞,可她卻覺得張霧善埋藏在黑夜中的那個嘲笑是對著她笑的,笑她本來就是心虛的人,卻硬要強奪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導演和神父從樓上下來,看到兩大主演愣在樓梯口,不免有些生氣:“你們現在不是應該要去化妝嗎?在這裡發什麼呆?待會兒還要彩排呢。”

    兩個人這才反映過來,忽視了一番,都壓下心中的怪異去化妝車那邊。

    “搭配婚紗的發型由我來決定。”張霧善對發型師說道。

    發型師看了看穿上婚紗的兩位女明星,說:“好,你說做什麼發型,我來弄。”

    “不用,我有發型師。”張霧善往陸喬那邊看了一下,對江無波使了一個眼神,江無波立刻跑出去。

    陸喬正在納悶那個眼神,等她看到跟在江無波身後進來的兩個男人中的那個人時,頓時僵硬無比。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真的是終身難忘的一天。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這句話聽了很多年,今天第一次深刻感覺這一點。

    因為一些誤會,十幾個人進我們公司來討要第三方的債務,跟我們經理、保安差點打起來了,小淳看了那麼多年的動作片,結果現場的時候什麼報警啊,找幫手啊都不記得了,只記得發抖……當然,也有天氣冷的原因。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小淳的膽子其實很小……紙上談兵一點用都木有,現實來一回就傻了……希望大家不要遇到我這種情況,平平安安,順順利利。

    今天受驚過度,一更,抱歉,晚安。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6:13:22

第四卷:振翅

79 偷情

    陸喬瞪著Mike,可Mike目不斜視地進來,然後跟旁邊的人一起走到張霧善面前,一副沒注意到她的樣子,她心裡松了一口氣又有點不舒服。

    張霧善將圖紙發給Mike和何隨楊之後,兩個人便立刻將帶過來的家伙張羅起來。

    “那老何你給陸小姐做發型,Mike你幫一下諸葛小姐。”張霧善安排道,“時間不多,老何你別磨蹭了。”

    “磨蹭?”何隨楊眉一挑,老大不願意地反問。

    十分鍾可以搞定的事非要一個小時才完成,不是磨蹭是什麼?張霧善瞟了他一眼說:“時間不多,你別折磨人。”

    何隨楊慢慢收回視線,看著已經坐在位置上兩個女明星,慢騰騰地走到諸葛宛墨後面,諸葛宛墨微微詫異,何隨楊拿著圖紙看起來了。

    “那個,我是諸葛。”諸葛宛墨有點尷尬道,他好像應該去給陸喬弄發型的吧?

    何隨楊瞪著鏡子,說:“難怪發型這麼奇怪。”他轉頭對Mike說,“拿錯圖紙了,換一下。”

    是他找錯對象了吧?Mike掃了他一眼,將手中的圖紙換給他,走到陸喬後面,說:“你好,陸小姐,我是Mike。”

    陸喬沒說話,只是倨傲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Mike也沒在意,慢條斯理地將圍布圍好,挽起袖子,拿起夾子將她的頭發挽起來。

    “你不看圖紙,小心弄壞了我的發型。”陸喬忽然開口。

    Mike嗯了一聲,說:“雖然我只看了一眼,可我已經很熟悉了,不會錯的,你放心。”

    這句話不輕不重,既不討好也不苛責,只是平靜地敘說著他很熟悉她的一切的事實,陸喬緊緊地攥緊了手指。

    眼前的Mike,已然不是她記憶中的那個馬柯,頭發已經剪短,眉目中的輕狂淡去了不少,多了幾分溫吞和心不在焉。連他都變了,更何況是她呢?也許再過幾年,他和她之間,連回憶都會褪去,只剩下埋怨吧。

    張霧善不動聲色地觀察著Mike,她沒有錯過他進來是看到陸喬時眼中的慌亂,她還真擔心他會落荒而逃,幸好他沒有。

    她也不想逼她,可他終究要跨過這道坎的,與其以後再來制造機會,不如就趁這個時機。

    因為張霧善下了死命令,何隨楊和Mike很快就將兩位新娘的發型盤出來,化妝師立刻上前幫忙化妝。

    一切都弄好了,諸葛宛墨仔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不得不承認今晚的自己特別漂亮。

    “謝謝!”諸葛宛墨真誠地對何隨楊說道。

    何隨楊沒回答,反而說:“你知道辛先生每次說謝謝的時候我的回答是什麼嗎?”

    “什麼?”

    何隨楊哼了一聲,低頭收拾東西。

    諸葛宛墨微微臉紅,這是讓她去問辛琛的意思嗎?辛琛究竟做了什麼,不僅張霧善那樣的人會幫他,連發型師都要見縫插針地給他制造機會?

    而另外一邊,陸喬一臉挑剔地看著鏡子,說:“什麼嘛,很一般啊。”服裝也好,發型也好,統統都不合她的心意,她不滿地看著Mike。

    Mike慢慢將袖子拉下來,說:“Emma的眼光不會錯的,大概是你的演技太好,連自己都深信不疑了,一時之間接受不了真實的自己。”

    陸喬的眼睛倏然睜大,狠狠地看向Mike。

    張霧善踢了一腳Mike,說:“怎麼說話的?陸喬小姐可是大明星,你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發型師也敢頂撞她?你太沒有自知之明了,快點給人家道歉。”

    Mike便轉身了,對陸喬微微垂頭,說:“說了讓你不高興的話,真是抱歉,陸喬小姐。”

    他將陸喬兩個字說得很重,拉得很長,聽得陸喬一陣恍惚,她收斂了心神,揚起笑臉說:“你們把我弄得那麼漂亮,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那就好。”張霧善一拍Mike的肩膀,說,“收拾好東西,過去幫一下無波。”

    Mike立刻照辦,毫無異議。

    陸喬不自覺地往張霧善那邊看去,張霧善好像知道她要看過去一樣,轉頭對上她的視線,說:“我們家的發型師太不懂事了,讓你見笑了。”

    陸喬用手指掐了一下自己,說:“你太客氣了。”

    張霧善微微一笑,說:“其實我挺喜歡高瑩這個角色的,原本是貧家女,一夜之間跟富家千金交換了靈魂,如果是我,我的做法肯定要比高瑩更狠,我不會打壓穆曉楠,我會控制她,不管將來靈魂換不換回來,我都能牢牢抓出現在擁有的一切。劇本的那個結局太爛了,完全是為了迎合大眾的口味,現實裡可沒有童話,成功的人往往都是對自己狠得下心腸的人。”

    “你究竟想說什麼?”陸喬渾身發抖地質問道,這一番話說的是劇本,卻赤果果地揭露了她的本性。

    張霧善抿緊了嘴,說:“我想說,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我無權指責你什麼,但是……我的人,希望你不要亂動。”

    這是警告嗎?陸喬咬著牙看著張霧善,張霧善也毫不客氣地看著她。

    何隨楊打量著Mike,說:“不怪我多事?”他故意選了諸葛宛墨,讓Mike對上陸喬,因為他無意中得知Mike和陸喬的事,覺得是男人就該逃避,有什麼話直接說清楚。

    Mike沉默了很久,說:“謝謝。”

    長久的期待等來了這個機會,他站在她身後,摸著那頭熟悉的頭發,可鏡子中的人卻陌生得可怕,他這個夢是該到清醒的時候,沒准睜開眼,天就亮了。

    張霧善看完所有拍攝,心滿意足地回家。

    臨走前,導演激動對她說:“你這個想法很不錯,特別是樓梯和追車的部分,我有預感,我們這個戲,會大紅。”

    不是預感,是一定會紅的,張霧善默默地想。

    睡覺時,張霧善翻來覆去睡不著,她剛才看了一下拍攝的效果,雖然沒經過剪輯和特效,可整個婚禮的場景跟她的想象一模一樣,她有點激動,畢竟這部影片是要獲獎的,裡面也有她的一點點功勞。

    只是這份心情不能對別人述說,她不得不歎息。她聽到手機動了動,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她看了林月桐一眼,按了接聽鍵,放在耳邊,沒說話。

    對方低聲地說了一句西班牙語,她默默地掛了電話,小心翼翼地坐起來,掀開被子,汲著拖鞋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間。她走到大門,手指剛要觸及門鎖,察覺到身後有一絲異樣,她立刻回頭,驚訝地看到穿著一身睡衣的江無波一臉警覺地貼著門看著她。

    張霧善有點心驚,也有點尷尬。

    “我送你下去。”江無波小聲地說著,走出來。

    張霧善想了想,說:“麻煩了。”

    張霧善跟在江無波身後,兩個人下了樓,等了一會兒,看到黑夜中一輛車的車燈閃了閃,兩個人才走過去。

    等張霧善上了車,江無波對江宿吩咐道:“六點前把人送回來。”

    張霧善看到江宿抿緊了嘴唇,立刻對江無波說:“我記得了,你趕緊回去吧。”

    江無波這才轉身回去。

    張霧善松了一口氣,江宿一向自高自大,聽不得別人命令,可江無波又死認理,她可真怕這兩個人又打起來。

    江宿微不可聞地哼了一聲。

    張霧善轉頭看他,有種奇怪地感覺:“真像做賊。”見個面都這麼偷偷摸摸,他們算是最搞笑的夫妻了吧。

    “你應該說,真像偷情。”江宿低低地說道,低下頭,挑起她的下巴,毫不客氣地吻下來。

    他吻得又急又狠,張霧善竟然招架不住,差點沒背過氣去,掙扎幾下才將他推開。

    “混蛋,你想弄死我!”張霧善曲起腿,踢過去。

    江宿不躲不閃,任她一腳踢在他的肚子上。

    張霧善抱著雙腿,問他:“三更半夜的,你過來干嘛?”現在又不是以前,要掖著藏著,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找他,混淆視聽,讓別人弄不清究竟應該把寶押在她身上,還是該押在紀筱筱身上。

    “白天沒時間。”江宿伸手過來,慢慢地摩挲著張霧善的臉。

    張霧善不習慣這麼……殷勤的他,拉下他的手,說:“Andy跟我說地皮開始狂升,怎麼回事?”

    “必然的,我投了兩個億,不明人士也跟著投了一億,那個小地方怎麼能承受得住?你盡管等,沒過幾天就會狂跌的。”江宿眼睛盯著握在一起的手,心不在焉道。

    “那你是不是還要投進去?”

    江蘇一笑,說:“當然要投,不投的話別人怎麼放心?”淺\草\微\露\整\理 羅尚清之前還遲疑不決,可呂澤堯的個人演奏會上張霧善的登場之後才下了決心。他們肯定認為張霧善投資的事是他授意的,以為是他刻意做出來迷惑他們的,可一旦牽扯上呂大宏就不一樣了,他們會認為是呂大宏讓他投資這塊地的,他必然勢在必得,會把大量的資金投進去——他的確會投入大量的錢,但不是全部,只要他們相信他很在意這塊地,他就勝券在握了。

    “你哪來那麼多資金?”張霧善追問。

    江宿拉過她的手,說:“難得見面,不要說這些煩心的事。”

    張霧善有點奇怪,說:“不說這些,說什麼?”

    “當然是……”江宿慢慢地抬起眼簾,黑亮的眸子盯著她,“不說話最好了。”

    張霧善背後的寒毛立刻豎起來,她想抽回手,江宿卻拉得死死的,她看看一片漆黑的四周,警告道:“你敢!”

    “我敢什麼?”江宿低低地笑道,一手抓著她的手,一手沿著她的胳膊探過來。

    “你敢在這裡!”張霧善又急又羞,猛地掙扎起來。

    這點掙扎對江宿根本不起作用,他撈過她的腰,將她托起來,拉到他身上坐著,張霧善想踢他,他卻將她往他懷裡一壓,另一只手扯著她的腿,將她的雙腿分開,穩穩地坐在他腿上。

    “江宿,我生氣了。”張霧善還在抵抗,開玩笑,她可不願意在這種地方,隨時都可能有人經過,萬一被看到……

    車燈突然關了,車內一片漆黑。

    張霧善心一慌,雙手立刻護著胸前的衣服。

    江宿桀桀一笑,說:“要遇到你不生氣,還挺難的。”

    “你、你……”張霧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因為江宿全身都在發熱,根本就容不下她拒絕。

    “張霧,”江宿的手貼在她的大腿上,慢慢地摩挲著,他的聲音也變了,沙啞中帶著一絲誘惑,“你不想我嗎?”

    張霧善沒說話。

    江宿將額頭抵著她的額頭,溫熱的氣息迎面撲來,罩在張霧善身上,他低低的又問了一句:“你,不想要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小淳今天被自己嚇到了,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兩點半了,早飯午飯都錯過了,可能最近太累了。

    今晚一更。

    大概,也許,小淳真的是很不厚道的人。

    最近**抽到我已經不想再說什麼了。



80 香港

    車內的空氣變得凝重而悶熱,張霧善察覺自己也跟著燥熱起來。

    “你真的不想嗎?”江宿又說著,手指掀開張霧善的睡衣,帶著涼意汗濕的掌心貼著她細膩的肌膚。

    張霧善一個激靈,腦袋裡立刻拉起了警鳴:得之易,棄之也易。她深呼吸了一下,雙手捧著他的臉,竭力保持平靜道:“你不要誘惑我。”

    “為什麼?”

    張霧善有點不自在道:“我,暫時還不想當媽媽。”

    江宿安靜了一會兒,然後緊緊地抱著她,將腦袋埋在她懷中,悶悶道:“我,暫時也當不了爸爸。”

    空氣中還彌漫著欲念的余甜,可兩個人的心境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最近經常出差,下一次見面估計要到6月下旬了。”江宿低低聲音忽然高了一點,“那一天能不能空下來給我?”

    “哪一天?”張霧善直覺就問,她立刻就感覺到江宿不高興的情緒,腦袋裡飛快地想著6月份有什麼特別的日子。

    6月下旬,只有一個日子。

    “6月24?”她有點恍惚道,“都五六年了,我差點就不記得了。”

    江宿沉默了一下,伸手打開車燈,神色有些奇怪:“我記得我是前年才跟你結婚的,你說的五六年該不會是說在我之前還有一段吧?”

    說漏嘴了!張霧善冷汗差點就冒出來了,她哼一聲,強裝鎮定道:“你不知道女人的青春消逝得很快嗎?我跟你結婚的兩年,從少女變成黃臉婆了,跟我沒結婚前五六年時間差不多。”

    “黃臉婆?”江宿切了一聲,“真難得你會承認。”

    張霧善差點氣結。

    “你那個辛琛,過段時間要回香港,你跟過去吧。”江宿又說。

    辛琛要回香港?她怎麼沒聽說?

    江宿解釋道:“他姐姐要結婚,他當然要回去,你最近不是在弄結婚的事?去見識一下也好。”

    “不是想把我支走的借口?”張霧善一臉不相信。

    江宿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咬牙切齒道:“我就這麼不可信?”

    張霧善一臉不以為然,他可是前科累累,讓她怎麼相信他?

    “我知道,你還是很介意的。”江宿將張霧善拉近了一些,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低聲說道,“等這件事過了之後,我們在會卿樓補辦一次。”

    張霧善喉嚨一梗,忽然無言以對。

    “你想辦什麼樣的,都由你決定。”江宿輕輕地撫著她的背部。

    張霧善久久不發一言。

    “好不好?”他又問她。

    “曾經有一段時間,”張霧善低低地說道,“我也不記得什麼時候了,反正是很長的一段時間,我完全忘記了我和你的事,你突然這樣說,我有一些惶恐,我們這樣,真的可以嗎?”

    人家不都說始亂終棄嗎?開始得那樣隨意,本來就不抱誠心,要什麼堅持下去呢?

    江宿抱著她的手緊了緊,說:“你相信我就可以了。”

    張霧善想起過往的種種,又想起未知的將來,心裡不由得慌亂,她不是不相信他,她只是沒有辦法相信自己,她根本不能對他承諾什麼。她想了想,說:“你給我一年的時間,明年,我再回答你。”

    江宿對這個答案當然稱不上滿意,但他看到了張霧善臉上的猶豫,便壓下心中的急切,說:“好。”

    他仰起臉,張霧善閉上眼睛,由著他輕輕地吻著自己,心裡卻是一片混亂。

    兩個人膩歪了一陣,江宿才送張霧善上樓。

    張霧善一夜無眠,第二天眼睛帶著血絲,嚇得林月桐就想把她送去醫院。

    江無波偷偷地問她:“是不是堂哥欺負你?”表情格外地嚴肅、認真,好像張霧善一點頭,她立刻就去找江宿算賬一樣。

    張霧善忽然覺得好笑,搖頭,說:“我只是遇到了一件想不通的事。”

    “什麼事?”江無波有些好奇。

    張霧善想了想,說:“假如沒有明天,你今天會去做什麼。”

    江無波想了想,說:“我想做的挺多的,可能我要回趟老家,把我爸埋在樹下的女兒紅提前挖出來喝了吧。”

    “女兒紅?”張霧善不敢相信道,“你出生的時候你爸埋的?”

    江無波點頭。

    這不是古代的人才會做的事嗎?張霧善恍惚地想,然後問:“說實話,江宿不是你堂哥吧?”

    江無波不假思索道:“爺爺說是就是。”

    “你爺爺?”

    江無波搖頭:“阿宿堂哥的爺爺,他是我爺爺的兄弟。”

    其實這個也是編出來的吧,張霧善抬頭看向正在收拾東西的傅明心。

    傅明心察覺到她的視線,也抬眼看過來,兩個人對視了幾秒,同時移開視線。

    或許,真的有隱情。

    再一次被江宿說中了,辛琛要回香港去幫忙籌備姐姐的婚禮,他有點焦急,因為姐夫是娛樂圈有名的藝人,他怕會給姐姐丟臉。

    “你又不是伴郎,誰會注意你?”張霧善白了他一眼,“別太自作多情。”

    “可是會有很多記者。”辛琛為難道,“Emma,你跟我一起去吧,我怕我會出錯。”

    張霧善立刻就答應了。

    “真的?”辛琛有點不敢相信,“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麼好事了?”竟然這麼好說話。

    “完全相反。”張霧善懶洋洋道。

    辛琛完全不理解,心情不好的人不是不好說話的嗎?淺※草※微※露※整※理

    張霧善拜托了傅明心幫忙照顧林月桐,然後帶著李瑞和江無波隨同辛琛一起飛往香港。

    辛家的司機在機場等著了,辛琛邀請張霧善三人去他家做客。

    張霧善注意到司機的臉色變了變,便說:“不了,訂了酒店。”

    “哪家?”辛琛立刻問。

    張霧善歪著腦袋想了一下,然後問江無波:“哪家來著?”

    江無波搖頭。

    “你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辛琛很是奇怪。

    “我只管住就好了。”張霧善一臉的理所當然。

    司機臉上閃過一絲嘲笑,然後說:“這位小姐,你要不確認一下是哪家酒店,我送你過去吧,光在這裡等也不是辦法。”

    是嫌她浪費時間嗎?

    張霧善掃了他一眼,說:“我還以為香港人一般都說不來普通話的呢。”

    香港人除了與內地有業務往來的人要學普通話外,一般人都不屑於說普通話,張霧善這句話無心人聽了是贊歎,有心人聽了就是嘲諷。

    司機當下便憋紅了臉。

    辛琛覺得有些古怪,但是又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他剛想說話,一個穿著酒店制服的男人走過來,對著張霧善微微鞠躬,道:“張小姐,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車子已經在外面,請。”

    張霧善說:“你的普通話很標准。”

    “應該的。”接待生恭敬地說。

    張霧善對辛琛揚揚眉,看了沒看那麼服務生一眼就轉身出去了。

    辛琛皺眉看著自己家的司機,司機腦袋一縮,乖乖地去開車。

    第二天張霧善三個人去辛家拜訪辛琛的時候,辛琛偷偷地問李瑞住在哪裡,李瑞說了一個酒店的名字。

    是香港鼎鼎有名的大酒店。

    “總統套房。”辛琛試探道。

    李瑞沒說話,辛琛哦了一聲,嘀咕道:“難怪不願意來我家。”

    可張霧善看到辛琛臉色就不怎麼好了,等到辛琛的家人都不在的時候,她立刻揪著他的領子推開他房間的門,將他揪到鏡子前,冷聲質問道:“怎麼回事?”

    辛琛微微不自在地看著自己身上的淡黃色的休閒服,說:“這是以前的衣服,我沒帶衣服回來,今天沒出門,穿這個應該不要緊的。”

    張霧善不說話,定定地盯著他看。

    辛琛立改口說:“要不,今天去買衣服?”

    “馬上給我換了,現在就去買。”張霧善立刻說道。

    辛琛趕緊打開衣櫥,挑了一件標准的黑色西服出來,問:“這件?”

    張霧善閉著眼睛點頭。

    辛琛趕緊換了衣服,然後四個人出去買衣服。

    辛琪從樓上下來沒看到弟弟辛琛,便問:“阿琛呢?”

    辛媽說:“管家說跟他的朋友去買衣服了。”

    “內地沒有衣服賣嗎?”辛琪不高興道,“怎麼內地人一來香港就要去買東西?”

    辛媽笑了笑,說:“難得阿琛帶朋友回來,你就少說兩句吧。”

    “我還指望他回來幫我弄婚禮呢,他倒好……”辛琪抱怨道,“麻煩死了,這婚我都不想結了,我說什麼艾倫都不滿意。”

    “你們啊,這還沒開始呢就挑剔起來了,以後可怎麼辦?”辛媽不贊同道。

    “我不管,”辛琪撒嬌道,“如果不合我意,就算當一輩子老姑婆我也不要嫁。”

    辛媽更加不認同了。

    晚上辛琛回家,辛琪氣哄哄地去找他,指責他不關心她這個姐姐,竟然在她苦惱的時候去逛街。

    辛琛臉紅道:“家姐,我是怕我打扮不好,當天給你丟臉了才去買的。”

    “是你買衣服?”辛琪驚訝道,“不是你朋友買?”

    辛琛搖搖頭,說:“他們沒挑到合適的。”江無波不喜歡貴又不實用的衣服,李瑞堅定地不想花錢,而張霧善……她挑剔到令人發指,連店員都不想做她生意了,“今天主要是幫我挑衣服。”

    “買了什麼衣服?你穿上,讓我看看你朋友的眼光。”辛琪說道。

    辛琛便拿了一套去換上,辛琪又讓他去試了兩套,然後問:“你朋友是造型師?”

    “嗯,我拜托她當我造型師的。”辛琛把張霧善的事簡單地說了一下。

    辛琪有些不滿:“你還喜歡那個什麼諸葛的?香港那麼多女明星,你都看不上?”

    “家姐!”辛琛瞪了她一眼。

    “好好好,我不說。”辛琪翻了個白眼,說,“明天你跟我一起出,幫我看看婚禮要怎麼弄吧,指不定你的意見艾倫能聽進去。”

    “你們還沒搞定?”

    “唉,真搞不懂你們男人在想什麼。”辛琪抓狂道,“我說的是浪漫啊,不是俗套啊,送個花,單膝下跪一點新意都沒有!”

    辛琛無話可說,答應第二天一起去看。

    第二天辛琛和辛琪到了婚慶公司,跟著一起去教堂,看著婚禮策劃將最新的婚禮構思簡單演繹了一次,所有人都沒有說話。

    准新郎艾倫沒什麼表情地看著辛琪,說:“寶貝,你看這個怎麼樣?”

    辛琪無力道:“你決定吧,我沒意見。”

    這已經是第五個方案了,完全合不到她的意思,艾倫也覺得很一般,但是婚禮又迫在眉睫了,難道真要勉強嗎?

    婚禮策劃笑得有些勉強,小心翼翼地問道:“辛小姐,您覺得還有哪些不合意的嗎?”

    辛琪掃了一眼,無精打采道:“總之就是不合意,覺得這個婚禮是給相親認識的人辦的,不是給我和艾倫的。”要知道,她和艾倫的戀情一直都是轟轟烈烈的,怎麼婚禮這麼平淡如水呢?

    辛琛心下一動。

    作者有話要說:以上關於HK的描述,完全是根據親朋的親身經歷來描寫的,並非惡意攻擊。

    忽然想起很久之前一件很很好的事。

    G君(北方人)催Z君(廣東人)去辦一件事,Z君不肯,G君便說:“小樣,以前不讓你去的時候你干嘛屁顛屁顛地去?”

    Z君不為所動。

    G君的激將法失敗,他很難接受。

    小淳在旁邊看得忍俊不禁,好久之後才對G君說:“大哥,交流的時候請用通用形容詞,我們兩廣人聽不懂‘屁顛屁顛’是什麼意思。”

    G君一臉茫然,問Z君:“不懂嗎?”

    Z君同樣很茫然:“你們在說什麼?

    小淳:哈哈……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6:13:52

81 突然

  辛琛給張霧善打電話的時候,張霧善正在迪士尼樂園。
  
  “我很驚訝,你竟然會去迪士尼。”辛琛實在無法將張霧善和迪士尼聯系在一起。
  
  “正常人都會來的吧。”張霧善說道,“所以我就來了。”
  
  辛琛沒明白:“什麼意思?”
  
  “你找我干嘛?”張霧善對李瑞示意了一番,看了一眼玩得正high的江無波,走到比較安靜的地方。
  
  “我姐姐的婚禮有點不順利。”辛琛試探地說道。
  
  “哦。”張霧善心不在焉地說道,眼睛還是看著江無波那邊,這妞,她是打算把所有的挑戰項目都試過一遍嗎?
  
  “Emma,你可真冷淡。”辛琛抱怨道。
  
  張霧善挑眉:“那你該慶幸我是你造型師,不是你床伴。”
  
  辛琛一開始沒明白,略微想了一下,頓時臉紅耳熱:“你怎麼能這麼說?”
  
  “誰讓你說話拐彎抹角的。”
  
  辛琛更加尷尬了:“你願不願意幫忙嘛?”
  
  “問題不在於我,”張霧善說道,“第一,我不是專業人士,沒有經驗;第二,我不想鬧不愉快。”
  
  這些問題辛琛都想過了,他覺得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我姐姐,其實很好相處的。”在他看來,辛琪和張霧善在很多地方很像。
  
  張霧善也自認為很好相處,可事實呢。
  
  在迪士尼玩了整整一天,李瑞看著手中的攝像機,對張霧善低聲說道:“要不是親眼看到,我實在很難相信女孩子能這麼精力充沛。”
  
  張霧善往江無波那邊看去,問:“無波,明天還要來嗎?”
  
  江無波一愣,有點不好意思道:“不用了,等以後……我和師弟師妹們一起過來再玩吧。”
  
  好東西還不忘跟別人分享,李瑞一臉贊同。
  
  可張霧善卻看到了江無波歡喜背後的一絲遲疑,她微微皺眉。
  
  辛琛脾氣好,耐性更好,在他一連幾個電話的騷擾之後,張霧善不得不跟他一起去婚禮現場。她去到的時候,辛琪和艾倫正和婚禮策劃爭執,辛琛跟她打了個招呼,又急忙去勸辛琪。
  
  張霧善直接找了張椅子坐下,翻看著一本酒店經理推薦的香港旅游攻略。
  
  沒過一會兒,艾倫氣呼呼地帶著經紀人回去了,辛琪一臉無奈地看著婚禮策劃,說:“我想把我和艾倫的戀愛歷程表現出來,這就是你們的回答?把我們的照片一一放出來?”
  
  “辛小姐,您和艾倫天生一對,婚紗照拍得很是羨煞旁人,我們想跟客人們一起分享你們的甜蜜。”
  
  辛琪忍了又忍,說:“我花了那麼多錢來就是讓你們擺照片的?”
  
  婚禮策劃臉色也不好,反駁道:“辛小姐,不是我們不願意配合,實在你們的要求太高了,放眼整個香港都找不到哪家策劃公司能同時滿足二位的要求……”
  
  “呵。”張霧善似有似無地笑了一下。
  
  很久之前,辛琛就察覺到張霧善有一個絕技,不管現場再吵,她只需輕輕一笑,所有人都能聽到她那一聲似有似無的、雖意味不明卻讓人肯定地明白絕對含有輕視味道的要笑不笑,自然而然地,辛琪也聽到了。
  
  “你笑什麼?”
  
  張霧善從書中抬起眼睛,看著辛琛,說:“我笑了嗎?”
  
  辛琛無力地點頭。
  
  “不好意思,因為太可笑了,我實在忍不住。”張霧善收起書本,隨手一丟,不慌不忙地站起來。
  
  “什麼很可笑?”辛琪臉色微僵。
  
  張霧善慢慢踱步走到那位策劃身邊,打量著她胸前的名牌,說:“如果我的粵語沒退步的話,你剛才是不是說放眼整個香港都不會有人能同時滿足新郎新娘的要求?”
  
  婚禮策劃僵硬地看著這個眼神凌厲的女孩子,說:“那是當然,我們可是香港最好的婚禮策劃公司。”
  
  “那我猜你的薪酬在貴公司肯定是墊底的。”張霧善淡淡地收回目光。
  
  婚禮策劃攥緊了手中的本子,說:“你說得那麼厲害,有本事你來呀。”她不是沒有提供好的idea,可不是新郎覺得有損他藝人的形象不願配合,就是新娘覺得跟她本人的風格不配,她只能越來越保守,選了較為大眾的方案。
  
  我是客人,只負責觀禮。”張霧善拍拍辛琛的肩膀,說:“我建議兩位新人隨便一個放棄原則,要麼就同時降低標准。我先回去了,今天要帶他們去吃美食。”
  
  辛琛挽留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張霧善走出去。
  
  辛琪有些不快,說:“你的朋友怎麼回事?說那麼多,跟沒說一樣。”
  
  辛琛看了一眼婚禮策劃,低聲說道:“我知道她的意思。”他不知道張霧善有沒有什麼想法,但是她不可能當著婚禮策劃的面說出來,那是赤果果地搶了別人的飯碗,壞人衣食,如殺人父母,這樣的事她是不會做的,當初她也是確定他先前請的造型師另謀他就後才答應他的。
  
  經過辛琛一個晚上的勸說,第二天早上辛琪一大早就到張霧善下榻的酒店去找張霧善,她表情雖然有些勉強,但總算將邀請張霧善當婚禮策劃的話說完。辛琛將經張霧善改動和布置後的那部電影裡的婚禮場景片段給她看了,她也沒有很相信張霧善,可是她相信自己的弟弟,而且也做好了萬全的准備,把之前的那個讓艾倫唱歌的方案當作備案。
  
  張霧善將耳朵裡的耳機一拔,說:“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辛琪的心裡再度不舒服,她居然還敢提條件?
  
  張霧善直視辛琪的眼睛,說:“你能全心全意地愛著你的新郎嗎?”
  
  “我當然愛他呀。”辛琪反駁道,如果不愛艾倫,她為什麼要嫁給他?
  
  張霧善一字一頓地說:“我說的是,全心全意。”
  
  辛琪沒說話。
  
  之前的婚禮策劃公司一開始提出來的方案其實艾倫覺得還可以,但是她總覺得新郎對新娘獻殷勤的部分太少了,不能突顯自己的矜持,所以直接否定了,可她滿意的方案,艾倫的經紀人又跳出來反對。她一直挑這挑那,其實她嫌棄的不是方案,而是艾倫不肯放下藝人的架子——她可是堂堂辛家的千金,豈是他隨隨便便就可以娶到的?
  
  張霧善是看穿了她這個心思才提這個要求的吧,可是,如果她在這一步讓步了,以後的婚姻裡她豈不是要居於弱勢?
  
  “如果你連這都不願意退步,我覺得你們沒必要結婚,因為結局一眼就看到了。”張霧善毫不掩飾地說。
  
  “我……”辛琪糾結萬分,“我想要嫁給艾倫。”
  
  “所以?”張霧善挑眉等著。“所以,你直接去跟艾倫商量吧,最後我去彩排就好了。”辛琪艱難地說道,心裡的一塊石頭忽然就落地了。
  
  張霧善微微一笑,說:“我現在就去找艾倫,明天將方案弄出來給你們。”
  
  “還有一個星期……”辛琪說道,“你真的可以嗎?”
  
  “我看,我們還是來簽合同好了,確定一下風險賠償。”張霧善很干脆地說道。
  
  辛琪有些尷尬:“我不是這個意思……”“親兄弟,明算賬。”張霧善堅持道。
  
  兩個人簽了一份簡單的合同,然後張霧善便去找了辛琛,跟他一起去找了艾倫,了解了他的想法,晚上回來的時候,張霧善和李瑞討論了一下,連夜弄了一份大概的方案出來,根據教堂的高屋頂的結構,搭建一個臨時閣樓,上演羅密歐在朱麗葉陽台上示愛的故事。
  
  艾倫和辛琪都接受了這個方案,辛琛便讓人去布置。
  
  “Emma,你是不是還有後招?”辛琛小心翼翼地問道。
  
  張霧善瞟了他一眼,說:“何出此言?”
  
  辛琛撓撓頭,說:“總覺得這麼平淡,不像你的風格。”
  
  張霧善挑眉,說:“你這麼了解我,小心諸葛宛墨會吃醋。”
  
  “她要是會吃醋就好了,”辛琛恍惚道,“這麼說你真有後招?”
  
  “不是後招。”張霧善忽然凝重道,“什麼羅密歐與朱麗葉,那是騙他們兩個的。”
  
  “我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張霧善微微一笑,說,“你就把先前我讓你做的事做好,認真去布置那個教堂,然後讓你姐和姐夫兩個人都相信婚禮是按照那套方案就可以了。”
  
  “婚禮不在教堂進行?”辛琛總算聽明白了一點。
  
  “你越來越聰明了。”張霧善表揚道,“記住了,千萬不能讓他們兩個察覺出來,所以你要催眠自己,如果你也相信了,那就真成功了。”
  
  “那婚禮在哪裡進行?”張霧善但笑不語。
  
  “會不會有意外?”辛琛又問。
  
  張霧善挑眉,說:“有,所以我才不讓你知道。”
  
  辛琛一陣臉紅,他覺得自己應該相信張霧善,可又覺得有點擔心,同時還有些期待。
  
  終於到了婚禮當天,新郎到家裡來接新娘,兩個人上了花車,一同前往教堂。
  
  辛琛開車跟在後面,心裡越發焦急,對旁邊正在玩手機的張霧善說:“准備要到教堂了。”
  
  張霧善隨意看了一眼,說:“嗯,就到了。”
  
  辛琛還想說什麼,張霧善一手將他的臉揮到前面,他看到前面的花車停了下來。他趕緊停車,探出腦袋去,發現前面的路被堵住了,他懷疑地看著張霧善。
  
  “下去吧。”張霧善打開車門,走到花車旁,說,“時間差不多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疏通,我看我們走去前面那一條路,打的過去吧。”
  
  艾倫看了看表,實在沒辦法,便和辛琪一起下了車,從旁邊的小噴泉廣場穿過,往對面的路口走。
  
  廣場中間剛好在搞活動,人很多,當艾倫和辛琪牽手從拿著五顏六色的花球和氣球的盛裝人群中穿過,張霧善突然拉著辛琛的手,拐到了一邊。
  
  辛琛看著已經看不到人影的前面:“怎麼回事?”
  
  “瞪大你的眼睛看吧。”張霧善剛好掛了手機。
  
  而那一邊,艾倫回頭,發現剛剛還牽著手的辛琪不見了,跟在旁邊的辛琛也不見了,他一驚,大聲喊著辛琪的名字。
  
  忽然廣場上響起了一陣音樂,像游樂園裡的歡樂音樂,周圍的人忽然停住,然後跟著音樂圍繞著他跳起舞來。
  
  “她是誰?她是誰?她是你心中的誰?”他們大聲地唱著。
  
  艾倫橫沖直撞,想要擺脫這些人,可這些人很靈活,一直將他包圍在圈子裡。
  
  “這個太突然了吧?”辛琛隱隱擔心道。
  
  張霧善站在攝像師後面看著鏡頭,說:“不這樣,就沒意思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的節目經過了初選,但是很危險,需要大改動,不然復選很危險。麻煩啊。果然小品跟小說完全不一樣啊。說明一下昨天的話題,“屁顛屁顛”我不是說兩廣人都聽不懂,而是說一般很少人會用這個,除非看電視或看小說多了的人才會說,我問過好多人,他們都說不懂,當然,也可能與文化程度有關....


82 遺憾

    辛琛發現堵在前面的車子有條不紊地開出來,繞著廣場停下來,然後一群熟悉的面孔走出來,他瞪大雙眼:“客人不是全都在教堂等著了嗎?”

    張霧善沒時間理會辛琛的疑惑,她打電話,說:“第二組,上!”

    圍繞著艾倫的人圈成了兩圈,隨著悠揚的音樂聲內外兩圈的人開始跳起雙人舞來,一段激昂音樂聲響起後,所有人又團住了艾倫。

    艾倫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然後他聽到一陣熟悉的旋律,那是很多年前他主演的已部電視劇的主題曲,那部電視劇是他第一次擔當男主角,也讓他榮獲當年香港電視劇大獎的最佳新人獎。

    為什麼要播放這段音樂呢?艾倫看著對他微笑卻始終不讓他走出去的陌生人,想起了那部電視劇裡最經典的一幕:男女主角的家庭素有恩怨,反對他們二人的結合,兩人多次努力未果,決定私自去教堂結婚,雙方父母前去教堂封鎖,他們二人得到好友的通知後,便在第一次相遇的小花園裡對著星月許下了此生不渝的盟約。

    這樣的劇情放在現在來說很庸俗,可當年他騎著摩托車,帶著穿著便服卻帶著頭紗的女主演在馬路上一路飛馳的畫面,曾感動了無數的情侶。他那時何嘗不有感於心?何嘗沒有愛上對戲的女主演?可歲月流逝,世事煩累,他竟然忘記了他也曾這般真摯過,忘記了他也曾有僅僅因為對方一個淺淺的微笑就會心動不已的那份情懷。

    “琪琪……”他想起辛琪或嗔或喜,或笑或怒的種種美好來,心中有一股強烈地想要見到她的沖動,他大聲地叫道:“究竟要怎麼樣才能把琪琪還給我呢?”

    “好問題。”張霧善摸了摸耳機,看著屏幕中艾倫焦急的模樣,微微一笑,看得辛琛不由得暗暗同情起准姐夫來。

    很快地,艾倫便看到一個穿著婚紗的女子在人群外閃過,他跑過去,身邊的舞者也跟著過去,追著追著人就不見了,他一頓,又看到穿著白紗的人被拉著跑,立刻跟上去,結果人又不見了,來回幾次後,艾倫終於氣喘吁吁,疲倦不已,他狠狠地瞪著旁邊的人,正想發火。

    “艾倫!”辛琪熟悉的尖叫聲從頂上傳來,艾倫立刻抬頭看去,並沒有看到人,他正疑惑無比,就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從旁邊撲過來,他全身一震,立刻沖上前掙開雙手,果斷地接住拋下來的人,旁邊所有人都跟著擁上來幫助他。

    辛琪就這麼准確無比地落到了艾倫的懷中。

    艾倫緊張地扶著辛琪,上下打量她,顫抖著問她有沒有事。

    “我沒事。”辛琪說道,立刻被艾倫緊緊地抱住。

    “艾倫……”辛琪哽咽道,“我怎麼都找不到你,我好害怕你拋下我一個人去教堂了,我好害怕你不要……”

    艾倫捧著辛琪的臉,狠狠地吻住她,不讓她把那些不好的話說完。

    辛琪忽然間就流淚了。

    這個時候,美妙的歡樂頌響起,周圍的舞者一部分歡快地跳起舞來,一部分一邊跳一邊對著兩位新人撒花瓣,每個人都對他們說一聲“congratulations”,送上祝福,每個人都上前擁抱他們兩個,還將手中的各種各樣顏色的花瓣笑臉貼到他們身上,知道他們全身都被貼滿。

    艾倫和辛琪看著自己身上滿滿的祝福,又看著他們排成兩排,舉著雙手架成的通道,相視一笑,手牽著手,在婚禮進行曲中一步一步地走向噴泉前面不知道什麼搭好的主持台,主婚人、證婚人還有他們的父母朋友都在那頭等著他們。

    “琪琪,”艾倫緊緊地握著辛琪的手。

    辛琪同樣緊緊地反握回他的手,看著他,說:“艾倫。”

    此時此刻,有什麼事比能手牽手,當面喊著對方的名字並在彼此眼中看到自己,更值得他們去關注的呢?

    廣場上不僅僅有安排好的人員,還有不少人剛好過來散步或經過,看到這個盛大的局面,不由得被吸引過來,熱鬧非凡。

    當艾倫單膝跪下,親吻著辛琪的手,深情款款地問“親愛地辛琪小姐,您願意嫁給不太會甜言蜜語不太會討人歡喜但有一顆無比誠摯的心的我嗎?”的時候,當辛琪飽含著淚水,輕輕點頭,哽咽地說出“我願意”的時候,當所有的人都替這對新人歡呼的時候,辛琛摸了摸自己那顆脆弱的小心髒,心有余悸道:“Emma,下次不要做這麼危險的事吧,剛才那樣子將我姐拋起來,事先沒有彩排過,真有個萬一……”

    張霧善想了想,說:“我道歉,我太冒險了。”

    “你怎麼能這麼自信?”辛琛疑惑道。

    “香港ABC歌舞團,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吧,再說,”張霧善往站在新娘旁邊穿著白色運動服的江無波看了一眼,“不是還有高人在場嘛。”昨天她自己試了幾次,江無波都能穩穩當當地接住她,加上歌舞團那些演員平常都要練習托舉,雙重保證,她才大膽地用了這個想法。

    辛琛又問:“才這麼幾天,你怎麼想到要請歌舞團來的?”

    “酒店給的旅游攻略上寫有嘛。”張霧善隨口說道。

    隨便看到就想到這個策劃?辛琛若有所思地看著張霧善。

    張霧善沒注意到他的眼光,她看著屏幕,有條不紊地打電話指揮著工作人員進行下一個環節。

    “Emma。”

    “嗯?”張霧善沒有回頭。

    “我的婚禮,你也能幫我策劃嗎?”辛琛開口道。

    張霧善慢慢地轉過來,上下打量著辛琛,挑眉道:“不錯嘛,你挺有想法的,一個人的婚禮,我很期待。”

    辛琛頓時不好意思起來:“我是說以後……”等諸葛宛墨答應他之後。

    “人追到再來說吧。”張霧善拍拍他的肩膀。淺※草※微※露※整※理

    辛琛頓時有些沮喪:“我人那麼好,她為什麼不願意嫁給我呢?”

    張霧善瞟了他一眼,說:“是啊,你人那麼好,我怎麼沒想過要把你據為己有呢。”

    辛琛頓時無言以對。

    辛琪的婚禮驚很大,喜更大,所以雖然辛琪對張霧善瞞著她還有對她做這麼危險的事耿耿於懷,但這個婚禮讓她和艾倫畢生難忘,還被媒體評為很有創意的婚禮,她不僅不見怪,還真誠地對張霧善道謝。

    “你很有想法,有沒有想過在這一行發展?”辛琪問道。

    張霧善對這個問題有點意外,她搖搖頭,說:“偶爾一次還可以,真正做這個,可能不行。”她的興趣只是一時一時的,沒有能讓她堅持下去的理由,更何況事後結算費用比她預期中高了很多,幸好是辛家這樣的家境,不然按照合約上的費用來算,她自己就要倒貼錢了。

    “我是覺得你這些想法不跟別人分享,就太可惜了。”辛琪遺憾地說。

    對這樣的肯定,張霧善沒有謙虛,說了聲謝謝,還答應會認真考慮她的建議。

    “你不妨試一下。”回到雲城,跟江宿見面後,張霧善把香港的事簡單說給他聽,問他意見的時候,江宿是這麼回答的。

    張霧善望著旁邊的柳樹很久,說:“以前說要做策劃,是想證明自己,現在找不到什麼理由。”

    “你當初想給你媽設計婚紗是為了什麼?你明知道當時他們的婚姻有可能不能長久。”江宿將她摟在懷中,問道。

    張霧善順勢躺了下來,頭枕著他的腿,閉著眼睛回想當初的心情。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覺得既然她想要彌補當初的遺憾,我就幫她實現她想要完整的想法。”

    “你不覺得你是因為想讓她幸福,所以才那樣做嗎?”江宿又說。

    張霧善睜開眼,看著江宿垂視的目光。

    真是這樣的嗎?是她想讓別人幸福,所以才會設計婚紗,所以才會做婚禮策劃嗎?

    “無法讓自己幸福的人,怎麼能讓別人幸福呢?”她迷茫而惶恐地說道。

    江宿沉默了半晌,咬牙切齒地說道:“在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上聽到這番話,我心裡實在很不爽。”

    張霧善猛地坐起來,伸手一推他,說:“換做是別的人,指不定還不記得結了婚呢。”

    就是在這個地方,藝術學院大樓後面,他過來接她一起去醫院看他爸,走到這裡,他隨口就說:“張霧,跟我結婚吧。”

    “干嘛要結婚?”她當時直接就反問道。

    “想結就結唄,你滿二十了吧。”他問道。

    “滿了。”

    他就笑了,說:“結婚之後,你填什麼表格的時候千萬不要再勾未婚那一欄。”

    然後他又說了龜兒子龜孫子那些話,她想了想,雖然沒什麼好處,但也沒什麼壞處,就答應了,本來也沒想真去登記,但是她在江博成面前說漏嘴了,江博成開始很反對,過了兩天又突然讓他們去登記,隨口說的事就真的去做了。

    江宿將張霧善拉起來,問道:“怎麼說也是一個紀念日,要去干嘛?”

    “沒想法。”張霧善慢騰騰地走著,“倒是你,今天一天都這麼鬼混,可以嗎?”

    “人不是機器人,總要休息。”江宿低頭自嘲道。

    張霧善看到他的表情,安靜了一會兒,又問:“爺爺和羅老師還好吧?”

    “不太好。”

    張霧善詫異地看過去,她第一反應就是江為簡和羅藝清知道了羅尚清的事,便問:“他們知道了?”

    “不是這個,是我表妹的事。”江宿解釋道。

    表妹……張霧善翻了白眼,他家的妹妹還真多啊,一個堂妹還不夠,現在又多了一個表妹。

    江宿卻不願意多談,攬過張霧善的腰,將她提起來,吻著她,說:“不說他們,今天可是我的專利。”

    所以,他毫不客氣地占用了張霧善一整天的時間,一起逛雲大,一起去吃飯,一起去飆車,甚至不讓張霧善回家,帶著她去了雲城最好的酒店。

    “香港的酒店怎麼樣?”他抱著張霧善摔到床上,慢慢地解開張霧善的扣子,“我們先試一下這邊的,下次再把香港的那幾天補上。”沒道理他出了錢,卻一點甜頭都沒有。

    張霧善一腳踢開他,坐起來,撫著頭發,看著他,嘴角一挑,說:“酒店的床很軟,而男人嘛,呵,正好相反。”

    江宿眼神一沉,慢慢地靠近她,低聲說道:“哦,比我如何?”

    兩個人肆意地鬧了一個晚上,鬧得太凶了,以至於張霧善回家後,家裡其他三個女人看向她的表情都有些古怪。

    “怎麼了?”她問。

    “善善,”林月桐吞吞吐吐道,“小心身子,別縱過頭了。”

    張霧善頓時啞口無言。

    作者有話要說:期盼著春節放假!!!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6:15:36

83 深淵


    林月桐不去廚藝班了,張霧善問她為什麼,她支吾了半天才說張佑棠知道她在那裡上課,去找過她兩次。

    “有困擾嗎?”張霧善仔細觀察著林月桐的表情。

    林月桐低頭說道:“不單是因為這個原因,主要是我手太笨了,其他的同學老笑話我。”

    “誰敢笑話你?”張霧善臉色一沉。

    林月桐一看她的臉色,立刻哄她:“不是笑話,就是善意地批評了幾句。”

    雖然林月桐自立是件好事,可不代表張霧善能容忍別人對林月桐冷嘲熱諷,“那就不要去了,請人過來教也可以。”

    沒必要這麼鄭重其事,林月桐說:“我在家自己練習就好了。”

    張霧善看她接下來幾天都怡然自得,沒有異常,這才放下心來。

    月末回張家大宅吃飯的時候,張建平問起張韞楷什麼時候回來,“他年紀也不小了,交了對象也該帶回家轉轉。”

    鍾婕八月底才畢業,張韞楷會在那邊陪她,沒那麼快回來。張霧善簡單地解釋了一番,老爺子登時就不樂意了。

    “她的學業重要,我孫子的事業就不重要了?一個大男人,正經事不做,居然去陪女朋友上學,像什麼話!我看他以後拿什麼養人家。”

    張霧善撇嘴。

    臨走前,張佑棠叫住張霧善,所有人的眼睛都不約而同地看過來。

    “你媽她……怎麼要去學廚藝?又不是沒有錢,想吃什麼請個廚子做就好。”他低聲說道。

    雖然張霧善也曾經這麼想過,但林月桐是真心想學點東西,她沒有權利阻止,他更沒有,於是她說:“不用工作,不用相夫教子,她想干嘛就干嘛唄。”

    張佑棠臉色不怎麼好:“她從來沒做過這些事,你也不怕她傷到。”

    說實話,張霧善沒有被張佑棠的體貼感動,反而被他惡心到了,不捨得讓林月桐受傷,卻能做出那些讓她痛心的事,他的做法真矛盾。

    “她要是不受傷就能學好,我才怕呢。”張霧善隨口說道,“她那麼大年紀了,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張佑棠最後什麼也沒說,張霧善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七月初,張霧善參加了畢業典禮,穿著學士服照了畢業照,順利地拿到了雲大的畢業證,擺脫了學生的身份。

    江宿還特意送了她一整套骨瓷餐具,讓她愛不釋手地看了很久才捨得收起來。

    電影的暑假檔期開始了,諸葛宛墨和路喬的《愛的錯位》也趁機上映。

    辛琛和張霧善一起去了首映會,看著台上星光璀璨的兩位女主演,張霧善偷偷地問辛琛:“最近局勢怎麼樣?”

    “敵情不明。”辛琛的聲音有點悶悶不樂。

    “是敵情還是情敵?”張霧善瞄到了第一排上的吳大維,心中有一絲了然。她可以猜到諸葛宛墨的想法,雖然辛琛很好,家庭也不錯,但他畢竟是香港人,以後始終要回到香港去,更主要的是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的愛慕者多一些呢?對於藝人來說,愛慕往往可以成為事業的助推劑。

    辛琛自然也看到了,沒說話。

    電影開播放後,諸葛宛墨坐在吳大維旁邊,兩個人交頭接耳地在說些什麼,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

    “不甘嗎?”張霧善一邊看著電影一邊問。

    辛琛搖頭,說:“如果這是她的選擇,我尊重她。”

    “就算她的選擇是錯的?”

    辛琛再次陷入沉默。

    電影結束後,觀眾們都帶著好評心滿意足地離開,而辛琛還沒從深思中醒過來,張霧善看著手中的電影宣傳海報,正好是兩位女主角穿著婚紗對視的畫面,她將海報一丟,狠狠地拍在辛琛肩膀上,說:“我一早跟你說過,女人大多喜歡壞男人的。”

    辛琛皺眉:“你的意思是讓我放手嗎?”

    張霧善斜睨他:“我真佩服教過你的那些老師,他們的教育真的太成功了,你徹底沒救了。”她明明是在暗示他不要那麼好,稍微壞一點沒關系……真不懂這麼純真的人怎麼能在娛樂圈混,沒准諸葛宛墨就是他太純潔了才不敢染指他的吧。

    辛琛不解地看著她。

    張霧善歎氣,說:“你連放手的覺悟都沒有,還談什麼給她幸福?”

    辛琛一怔,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

    沒過幾天,辛琛回了香港,要不是出席了某個大型活動上了電視,張霧善還不知道這件事。

    電視裡記者問他對電影《愛的錯位》的看法,他只是簡單地說了幾句,還說兩位女主演都很優秀,將來會在影壇有更大的奉獻,而當記者問到諸葛宛墨與吳大維的緋聞時,他很平靜地說這是演員個人的事情,他並不具有發言權。

    三角戀的緋聞並沒有出現,但大眾對諸葛宛墨的關注沒有減弱,更多地關注於她的演技,她已經加盟了國內某位知名導演的最新電影,准備沖擊年度大獎。吳大維作為諸葛宛墨的緋聞男主角,開始出現在大小報紙上,十分活躍,而辛琛則越發低調。

    張霧善沒有時間去理會這件事,因為她自己也遇到了麻煩事。

    她對江宿出差已經司空見慣,所以他跟她說出去幾天時,她跟以前一樣,說了一句好走不送就掛了電話,沒想到第二天江為簡就打電話給她說羅藝清住院了,讓她有時間去看看她。

    張霧善第一反應就是給江宿打電話,結果他不在服務區,聯系不上,她只能立刻趕到醫院。

    羅藝清有點不自在,張霧善猜想是因為紀筱筱那件事,但她又不能明說,只能硬著頭皮每天去看望她。

    羅藝清身體沒什麼大礙,只是最近太操勞了才倒下的,在醫院裡躺了三天就回家了。

    張霧善覺得奇怪,羅藝清已經從大學裡退休了,她也不插手博藝的事,還有什麼煩心的事?她偷偷地向江為簡打聽。

    江為簡先是歎氣,然後為難地開口道:“你遲早也要知道的,告訴你也沒有關系。你阿姨有一個妹妹,是個軍醫,丈夫也是個軍人,兩個人常年在外,女兒沒人帶,就放在江宿的外公家裡。”

    張霧善立刻想起了前段時間江宿說的表妹,又想到第一次見到江為簡的時候,他曾經提到過江宿的小姨的女兒剛好上大一。

    “這兩年小孩子上大學了,親家公怕沒人管,便把小孩子送到雲大來上學,那孩子本來就是有點嬌氣,其他的還好,可最近幾個月經常逃課,學校都開處分了,你阿姨她勸了也勸了,罵了也罵了,那孩子就是不悔改,死活要去當什麼模特,還想輟學。”江為簡越說越唏噓,“那孩子以前還挺黏著阿宿的,可自從阿宿罵了幾句之後,她都不回家了,阿宿忙,你阿姨不想麻煩他,就自己扛著,好不容易把人找回來了,結果沒說幾句就吵起來了,你阿姨就被氣倒了。”

    “哦。”這跟她以前沒什麼兩樣嘛,覺得家裡沒人在乎自己,想做一些刺激的事來讓在乎的人關注自己,可別人真正來管了,心裡又反感得要命……這種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關鍵看個人能不能想過來,雖然她曾經經歷過這種狀態,可她是因為非常原因才醒悟的,讓她去勸別人,她還真想不出什麼轍來。

    “那表妹人呢?”

    江為簡搖搖頭,說:“誰知道呢,之前安排跟著她的人都被她趕跑了。”

    張霧善垂下眼簾,問:“她叫什麼名字?”

    “羅西,何羅西。”

    一個父姓,一個母姓,唯一的女兒,她的父母對她有很多期待的吧。

    張霧善毫不猶豫道:“那我去找她吧,沒准我們年級相當,比較好溝通。”當初江宿就是這麼把江無波推給她的。

    “那孩子脾氣不好,你擔待著點。”江為簡有點不放心。

    張霧善不由得失笑,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呢。

    張霧善問了之前跟著何羅西的人,然後花了點錢,費了一點手段終於在一個小酒吧裡面找到了何羅西。

    何羅西身材高挑,相貌甜美,和江宿完全沒有一點相像,她穿得很暴露,坐在吧台上喝著酒。

    張霧善沒有直接過去,而是挑了一個桌子坐下,然後問江無波要喝點什麼。

    江無波一臉茫然,問:“姐,我沒滿18歲進來沒關系嗎?門口裡寫著未成年人不准入內呢。”

    張霧善輕笑,說:“你都進來了還怕什麼?”她隨意點了兩樣碳酸飲料,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何羅西。

    不斷有男人前去搭訕,都被何羅西不客氣地趕走了,她一個人一邊抽煙,一邊喝了好幾杯雞尾酒,悶坐了好一會兒,然後站起來,搖搖晃晃地往裡面走去。

    張霧善對江無波使了一個眼色,兩個人一起跟上去,卻在門口被人攔住了。

    “這裡不是隨便能進去的。”那個男人警告道。

    江無波神色一動,張霧善趕緊攔下她,掏出幾張票子,慢慢地在男人面前晃了晃,男人掃了她一眼,搶過那幾張錢,氣哼哼地讓她們進去。

    “姐,你為什麼要給他錢?”江無波不解道,這個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

    “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算問題。”張霧善淡淡地說著,四處搜尋何羅西。

    江無波一聽,若有所思。

    內室裡分幾個房間,無不是昏暗不明,不少人擠在裡面,懶懶散散一堆,神色萎靡,張霧善忽然有一種既熟悉又可怕的預感。

    張霧善終於在其中一個房間裡找到何羅西,她正靠在角落裡跟一個年輕的男人說話。張霧善看到她從身上拿出幾張錢,然後男人給了她一袋東西,她對男人笑了笑,還親了親男人的臉頰,男人抱著她鬧了好一會兒才離開。

    涼意從腳底一直蔓延到頭頂,張霧善瞪大眼睛,緊緊地盯著何羅西手上的那個透明的小袋子,猶如面臨深淵一般的恐懼。

    “姐?”江無波察覺到張霧善的異常,喊了一聲。

    張霧善恍若未聞,目光依舊緊緊地盯著何羅西手中的的袋子,看著她打開袋子,看著她倒出那兩顆白色的藥丸,看著她舉在眼前認真地看,看著她……

    何羅西正要將剛拿到手的貨吞下享用,手臂卻被人狠狠地握住了,她頓時惱怒地看過去,看到一個陌生的較小女生瞪大眼睛盯著她,眼神除了怒意還帶著更復雜的東西。

    “你永遠想不到,你接下來會失去什麼東西。”女生對她說。

    作者有話要說:何羅西是關鍵吶,無論是對張霧善還是對江宿來說。



84 轟然

    “你以為這是解脫嗎?”張霧善努力地壓抑著胸腔中不斷翻騰上來的怒意與悲涼。

    何羅西擰著眉看著這個抓著自己的手比自己矮了半個頭的女生,滿頭霧水,她一把甩開張霧善的手,冷冷道:“你誰啊?我怎麼樣你管得著嗎?”

    “我是誰?”張霧善怔怔地重復著,然後輕輕地笑了起來,“你連你自己是誰都弄不清楚了,有什麼資格來問我是誰?”

    “你腦袋有病啊,我當然知道我是誰。”何羅西惱羞成怒。

    張霧善瞪著她,不發一言,抬起腳狠狠地踩在掉落到地上的那兩顆藥丸上面,慢慢地碾碎。

    何羅西想也不想就將張霧善推了一把:“我看你是真有病。”

    “對,我是真有病。”張霧善站穩身子,對江無波說,“無波,把她帶出去。”

    江無波沒有猶豫,走過來握著何羅西的手臂就將她推出去,何羅西頓時大叫大嚷掙扎起來,江無波毫不吃力地就將她制服,逼著她彎□子往前走。

    何羅西大呼救命,幾個壯漢就從隔壁沖出來,無不是殺氣騰騰地,其中一個就是剛才將藥賣給何羅西的男人,他目露凶光,厲聲說道:“兩位小姐是來搗亂的嗎?”

    “我不想惹事。”張霧善面無表情地說道。

    “嘿嘿,瞧瞧這位大小姐說了什麼?”男人輕佻地笑道,“哥幾個好久沒有遇到這麼有味道的姑娘了,今天真的是撞大運了。”

    江無波的眼睛瞇了瞇,張霧善卻按住她的肩膀,看著幾個男人,說:“你們知道她是誰嗎?”她指的是被江無波鉗制著的一臉不服氣的何羅西。

    幾個男人一愣,相視大笑:“她是誰?哈哈,她當然就是我們這裡最漂亮的西子姑娘了。”

    “是嗎?”張霧善嘴角一揚,狠狠地在何羅西膝蓋後面踢了一腳,讓她跪下去,然後抓著她的頭發逼著她仰頭看著自己,問,“來,告訴姐姐,你是誰?”

    “你他媽神經病!”何羅西橫眉怒視著張霧善,她何曾受過這樣的屈辱?此時此刻恨不得撲過去給張霧善兩個大耳光。

    “說,你是誰?”張霧善的手又緊了幾分。

    何羅西吃痛,大聲吼道:“你給我記住了,我叫何羅西,遲早有一天我會加倍還給你的。”

    張霧善沒有理會她,繼續問:“雲城江少是你什麼人?”

    旁邊的人一聽不對勁了,這些人也許不知道雲城的領導是誰,可道上的大人物卻耳熟能詳,江少是誰,他們當然知道。

    何羅西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她咬著牙沒說話,張霧善使勁地揪著她的頭發,她還是沒開口。

    “有膽做,卻沒膽讓他知道?”張霧善譏嘲說道,放開她的頭發,直直地盯著那幾個男人,大步地走過去,帶頭的那個男人不自覺地退了幾步。

    “她叫何羅西,她的表哥叫做江宿,是博藝的總裁,我今天把人帶走,你們有什麼話就跟江宿說去。”

    張霧善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往外走,江無波提著何羅西跟在後面。

    “唉,你說的是真的?”男人跑過去攔住張霧善。

    張霧善慢慢地抬起眼簾,然後一腳踢在男人的那個部位上,冷冷道:“我說了,你有什麼話跟她表哥說去。”

    男人彎著身躺在地上呻吟,他的幾個弟兄一看,便猛地沖上來。

    張霧善雙手緊緊地握著,還沒等她有什麼動作,江無波突然側過身子,抬起腿往後一掃,被踢到的男人狠狠地往後飛,撞到吧台上。

    剩下幾個人一動不動。

    江無波默默地收回腿,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

    張霧善和江無波毫無阻攔地帶著何羅西回了江家,直接把人交給羅藝清。她沒有告訴羅藝清何羅西嗑藥的事,她將坦白的權利還給了何羅西。以前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個刻,她始終沒有勇氣對家人坦白,如果當時她再勇敢那麼一點點,是不是當時的結局就不會是這樣了?何羅西就算染上了污泥,仍有自己最後堅持的一份尊嚴,她不想去破壞,也不想去干擾。

    “你以為這樣你就報復到你的父母了嗎?”張霧善冷眼垂視著何羅西,“如果他們在意你,你的的確確在他們的心口上插了一把刀,可如果他們對你毫不在乎,這把刀插進的就是你自己的心口。”

    “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你那麼多管閒事干嘛?”何羅西破口大罵。

    “羅西!”羅藝清皺眉呵斥道,“怎麼說話的?她可是你表哥的……”前女友,或者女友,羅藝清越發頭痛了。

    何羅西擰著臉道:“還沒過門手腳就這麼寬,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你說話真難聽。”江無波忽然說道,上前了一步,何羅西立刻縮到羅藝清後面。

    “你好自為之吧。”張霧善直接就走了。

    她不是不想管,而是不懂怎麼管,她看到何羅西就像看到前世那個長滿了利刺,深陷泥淖的自己,她連自己都無法救贖,怎麼談得上去解救別人呢?

    她看著鏡子的自己,想起了從前那副瘦骨嶙峋的皮囊,已經結痂愈合的那顆心莫名其妙地就裂開,露出早已腐壞不堪的最深處,原來她一直都沒有獲得解救。

    “爸爸,你說我該怎麼辦?”張霧善抱著腦袋蹲在江博成的墓前喃喃道。

    她要不要告訴江宿呢?可江宿和羅藝清要怎麼看待何羅西呢?從前她也曾經試過要在家人面前故意露出破綻,讓他們知道這件事,她想知道他們的反應,可真到了那一刻,她才知道,越害怕的事就越容易發生,越在意的事就越得不到期盼的答案。

    何羅西現在只是嗑藥,還不算嚴重,稍微控制一下就好了,張霧善在意的是對這件事的處理將會給何羅西帶來的影響,何羅西本來就是缺乏自信,若處理不妥當,恐怕這一輩子都會受到打擊了吧,這是她不願意看到的。

    沒有多少人的人生能像她這般重來,而幸運如她也無法彌補前一世的悔恨,一步錯步步錯,每個人都應該將腳下的每一步當成一輩子來走。

    “爸爸,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張霧善喃喃道。

    江宿還在國外,沒有來得及回來,今年只有她一個人過來祭拜江博成,她在海邊站了一天才回雲城。

    沒幾天,羅藝清到原蕾來找張霧善。

    “羅西她……又沒回家了。”羅藝清一臉沉重道,“她對你一直有一些不好的意見,你們之前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你知不知道她會去哪裡?”

    張霧善低頭看著桌上的杯子,想了很久,說:“作為一個母親,如果你的孩子犯了不可饒恕的罪,你會不會原諒他?”

    羅藝清先是一怔,隨即有些緊張:“做母親的怎麼會恨自己的孩子呢?是不是羅西她做了什麼壞事了?”

    “有你這句話,她什麼事都沒有。”張霧善抬頭看著羅藝清,說,“你最近太累了,回家好好休息吧。”

    “你打算……”

    “我會找到她的。”張霧善答應道。

    羅藝清低下頭,說:“我本來想讓江宿的舅舅幫忙的,可又怕他外公知道,然後會傳到羅西的媽耳朵裡……”

    “我明白的。”張霧善站起來,拿起手機,“你先回去吧,我出去一趟。”

    張霧善直接去找了專門打探消息的人,付了錢買了號,可何羅西這一次藏得很死,張霧善找了幾批人都沒有找到她。

    “會不會不在雲城了?”江無波猜測道。

    張霧善看著陰沉沉的天空沒有說話,心事重重。

    林月桐也很擔心,因為最近幾天她察覺到張霧善都沒有睡好,經常做噩夢,臉色也很差,問她也問不出什麼。

    “是不是跟江宿吵架了?”林月桐問江無波。

    江無波一愣,這才想到江宿來,趕緊給江宿打了電話,結果說不在服務區,她趕緊找了當初江宿給她的緊急聯系號碼,讓人通知他趕快回雲城,因為她覺得張霧善很不對勁。

    當天晚上雲城便下起了瓢潑大雨,找到何羅西的消息也傳了過來。

    “真是及時雨。”張霧善喃喃地說道,拿起車鑰匙去開。

    林月桐追出來讓她別太晚回來。

    “我會的,我答應你。”張霧善鄭重其事地回答道,而弄得林月桐反更加不放心了。

    何羅西這幾天都躲在一個做平面小模特的同學的租房裡,張霧善趕到的時候她躺在地板上睡著,一身酒氣。

    張霧善讓人把那個被嚇壞的模特拉出去,然後在房間裡找到了不少藥丸,她拿起一瓶酒,直接倒到何羅西臉上。

    何羅西一下子就嚇醒了,跳起來指著張霧善大罵:“又是你這個瘋婆子,我都沒找你算賬呢!”

    “你吃了多少?”張霧善拎著一包藥丸,冷冷地問道。

    “多了去了。”何羅西一把奪過張霧善手上的藥丸,“我可不管你跟表哥是什麼關系,我老實跟你說,表哥都管不到我的事,你少插手,不然……”

    她的話還沒說完,臉上就挨了張霧善狠狠的一個耳光。

    “你……”何羅西猛然回頭,想也不想就要回張霧善一個耳光,卻被江無波按住了手,她氣得呱呱叫,“有種就單挑!”

    “我不是男人,我當然沒種。”張霧善又給了她一個耳光,“看來你完全不懂珍惜我給你的機會,既然這樣,我也不必客氣了。”

    張霧善讓江無波押著何羅西上了車,她直接開往了一個重生後她從來不敢想起的地方,那個音樂沙龍,那個有著光鮮名堂卻藏污納垢的地方。

    張霧善刷了卡,輕車熟路地將何羅西帶到一個帶有鋼琴的房間。

    “請問三位要什麼服務?”服務生恭敬地詢問。

    張霧善的手指在鋼琴上溜了兩圈,說了一首曲名,服務生看向張霧善的眼神多了一分警惕。

    “還不快去!”張霧善狠狠地說道。

    服務生這才退下,又很快地將一個托盤端上來,最後關上了房門離開。

    張霧善瞪著那個托盤,突然一把掀開蓋著的大紅綢布,對著何羅西說:“這個好東西,你敢不敢試?”

    何羅西慢慢地看向那個托盤,托盤上放著一個精致地小盒子,一把勺子,一包煙,一個打火機,一具針管。她的心忽然慌了起來,看了看張霧善的神色,抖著手掀開那個小盒子,看到裡面裝著一些白色的瑩亮的粉末。

    何羅西的腦袋裡轟然一響,她難以置信地看著張霧善。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6:16:20

85 發瘋

    何羅西不是一無所知的好學生,她當然知道盒子裡的粉末是什麼,跟盒子裡的東西相比,她平常吃的那些都是小玩意。

    “你、你瘋了。”何羅西掩飾不住心裡的慌亂和害怕。

    張霧善冷冷地睨著她,嘲笑道:“這樣就怕了?”她很嫻熟地將粉末燒熱然後吸入到針管裡,舉起來,往何羅西這邊看過來。

    何羅西立刻跳起來往後退,警惕地盯著張霧善手中的針管:“你想干什麼?”

    江無波不動聲色地看著,心裡焦灼萬分,柳昔說得沒錯,男人真的很沒用,平常口口聲聲說有事找他,可一到關鍵時刻就找不到人影。

    “我只是讓你提前享受這人間好物,”張霧善站起來,提著針管慢慢逼近何羅西,“你害怕什麼?”

    “我又不是傻瓜,怎麼會碰這種東西?”何羅西說著又後退了幾步。

    “這種事,雖然你這麼想,可到時候也由不得你……我太了解了。”張霧善慢慢地走過去,將何羅西逼到了牆邊,然後拉起何羅西的手,何羅西立刻掙扎不已,張霧善挑眉道,“再動!”

    何羅西打量著張霧善怒氣騰騰的臉色,再也不敢掙扎,生怕張霧善一個惱怒就把針管扎到她身上,她一想到這裡,心裡越發害怕:“你敢、敢扎我,我回去告訴我表哥去,看他怎麼收拾你。”

    “你以為我怕他?”張霧善輕輕一笑,低頭看著何羅西素淨的手,“扎在這麼美妙的手臂上面,感覺會多逍遙呢。”

    何羅西猛地一拉,抽回自己的手,臉色都嚇白了。

    “剛才你說什麼來著,說你不是傻瓜,不會碰這玩意兒對吧,真可笑。”張霧善收斂了笑意,“你磕的藥好到哪裡了?久一點,你就覺得空虛,覺得不滿足,然後你就忍不住會嘗試更新鮮更刺激的東西,然後你就會不能自已,等你上癮之後,你越發不滿足,想要更多東西,你會發現,你全身只剩下一具皮囊,身上的皮膚會跟著一塊一塊腐爛,最後變一灘爛肉,沒有人願意提前你的名字,沒有人願意記得你——“

    “胡說八道!”何羅西急促地打斷張霧善的話。

    張霧善將針管一丟,一把捏著何羅西的下巴,激動地說道:“胡說?其實你被我說中了吧,你現在已經不能滿足了吧?”

    何羅西拼命搖頭,張霧善用力將她扯起來,將她推到窗戶上,逼她往下看,並在她耳邊大聲說道:“多少個像你這樣的漂亮姑娘,都想著要去做模特或明星,可最終都埋葬在這個巷子裡,你以為她們都是笨蛋嗎?”

    “埋葬?”何羅西驚恐道。

    “哼!”張霧善揪著她的頭發讓她看清楚下面,“看到沒有,底下那些姑娘,你以為她們為什麼要站在那裡等著男人去挑?她們天生就喜歡這樣?她們都是等著男人給她們錢然後去買粉的……現在你有免費的不用,將來你淪落到她們這種地步的時候,你肯定會為今天的不識趣後悔的。”

    “你……”何羅西推開張霧善,臉色蒼白,“你神經病,我怎麼可能會去做這行?”

    “你覺得她們很骯髒?”張霧善呵呵一笑,看著何羅西的目光卻充滿了鄙夷,“至少她們有勇氣告訴別人她們想要什麼,可你呢?你想要什麼?你敢當面告訴我嗎?”

    “不要拿我和她們相比!”何羅西一頓,眼裡有了一絲狂亂,“你知道得那麼清楚,該不會你以前就做過那一行——”她的話沒有說完,就被張霧善揮過來的第三個耳光打掉了。

    何羅西從來沒有被人打過耳光,今天被打了三次,而且都是同一個人,這個人竟然拿那種東西來嚇她,還將她和底下那些放棄道德底線的女人相提並論,她心中的屈辱前所未有地強烈,打回去,一定要打回去,她迅速回頭,揚起右手——然後硬生生地停住了。

    那個前一刻還狠烈地打她耳光的女人,此刻卻咬著下唇,淚流滿面。

    何羅西一下子就懵了,她不安地放下手,慌忙看向江無波,江無波也很驚訝,兩個人面面相覷。

    “我不會原諒你的,永遠不會原諒你的!”張霧善捂著臉跪坐在地板上一直不斷地重復著。

    這個你,只有她才知道是誰,是她自己,是那個她永遠不想提起卻永遠也甩不掉的自己。

    “我、我……”什麼也沒干呀,何羅西很委屈,她被打了三次可都沒有哭呢!

    張霧善不知道為什麼一下子就沒忍住心中的那些疼痛,何羅西的話直直地刺激到她的內心深處,不堪的記憶一下子翻騰起來,眼淚就瘋狂地湧出來。

    是呀,她為什麼會知道得那麼清楚?因為她經常來這裡彈琴,因為她經常來這裡尋找解脫,因為她經常在逍遙之後靠在窗戶上看著底下那些見不得光的女人和男人。

    她比那些女人強不到哪裡去,因為她甚至懦弱到連賣身的勇氣都沒有,一直騙取林月桐的錢來揮霍。

    “我、我不會原諒你的……”

    她低低地哭著,壓抑而沉重,甚至差點喘不過氣來。

    過了很久,手足無措的江無波和何羅西終於盼到了江宿,他大步走過來,目光冷冷地瞥過兩個女生。

    “表哥,我可什麼也沒做,她自己就……”何羅西縮了縮腦袋道。

    江宿看著她臉上的紅印,壓著聲音說:“回頭再收拾你。”

    江無波站出來,對他低聲說了幾句話,何羅西聽不到她在說什麼,只看到江宿的眉頭皺得越來越厲害。

    “我知道了,你先帶羅西回去。”江宿吩咐道,徑自走向蜷縮成一團悶聲哭泣地張霧善。

    江無波便拉著何羅西一起出去,何羅西邊走邊回頭,看著自家表哥走到那個女人旁邊蹲下來,輕輕地從背後抱住她,低聲在她耳邊說著什麼,女人聽了直搖頭。

    “以後真的就是我表嫂了嗎?”何羅西喃喃道。

    江宿將張霧善抱在懷中,低聲對她說道:“張霧,我們起來好不好?”

    張霧善搖頭,頭埋得更深了,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樣子。

    怎麼能讓他知道呢,雖然他也不是什麼好人,可是她做了這麼不堪入目的事,連她自己都無法釋懷,更何況是他呢?以前她覺得他不在意她還沒什麼,可現在發現他並非全然不關心她,只是無辦法在她旁邊陪她,而她竟然……

    江宿勸了很久,張霧善還是不肯起來,一直哭一直哭,哭得他心疼極了。

    “你有什麼火發在我身上就好了,別這樣,明天起來眼睛會腫的,看你怎麼出門。”江宿又說。

    張霧善的哭聲低了下去,只聽到她抽泣的聲音,“我……我想喝酒!”她忽然說道。

    江宿一愣,立刻說:“好,我們回家喝酒去。”

    “不,我不要回家……”張霧善登地站起來,用手掩著臉快步走出去,江宿急忙站起來跟上去。

    江宿到附近的超市買了幾打啤酒,張霧善就坐在路邊的小花園的花壇上埋頭猛灌,她喝得很猛,被嗆得直咳嗽,江宿輕拍她的背部幫她順氣,並按住她的手,說:“慢點喝。”

    張霧善推開他的手,不管不顧得喝完了一罐又一罐。

    她喝了很多,將手中的最後一個空瓶丟掉,站起來狠狠一踩,然後搖搖晃晃地往前走。

    江宿跟在後面,不發一言。

    “江宿。”張霧善忽然說道。

    江宿一愣,還沒來得及回答,又聽到她說:“我……我就不該回來……”

    “回到哪裡?”江宿問道。

    張霧善腳下一頓,靜靜地站了好一會兒,突然大聲喊道:“我不會原諒你的!就算是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你的!”

    江宿心中一緊,快步上前拉住她,問:“不原諒我什麼?”

    張霧善低下頭靠在他身上,說:“我不會原諒你的,不會原諒你的。”

    她一直重復著這句話,江宿沒有辦法,只能帶著她去回了家。

    何羅西站在羅藝清身後,看著江宿抱在懷中的張霧善,一臉不安。

    江宿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將張霧善抱進房裡,將她放在床上,去浴室弄了熱毛巾給她擦臉。

    “爸爸……”張霧善突然說話,“爸爸,我好害怕……”

    江宿手一頓,慢慢將毛巾拿起來,認真打量著張霧善。她閉著眼睛,眼淚不斷地劃過她的側臉,低落到枕頭上。

    “你害怕什麼?”他低下頭頭在她耳邊問道。

    “我害怕……我害怕告訴江宿……”張霧善又說,“我不能讓他知道,絕對不能讓他知道……”

    江宿的手緊了緊,終於慢慢地開口誘導道:“不能讓他知道什麼?”

    張霧善沒有說話,眉頭皺了起來,似乎正在掙扎。

    江宿握住她的手,說:“張霧,什麼話不能告訴爸爸嗎?”

    張霧善又哭了起來:“我不能說……說了他也會跟哥哥爸爸爺爺一樣……我知道他們不是故意的,可是,如果他們不要猶豫,我就……我就不會死了……”她的聲音低了下去,“現在他們不會了……因為我都改了,我一回來我都改了,那些東西我都不碰了……爸爸,我好難受啊,我打了何羅西……當初怎麼沒人來打我呢……”

    張霧善胡亂地說了很多,終於昏昏地睡著了,而江宿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幫張霧善蓋好了被子,然後去敲開何羅西的房門。

    何羅西懷著心事,本來就沒睡著,一聽敲門聲,更加害怕了,可又不敢不開門。

    江宿跨進來,關了房門,問:“你怎麼回事?”

    何羅西沒說話,江宿哼了一下,說:“快點說。”

    何羅西這才嘟著嘴,心不甘情不願地將事情交代了一番,完了還說:“我真的沒想過要吸毒的,真的,我發誓!”

    江宿站了一會兒,吩咐道:“這幾天你給我好好呆在家裡,敢出去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何羅西頭一縮,看著江宿出去,這才松了一口氣,媽呀,剛才表哥的眼神好寒磣……

    江宿開了房門,看到張霧善躺在床上,時不時地抽泣著,他輕輕關了房門。

    “這麼晚了,去哪兒啊?”羅藝清一直都沒有睡,她聽到江宿敲門的聲音就起來了。

    江宿一頓,說:“有點在意的事,出去一趟,等下就回來。”

    他覺得他就要發瘋了……需要冷靜一下,好好想想。

    作者有話要說:約會去了,一更。



86 脈絡

    “江宿,如果上天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回到三年前,你會不會想要改變原來發生過的事?”

    “指不定兩年多之後那裡突然就升值了。”

    “我們沒離婚嗎?”

    “江宿,我以前不懂,所以總是誤會你。最初回來的時候,說實話,我還誤會呢,我本來想著要成全你和紀筱筱的。”

    “我可能,永遠也等不到二十四歲。”

    “曾經有一段時間,我也不記得什麼時候了,反正是很長的一段時間,我完全忘記了我和你的事,你突然這樣說,我有一些惶恐,我們這樣,真的可以嗎?”

    “你給我一年的時間,明年,我再回答你。”

    “我不能說……說了他也會跟哥哥爸爸爺爺一樣……我知道他們不是故意的,可是,如果他們不要猶豫,我就……我就不會死了……現在他們不會了……因為我都改了,我一回來我都改了,那些東西我都不碰了……爸爸,我好難受啊,我打了何羅西……當初怎麼沒人來打我呢……

    江宿開著車在夜晚無人的公路上一路馳騁,直到被巡夜的交警攔下。

    這一刻,從前那些讓他疑心的話語此刻終於連貫起來,連成一條脈絡,他的臉瞬間就變得慘白。

    回到三年前,這種事可能嗎?

    不可能的吧?他搖搖頭,怎麼可能?這麼荒唐的事。

    “我其實比這個世界的任何一個人都幸運,因為曾經有一個絕好的機會放在我面前,我只要好好抓住它,我就能獲得我想要的,可是……終究我還是再一次失敗了,我真的……真的……”

    張霧善說過的話再一次在他耳邊回響,他抽了一口氣,覺得胸腔被什麼堵住似的,很難受。

    如果不是真的,她為什麼會知道謝長林有可能下馬?為什麼會突然投資那塊地?怎麼會知道諸葛宛墨的那部電影會拿獎?為什麼會知道那個音樂沙龍暗地裡有這樣的勾當?

    今晚的那些話,她為什麼只想對父親說呢?是因為父親已經過世了,聽不到她的話,不會震驚懷疑或恐懼嗎?

    而那些害怕讓他知道的事……

    她一直都在他眼皮底下,就算他經常不在她身邊,他還是想法設法讓別人幫忙照看,她怎麼會吸毒?甚至在家人面前死去?

    握著方向盤的手因為過於用力而變得發白,江宿根本沒有理會,甚至沒有注意到前面的路標,直直地往堆在路邊的建材撞去,差點翻車。

    強烈地撞擊讓他清醒過來,他打開車門走下來,深夜的冷風刺激著他的鼻腔,他隱隱地覺得發痛,但比起他心中的痛來說,那根本不值一提。

    “在你的計劃中,你要我等多久呢?”

    從前他是覺得她呆在他身邊太危險了,所以他才想辦法讓她離開他身邊的嗎?是紀筱筱吧,因為她因為他喜歡上了紀筱筱,徹底地不相信他了,所以才會瞞著她?

    就算如此,他怎麼能對她不管不顧呢?

    不,絕對不可能,就算他不再喜歡她了,他也不可能做到這樣的程度,連她吸毒都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二十四歲嗎?”他低聲地說著,狠狠地一腳踢在車門上。

    “我不會原諒你的,永遠不會原諒你的。”

    傻瓜,不是她的錯啊……全部都是他的錯,因為他太沒用了,連自己的女人都沒有保護好。

    “爸,謝謝你。”給了他一個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的機會,也讓他還來得及彌補。

    因為有危險,所以讓她離開,他把事情想得太理所當然了,現在就連羅西他都沒有察覺到,更何況是更容易掩藏心事的她呢?羅西是因為父母的疏忽才這樣,可她呢?她那時候遇到了什麼事,為什麼會……

    江宿的腦海裡被諸多疑問堵著,頭痛欲裂,胸口中極熱極冷的感覺交替著,備受煎熬。他在外面吹了一個晚上的冷風,早上六點才回家。

    張霧善還在睡著,睡得很不踏實,眉頭依舊緊皺著。

    江宿坐在床邊,一直看著她的臉,最終忍住了將她叫醒詢問的沖動,他低下頭,輕輕地吻著她的額頭、臉頰、嘴唇,然後脫了外套,在她身邊躺下,雙手將她緊緊地圈在懷中,將臉埋在她的黑發中。

    既然她不願意讓他知道,那他就永遠都不知道;既然她不確定她的將來,那他就給她一個確定的現在。

    張霧善醒來的時候,腦袋疼得厲害,眼睛也酸澀難忍,她動了動,想起來,發現自己被人抱得很死,她轉身,對上江宿毫無睡意的鳳眼,她下意識地就想別過臉。

    “口渴嗎?”江宿開口道。

    張霧善想回答,發現喉嚨很痛,她便點點頭。

    江宿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放開她,走了出去。

    張霧善掙扎著坐起來,過了好幾分鍾才清醒。她記得自己昨晚喝了很多酒,對著江宿大喊大叫,然後被他帶回來,之後的事她就不記得了。

    江宿端著一杯水進來,遞到她嘴邊,張霧善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就著杯子慢慢將杯子的水喝了大半。

    “你沒睡好?”張霧善看到他的臉色很糟糕,“我發酒瘋了?”

    江宿只是嗯了一聲,將杯子放在桌上,然後又倒頭躺到床上。

    張霧善看著他閉著眼睛睡覺,越發覺得奇怪,便跟著躺下去,問他:“今天不上班?”

    “少去一天又不會倒閉。”

    “哦。”張霧善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反而不知道說什麼好。

    江宿睜開眼,將她抱著,放到自己身上,看著她說:“羅西的事,我替她謝謝你,也替她父母謝謝你!你做得很好。”

    “不客氣,我也有我的原因……”張霧善低頭說道。

    “我還想對你說,”江宿又說,“真的很對不起。”

    張霧善有些詫異:“為了什麼?”

    “為了所有的一切……”江宿自嘲一笑,“羅西會變成這樣,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是我一直沒有關心她,沒有做到表哥應有的責任,總覺得不過是小孩子鬧脾氣,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完全沒有替她著想,沒有體諒她的心情,我很對不起她,也連累你那麼操勞了。”

    “沒、沒關系,”張霧善的聲音有一絲顫抖,“舉手之勞而已,你不要怪我耳光打太重就好了。”

    “我擔心的是羅西,”江宿慢慢又道,“她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只是一時走了岔路,現在得到教訓了,知道自己錯了……其實她有什麼錯呢?她只是想父母多了解自己,想得到父母的愛而已,該慚愧的是我們這些大人,連孩子的這點小願望都不能實現,還談什麼呢?我不知道要怎麼處理這件事,說輕了,怕她誤以為我不關心她,說重了,怕她想不開……”

    “她會明白的。”張霧善別過臉低聲地說道,“只要你們愛她,她就會明白的。”

    江宿怔怔地看著滴落到自己手臂上的那顆水珠子,覺得那處皮膚如同被烙鐵燙灼一般疼痛。

    “真的會明白嗎?”他低低地說著。

    她真的會明白嗎?前世的種種,都不是她的過錯,她不必要為此自責,也不必耿耿於懷放不下,因為不管是怎麼樣的她,都是他心目中獨一無二、無可取代的張霧善,都是他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

    何羅西見到江宿和張霧善出來,尤其是看到張霧善腫得不得了的眼睛後,立刻把頭埋得深深的,專心吃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江為簡招呼張霧善過來吃飯。

    “不了,我回去吃吧,我怕我媽擔心。”張霧善說道。

    “我送她回去。”江宿說了一句,摟著張霧善一同出去。

    “大姨,她真是我的表嫂啊?”何羅西悶悶地說道。

    “怎麼,你不喜歡?”羅藝清問道。

    “也不是。”何羅西糾結道。

    她想象中的表嫂要更漂亮一些,個性要很溫柔,這樣對上表哥那種復雜的個性才會更包容,而不是這麼強勢的。可要說不喜歡……她第一次遇到為了自己哭的人,心情很是矛盾。

    江宿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將張霧善送到樓下就走,而是堅持要跟上樓去。

    “我還沒吃飯呢。”他說道。

    張霧善沒辦法,只能讓他跟上去,不出意料地,林月桐看到江宿,反應那個叫精彩,硬是讓人在門口站了一分鍾才想起要招呼人家進去:“快點進來,快點進來。”

    媽呀,以前都是在電視或報紙上看到這位傳說中跟自己女兒有一腿的男人,今天突然看到真人,林月桐著實嚇了一跳。

    “媽,我餓了。”張霧善說道。

    林月桐看到她紅腫的眼睛,心裡一疼,又看到江宿的目光一直尾隨著張霧善,又覺得有些欣慰,便說:“你等著,你傅阿姨就要做好了。”

    張霧善便坐到餐桌邊上,江宿也跟著坐在她旁邊。

    林月桐試探道:“那個,小江,你吃過了嗎?”

    “還沒呢。”江宿立馬站起來,恭敬說道,“岳母,您叫我阿宿就好了。”

    岳、岳母……水立刻倒灑了,林月桐結巴道:“阿、阿宿?”

    “是的,岳母。”江宿又說道。

    林月桐的表情更加恍惚了。

    “媽,別聽他亂說。”張霧善開口道,“他今天沒帶腦袋出門。”

    江宿微微一笑,沒說話,林月桐松了一口氣,又覺得有點失望。

    江無波端著菜從廚房裡出來,看到江宿,愣了愣,然後低聲說:“堂哥。”

    江宿只是淡淡點點頭。

    江無波暗暗地觀察著張霧善的表情,又看到張霧善被江宿拉著放到他腿上的手,心裡的大石頭終於落下了。

    江宿吃完了午飯又在這邊坐了好一會兒才回去,他一走,林月桐立刻問張霧善:“昨晚他求婚了,你感動到哭了?”

    張霧善一臉驚訝:“媽,你怎麼這麼想?”

    林月桐的臉立刻垮了下來:“那就是你們吵架了,你被氣哭了?”

    張霧善挑眉,最終還是點頭:“對,我吵架吵輸了。”

    “所以你哭了,他不好意思了,就送你回家了?”林月桐歎氣道,“善善,你二十三了,可以結婚了,是不是該好好考慮考慮?”

    “再說吧。”張霧善含糊道。

    等到過了明年再說吧。

    第二天,江宿一大早就來接張霧善,將她帶到了一個私人診所。

    “我沒生病,過來干嘛?”張霧善警惕道。

    作者有話要說:今晚“只有”一更。

    最近要上班加班排練元旦晚會的節目,還要培養感情……好累啊,實在沒有辦法雙更了,但是我會堅持日更的。

    晚安。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6:18:09

87 歸路


    “做一下檢查而已,”江宿低聲說道,“我看你最近東奔西跑的,越來越瘦了。”

    “我沒事,你該關心你們家表妹才對吧。”張霧善看著他。

    “我媽昨天帶她去醫院了。”江宿淡淡地說,“你檢查一下,我比較安心。”

    張霧善嘟囔了一句,跟著護士進去檢查。

    醫生端出一個盤子,盯著江宿,問:“真要怎麼做?”

    “嗯。”江宿毫不猶豫地點頭。

    “你從前可是不信我們這一套的。”

    “我是一個很功利主義的人,”江宿往裡面看了看,壓低聲音,“如果它對我有用,我願意成為它的信徒。”

    醫生沉默了很久,說:“這玩意兒太古老了,之前也沒聽說有人用過,我不保證會成功,你可想清楚了?萬一真的成了,對你來說可能就是大折壽了,你可是獨苗呢……”

    江宿有些煩躁:“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娘們兒了?”

    醫生一頓,嘀咕道:“別人求我,我還不說呢,好心當成驢肝肺!”

    江宿深呼吸了一口氣,對他說:“兄弟,謝了。”

    這件事,在過去的二十四個小時裡反反復復地在他腦海裡盤旋著,他從沒有這麼嚴肅而周全地考慮過一件事,也許這個決定還是很魯莽,但他寧願如此,也不要日後追悔。

    張霧善花了很長時間來檢查,護士將她帶出來,對醫生說:“都檢查好了,全部都OK,沒什麼問題。”

    醫生往江宿那邊瞟了一眼,說:“我知道了。”

    張霧善坐在江宿身邊,盯著醫生,卻問江宿:“怎麼了?”

    醫生低下頭看她的檢查報告,張霧善越發肯定他和江宿有什麼事瞞著她。

    江宿一笑,問道:“你那個辛琛現在怎麼樣了?”

    張霧善一愣:“什麼怎麼樣?”

    “你不是要撮合他和諸葛宛墨?可我看現在吳大可勝算大一些。”

    張霧善撇嘴:“天下又不是只有她一個好女人。”她一頓,又歎氣道,“不過也要看他捨不捨得了。”

    “我就不捨得。”江宿忽然說。

    張霧善猛然抬頭:“你不捨得什麼?”

    “不捨得你啊。”江宿一把摟過張霧善,輕聲笑起來,聲音裡有一種莫名的愉快,“你幫一下他吧。”

    “能聽到你說這樣的話,我等下應該去買彩票。”張霧善說道。

    江宿笑得更加愉快了,他抱著她好一會兒,說:“我送你一對耳環,怎麼樣?”

    “好是好。”張霧善好笑道,“可也要我有福戴上才行。”他又不是不知道她沒有耳洞。

    小的時候是因為怕疼,林月桐一直不捨得讓她去穿耳洞,長大了,聽說會發炎什麼的,加上她摸了打了耳洞的人的耳垂會有一個小疙瘩,心裡不喜,就沒去打,而且耳環可以買夾的,不一定需要耳洞。

    “你看這一對好不好?”江宿將桌上的盤子遞過來。

    盤子上放著一對小小的銀色的雕花柱形耳環,復古的風格,並不算張揚,張霧善低頭仔細看,發現耳環上刻著很小很小得字,她抬頭看著江宿,問:“你刻了什麼字在裡面?”

    “詛咒的字,如果你敢紅杏出牆,就讓它咬掉你的耳朵。”江宿板著臉說道。

    張霧善嘖了一聲,說:“那你還不如送我一件鐵內褲。”

    江宿伸手摸了摸她的耳朵,說:“其實我把我們家地址刻在上面了,哪天你迷路了,你就可以從上面找到歸路了。”

    張霧善翻了個白眼:“成,你給配一個放大鏡唄。”

    江宿笑了笑,對醫生點點頭,醫生便帶了手套,准備了工具。

    “有點疼,忍一忍。”江宿安慰道。

    醫生拿了酒精在張霧善的左耳上消毒,然後拿一個奇怪的東西在她的耳骨上不斷摩擦,張霧善皺著眉,有點緊張。

    江宿見狀,便拉著張霧善的手,跟她聊何羅西家裡的事情,張霧善果然就轉移了注意力,專心聽他說。

    “好了。”醫生說道。

    張霧善一愣,動了動腦袋,伸手想去摸,江宿拉下她的手,說:“別碰。”

    醫生遞過來一面鏡子,張霧善看到自己左耳的頂端上的軟骨上多了一枚小小的耳環,有一些差異:“怎麼打在這個地方?”

    “這種耳環在這個位置比較合適。”醫生解釋。

    張霧善郁悶了,敢情她是只為了這個耳環而打耳洞?她忍不住去摸了摸,結果耳上一陣火辣辣地疼起來,疼得她整張臉都皺起來了。

    “還有一個呢。”醫生涼颼颼地說道。

    “我不打了。”張霧善直接說道。

    “忍忍就好了。”江宿勸她。

    張霧善恨不得一腳踹過去,說:“你那麼喜歡不會自己打?”

    江宿看著她,說:“我打也行啊,剛好我倆湊成一對。”說完就示意醫生。

    張霧善譏笑道:“你打耳洞,也不怕破了你的桃花運。”

    “都跟你綁一塊兒了,哪兒還有桃花運?”江宿睨了她一眼,轉了個身子,讓醫生在他耳朵上打洞。

    然後兩個人就一人一個耳洞,張霧善的在左邊,江宿的在右邊。

    “人家都說男左女右,我們倒真搞笑。”張霧善壞心地去摸他的痛處。

    “說明你是我們家的頂梁柱,你可別倒下了。”江宿任由她摸,毫不變色。

    張霧善哼了哼,卻笑得有些苦澀,江宿便說:“其實也可以這麼看,你拿了我的左邊,我拿了你的右邊,咱倆合起來就是一體了。”

    張霧善想了想,不厚道地笑了:“別人拿的可都是結婚戒指,你送的居然是耳環,搞不搞笑。”

    不過她總覺得怪怪的,一來是江宿這種善於打架的人都不喜歡戴耳環或項鏈,會給敵人破綻,二來是一般人打耳洞最先帶的都是耳釘,沒人一開始就帶耳環的,可江宿又沒什麼異常……

    跟醫生告別之前,張霧善注意到桌上的台歷是8月13日,她在心裡歎了一聲,喃喃道:“黑色811。”

    江宿沒有錯過她這這一句自言自語,他往台歷瞄了一眼,心裡一沉。

    今天是8月13日,8月11是前天,剛好是她帶羅西去音樂沙龍的那一天,而去年的8月11日他記得很清楚,是她沖到家裡來打他一個耳光的那一天,而再上一個8月11日……他記得他是奧運會的第一天被她撞的,8月11日她還在醫院裡,難道她就是那個時候——回來的?

    不會錯的,他那時候還覺得很不可思議,他怕她鬧起來,和樊律師商量了對策,可她事後竟然一點行動都沒有,若不是張佑棠過來道歉,他還以為她被撞失憶了呢。

    原來,她就是從那個時候回來的,他正忙和紀筱筱制造假象,她會是什麼心情呢?

    若不是她那個晚上打電話來罵他混蛋,他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聯系她呢。他當時說什麼來著?

    要是你真的很介意,我們復合就是了。

    他完全不知道她剛回來面對再次面對這個世界的感受,輕率地說出那樣的話,逼著她說出““我不是可憐蟲,不要你的施捨。你不是喜歡那個紀筱筱嗎?你就去喜歡好了,我又不是離開你就活不下去了,我絕對不會賴著你”這樣的話。他不是混蛋還能是什麼呢?

    “何羅西,你打算怎麼辦呢?”張霧善忽然問道。

    江宿將心中的強烈的自責壓下去,看著前方,假裝隨意道:“交給你,怎麼樣?”

    張霧善立刻皺眉:“為什麼要交給我?”

    “她父母都在部隊,都身兼要職,我又很忙,可是她對我太了解了,在我面前油得很,我看她現在就挺怕你的,你管的效果要比我好。”江宿解釋道。

    張霧善再次拒絕:“名不正言不順的,我憑什麼要管她呀?”

    江宿立刻瞪著她:“怎麼名不正言不順了?你可是她名正言順的嫂子,你管她怎麼了?”

    張霧善無言以對。

    “她那點毛病,說白了就是太閒了,找不到事干,她想去當模特,我可以幫她,可又怕她不樂意,你不是認識這方面的人,有機會給她介紹介紹,讓她自己瞎折騰去,看她還閒不閒。”

    張霧善啞然地看著江宿老半天,說:“你還真看得開啊。”

    “這本來就是什麼大事,”江宿對她嚴肅地說,“只不過是小孩子做錯了一件小事而已,把她教好就是了,你說對吧?”

    張霧善嗯了一聲,轉過臉看著車窗外面。

    江宿看著她的側臉,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緊了緊,他慢慢地呼出一口氣,鼓勵自己不要太著急,慢慢開導,她總會釋懷的。

    何羅西第二天就到原蕾去報到,有些不情願,又有些尷尬,她低著頭,說:“要不是我大姨求我來,我可是不願意來的。”

    事實上,是江宿提著她的領子將她塞到車上,威脅她如何不來的話就把她送去參軍,讓她一輩子都離不開部隊……有這種不體貼的表哥真不幸運,不過江宿對她的態度沒有變,還跟平常一樣,這讓她暗自放心了不少,她其實很害怕他們突然間緊張她,到處管著她。

    張霧善看著何羅西的一頭長發,半天才說:“要不是你大姨求我,打死我也不會去打你的。”

    何羅西頓時一哽,猛然抬頭瞪著張霧善,可對上她清亮的眼睛又慌忙低下頭,不敢看她。

    “真是麻煩。”張霧善幽幽地說道。

    何羅西一聽,心裡一緊,眼睛有點發酸,她就知道會這樣所以才不想來的,可表哥非要把她弄過來。

    “陳穎。”張霧善說了一句,“你不是說你們家那邊夏天很好玩的嗎?”

    陳穎一愣,隨即笑道:“歡迎呀,不過事先說好,我們家地方不大,到時候有人要睡地板哦。”

    “我睡地板沒關系。”江無波立刻接話。

    張霧善看著她,奇怪道:“我有說過帶你去嗎?無波。”

    江無波訕訕道:“姐,你就帶我去唄。”

    張霧善哼了一聲,對李瑞說:“李瑞,店裡就交給你了,雲城夏天太熱了,我們幾個去避暑山莊度個假。”

    李瑞挑眉:“那什麼時候到我們男生?”

    “你們皮糙肉厚的,用不著吧?”陳穎掩著嘴偷偷笑道。

    “說得對。”張霧善對陳穎比了個大拇指。

    何羅西茫然地看著他們幾個,問道:“去哪裡?”

    “Y市。”張霧善說道,“去散散心。”

    “我也去嗎?”何羅西又問。

    “你說呢?”張霧善看著她,神色莫辨。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可以九點發的,網速不給力啊……

    今天稍微重溫了一下《誰是誰的誰》,感觸良多,我當初怎麼能寫出這麼可愛的文呢?

    今天我同學發信息過來問我,說,你在洗白江宿嗎?

    我的回答是,我什麼時候弄黑了他呢?

    嘿嘿。

    不是洗白,靜候下文。 淺 □ □ □ 整 理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6:18:30

88 發洩

    江宿聽了張霧善的話後,只是吩咐她注意耳朵不要碰到水,倒沒有說其他的話,所以何羅西收拾了行李,跟著張霧善飛往了Y市。

    陳穎家住在Y市邊的一個鎮上,自家建了兩層小樓,陳穎父母熱情地招待她們,還早早地就准備好了房間,用冷水灑過噴了房間,降了溫。

    “家裡沒空調,晚上有山風,不會熱的。”陳穎有點不好意思。

    “要吹空調呆在雲城就好了。”張霧善笑笑道,“你跟叔叔阿姨說不要那麼辛苦了,我們幾個有誰連這點苦都不能吃的?”

    除了她還能是誰啊?陳穎和江無波對視一眼,她們兩個都是從小鎮出生的,何羅西聽說也是軍人子弟,就張霧善一個人從小嬌生慣養,還真怕她呆不慣鄉下這種地方。

    可出乎她們意料的是,張霧善完全沒有什麼不適應,吃飯、睡覺、爬山、游河掏野鴨蛋,甚至還幫陳穎家網魚,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

    何羅西有些郁悶:“表哥說了讓你不要碰水的,你還下水。”

    張霧善摸了摸耳朵,問:“你這麼關心我?”

    何羅西更加郁悶了:“誰、誰關心你了,我是怕你耳朵發炎了要提前回去。”

    “看不出來你挺喜歡這裡的。”張霧善似笑非笑道。

    何羅西頓時氣惱,立刻說:“那是因為陳穎人好!”她氣呼呼地往陳穎那邊走去,不理張霧善。

    張霧善再次摸了摸耳朵,自嘲地笑了笑。

    張霧善從來沒有到過鄉下,自然也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夜空,黑色的天幕上點綴滿了一顆顆又大又亮又閃爍的星星,月亮也毫無遮掩地映著,清晰得讓人覺得不真實。

    她給江宿打電話,說真想看一個晚上的星空不睡覺。

    江宿就笑道:“大小姐,你不知道鄉下可以睡樓頂嗎?”

    張霧善怎麼會知道?她問了陳穎,陳穎說如果不怕有蚊子的話,可以睡樓頂,於是四個女生便把涼席搬到了樓頂,搭起了帳子,對著滿天星月聊天。

    “你們有沒有做過讓自己後悔很久的事?”張霧善忽然說道。

    其他三個人都沉默了。

    是陳穎先回答了,她說:“我有。”

    “是什麼?”何羅西問道。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小學的時候學期成績不好那麼好,”陳穎慢慢說道,“這樣我弟弟也許就不會一直被別人拿來和我對比,他也許就不會這麼討厭學習,那他現在就不會這麼早就放棄了學習,出去打工了。”

    “我也有。”張霧善也說道,“不管是很久的以前還是最近一段時間,我都做了很多讓自己後悔的事,我不怎麼討父親喜歡,有一段時間還叛逆得很厲害,有一部分原因是客觀的,可我自己也有錯,如果我溫順點,如果我不那麼要強,也許就不會這樣了吧。你們可能不知道,我爸我媽離婚完全是我一手主導的,在我看來他們的婚姻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我媽必須要離開那個家,可現在,她終於有了自己的人生,卻不知道應該去干嘛,所以我只能看著她去折騰自己,去學廚藝,每天手上都多一道傷口……”

    又是一陣沉默,何羅西終於開口,說:“我……好像出門的時候沒有跟大姨說再見呢。”她停了好一會兒才接著說,“我曾經後悔過自己為什麼要出生在父母都是軍人的家庭裡,一年沒有見過父母幾次面,所以我下了決心以後絕對不會進部隊,因為我不想讓自己的孩子以後也重復我的人生,可是我……卻做錯了很多事情。”

    如果不是張霧善拉了她一把,以後她會不會有自己的孩子都不知道呢。

    何羅西忽然明白了張霧善此行的目的,心裡更加別扭了,對這個唯一打過她耳光的未來表嫂。

    幾個人又斷斷續續地說了好久,才相繼睡下,而江無波始終未發一言。

    睡到半夜,江無波忽然爬起來,走到圍欄那邊站了一會兒,然後歎了一聲,輕手輕腳地走下去。

    張霧善坐起來,看到她從底下端了水上來,便小聲地問:“你睡不著?”

    “嗯。”江無波慢慢地回了一聲,在她身邊躺下,說,“有點渴。”

    “我曾經害死過一個人。”

    江無波渾身一震,她僵硬地躺著,不敢翻身,只聽到張霧善低低地繼續說道。

    “她是一個孩子,要求很少,只是想得到一絲認可而已,可是因為她個性太要強了,忽略了很多人對她的關愛,漸漸地走歪了。我明明知道她這樣做是不對的,也知道她即將要面對什麼後果,可是我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任由著她一點點變壞,一點點傷害自己,直到最後她斷送了年輕的生命,我還是無動於衷。”

    張霧善的聲音很低很低,低過周邊的蛙聲,低過樹葉被涼風吹動的沙沙響,卻清晰地在江無波的耳邊縈繞不去。

    “那、那……”江無波遲疑道。

    “有時候我會想,為什麼我要後悔呢,她那樣子完全是她咎由自取。”張霧善又說,“可大部分時候我都會自責,如果……如果當初我稍微提醒她,伸手拉她一把,她會不會還好好地活著呢。”

    張霧善站起來,走到圍欄邊,環抱著自己,仰頭看著頭頂上的星和月,自嘲地笑道:“可惜,沒有如果。”就算她重生了,也不能彌補那時候她的疼痛,她的絕望。

    江無波坐起來,怔怔地看著張霧善,又回頭往樓梯間那邊看了一眼。

    “不過,過去的事畢竟過去了,我幫不到她,我可以幫助其他的人。”張霧善回頭對她微微一笑,“如果我幫助了一萬個人,你說她會不會原諒我?”

    “我、我不知道。”江無波有些恍惚。

    張霧善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說:“睡吧。”

    江無波欲言又止,張霧善正奇怪,就聽到入口的門動了動,她警惕起來,然後就看到江宿走了進來,她不由得一愣。

    “你怎麼進來的?”

    江宿走過來,低頭在她臉頰上輕碰了一下,說:“翻牆進來的。”

    張霧善有些懷疑,陳穎家可是養了狗的,怎麼沒聽到狗叫?

    “怎麼那麼晚過來?”

    江宿黑夜中的臉有些模糊,可一雙眼睛卻奕奕有神,他慢慢說道:“我怕你想我了,就趕過來了。”

    張霧善切了一聲,倒頭睡覺,江宿便在她旁邊坐在,抱起她的頭,放到自己腿上,說:“明天我帶你們到市裡逛一圈,怎麼樣?”

    “我不會跟你客氣的。”張霧善哼哼道,動了動,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閉上眼睛睡下。

    等到張霧善的呼吸漸漸平穩後,江宿這才看向一旁的江無波,說:“無波,過來。”

    江無波慢吞吞地坐到江宿旁邊,江宿攬過她的肩膀,說:“你今年3月份就到我這邊,我承認我有私心才把你放到你姐這邊,可相處幾個月了,你也覺得我的做法對大家都好吧。”

    江無波忙不迭地點頭認同,張霧善對她如同親姐妹一般,她感激不盡。

    “可你畢竟不真是我的堂妹,你遲早有一天要回去的,你有沒有想好要怎麼辦?是回到警局去,還是回到學校去?”江宿又問。

    江無波僵住,沒有說話。

    江宿微微歎息,摸了摸她的頭發,說:“要不,再待你一年?”

    “可、可以嗎?”江無波惶恐道。

    “你自己決定吧。”

    江無波有些難為情:“我在這邊,白吃白住,善善姐姐還送那麼多東西給我,我……”

    “無波,”江宿打斷她的話,說:“你善善姐姐是因為喜歡你才送你東西的,你這樣說,她該多傷心?”

    “我不是故意這麼說的。”江無波低下頭,說道。

    過了很久,江宿說道:“這段時間你幫了我很多,再幫堂哥一年如何?”

    江無波掩著臉低低地哭起來。

    “乖孩子,你做得真的很好,那個人,他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他會原諒你的。”江宿一手抱著她,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哭出來就好了。

    江無波忍了半年的情緒終於發洩出來了,她隱忍地哭著,邊哭邊說:“堂哥,我、我想家了,可是、是我不敢回去。”

    “我知道我知道。”江宿安慰道。

    “我好害怕讓、讓師弟師妹們、們知道。”江無波艱難地說著。

    “他們不會知道的。”江宿保證道。

    江無波一直低低地哭著,江宿不斷地安慰著,他放在張霧善肩上的手被人緊緊地握著,他默默地握了回去。

    江宿背後,何羅西咬著被子一臉抓狂,太過分了,明明是她的表哥,千裡迢迢過來安慰的竟然不是她,好過分。

    而陳穎卻很糾結,自己的狗怎麼不叫?難道是見了帥哥?明天要怎麼跟爸媽解釋這個“從天而降”的男人呢?

    第二天,陳穎父母見到江宿果然很驚訝,可張霧善解釋是自己的男朋友之後,他們又笑得很曖昧,弄得張霧善一臉好不意思。

    江宿開了車,帶著四個女生進了Y市,陳穎雖然市Y市人,可說起Y市來,她竟然比不上江宿來得清楚,這讓她有些慚愧。

    張霧善見狀便說:“陳穎,人家可是玩兒家,你可真比不上。”

    “那是,”江宿毫不客氣道,“國內一線的城市沒有我不熟的。”引得張霧善翻了個白眼。

    江宿帶她們去了Y市有名的幾處地方,幾個小女生都興奮得臉紅撲撲地,張霧善卻有些心不在焉。

    “在想什麼呢。”江宿問她。

    “Y市,我也有熟人呢。”張霧善說道。

    江宿挑眉:“你是指葉蓉卉?”

    張霧善自嘲一笑,說:“就是她,真奇怪,我竟然有點想見她。”

    “這有什麼奇怪的,想見就見。”

    張霧善想了想,說:“算了吧,指不定人家過得好好的,我一去,倒惹到別人了。”且不說葉蓉卉怎麼想的,趙茜芸見到她肯定恨不得一口咬死她吧。

    “那見一下葉甲志吧。”江宿建議道。

    於是張霧善便在一家咖啡廳等到葉甲志,他略微胖了些,臉上卻有些疲態。

    “好久不見了,張小姐。”

    張霧善微微抿嘴,說:“你心裡肯定想說最好一輩子都不要見吧。”

    “剛好相反,我一直有個疑惑想問你。”葉甲志定定地看著張霧善。

    作者有話要說:有什麼比辦公室限網、晚上值班、宿捨網絡無能更慘的……有……

    手機摔黑屏了……

    更慘的是今天黑屏的手機鬧鍾一直響,我還關不掉……

    補昨晚的。

    轉文,注意時差吧。


89 准備

  “你想問呂澤堯的事?”張霧善失笑,微微搖頭,說,“我知道的,絕不會比你多。”
  
  那些事情隔著一道生命之流,離她好遙遠,她不知道,也無力再去了解。“她看了你們同台演出的那次演奏會。”葉甲志有些擔心,“回來之後,她就不再練琴了。”
  
  張霧善垂下眼簾,看著擱在桌面上的左手食指的那只荊棘鳥,心裡微微一動。
  
  那一天,她站在門口,瞪大雙眼看著呂澤堯和葉蓉卉默契無間地表演雙提琴合奏,而今生卻輪到葉蓉卉在台下默默地仰視著她和呂澤堯的表演,一部分事情已經改變了……
  
  《離別曲》,她和呂澤堯那天一起表演的曲子。
  
  不知道是恰當的心緒,還是太熟悉的技巧,她發揮得比平常好,讓呂澤堯甚至無暇看她。
  
  或許她過於陶醉在自己的情緒中,手指肆意而毫無禁忌地在鍵盤上跳躍,忘記她不是在獨奏,忘記了那不是為她舉行的音樂會。
  
  “善善,你真的不一樣了。”呂澤堯對她說。
  
  是的,她不一樣了。
  
  “我不知道他們之間的事,”張霧善抬起眼,說道,“我只知道,呂澤堯面前的葉蓉卉,根本就不是我認識的葉蓉卉。”
  
  因為在意,所以小心翼翼,因為在乎,所以瞻前顧後,因為在心,所以畏手畏腳,一點兒也不像前世那個為了達到自己想要的,隱忍著蟄伏著張揚著得意著讓她恨到死的葉蓉卉。
  
  江宿不一樣了,林月桐不一樣了,呂澤堯不一樣了,葉蓉卉也不一樣了,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她不再是原來的那個她。
  
  這樣的改變是好是壞呢?這個世界還是不是原來的那個?而她又該何去何從呢?
  
  張霧善情緒有些低落,江宿便說:“你什麼回雲城?”
  淺 □ □ □ 整 理
  “怎麼了?”
  
  “我怕你晚幾天回去會發火。”
  
  張霧善奇怪地看著他。
  
  江宿別過臉,心情復雜道:“這次可不是我的事,是你那個辛先生。”
  
  辛琛從香港回來後立刻報名參加某個很熱門的舞蹈比賽綜藝節目。
  
  “就因為諸葛宛墨是初賽的評委?”張霧善眼裡冒火,立刻拿起電話打過去,劈頭就罵。
  
  辛琛為難地解釋了事情的原委,他從香港回到雲城後約諸葛宛墨出去吃飯,吳大可竟然當著他的面把人接走了,理由是諸葛宛墨要為評委活動做准備,他一沖動就去報名了。
  
  張霧善聽得額上青筋都要冒出來了,她咬牙切齒道:“別人沖動起來可都是去撞牆去跳樓,你怎麼不去?”
  
  “Emma……”
  
  “英國男人很會跳舞是吧?你自己看著辦!”張霧善啪得掛了電話。
  
  後座擠著的三個女生默默地縮了縮,江宿掃了張霧善一眼,說:“你還真關心他呢。”
  
  三個女生面面相覷,這個,難道是吃醋嗎?剛才那句“你那個辛先生”的奇怪味道原來是酸的……
  
  “你吃醋?”沒想到的是張霧善竟然直接說了出來,三個小女生不約而同地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看向江宿。
  
  江宿瞥了一眼倒後鏡,毫不掩飾道:“沒錯。”
  
  三個小女生立刻刷地轉過腦袋看著張霧善。
  
  張霧善右手支著腦袋,靠在車窗上,左手卷著及肩的頭發,慢慢說道:“你比誰都清楚,我雖然愛憎分明,可想要一個人,從來不會正面出擊。”
  
  “我知道,”江宿的聲音忽然沉了幾分,“你一向都是喜歡勾引別人主動的……辛先生段數是有點低。”
  
  張霧善沒說話,坐在左邊的何羅西和中間的江無波看到她揚了揚下巴,垂下的劉海掩住了她的眼神,她動了動嘴唇無聲地說了幾個字,左手的手指緩緩地撫了撫耳朵上的耳環。
  
  而坐在右邊的陳穎和中間的江無波看到江宿一直看著倒後鏡,然後垂下眼簾,再抬起時眸色異常黝黑,陳穎和江無波忽然有一股想吞口水的沖動。
  
  “回頭。”江宿忽然說了兩個字,車子剛好開到紅燈處,他手指一松,側身,傾身向前。
  
  何羅西和陳穎迅速回頭,同時伸手攬過江無波,江無波被兩邊拉著,反而不能回頭,不可避免地看到前座兩個人的熱吻,她立刻閉上眼睛,滿臉緋色,耳朵燙得厲害——她沒看錯吧,剛才姐說的是“扣子松了,幫我”這幾個字嗎?原來這不是求助,而是勾引。
  
  何羅西沒有之前那麼尖銳了,並且因為每每在張霧善要對她進行壓迫時陳穎總是出來站出來替她解圍,她對陳穎的好感倍增,更讓她高興的是,陳穎跟她一樣,都是雲大大二的學生,兩個人的關系一日千裡,因此回到雲城之後,她自然而然地去原蕾打發時間。張霧善看到她,懶洋洋地說:“原蕾可沒有無所事事的人。”
  
  何羅西立刻指著江無波,說:“她不是閒坐著嗎?”
  
  張霧善一瞟,說:“無波,去倒茶。”江無波立刻乖乖地站起來去茶水間,張霧善看著何羅西,“你有這麼乖巧嗎?”
  
  何羅西有點惱怒,對江張霧善又氣又愛,她一個真表妹竟然還比不上江無波那個假堂妹?
  
  陳穎剛好從裡面走出來,看到何羅西,笑道:“西子,你來了?過來,我給你看點好東西。”
  
  何羅西看了看張霧善,有些猶豫,陳穎跑過來拉她:“上次我說的那種顏色,他們調出來了。”
  
  “是嗎?這麼快?”何羅西立刻轉移了注意力。
  
  下午張霧善出去又回來的時候,何羅西已經換上了制服,巧笑嫣兮地在門口迎接她:“歡迎來到我們原蕾之家,請問我能為您做點什麼呢?”
  
  張霧善輕輕一瞟,說:“盤發不適合你。”
  
  何羅西一僵,然後委屈道:“他們沒時間給我弄發型。”她幫張霧善拿提包,然後站在江無波面前,冷哼道,“跑腿的,還不趕快去沏茶?”弄得江無波有些納悶。
  
  張霧善本來還想說她那個妝跟制服不搭,可看到她一臉雀躍就忍住了。
  
  辛琛等了幾天,終於坐不住,來原蕾找張霧善。
  
  “這個比賽我一定要參加。”他一臉堅定地說。
  
  “怎麼,現在你倒不怕傳出三角戀的緋聞,對人家不好了?”張霧善斜睨他。
  
  “再讓,我就要打光棍了。”辛琛神色沉重道。
  
  “諸葛宛墨哪裡好?”張霧善又問,“婚也求了,鑽戒也買了,你的態度夠積極了吧,她卻一直答應也沒有拒絕,說實話,我對她的好感所剩無幾。”
  
  “如果一個陌生人突然向你求婚,你會怎麼辦?”辛琛問道。
  
  “拒絕。”張霧善毫不猶豫道。
  
  辛琛沉默了一下,說:“不管怎麼樣,她還是給我機會了。”
  
  張霧善哼了一聲,說:“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還來找我干嘛?”
  
  “你知道的,”辛琛歎息道,“我只會基本的交際舞,而且,我很笨拙。”
  
  “說你傻吧,可諾盛沒倒閉,說你不傻吧,我還真說不出那句話。”張霧善挑眉,“你以為你拿了冠軍就能得到諸葛宛墨,你當她是獎牌嗎?”
  
  “我只是想讓自己表現得好一點。”辛琛低聲說道。
  
  “如果她看不到你,就算你是舞王至尊她都當你是空氣,如果她眼裡有你,你跳得越差,她心裡越感動。”
  
  辛琛張口結舌:“你的意思是……讓我故意跳差嗎?”
  
  張霧善一腳踢過去:“我讓自然點,該怎麼跳就怎麼跳。”剩下的,她來搞定。
  
  辛琛摸摸小腿,有點懷疑。
  
  張霧善又問:“我聽說陸喬也參加了?”
  
  辛琛想了想,點頭:“好像是吧。”
  
  張霧善側著臉,問:“你覺得陸喬能進決賽嗎?”
  
  辛琛覺得有些奇怪,這個問題怎麼要問他呢?,除了《愛的錯位》拍攝時工作上的見面之外,他對陸喬這個女星接觸並不多,他正想回答,就聽到第一次幫他弄發型的那個發型師慢慢地說了一句“顯而易見”,他立刻看過去,那個發型師卻低頭專心整理手上的假發。
  
  “你不喜歡三角戀……”張霧善微微一笑,“四角戀,如何?”
  
  辛琛瞪大雙眼:“你是說……”
  
  “我什麼也沒說。”張霧善往mike那邊看去,與他在鏡中遙遙對視,然後拿出手機。
  
  “陸喬,我是張霧善。”
  
  mike立刻瞪著鏡子裡的張霧善,張霧善挑釁一笑,然後對電話說:“之前我幫了你一次,我現在要你還我一個人情。”
  
  “怎麼還?”陸喬嘲諷一笑。
  
  “那個舞蹈大賽,你一定要進入決賽,決賽的時候舞蹈和伴舞你要讓我參與策劃。”
  
  陸喬安靜了一下,說:“你是打算讓我拼命進了決賽然後再輸掉?你想讓誰拿冠軍?”
  
  張霧善說:“真心實意,我想讓你拿冠軍。”
  
  “我拒絕,這個比賽我可是下了狠勁的。”
  
  張霧善看著辛琛,輕笑,說:“如果我讓你當一次穆曉楠,如何?”
  
  陸喬那邊一陣沉默。
  
  張霧善又說:“如果舞伴是辛琛?”
  
  “成交。”陸喬立刻答復,“我倒要看看傳說中的知性美女的表情,會有多知性。”
  
  最讓女人不能釋懷的,不是她愛的人不愛她,不是她不愛的人死死糾纏著她,也不是曾經愛她的人不再愛她,而是一直苦戀著她而她一直看不上眼的人愛上了她的對手而她卻剛想吃回頭草。
  
  陸喬掛了電話,嘴角一揚:諸葛宛墨對辛琛不是沒有感覺,卻一直跟吳大可曖昧不清,如果她搶了辛琛……諸葛宛墨的表情肯定很精彩,她相當期待。
  
  辛琛怔怔地看著張霧善,張霧善怒道:“看什麼看,你是個商人,應該知道現在便宜的東西可無人問津。”
  
  諸葛宛墨不是吃定了辛琛的癡心嗎?張霧善就是要讓她明白,沒有人會義無反顧地永遠等著她,辛琛不是非她不可。
  
  “我不想和別的人傳緋聞。”辛琛悶悶道。
  
  “那跟我沒關系,我只要陸喬決賽時穿著我設計的婚紗上場。”張霧善說道,“你上,你就還有機會,你不上,我也沒有損失。”
  
  “婚紗?”辛琛又驚訝道,“不是跳舞嗎?”
  
  “你以為,舞蹈大賽就只能跳華爾茲?”張霧善挑眉,“我要讓陸喬成為當夜最漂亮的女明星。”
  
  辛琛想了想,說:“那我該做什麼?”
  
  “你,做好當新郎的准備吧。”張霧善定定地看著mike。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6:19:19

90 機會

    辛琛上台那一天,張霧善也去了,她本來只帶了江無波,可何羅西一聽江無波也要去,非要鬧著一起來,弄到最後,竟然是大老板辛琛開車,張霧善坐副駕駛,江無波、何羅西、陳穎三個小女生坐後座,而辛琛的司機和助理只能打車過去。

    “辛總才帶兩個人,她一個造型師就帶三個人,還讓辛總當司機。”新來的助理很難接受。

    司機見怪不怪道:“這算什麼?之前那個姚秘書,跟著辛總好多年了,功勞大吧?結果因為得罪了這個主被降職了。”

    新助理抽氣道:“莫非她是辛總的女朋友?”

    司機笑了:“比這個厲害多了。”在他看來,張小姐對辛總來說亦師亦友,認識張小姐之後,辛總做事不再像以前那樣溫吞、猶豫了。

    辛琛雖然經過了一個星期的排練,可還是很笨拙、僵硬,三位評委的表情都很精彩,其中一個是業界有名的毒舌,他毫不客氣地說:“辛琛,你純粹是來娛樂觀眾的吧。”另外一個評委稍微委婉,可也沒有讓辛琛好過到哪裡去,最後是由諸葛宛墨來總結。

    諸葛宛墨有過十幾年的學舞經驗,她看了一眼滿臉期待的辛琛,低頭說:“辛琛,看得出來你很努力,我很欣賞你努力的精神,但舞蹈不只是努力,還需要天分,很遺憾我們不能讓你晉級。”

    辛琛靜靜地看了她好幾秒,然後說:“謝謝評委!”

    諸葛宛墨沒有抬頭。

    辛琛一下台,張霧善便帶著三個小妹一起去了後台,他剛好換了衣服出來,站在鏡子前整理。

    “盡興了沒?”張霧善靠在桌前問道。

    辛琛耷拉著腦袋,沒吱聲,張霧善踢了一下他的鞋子,下巴揚了揚,說:“大熱天的,人家三個漂亮小姑娘過來給你捧場,請吃根哈根達斯吧。”

    辛琛往門口一看,三個小姑娘正眼巴巴地看過來呢,他那點不快就壓下了,帶著四個人女生出去,路上碰到這個節目的監制,他停下來打了個招呼。

    “辛總,我怎麼覺得你最近特別精神呢。”李監制說道。

    辛琛不由得苦笑,他哪來的精神?

    “真的,”李監制歪著腦袋上下打量,“總覺得你變了一個人似的,可又說不上來哪裡變了。”

    “造型師的魔法之類的吧。”辛琛半開玩笑道。

    “你的造型師,何方神聖?”監制也開玩笑道。

    “Emma Zhang。”辛琛往不遠的前邊看去。

    監制也隨著辛琛的視線看過去,看到四個風格迥異的美女站在路口等著:“那麼多個美女,你還真有福氣。是哪一個?”

    “一眼就可以看出來的。”辛琛說著,跟他告辭,向那四個女生走去。

    監制瞇著眼睛打量,四個人各有各的優勢:最招人注意的是最高的那個,身材高挑,相貌甜美,站在她旁邊的梳著齊劉海的女生,秀氣可人,接下來是穿著米白色運動套服的綁著馬尾的女生,清純可愛,最後是一個穿著黑色抹胸連衣褲的齊肩短發女生,她低著頭看手機,他說不出她是什麼感覺,只覺得很瘦,應該很上鏡。

    是哪一個呢?他猜想是最高的那一個,因為辛琛一走過去,她就率先帶頭走了。

    那麼多人都搞不定辛琛,沒想到這麼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女生竟然有這麼大的本事,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他搖搖頭,往回走。

    諸葛宛墨剛好從錄影棚出來,兩個人說了一會兒話,他抱怨道:“真看不出來辛琛是這樣的人。”

    諸葛宛墨心一緊,問:“什麼樣的人?”

    “出門有四個美女護法,真讓人羨慕。”監制對落地窗下面比了比。

    諸葛宛墨看下去,看到辛琛從停車場取了車開到電視台門口,而張霧善四個人則在一旁等著,她又想到辛琛今天的表現,微微歎息,說:“Emma是他的造型師,而其余三個應該是Emma的助理。”

    監制有些詫異:“造型師比老板還大牌?你認識Emma?哪一個是”

    諸葛宛墨看著底下,說:“你看就知道了。”

    辛琛下了車,繞到副駕駛這邊打開車門,四個女生走過去,有三個自己鑽進了後座,而那個穿著黑色抹胸連衣褲的女生則慢騰騰地走到辛琛前面,伸出手,辛琛立刻接過她手中的提包,另一只手則擋在車門上方,女生彎下腰上了車,辛琛關了車門,繞到駕駛座上了車。

    “女朋友?”監制驚奇道。

    “不是,也差不多了吧。”諸葛宛墨的美眸中多了幾分復雜的神色。

    辛琛上了車,將提包遞給後座的女生,問:“去必勝客?”

    後面的何羅西立刻說道:“去必勝客!”

    辛琛點頭,調整了導航。

    “明晚的時間空下來給我。”張霧善忽然說道。

    辛琛看了她一眼,說:“要去干嘛?”

    “去一個好地方。”張霧善這麼回答。

    辛琛還想追問,何羅西卻推了推他,他回頭,對上一臉警告的何羅西,她說:“她可是我未來的表嫂,你不要動什麼歪腦筋。”

    “表嫂?”辛琛驚異道,“Emma,你有男朋友的嗎?”

    張霧善可有可無地嗯了一聲,何羅西卻呱呱大叫:“當然有,我表哥很帥,比你帥多了,還很酷,又很有本事。”

    辛琛想了想,說:“是那天在餐廳看到的那個江先生嗎?”他印象很深刻,不光是因為張霧善的態度,也因為葛宛墨的敬畏。

    “你知道我表哥?”何羅西又說,“那最好了,我表哥可不喜歡別人搶他女朋友,你不要因為追不上諸葛宛墨就轉移目標,不然我表哥會生氣的,他一生氣,後果不堪設想。為了我們大家都好,你千萬不能打我表嫂的主意,對不對,江無波。”

    “對。”江無波立刻點頭,現在在她心中,傅明心是第一,張霧善是第二,江宿就是第三,她很怕第二和第三鬧起來,因為她不知道到時候她該支持誰,所以最好這兩個人永遠在一起,不要發生沖突。

    張霧善頓時無語。

    辛琛一臉不好意思:“Emma是我的朋友……”張霧善是一個很仗義的朋友,幫了他很多,他尊重她,也喜歡她,可要追求她……他的小腿骨登時隱隱作疼——還是別了吧。

    “對了,Emma,前兩天我姐打電話過來想讓你幫個忙。”

    張霧善一臉奇怪:“讓我幫忙?”

    辛琛點頭:“她有個朋友准備結婚,想讓你做策劃。”

    張霧善挑眉:“她那個朋友很有錢?”不是說她只能花大錢來弄,可看過辛琪的婚禮而看上她的,不會不知道那個婚禮她投了多少錢進去。

    “很有錢。”辛琛肯定地說,“比我們家厲害多了。”利家可是香港有名的新貴,若張霧善把利耀光的婚禮辦好,肯定能在這個業界打出名號,以後她想在這一行發展簡直就是如魚得水。

    張霧善看著辛琛的神色,說:“困難是什麼?”

    “困難是……”辛琛慢慢說道,“我姐的朋友是新娘,她想讓你幫忙,可是新郎是利耀光,利家想要辦一場大型的傳統點的,所以……”

    “所以我要爭取到利耀光的同意。”張霧善幫他把話說完。

    辛琛點頭:“這是一個機會,你應該去爭取。”

    張霧善不置可否,說:“我考慮一下吧。”

    張霧善換了車,開著瑪莎拉蒂跟江無波一起回家。

    “姐,那不是阿姨嗎?”江無波忽然說道。

    張霧善定睛一看,果然是林月桐,她貼在一面牆上四處張望,好像在躲什麼人似的。

    張霧善將車子靠邊停下,走過去,還沒走到,就看到讓她很憤怒的一幕:一個高瘦的中年男人從林月桐背後走出來,拍了拍林月桐的肩膀,林月桐很明顯被嚇住了,小跑著離開,男人則邁著大步不慌不忙地跟在身後,一副貓玩老鼠的態度。

    林月桐只顧著往後看,沒注意到張霧善站在她面前等著,一把撲到張霧善的懷中。

    “啊,抱歉……”林月桐慌忙說道,抬起頭卻看到是張霧善,她立刻結巴起來:“善、善善,你怎麼會在這裡?”

    張霧善沒看林月桐,而是緊緊地盯著停在前面兩米處的男人:“媽,你朋友?”

    “不是!”林月桐立刻否認。

    “認識的人?”張霧善又問。

    林月桐往身後瞄了瞄,搖頭:“不認識。”

    張霧善將林月桐拉到身後,看著那個男人,說:“先生,要問路的話我可以幫忙,我可以告訴你醫院怎麼走,或者監獄。”

    男人眉一揚,笑道:“基因變異?你跟你媽一點也不像。”

    “看來你想去的醫院。”張霧善咬牙切齒道。

    “善善……”林月桐伸手拉住張霧善。

    張霧善看到林月桐懇求的眼神,忍下心中的氣憤,拉著她往前走:“無波,我等你。”

    “好。”無波應了一聲,站了出來。

    林月桐跟著張霧善上了車,始終沒回頭。

    “女人真絕情。”男人喃喃道,然後看著擋在眼前的小女生,說,“怎麼,你以為你攔得下我?”

    “我知道你是練家子,可我也不弱。”江無波認真地說道。

    男人又嘀咕了幾句,撓撓頭,說:“我跟你打,就算贏了,也不光彩,你走吧。”

    “是你要走。”江無波回答。

    男人對上江無波認真的眼神,不由得歎氣,轉頭走了。

    江無波這才往車子那邊走去。

    江無波上了車,張霧善這才開車,她問:“你怎麼看?”

    “很厲害。”江無波坦白道。

    “跟你比?”張霧善又問。

    江無波沒說話。

    張霧善又問:“跟江宿相比?”

    “堂哥稍微厲害一點吧,初三下學期,他嘛,我猜是初三上學期。”

    “那你呢?”張霧善問道。

    江無波一愣,說:“大二下學期。”

    張霧善這才松了一口氣,她其實很後悔剛才讓江無波留下,因為她也看出男人是個練家子,萬一……她將目光移到一旁沉默著的林月桐身上,若有所思。

    張霧善沒有問,林月桐一直吊著,可她不想說這件事,所以就一直安靜地回到了家。

    晚上的時候,江宿過來吃飯,他察覺到張霧善今晚有些奇怪,便詢問地看著她。

    張霧善則看著林月桐,說:“我媽今天被一個人騷擾了。”

    “哦?”江宿看到林月桐迅速抬起頭,一臉慌忙,意味深長地看著張霧善,接話道:“認識嗎?”

    “不認識,毫不相干的人。”張霧善垂下眼。

    “好。”江宿說道。

    張霧善嗯了一聲,埋頭吃飯。

    過了好久,林月桐忍不住問:“阿宿,你剛才說好,好什麼?”

    “好,”江宿頓了頓,說:“明天找人做了他。”

    林月桐手裡的筷子頓時落地。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好累,四處找網絡更新的孩紙傷不起啊……今晚還有一更



91 深意

    林月桐撿起筷子放到一邊,心神不定道:“其實……他也沒有做什麼壞事……”

    “那就打斷一條腿好了。”張霧善說道。

    林月桐面色糾結了半天,說:“算、算了吧,讓他別來找我就好了。”

    張霧善和江宿交換了一下眼神,沒說話。

    江宿當天晚上就讓人找到了那個男人的資料,名字叫王行舟,一個運動器材公司的老板,四十二歲,單身。

    “比我媽小。”張霧善說道。

    江宿哼笑了笑,說:“若真合適,姐弟戀算什麼?”

    張霧善的臉微微扭曲了,父母離婚快一年了,雖然她並不樂意看到林月桐和張佑棠復合,但並不說明她願意看到別的男人追求林月桐,一想到林月桐可能會嫁人,她感覺怪怪的。

    “看開點。”江宿說道,“我其實很希望我媽給自己找個伴,不要整天呆在家裡。”

    張霧善瞪著他,說:“你不怕她會忘了爸爸嗎?”

    “怎麼忘得掉呢?”江宿捏著她的臉,“他會一直活在我們心裡的。說這些都太早了,先看過人是怎麼樣的再說吧。”他約了王行舟明天見面。

    第二天,張霧善有些不情願地跟著江宿一起去見了王行舟。

    王行舟一直盯著張霧善看,然後搖頭,說:“真可惜,你跟你哥都比較像你爸,不像你媽。”

    張霧善額上的青筋都要冒出來了,她將手上的杯子用力地放下,冷冷道:“我話說在前面,你別招惹我媽,不然我就打斷你的腿!”

    “嘖嘖,”王行舟搖搖頭,“性子也完全不像,你真的是月桐的女兒?”

    那個親暱的稱呼成功地讓張霧善心中的不快升級,她刷地站起來,說:“你可以滾回家去了。”她是不會再讓這個人看到林月桐半眼的。

    “真可笑,你選對象時不考慮你媽的感受,”王行舟看看張霧善,又看看江宿,說:“你憑什麼來干涉她的事?”

    張霧善輕笑,“就憑雖然我不是孝順的女兒,可我媽是關心兒女的母親。”只要她或張韞楷不同意,誰都別想娶到林月桐,事實就是這樣。

    王行舟顯然也知道這一點,畢竟去年九月份所有的媒體都在傳遞著同一個信息:張霧善成功讓自己的母親打贏了離婚一戰。

    他站起來,直視著張霧善,說:“如果我二十多年前不那麼不自信,今天根本就不會有你哥和你。”

    張霧善扭過頭,坐下來,說,“如果有屁用,我媽現在心情剛好點,你少來煩她。”

    王行舟看著張霧善,沒說話。

    江宿見狀便開口道:“我岳母似乎並不認識王先生,不知道你說的二十多年前是怎麼回事。”

    王行舟一張臉微微發燙,他急促地說:“追求她的人那麼多,她記不得很正常。”

    張霧善張口結舌。

    王行舟現在的樣子明擺了當年他就是一個小屁孩,在漂亮的林月桐面前也許連話都說不清楚,可昨天看他戲弄林月桐時從容的樣子,完全是兩碼事。

    “我找不到任何認同你的理由。”張霧善直接說道。

    王行舟看著她,說:“只要我說服你,你就願意幫我,是這個意思?”

    “我不會幫你,但我也不會插手。”張霧善很干脆地說,王行舟說的沒錯,這件事是林月桐的事,她不能干涉,就算她是林月桐最重視的人。

    “我只要你這句話就好了。”王行舟高興道。

    張霧善有些心煩意亂,端起杯子扭過頭,不看他。

    “那你的決心是?”江宿問道。

    王行舟遲疑了好一會兒,垂下眼睛,說:“我今年四十二歲了。”

    江宿挑眉:“所以?”

    “我……”王行舟深呼吸了一下,說,“我還是處男。”

    張霧善一口咖啡噴了出來,嗆得很猛烈,手中的杯子硬是沒拿穩,直接灑了出來,灑了江宿一身。

    江宿擰著眉幫張霧善順氣,目光瞄過外套和褲子上的水漬,歎息,他可以躲過的……

    “你們就笑吧。”王行舟豁出去道。

    張霧善只差沒破口大罵,這算什麼理由?“你說我就信了?你有處男膜嗎?”她拉著江宿站起來就走。

    “你……信嗎?”江宿有些恍惚。

    “鬼才信!”張霧善有些狼狽,這個話的殺傷力實在是太大了,她實在招架不住。

    “岳母當年肯定美極一方,”江宿笑道,“竟然可以讓一個男人為她守身如玉到現在……”對上張霧善微惱的眼神,他又說,“就算他說的是假的,可能讓一個男人說出那樣的話,也很有本事了,不是嗎?”要知道,王行舟不是二十二歲,也不是三十二歲,而是四十二歲,四十二歲的老處男……

    張霧善不禁有些頭大。

    晚上的時候,辛琛依約來了:“Emma,來這裡干嘛?”這麼偏的地方,他還是頭一次來。

    “你連這兒都不懂,果然是好好先生一個。”張霧善滅了煙,示意他上了她的車,然後往前開。

    沒一會兒,辛琛就看到很多跑車聚在一起,他終於了然道:“你要飆車?不允許的吧。”

    “當然不允許,所以才要三更半夜來這種地方。”張霧善一邊看路,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今天是難得的好日子,很多好手都會來,我很久沒試過了,你陪我過把癮唄。”

    辛琛目瞪口呆:“這、這可是犯法……”

    “要不要明天去警局自首?”張霧善睨了他一眼,等著外面的信號,“放心,我技術還行。”

    “我不是這個意思。”辛琛解釋,想說服張霧善不要做這麼危險的事。

    “噓,時間到了。”張霧善看到信號了,立刻打開引擎,加大油門,飛了出去。

    辛琛的話隨著顛簸搖晃吞了回去,他緊緊地抓著安全帶,努力看著前方。

    “我覺得吧,你該學學我。”張霧善忽然說道。

    “學什麼?”辛琛緊張地看著車燈下的水泥路,很擔心前面突然有什麼障礙。

    “不計較後果。”張霧善笑道,“想要的,就要;不想要的,就踢開。”

    其實她一般時候也不是這樣的,特別是重生後,考慮的事情多了很多,瞻前顧後,反而失去得更多。

    她要找回很久的從前的那份肆意,那份張揚,那份瀟灑。

    “我會好好考慮的,我們要不要停下來仔細商量商量?”辛琛結巴道。

    張霧善反而開得更加快了:“辛琛,這種時候你只能想著更快,不能想著停下來,不然你就輸了。”

    辛琛剛想說自己不想贏,後面就開上來一輛車子,緊緊地跟在他們後邊。

    “抓緊了。”張霧善瞄了一眼,說,“他那輛車可比我這輛好,過彎時很容易就超過,你別眨眼。”

    辛琛就睜大雙眼,看著張霧善將油門踩到最大,同時不斷踩著剎車,將車子逼到緊貼著欄桿滑行,而對方的車子毫不遜色地滑過來,兩輛車之間的距離可能連一厘米都沒有,然後辛琛就看到那輛車神奇地超過去,擋在了他們的前面。

    “怎……怎麼會呢?”辛琛覺得很不可思議,就算他們是外道,可過一個彎就可以超出一個車位的距離,可能嗎?

    “怎麼不會?師傅嘛。”張霧善閃了閃前燈,對方閃了閃後燈回應她,然後兩輛車一前一後地往前馳騁。

    辛琛第一次受這麼大的刺激,很是難受,張霧善不得不停下車,他立刻開了車門跑到路邊去吐。

    沒過多久,之前那輛車折了回來,辛琛看到江宿從車上下來。

    “怎麼了?”江宿看了看辛琛,問道。

    “第一次。”張霧善無奈道。

    江宿哦了一聲,說:“多來幾次就好了。”

    正式和江宿見面是在這種場合,辛琛覺得很不好意思,但這份不好意思在江宿說了下一句話之後便灰飛煙滅了。

    江宿說:“等下他就坐我的車吧,我帶他再兜一圈。”

    更加可怕的是,他雖然用的是建議的句式,卻用了肯定的語氣,而張霧善完全沒有反對。

    “不、不用了吧……”辛琛虛弱道。

    “是不是男人?”江宿挑眉道。

    辛琛不受這種挑釁,說:“我是男人,我有我的堅持。”

    江宿對著張霧善聳肩,張霧善便對辛琛說:“要麼上車,要麼走路,你選吧。”

    辛琛一呆,看著黑□□的夜空和遙遠的城市夜景,耳邊不斷傳來呼呼的引擎遠去的聲音,他忽然覺得背上一涼。

    其實吧,他很早以前就覺得張霧善有的時候,真的很狠。

    就這樣,辛琛就坐在江宿的跑車上,在深夜的雲城郊區的路上馳騁著。

    “下周繼續。”張霧善說道,讓辛琛慘白的臉色又白了幾分。

    辛琛忍著惡心,想問張霧善為什麼,可張霧善卻上了車,和江宿再一次進行較量了。

    “我詛咒你們被jiao警抓住。”辛琛許下了生平第一個詛咒。

    但可能他平常人太好了,實在沒有什麼詛咒的能力,所以張霧善和江宿平安無事地回了城,去酒店開了房間。

    “不能總住酒店。”江宿不爽快道。

    張霧善累得不想說話,扯著被子蓋住腦袋。

    “我們另找一個房子吧。”江宿又說。

    “我要和我媽一起住。”張霧善悶悶道,“我可不放心她一個人住。”

    江宿扯開被子,貼了上去,說:“那讓王行舟努力努力?”

    張霧善提起一口氣,將他踢出去:“你想得美。”

    江宿滾了幾圈,又爬回來,抱著她,咬著她的耳朵,說:“結了婚比沒結婚還慘。”

    “活該。”張霧善嘟囔了一句。

    江宿在心裡歎息,誰讓他偏偏就看上她了呢?是挺活該的。

    張霧善第二天中午才醒來,江宿已經離開了,她把床邊桌子准備好的那杯水喝了,又坐了好一會兒,才掀了被子起來。

    雙腳剛落地,她就注意到腳上多了一條鏈子,那是大年初一她還給他被他丟掉然後她撿起來寄回去給他的那一條。

    她抬起腳,摸著那根鏈子,這是他們同居蠻久之後他送給的,也是晚上睡覺的時候給她戴上,第二天起床她才發現的。

    後來他帶她去醫院看他父親,江博成本來沒理她,可有一天她削了蘋果給他,他不吃,她便翹腿坐在一邊吃的時候,他看到這根鏈子,問了她幾句,第二天對她的態度突然就改變了。

    她以前沒放在心上,現在想想,這根鏈子肯定有什麼深意,究竟是什麼呢?

    作者有話要說:今晚只能更到那麼多了,我覺得自從我更文後,我的人生就變得很單調了……

    前兩天工作很忙,公司也限網了,沒有上來跟大家說一聲,很抱歉哈

    很累,捉蟲子什麼的,改天吧……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6:19:40

92 男人

    因為有模板,陸喬決賽的時候要穿的婚紗張霧善很快就弄出來了,陸喬試穿了一下,回復說可以,張霧善便開始找人排舞。

    陸喬有底子,而且還要參加比賽,所以就先讓辛琛先練,辛琛本來就不樂意,進度有點慢。

    舞蹈老師找了張霧善一說,張霧善立刻對辛琛說:“你不好好跳,我今晚就要繞著雲城飛三圈。”

    辛琛想到飛車的恐怖感覺,當下認真學習。

    何羅西搖頭,對著江無波說:“你說怎麼會有這麼笨的人?又不是二選一,他完全可以不選的嘛,難道他不去飛車,表嫂還能扛著他去?”

    江無波想了想,說:“可能是慣性。”因為張霧善經常給辛琛二選一的選擇,所以他今天可能沒怎麼想,習慣性地就做了選擇。

    何羅西撇撇嘴:“你說諸葛宛墨撞了什麼好運氣,竟然會有人對她這麼死心塌地。”

    江無波沒接話,因為她對這個不關心。

    辛琛始終練不好,而舞蹈老師多少知道辛琛的身份,沒怎麼敢指點,張霧善抬頭看著坐在一旁無聊的何羅西,讓她過來。

    “干嘛?”何羅西納悶道。

    張霧善比了比,說:“你跟陸喬身高差不多,你就跟辛琛一起練吧,你跳陸喬的份。”

    “我才不要!”何羅西立刻拒絕。

    “一年的哈根達斯。”張霧善說道。

    何羅西哼了一聲,說:“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的條件?”張霧善問道。

    何羅西想了想,扭捏道:“你讓我進原蕾唄。”看到張霧善的眼神,她又補充道,“我說的不是進去玩兒,我想進去兼職,跟陳穎一樣。”

    “這個,”張霧善打量的目光閃過何羅西忐忑不安的臉,又落在正在擦汗的辛琛身上,說,“我要飛去香港,辛琛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我?”何羅西和辛琛都些差異,特別是何羅西本人。

    “不行?”張霧善挑眉。

    編舞已經弄好了,服裝也准備好了,只差兩位主角的練習而已,何羅西只是低頭一想,抬頭邊說:“可以。”眼神灼灼,躍躍欲試。

    想要說話的辛琛見狀,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那就交給你了。”張霧善對何羅西笑了笑,然後對辛琛說,“你好好練習,表演當天我會回來給你捧場的。”

    之後,張霧善仔細交代了何羅西一些事,然後帶著江無波、李瑞及陳穎一起飛往香港。

    何羅西對此大為惱怒:“你走就走,干嘛把陳穎也帶走?”

    張霧善的回答是:“你不是想進原蕾嘛,陳穎不在,你有時間剛好練習一下。”帶陳穎主要是兩個原因,一是想給鍛煉陳穎,反正她的課業不多,二就是想讓何羅西自己一個人磨練磨練。

    何羅西的心情不好,對辛琛的態度也不會很好,只要辛琛一有松懈,她便毫不客氣地指責,逼著他改正,辛琛覺得自己好歹也二十八了,總不能跟一個二十歲的小姑娘計較吧,就忍了。

    何羅西一看他這樣,更加來氣了,恨不得劈開他的腦袋來看裡面裝了什麼:“全世界就你好人是吧,覺得我是小孩子,沒必要跟我一般見識是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辛琛急忙解釋。

    何羅西逼近他,說:“那你什麼意思?”

    “我……”辛琛無言以對,他怎麼能說這就是他一貫的生活態度呢?

    “你什麼你?你是男人,男人懂不懂?”何羅西踮起腳尖,和辛琛平視道,“男人就該硬起來!”

    一句很正常的話,辛琛就臉紅了,何羅西一愣,越發惱火,恨不得一下子就將他罵醒。

    張霧善幾個人到了香港之後,立刻聯系了辛琪,與利耀光的未婚妻李茹見面,李茹很是激動,說了很多自己對於婚禮的想法,表示很期待張霧善將這些想法統統都呈現出來。

    “等我上了令夫的貴眼再說吧。”張霧善淡淡道。

    李茹一愣,辛琪略微有些尷尬,畢竟人是她介紹的。

    張霧善可不管別人是怎麼想的,她了解到李茹和利耀光的戀愛過程後,又問了一些利家的信息,然後便回了酒店跟李瑞他們一起商量策劃的事。

    花了三天時間實地考察結果,又花了兩天時間把策劃弄出來,然後張霧善就去找李茹,一起去見了利耀光。

    利耀光一言不發地將策劃看完,說:“張小姐,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過海來撈這口飯吃,但我不得不說一下我的立場,你對香港不熟,我比較傾向於用香港人來做這個事。”

    “你的意思是我完全沒有希望了?”張霧善直接問道。

    “也不全是,我個人覺得你的策劃,特別是水中的部分還不錯,可是我是利家的長子,婚禮這事還得看老太爺的意思。”利耀光說道,完全沒理會李茹瞬間就熄滅的熱情。

    利耀光說的老太爺,就是他的爺爺,利成發。張霧善給他的助理打電話的時候,他說正在打球,讓她明天再來,結果第二天她一大早去到利家,卻被告知利成發回老宅區了。

    張霧善便打電話要約明天,可利成發的助理卻說利成發明天要飛往澳洲,讓張霧善到老宅這邊來談。

    張霧善想了想,還是打車過去,但是車子只開到了一半,因為面前的路段車子完全開不進去。

    “不遠的,你們走幾步就到了。”出租車司機指著前面不遠處說道。

    張霧善看了看,便蹬著又細又高的高跟鞋踩著一路的建築石頭走過去,到了那個地方,沒看到人,打電話過去問,說人已經到另外一個地方了,也在這個區,讓她趕快過去,她咬咬牙走過去,結果還是撲空了。

    “姐,要不換雙鞋子吧。”江無波說道。

    張霧善看了看四周,不是山就是老房子,哪有鞋子賣?這明擺了是在整她,她抬起手,擦了擦汗,拿起電話打過去:“我真羨慕利老先生。”

    助理一愣,說:“羨慕什麼?”

    “退休了,時間多,可以到老家來轉轉,不像我們年青人,為了混口飯吃要四處奔波。”

    助理將話轉述給利成發,利成發一哼,對利耀光說:“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丫頭,以為香港是雲城,可以任由她囂張?”

    利耀光淡淡一笑。

    李茹跟他提過張霧善這個人後,他便第一時間去調查了張霧善的事,自然知道雲城鬧得沸沸揚揚的那些事,心裡

    很不待見這樣的人,這樣的人就算再有才華,也會給他的婚禮摸黑,沒想到她還當真找上門來,他不會給她機會,但也不會那麼早拒絕她,給她一點教訓也好。

    等張霧善一頭汗水地找到利成發祖孫倆的時候,他們正坐在咖啡廳裡悠哉地喝著咖啡。

    “不好意思啊,張小姐,讓你多跑了幾趟。”利耀光解釋道,“祖父身體有些不適,就先回來了。”

    張霧善輕笑,說:“我理解的,上了年紀的人都這樣。”

    利成發臉色有些不好,說:“不是說要給我看策劃?”

    張霧善遞出那份策劃,利耀光伸手去接,意外地沒有接好,掉到地上了。

    “不好意思。”利耀光平靜地說道。

    張霧善沒有說話,定定地看著他,一直看到利耀光沒辦法彎下腰要去拾那本策劃書,可她一腳踩在那本書上,使勁地踩。

    利耀光本來想說什麼,可目光滑過那雙精致的金色高跟鞋上染著的紅色,他一愣,張霧善已經將策劃書踢飛,她身後的一個女生彎下腰撿了起來。

    “看來我這份策劃書是上不了二位的眼了,”張霧善笑了笑,“那就不露丑了,告辭了。”

    她輕輕轉身,毫不猶豫地離開。

    利耀光看了半天,利成發問他在想什麼,利耀光說沒什麼,垂下眼睛看了看地板,那是血跡嗎?她不會穿著這樣的鞋子在老宅區跑了一天吧?

    張霧善直接去了醫院,兩只腿被紗布包得厚厚的,在醫院裡躺了幾天。

    江宿在她住院的第二天就飛過來了,一看到她的樣子,他立刻轉頭出去。

    “回來!”張霧善喊住他,“干嘛去?”

    “找人去。”江宿沉著臉說道。

    “得了吧,這兒又不是你地頭。”張霧善拍拍床,讓他坐下,說,“這點事不用你,我自己來。”

    “你想怎麼樣?”

    “沒怎麼想。”張霧善淡淡說道,“這次就當我吹虧,以後我看得順眼的人我可以免費,看不順眼的,再怎麼求我壓我,我也不干。”

    “就你這樣的傷員?”江宿冷哼,握起她的手放到口中輕輕咬了一口,“你等著,看你男人怎麼在雲城收拾他們。”

    利家最近想要投資雲城,爭取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拿下審批,現在……遙遙無期了。

    “隨便你折騰吧。”張霧善睨了他一眼,說,“可別到時候污水都潑到我頭上。”

    “我會這麼不小心”江宿也睨著她,說:“不過,怒發沖冠為紅顏不好嗎?”

    張霧善哼道:“得了吧,紅顏?到時候我肯定被批評為史上長相最平凡的紅顏了。”

    張霧善出院後,便直接回了雲城,辛琪來送機,滿臉愧疚:“Emma,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會這樣。”

    “就當我運氣不好,被狗咬了。”張霧善沒怎麼在意地說。

    “以後來香港一定要找我。”辛琪說道。

    張霧善點頭,排隊登記,辛琪立刻給李茹打電話,說:“人家可是什麼話都沒有說,你讓我情何以堪?我要跟你絕交啦。”

    李茹也哀怨道:“那麼好的策劃,竟然就沒了,好討厭啊。”

    張霧善回到雲城,剛好趕上辛琛的登台表演——陸喬果然沒有辜負她的期待,進入了決賽。

    “都准備好了?”張霧善詢問著何羅西。

    何羅西瞟了一眼辛琛,不怎麼痛快道:“勉勉強強可以,反正陸喬覺得沒問題。”

    “新娘都覺得沒問題,我們還有什麼好說的?”張霧善笑道,坐上了前往電視台的車子。

    這一次的比舞大賽一路獲得全國觀眾的熱情關注,今夜的決賽之夜更是萬人矚目,諸葛宛墨是以嘉賓的身份坐在台下看表演的。當《愛的錯位》裡熟悉的台詞飄進她的耳朵裡的時候,她微微一愣,抬頭看上去,漆黑的舞台在燈光的效果下慢慢變亮,穿著穆曉楠那身典雅而高貴的婚紗走出來的,不就是陸喬嗎?

    “我是穆曉楠,曾經愛著你戀著你的那個穆曉楠。”

    陸喬性感的聲線低低地說著,刺激著現場每一個人的神經。

    燈光打在陸喬的旁邊,一個穿著白色黑褲的男人背對著觀眾席站在那裡。

    “是你嗎?”男人說道。

    諸葛宛墨心裡輕輕一顫。

    作者有話要說:又是淒慘的一天。

    不是我懶,是我沒時間啊,如果你每天上班11個小時,很少人能像我這麼勤快吧?

    你只能說我更少了,但是絕對不能說我懶,不然……不然我就你誹謗~



93 信念

    《愛的錯位》裡,諸葛宛墨飾演的穆曉楠本來的未婚夫是李一維,她和陸喬飾演的高瑩互換靈魂後,逐漸喜歡上了高瑩的男朋友樊仲,而高瑩說出真相後,穆曉楠回到家中,准備和李一維完婚,准備結婚的時候,樊仲帶著婚紗趕到教堂,穆曉楠便和樊仲驅車離去。

    這是電影裡最精彩的部分,陸喬要表演的就是穆曉楠一個人呆在教堂獨自面對上帝時,樊仲沖進來,她內心不斷掙扎的過程。

    陸喬長相很冶艷,本來不適合這套婚紗,可張霧善稍微做了改動,而且化妝師將她的媚態壓了不少,加上她的演技還可以,硬是將表面端莊大方實則容易羞澀的穆曉楠演得很逼真。

    “Mike弄的發型?”張霧善問一旁的何羅西。

    何羅西聳肩:“陸喬非要指定Mike來弄,一大早就穿著婚紗跑到店裡來,弄得跟急著要結婚似的。”

    張霧善挑眉,說:“Mike怎麼說?”

    “他沒說什麼啊。”何羅西有些奇怪,“要說什麼?”

    張霧善沒說話,專心看台上。

    這一段舞蹈選的是探戈,音樂有力而奔騰,很適合表現穆曉楠的反復起伏的內心,陸喬不比諸葛宛墨有專業學舞的經驗,但她很有天分,更主要的是她的表現力很強,不僅節奏掌握得好,肢體很舒展,表情更是很到位,將穆曉楠的掙扎、退卻、不捨與最後的毅然都表現得淋漓盡致。而當穆曉楠終於鼓起勇氣要牽起男人的手的時候,陸喬可以說是不顧一切地撲向男人,全然的信任和依賴,一如穆曉楠對樊仲。

    不得不提到的是陸喬的舞伴,雖然不是很靈活,但是因為編舞很好,將他這個缺點掩蓋住了,大家都只看到他厚實寬闊的背部以及強而有力的肢體語言,表現出了樊仲向穆曉楠求婚時的鄭重其事和堅定不移,更吸引人的是,當他終於轉過頭面對觀眾時,大家發現他竟然戴著一具銀色閃亮的面具。

    大家正覺得奇怪,音樂聲忽然就變了,男人的聲音環繞在現場的各個角落,他說:“我是誰?”一個急促的音樂聲響起,陸喬從男人的懷中掙脫出來,警惕地看著男人,然後陸喬的聲音再度響起來“穆曉楠,在這樣的月光下,你還能對你的心撒謊嗎?或者說,你跟我,同樣虛偽。”——那是高瑩的台詞。

    陸喬開始抱頭喊痛,男人走過來想要抓住她,她不斷掙脫,順手扯開男人的面具,然後——“竟然是你?”

    男人的臉側著,觀眾沒有看到男人的正面,心都癢癢的。

    一陣哀婉的音樂聲響起,陸喬慢慢地跳著,最後趴在了地上,男人一動不動地看著,以一句結束語結束“我以為我是穆曉楠,但我從來不是,就像你從來不只屬於我。”

    “不錯。”張霧善很中肯地評價道。

    “那是當然。”何羅西一臉驕傲道。

    “我是說編舞。”張霧善補充道,成功地讓何羅西垮下臉。

    諸葛宛墨的心仍撲通撲通地跳著,吳大可問她怎麼了,她搖搖頭表示沒事,可事實上她的心裡很震驚,也很憤怒:穆曉楠是她的!陸喬憑什麼來演?還把穆曉楠演成這樣?

    觀眾們的反應很強烈,掌聲久久不斷。

    評委們都會陸喬的舞蹈和表現力都給予了很高的評價,最後主持人提議讓諸葛宛墨來說兩句,畢竟她可是原裝的“穆曉楠”。

    現場一片安靜,諸葛宛墨扯出一個甜美的微笑,說:“陸喬,你太不厚道啦,認識你那麼久都不知道你舞蹈跳得那麼好,看得我一直在想,如果在舞台上跳舞的人是我就好了。”

    陸喬抬起眼睛,倨傲地看真諸葛宛墨,說:“真巧,我的舞伴也是這麼想的。”她往旁邊一伸手,舞台一側的男人緩緩地走上來,走到諸葛宛墨及現場所有觀眾的視線裡,分明是第一關就被淘汰掉的辛琛。

    辛琛面無表情地看著諸葛宛墨,任由陸喬親切地挽著他的胳膊,對所有人說:“辛琛真的是一個好舞伴,害我好幾次都忍不住亂想。”

    “亂想什麼?”主持人八卦地問道。

    陸喬嬌媚一笑,說:“想把他變成我的啊?可惜——”她一頓,神秘一笑,“這麼好的男人已經心有所屬了。”她又看著辛琛,說,“辛琛,我這樣挽著你,回去你女朋友會不會讓你洗手”

    現場一陣哄然大笑,辛琛掃了一眼諸葛宛墨,低下頭。

    諸葛宛墨覺得自己的腦袋被人重重地敲了一下,辛琛怎麼會跟陸喬在一起?看到陸喬那明顯的炫耀,她心裡一沉。

    “捨不得了吧?”吳大可在她耳邊低聲說道。

    諸葛宛墨瞪回去:“你什麼意思?”

    “你不會真捨不得了嗎?”吳大可說,“之前我看他經常約你,你反應很冷淡,覺得你應該不喜歡他,可現在看樣子……你可別忘了他可是香港人呢。”

    “胡說什麼呢你。”諸葛宛墨立刻收斂了表情。

    “最好是我胡說。”吳大可意味深長地一笑,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等會兒可別表現得太明顯了。”

    諸葛宛墨心裡一驚:“你想做什麼?”

    “等著看好戲。”吳大可又是一笑。

    比賽結束,陸喬毫無爭議地拿了冠軍,發表獲獎感言的時候,她說:“雖然這個獎我勢在必得,可我還是想對一個人說,你的舞蹈創意,你的服裝,你提供的舞伴,還有你給我的這個機會,我都很感謝你,現在人情我還了,以後我就不欠你了,你曾經對我說過的那句話,我現在回答你——人是我的,你少插手。”

    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感言,可張霧善聽懂了。

    陸喬又說:“我很期待你給我,陸喬,設計的婚紗。”

    “你要結婚了嗎?”主持人興奮道。

    陸喬嬌笑道:“我說的是很期待呀,不要誤會哦。”

    何羅西看著張霧善,說:“她說很期待哦。”

    “我也很期待,”張霧善哼笑,“給陸永幀設計婚紗的那一天。”她不會給陸喬設計婚紗的,她只會給Mike的陸永幀設計婚紗,可陸喬願意嗎?就算她願意,Mike呢?

    辛琛和陸喬從後台走出來,跟張霧善他們匯合一起往外走,剛走到門口,就遇到不少記者圍堵,刺眼的閃光燈一直閃一直閃。

    “辛先生,你跟陸喬是什麼關系?”有人問。

    “男女關系唄。”何羅西在後面嘀咕道,可辛琛只是站出來,擋在陸喬前面,什麼話也不說。

    “你們兩個是情侶關系嗎?”

    “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

    “聽說你們已經同居了,是否屬實?”

    問題不斷地轟炸過來,辛琛有些接架不住,他回過頭,說:“要不,我們先回電視台吧。”

    “怕什麼呀,不就是緋聞嘛。”陸喬翻了個白眼。

    正好在這個時候,諸葛宛墨和吳大可從裡面出來,記者們更加激動了。

    “辛琛先生,聽說之前你一直在追求諸葛宛墨,現在你又追求陸喬,是不是說你被拒絕了?”

    “是你放棄了諸葛,還是諸葛拒絕了你?”

    問題越問越露骨,連陸喬都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來,辛琛追求諸葛宛墨的事知道的人並不多,怎麼會突然爆出來?她回頭往自己的經紀人那邊看了一眼,經紀人搖搖頭,讓她不要輕舉妄動,她只能看向張霧善。

    張霧善往諸葛宛墨和吳大可那邊看去,不出意外地看到吳大可臉上的竊喜。

    辛琛一直沒有回答,擋在幾個女生面前想要離開,記者們堵著他們,一直追問,見辛琛不好下手,便轉移對象,采訪諸葛宛墨,問她是不是真的。諸葛宛墨抬起頭,看著等著她否認的辛琛,又看到陸喬臉上討厭的表情,還有張霧善那意味不明的笑意,腰上被吳大可抓了一把,她深呼吸一把,說:“這個,畢竟是辛總的私事,我就不太清楚了。”

    總之,一撇到底,電影就要開拍了,她可不能在這個時候爆出什麼不好的緋聞。

    辛琛失望極了,他低下頭,掩飾臉上的失落。

    “真麻煩。”張霧善說了一句,抬腳往前走去,記者們看到她站到辛琛旁邊,都有些不理解,安靜地看著她。

    “我是張霧善,Emma Zhang,是辛琛的造型師。”張霧善說道。

    雖然張霧善不是什麼藝人,可經過了去年的事,媒體很少人不知道她的。

    張霧善等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時,說:“剛才陸喬小姐不是說了嗎?辛琛已經心有所屬了,你們不要覺得他對誰都好,就誤會了,不然他的女朋友會生氣的。”

    記者們一陣嘩然,紛紛將鏡頭給了張霧善,追問她辛琛的女朋友是誰。

    辛琛拉了拉張霧善的手,張霧善對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帶頭走出去。

    “有必要的話,諾盛會進行新聞發布的。”張霧善說道。

    辛琛有女朋友?

    最震驚的莫過於諸葛宛墨,她堅信著剛才辛琛還對她依依不捨來著,怎麼可能會有女朋友?難道初選落選後他就馬上交了一個女朋友,今天來是揮別過去的嗎?

    辛琛照例開了副駕駛座,張霧善本來要進去的,可她腳上一頓,何羅西就直接上了副駕駛座,然後她才和江無波上了後座。

    “傷心吧?”張霧善隨口說了一句。

    辛琛沉默了一下,說:“我沒有女朋友。”

    何羅西白了他一眼,說:“你現在沒有,你總會有的,著什麼急啊你。”

    張霧善慢慢地說:“找個時間約她談一下,看她怎麼想的,如果她不願意,那就不用再想什麼了。”她頓了頓,說,“當然,這只是我的建議,你自己決定吧。”

    “我……我知道了。”辛琛低低地說。

    “嫂子,你什麼時候帶我去香港轉轉?”何羅西回過頭,一臉熱切。

    張霧善舉著手機搖了搖,說:“算你運氣好,李瑞剛剛給我帶回來了好消息,後天就去。”

    “什麼好消息?”何羅西好奇道。

    張霧善笑了,說:“一雪前恥的好機會。”

    利家在香港不過是新貴,真正的豪門都是很低調的,她去之前就打聽到有著百年世家之稱的許家的女兒要完婚,她想了三個方案,讓李瑞帶過去,沒想到真的有機會。

    只要見了面,就算許家的態度比利家的態度更甚,她也要想方設法拿到這次機會,這是那天讓她堅持一路走下山的信念。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的節目進行復選,應該沒有問題,以後會更累……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6:20:16

94 驚喜

    張霧善回到家中,沒看到林月桐,便問傅明心,傅明心猶豫了一下,回答說林月桐這幾天去學習針織,回來得挺晚的。張霧善覺得事情應該沒有那麼簡單,多半是跟那個王行舟有關。

    林月桐是晚上八點回到家的,看到張霧善回來了,她很高興:“善善,你啥時候回來的?”

    “下午。”張霧善回答,牽了林月桐的手,問,“媽,你怎麼那麼晚才回來?”

    “我……去上針織班了。”林月桐眼神有些游移不定。

    “哦。”張霧善點點頭,笑笑說,“那我期待著冬天能穿上你織的毛衣。”她沒有追問,因為將心比心,她有些事也不願意林月桐追問。

    林月桐看著張霧善的表情,最終還是沒忍住,說:“其實……我不是去上針織課……”

    張霧善平靜地看著她,等著她回答。

    “那個,王行舟……就是之前打擾我那個,他摔到腳了,我去照顧他了。”林月桐不好意思道。

    張霧善的眉毛挑得老高:“怎麼摔的?”

    林月桐的頭低得老低:“我推的……”

    “然後你就負責去他家給他做飯,照顧他?”張霧善又問。

    林月桐點點頭:“善善,我真的……我只是順手一推,沒想到他就摔下去了。”臉上閃過一絲不安,“不知道能不能痊愈,萬一落下什麼不好,那就真的太對不起他了。”

    “那你就把自己賠給他唄。”張霧善嘀咕道。真沒想到,王行舟竟然會出這麼老套的招數,更美想到的是,林月桐竟然完全沒有懷疑……老處男的威力應該不止這些吧,肯定還有後招。

    張霧善立刻給張韞楷打了電話,讓他回來,張韞楷說還要幾天才能回到。

    “再等幾天,你就多一個爹了。”張霧善冷笑。

    張韞楷一愣,追問怎麼回事,張霧善就把王行舟的事說給他,張韞楷半天沒說話,然後說了一句“我明天就回去”便掛了電話。

    比起她,張韞楷肯定更不能接受林月桐再嫁,畢竟他是兒子,對母親都有一種占有欲。她後天就要去香港了,不能任由王行舟旗開得勝,反正以後也要面對張韞楷,提前一點也沒什麼關系。

    到了香港,張霧善直接就去拜訪了許穎兒,這次她要拿下的新娘。

    “久仰大名了。”許穎兒親自接待了張霧善,態度很親和,沒有一絲豪門千金的倨傲。

    張霧善一笑,問:“哪方面的大名?”

    許穎兒沒想到客套話會被追問,稍微一愣,就笑了:“我們家那位也是雲城人,我經常看運城的新聞,《愛的錯位》我也看了,挺好的。”

    “那你的意思是?”張霧善很直接地問道。

    “坦白說,你的想法很好,但是要實現的話可能有些困難,你只有一個人,而且你對香港不熟悉,我並不是很放心。”許穎兒也不兜圈子,“我還看上了另外一個公司的idea,我的想法是,你跟他們合作,怎麼樣?”

    張霧善想了一下,說:“你的意思是,香港的部分給他們做,雲城的部分由我來?”

    許穎兒點頭。

    “香港的部分我完全不能參加?用的我策劃,讓那麼團隊做,怎麼樣?”張霧善建議。

    許穎兒很抱歉地搖頭。

    張霧善立刻站起來,說:“不好意思,我不能接受這個提議,希望你能找到更好的人選,我在雲城也認識不少人,有需要的我可以幫忙。”

    許穎兒大為遺憾地挽留:“你能不能稍微考慮一下?”

    張霧善想了想,說:“香港的部分,采用我的策劃,我不收任何費用,另外雲城的部分同樣免費,而且我保證你想要誰出席,我都可以幫你請到。”

    許穎兒最終還是搖頭,她堅持要香港的策劃公司來做香港婚禮的部分,張霧善只能遺憾而歸。

    “就這樣了?”李瑞詢問道。

    “怎麼可能?”張霧善回了一句,將手上的三份策劃並排放一起,認真看著,“我要先想想,要用哪一份全力進攻。”

    李瑞在旁邊看了一會兒,悄悄出去了。

    張霧善看了很久,終於拿起其中一份,說:“無波,你覺得一個女人肯嫁給一個並不太熟悉的男人,理由是什麼?”

    江無波想了想,說:“這個我就不知道,換個例子我就知道。”

    “什麼例子?”張霧善問道。

    “我要跟從沒有交手過的人切磋武藝,既想淋漓至盡,又想點到即止,首先我要對自己有自信,相信我不會失手,同時我也要相信對方能控制好自己。”江無波解釋道。

    張霧善了然,信賴,是婚姻的基礎,也是諸多合作的開始。所以她才會那麼草率就嫁給了江宿,因為她雖然不相信愛情,但是她信賴他,過去和現在,只是中間那段時間她將這份信賴遺失了,她才會離開。

    “那就必須做點讓別人信賴我的事。”張霧善得出結論。

    晚上李瑞回來給她帶回了一個好消息,許穎兒的丈夫方城雖然是軍人,可他出乎意料彈得一手好鋼琴。

    張霧善微微一笑,上天果然很優待她。她沒有找呂澤堯,而是找了他的經紀人,彼此都見過面,她也沒兜圈子,直接問呂澤堯那一天有沒有時間,不幸的是呂澤堯剛好那天不在國內。

    “Jack,你手下應該不止一個呂澤堯而已吧?”張霧善問道。

    Jack一愣,說:“有是有,可是他們都很貴,而且不像呂可以打友情價。”

    “不需要友情價。”張霧善說,因為這點錢她還是可以出的,反正羊毛總是出在羊身上的。

    許穎兒看到張霧善,有些無奈但更多的是佩服:“Emma,我已經跟對方簽了合約了。”

    “沒關系,”張霧善不以為意,“你看一下吧,希望對你有幫助。”

    許穎兒不忍拂了張霧善的好意,為難地翻開文件夾,然後目光久久不能移開。

    過了許久,許穎兒抬起頭,眼神復雜地看著張霧善,說:“你做好准備,我讓他們配合你。”

    “謝謝。”張霧善一臉平靜,仿佛預料到許穎兒一定會怎麼做。

    許穎兒一頓,說:“該說謝謝的人是我才對。”

    由於發生了變動,之前訂的東西很多都沒有用了,一切都要從頭開始,婚禮籌備的工作很是緊張,因為是場面很大,而且打配合的是一個既不心甘情願也不熟悉的香港團隊,張霧善大事小事都親自確認,每天忙得腳不離地,恨不得一個人變成兩個人來。

    張霧善忙,跟過來的三個人自然也不能閒到哪裡,何羅西最為痛苦,因為她還是在校生,請假時寫了保證書,保證每節課的作業都會認真完成,所以她白天被張霧善當成苦力使喚,晚上回到酒店還被張霧善監督寫作業,痛苦不堪,沒多久,她隱約可見的嬰兒肥就徹底消失了,越發成熟美麗。

    期間張韞楷還不時打電話來抱怨王行舟的種種惡劣行徑,作為一個成年男人,他實在無法接受王行舟只對林月桐才流露出來的痞氣,每每總恨不得一拳打到那張讓人憤恨的臉上。

    “你打過去,媽媽就會內疚,然後就對他越好。”張霧善提醒他。

    張韞楷怒了,說:“善善,你怎麼能讓這種人接近媽呢?”

    張霧善聳肩,問:“王行舟沒跟你說嗎?”

    “說什麼?”

    “他二十多年前就追求過媽媽的事。”

    張韞楷哼了一聲,說:“說過,還一臉回味。”

    張霧善頓了頓,說:“那……他四十二歲還是處男的事呢?”

    張霧善沒有聽到張韞楷的回答,倒是聽到他從椅子上摔倒的聲音,果然,這件事的殺傷力很強大。

    緊鑼密鼓地籌備了一個月,終於到了婚禮當天。雖然許穎兒不是藝人,方城更是默默無聞的人,可許家在香港的地位就擺在那裡,許家人隨口說一句話都可以在小報上傳大半個月,更何況是許家的長孫女結婚這麼大的事呢?全香港的媒體都很好奇,許穎兒的新郎是何方神聖?聽說是內地人,究竟他有什麼過人之處,竟然能得到許大亨最喜歡的孫女的青睞。因為許家對婚禮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媒體們只能一大早堵在許家門口等候。

    上午十點,新郎終於來迎接新娘,黑紅相間的布加迪威龍跑車馳騁而來,尾隨其後的是一長串讓人看了會興奮好暈眩的各品牌跑車——這哪裡是接新娘的車隊?這簡直是無比騷包的跑車亮相嘛。新郎下車後,往外面的記者們掃了一眼,記者們頓時熱血沸騰起來,那等氣質相貌,足以與一流藝人媲美了,就算是板寸頭也難掩其華,而他身後那十幾個伴郎也個個都是好男兒,要相貌有相貌,有身板有身板。

    “硬漢一派?”一個女記者喃喃道。

    過了半個小時,人終於出來了,攝像機開始對准門口。

    首先出來的是伴郎,他們都牽著一個伴娘,相伴而出,粉紅色的雲紗伴娘服隨風飄動,襯著旁邊高瘦挺拔的伴郎,極為養眼。

    新郎新娘是最後出來的,新郎像抱著公主一般將身穿白色婚紗的新娘抱著,穩穩當當地毫不費力地走下台階,走到車子旁邊,輕輕地將新娘放到車中,表情溫柔,直接秒殺了N多女記者。

    隨後,八輛載著伴郎伴娘的車子打前鋒,花車在其中,後面同樣跟著八輛跑車。

    “喜歡嗎?”方城眼裡帶著笑意看著許穎兒,“如果在古代,我肯定要用八抬大轎把你抗回我們家!”

    許穎兒想起剛才來接自己時,他和他那十六個弟兄那油嘴滑舌的樣子,讓她的十六個姐妹毫無招架之力,沒兩下就讓他過關了,臉不禁紅了起來,嗔了他一眼,說:“看你得意的樣子!”

    “這算什麼?”方城又是一笑,英俊的臉龐上全是喜色,“你要睜大眼睛看看,你究竟嫁給怎樣一個男人。”

    許穎兒耳朵都發熱了,她順著方城的視線往前看,方城按了喇叭,最前面的四輛車子的忽然都敞開車篷,伴娘的禮服穿得鼓鼓的,然後四個伴郎統一舉起右手,一個大大的氣球緩緩地膨脹起來,他們後面四輛車子減緩了速度,車上的伴郎分別抓住一根繩子,一個“I?U”的氣球就這麼隨風飛起來了!

    許穎兒難掩驚喜,策劃書上只是簡單一句“新郎對新娘愛的表示,具體詳談”而已,她怎麼會想到是這樣?那個有點古板過於認真的人,怎麼能做出這麼浪漫的事?

    “女人,還有呢。”方城眼睛閃了閃。

    作者有話要說:昨晚10點半下班,不想說什麼了。



95 不忘

    許穎兒回頭一看,後面的八輛跑車也敞開車篷,同樣放出一個大大的心形氣球,上面用紅色寫著“納了我”這三個字!她撲哧一笑,同時也很想哭,差點忍不住眼淚。

    “穎兒,納了我吧!”方城低聲說著,側身在她臉頰上一親。

    “阿城!”許穎兒軟軟地叫道。

    “噓,別急,我們還有一整天的時間呢。”方城說著,敞開篷子,逆風將他們的發型吹亂,可許穎兒卻沒有在意,她解開安全帶,站起來,抓著車窗,對著天空大喊:“方城,我要嫁給你!”那長長的白色的頭紗和肩帶,隨著狂風往後飄逸,成為路上最漂亮的風景。

    方城立刻大叫幾聲,十六個伴郎也一起大叫,然後開始唱起軍歌,嘹亮整齊,雄壯高亢,許穎兒其實不太懂他們在唱什麼,可是心裡仍舊感動得一塌糊塗。

    一路緊跟的記者們無不稱奇,原來新郎還是軍人?

    “這樣警察不管?”一個記者疑惑問道,連線的電視台的同事想了想,說:“啊,今天那個區有活動,開放參觀!”記者頓時很疑惑,事情這麼巧?

    車隊開到了香港樂壇有名的紅館停下,新郎抱著新娘進了館內,門關著,記者們進不去,都有些郁悶,幸好尾隨其後的親友們到來時,門開了,記者們也可以進去。

    在紅館裡結婚,這不是頭一遭,但許穎兒不是歌手,新郎也不是,為什麼要選擇在紅館結婚呢?

    紅館裡一片黑暗,等到所有人基本上都落座後,燈光才逐漸轉亮,主婚人登台,他是香港主持界德高望重的前輩,看來許家對這次婚禮是下了重本。

    主婚人先是自我介紹,說了自己來主婚的緣由,又說了說自己對新娘子小時候的看法,最後他說:“沒想到穎兒也長這麼大了,要嫁人了,我真是捨不得,讓我再看看我們漂亮的穎兒。”

    燈光一轉,一彎月亮徐徐從頂上降下來,許穎兒端坐在月亮上面,笑容很甜美。月亮降到半空的時候,音樂聲響起,許穎兒慢慢地唱起了一首粵語童謠,軟軟地、柔柔地,諄諄入耳。她下到地上,輕輕地擺動著雙腿,站了起來,徐徐走到台前。

    明眼人都注意到她換了禮服,不是剛才那個長頭紗長裙擺的蓮花婚紗,而是一套有著絲絲長肩帶的裙擺一縷縷的米黃色紗裙。

    “大家好,我是許穎兒,今天是我22歲生日,也是我結婚的日子。”許穎兒一頓,看著台下某一處,哽咽道,“親愛的爸爸媽媽,感謝你們將我帶到這個世界上,穎兒不孝,總是不聽話,連嫁人都要跟你們鬧脾氣。我喜歡方城,我愛他,想要跟他牽手一輩子,我希望你們也能喜歡他。我知道兒女不聽話,父母始終會體諒的,就像五年前我想當藝人,你們雖然反對,最終還是無條件支持我一樣。雖然我沒有做成藝人,可是,我長大了,我相信我這次的選擇不會錯的,你們要相信他,因為他和你們一樣,同樣愛我。”

    音樂聲再次響起,許穎兒退了幾步,說:“這首歌,送給每一位愛我的人,許穎兒同樣愛你們。”

    那是一首誰都沒有聽過的歌曲,深情款款,動人肺腑,大家都在想這究竟是什麼歌曲呢?

    “有我,你就擁有了全世界”當許穎兒唱完這一句話,音樂聲就停了,一陣曼妙的鋼琴聲響起來,燈光打在舞台中間,一個穿著白衣的人彈著鋼琴慢慢升上來,當大屏幕上出現那個人的臉時,不少人尖叫了,開玩笑!那是國際級別的鋼琴大師呀!

    新郎走上台,向新娘鞠躬,然後牽著她的手,跟隨鋼琴聲開始翩翩起舞。他們跳的並不是交誼舞,而是現代舞,主跳是許穎兒,她的這身婚紗明顯是為了跳舞而設計的,讓她在跳躍間顯得特別輕盈,如同凡間的精靈一般,方城不愧為軍人,隨便一托,就能將許穎兒舉得很高,讓人既擔心又害怕。

    “爸爸媽媽,感謝你們給了我這些美好的一切,真的……我很愛你們!”許穎兒哭了,方城一笑,將她樓在懷中。

    許穎兒將他一推,說:“我都表演了,你的呢?”

    方城撓撓頭,說:“那我就獻丑了。”

    他向大師走去,禮貌地征求了大師的意見,然後坐在鋼琴旁,慢慢挽起袖子,說:“我很幸運,抽獎抽到了XX在紅館的演唱會,更幸運的是,我居然請到假來看,最幸運的是,我遇到了穎兒。如果那時候我知道她就是我未來的妻子,那一晚,就算她把我的腳踩廢了,我也要送她回家。”

    底下一陣笑聲。

    他深深看了許穎兒一眼,然後閉上眼睛,彈奏了一首柔和的曲子。

    懂音樂的人畢竟是少數,大家都不懂他彈得是好是壞,但站在一旁的鋼琴大師臉上的微笑無疑告訴了他們答案,這個方城,還真的有一手。

    方城又換了一首曲子,許穎兒給他伴唱,郎才女貌,好一對璧人,現場所有人都這樣覺得,在這一刻,許家的女兒,內地的軍官,都不算什麼了,他們只看到一對眼裡只有對方的情侶。

    後來鋼琴大師也不甘寂寞,加入了彈奏之列,和方城一起四手聯彈,好不盡興,而許穎兒則坐到月亮上面,徐徐升了上去。

    在鋼琴的伴奏聲中,大屏幕開始播放方城和許穎兒在一起錄下的點點滴滴,從後往前追溯,從相愛到相惜到好感到朋友到針對,許穎兒的聲音響起來,“那時候我真不知道他會成為與我相伴一生的人”,然後放了很多許穎兒欺負方城的錄像,方城的聲音響起來,“我真傻,如果她不是那個人,我怎麼可能會任由她欺負呢?”

    許穎兒終於出來了,換了第三套婚紗,如同萬人矚目的演唱巨星,華麗而高貴,她慢慢走出來,高高蓬起來的頭紗蓋住了她的容顏,長而寬大的裙擺平鋪在地上,身後八個伴娘小心翼翼地牽著她的飄帶。

    而方城站起來,牽著她的手一起走到台前,然後單膝下跪,拿起她的裙擺親吻,抬起臉,問:“許穎兒小姐,如果我答應你,以後你生氣的時候,我願意提供我的右腳給你踩,而且保證絕不皺眉,你願意嫁給我嗎?”

    許穎兒低著頭,看著方城,沒有說話。

    鋼琴大師開始了又一輪的彈奏,很陌生的音樂,又帶著熟悉,認真一聽,竟然是生日快樂和結婚進行曲混合在一起。

    “感謝你,讓我在22歲生日的時候陪我實現登上紅館的夢想,也讓我成為你的妻子。”許穎兒說道。

    方城終於笑了,站起來將穿得厚厚的許穎兒抱起來,饒了三圈,可苦了八位伴娘,差點被拉倒。

    在證婚人的見證下,兩人交換了戒指,然後方城掀起許穎兒的頭紗,親吻了她,然後讓她踩著自己的腳,抱著她,隨著歡快的音樂跳起舞來。

    這並不是結束,頂上忽然落下很多系著花的繩子,十六個瀟灑的伴郎沿著繩子從天而降,他們落到半空,從衣襟裡拿出一個東西,然後相互投擲,分別拿住,舞台上空便給五顏六色的綢緞彩帶罩住了,而新郎新娘則在綢緞和彩帶中歡舞。

    記者們的相機卡卡卡地照著,恨不得將這一刻新郎新娘幸福的表情統統留下。

    終於到結束的時候,十六個伴郎滑到底下,拉著伴娘,將新郎新娘圍在一起,簇擁而下。記者們急忙趕出場外,只看到十幾輛跑著馳騁離去,而天上飄著的,儼然是方城和許穎兒的卡通圖像。

    雲城的婚禮三天後進行,張霧善已經提前讓江宿幫忙准備了,但她還是當夜就飛回雲城進行確認。

    張韞楷和鍾婕過來接她,這是鍾婕第一次見到張霧善,之前她多次問張韞楷給相片,可張韞楷說相片跟真人差很多,還是看真人比較好。她聽張韞楷說過很多張霧善的事,她覺得張霧善應該是五官很深邃,眉目很深,眼神很重的女生。

    可張韞楷跟她說來了的時候,她看過去,在人群中搜索據說跟張韞楷還有點相似的面孔,她並沒有看到這樣一個人,但她看到一個很出乎意料但很符合的女生。

    那個女生剪著一頭短發,剛到耳朵處,很瘦,不太高,穿著一件褐色的針織寬領垮肩大毛衣,底下穿著繡著奇怪圖案的超短裙,一雙卡其色的高幫厚底靴子,她斜跨著一個大包,低著頭看著手機,步伐卻依舊邁得很大,如同前面沒有人獨擋一樣。

    “善善!”張韞楷喊了一聲。

    女生抬起頭,看了過來,然後眉毛一挑,細長的眼睛裡閃過一抹奇怪的神色。

    “鍾婕?”張霧善走過來,微笑道。

    鍾婕這才收了表情,也微笑道:“終於見到你了,善善!”

    張霧善毫不掩飾地上下打量鍾婕,點點頭,然後對張韞楷說:“我還在工作,今晚不回家了。”她朝後面跟上的三個人比了比手勢,說,“裡面有很多東西是買給大家的,幫我拿回家,無波,你跟我哥一起回去。”

    “你去哪兒?”何羅西將手中的東西放下,喘氣問。

    “工作。”張霧善說了一句,越過他們,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所有人目送著她大步走出飛機場,走到一輛車子邊,直接打開車門上去,然後離開。

    “找男人約會去才是真的吧。”何羅西喃喃道。

    “怎麼樣?”江宿看著張霧善眼睛下的青黑,有些心疼。

    “很好。”張霧善將挎包往後座一丟,伸了個懶腰,問,“部隊那邊你都聯系好了?”

    “小菜一碟,早辦好了。”江宿哼道,“怎麼,不相信我?”

    “你不是等著我問,好給你機會表現?”張霧善白了他一眼,引得江宿一笑,她看著他,低低地說:“過來。”

    江宿瞄了一眼路況,靠了過去,張霧善就在他唇上輕輕一碰,說:“獎勵一個。”

    “我不吃素很久了。”江宿緊緊地看著她,聲線忽然變得很低沉,帶著一種刻意的嘶啞。

    張霧善靠在椅背上,輕輕睨了他一眼,連聲音都可以這麼勾引人,她真的覺得這個男人不去做牛郎,真的是牛郎界的一大憾事。

    “接下來你要怎麼辦呢?”江宿問道,“去香港發展?”

    張霧善搖頭:“這個,先讓我把那口氣出了再說,我是一個很小氣的人,別人不給我好臉色,我不回贈一下,心裡總是念念不忘。”

    作者有話要說:哎,一邊上班一邊寫文,其實很不好,因為會很焦急,最終都變成敷衍。好吧,我覺得這些策劃都很老套,《時光》那時候的是有感而發,才能寫得那麼順利,可現在……加班太多的人表示腦袋很混沌……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6:20:37

96 期待


    方城和許穎兒的雲城婚禮,最終落下了帷幕,張霧善終於可以放松下來。

    江宿看了攝影師發過來的拍攝過程,一時興起,將睡得正香的張霧善弄醒,說:“什麼時候我們也來補辦一場婚禮?”

    好眠被擾,張霧善心情自然不會好到哪裡,一腳將江宿踢下床,不痛快道:“想都別想了你。”

    江宿趴在床邊,抬頭看她,問:“為什麼不能想?”

    張霧善瞪著他,掀開被子,探出一條腿,壓在他的肩膀上,用力踩著,說:“心裡不痛快!”

    “怎麼不痛快了?”江宿拉下她的腳,握在掌中,往前一推,整個人跟著撲過去,將張霧善壓著,“說說看,我哪裡讓你不痛快了?”

    張霧善看著頂上那張明顯又來興趣的臉,登時惱了起來,張口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你再來,我就要進醫院去躺著了!”

    江宿眉頭也沒有皺一下,反而得意一笑:“你身子骨太弱了,以後跟我去鍛煉吧。”

    張霧善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挑眉,問:“你這是為了你以後的福利著想,還是純粹看不慣我陪辛琛去健身?”

    江宿抿著嘴微笑,什麼也沒說,低著頭吻她。

    最後,張霧善沒有陪江宿去鍛煉,因為她和他還不能這樣明目張膽,她也沒有陪辛琛去健身,因為辛琛自從跟諸葛宛墨攤開來談了之後,一直陷入了低迷狀態,這種為了取悅諸葛宛墨而進行的活動他自然沒有心情繼續。

    許穎兒結婚的話題一直延續了好久,張霧善作為策劃人終於出現在公眾面前,對於這個突然橫空出世的新面孔,大眾都很是好奇,於是關於張霧善的舊聞被翻出來,她再度被推到輿論的中心。

    張霧善只接受了一家港媒的采訪,對工作的問題回答得很認真,對私人問題則始終回避不談。

    “張小姐,聽說你給許穎兒策劃一分錢都沒有要,這是為了什麼?你們是否達成了什麼協議?”

    “我給她一個婚禮,她給我一次機會,如此簡單而已。”張霧善緩緩道,“香港不是雲城,我沒有根基,也沒有門路,之前的挫折也讓我明白,想要出頭,我的機會並不大,所以這樣的機會,我怎麼能錯過?”

    “張小姐以後要在這個行業發展嗎?”記者又問。

    張霧善卻搖頭:“不一定,我只是在嘗試,如果合適,我會考慮。”

    “最後一個問題,”記者整理了一下筆記,試探道:“你剛才說的挫折是指?”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張霧善一頓,說道。

    “有人不認同你的策劃?就我們看來,無論是艾倫和辛琪的婚禮,還是這次許穎兒的婚禮,你的策劃都很另類,很讓人印象深刻,對方為什麼會拒絕?可否透漏一下對方的信息?”

    張霧善但笑不語。

    采訪發行後,世人對張霧善的認識又多了幾分,同時也很好奇她之前所有的挫折是什麼,竟然讓她願意放棄許家高額的報酬,俗話說,不怕警察,就怕狗仔,狗仔隊發掘出張霧善到港的日期,還有她腳受傷住院的事,順籐摸瓜,竟然把利家給挖出來了。

    利耀光的婚禮現在還在籌備階段,這個消息無疑讓所有媒體都極為關注這個婚禮,因為大家都想了解,究竟是什麼樣的策劃能讓利耀光捨棄張霧善的策劃。

    這下子,不僅負責利家婚禮策劃的婚慶公司很有壓力,連利家人都不得不慎重對待這件事。他們既不能指責張霧善,因為她始終沒有提過他們,也不能指責許家采納張霧善的策劃,更不能指責媒體沒事找事,所以利耀光將怨氣發在了李茹身上,怪她當初就不該找張霧善這尊煞神。

    李茹很委屈,當初她可是獲得他許可才聯系張霧善的,更何況得罪張霧善的人又不是她。

    無論利家如何低調,媒體們還是不斷猜測他們的婚禮,更有甚者還偷到了婚禮的策劃報告,直接公布出來,讓大眾點評,媒體們一向不會嘴下饒人,就算策劃再好,這個時候也只能得到奚落或差評。

    利家終於扛不住這種壓力,李茹心疼利耀光,便說:“我那裡還留著張霧善的那份策劃的復印件,要不……就用那份吧,雖然趕了點,請多點人,應該可以如期弄出來。至於張霧善那邊,我們給多點錢,她給許穎兒那次沒拿到錢,這次她肯定不會拒絕的。”

    利耀光一想,也覺得是個好辦法,如果最後媒體評價好,那麼就當給張霧善撿了個大便宜,如果評價不好——那剛好給張霧善一次教訓,讓她明白,媒體可以讓人生,也可以讓人死,這種福氣不是她一個黃毛丫頭受得起的。

    利耀光沒有先和張霧善協商,而是直接讓人改了策劃,然後召開新聞發布會,說之前媒體公布的那份是之前的備選方案,真正的婚禮采用的是另外一份策劃,最終的策劃不會提前公布,會留到婚禮當日真正揭曉。

    李茹的提議很好,但她還是不夠了解自己未來的丈夫,利耀光是不會將主動權交給張霧善的,他決定先下手為強,逼張霧善配合,到時候談判的籌碼就不在張霧善手上了,他不怕張霧善會去告他,因為香港畢竟還是他的地頭。

    可利耀光低估了張霧善,就在他召開新聞發布會過後沒幾天,艾倫攜帶辛琪一共接受了一個采訪,說到他們的婚禮時,辛琪“無意”中將張霧善給利耀光的策劃說了一遍,因為辛琪是李茹的好朋友,又是她給李茹和張霧善搭橋,可信度很高。隨即辛琪還應節目組之邀,將張霧善的那份策劃公布出來。

    “我覺得這份策劃真的很好,要不是我已經結婚了,我真的很想嘗試一下水中火這一段。”辛琪遺憾道。

    艾倫卻打趣道:“你不該拿出來的,應該留著給我們兒子以後結婚的時候用。”惹得辛琪一陣臉紅。

    策劃一公布,立刻引來很多婚慶公司的關注,很多准備結婚的新人紛紛要求用張霧善的那幾個創意。

    有媒體還就這件事采訪了張霧善,問她為什麼願意將策劃與大眾分享。

    “這是我根據特定的人做出來的,他們覺得不適合,那這份策劃對我來說毫無用處,公不公布對我來說沒什麼差別,要是因此能讓其他新人獲得幸福,那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張霧善平靜道。

    “那張小姐辛苦這麼久,一點也不遺憾嗎?”

    張霧善輕輕笑道:“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我最終也通過自己的努力獲得自己想要的了,不是嗎?更何況,我也不是什麼都沒有收獲,策劃上的那套婚紗,我獲得了很好的靈感,已經設計出來了,改天就可以看到成果了。”

    張霧善那副不在乎的態度,跟直接說“這份策劃狗屁不是,你們誰看得上就拿去用吧”,沒什麼差別,如此一來,利耀光籌備到一半的工作不得不再次擱淺。

    江宿看著一臉興致盎然地看著利家婚禮八卦的張霧善,問:“怎麼樣,爽快了吧?”

    “我本來是指望著他們過來‘請求’我幫忙的,那我就可以很平靜地對他們說,不好意思,本姑娘我腳太疼了,香港近海,海風吹得我腳痛,我不去。”張霧善一頓,微微哼了一聲,“不過把人家弄到婚禮延期,還不得不跑到國外完婚,我多少還是過意不去,不過也奇怪,他們竟然沒找我麻煩。”

    江宿微微抿嘴,沒有把他破壞利家在雲城的招標的事告訴張霧善,現在利家恐怕忙著補救損失呢,他們前期投資了不少,這次損失慘重,哪裡有時間來找她的麻煩?

    “快十一月了。”江宿說道。

    張霧善看了一下電腦的右下角,點頭:“10月26,怎麼了?”

    “你生日要怎麼過呢?”

    張霧善不怎麼在乎,她已經有好幾年沒有正式過生日了,隨意說道:“隨便送我一份禮物就好了。”

    “隨便送?”江宿從背後抱起她,溫熱的氣息撲到她耳邊,“我送禮物從來不隨便。”

    “切!”張霧善摸了摸自己的左耳,說,“這不就是你隨便送的?”

    江宿低低一笑,然後說:“我一定會送你一份大禮的,你……絕對會喜歡的。”

    “好啊,我拭目以待,到時候我不喜歡,你要怎麼辦?”張霧善仰起頭看著他的下巴。

    “把博藝送給你,怎麼樣?”江宿說道。

    張霧善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說:“博藝本來就是我的,不是嗎?”

    江宿一愣,隨即一笑,說:“是,一直都是你的。”

    張霧善覺得有些怪異,但是又說不上哪裡怪異,看了他好幾眼,弄得他一下子來了興致,伸手去撓她癢癢,弄得她連連求饒。

    等到張霧善說的那套婚紗亮相後,諸多名媛佳麗紛紛高價搶購,最終被張霧善免費贈送給一位默默無名的賣奶茶店的小妹,只是因為她的故事感動了張霧善,這件事引起了不少爭議,有人說張霧善這完全是在做戲,制造話題,可張霧善對這些非議恍若未聞,依然我行我素,然後,她在鍾婕的建議下成立了一個工作室,名叫“蛹·蝶”,只有她一個成員。

    自此,張霧善的事業終於開始了,這是她異於常人的地方:她喜歡在承接婚禮策劃的時候同時設計婚紗,所以要提前至少三個月跟她聯系;她不專門策劃婚禮,也接其他活動的策劃,比如包裝,比如宣傳;她也不專門設計婚紗,偶爾還設計禮服或紀念衫;她很挑客人,喜歡的人可以不收錢,不喜歡的人給再多的錢都不願意;她得罪過很多人,但更多人願意賣她面子。

    這些都是後話,現在最讓張霧善期待的,有兩件事,一件是王行舟已經成功地讓林月桐習慣了他的存在,張韞楷決定要下猛藥,她很期待碰撞的到來,第二件就是江宿要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其實她比較想收到勺子之類的,但是又覺得江宿不可能會送這麼簡單的東西。

    沒多久,第一件事很快就讓她失望了,張韞楷下的猛藥竟然是讓林徵桐出馬,可林徵桐是什麼人?愛妹第一好哥,只要林月桐喜歡,他什麼話也沒有,這讓張韞楷無比失望,但他沒想到這樣做竟然引來了不好的後果。

    張佑棠知道了這件事,異常憤怒,直接來找林月桐,在他看來,雖然離婚了,可林月桐還是貼著他的標簽,現在竟然有人覬覦他的所有物,這讓他怎麼忍受得了呢?

    張霧善一聽到這件事,眉一挑,說:“也好,看王行舟怎麼做。”就算現在不來,以後總要面對,就讓她看看王行舟究竟有沒有資格當她的爸爸。

    作者有話要說:周末沒有一直上班的人傷不起啊……

    這一周會很忙很忙,更期不定,大家見諒~



97 願意

    面對張佑棠面紅眼赤的質問,林月桐始終保持沉默,終於在他說出“你死了這條心吧,我是絕對不會允許的”這句話後,她抬起頭,平靜地看著他說:“這是我的事,不必你指手劃腳。”

    張佑棠心中不知道是惱怒還是什麼,急劇地翻騰著,他瞪著她,咬牙切齒道:“你……也不還好想想,你都什麼年紀了,再婚……就那個人,哼,別給岳父岳母臉上抹黑。”

    林月桐沒有惱怒,只是越發失望:“你就只會這樣?”

    張佑棠一派不解。

    “岳父岳母?我爸我媽可擔當不起。”林月桐以前所未有的尖酸刻薄的語氣說道,“你想挽留我,大可以直接說,我會覺得你還是個男人,像現在這樣胡攪蠻纏,只會讓我瞧不起你!我再婚怎麼就給我爸媽臉上抹黑了?再丟臉的事他們又不是沒有經歷過!”

    張佑棠當然知道林月桐說的是什麼事,他立刻蔫了,不敢說話。

    “就那個人?那個人怎麼了?身家清白,對我一心一意,最好不過了,我還真就要嫁給他不可了。”林月桐又說道。

    “你……”

    站在房內的張霧善和張韞楷對視一眼,張韞楷比劃了一下,張霧善搖搖頭,表示不要插手。

    林月桐不顧張佑棠的臉色,立刻打電話給王行舟,商量要結婚的事,王行舟馬上趕過來。

    王行舟一進來,看到張佑棠,又看到林月桐臉上少有的沉郁,問:“怎麼回事?”

    “我想盡快結婚。”林月桐走過來拉住他的手,毫不猶豫地說。

    王行舟沉吟了會兒,反握住林月桐的手,說:“這個事,不急。”

    “你不想跟我結婚?”林月桐驚訝地質問道。

    “想,”王行舟毫不遲疑,隨即卻微微歎息,“但是我想要你真心實意要嫁給我,而不是跟人慪氣而嫁給我。”

    林月桐全身一震,呆呆地看著王行舟。

    張佑棠站在一旁,忽然覺得心底無比發冷。

    張韞楷一臉復雜,而張霧善則挑挑眉,最後說:“既然你沒辦法了,用我的方法如何?”

    張韞楷詢問地看著張霧善,張霧善一笑,說:“他不是以自己是處為傲嗎?那就想辦法讓他破處,看他如何。”

    張韞楷張口結舌:“善善,這個……不太好吧,那樣子媽豈不是……”

    “你不是不想媽媽跟他在一起?”張霧善嘲笑道,張韞楷頓時面紅耳赤。

    如何讓一個人破處?武力或引誘。武力,自然只能由江無波來實現,可江無波那性子,其他事很可靠,這件事只怕她寧願打死王行舟也不願意干,而引誘……張霧善想了想。視線最終落在了何羅西身上。

    聽了張霧善的要求,何羅西直接翻臉:“我又不是小姐,干嘛去勾引那個老頭?”

    “如果不是母女共侍一夫不好聽,你以為我樂意讓你去?”張霧善一臉鄙視,“就你那樣,也就身材好點,臉蛋看得過去點,若是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子,還算你有資本,可王行舟是什麼人?潔身自好四十二年的漢子……算了,我花錢請人吧。”

    何羅西是什麼人?何羅西是一個想法簡單容易被激怒的小丫頭,所以她雖然知道張霧善故意這麼說的,但是還是悶著一口氣跟著去了王行舟經常去的健身俱樂部。

    沒想到辛琛也在,何羅西眼睛一抽,暗暗扯了扯張霧善的袖子,她雖然鼓足了勇氣,可是卻不想在認識的人面前做這樣的事。

    “你是該來了,”張霧善不理會何羅西的小動作,對辛琛說道,“再懶下去,衣服就該換碼數了。”

    辛琛有些不自在:“哪裡這麼誇張?”

    “我說真的。”張霧善嚴肅道,“雖然當初你想改頭換面的出發點已經不存在,但是你也不該這樣頹喪,將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東西說散了就散了。”

    “我知道了。”辛琛沉吟許久才道。

    “知道就好。”張霧善點點頭,帶著何羅西往王行舟那邊走去。

    辛琛有些奇怪地看著她們,何羅西回頭瞪了他一眼,朝他比了一個手勢,讓他離開這裡,弄得他有些納悶。

    王行舟是這家俱樂部的老板,張霧善將何羅西介紹給他,讓他給何羅西優惠,王行舟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剛好張霧善的電話響了,她示意了一下,走遠了接電話。

    王行舟看了看四處張望的何羅西,問:“女孩子一般不喜歡流汗的運動,我看你也是不喜歡運動的,怎麼要過來?”

    何羅西心裡咯登一下,回過頭瞪了他一眼,口氣有些不快:“怎麼,不歡迎?”

    “怎麼會?上門都是客,你嘛,自然就是貴客。”王行舟說道,“你看你想嘗試什麼?”

    何羅西四處看了看,很自然地避開了辛琛的方向,隨意指了指看不出來做什麼用的器械,“試一下這個吧。”

    王行舟可是人精,這點把戲他看得清清楚楚,直接指著辛琛旁邊的跑步機,說:“女孩子我還是推薦跑步機,去試一下吧。”

    何羅西立刻搖頭,說:“我可不想小腿變粗。”

    “總比這個讓你全身長肌肉的東西好,況且,我估計你的力氣用不上這玩意兒。”王行舟又看了辛琛那邊,說,“要不,旁邊的腳踏車?”

    辛琛本來就關注著何羅西,看到她和一個男人一直看著這邊,又發現何羅西臉色很不好,他直覺就走過去,問:“你怎麼了?”

    何羅西面上一緊,注意到王行舟嘴角微微揚起,她第一時間往張霧善那邊看去,張霧善則一邊接電話,一邊隨意地瞄過來,那眼神很明擺地說著:這點小事你都搞不定,我果然猜得不錯。

    何羅西哪裡受得了這種對待,立刻板下臉,狠狠地瞪著辛琛,雙目瞬間紅了起來,她立刻退了半步,用力挽起王行舟的胳膊,對著辛琛喊道:“你還來找我干嘛?合著別人不要你了,你就掉頭來找我,你當我是什麼?”

    辛琛瞪大雙眼,一臉茫然,他完全不知道何羅西在說什麼。

    “真被我說中了?”何羅西哀切地說道,抬手掩住眼睛,辛琛只看到兩行淚水就這麼從她手上滴落了下來,他全身一震。

    “我……”

    “你和那個諸葛宛墨怎麼樣了?”何羅西哽咽地問道。

    “沒……怎麼樣。”辛琛不知道何羅西為什麼要問到這件事,含糊地回答。

    何羅西輕輕一笑,放下手,淚眼婆娑地看著辛琛,問:“你是不是還喜歡她?”

    辛琛看了看王行舟,遲疑著沒有回答。

    何羅西立刻惱了,指著他大喊:“你們男人都不是好東西,我以後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好脾氣如辛琛也惱了,他不知道何羅西為什麼要這麼指責他,要問個明白:“我怎麼不是好東西了?”

    “你還有臉說?朝三暮四,不就是嫌棄我不是明星嗎?哼,我告訴你,我還不稀罕你呢。”

    辛琛拉住何羅西指著他的手,問:“說清楚。”

    何羅西掙脫開他的手,揚手給了辛琛一個耳光,然後捂著臉跑了。

    辛琛冷著臉,看著王行舟,又氣憤又茫然。

    “怎麼回事?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張霧善走過來問道,她看著辛琛,“你又得罪她了?”

    “沒有!”辛琛沒好氣道。

    “這事我可不想管,你們自己解決吧。”張霧善拍拍他的肩膀,無奈地說道。

    辛琛想辯解,可是又無從說起,只能飛快地跑去追何羅西。

    “現在的年輕人可真有意思。”王行舟看著辛琛的背影,對張霧善說道。

    “是不比你們老一輩的死心眼。”張霧善別有用意地看了看他的下半身。

    王行舟不自在地動了動。

    何羅西根本沒跑遠,辛琛一出去就看到她了,她蹲在牆邊,捂著臉,肩膀上下動得厲害,辛琛覺得有些不對勁,追究的心思淡了不少,想了想便問:“你怎麼了?”

    “嗚嗚……太、太投入了,停、停不下來……”何羅西抬起頭,瓜子臉上全是淚水,兩只眼睛紅紅地。

    “這不是你自找的嗎?”辛琛多少猜到了一些,然後何羅西斷斷續續地解釋了一番,還說:“我為剛才那一巴掌道歉,對不起,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你要我幫忙,只要我辦得到,我一定幫忙。”

    辛琛捂著臉,忽然覺得自己應該去廟裡拜一拜,真是無妄之災。

    之後,何羅西光明正大地去那家俱樂部,名義上是要跟辛琛作對,要將辛琛趕走,實際上則是制造機會和王行舟說話,千方百計讓王行舟注意到她,還時常對王行舟傾吐自己愛情的失意,並多次表示對他這種成熟穩重的大叔的好感。

    “小姑娘,你這是缺乏父愛呢?”王行舟打趣道。

    何羅西一怔,臉上的笑容慢慢垮了下來,她嗯了一聲,低下頭不說話:“我的父親……我已經三年沒有見過他了。”

    王行舟心裡忽然很不是滋味。

    “萬一,他真沒把持住,怎麼辦?”何羅西向張霧善匯報後,不安地問道。

    張霧善的目光從電視中掃了過來,哼了一聲,說:“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是,她這樣做事對王行舟不公平,也許還會傷害到林月桐,可是男人跟女人不同,男人就算到了王行舟這樣的年紀,只要他有錢有地位,絕對會有比林月桐年輕漂亮的女人要誘惑他,如果他現在過不了關,那以後也多半過不了,林月桐已經承受不住第二次了,長痛不如短痛,有什麼問題,現在解決最好不過了。

    “真麻煩啊。”何羅西抱怨道,心裡的不情願卻是越來越強烈,她覺得這樣破壞別人的感情跟誘人犯罪其實沒什麼差別。

    張霧善繼續看電視上的新聞,然後電話響了,她一看來電號碼,接了便說:“這就是你說的禮物?”

    “對,喜歡嗎?”江宿的聲音有一絲得意。

    張霧善平靜地看著電視上的新聞,說:“周寧呢?”

    “轉移了,現在應該到紀筱筱那邊了。”江宿說道。

    “你有沒有把握?”張霧善又問。

    江宿嗯了一聲,說:“我准備很久了,絕對不會失手的,你放心。”

    “我沒什麼不放心的。”張霧善說道,“我很納悶,謝長林被舉報了,被審查了,要倒台了,怎麼變成給我的禮物了?”

    “當初可是你暗示我他會這樣,所以他現在才會這樣。”江宿慢慢地說,“你想讓你明白,你說的,我都會幫你做到,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只要你……願意說。”

    張霧善覺得此時此刻,她胸腔中的那口氣需要很大的勇氣才能呼出來。

    她覺得,江宿說的,絕對不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我覺得我到了叛逆期了,姐妹們,狠狠地鞭策我吧!

    連續上班的第九天!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6:21:15

98 反常

  謝長林果然被雙規了,這是意料中的事情,從前不知道江宿有沒有插手,現在他插手了,謝長林肯定插翅難飛了,但不是他倒下了,呂大宏就能上台,地鐵方案就能馬上改變,江宿的意圖就能實現。羅尚清肯定不會這麼輕易就退步,現在這個時期對他更有利,因為頭上暫時沒人管著,資源全掌握在他手上,他只需要抓緊部署,趕在新班子坐穩前把計劃中的事變成鐵板釘釘的事實,到時候誰也奈他不了。
  
  江宿是怎麼計劃的呢?
  
  張霧善不清楚,她沒有問,因為她知道就算問了,江宿也不想說,就算他說了,她也聽不懂。
  
  江宿不知道找了什麼理由,讓老爺子和羅藝清回老家過年去了,他沒有說太多,只是叮囑江無波最近要提高警惕,因為“快過年了,人心雜了”,江無波似懂非懂,點頭保證絕對完成任務。
  
  “這麼嚴重?”張霧善隨口問道。
  
  江宿低下頭,摸了摸她的耳朵,說:“寧願小心點。”然後又低頭看他的文件。
  
  張霧善湊過去:“你在雲大上那個什麼班,就是為了看這些文件吧?有沒有用?”
  
  “多少有一點。”江宿讓她坐在自己腿上,翻開一頁,說,“你看一下這個,我記得這節課你也跟著去聽過,你應該懂。”
  
  張霧善認真地看了一遍,又再看了一遍,用力回想,然後不得不承認年代久遠,實在想不起來了。
  
  “看你這記性,”江宿低低一笑,“你不記得了?所有人都沒認真聽課,就你一個人聽得津津有味,然後那個老師還專門點你起來回答問題還表揚你,我還記得那個問題是什麼呢。”
  
  張霧善也想起來了,她眨眨眼,問:“這麼說你也沒認真聽課咯?”
  
  “那是當然,”熟悉的氣息靠近了耳邊,江宿貼著她的臉頰,:“你就坐在旁邊。”
  
  就算他再怎麼克制,他的心總是會不受控制地飛到她身上,哪裡還有心思去聽老師講什麼?
  
  “我真回答上了?”張霧善多少有些驚訝,她現在可真一竅不通。
  
  “來,我說給你聽。”江宿將右手放在她握著筆的右手上面,帶著她慢慢地在地上劃著,慢慢講解著。
  
  張霧善有點高興:“道理很簡單的嘛,我還以為一個總裁有多難當呢。”
  
  “只要上手了,什麼都很簡單。”江宿也笑道,“學多幾次就會了,你想學,我就教。”
  
  張霧善一僵,緩緩道:“我學這個,有什麼用?”
  
  “遲早會有用的。”江宿說。
  
  遲早,是哪一天?張霧善看著疊在一起的手,很想問他為什麼那麼篤定,可是她又怕聽到他的答案,這樣的心情,多少有些掩耳盜鈴的意味。
  
  他不明說,她也不明問,彼此明白就好。
  
  王行舟終於約何羅西出去吃飯,何羅西又驚又氣,但面上還是一派歡喜。
  
  “記得打扮得漂亮點,我有很重要的話要對你說。”王行舟對她眨眨眼。
  
  何羅西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笑道:“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原來,男人是這麼容易受誘惑,這麼容易放棄多年的堅持。
  
  張霧善知道後倒沒有什麼表情,只是帶何羅西去挑衣服,還親自將她弄得漂漂亮亮地去約會。
  
  “嫂子……”出門前何羅西有些不安。
  
  “放心,我和無波跟著去。”張霧善保證道。
  
  何羅西這才鼓足勇氣去赴約,沒想到王行舟竟然訂的是包間,何羅西偷偷地給張霧善發了信息。她跟著服務生進了包間,忐忑不安地坐了下來,待會兒王行舟跟她提出過分的要求,她要怎麼拒絕呢?萬一惹惱了他,他會不會用武力強迫她?
  
  正想著,門口一開,王行舟大步走進來,何羅西動了動,正想說話,就看到他身後的辛琛,她頓時愣住。
  
  “年輕人不要因為一點小誤會就鬧分手,不然以後會後悔的,”王行舟說道,讓辛琛坐到何羅西的對面,他自己則坐在兩人中間,“相信我這個過來人,有些事可以一早說清楚的。”
  
  何羅西低著頭沒說話,而辛琛也是一臉沉默,王行舟又說:“我在這裡影響你們了吧,那我出去,你們一定要好好說話。”他說著就出去了。
  
  張霧善就坐在對面的桌子上,王行舟一出去就看到了,他毫不客氣地走過去坐下,一臉得意:“你也來看好戲?”
  
  “什麼好戲?”張霧善平靜地問道。

  “一個男人和兩個女人不得不說的故事。”
  
  張霧善往何羅西所在的包間的隔壁看了看,說:“別人的事你少自作主張。”
  
  “小姑娘,這句話是我對你說比較合適。”王行舟笑道。
  
  張霧善哼了一聲,慢慢往後靠,自然而然地揚起下巴,一如她做了很多次地那樣,帶著三分自傲七分不屑:“這句話,等你坐穩了再來說比較合適。”她張霧善的繼父的位置,想要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想坐穩,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有耐心。”王行舟聳聳肩。
  
  張霧善微微一笑:“有是有,可惜還缺點。”她知道他著急了,不然他就不會約何羅西和辛琛出來,更不會選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他是確定諸葛宛墨今天會來這裡——他也真的有些本事。
  
  何羅西和辛琛的事本來就真真假假,加上不知道何羅西是怎麼對辛琛說的,他竟然甘心扮演那個朝三暮四的負心漢,所以王行舟想借著諸葛宛墨來拆穿她的如意算盤並不是那麼好打,更何況,處在劣勢地位的人不是她,就算她被拆穿了,他能說什麼呢?他只能笑著問,考驗結果如何?
  
  何羅西和辛琛不久就走出來了,王行舟看了一下手表,招呼兩個人過來坐下,以長輩的身份隨便問了幾個問題拖時間,等到諸葛宛墨出來時,他才終於松了一口氣。
  
  看到諸葛宛墨,辛琛面色一變,失神地站起來。
  
  諸葛宛墨面色也有些不自然,她旁邊的人見狀便問她怎麼了,她搖搖頭。
  
  何羅西一看,立刻看向張霧善,張霧善眼神一瞟,她立刻瞪著王行舟,王行舟雙手一攤,說:“總要面對的,晚不如早。”
  
  何羅西恨得直咬牙,雖然說這件事是她理虧在先,可是拿別人的傷心事來捉弄,這可不是她的本意。她抓起皮夾,雙手一撐,站了起來。
  
  辛琛回過神,看著何羅西,問:“怎麼了?”
  
  “心煩!”何羅西頭一揚,大步往前走,根本不顧她的小禮服不適合邁大步,沒兩步就差點被絆到了。
  
  辛琛一看,自然而然地跟過去。
  
  身後的諸葛宛墨的臉色大變,她失聲叫道:“辛先生……”
  
  辛琛腳步一頓,回過頭。
  
  “這位是……”諸葛宛墨強裝笑顏問道,“你的女朋友嗎?”
  
  問得很直接,一反常態。
  
  女人總是這樣,一旦遇到了情敵,前面多少的矜持自重都變成了雲煙。
  
  辛琛瞪大眼睛望著諸葛宛墨,仿佛很驚訝她為什麼會問這樣的問題,他下意識地往何羅西看去,可何羅西卻低下頭拉裙子,沒看他,他又看了看王行舟,一時竟然陷入了為難。
  
  “不方便公開?還是……”諸葛宛墨又說道,臉上浮起了一種潮紅,“就算我們不再是……朋友,我還是第一個希望你能獲得幸福的。”
  
  辛琛深深地看著她,說:“不是。”
  
  他的話音剛落,諸葛宛墨低下頭,喃喃道:“是嗎?我很……遺憾……”
  
  “我會幸福的,你不用遺憾。”辛琛突然說道。
  
  諸葛宛墨抬頭看他,久久才說:“好。”
  
  辛琛這才轉身去追何羅西,何羅西提著裙子,走得飛快,他跟過去剛想說什麼,就被何羅西瞪著什麼也說不出來。
  
  “我就沒有見過你這麼不爭氣的人!”何羅西吼道,換了是她,諸葛宛墨還有什麼膽量站到面前來問這問那?“就算我們不再是朋友,我還是第一個希望你能獲得幸福的……我呸!哦,我捅了你一刀,等你傷好了,還笑著對你說,你千萬不要被別人捅啊,你被捅上了,我第一個為你心痛啊,你樂意?”
  
  辛琛想辯解,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一直跟在後面聽著。
  
  “我贏了。”王行舟得意地對張霧善說。
  
  張霧善挑眉,一臉不可思議。
  
  “你這是什麼表情?”王行舟瞪著她。
  
  “我想我知道。”一旁看戲看很久的江無波發話道。
  
  王行舟看著江無波,說:“你一個小屁孩知道什麼?”
  
  “小屁孩都知道的道理,你居然不明白?”江無波也不生氣,“姐的意思是,你贏了又怎麼樣呢?只要她給你打零分,林阿姨還是不會嫁給你。”
  
  王行舟頓時有如五雷轟頂……他只想著盡快將何羅西這件事解決,沒想到那麼多。
  
  張霧善給了江無波一個贊揚的表情,江無波抿著嘴憨憨一笑。
  
  晚上回家的時候,林月桐很反常地主動跟張霧善聊起了王行舟。
  
  “他跟你說什麼了?”張霧善問道。
  
  林月桐搖搖頭:“媽媽只是想知道你和哥哥的態度是怎麼樣的。”
  
  張霧善暗罵王行舟是卑鄙小人,然後想了想,說:“說實話,我不願意你再婚。”
  
  林月桐顯然沒有料到這個答案,有些震驚,也有些受挫。
  
  “媽媽,你有沒有想過,導致你離婚的,除了我爸的精神背叛,還有什麼原因?”張霧善認真地看著林月桐。
  
  林月桐一臉茫然。
  
  “王叔叔……不是一個有經驗的男人,他不知道男人和女人思維上行事上的差異,在這個方面,你的經驗比他多,你們兩個真要在一起,一旦發生摩擦,就意味著解決的人是你,你要理解,你要寬容,你要讓步,甚至明明不是你的錯也要你道歉,更重要的是,你們的婚姻能經營到何種程度,完全取決於你,因為他只知道奉獻,並不知道求索,但應該比我更清楚,婚姻不是奉獻就可以了。”
  
  如果一個男人對他的婚姻沒有任何需索,那麼這段婚姻對他來說,可有可無。
  
  “媽媽,在過去的婚姻裡,你一直是被主導的那一個。”
  
  張霧善的話,如同一場夜雨,讓林月桐一下子清醒過來。
  
  張霧善握住她的手,說:“我很希望你能得到幸福,但這種幸福,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99 感覺

    接下來的幾天,林月桐說要出去散散心,和王行舟一起去了九寨溝,然後直接飛往馬來。

    當林徵桐轉達王行舟求婚,已經獲得岳父岳母首肯,不日將回到雲城完婚的消息時,張霧善並不驚訝,但多少有些惆悵,她說那一番話本意是想推延林月桐嫁給王行舟的時間,沒想到反而加速了,這就是緣分吧,她幫林月桐設計到一半的婚紗,終於有了完成的理由。

    林月桐,成為“蛹·蝶”工作室的第一個顧客。

    這個時候的“蛹·蝶”還只有雛形,連辦公室還沒有,只是鍾婕聽了張韞楷提過張霧善的工作後隨口提的建議,張霧善覺得可行性挺大的,也挺合適她的,就認真籌備起來,這還沒正式弄好,林月桐的婚事就來了。

    林月桐不想大辦,她只想要一個屬於她和王行舟的浪漫的小婚禮,讓她將來年邁時和孫輩們聊天時偶爾回味一下。

    張霧善自然要滿足林月桐的願望,所以一改她往日的誇張做派,小心翼翼起來。

    並不是每個人接受能力都像張霧善這麼高,張韞楷還好,過了幾天終於肯對王行舟說恭喜,可張家的其他人心裡的滋味就很難說清了。

    張佑嬌聽到消息後,坐了當天最晚的航班從美國飛回來找林月桐:“嫂子,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我的嫂子,我實在沒想到你會嫁給別人。”

    林月桐知道張家人必定有人要出面勸她,早就做了心理准備,態度很堅決。

    “嫂子,就算三哥做錯了,可我爸我媽對你一直都不錯吧,你就不能稍微考慮一下他們的感受嗎?”張佑嬌一臉急切地懇求道。

    提到二老,林月桐沉默了,張佑嬌知道自己說到了要害,心中一喜,立刻乘勝追擊,不斷地提起張建平夫婦對林月桐的種種好處來。

    “姑姑,你說這話就奇怪了吧。”見林月桐臉色不好,張霧善開口打斷張佑嬌的話,嗤笑道,“你不是一直自詡為自我不顧一切嗎?怎麼,你可以為了愛人遠走美國,我媽和喜歡的人結婚就是對爺爺奶奶的不尊重?”

    張佑嬌一頓,嗔了張霧善一眼,說:“看你這張小嘴多厲害,我怎麼會是這樣的意思呢?我是想告訴你媽,不是所有的公公婆婆都像你爺爺奶奶那樣疼兒媳的,讓她慎重考慮。”

    “這你放心,我可以打包票,王家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會無比無比疼惜我媽的。”張霧善朝林月桐眨眨眼說道。

    林月桐臉上一紅,顯然是明白了張霧善的暗示。

    四十二年的老處男肯結婚了,王行舟的父母只怕要燒香來感謝祖宗保佑了吧。

    張佑嬌不免責怪張霧善胳膊肘子往外拐,張霧善沒把她的氣話放在心上,反而平靜地問道:“姑姑,你也是離過婚的人,將心比心,如果你是我媽,你會選誰?”

    張佑嬌終究歎息道:“善善,我是真的捨不得你媽,她……就像我的親姐姐一樣。”

    “姐姐嫁人了就不是姐姐嗎?”張霧善又問。

    張佑嬌一愣,然後慢慢地笑了,苦澀而沉重。

    張霧善正忙著婚禮的時候,接到羅尚清打來的電話,她有些意外,但還是爽快地去赴約。

    謝長林真的倒下了,這個時候呂大宏還只是代市長,還不能大刀闊斧除舊弊,但遲早有一天會動到羅尚清頭上的,羅尚清當然不會坐以待斃,他要趁呂大宏位置還沒有坐穩之前將大局定下來,所以他要拿下江宿,但他有些事要確認。

    “你想要看這個吧?”張霧善一坐下就將幾張照片從包裡拿出來甩到羅尚清的面前。

    羅尚清拿起來看,竟然是紀筱筱靠在床邊抱著一個嬰兒的照片,照片上的紀筱筱有點胖,還有些色斑,明顯就是生產後的樣子。

    “紀筱筱和孩子真的在你手上?”羅尚清控制不住心中的激動,如果孩子在他手中,對付江宿就又多了一份籌碼了。

    “你不相信就算了。”張霧善站起來作勢就要走。

    羅尚清趕緊拉出她:“我沒別的意思,習慣說的,壞習慣,壞習慣。”

    張霧善坐下,翹起腿,看著羅尚清,問:“說吧,你要怎麼對付江宿?”

    “對付江宿?我怎麼會?”羅尚清一臉驚訝,“我可是他親舅舅呀。”

    “親舅舅才可怕嘛。”張霧善嘲笑道,“我是個爽快人,不喜歡拐彎抹角,你是好舅舅也好,壞舅舅也好,我不在乎,我只在乎我的利益,如果你不能滿足我的利益,那我們之間也沒什麼合作的意思。”

    羅尚清收斂起溫和的表情,沉著臉想了很久,說:“你想要什麼?”

    “博藝的一半,還有,”張霧善一頓,舌頭在唇齒間停留了好一會兒才說出,像刻意體驗一般,“我要江宿跪在我面前,自稱龜兒子,求我原諒。”

    羅尚清的表情很糾結,他是發了狠心想要對付江宿,可他畢竟還是江宿的舅舅,他實在不能接受張霧善的第二個要求。

    “一半太多了,不是你一個小女孩能吃下的。”羅尚清說。

    “我沒打算自己吃。”張霧善看著自己的手指,說,“我可以送人,跟裕美一樣。”

    博藝的發展,羅尚清有不可替代的功勞,他聽到這樣輕褻的話,心中別提多不舒服了,他當下就想到超過十種讓張霧善當場死掉而他完全不會被懷疑到的方法,他忍了下來,問:“不就是劈腿而已,你為什麼這麼恨他?”

    “他讓我那三千萬沒了,讓我在馬來西亞跪了兩個月,我多收他一點錢,只讓他跪一次,對我這種睚眥必報的惡毒女人來說,已經很是寬容了。”

    羅尚清想了想,又問:“既然這樣恨他,那為什麼還要跟他在一起?”

    張霧善挑眉,奇怪道:“這句話問你自己不是更好?你既然要對付他,為什麼還要這麼關心他?看來你是不想談了,那我找別人去。”張霧善這次是真的要走,因為她深知點到即止的道理。

    “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認真的?”羅尚清追了一句。

    張霧善回頭,說:“你可能不知道,除了紀筱筱和她的小孩,我還有很多本事,你要不要試試看?”

    “後天,後天他要親自去競標一塊地,如果你能讓他不去,我們就……”

    張霧善哼笑,轉頭就走。

    羅尚清深呼吸了好幾下,然後低頭看著紀筱筱的照片,喃喃道:“臭小子,都跟你說了,漂亮的女人靠不住,你就要死在牡丹花下了。”

    張霧善打了江宿常用的手機,不是關機就是沒人接,她便直接打了他辦公室的電話,秘書告訴她,他正在開會。

    張霧善可等不到他散會後回電話,直接驅車前往博藝。

    這是張霧善第一次來博藝,報紙上經常可以看到的宏偉的建築看起來更加大氣,特別是那幢只用於特別活動才用得起的會卿樓,她看了好一會兒才邁步進去。

    被保安攔下是當然的,張霧善直接給Andy打了電話,Andy立刻下來帶她進去。

    “江總正在開會呢。”Andy小心翼翼地解釋道,自從上次公司開發了張霧善投資的那塊地【旁邊的一大片地區,接連遇到了不少挫折,公司整個開發計劃都擱淺了,但江總仍然讓他關注著張霧善的那塊地,他終於理解了樊律師曾經說的那番話,這個張小姐對江總來說,真的很特別。

    張霧善穿著一件深橘色的大斜拉鏈開口的外套,在來往的黑色制服的員工中間很是顯眼,經過的人紛紛回頭看她,她已經習慣了這種注視,隨意地四處看著,問道:“會議室在哪兒呢?”

    “三十五樓。”

    張霧善點點頭,說:“上去。”

    Andy為難道:“可是,江總正在開會,不好吧……”

    “我說一句話就走,保證不影響。”張霧善說道。

    “很重要的話?不能等到散會?”Andy追問。

    張霧善搖頭:“誰知道他什麼時候散會?到時候沒感覺了。”

    “感覺?”Andy奇怪地重復道,他不能得罪江宿,也不能得罪張霧善,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干脆就帶著張霧善上去。

    果不其然,當他敲了門,推開會議室的大門時,裡面所有人都不滿地瞪著他,坐在最上首的江宿的眼神,讓他後背都出了冷汗。

    “江、江總,Emma小姐有事找你。”Andy顫著聲音說道,“她說,她只說一句話就走。”

    Andy移到一邊,嬌俏的張霧善就這麼站在所有人的面前。

    現場一片安靜,所有的目光都打量著張霧善,卻沒有人敢回頭看江宿的表情。

    張霧善大大方方地任所有人打量,然後直勾勾地看著江宿,慢慢地說:“我脫了等你,只等你三分鍾。”她的嗓音,雖然做不到像江宿那樣可以隨著**變化,但在她這樣刻意的慢速之下,加上那些刺激的字眼,落到眾人耳朵裡,生生多了許多桃色。

    Andy扶著牆,小心肝那個顫抖,原來,她剛才說的感覺,是這種感覺啊……老板不愧是老板,看上的女人都這麼與眾不同。

    張霧善說完,轉身就出去,眾人的目光追出去,竟然看到她一邊走一邊將外套脫到地上,可苦了Andy,呆站在那裡,不知道當撿不當撿,只能可憐兮兮地往會議室這邊看。

    江總的會議室雖然也在三十五樓,可還是有一段距離的啊,所有人都默默地想著。

    沒有人敢回頭,只聽到筆摔到桌上的聲音,然後是滑輪在地板上滑動的聲音,接下來是低沉而嘶啞的一聲“散會”,在所有下屬的注視下,江宿大步走出會議室,彎腰拿起張霧善的外套,沒有任何解釋就走了。

    這是江總的聲音嗎?所有人都暈乎乎地想著,隨後第二個想法是,他們真的要在辦公室……第三個想法才是會還沒開完,那該怎麼辦呢?

    “Andy,那位是誰呀?”有人問道。

    Andy對上一會議室的人,嘿嘿笑了兩聲,說了一句“天機不可洩露”拔腿便溜。

    江宿沒多久便跟上了張霧善,張霧善聽到腳步聲,便轉過身,踮起腳尖,張開雙手,抱住他的脖子。江宿大手一托,將她抱起來,在幾個秘書的目瞪口呆的表情中踢開辦公室的門。

    “小瘋子,我遲早會被你弄瘋的。”江宿低低地說著,將張霧善按在門上狠狠地吻著。

    “原來……你還沒瘋啊?”張霧善喘著氣笑道,伸手扯開他的領帶,在他脖子上用力吸了一口。

    江宿咬著牙,將她用力一抱,往房間裡面走去,邊走邊教訓道:“讓我看看你究竟有多瘋。”

    張霧善嘴上厲害,可實際上到最後每每總落於下風,這次自然也不例外,在她無力地哀求抱怨威脅中,江宿才肯罷休。

    “說吧,怎麼回事?”江宿閉著眼睛,大手在張霧善細滑如緞的肌膚上流連不去。



100 恩怨

    張霧善將羅尚清找她的事簡單說了,江宿聽了一片沉默,張霧善知道他心裡不好受,便默默地緊抱著他,陪著他。

    “後天,陪我去取婚紗吧。”

    “你媽那件?你終於肯完成了?”

    “真是便宜了王行舟。”王行舟這麼輕易就求婚成功,張霧善多少有些不甘心。

    江宿笑了笑,說:“絕大部分的人都會覺得是岳母占了大便宜吧。”

    張霧善輕輕捶了他幾下,江宿拉住她的手,說:“永遠不要因為一時的得意而輕視對手,要時刻記得,他的閱歷足可以讓你我隨時毀滅。”

    “知道了。”張霧善認真地說,“你也……不要因為是他而心軟。”

    江宿久久才嗯了一聲。

    工作中的江宿永遠都是不苟言笑的,他曾經說過一句話,誰慢待了工作,他就慢待誰,這句話一直被博藝的人力資源部引用為新員工培訓的重要信條,沒想到江宿竟然自己打破了這則信條。

    那麼重要的招標他竟然毫無預兆地缺席了,項目經理根本不敢負責這麼大的案子,只能給他打電話,結果竟然是一個女人接的電話,女人說:“你找江宿?他今天一天可都是我的,你要跟我搶人嗎?你哪條道上混的?”項目經理還能說什麼嗎?

    不出一天,博藝上下所有人員都知道江宿為美人不顧事業的消息了,羅尚清第一時間就知道了,鬧得那麼大,他越發覺得有貓膩,不肯相信。

    但張霧善後面的動作卻讓他的懷疑蕩然無存了。

    平安夜,辛琛應邀出席一個大型慈善拍賣活動,此次他與平常的隱形出席不同,他是攜伴出席,女伴是目前諾盛極力打造的一位電影女星。在亮眼的女星的映襯下,辛琛突然變得很不一般起來,他談吐自然大方,穿著沉穩而不失新潮,如同一顆被塵染的重新現世一般,引起多方媒體的關注。

    主持人還邀請他上台進行簡短地訪談。

    辛琛不再是以前那個木訥的呆子,雖然離如魚得水還有很長的距離,但他不卑不亢,應對得體,就連些許的沉默也被視為很有男人味道,晃亮了女主持人的眼睛。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6:21:37

  話題不可避免地落到造型的方面,辛琛直言不諱,將所有的功勞都歸功於張霧善。張霧善雖然不是藝人,但她的名字在雲城也有不可小覷的知名度,因此鏡頭很快就找到了正坐在過道邊位置上的她。

    而這個時候的張霧善正專心致志地玩著手機游戲,燈光打到她身上也只讓她稍微抬了一下眼睛往台上看了一眼,又埋頭盯著手機,根本不在乎現場所有人都在關注著她。

    辛琛頗為無奈地對主持人道歉:“不好意思,她不太習慣這種場合。”

    不習慣?是不在乎吧,主持人在心裡抱怨道。

    可即便張霧善是這樣的態度,可主持人不得不承認,在所有女星不是暴露的禮服就是誇張的盛裝的對比下,張霧善的打扮雖然不算出眾,卻很特別——黑色的鏤空長袖束腰短褶裙,紅色的高跟鞋,很簡單也很舒服。

    等辛琛離去時,主持人才發現其實她想錯了,穿上紅色短皮衣外套跟辛琛並排走一起的張霧善,其氣勢絲毫不亞於現場任何一個叫得名字的女明星:張揚的紅色壓在沉穩的黑色上更加肆意,白皙的皮膚配上僅擦了紅色唇膏的妝容,大冷天裡光著的那一雙纖細的腿,從她走過的地方,沒有人不會多看她一眼。

    於是,第二天某家大型娛樂報紙上刊登了這次拍賣活動時采用了這麼一張照片:張霧善大步地走著,辛琛落她半步,正伸過手幫她整理衣領,而張霧善則半垂著眼睛,嘴角似笑非笑。

    江宿是在公司的休息室看到這張圖片的,據當時在場的職員反映,他只是掃了一眼,臉立刻黑了,將報紙狠狠地揉成一團,丟到地上,然後他的秘書就聽到他在辦公室打電話跟人吵架的聲音,接著他忘記了還要見客戶的事,直接開車走了,到了第二天,他更是將出國的日期提前了,一個人出國了。

    羅尚清覺得有些怪,可又說不上哪裡怪。

    “你不怕他真的生氣?”他這麼問張霧善。

    張霧善挑了挑眉梢,說:“生氣就生氣,反正我又不是只有他一個男人。”

    羅尚清一頓,想起江宿的秘書告訴他的事,忍不住問道:“你打了他耳光?”秘書說,江宿一大早就打電話讓她訂票,她去機場送文件的時候,看到江宿的臉腫得很厲害。

    “打他怎麼了,誰讓他沒頭沒尾沖進來就罵?”張霧善哼了一聲,“你們男人,對你好吧,你不稀罕,對你差,你反倒沒皮沒臉地貼上來,你說怪不怪?”

    羅尚清也很想給江宿一個巴掌,竟然讓一個女人耍得團團轉,真的太不爭氣了……可這樣也更合他的意圖,所以他將心中的不快壓了下來,和張霧善談了正事。

    羅尚清對張霧善的要求很簡單,就是到了特定的時候,幫他拿到江宿的指紋和簽名,他會給她博藝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百分之三十?”張霧善不樂意了,“沒有一半我可不干。”

    “你別太貪心了,百分之三十已經很不錯了,我不是非你不可。”羅尚清黑著臉說道。

    “哼,我也不是非你不可。”張霧善站起來,垂視著羅尚清,說,“只要我再用點心,嫁給他,然後找個方法弄死他,我就可以拿到整個博藝,你說,這樣好不好?”

    羅尚清沒有說話,但他起伏的胸膛洩露了他的憤怒,張霧善對此視若無睹,轉頭就走:“那我們就各憑本事吧,哪天你不順利了,可不要怪我擋了你的道。”

    羅尚清狠狠地盯著張霧善背影,若有所思。

    當天晚上張霧善便出了事,她剛從車上下來,正往原蕾走去,斜地裡就沖出三個男人要捉她,她很警覺地後退,江無波就越過她,迎了上去。

    過程是怎麼樣的,張霧善不知道是因為事情太突然沒看到還是江無波動作太快了看不清楚,她只記得,江無波沖上去後一個俯身來了個掃堂腿,然後三下兩下就將三個人打倒在地只有喊痛的份兒了。

    “好樣的,小妞!”張霧善摸著還是顫抖的小心髒由衷地稱贊道。

    江無波害羞地笑了笑,問:“這三個人怎麼辦?”

    “怎麼辦?”張霧善歪著腦袋想了想,“正常人怎麼辦,我們就怎麼辦。”

    “啊?”江無波有些不解,“這麼說,我們不是正常人嗎?”

    “胡說,怎麼不是了?”張霧善笑得意味深長,“我們再正常不過了。”

    張霧善將這三個人送到派出所,然後報警立案。

    羅尚清聽到這個消息,不以為然地笑了,報警對他來說一點兒用都沒有,張霧善還是太嫩了。

    可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因為他很多的項目都得到了相關人士的特別關照過問,很多事都被壓下來了,他費了點心思才了解到竟然是代市長呂大宏在“關照”他,再深入了解,才知道張霧善和呂大宏的關系。他很不解,就算張霧善曾經差點跟呂大宏的兒子結婚了,可畢竟分手了,而且還鬧得那麼不愉快,張霧善怎麼會請得動呂大宏出馬呢?

    他不知道的,張霧善並不是自己出馬的,而是跟張佑嬌“隨口”抱怨了一句沒有安全感,有一個會武功的繼父還是挺不錯的,張佑嬌回家跟張建平說了,張建平氣得不行,立刻給呂大宏打電話,呂大宏根本不能拒絕。

    他更不知道的是,呂大宏私下和江宿的那些厲害合作關系,張霧善這個動作讓呂大宏有了正當介入的理由,江宿蓄謀已久,借著張霧善的手,讓他懷疑了去查卻什麼也查不到只能自己打消疑慮。

    事已至此,不是羅尚清要不要跟張霧善合作,而是他不得不跟張霧善合作,因為張霧善的態度很明確,不合作可以,那他就等著她給他添堵吧,他只能暫時認同了張霧善的要求,以後總會有機會扳回來的。

    “什麼時候OK?”張霧善問道,“三個月行不行?到時候我媽度蜜月回來了,我氣也消了,把東西還給他,我就要跟我媽回馬來住一段時間。”

    “還給他?”羅尚清重復道。

    張霧善點頭:“不然呢?拿著也沒意思。”

    “到時候你賣給我就好了。”羅尚清揮揮手說道。

    張霧善一愣,想了想,壓低嗓子,說:“你不會是真的想把江宿置諸死地吧。”

    “你說呢?”羅尚清眼裡閃過一種狠意,“你該知道,他是什麼性子,給他留一口氣,就是把命輸給他了。”

    “我還以為你只是想給他一個教訓……”張霧善皺著眉頭說道,“他不是你外甥?你干嘛對他怎麼狠?”

    “你想退出?”羅尚清的表情有些猙獰。

    “我倒無所謂,”張霧善一臉不在意,“我只要我想要的,你們的恩怨,我可不想參與。”

    “恩怨?”羅尚清哈哈一笑,然後緩緩說道,“我不過是要拿回本屬於我的東西而已。”

    張霧善看著他因為憤怒而變得扭曲的臉孔,有些好奇。她問起江宿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羅尚清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

    “舅舅介意的果然是這件事……”江宿歎息道,“那是我爸年輕時候的事,具體的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只是聽我爸提過幾句。當年我外公看不上我爸的出身,我爸一氣之下出去混道了,沒想到混得還不錯,還成立了博藝,開始的時候博藝很小,但我爸運氣好,賺了不少錢,所以有一段時間遇到了困難,他也沒想過要關掉博藝,而是四處籌錢來周轉。後來到了生死關頭,他實在沒辦法了,就找我媽借錢,我媽跟我舅舅說了,我舅舅就把錢借給我爸,正是因為這筆錢,博藝才得以存活,還打開了局面。”

    “所以?”張霧善還是不解。

    “我爸說的是,那筆錢是我舅借給他的。”

    張霧善立刻就明白了:“可你舅卻說是投資?”

    江宿點頭,張霧善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古人說得好,親兄弟明算賬,怕的就是這樣的事。

    “好了,別想了。”江宿抱著她,將她按在懷中,“長輩的是非,我們小輩不好議論,但既然選擇了不退步,再怎麼想,也要面對的。”

    張霧善的臉緊貼著江宿的胸膛,感受著他熱熱的體溫,心裡替他難過,兩個人對他來說都是父親,都是極為重要的人,不管是誰的錯,他都不能去質疑去辯解,只能默默地承受著。

    “這像不像那句話說的?”張霧善忽然說,“大哥,你放心地去吧,我會照顧好大嫂的。”

    照顧?怎麼照顧?照顧一點點,還是全部都照顧了?

    江宿想到那兩個字背後可能包含的意思,不厚道地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新年第一天上班就要加班,實在無奈,在此留言,紀念我終於度過了昨天那麼備受煎熬的一天,原來,世界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兒,雖然我知道,這事兒沒完,檢討、處罰什麼的,最終還是會來的。




101 猛然

    林月桐和王行舟的婚禮如期進行,地點選擇在馬來西亞的海灘上。

    林月桐本來想讓張霧善當伴娘,可張霧善始終不願意,雖然她沒有舉行過儀式,可她實際上已經是個已婚婦女了,不適合當伴娘,更主要的是,她不想當伴娘,她想握著攝影機,親手記錄下林月桐的幸福時刻。

    婚禮很簡單,以溫馨為主題,是以新郎劃著滿載鮮花的竹筏從海上徐徐漂來,然後在海上臨時搭起的小木屋下求婚,新娘及眾親友則站在木屋的窗邊考驗新郎,設計很簡單,過程很折磨,大家好像很不願意將林月桐嫁給王行舟一般,刻意對王行舟百般刁難,弄得王行舟好不狼狽,好在王行舟臉皮厚,最後沒把他刁難住,反倒讓林月桐心疼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張韞楷感歎一聲。

    張霧善挑眉,說:“應該是娘大不由兒吧。”

    “我相信,這一次她不會看錯人的。”張韞楷看著熱鬧無比的那一頭,說道。

    “之前不是很不樂意的嘛。”張霧善笑道,“怎麼現在這麼明事理?”

    “你還不一樣不放心?”張韞楷不自在道,“整天讓你那個小妹去煩著他,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麼壞主意。”

    張霧善聳聳肩,說:“他?以後可就不能這麼稱呼人家了。”
“該叫什麼?爸?開玩笑吧?”張韞楷頓時覺得頭大,“二爸?繼父?”

    “我想到一個超級合適的。”張霧善忽然一笑,目光灼灼,“你覺得,王叔……怎麼樣?”

    王叔?張韞楷差點爆笑,王叔,那不是給他們加開過十幾年車子現在退休了好些年的那個老司機嗎?如果他們當著林月桐的面這麼喊的話,不知道林月桐會作何感想,真虧她想得出來。

    兩兄妹的一點小傷感就在這個樂子中消散了,他們微笑著滿懷祝福地看著自己的母親被一個還算不上熟悉的男人抱在手中,從木屋上一躍跳到竹筏上,竹筏雖沉了半米,但還是穩穩當當,練家子果然不一般。

    “以後看誰還敢打我!我找我們家王叔教訓他去。”張韞楷捏著聲音,裝作小孩子說道。

    張霧善立刻將攝影機對准他,說:“乖孩子,來告訴姐姐,誰欺負你呀,姐姐幫你去打他。”

    張韞楷自然一臉吃癟的樣子,張霧善哈哈大笑,引得所有人都回頭看他們兩個。

    張韞楷心中懊惱,隨手一推,張霧善斜了身子躲過,張韞楷撲空,身子一傾,連帶張霧善一起摔下去,直接跌到海裡。

    張霧善驚呼不及,那一刻只是在慶幸,自己手上的攝影機當初買的是防水的……

    林月桐的這一套婚紗命名為“海風”,無鋼設計,突顯飄逸,淡黃色更顯活潑,腰際的花帶能掩飾腰部,也略顯穩重。張霧善在林月桐蜜月結束後,對這款婚紗進行稍加的改動,然後正式發行,這是她以“E.K”商標的第一款婚紗,她花了重本,上了《V雜志》的封面,模特是娛樂圈有名的常青樹女明星,風評很好,而且正趕上女明星傳出第二春的緋聞。

    於此同時,張霧善還繼續進行辛琛打造之路,她改變了以往低調的路線,決定給辛琛一些適當的亮相機會,在多方面篩選之後,她成功地讓辛琛和意大利知名的R牌男表進行合作。R牌男表並不打算與其他國際品牌那樣大張旗鼓地去搶占市場,而是選擇將目標定位在收入中上的事業型男人,男藝人較為虛浮,辛琛這種半個娛樂人的身份很適合,加上辛琛形象好,沒幾次就談攏了。

    辛琛一開始並沒有什麼興趣,可他看到要R牌的經典款男表後,目光便移不開了,還不用張霧善說話,他當下便答應了。

    於是,電視上雜志上開始辛琛那張有點認真的臉龐,而辛琛的腕上就一直戴著R牌那一款經典男表。

    “辛先生的體格,其實還可以代言男裝,我們R牌在意大利一直跟某一款男裝合作,不知道辛先生可不可以考慮?”R牌的總代理建議道。

    張霧善的目光在辛琛身上一溜,辛琛驕傲地挺起胸膛,她搖搖頭,說:“這個不急,我們可以考慮冬裝。”

    對方也不著急,只建議他們好好考慮。

    辛琛不明白為什麼要冬裝,問張霧善原因。

    張霧善表情一頓,組織著語言,一旁的何羅西將手上的雜志往辛琛身上一丟,撇撇嘴,說:“你這體格,意大利女人喜歡,咱中國女人可未必會喜歡。”

    辛琛立刻唬著臉,說:“我這體格怎麼了?”

    “冬天剛好撐大衣,夏天配襯衣太厚了。”何羅西對辛琛手上的雜志比了比,“你看看,好好的表,都被你浪費掉了。”

    辛琛看看雜志,又看看自己,再看看張霧善一臉的贊同,最後瞪著何羅西,說:“你們這些以貌取人的女人!”

    “喲,敢情你辛大老板不是以貌取人的男人?如果諸葛宛墨長得跟如花似的,她對你再好,你還會喜歡人家不?”何羅西反唇相譏。

    辛琛的臉立刻就紅了,何羅西見狀又說了一句,辛琛被說得毫無還口之力,扭頭就走。
何羅西呆了兩秒,頓時醒悟過來,追出去搭辛琛的順風車。

    “這兩個人,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是不是?無波。”張霧善拾起雜志,看著辛琛的那副廣告圖片感慨,“你說,以後我該不該喝一杯媒婆茶?”

    “該。”江無波毫不猶豫地點頭。

    “辛琛第一次遇到這麼得理不饒人的女生吧?”張霧善搖搖頭,剛才辛琛的臉色可謂真是一變再變,第一次看到的人恐怕不會再認為他是那個呆呆的好好先生,“真是可憐他了,我們家小何還這麼小。”

    “西子滿二十了,可以結婚了。”江無波直接說道。

    結婚?張霧善差點沒笑出來:“哪有這麼快?現在的女孩子可不想結婚那麼早。”

    “我覺得西子想要的,不弄到手她不會放棄的。”江無波想了想,說,“看吧,我打賭明天那塊表肯定會在西子手上。”

    “你怎麼知道?”

    江無波目光轉了轉,落到張霧善手上的那本雜志上:“剛才西子一直盯著廣告來著。”

    張霧善了然,辛琛是個呆子,何羅西垂涎的目光自然不會是他……

    第二天,何羅西的腕上果然帶著辛琛的那塊男表,她並沒有拿出來炫耀,而是放在袖子裡面了,若不是張霧善刻意去看還看不出來。

    張霧善不由得感慨:“無波,你的洞察力太高了。”

    江無波卻歎氣道:“因為西子看廣告的眼光,跟我一個師弟看到荷葉雞的目光一模一樣。”

    “然後?”張霧善好奇道,這是江無波第一次主動提到她在老家的師兄弟。

    “然後……”江無波皺了皺鼻子,說,“不管是不是他的,他都會想辦法吃到,最不好的是,如果做得不好,他還不會罷休,非要別人做出一只好吃的給他吃,他才肯罷休。”

    “如果別人不肯給他做呢?他要自己做?”

    江無波回憶起某些往事,搖頭:“他自己不會動手,就只會命令別人做,如果不做給他,他就不睡覺,他不睡覺……”江無波的鼻子又皺了皺,有些不贊同,但又不是那麼強烈,“他不睡覺,我們都不能睡覺了。”

    “聽起來,他倒是小霸王。”張霧善一頓,問,“那他武功是不是很了得,能讓你們這麼怕他。”

    江無波安靜了好一會兒才說:“應該說,他在我們這一班,是最弱的。”

    張霧善挑眉:“那你們是……”

    “他們怕一不小心忍不住出手打死他……”張霧善小聲道。

    張霧善這下子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她注意到江無波用了個“他們”,說明江無波對那個師弟的態度跟一般同門不一樣,大概是有什麼特別的交情吧,江無波雖然年紀小,但是很懂事,是會不自覺就照顧弱小的那種人,如果那個師弟真的很弱,江無波多半時候都會留意他的吧。

    江宿給張霧善帶來了肯定的消息,呂大宏准備要改變地鐵方案了。

    張霧善心裡打了個警醒,終於到了這個時刻。

    等到新的地鐵方案出來,整個雲城一片喧囂,因為新的方案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包括張霧善。

    張霧善當初讓江宿幫忙投資的時候,是憑借印象中裡呂大宏改動過後的路線來的,可現在,呂大宏確定的五條路線完全變了兩樣,根本就不是記憶中的樣子。

    怎麼會這樣呢?

    張霧善有些驚慌了,雖然她重生之後帶來了很多變化,可這些變化都只限於少數人的變化,像這種大范圍的變化……難道是她帶來的蝴蝶效應嗎?手心忽然就變冷了,張霧善低頭一看,竟然出了冷汗。

    她急忙開車去博藝找江宿,她剛到博藝,羅尚清就得到消息了,在她進到江宿辦公室前,他攔住她,問:“你來這干嘛?”

    “我來看看著這家公司還值不值得花心思。”表面上江宿目前在雲城的投資都因為地鐵方案的更改而陷入僵局,博藝很快就要面臨一個大危機,張霧善在意合情合理,所以她口氣很不好。

    羅尚清警告道:“我知道你著急,可是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博藝倒了,但是你別給我添麻煩。”

    “我怎麼給你添麻煩了?”張霧善不耐煩道。

    “你現在什麼都不需要做,只需要以女朋友的身份安慰他,其余的交給我來辦。”羅尚清說道。

    張霧善仰起臉,好奇道:“你想怎麼做?”

    “你不用知道那麼多,我不會害你的。”羅尚清保留道,“你最近最好多陪陪他,多帶他出去轉轉。”

    張霧善勉強嗯了一聲,才進到江宿的辦公室。

    江宿看到她,示意她坐下,目光又回到電腦屏幕上。

    張霧善沉默了很久,說:“我看到新出的地鐵方案了。”

    江宿聞言便移開視線,看著她,問:“你擔心?放心,我都安排好了,只是一點小損失而已。”

    “我只是覺得……”張霧善不知道該怎麼跟江宿解釋心中的強烈不安,她總覺得這次改變得太多了,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當初那三千萬……白投資了。”

    江宿看著她,招呼她過去,將她抱在懷中,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說:“不用怕,就算一切都跟預期不一樣了,你還有我呢。”

    張霧善猛然抬起眼睛盯著江宿。

    作者有話要說:補昨天的,今晚還有一更,可能會較晚。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6:22:19

102 愉快

    江宿那句話,張霧善總覺得有特別的意思,可江宿卻再沒什麼特別的神色,只是讓她配合羅尚清的計劃,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於是她就盡職地做一個關心男朋友的女人,經常過來找江宿,“開導”他,“寬慰”他,還經常纏著他出去散心,江宿為此錯過了不少重要會議,結果都是由羅尚清主持完成的。

    博藝裡漸漸傳出一些不好的話題,有風向開始評判江宿這個總裁究竟稱不稱職,投資失敗在前,沒有及時拿出補救方案打消公司內部的恐慌在後,有人甚至在打賭他能不能帶領博藝上下克服這次的難關。

    “消息是他放出來的?”張霧善問道。

    江宿搖頭:“是我。”

    張霧善想了想,說:“你想讓他快點出手?”

    “事情不能再拖了。”江宿解釋,“跟呂大宏的合作不是長久的,他也遇到一些困難,不可能會一直等我,如果我不快點解決掉,很可能他會等不下去,掉頭跟我舅舅合作,到時候我可就只能背水一戰了。”

    張霧善心中明白,但還是有些不放心。

    “你只管做好你的事。”江宿寬慰她,“我有需要,會跟你說的。”

    “嗯。”張霧善點頭,垂下眼睛。

    地鐵方案的變更,羅尚清的損失也不小,但是他花了點手段,買了點門道,得到比呂大宏上頭的大人物的允諾,所以他安心不少,決定開始收網。

    於是,他開始生病住院,幾次下來,他便“謹遵醫囑”留院養病了。

    江宿前去探望,羅尚清還特意安排醫生過來查房,讓醫生交代他不要傷腦筋,要安心養病。江宿只能勸他好生休息,公司的事不好怎麼提。

    羅尚清心裡很舒坦,因為這個時候博藝肯定是面臨內憂外患,不僅博藝總部,各地的分公司都發生了大大小小的問題,每一件都不得不由總裁親自解決才有進展。江宿這個時候肯定是忙不勝忙,肯定想他回去幫忙解決。這些都是他一手做出來的,他怎麼可能會插手呢?等到江宿忙得精疲力盡,他最後的殺招出來……

    天下該是誰的,就是誰的。

    江宿開始忙碌起來,這個會那個會,這個地方那個地方,張霧善很難見到他一面,她知道羅尚清開始動手了,她想幫忙,可卻不知道應該怎麼幫,只能將張霧善這個角色該做的事做好,不出任何紕漏。

    江宿每天忙得頭大,可羅尚清預計的場面卻沒有出現,銀行並沒有對博藝的資產進行冰凍,反而還對博藝進行貸款,而上級的事也遲遲沒有下來,這樣羅尚清很不安心,他便提前出院,回到博藝。

    俗話說,老將出馬,一個頂倆。

    羅尚清回到博藝後,重點抓了幾個項目,公司的大體運作逐漸恢復正常了,遠在外地的江宿急忙趕回公司,特別召開了一次公司大會,對羅尚清表示感謝。

    羅尚清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趁機將樹立自己的威信,同時下了很多狠招,讓他的人上馬。不僅如此,他還與外人聯手,暗地裡給江宿下了很多絆子,而江宿因為大員的損失,加上對現有人員的不信任,很多事不得不親力親為,忙得焦頭爛額。

    張霧善沒有刻意去了解博藝的事情,但從新聞和羅尚清的反饋來看,江宿過得很辛苦,她想,羅尚清差不多已經陷入江宿一早設計好的圈套了吧。

    張霧善本人也逐漸忙了起來,《V雜志》的宣傳後,“蛹·蝶”的客人也逐漸多了起來,經過了幾次磨合,她確定了一家合作的團隊,她主要進行婚禮及婚紗設計,具體的案子則交給對方去落實,取長補短,兩相得益,合作愉快。

    最初她打算擴大工作室的規模,可想了想,覺得這種與婚慶策劃合作的方式也不錯,因此就沒有招人的想法,有時候忙不過來,就把“原蕾”的幾個人抽出來幫忙,幾次下來,基本上就固定了人員:李瑞全權負責“原蕾”,陳穎和何羅西則跟著“蛹·蝶”。

    陳穎和何羅西既興奮也擔心,興奮的是可以嘗試更多新鮮的事,擔心的是怕跟不上張霧善的要求。

    “當初原蕾也是這麼隨意就弄起來了?真不可思議。”何羅西喃喃道。

    陳穎深以為然,當初她剛到“原蕾”的時候,已經初具規模了,那時候聽說是張霧善和李瑞弄起來的,她還有點不相信,可現在,“原蕾”的名氣在雲城可是響當當的,收費比起之前不知道高了多少,可客人不減反增。

    “我什麼時候也能拿到李瑞那麼高的薪水就好了。”陳穎無比羨慕道。

    “我們又不是李瑞那個變態,給他多大的壓力,他就變出多大的動力來。”何羅西抱怨道。

    陳穎默默地點頭,決定要好好努力。

    不得不說,重生給張霧善帶來了很多便利,她選擇當模特的那個女明星不久果然就結婚了,那個曾經艷極一時,有著“妖姬”之稱的女人,終於肯放棄她絢麗的單身生活,嫁入豪門,這個給娛樂圈帶來極大的轟動,全華語媒體的焦點都在這件事上。

    張霧善沒有錯過這個機會,以一套“花火”的婚紗拿到了女明星的婚禮策劃權。

    這跟此前許穎兒的婚禮不同,這是真真正正的大明星的婚禮,全程的點點滴滴都放在全世界的眼皮底下進行,無疑是對張霧善的最大考驗。

    張霧善沒有沾沾自喜,也沒有猶豫害怕,她以一貫的作風,強力將女明星的風華在世人面前再一次完美地綻放,讓這個既妖且魅的女人變成世上所有女人夢中最理想的新娘。

    更讓人眼前一亮的是,婚禮結束後根據女明星收藏愛好而舉行的“夢幻復古之夜”,藝人們打扮得很復古地前來參加宴會,有的人是十七世紀的貴婦,有的人是神話中的女神,有的是精靈,有的是騎士,有的是漢服,有的是吸血鬼,有的是埃及艷後……

    張霧善是和呂澤堯出席了這個宴會。

    呂澤堯打扮得較為正常,十六、七世紀的歐洲紳士,剛好適合表演鋼琴,一時風頭無人能比。

    張霧善則出乎意料地選擇了舞女的打扮——金色的蓬卷發,寶藍色綢面小上衣,白色誇張的墊肩,白色的泡泡短裙,黑色網眼絲襪,黑色的松糕短靴。

    大俗既大雅,說的正是這一刻的張霧善,換了別個小女生來穿這一套衣服,多半會被看成是電視台給人伴舞的,可到了張霧善這兒,配上長眼線和彩色長睫毛,竟然給人一種明明年紀小卻硬要扮成大人的小女生的感覺。只比她大兩歲的呂澤堯站在旁邊,平白添了種“老牛吃嫩草”的感覺。

    張霧善再一次成功了,她得到了很多高度的評價。

    “我很替你高興,善善。”呂澤堯真誠地說道。

    張霧善想起三年前的那些漸漸遠去的記憶,輕輕一笑,說:“謝謝。”

    能聽到她這樣說,呂澤堯心裡多少有些激動,有些事真的是回不去了,可有的人,卻會一直珍藏在心中。

    “下下個月我要到香港開音樂會。”呂澤堯又說道,“我可不可邀請你幫我?”

    “我?”張霧善挑眉,“做什麼?”

    “我想嘗試一下不同的音樂會。”呂澤堯解釋道,“這一次主要是答謝樂迷,不算商業出演,自主性大一些,我想用特別一點的形式來回報我的樂迷。”

    張霧善想了想,便答應下來,下下個月,那就六月份,還沒到八月份,她可以確定這部分的時間。

    這就是命運吧,那一年的六月,她也去了他的音樂會,而這一次,她卻是以不同的身份去的。

    張霧善的名聲逐漸起來了,來找她的人越來越多,但她很挑剔,接下的案子不多,但也沒得罪多少人,因為許家和利家的事很多人都知道。

    陸喬上門,倒是很出張霧善的意料:“你要結婚?”

    陸喬搖頭:“我要婚紗。”

    “婚紗?”張霧善確認道。

    陸喬很認真地點頭:“越快越好。”

    張霧善眉梢挑得高高的:“你不要告訴我,你要穿著婚紗去向Mike求婚。”

    “你管那麼寬!”陸喬板著臉反問道,“一句話,行不行?”

    張霧善哼一聲,說:“行,怎麼不行?不過我先說,我的婚紗收費可是因人而異的。”

    陸喬立刻從皮甲裡拿出一張紙拍在桌上,說:“隨你填!”

    張霧善瞄了一眼,空白支票,真是慷慨,只是慷慨錯了對象。

    “你回去等消息吧。”張霧善說道。

    陸喬還想說什麼,但她跟張霧善打交道有幾次了,多少知道張霧善的性子,便忍住話離開了。

    張霧善拿起那張支票放到眼前看了很久,問:“無波,你說我該填什麼數字好呢?”

    江無波有些奇怪,問:“姐,你缺錢嗎?”

    “不缺。”張霧善說道,“可總有人缺,不是嗎?對了,你昨天說的你們老家那座橋,不是快破了,你們上學都是要踩著鐵鏈子過去的嗎?”

    “是啊。”江無波點頭,不明白張霧善為什麼會提到這個。

    “陸喬,路橋,不是緣分是什麼?”張霧善抿嘴一笑,“你估計修好你們老家那段路,要多少錢?”

    “啊?”江無波呆住了,“姐,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人家陸喬小姐那麼慷慨,我們不收,好意思嗎?”

    江無波有些急了:“我、我……我們還是問一下Mike吧……”

    “跟他有什麼關系?”張霧善拿起來筆在支票上填了一個數字,看了看,收到抽屜裡了。

    江無波看到那個數字,終於松了一口氣。

    張霧善大概知道陸喬的打算,自從上次《愛的錯位》後,陸喬的電影之路就進展得很順利,經紀公司決定讓她發展海外市場,因為她的妖冶之風很適合在海外發展。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她以後的工作重心就在國外了,很少會回到雲城,而她和Mike的關系又一直僵在那裡,她不是猶豫的人,估計是想給這段感情做一個了結,要麼復合,要麼徹底分手。

    可Mike是怎麼想的呢?自從教堂一面後,張霧善知道他們私底下見過不少次了,可Mike一直沒有跟她提過這件事,她有些弄不懂。

    不過,這是Mike和陸喬的事,她不宜插手過多,還是留著給他們折騰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網絡,無語了……

    N個瀏覽器都沒用……



103 貴重


    給陸喬的婚紗很快就做出來了,陸喬看到支票上的數字有些不敢相信:“怎麼就我的婚紗這麼廉價?”

    “對你來說,是挺廉價的。”張霧善垂下眼睛看著支票上的數字。

    那個數字,不多不少,就是當初Mike那個小小理發店的幾年的鋪租,當時整理Mike的賬本的時候,她略看了幾眼,因為那時還不了解物價,很驚訝這麼便宜,所以就記住了。

    Mike為了等陸喬而開的那個小店,也因為陸喬而關閉,這份情感,陸喬會放在心上嗎?會珍惜嗎?

    張霧善覺得自己心中脹滿了一種不舒服,猶如自己好不容易才帶熟的孩子就要還給別人一樣,但她明白,Mike肯定不願意她去插手這件事。

    張霧善不關注,不代表別人不好奇,幾個女生之中,陳穎在原蕾的時間最長,所以她很在意這件事,在她的明示暗示之下,何羅西帶頭去偷看,江無波也跟著去湊熱鬧了。

    Mike,最終沒有接受陸喬的回歸。

    這很出張霧善的意外,因為Mike對陸喬始終放不下,而陸喬似乎也無法將Mike視若路人,兩個人的感情或許不那麼堅定,但也只是欠缺一個契機,只要陸喬願意在飛翔的時候回頭看那麼一眼,一直等待著的Mike就會義無反顧地展翅跟上。

    陸喬應該也是這麼認為的,所以她拿著婚紗去找Mike,但Mike考慮的是不同的東西。

    據江無波的轉述,陸喬帶著婚紗沖進原蕾的時候,整個店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只剩下悠揚輕淡的純音樂,而Mike根本沒有放下手中的工作,只是看著鏡子中因為奔跑和緊張而氣息不穩的陸喬,說:“再過三個月我要請假回家。”

    陸喬愣了一下,問:“回家?”

    “我爺爺九十大壽。”Mike平靜道,“我很多年不回去了,該回去盡盡孝心了。”

    然後,兩個人莫名其妙地沉默了。

    陸喬咬著牙,一直盯著Mike,最終抱著婚紗離去,她留給Mike的只有一個話——你以後最好不要後悔而來找我,我可沒有這麼閒!

    《愛的錯位》裡,樊仲拿著婚紗去挽回穆曉楠,兩人喜極相擁的情景被尾隨樊仲而來的高瑩看到了,高瑩因此嫉妒不已,在樊仲和穆曉楠結婚時帶著所有人前去破壞,可最終,樊仲和穆曉楠還是在一起了,真愛勝於一切。

    那現實中這種在期待和等待中反復自我加強,最終卻不能敵過時間和距離的消磨的感情,難道就不是真愛了嗎?

    張霧善感慨萬千,對著陸喬退回來的婚紗發呆,她要怎麼處理它呢?

    過了一段時間,《V雜志》細心的讀者就會發現,編輯有感的文章背景很特別,文字浮在圖案上面,字字讀來讓人舒暢,而地下的圖愛,層層堆疊的是很多張不同女孩子的照片,這些女孩子看起來都不是模特,都是一幫平常的小女生的樣子,她們表情豐富,身材各異,唯一的共同點是在不同的穿著下,都套著同一款婚紗。

    這一件婚紗是百搭的?當然不是,不是所有的女生都適合那件婚紗,可每個女生都願意嘗試著穿起它,不管好不好看,而這期的編輯有感的主題是——每個女生心中都有一件婚紗,那件婚紗的名字叫夢想。

    “夢想,你的夢想是什麼?”陳穎問著何羅西。

    何羅西想了想,翻了個白眼,說:“說出來你肯定不相信,我正兒八經對待過的夢想是以後要做個將軍。”

    “啊?”陳穎果然一臉驚訝,“將軍?為什麼呀?”

    “因為……”何羅西皺著鼻子有些厭惡,“我做了將軍,就可以命令所有的下屬不要整天工作,准時下班回家,多跟自己的孩子聚聚。”

    辛琛一怔,陳穎沉默著,伸手拉住何羅西的手。

    張霧善合上雜志,看了何羅西一眼,說:“說起來,可能我的夢想更可笑。”

    幾個人都看過來,張霧善慢慢地開口說:“我以前一天二十四個小時,可以每天花十六個小時來練鋼琴,你們知道是為了什麼嗎?”她頓了頓,等別人回答就說,“因為我爸說喜歡有一個會彈鋼琴的女兒。”

    大家都知道張霧善家裡的那點事,頓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其實也不用說什麼,人總是在不斷變化,心中所在意的東西也在變化,她為了那些怨恨和不甘重新回到這裡,可現在,那些負荷在心懷,難以紓解的糾結早已消弭,她心中最大的牽掛,竟然是重生後才得以想起的那個人。

    他現在在做什麼呢?

    羅尚清問她要了紀筱筱的地址,她依了他的意思告訴了羅尚清,羅尚清想必正拿著這件事威脅他吧,因為他跟著去了紀筱筱休養的美國。

    說不擔心是假的,可她能做什麼呢?他和羅尚清之間已經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地步了,而他選擇了隱瞞家裡人,獨自一人承擔,她想他也不情願她過多參與,因為不管結局如何,他都不想他和她的共同回憶裡有過這段不堪回目的記憶。

    這些,都是她最近漸漸想通的。

    每個少女心中都有一個夢想,年少時江宿的夢想是怎麼樣的呢?她想她是知道的,因為他對她說過。

    他說,他想駕駛著最炫目的越野車走遍地球的各個角落。

    然而他最終為了父親,為了博藝,放棄了這個夢想,還與他那麼尊敬著的舅舅針鋒相對。他終於變成了父親眼中可以放心讓母親依靠的兒子,而她呢,也想成為讓他信賴的伴侶,只是,她這個心願,能不能得到神的眷顧呢?

    時間過得很慢,流逝的每一分每一秒對張霧善來說,都是煎熬;時間又過得很快,從三年前到現在,她一直都活在不確定中,始終不敢給自己給別人一個承諾。

    時間這樣不受約束地來到了七月底。

    “帶你去一個地方。”羅尚清來找張霧善。

    張霧善看著日歷上刺眼的數字,問:“去哪裡?”

    “海南。”羅尚清慢慢說道。

    張霧善有一絲驚愕,壓抑著表情跟著羅尚清飛往了海南,來到了海邊的那個小山坡,來到了江博成的墓前。

    看來,事情真的是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了,張霧善恭敬地將手中的花束放到墓前,站起來看著羅尚清。

    羅尚清看著江博成的照片許久,然後轉頭看著大海,說:“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帶你來這裡?”

    “要放手一搏了嗎?”張霧善說道。

    羅尚清沒有回答,沉默了許久,問:“你們見過面吧?”

    張霧善瞄了瞄墓碑,點頭:“江先生住院的時候,江宿帶我去過幾次。”

    “你覺得他怎麼樣?”

    張霧善想了想,說:“挺不像江宿的,脾氣很好,只是偶爾對江宿很失望。”

    “脾氣很好?”羅尚清失笑,“脾氣好,怎麼能讓整個雲城的人都尊稱他一聲江先生呢?”

    張霧善沒有接話,羅尚清又說:“我和他……既生瑜,何生亮呢?要是你肯早點放手,我也不至於這樣,我知道,你兒子這樣對我,不過是以牙還牙罷了……就讓我兒子來替我還這筆賬吧。”

    張霧善迷迷糊糊地聽著,覺得有些不對勁,她的心思是何等重,不過是幾句不著邊的話,又想到江宿之前對她的疏離,現在對她的保護,隱約猜到了羅尚清話中的含義。

    “你今天不會是提前來看風水的吧?”張霧善笑道。

    羅尚清側臉過來看她,她繼續說道:“血親也不過如此,我搞不懂,斗來斗去有什麼好的,不過是一間公司。”

    “哼,你懂什麼?”羅尚清歎息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始終不是頂峰,男人追求的,就該是至極。”

    “所以你就……”張霧善挑眉,看了看墓碑。

    “他那時候已經病入膏肓,我不過是……”羅尚清慢慢地說道,“順手推舟而已。”

    張霧善臉色一變,差點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竟然是真的!

    “江宿……知道嗎?”張霧善顫抖著聲音問道。

    “應該知道吧,不然,他不會防備我。”羅尚清想到了什麼,臉色變得很難看,“我早該察覺的,他把家裡的兩個人支走的時候。”

    江宿知道,他怎麼會知道的?他是什麼時候知道的?他怎麼能接受這個真相的?一個是父親,一個是舅舅……竟然比她以為的還要惡劣。

    他一直不肯跟她說,是怕她接受不了吧,她雖然和江博成接觸沒多少次,但她真心把江博成當做自己的父親來看待,如果她知道這件事,只怕……只怕……

    羅尚清看到張霧善的身體不斷顫抖著,臉色青白,便說:“你怕了?”

    “之前我不知道就算了,可現在我知道了你是他的殺父仇人,我可不想插足。”張霧善咬著牙說道。

    羅尚清輕輕一笑:“放心吧,他再怎麼樣也不會傷害你的。”

    “你怎麼敢確定?”張霧善狠狠地瞪著他。想到竟然是這個人害死了江博成,她心裡的怒海翻騰著叫囂著,可是她不能,所以她只能強迫自己忍著,忍著,江宿都可以忍了,為什麼她不可以?

    “就憑你腳上的鏈子,我就敢確定。”羅尚清解釋道。

    張霧善一怔,低頭看著自己光潔的右腳踝的那根鏈子。

    羅尚清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來,她腦袋裡卻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起來。

    “那根鏈子是江博成建立博藝後拿著第一筆利潤給我姐買的求婚禮物,在江博成眼裡,這根鏈子比結婚戒指還重要,後來他給了江宿,讓他送給自己想要廝守一生的女人。江宿送給了你,你說,他怎麼會捨得傷害你呢?”

    不過是一根鏈子而已,戴在腳上就跟沒戴是一樣的,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懶得取下來。

    怎麼到了羅尚清這裡,就成了這麼貴重而具有深意的東西了?

    張霧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強打著精神應付著羅尚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雲城的,她回到家,夜裡突然就發高燒起來,等到她醒來,已經是兩天以後的事了。

    “你看你,不過是吹了一下海風就發燒了,太嬌氣了。”江宿看到她醒來,抿著嘴笑道,他伸手扶她起來,幫她理了理頭發,看她一直盯著他看,問,“怎麼了,病糊塗了?”

    張霧善收回實現,清了清嗓子,說:“真丑。”

    “誰?我嗎?”江宿摸了摸臉,歎氣道,“還不是因為你,我可是盡忠職守地下來飛機就過來陪你了,你倒好,一起來就抱怨?”

    “只是……”張霧善頓了頓,積起莫大的勇氣,問道,“你對我,只是盡忠職守而已嗎?”

    作者有話要說:文很快就要完結了啊,小淳還是很忙啊,討厭這個公司!新文要寫誰好呢,嘿嘿,聰明的娃兒應該猜得出來吧,大家來點番外吧,我盡量滿足大家的要求。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6:23:22

104 恐懼

    江宿挑高的眉梢,久久沒有放下。

    “不知道你口中的職責,跟我認為的,是不是一樣。”他說道。

    她口中的職責?張霧善拉著被子,想起前世與今生的截然不同,想起自己曾經的失落,心中既害怕又迷茫。他和她開始得那麼荒唐,甚至當時她自己都覺得必定很快就厭倦分開了,她抱著這樣的心態,又怎麼能正式江宿的一舉一動呢?

    可羅尚清的話至今還在她耳邊回響,那根鏈子……在她的記憶中,江宿和她離婚時也沒有收回去,一直放在她這裡,她記不起有沒有摘下來……

    如果羅尚清說的話是真的,那他跟她離婚了,卻沒有收回鏈子,意味著什麼?

    張霧善覺得自己的心都疼了,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江宿立刻將她抱在懷中,問:”怎麼了?”

    “我……”張霧善看著他的臉,“那根鏈子……腳鏈,不見了,不知道掉哪裡了。”

    江宿一愣,立刻說:“不就是一根鏈子嘛,掉了再買就是了。”

    “嗯。”張霧善點頭,在江宿的扶持下爬起來,去洗漱,她留了個心眼,把水龍頭擰開,讓水一直留著,然後偷偷地從門縫偷看出去。

    江宿背對著她,不知道在想什麼,然後就聽到他大聲問她:“你待會兒想吃點什麼?”

    張霧善趕緊對著洗手間裡面含糊地說了一句:“你決定吧!”

    江宿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後,接著整理被子,張霧善開始以為他是在收拾被子,可看了一會兒,才看出他是在抖被子,然後掀開,頭低得低低的,顯然是在找東西。

    張霧善閉上眼睛,摸了摸放在手心裡的鏈子,心裡越發疼得厲害。

    洗了臉出去,她將鏈子往床頭櫃一丟,然後去拿衣服來換。

    江宿拿起鏈子看了看,問:“不是說丟了?”

    “哦,在洗手間看到了。”張霧善一邊換衣服一邊說道,她套了件黑色連衣裙,坐到梳妝鏡前擦臉。

    江宿認真檢查完鏈子,確定沒什麼問題後,才蹲下來戴在張霧善腳上。

    張霧善本來想趁機問問,可看到他著她的頭頂,卻什麼也沒有問出來,任由他戴上。

    “這幾天,風頭很緊,你不舒服,就不要出去了。”江宿跟她說,“等到了中旬,事情也該了結了,我跟你出去玩玩,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嗯。”張霧善低頭看著他。

    江宿欲言又止,張霧善手上動作沒動,說:“我知道了,這幾天我就呆在家裡了。”

    江宿的表情這才松了松。

    張霧善畫好了眉毛,問他:“紀小姐怎麼樣了?”

    “沒什麼了,周寧已經出面了。”江宿簡單地將事情交代了一遍。

    羅尚清找到紀筱筱和她的孩子,跟江宿談判,江宿二話不說就答應了,本來羅尚清勝券在握,可中途殺出個周寧跟江宿搶老婆和孩子,因為周寧之前代表謝長林跟羅尚清有不少接觸,知道不少羅尚清的事,羅尚清動他不得,最後只能眼睜睜看著周寧將紀筱筱母子二人帶走。

    “所以,到現在你舅舅還是弄不懂那小鬼究竟是不是你的娃?”張霧善總結道。

    江宿點頭。

    “可是那對他有什麼影響嗎?他又沒什麼損失。”張霧善不解。

    江宿笑了,有些勉強,說:“那本來是他的殺手鑭之一,現在沒了,就只能亮出最後的招了。”

    “最後的招,是指?”張霧善大膽地猜測,“親情?不會吧。”

    “為什麼不會?”江宿反問道。

    張霧善沉默了一下,說:“那天,他帶我去看爸爸了。”頓了頓,繼續說,“如果他還要繼續,你說他是沒辦法回頭,還是不願意回頭?”

    二者有著本質的區別,相信江宿也在糾結著這個問題,只是他從來不跟人討論這個。

    “沒辦法回頭了吧。”江宿低低地說道,“畢竟……”

    “我知道。”張霧善急忙打斷他的話,不讓他說出來,“我知道,我知道的……你不用說。”

    “你怎麼知道的?”江宿抱著她的腰,將腦袋埋進她胸前,說,“你不該知道的。”

    “爸爸他……”張霧善努力地逼回眼中的潮濕,問道,“他知道嗎?”江博成臨死前知不知道羅尚清對他做的事?

    “不知道。”江宿如是說,“他不會知道的。”

    張霧善想起那張即使被病痛折磨見到她還是會微笑的臉,淚水終於還是忍不住掉落下來,滴落到江宿的臉上,江宿定定地看著她,站起來,低頭吻著她越掉越多的淚水。

    接下來,江宿不再出現,但每天都會發信過來給張霧善,而張霧善很快地將手頭上的事派出去,每天呆在家裡睡覺上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難得地當起一個米蟲。

    張霧善想起江宿想要在會卿樓補辦婚禮的事來,心裡的惶恐又多了幾分,她在空空的房間裡坐立難安,想去找江無波說話,可看江無波上網跟人聊天聊得正起勁,又折回來了。

    來來回回走了幾遍之後,她便拿起筆和紙,認真給自己設計婚紗。

    要補婚禮的話,沒有婚紗怎麼行?可她從來沒有想象過自己穿婚紗的樣子,會是什麼樣子呢?

    鏡中的自己,換了發型,依舊是短發,消瘦的臉龐和身體,眼神黯然,根本不像要披上婚紗的女人,她要給這樣的自己一套怎樣的婚紗呢?

    林月桐長達三個多月的蜜月終於結束,她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過來看張霧善,吉安到張霧善臉色不好,問了幾句,張霧善保證沒什麼問題後才放下心來。

    “媽,我王叔他……怎麼樣?”張霧善忽然問道。

    林月桐有些奇怪:“什麼怎麼樣?”

    “就是……你知道的。”張霧善暗示道。

    林月桐還是沒明白,張霧善誇張地看了看她,說:“看滋潤的臉色,應該還不錯吧。”

    林月桐忽然就明白過來,臉色漲得通紅:“善善……你怎麼能這樣……”

    “我怎麼樣?”張霧善反問,問得林月桐只想逃跑。

    母女倆打鬧了一陣,林月桐才想起今天來的主要目的,她正了正臉色,說:“善善,江宿那邊怎麼回事?”

    張霧善一聽,立刻皺眉:“干嘛這麼問?”

    “你姑姑還有……你爸,跟我說了一些,我沒聽懂,好像是他公司出了大問題了,是嗎?”

    “大概是吧。”

    林月桐頓時詫異道:“大概?善善,你怎麼都不關心?”

    “我關心有什麼用?”張霧善也奇怪道,“我又不能做什麼,再著急還不是干著急?再說了,他公司出了大問題,跟姑姑他們有什麼關系?”

    林月桐呆了呆,訕訕道:“他不是你男朋友嘛,關心一下很正常吧。”

    張霧善撇撇嘴,說:“之前不是還反對?”

    “本來以為你們只是玩玩……”林月桐擰著眉頭想了想,說,“雖然我弄不懂當初你爸麼會說你是江宿的情婦,但實話說,之前我也不看好你們,畢竟歲數上他大你那麼多,而且你們兩個都是要強的,他們江家又那麼復雜……可那麼久過去了,我還能說什麼呢?你爸估計也是這麼想的吧。”

    張霧善悶悶地沒回答。

    “你們什麼時候定下來?”林月桐又問。

    張霧善看著的手指,半天才說:“等他有時間吧。”

    得了准信,林月桐立刻高興起來:“那媽媽是不是該給你准備嫁妝?”

    “嫁妝你不是早給了?”張霧善指的是那一千萬。

    “那個算什麼嫁妝,行行行,我跟你王叔叔好好商量一下。”林月桐打斷她的話,樂呵呵地給王行舟打電話。

    活該王行舟倒霉,剛結了婚,就要嫁女兒。

    張霧善看著手機中的2011-8-8發呆,手指緊了緊,終於還是什麼都沒說。

    然而林月桐這份高興很快就被江宿失蹤的消息消滅了。

    最先察覺的是張霧善,因為當天江宿沒有給她發短信,她一直等到凌晨都沒有等到,給他所有的手機打電話都是無法連接,她心中不安,便給樊律師打電話,樊律師還不知道這件事,他立刻答應想辦法聯系一下跟江宿一起出行的人,可等到第二天還是沒有聯系得上。

    張霧善站在窗邊等了一個晚上,等到了8月11號,還是沒等來江宿的消息。

    她使勁按捺住顫抖的手,給張佑嬌打了電話,讓她幫忙看一下是怎麼回事。

    “你這孩子,男人有時候就是這麼不經心,你別太放在心上。”張佑嬌勸道。

    張霧善沒再說什麼,她不知道該怎麼對別人說起心中擔憂和恐懼,8月11日,對她來說真的是黑色的。

    11年的那天,她死了,然後重生;09年的那天她被張佑棠打耳光,離開張家;10年的那天,她看到何羅西吃藥丸,心神俱滅;現在,又到了11年的這一天,會有什麼事發生呢?

    她越想越害怕,趕緊跑到洗手間胡亂洗了把臉,想要去博藝看看,沒成想動作太急了,穿衣服的時候刮到了耳朵,弄得她直生疼,她對著鏡子弄下衣服的時候,目光劃過左耳上的耳環。

    我把我們家地址刻在上面了,哪天你迷路了,你就可以從上面找到歸路了。

    那天江宿是這麼說的,張霧善心一驚,臉色刷地就白了,她想打電話給那個醫生,卻發現自己沒有他的電話,便拿著手機就跑出去。

    江無波正在做晨間吐納,看到張霧善急匆匆地跑出去,便跟她媽說了一聲,飛快地跟出去。

    張霧善根本就管不了那麼多,江無波剛剛上了車,她便開足馬力,將車子飛出去,弄得江無波什麼話也不敢說。

    聽了張霧善的來意後,那個古怪的醫生瞇了瞇眼睛,問:“這事你還是問小江吧,我不方便說什麼。”

    張霧善打量著那個醫生,正想著要怎麼逼他開口,一旁的江無波突然一腳邁上前,右手朝醫生揮過去,醫生反應也快,伸手一格一檔,江無波快速伸出左手,搭在他的手上,然後兩手一錯,醫生就被她架著逼坐到位置上,而他的脖子上抵著的,是江無波剛才順手從桌上抓過來的剪刀。

    “你沒看到我姐很急嗎?”江無波生氣道。

    醫生勉強鎮定下來,看著還沒反應過來的張霧善,說:“你不說,我還真看不出來,你說了,我還是看不出來。”

    江無波瞪著他,他舉起手,說:“好好好,怕了你這個小姑娘了,我說還不行嗎?”

    張霧善的目光立刻落到醫生的身上,胸腔裡的那頭小鹿,跳得異常迅猛。



105 不妙

    “那個耳環吧,就是一個耳環。”醫生慢慢將江無波抵在他脖子上的剪刀移開一點點,繼續說,“但在老一輩人看來,這玩意兒有點邪,同一對鴛鴦扣,戴在不同的人耳骨上,這兩個人就是同命鴛鴦了。”他看著張霧善晦澀難明的臉色,頓了頓,“當然,這種事毫無根據,可信可不信。”

    既然如此,為什麼當初江宿要讓她戴呢?

    “戴這個有什麼用?”張霧善問道。

    “不是說了,同名鴛鴦,同命,對短命的人來說,可以借著別人的陽壽來抵自己的陰壽,多活幾年,對於長命的人來說嘛……”

    自然沒有什麼好處,因為陽壽被短命的人借走了。

    “同命……”張霧善喃喃道,“這麼說,只要我活著,證明他也活著?”

    醫生想了想,說:“道理是這麼說的,不過你知道,道理是道理,事實是怎樣的,誰也說不准。”

    張霧善沉著臉離開,反反復復回想那段時間江宿的一舉一動,他不會無緣無故讓她戴這個,重點是他自己本人也戴,雖然那時是她隨口提的,但她相信如果她不提,他總會有辦法很自然地戴上那個耳環……難道他知道了?

    張霧善心下咯登一跳,如同被石塊狠狠在心房上砸了一道。

    他怎麼能知道呢?

    “你拿了我的左邊,我拿了你的右邊,咱倆合起來就是一體了。”

    一體嗎?張霧善腦袋裡一片混沌,心裡慌亂而惶恐,如同龍卷風肆虐過後的慘景,可想到江宿的用心,又隱隱生出更多地滿足來,有這樣一個人,全心全意、不顧生命地護著她,她何其有幸。

    重生是一道分水嶺,她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同一個世界,卻有了不一樣的自己,還有截然相反的江宿。

    上天對她那麼仁慈,是真的仁慈,還是……建立在平等條件下的公平呢?

    這一天她能安然渡過是不是因為所有的懲罰都落到江宿頭上去了?

    “無波,你相信同命嗎?”張霧善突然問道。

    江無波打量著她的神色,想了想,猶豫道:“不相信。”

    張霧善面色沉了幾分,江無波又開口道:“我原本都忘了,我雖然不信,但我也跟別人同命呢,不過不是用耳環。”

    張霧善差異地看向江無波,江無波舉起自己的右手,說:“我們是用紅繩把各自的五個手指綁著,連在一起,然後在廟裡拜過神明了。”

    “靈驗嗎?”張霧善緊張地問道。

    “這個……”江無波看了看自己的手,說,“他還好好的,我也好好的……”

    “那你怎麼會想到過命給他?”張霧善又追問。

    一句話問得江無波只想抱著張霧善大聲哭訴,可自己那點糗事說出來實在不雅,就含含糊糊地說:“當時年紀小,覺得好玩唄。”

    “好玩嗎……”張霧善無語極了,覺得自己真的是老了,跟這些小孩子竟然有代溝。

    回到家,張霧善又聯系了樊律師,還是沒有江宿的行蹤,8月11日在她的焦灼難安之中跨過了零點。當鬧鍾響起的那一刻,張霧善不知道自己應該是松一口氣,慶幸大難不死,還是該越發絕望,因為這份幸運有可能是借到江宿的福分……

    手頭上能利用的人脈都利用上了,可江宿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毫無訊息。

    張霧善等到了天明,決定不能干等,她要去找羅尚清打探消息,她相信這個時候江宿失蹤,百分百跟他有關,結果她還沒出門,就接到了羅藝清的電話,讓她趕緊去江家。

    江宿昨天剛沒有消息,羅藝清今天就從老家過來了,羅尚清的手腳果然夠快,看來他是想盡快將局面控制住。

    羅藝清一看到張霧善,立刻握著她的手紅著眼睛不說話,喪夫的沉痛剛剛愈合,現在又聽說兒子失蹤的消息,羅藝清再怎麼堅強也不過是一個女人,是一個母親,心中必定無比悲愴!

    張霧善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默默地握著羅藝清的手。

    兩個人都不是那種軟弱的人,沉默了一會兒,羅藝清對張霧善說讓她過來的原因。

    “阿宿做事穩重,我相信他會平安回來的,這件事……我已經跟局裡的領導說了,讓他們幫忙看一下,現在還有別的很急的事,我讓你過來就是為了這件事。”羅藝清解釋道,“消息不知道怎麼洩露出去了,公司現在處在緊要關頭,現在公司高層都鬧起來了,你知道我從來不管公司的事兒,還是你出面比較好。”

    張霧善詫異極了:“我出面?不合適吧?”她頓了頓,說,“舅舅出面不就好了,公司的事他再熟悉不過了。”

    “我也這麼跟他說的,”羅藝清歎氣道,“可他堅決不願意,他說他該休息了,是時候讓年輕人上來了,而且,之前他和阿宿好像已經達成了什麼協議,兩個人的工作不交叉,所以……”

    “所以?”張霧善還是不明白。

    “之前你去過公司吧,公司的人都知道你了,你代表阿宿出面給公司和外界一個信息就好了。”羅藝清說道,“不用怕的,到時候我和阿宿舅舅出來支持你。”

    張霧善沒有進過公司,不知道看起來這麼兒戲的程序做不作數,但她也知道,羅尚清可不管程序是什麼,他要趁這個時機說服羅藝清,讓他全權掌控整個公司就好了,但他又不能做得那麼明顯,就利用她。一個一竅不通的黃毛丫頭和一個經驗老道,在博藝身居高位的中年商人,一般人都會選擇後者吧?她出面,所有人肯定要持反對票,這個時候再挑一個跟他沒什麼關系的人將他拱上來,大家肯定會選擇他,這就是他的意圖吧。

    張霧善有點騎虎難下,答應吧,她一個人勢單力薄,只怕阻止不了羅尚清,不答應吧,又怕真亂起來還是趁了羅尚清的心。

    “我先問問老樊吧,看他怎麼說。”張霧善建議道,“我聽江宿說,公司的事大部分都是他經手的。”

    “也好。”羅藝清點頭。

    張霧善便給樊律師打了電話,她不帶任何偏見地說了整件事,樊律師嗯了一聲,回答說:“張小姐盡管去做,我這邊會安排好的。”

    張霧善跟樊律師打過不少交道了,知道他說到做到,當下便跟同意了羅藝清的建議,答應下午跟她一起去博藝。

    樊律師說讓她盡管去做,她能做什麼呢?

    她當然不會乖乖地任羅尚清擺布,雖然江宿含糊地說過一些博藝的事,可她到底還是不懂,鬧一鬧還行,不能指望她真的做點什麼,如果真有點萬一……不管江宿怎麼打算的,她是寧願放棄博藝,也不會讓羅尚清得逞。

    下午到了博藝後,公司高層及各部門負責人早已集聚會議室,這是張霧善第二次站在會議室的門口,同樣的地方,心境截然不同。她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對羅藝清微微點頭,邁開大步走進去。

    羅藝清代表江宿發了言,簡單地說明了目前的狀況,對江宿聯系不上的事沒有隱瞞,因為隱瞞也隱瞞不住,總會有人知道的,干脆敞開來說。

    “大家比我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婦人更加了解目前公司的狀況,我也不多說什麼,只是要求公司一切順利。”羅藝清的目光一一掠過底下所有人的臉,然後說,“在江宿回來之前,我提議讓張霧善代表江宿,實行總裁的一切事宜。”

    這句話,如平地起驚雷一般在所有人頭頂炸開,十分意外和驚愕。

    雖然大家都知道江宿很寵愛張霧善,甚至可以為了張霧善拖延公事,但讓張霧善全權代表江宿,多數人還是難以接受的。一時之間,議論紛紛,接下來,反對的聲音一聲比一聲高。

    張霧善看著所有狠狠刮到她身上的目光,又看了看左邊看不出什麼表情的羅尚清,說:“干脆讓羅總來好了,是他的話,你們就沒意見了吧。”

    羅尚清慢騰騰地看了張霧善一眼,說:“我老了,還是你們年輕人來擔當大任比較合適。”

    張霧善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一旁有一個人便開口了:“說得沒錯,之前不是有傳聞羅總和江總不和?雖然羅總沒這個心,但瓜田李下,我看羅總還是不合適,不然外頭胡謅點什麼,誰都說不清了。”

    張霧善暗暗稱奇,這個人真是有意思,竟然把羅尚清那點心思捅破了,不知道是江宿這邊的人還是純粹看不慣羅尚清,但她可不能錯過這個機會,她便立刻皺眉瞪著那個人,說:“你說的是什麼話,羅總可是江宿的親舅舅,幫忙看一下公司怎麼了?羅總對博藝的貢獻,別說幫忙了,就算真當總裁也不為過。”

    羅尚清瞪大眼睛看過來,張霧善卻沒看他,而是對著羅藝清說:“我覺得還是讓舅舅來比較合適,您看呢?”

    羅藝清看向羅尚清,表情有些松動。

    羅尚清趕緊拒絕,表示自己實在年紀大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心有余而力不足?”另外一個人哼道,根本就沒看羅尚清,表情不屑:“只怕有別的計劃吧?”目光又往張霧善這邊□了一眼,“我好幾次都不小心看到羅總和張小姐在外見面商量事情呢……”

    商量事情?只怕是密謀什麼吧,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想,當然事實也如此。

    張霧善立刻表現出很意外又很震驚的表情,演技拙劣,坐實了被人揭發真相的惱怒,所有人都保持沉默,目光不斷在張霧善和羅尚清面前來回移動,包括羅藝清。

    “我說的沒錯吧?”舉報人沾沾得意道。

    張霧善自然而然地看向羅尚清,羅尚清的雙頰因為憤怒而不斷抽動,他狠狠地往桌子上一拍,站起來,大聲說道:“張小姐肯定要進我外甥的門的,我做舅舅的,關心一下她怎麼了?”他憤怒地盯著剛才說話的那個人,“你想暗示什麼?我告訴你,今天我誰也不認,就認張霧善了,除了她,我誰也不服,你們看著辦吧。”說完拂袖離去。

    羅藝清想追出去,可張霧善伸手拉住她,對她搖搖頭。

    底下紛紛竊竊私語,沒有了羅尚清,羅藝清又不頂事,張霧善要怎麼上台呢?今天這會,開了也白開,還是要等江宿回來,可回不回得了,還是另外一回事呢。

    張霧善任由他們議論,低頭想事情,羅藝清緊張地看著她,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過了許久,會議室的門開了,樊律師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行人,他們走進來,把門關上,然後背對著門站著,一派肅穆。

    這種架勢,不少人多少看出來不妙,臉色大變。

    樊律師對張霧善點點頭,張霧善目光一沉,推開椅子,站了起來,看著所有人說:“今天就把事情了結了吧,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請各位把手機暫時放到桌上。”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正文完結,番外接上,還有兩天,我就放假了,歐也!

作者: asdf66    時間: 2016-2-17 16:23:47

106、善終——正文完結
  
  羅藝清被張霧善弄得一頭霧水,她不解地看著張霧善,問道:“張霧,你這是……”
  
  張霧善對她使了一個眼色,對底下緊張的人說:“我的事你們應該聽過不少,雖然我的名字裡面有一個善字,但我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我這個人很沒有耐心,也不想跟人斗什麼心思,但逼急了,我什麼事都會做得出來。”
  
  看到所有人都認真聽她說話後,張霧善又繼續說:“我不管你們心裡想什麼,在江宿回來之前,從這一刻開始,博藝由我全權負責,出了事,由我負責,如果你們有什麼意見,最好留到江宿回來再說,誰要是這個時候跟我挑梁子,不用以後,現在我就可以讓你知道什麼叫好看。”
  
  有人問到為什麼剛才她推選羅尚清,現在又反悔了。
  
  “那是羅總脾氣好,不跟你們見識,既然你們不肯給他面子,我也不想跟你們慢慢談,今天你們要麼同意,要麼離開,二選一。”
  
  “好大的口氣,就算是羅尚清也說不出這樣的大話來吧。”第一個開口反對羅尚清的那個人說道。
  
  張霧善眉一挑,說:“真要說起來,你是不是該叫我一聲——老板娘?”
  
  那個人還要說什麼,樊律師站出來,從包裡拿出一份文件,說:“這是江總很早之前就簽署的一份委托書,大家看了之後再討論。”他將文件放到投影儀下面,讓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文件上面寫著,如果江宿本人發生意外或超過24個小時無法聯系的情況下,特別委托張霧善為管理者代表,全權負責公司的一切工作,包括人事任免,財政支出等,簽署的日期為2008年6月24日,他們結婚一周年的日子,那個時候她還沒有重生,她和他距離離婚只差最後一步。
  
  原來江宿從那麼早之前就做了這些准備……
  
  張霧善覺得她的心髒實在無法再負荷更多的感動與遺憾心酸,她努力地繃著臉,面無表情地觀察著所有人的臉色,最後落在無比震驚地羅藝清臉上,說:“很抱歉,我和江宿一直瞞著您……媽。”
  
  “你們……結婚了?”羅藝清顫抖著聲音問道。
  
  “嗯,2007年6月24日。”張霧善說道,“在爸爸離開之前結的。”
  
  “哦……”羅藝清恍惚地應著,呆呆地坐在那裡,又問,“你們為什麼要瞞著?阿宿舅舅知道嗎?”
  
  “他當然知道。”張霧善微微一笑,說,“不然他為什麼會支持我出面?之前是因為我還在上學,怕家裡反對,一直沒機會公開,等畢業了,江宿又一直忙,我反倒不好意思說了,就一直拖到現在,媽不會怪我吧?”
  
  “那、那紀小姐……怎麼回事?孩子、孩子呢?”羅藝清緊張道。
  
  “唉,我跟他鬧脾氣呢……”張霧善一臉不好意思。
  
  戲演多了,謊話說起來一套一套地,已經不用打草稿了。
  
  不管羅藝清能不能接受,張霧善以管代的身份接替江宿已成為鐵板釘釘的事實,人們驚訝公司大權如此草率地落到一個毫無經驗的小姑娘身上,同時也驚訝於江宿和張霧善已結婚四年的事實,而羅尚清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是會議結束的兩個小時候之後了,他不僅錯過了最佳的機會,還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推了張霧善一把——他還等著張霧善向他求援呢。
  
  羅尚清立刻給張霧善打電話,質問道:“你不顯山不露水的功夫可真到家,竟然設計我?”
  
  “彼此彼此,”張霧善也撕開那層假象,直接說道,“你能利用我,我也能利用你。”
  
  “你別忘了,江宿的生死還掌握在我手中呢。”羅尚清咬牙切齒道。
  
  她當然沒忘,不然她還能讓他打電話過來威脅?她要頂住,要讓他繼續誤解。“那跟我有什麼關系?”她嗤笑道,“他回來了,我再厲害也不過他身後的女人,他要是回不來,那他的一切可都是我的了,感謝婚姻法唄。”
  
  “你……可真夠惡毒的。”羅尚清半天才冒出一句,顯然是被氣到了,“你以為你穩操勝券了?你還嫩得很呢。”
  
  “那就看誰的本事高了。”張霧善也不客氣道,“我可是名正言順,出師有名哦,丈夫下落不明,毫無經驗的妻子忍痛撐起整個公司,我怎麼能這麼感人?”
  
  嘟嘟的響聲說明了羅尚清的憤怒。
  
  憤怒吧,只要憤怒了,他就會露出馬腳,樊律師那邊就能找到破綻的——她絕不相信江宿會發生意外。
  
  為了證明自己並不在乎江宿,張霧善第二日便宣布要重組整個公司,改變整個運營方式,這簡直是荒天下之大謬,不亞於將整個博藝毀掉,自然引起整個公司上下,包括羅尚清在內的強烈反對,可張霧善對這些反對視若無睹,態度強烈,毫不留情地開除了幾個反對的經理,就不再有人敢明目張膽地說什麼了。
  
  對張霧善的舉動,沒有人可以阻止,因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她的權力范圍,這是她容許做的,也只有她才能做,因為江宿賦予了她這個權力。
  
  “江總快點回來吧,不然博藝真的要倒了。”博藝的上上下下的職員拼命地祈禱道。
  
  而管理高層則紛紛跑到樊律師那邊去,要求他出面阻止張霧善那個瘋女人。
  
  樊律師卻歎氣道:“你們希望我被炒掉?還嫌亂得不夠嗎?”
  
  最後所有人的憤怒都指向了羅尚清,因為張霧善的上台有他很大的功勞,殊不知羅尚清也被張霧善利用了,他甚至都花了錢去買她的人頭,可她竟然隨身帶著保鏢,毫無可趁之機,而江宿已經……他實在是有苦難言。
  
  過了半個月,江宿還是毫無消息,張霧善越來越暴躁,當她的指令第N次沒有落實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了,決定要賣掉博藝。
  
  這只是一個決定,具體操作她讓樊律師代為監控執行。
  
  羅藝清第一時間來找到張霧善,張霧善看著窗外,失神道:“人都不在,要這個公司有什麼用?”
  
  這樣的心情,羅藝清何嘗不知道?江博成走的時候,她覺得整個世界都塌了,幸好她還有江宿當寄托,可張霧善呢,什麼都沒有……
  
  “我等得夠久了,他一天不回來,我就賣掉一份,他十天不回來,我就賣掉十份,我就只等他十天……”張霧善低聲地說著,羅藝清站在她身後,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那種語氣,憤怒中帶著恐懼,令聞者感懷。
  
  拋售股份的消息一散布,第一個跳出來反對的竟然是張建平,他在電話裡氣憤道:“人家江家辛辛苦苦建起來的大公司,你憑什麼去折騰?”
  
  張霧善聽著張建平的訓斥,一直保持著沉默,什麼話也不說,掛了電話後繼續我行我素,不管張建平氣得在家摔杯子,真罵張佑棠養了個不孝女。
  
  “爸,你該想開點。”張佑嬌勸慰道,“你這會兒該慶幸善善這孩子是我們家的女兒,不然她可就有可能是我們家的兒媳婦了。”
  
  張建平和張佑棠頓時一哽。
  
  最氣憤的當然要屬羅尚清,他本來是想拿下博藝,可張霧善卻要把博藝賣給外人,他本來指望著羅藝清能勸住張霧善,可事實證明,張霧善這個人擰起來,真的是誰也拉不住。
  
  “我這個人,認錢不認人,你要有錢,你就買啊,我優先轉給你。”張霧善對他的冷嘲熱諷嗤之以鼻,“你沒這個本事就別到我面前來找茬。”
  
  等到第三天,羅尚清終於坐不住了,他秘密約了不少高層負責人在外聚頭,商議如何阻止張霧善瘋狂的行為,可他沒有料到,竟然沒有人赴約,現在博藝上下的人第一痛恨的人並不是張霧善,而是他,因為大家都覺得江總夫婦感情深厚,江太太因為江總失蹤的事心神不定容易沖動是人之常情,可當初極力要將張霧善推上台的羅尚清就沒那麼好運了,所有人的怒火都直指他。
  
  羅尚清沒有辦法,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有份建立的江山落到外人手上,不得不兵走險招,吩咐心腹將很早之前就預謀好的款項秘密地挪出來購買股票。
  
  樊律師一直都緊盯著羅尚清,羅尚清一動作,他便掌握了信息,第一時間告訴張霧善。
  
  張霧善呼出一口氣,說:“老狐狸!”終於抓到他的把柄了,這本來是件好事,可江宿還是沒有露面,又讓她更加心煩意亂,“公司就要沒了,抓到小辮子也沒用。”
  
  樊律師許久才說:“江先生是個有福氣的。”
  
  就怕福氣再多,也被她借走了。
  
  張霧善摸著左耳上的耳環,說:“如果我拿下這個耳環,你說他是不是就會回來了?”
  
  樊律師臉色一變,說:“千萬不要。”
  
  “也是,不能辜負了他這片好意。”張霧善喃喃道,最終靠在椅背上,陷入沉思。
  
  羅尚清挪用的款畢竟有限,等到了第六天他又束手無策了,只有他才知道,張霧善這個瘋女人才不是因為江宿失蹤而心煩意亂,而是因為想趁機賣掉博藝,將所有的錢據為己有,他不能讓她得逞,他便迅速到銀行拿自己另外的產業來抵押,進行貸款,他運氣特別好,很快就拿到巨額貸款,但這份運氣並沒持續很久,因為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一個韓國女商人也有意要買,而且給的價格高了不少……
  
  金錢面前無親情,羅尚清自然知道這個道理,他只能咬牙切齒地跟著抬高價格買了比預期少得多的股份。
  
  “你等著吧,江家的祖宗會詛咒你的。”羅尚清對張霧善說道。
  
  張霧善睨了他一眼,說:“你肯定比我先去看望他們,到時候記得回來跟我說他們詛咒我什麼。”
  
  羅尚清含恨地離開,張霧善則低頭看著那個韓國女商人的信息,手指微微顫抖,姓金?真巧……
  
  張霧善再一次以備受爭議的身份出現在雲城人的視野中,自8月中旬她接手博藝,短短兩個月之內,她便將江宿手頭上的股權都拋售出去,博藝陷入最低迷的階段,最初還持觀望態度的大小股東隨著張霧善手上的股權一天天被收購後,都紛紛改變態度,趕緊將手上的拋出去,到了10月上旬,博藝已經易主了,新的東家是一個姓金的韓國女人,從頭到尾都沒有露面。
  
  “張霧,你說阿宿他……”長久的等待已經讓羅藝清開始產生動搖,她不願意相信江宿發生了意外,但張霧善已經將博藝都賣掉了,他還是沒有出現,說不定……
  
  “他已經有消息了。”張霧善肯定地說。
  
  “真的?”羅藝清驚醒,“什麼消息?他在哪裡?有沒有?”
  
  “再稍微等一下吧,我估計沒錯的話,這兩天他就會出現了。”張霧善緩緩地說道,“到時候,您有什麼想法,可一定不要忍著,您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羅藝清看著張霧善陰沉的臉色,覺得不對勁,可想到她平常的性子,忽然理解了她的暗示……
  
  博藝新東家的律師跟樊律師聯系,要召開一次公司全體大會,歡迎新東家的就任,作為前管理者代表,張霧善也出席了這次會議,羅尚清就坐在她對面,瞪著她的目光如同恨不得吃她的肉一般,張霧善直視著他,絲毫不膽怯。
  
  羅尚清諷刺道:“再多的錢也會有花錢的時候,我看你到時候怎麼辦?”
  
  “舅舅關心自己就好了。”張霧善笑得異常燦爛。
  
  羅尚清臉色一黑,他這段時間可謂是倒了八輩子的霉運了,費盡心思弄來那麼多錢,卻因為一個韓國佬競價而只買到為數不多的股份,挪用經費的事也被人爆出來了,銀行那邊得到消息也施加壓力給他,焦頭爛額、捉襟見肘已經不足以形容他的慘況了,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全盤皆輸,不過即便還能挽回幾分,也比輸了好不了幾分……
  
  一干人等了又等,終於等到幾個人到來,結果卻只是律師前來,金小姐本人並沒有出現。
  
  律師拿出文件,照本宣科地念了又念,說了很多廢話,然後說:“現在,就請我們尊敬的金小姐上台跟大家見面。”
  
  話音一落,大家都朝門外看去,並沒有看到人影,都覺得很納悶,紛紛回頭看著律師。
  
  律師眼觀鼻,鼻觀心,低頭不說話。
  
  正當大家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的時候,推開椅子的聲音響起,所有人循聲看去,張霧善站了起來,表情嚴肅,她銳利的視線一一掠過每一個人,然後走出來,往首座走去,一旁的律師立刻退讓到一邊,接著在所有人都無比震驚的注視下,張霧善隨手接過律師遞過來的文件簽了一個名字,然後轉手交給等候在另一旁的樊律師,然後坐在首座上。
  
  “我叫張霧善,也叫EmmaKing,以前的恩怨種種,大家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這個事實的震驚程度已經遠遠比當初張霧善早已是江太太的消息大得多,張霧善這樣赤裸裸地就是將江宿的公司全盤占為己有!
  
  這就在這一刻,羅尚清卻意識到,這絕對不可能是張霧善一個人的手筆,首先她哪裡那麼大的周轉資金?其次,她是什麼時候跟樊律師混在一起的?最重要的是,這樣一發致命的謀略,豈會是張霧善這樣一個小女生能想出的?
  
  博藝就這樣易主了,同樣是最高負責人,張霧善不再是以江太太的身份出現在博藝,而是E.k,博藝最大的股東,博藝第三任總裁,博藝在她手上實現了權力的最大集中。
  
  而江宿就是在張霧善上任後回歸的,他一臉憔悴,滿臉胡渣,仿佛歷盡了劫難。
  
  所有看到的人都覺得無比同情,他們雖然不知道江宿遇到了什麼可怕的事,可在他消失的這段時間裡,他的公司先是發生危機,然後是無知的太太臨危受命,然後太太變賣公司,到最後發現不是變賣,而是收購……等他回來,公司雖然還是他們家的,但已經不是他本人的了,哪個男人都不能接受的吧?更何況是一向心高氣傲的江宿呢。
  
  可更讓他們驚訝的還在後頭,江宿一出現,等到消息趕過來的羅藝清一把抱著他,哽咽在喉的話還沒說出來,瞄到電梯門打開,張霧善沉著臉邁出來,她趕緊將江宿往外推,說:“趕緊走,趕緊走,有什麼話回家說。”
  
  江宿卻不走,反而朝張霧善走過去。
  
  張霧善大步地走過來,江宿看著她的臉色,擠出一個笑,正想說什麼,張霧善一個巴掌就揮過來,又急又狠。
  
  “你還回來做什麼?這裡不歡迎你。”張霧善叫道,“外面那麼精彩,你盡管去就好了。”
  
  遇到張霧善這樣的女人,江宿的運氣還真是……很特別,更慘的是,江宿還沒有辦法跟張霧善離婚,因為錢財和公司都在人家手上了……
  
  江宿似乎不明白狀況,或者是被打傻了,非但沒有懊惱,也沒有憤怒,反而不顧張霧善的捶打腳踢,笑嘻嘻地抱起她原地繞了幾大圈,說:“江太太,會卿樓准備好了嗎?婚紗呢?你答應我的那個婚禮,明天就舉行吧?”
  
  或者江宿真的是被打傻了。
  
  因為他對張霧善的所做作為根本沒有任何意見,還高調地跟張霧善補辦了一個盛大的婚禮,然後高興地當一個總裁助理,任勞任怨地給張霧善賺錢。
  
  一時之間,江宿成為雲城所有女性心目中最理想的丈夫,多少名媛淑女在說起已有或未來的另一半時,無不是將他放在嘴邊當做標榜。
  
  而張霧善,一如既往地成為雲城最備受爭議的女人,有人羨慕她,有人鄙視她,但大多數看到她和江宿的照片時都會發出如此感慨:也只有這兩個人才能適合彼此了……
  
  張霧善聽著旁邊的女人對自己的議論,眉毛一揚,江宿真是混蛋,所有的惡名都是她承擔了,他倒好,整天擺著一副甘心奉獻任勞任怨的形象到處去撈便宜。
  
  “你又在想什麼呢?”江宿湊過來,將香檳舉到她嘴邊,讓她小小喝了一口。
  
  張霧善一雙美目瞥了瞥身後,說:“她們在說我們兩個結婚早,真是善始善終呢。”
  
  “善終是真的,善始嘛……”江宿輕哼了一聲,低頭在她嘴角親了一下,“那就不見得了。”
  
  “那就,擅始善終好了。”張霧善喃喃道,踮起腳吻過去,不顧身後多少相機正對著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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