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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寄秋]命犯桃花(魔女咖啡屋之二)[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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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8 00:06:13
標題:
[寄秋]命犯桃花(魔女咖啡屋之二)[全文完]
命犯桃花
《魔女咖啡屋2》 寄秋
說她是半桶水魔女她怎服氣,
不過是天妒紅顏讓她晚開竅,
要香蕉變芭樂,
在她又一次從失敗的深淵中爬起時,
以為打不退的蟑螂前來送死,
一個空酒瓶揮去,倒!
她自此倒楣過剩,做起看護男人的工作,
因為小妹有命,她不敢不從,
都怪他在不對的時候出現在不對的地方,
害她照鏡子贊嘆自己美麗之餘,
還得分心料理他,
但不要以為可以只享受不付出,
依她看,就出賣男色,
充當她們咖啡屋的臨時工……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8 00:06:46
序
無聊
寄秋
唉﹗又到了寫序的時候﹐秋仔的頭是一個大兩個小﹐化身三頭六臂怪物朝某
人張牙舞爪﹐看誰還敢叫秋仔寫無病呻吟的序。
可惜任怪物秋再怎麼千變萬化也只能留在天馬行空中﹐真要多生出兩個頭能
見人嗎﹖
最近風多﹑事多﹑狗屎多﹐想清靜一﹑兩天都不得閑﹐看人家悠哉悠哉拿大
樹公當家地睡在大樹底下﹐心裡著實羨慕得要命。
雖然沒房沒車沒銀子﹐可是日子過得多逍遙呀﹗
反觀被一堆俗事綁住的秋仔多可憐﹐有腳不能定千裡﹐身無雙翼難行萬裡。
一直有個念頭﹐想一個人去旅行﹐用改裝的拼湊車慢慢走﹐一個鄉鎮走過一
個鄉鎮﹐不去計較時間的流逝﹐完全無負擔的走出自己的心。
真的﹐秋仔很討厭人多的地方﹐喜歡寬闊無人的私人天地﹐一望無際的感覺
非常舒服﹐好像世上只剩下秋仔一人﹐這片好山好水任我一人獨佔。
人多話就雜﹐與人同行多少會有些意見分歧﹐無法隨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
事﹐老覺得礙手礙腳﹐多一份牽絆不自由。
心﹐可以很寬也可以很窄。
但失去自我則非常痛苦﹐而秋仔是個十分自我的人﹐從不聽旁人的意見﹐所
以能少一件事絕不自找麻煩﹐一個人的寂寞適合獨享。
以前(二十歲以前)常想找個心愛的男子共組家庭﹐生對龍鳳胎自娛﹐每天
P花弄草的當個閑人﹐極力拉攏小姑﹑婆婆一起造反。
但人的無知隨年齡的成長而逐漸消逝﹐昔日的願望一個個消失掉﹐現實取代
不切實際的幻想。
看看現在的男人有幾個長進的﹐學歷高的好高騖遠不肯腳踏實地﹐過于自大﹐
老以為地球是繞著他們運行﹐不甘屈就人之下﹐只想當主管。
相信秋仔﹐這種人真的很多﹐而且在逐年增加中﹐因為學歷太容易買到了﹐
隨便出一趟國﹐再回來已是博士﹐專家和權威。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明明沒實力卻愛裝模作樣﹐嘴巴吐出來的東西永遠大過
肚裡裝的。
當秋仔家中的小小成員一個個蹦出﹐吵嚷的哭鬧聲讓這個家簡直成了一座魔
域﹐讓人神經衰弱。
婚姻變成恐怖的代名詞。
每當秋仔聽見某某某要結婚的消息﹐心中的感受並非祝福及欣喜﹐而是冷顫
直打﹐暗想她(他)怎麼那麼勇敢﹐一點也不怕死。
別說XXX 婚姻美滿幸福叫人羨慕﹐秋仔當下會回上一句﹐十年後再回來定論
吧﹗
在經過柴米油鹽醬醋茶後﹐
以及小孩﹑公婆和……
外遇。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8 00:07:18
第一章
“小朋友﹐你要來找誰﹖”
拉開和室式的門﹐短發親切的幼教老師摸摸一位小男生的頭﹐好笑地望著他
一臉局促﹑不自在。
好奇的眼有著天真和童稚﹐拼命的往木板地板教室內張望著﹐但找不著人讓
他有點失望地垂頭喪氣﹐像是少了羽毛的小公雞。
驀然﹐好看的眼瞇成彎月﹐樂不可支的指著穿著一身粉紅衣裙﹐綁兩根小馬
尾的小女孩。
“我找她。”
老師回頭一看﹐當場噗哧一笑。“你是她哥哥嗎﹖”
不會又來一個吧﹖
“不是。”他搖頭﹐向小女孩招手。
小男孩的舉止看在中三班老師眼裡是習以為常﹐她帶這一個班不過半個學期﹐
可是從第一天起她就發現這個世界變了。
不知是她老了還是電視兒童變多﹐四﹑五歲大的小孩早熟得像個小大人﹐什
麼男朋友﹑女朋友地掛上口中喊得好不親熱。
幾乎天天都有其他班級的小男生來送糖果﹑緞帶﹑芭比娃娃﹐還有些闊氣的
送瑞士進口的高級巧克力﹐看得她既咋舌又羨慕﹐恨不得重當個小女生。
但是這種殊榮並非人人都有﹐僅限于某個可愛得讓人想珍藏的小女孩。
聽其他老師談起她的事都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因為小女孩入學﹐讓當
年的幼稚園入學人數暴增一倍﹐甚至還有中途轉學來的﹐差點讓師資調不過來﹐
簡直可說是熱鬧非凡。
唯一的特色是﹕全是小男生。
聽說類似的情況四年前也發生過一次﹐只是那個小朋友安靜許多﹐不隨便收
人禮物﹐而她班上這個小朋友是來者不拒﹐每一個小男生都是她“男”的朋友。
“你和她是什麼關系﹖”
“朋友。”小男孩答得純真。
“那你找她干麼﹖”
“回家。”他回答得理直氣壯。
“為什麼她要跟你回家﹖”老師又問。
“因為她要跟我回家呀﹗”老師問得好奇怪喔﹗下課不回家要做什麼﹖
她笑了笑給他一顆糖果。“小朋友應該等父母來接﹐你還太小……”
一道甜膩膩的小女孩噥音忽地在她身後響起。
“老師﹐他是我家鄰居啦﹐我爸爸叫他下課後來接我回家。”
背起藍白交錯的小書包﹐一手提著小淑女包﹐肩上掛著小水壺﹐笑容甜美的
小女孩習慣性地將裝玩具的袋子交給小男孩﹐而小男孩也順手接過。
童稚的動作顯得自然而不做作﹐一幅青梅竹馬和諧的畫面令人莞然一笑。
“老師再見。”
“好﹗小桃花再見﹑小朋友再見。”
一高一矮的兩個小孩子手拉手走向樓梯﹐身影逐漸地縮小再縮小……
如此的接送日復一日的上演﹐讓其他小男生嫉妒得不得了﹐常常借故大吵大
鬧﹐看得老師們好笑又好氣﹐直呼小兒了了。
一直到小女孩上了小學後﹐幼稚園老師才松了口氣。
但是園長又開始頭疼了﹐從那年起的招生人數又逐年遞減﹐直到六年後一位
名為上宮文靜的小女孩入學﹐才又熱鬧幾分。
不過盛況不如上官桃花時期來得誇張﹐原來上官一家三姐妹都是小美女──
“風流呀風流﹐你要睡到幾點才起床﹐太陽晒到你的小屁股了……”
宿醉末醒的大男人頭疼的咕噥幾句﹐拉過枕頭往面上一蓋﹐不理會催魂的叫
聲﹐精壯的胸膛裸露于外尚余昨夜溫存的痕跡。
長成昂藏七尺的身軀還被當成小男孩看待實在是個屈辱﹐但是他也莫可奈何﹐
誰叫那人是他最親的姨婆。
為了慶祝他設計的商業大樓竣工﹐廠商舉行慶功宴大肆慶祝一番﹐身為主角
之一的他難免多c肆獎□□虼吮灰□樟恕?
若說他潔身自好﹐不輕易沾惹女色﹐那真會笑掉大家一口牙﹐因為沒幾人相
信。
南宮風流是風流不下流﹐他喜歡招惹女人﹐但不代表一定和女人上床﹐如今
二十八歲的他﹐屈指一算﹐有過的女人不超過十人﹐而且是純談性不談愛的床上
搭檔。
他太忙了﹐忙得沒時間談一段感情。
再者他心裡一直有個影子在﹐模模糊糊地不記得長相和年齡﹐隱隱約約知道
和一種春天開的花有關﹐挑動他心底最深處的悸動。
一直到剛才在夢中他才赫然想起﹐原來她叫桃花呀﹗真是好久了。
大概有十幾年不見了﹐她肯定不令人意外的出落得像一朵桃花﹐記憶中她是
他見過最美最有氣質的小女孩了﹐說起話來細細柔柔像個小天使。
“我說小風流呀﹗你要賴床到幾時﹐都快中午了﹐你今天不用到公司嗎﹖”
一只福厚潤白的大掌啪地往他腰間一拍﹐一點也沒當他是個大人。
翻個身再度咕噥幾句的南宮風流照樣睡他的大頭覺﹐他頭痛地不想開口告知
今天老板放他假﹐鑽進枕頭下充耳不聞。
不過福態的老人家可不肯放過他﹐刷地扯開窗帘讓一室陰暗被陽光驅散﹐暖
暖的氣味由打開的窗戶流了進來。
微帶一絲熱風。
即使不穿衣服﹐在熱浪的沖襲下他要真睡得穩才有鬼﹐尤其維持二十五度的
冷氣被關掉後﹐他熟得就像快被蒸熟了的裸羊﹐冒出焦煙。
“喔﹗春姨婆﹐你饒了我吧﹗你知道我幾點才睡嗎﹖”請讓他安靜的死去。
“誰叫你參加完宴會不回家﹐風流到天快亮才肯回來。”害她擔心了整夜等
門。
他也是被逼的好不好﹐可是說出來會被笑。“我是應酬……”
真的﹐純粹是應酬﹐本來他要飛往西雅圖演講卻臨時改期了﹐因此不得不出
席宴會。
僱主的新婚妻子嬌艷美麗﹐幾杯黃酒下肚﹐面酣耳熱的禁不起挑逗﹐他一時
把持不住就在後陽臺上演火辣辣的第一回合。
雖然是老夫少妻的組合﹐相差三十歲的兩人聽說也有驚天動地的熱戀期﹐目
前仍持續的加溫中。
只不過情欲這回事是不受控制﹐西方女子的主動熱情完全是隨興而起﹐即使
丈夫就在另一頭與人談笑風生﹐她仍毫不遮掩地流露出性趣。
所以咯﹗她硬是拉著他半途開溜﹐需索無度地在她老公送給她的豪華別墅與
他偷歡﹖一次又一次地不願放手﹐存心榨干他。
事後他非常同情她丈夫﹐有個一夜需索五﹑六次的老婆誰也吃不消﹐難怪結
婚不到半年﹐他人已消瘦一大圈還出現黑眼圈。
這種女人碰過一次足以讓男人永難忘懷﹐而且祈禱絕不要再碰上﹐否則遲早
腎虧。
甚至是不舉。
宿醉加體力不支是一大折磨呀﹗他發誓以後碰了酒就不碰女人﹐而想碰女人
絕不飲酒過量﹐不然讓人當成發泄物可不好受。
“應酬到女人床上﹐你爸媽還真沒把你的名字取錯。”風流成性。
冤枉呀﹗大人。“春姨婆你可不可以少念一句﹐我頭痛死了。”
風流﹑風流﹐他讓名字誤一生呀﹗
好人家的女兒哪敢嫁給他﹐他可是非常想娶老婆。
只是遇不上好女人。
不期然﹐他想起剛才被打斷的那場夢﹐一張不甚清晰的小女孩面孔躍入腦海
中﹐令他不由得怦然一悸﹐她還住在原來的地方嗎﹖
“活該﹐你是喝少了﹐再多喝幾瓶就不會有感覺。”喝到醉死。
南宮風流苦笑的揉揉額頭。“要不是我是你帶大的﹐不然我一定以為你是巫
婆的化身。”
眼睛閃了一下﹐笑意含在深目中。“說不定我是魔法學校的魔法師﹐專門教
導你這種頑劣不堪的學生。”
“哈﹐好冷的笑話﹐要真有魔法學校不天下大亂了。”沒想到春姨婆這把年
紀也會迷哈利波特。
就是怕亂了正規才創第七空間呀﹗傻孩子。
本名于春的德斯夫人出生臺灣﹐早年愛上一個美國大兵﹐不顧家人反對為愛
遠走他鄉﹐從此與家人斷了音訊不再往來﹐一別多年形同陌路。
直到十三年前她由一場震驚全世界的空難名單中﹐發現胞姐一家老少的名字﹐
原本心懷僥幸的希望是巧合罷了﹐不可能是他們一家人。
只是她的願望沒有成真﹐一家十七口利用暑假帶孩子到美國大峽谷游玩﹐整
架飛機因為起降失敗而撞上塔臺﹐機上兩百七十二名乘客全部罹難無一幸免。
心痛已不是三言兩語所能形容﹐她在處理後事時才發現﹐南宮家有個十五歲
的男孩沒登機﹐他因睡過頭而逃過一劫。
可悲的是她在眾遠親欲爭奪龐大賠償金才知曉他的存在﹐為了避免他應有的
權益遭瓜分﹐膝下無子的她和丈夫商量後﹐全力爭取他的監護權﹐並將他由臺灣
帶到美國繼續升學。
眨眼小男孩長大了﹐那筆他們動也沒動過的賠償金早成為他的信托基金﹐再
加上繼承兩代遺產﹐他根本不用工作也能揮霍過一生﹐享用不盡﹐她實在不忍他
一天到晚的奔波在外﹐為生活而忙碌。
“你這孩子笑什麼笑﹐世上的事千奇百怪﹐等哪天你遇上了就知道。”而且
在不久之後。
于春神秘的一笑。
他頭痛地不想回應她的老天真。“今天有沒有人打電話找我﹖”
“有﹐兩通。”她叫過他﹐可是他的回答是摔了電話怪人吵了眠。
“誰﹖”
“日本的香織和優子﹐她們說到了機場要你去接她們。”一提到日本這個國
家﹐她這年紀的人很少能沒有民族情結。
所以她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不喜歡他和日本女孩來往得太密切。
“喔﹗天哪﹐她們怎麼陰魂不散非纏著我……”南宮風流的頭更痛了。
“你不去招惹人家她們怎會找上門﹐而且一次兩個。”真是太過風流了。
“姨婆不要用話削我了﹐早八百年前我就後悔得想用拉面上吊。”他哪曉得
性風開放的日本女孩就此賴上他。
想當初他是為竹本會社蓋度假中心而去﹐先認識社長之女香織﹐覺得她很可
愛才與之交往﹐在短短一個月內有了肉體關系。
因為她的個性溫婉可人十分討人歡心﹐而且在床第間又和他配合得不錯﹐所
以他興起了娶她的念頭。
誰知在他開口求婚之前﹐她那九洲來的表妹宣稱對他一見鐘情﹐背著她偷偷
地勾引他幾次﹐不管他百般婉拒仍執意獻身。
同樣是酒害了他﹐不過幾杯清酒而已他就起了色心﹐渾身發燙地直想要個女
人發泄。
一覺醒來優子睡在身旁﹐全身赤裸可見被狠狠愛過一回﹐青青斑斑的痕跡叫
他看了也不忍﹐簡直像遭野獸侵襲過。
更糟糕的是她兩腿之間有象征處子的血跡﹐在他怔忡不知如何是好之際﹐香
織出現了。
當時他真有種做壞事被當場逮到的罪惡感﹐煩惱著該如何解釋這一場混亂﹐
畢竟他是個男人﹐理應為自己的錯誤負起責任。
只是二選一的抉擇真的很困難。
沒想到香織競大方的提起願與表妹共同擁有他﹐而優子居然也不反對二女一
男的相處模式﹐倒是他有些措手不及和錯愕。
像是約好似的﹐兩人常同時到他暫居的民宿共宿﹐要求他一人應付兩人地玩
起3P游戲﹐樂此不疲地當起他的地下情人。
這幾近半同居的日子過了大約六﹐七個月﹐一次他無意間聽到兩人的交談﹐
原來那幾杯清酒被下了春藥﹐所以他才會沒喝多少就意亂情迷地做出逾矩之事。
而知情的香織並未告訴他﹐任由事情一發不可收拾的發展下去。
得知事實他只覺可笑﹐遭人設計了還愧疚不已﹐極力想彌補對兩人的傷害﹐
拼命滿足她們的欲望﹐到頭來竟是一個完美的陷阱。
日本他是待不下去﹐在工作告一段落之後﹐他立刻起程回美國﹐不顧兩人苦
求永不分離的淚眼﹐斷然離去。
這一﹑兩年不管他走到哪個國家﹐她們一定尾隨其後﹐不肯結束這段看似美
滿卻陰謀重重的關系﹐讓他煩不勝煩地不准秘書再透露他的行蹤給任何一個女人。
他真的煩透了﹐恨不得從來沒遇見過她們﹐女人的可愛全被兩人給破壞了
“人若不風流就不會有是非事﹐一天沒女人你會死嗎﹖”一次還搞上兩個﹐
簡直是作孽。
是不會死﹐只是很難過日子。“你為什麼不告訴她們我不在﹖”
“我管你死活呀﹗敢風流就自行擺平﹐姨婆老了﹐沒力氣幫你擦屁股。”算
是給他一個教訓。
“春姨婆……”熱出一身汗的南宮風流只想著有道涼風吹吹﹐驀地……“不
是還有一通電話﹐誰打來的﹖”
于春睨了睨他頹廢神情﹐淡淡笑意拂上眼角魚尾紋。“你秘書打來﹐說歐陽
什麼的約你兩點見面。”
“啊﹗該死了﹐是那個住在墓堆裡的歐陽閻天﹐我一定會被他眼中的冰箭射
成蜂窩。”
一躍而起的裸男急匆匆﹐忘了身無一物地沖進浴室盥洗﹐三分鐘不到洗臉﹑
刷牙﹐刮胡碴﹐完成人體的生理循環(排泄)﹐又急呼呼地沖到衣櫃前拿出一套
西裝。
“孩子﹐姨婆年紀大了禁不起刺激﹐你要不要先套件內褲呀﹖”害她氣喘的
毛病又犯了。
─陣熱氣沖上訕然的俊容﹐哂笑的南宮風流以衣服擋住下身﹐一步一步以橫
行的姿勢走回浴室。
門一關﹐他尷尬的苦笑不已﹐大起大落的情緒真叫人吃不消﹐他肯定會死得
很慘。
不行了﹑不行了﹐他快遲到了。
飛吧﹗希望他能有雙翅膀飛去赴約。
‧‧‧
“你……你是怎麼對待客人的﹐我要到消基會告你們﹐告到你們關門大吉活
不下去。”
好大的口氣呀﹗
一桶加了冰塊的污水一潑﹐當場氣焰高張的衣冠禽獸……喔﹗不﹐要用詞文
雅些﹐一頭穿了人衣的禿頭豬頓成落湯豬。
瞧他直跳腳的模樣煞是好玩﹐哄堂而起的大笑聲讓他更顯狼狽﹐活似來娛樂
大眾地猛耍猴戲﹐抓背摳胸地好不忙碌。
警察局早搬到對面好處理緊急事件﹐醫院﹑診所也林立四周﹐各式各樣的中
西棺木店更是因為它而蓬勃發展﹐居然還有人不知死活地前來送死。
大臺中市市民有誰不知道“魔女咖啡屋”的存在﹐只有其他地方來的城市佬
不曉得它是臺中市的代表地標﹐競冒冒失失的見到美女就想侵犯。
人活膩了盡管來﹐魔女一出手便知判官寫下幾時幾分亡﹐分秒不差。
魔女咖啡屋的三姐妹個個是美人胚子﹐美得出塵﹐美得明艷﹐美得宜室宜家﹐
美得讓人想把她們偷回家收藏﹐不叫外人瞧見一分一毫。
但是店裡有個精明的小妹在﹐想越雷池一步就得小心點﹐她們家的貓呀狗的
可是很驚人﹐光是那只飛來飛去的鸚鵡就夠瞧了﹐罵起人來氣勢十足﹐絕不輸給
兩只腳站立的人類。
“夭壽哦﹑夭壽哦﹗偷吃老娘的豆腐﹐你是出門沒被車撞過……嘎嘎……壞
人﹐壞人﹐哦嗚──來捉壞人﹐來捉壞人﹐給他死﹐給他死……”
盤空旋繞的大型鸚鵡給人威脅感﹐豬頭豬腦的人形豬氣得豬鼻子向兩側擴張﹐
怕遭鳥啄狗咬貓抓臉的不敢動彈。
其實店內的人都明了一件事﹐那頭巨犬根本比貓還溫馴﹐只要輕輕一跺腳﹐
肯定是第一個溜到櫃臺底下躲著發抖﹐絕不敢咬人一口。
而那只高傲的灰白貓從不搭理人﹐要不是男人一腳踩到它的尾巴﹐它也不會
弓起背﹐做出齜牙咧嘴的姿態。
至于沒有主人“囑咐”的大鳥更不必擔心﹐通常會咬人的狗不叫。
以此類推。
光長根舌頭喳呼算什麼﹐不過是裝腔作勢罷了﹐用來嚇唬不懷好意的客人剛
剛好。
“閉嘴﹐聒噪﹐你敢學老娘講話。”無辜的上官桃花手上拿著空水桶﹐但是
方才的水不是她潑的。
真的﹐像她這種高貴優雅的氣質美女是不屑弄臟手﹐都是她身後那個佯裝忙
碌的小人影搞的鬼﹐害她完美的形象破壞了一咪咪。
“老娘﹐老娘……我最美﹐我最美……我有世上最漂亮的羽毛﹐我美……老
娘最美……”
又是一陣笑聲響起﹐連充滿靈性美的上官青青也掩脣輕笑。
人家說寵物肖主人一點也沒錯﹐自戀成癖的桃花女最愛攬鏡獨照了﹐老是對
著鏡中的自己驚艷不已﹐顧影自憐地贊嘆生得美。
久而久之﹐耳濡目染下﹐聒噪自然學得唯妙唯肖﹐模仿是鸚鵡的專長﹐相信
其他生物沒本事掠美﹐所以它的一言一行反映出主人的真性情。
“上官文靜﹐你能不能叫它閉嘴﹐簡直吵死人了。”遲早有一天她要將它烤
來吃。
能﹐但她為什麼要﹖“自己的寵物自己教﹐老把它丟給別人﹐難怪它分不清
誰是主人。”
“你……”好個魔女呀﹗好想丟顆芭樂砸你。
災地﹐上官桃花手上出現一粒與時節不合的橘子。
“二姐﹐那位渾身濕透的客人正在瞪你﹐你就少要寶了。”上宮文靜警告兼
嘲笑她的半吊子魔法別丟人現眼。
同樣的魔法﹑同樣的魔法師教導﹐她就搞不懂﹐明明簡單到如探囊取物的魔
法﹐為何有人就是學不會﹐而且學得三分不像樣﹐七分叫人嘆息。
如果真要有報應﹐相信她兩位姐姐做了不少缺德事﹐因此不是虎頭蛇尾﹐便
是半桶水功夫﹐淪為魔法學校創校三千六百年來一大笑柄。
一個被退學﹐一個留校察看﹐說起來都不太光榮﹐是身為魔女之恥。
瞪我﹗好﹐有膽。“先生﹐你不能怪我吶﹗你瞧我嬌滴滴的模樣也該清楚我
提不動一桶水﹐你不幫著提還擋路我怎麼能不灑。”
“不……不能怪你要怪誰﹐我可是客人耶﹗”美﹑美得讓他想流口水。
而且他嘴角真有抹可疑的涎光。
“客人﹖”她粲笑如花地一拈蓮花指。“我不記得你點過咖啡﹐曼特寧還是
伯朗﹖”
一罐二十元的易開罐就該湊合著喝了﹐還想喝老娘親手泡的香濃咖啡﹐你吃
屎去吧﹗
“啊﹗這是……什麼鬼東西﹖”一坨不明物體忽然飛上禿頭男的臉﹐他一抹
竟是花生醬。
是誰﹖
是誰丟他的﹖
環顧四周找不出一個凶手﹐他懷疑自己見鬼了。
“呵……你愛吃花生醬早說嘛﹐我們這條街出去左轉有家早餐店﹐標榜二十
四小時不休息為客服務﹐你慢走呀﹗”該死﹐她怎麼又出錯了﹗
就不能讓她瞎貓碰到死耗子一次嗎﹖路走多了也會踩到黃金吧﹐怎麼她運氣
背得有如鬼擋牆﹐四邊都是路卻走不出去。
昂貴西服泡湯的禿頭男存心找碴。“就是你丟我的還裝蒜﹐你不要以為你是
女人我就不敢打。”
他此言一出﹐在櫃臺後沖咖啡的上官青青背脊微涼﹐眼神一懼地看向神情冷
淡的小妹。
連貓狗都識相的回避。
不過﹐上官文靜沒動手。
“嗯哼﹐有本事你打呀﹗先問問店裡的客人同不同意。”美女是不吵架的﹐
她只要坐著喝茶就有人代勞。
“什麼﹖”一道道殺人似的眼光直往男人身上射﹐嚇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喝﹗他們幾時圍了過來﹖
擦擦手﹑補補妝的上官桃花拿起鏡子照照。“哎呀﹗糟了。”
“什麼事﹖﹗”他連忙跳後一步﹐一副受到驚嚇的表情冷吸了口氣。
“唉﹗真討厭﹐像我這麼有氣質的美女居然冒出一顆小痘痘。”要死了﹐叫
她上幾層妝才能遮去這顆小紅豆。
嚇……嚇死人了﹐以為她要吆a腿嗣切行啄兀 澳閼帳裁淳底友劍〕迷?
美還不足一個花痴。”
“你﹑說﹑我﹑是﹑花﹑痴──”老虎不發威當她病貓呀﹗
就算只有半桶水﹐好歹她也是個名副其實的魔女。
“光看你那桃花相就知道不是良家婦女的料﹐早不知為多少男人張開腿……
啊──”
一顆五十公斤重的榴楗莫名其妙地砸在男人臉上﹐力道之重別說去擋了﹐光
是它的突然出現就叫人詫異﹐誰會想去閃開它。
因此不偏不倚被砸中的男人連呼痛的機會都沒有﹐砰地往後倒叩到後腦勺﹐
前後痛夾呈現呆滯現象﹐完全無表達能力。
接著就見火大的男客人一人一拳打著人形沙包﹐因為他的無禮言行已深深的
丟盡男人的瞼﹐所以他們要替天行道鏟除惡瘤。
懷有目的而來的禿頭男就這樣半爬半走地被打出去﹐心中驚恐萬分而帶著怨
怒﹐臉上還殘留幾根刺。
相信隔壁街的醫院很歡迎他才是﹐又有生意上門了。
景最驚訝的莫過于一臉興奮的上官桃花﹐她不敢相信竟然有施對法的一天。
真是太神奇了﹖
神奇到她手有點發抖。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8 00:07:41
第二章
“你們看到了沒﹐我終于成功了﹐我不再是半桶水的魔女﹐我可以升級了…
…”
太不可思議﹐她一雙奶油桂花手也有做對的一天﹐這表示她不只人美而且具
有實力﹐看誰以後還敢嘲笑她是留級生﹐光生腦袋不長智慧﹐盡裝餿酸腦汁。
首先要感謝爸爸媽媽的“死亡”﹐因為他們不在了﹐所以她才有激勵自己成
長的動力﹐希望他們死得干干淨淨別再回來。
再來她要擁抱她的大姐﹐要不是有大姐這位百學不會的蹩腳魔女撐住倒數第
一﹐恐舊她會喪氣的丟掉魔法當個普通人。
還有她的聒噪﹐雖然它話多又討人厭﹐但是沒它在一旁說些令人想火烤小鳥
的話﹐說不定她的魔法還不會進步得這麼快。
謝謝目中無人﹑欺主的灰白貓﹐還有胖得沒有救的大狗﹐以及一天到晚喝得
醉醺醺的花栗鼠。
至于天才小妹就不必謝了﹐她只會挖苦﹑嘲笑比她更美的人﹐對于魔法天份
太高的魔女都應該檢討﹐她們的存在使得其他有心學習魔法的人心生自卑。
太過激奮的上官桃花沒瞧見幾雙同情的眼光﹐逕自感到興奮不已﹐只差沒騎
掃帚飛上天空﹐可見她多白目。
打從她進入魔法學校那日起﹐大家都預期她會成為美貌與魔法並濟的美麗魔
法師﹐未來的魔法世界將由她獨領風騷﹐成為一等一的魔女﹐無人能超越她。
可惜大家對她的期望太高了﹐因此失望也就更讓人傷心。
曾有一度魔法學校的理事長黛瑪琳絲提議要廢校﹐她實在沒法教得一個個駑
才成材﹐心灰意冷之余直呼魔法界無人才﹐魔法已死。
是校長在一旁開導﹑安撫才暫時打消她廢校的決心﹐直到天才型的上官文靜
出現終于再展露笑容。
兩相比較之下真叫人無言以對﹐同是一家廠牌出品的姐妹﹐怎麼可以有天差
地別的待遇﹐她不是半桶水魔女而是開竅晚﹐等她控制好自己的魔力時……
呵呵呵﹗誰敢笑她是兩光魔女不成氣候。上官桃花得意忘形的狂笑。
“二姨﹐你笑小聲點﹐三姨在拿刀了。”准備切藍姆。
嚇﹗她拿刀干什麼﹖“酷﹐二姨很厲害對不對﹐你要吃什麼我變給你。”
現在她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招精喚靈無所不能﹐以後的魔法世界將以她
為尊。
“不用了﹐你自個保重。”有這個白痴的阿姨真的很丟臉﹐幸好不是親的。
“來嘛﹗小鬼﹐你別瞧不超桃花姨﹐我給你一盤櫻桃。”她攏絡地道﹐手往
上翻。
是有個桃沒錯﹐不過不是可口多汁的櫻桃﹐而是和櫻桃差不多大小的生桃﹐
還沒熟的那種。
“咦﹗怎麼又失靈了……”不﹐她不能接受事實﹐太殘酷了。
一張美麗的艷容頓時多了三條的黑線。
“不是失靈﹐而是本來就不靈。”走過她身邊的上官文靜涼涼地丟下一句﹐
將沖好的咖啡送給客人。
忙得要死還有時間作白日夢﹐真不虧是一朵爛到花無根的爛桃花。
嗄﹖﹗為什麼她說的話她一點都聽不懂﹖“靜﹐你剛說的話我沒聽清楚。”
尾隨其後﹐上官桃花不忘對客人微笑﹐散播魅力的順便勾幾道魂兒過來。
“眼睛睜大點瞧瞧﹐有時它的功用不只是用來勾引男人。”上官桃花又走回
櫃臺開始抹杯子。
桃花女自然又無所事事的跟了進來﹐眼皮微微抽筋像是扭到。
“人家天生長相就是如此﹐你不要嫉妒我比你美。”鏡子呀鏡子﹐你說我是
不是很美﹖
鏡子中的人影直點頭﹐笑得十分嫵媚地勾撩發絲﹐店內的男人一瞧全醉了。
喝咖啡也會醉﹐八成沒人相信。
朗朗晴空只見一片棉花白﹐橘子花香彌漫一室﹐時節未到先有香味何嘗不怪
異﹐可是沒人在意空氣中飄蕩的異香。
科技的日益求新已叫人分別不出精油和真正花香的區別﹐至少剛入門的客人
就以為是薰香精油的味道﹐聞不出是自然的橘皮味。
“二姨﹐你不要再煩三姨了﹐有客人。”快﹑快發揮你的桃花精功力迷住他。
皇甫酷帶著賊笑。
上官桃花沒好氣的瞄了一眼﹐拜托大姐去招呼。“酷﹐你越來越不尊重我了
哦﹗”
尊重是因人而異﹐但她只有七歲﹐不能說出太睿智的大人話。“你沒教過我。”
皇皂甫酷今年七歲﹐小學一年級生﹐一個相信暴力勝過愛的教育的偏激小孩﹐
老師眼中的頭痛學生﹐壞孩子心裡的頭號大敵。
短短的七年內﹐除了在吃奶那段時間外﹐打從一開始學會走路就不停的惹出
大大小小的禍﹐她自稱是替天行道。
小小年紀有志氣是很好﹐可是打人的次數太多就不好了﹐不到三天家長就被
約談N 次的紀錄﹐可觀到具備魔女特質﹐可惜她還是要受懲罰。
她是上官家唯一不姓上官的雌性生物體﹐有人說她從父姓。
噢﹗不﹐錯了。
她皇甫酷的父親不姓皇甫﹐她是從母姓。
又有人問為什麼不叫上官酷﹐迷糊成性的上官青青不就是她母親。
錯﹐錯﹐錯﹐好個連環錯。
當年皇甫酷的親生母親皇甫昭容是美國一華人幫派老大之女﹐從小在黑幫混
大﹐十分講義氣﹑有主見﹐凡事好強為兄弟出頭。
有一天她遇上一位斯文俊秀的華裔之子﹐兩人雖背景差異極大卻互生愛慕之
意﹐終于突破重重困境﹐在不被祝福的情況下結合。
可是雙方的家庭互不承認兩人的關系﹐一方怪其江湖味太重﹐目無法紀﹔一
方責其太市儈﹐欺華親洋﹐因此想盡辦法要拆散。
他們以為生個孩子可以緩和兩家的敵視﹐誰知生個女兒反而增加裂縫﹐終至
不可收拾的地步。
可惡的小鬼。“看來你還吃不膩牛肉炒青椒﹖”
“牛肉炒青椒……”嗯﹗好想吐。
“很好﹐你學會了尊重嗎﹖”敢說她沒教﹐沒敲破她腦袋就該偷笑了。
“不公平﹐大人欺壓小孩子﹐我要上訴。”尊重和吃牛肉炒青椒是兩回事﹐
好卑鄙的大人。
“你要上訴到哪去﹐天嗎﹖”上宮桃花欺負成性的彈彈小孩子的鼻頭。
“我要告訴我媽你欺負我。”總有一天她會長大﹐到時候她會如法炮制的還
給她。
上官桃花大笑出聲﹐不理上官文靜投來的白眼﹐拉拉皇甫酷的小耳朵。“去
去去﹐你以為我會怕你同情心泛濫的媽嗎﹖”
愛說笑。
“我指的是天上的媽﹐小心她半夜拿槍到你夢裡……唔……晤……”她怎麼
說不出話了。
懷著忐忑不安的皇甫酷望向上官文靜﹐然後看到櫃臺內紅著眼眶的上官青青﹐
她就知道自己該死了。
當時她還小什麼都不曉得﹐好像才剛滿月﹐聽說一身是血的母親將她托給現
在的媽撫養﹐從此下落不明﹐不知行蹤。
大家都說她死了﹐而且外公那方面也為她發了喪﹐可是被視為血統不正的她
不准奔喪﹐因此到底死了沒有也不是很清楚﹐大人們都不肯據實告知唯一有資格
知道詳情的“小”人。
“酷﹐去切洋蔥﹐三十個洋蔥切成一公分左右的細丁﹐不准泡水切。”她太
聰明了。
“什……什麼﹐三十個﹖﹗”三姨指的不會是廚房內那一大袋吧﹖
“嫌少﹖”
“不不不﹐我馬上去﹐只要不叫我吃下肚我什麼都願意做。”皇甫酷趕緊沖
向廚房怕刑罰加倍。
洋蔥耶﹗多怪的氣味﹐她死也不肯碰﹐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切蔥呀﹗
望著飛奔而去的小身影﹐上官文靜笑了。“二姐﹐你太沖動了。”
“喂﹗別說得莫名其妙﹐我可沒告訴她大姐不是她親生的媽。”猛一聽到她
也嚇了一跳﹐大家說好要當酷是上宮家人撫養長大的。
“呃﹗是我……說的。”吶吶的上官青青一臉愧疚﹐眼眶泛紅是因想起生死
不明的故人。
她認為一個孩子怎能不認識自己的母親﹐因此才斷斷續續地提起有關好友的
種種過去﹐希望酷不要忘了生她﹑愛她的親生母親。
沒想到酷會記得牢牢的﹐而且以為她死了﹐她們都相信昭容一定還活著﹐只
是不方便出面罷了﹐她們是這麼認為的。
至少還有一份希望。
“你們別緊張﹐我指的是二姐不該冒然出手﹐她的魔法差得連狗都會唾棄。”
若沒她的幫助肯定是麻煩﹐沒錯﹐方才是她助她一臂之力。
打著哈欠的聖伯納犬長舌一舔睡得香甜﹐渾然不知二小姐打算煮狗肉為食。
上官桃花不滿地凝起桃花眉。“誰說的﹐我不是把榴?變對了。”
“是嗎﹖”上官文靜指指粘在牆上的一坨。“自己看看好好反省﹐榴?和番
茄有很大的差別。”
“嗄﹗番茄﹖”她又失敗了不成﹖
不太甘願的上官桃花微掀櫻脣﹐不太有勇氣的斜瞄一眼﹐然後雙肩一垮像是
受不了打擊﹐那坨紅紅的鬼東西真的是爛番茄渣。
奇怪了﹐怎麼會飛那麼遠呢﹗差一點就砸到門外的騎士﹐造成人為交通意外。
剛要收回視線﹐她沮喪的眼角瞄到一道堪稱“男人”的人影﹐頓時眼眉含笑
的頻送秋波﹐新的桃花冊正缺幾個人名來妝點妝點。
“不自量力的事請你以後別做﹐我最近很忙。”意思是她們必須節制﹐她無
法面面俱到。
因為談戀愛的人最大﹐自己的事自己解決﹐別老想著依賴她﹐她那個吼獅男
人任性又自私﹐絕不會允許她為她們做牛做馬做到死。
套句他的話﹐他會心疼。
“我忍不住嘛﹗他吃我豆腐也就算了﹐居然還要我們把店賣給他﹐這麼蠻橫
的要求和搶有什麼兩樣。”干麼﹐吃定她們一家是老弱婦孺呀﹗
摸第一把時她就想給他好看了﹐是礙于酷在場﹐要給她良好的學習榜樣﹐因
此她忍下了。
第二次﹑第三次她已經火大到極點﹐偏偏在她脾氣即將爆發的一刻他又火上
加油﹐開口用五千萬要買下魔女咖啡屋﹐叫她們識相點別擋人財路。
不用多想當然是給他一拳﹐可是手一舉起卻多了個冰桶﹐冷不防的冷靜對方
也讓自己冷卻。
她當然知道是何人的杰作﹐陷害她是希望她能學會控制脾氣﹐不要動不動就
把暴力的那一面露出來嚇人﹐身教重于書教﹐這是家有小孩必遵的律條。
不過靜敢說她自己不狠嗎﹖那麼大顆的榴?砸過去不死也半條命﹐她好意思
指責別人太沖動﹐至少番茄砸不死人還有養顏美容的功能﹐失敗了也不丟臉。
“你是說你寧可讓他吃你豆腐咯﹗”上官文靜故意扭曲她的話﹐要她多用大
腦思考再開口。
上官桃花狠狠地瞪她一眼﹐心裡罵著壞魔女。“別忘了你也有一份﹐是你先
藉我的手挑起爭端。”
“因為你美嘛﹗所以我以為是男人一定會賣你面子不計較。”結果她失算了。
美人計不是每次都有用﹐總有例外。
“說得也是﹐我也覺得自己美得不像話……”她習慣性地拿起鏡子東照西照﹐
越看越美。
是很不像話﹐“既然你已知道很美﹐那麼這個月的帳你先算過一次﹐過兩天
我來看看有沒有錯。”
“好呀﹗當然是沒問……”咦﹗等等﹐算帳﹖﹗“靜﹐你別害我長魚尾紋好
不好﹐我才二十三歲多一點點。”
以中國人的算法再加上年尾生﹐正確說來是二十五歲﹐不過女人的年齡一過
了二十是以西式算法﹐沒人想越活越老。
“不好意思﹐我再過兩個月也才十八﹐而我要去約會。”不怕獅吼盡管留她
下來做苦力。
死小孩﹐故意說來讓她嫉妒。“我也有約會……”
“桃花太爛就不用算了﹐你那一身爛桃花是裝飾用﹐等你的正桃花開時再來
爭取。”意思是她說了算。
“可是……”
她還想掙扎求得一線生機﹐耳邊突然響起﹐“小姐﹐我要你……”
沒聽完下文的上宮桃花正在火氣上﹐以為打不退的蟑螂又來送死﹐所以沒看
清楚身後是誰就捉起空酒瓶往後一擲﹐動作快得令人來不及阻止。
然後那人搖搖晃晃的說了一句﹐“我不過要你泡杯咖啡而已……”
砰﹗
倒地。
‧‧‧
千錯萬錯都是她的錯﹐是她活該不開眼﹐將客人當成登徒子給狠狠一敲﹐她
真的不是故意要置他于死地﹐只是他來得太不湊巧了。
靜英明﹐靜睿智﹐靜是偉大的預言家﹐靜說得一點也沒錯﹐她實在太沖動了﹐
不瞻前顧後任意恣行﹐遲早會為此付出代價。
沒想到這話應驗得這麼快﹐像詛咒一般纏著她不放。
為什麼是她﹖
太不公平了﹐人受了傷就往醫院送嘛﹗醫生﹑護士會把他當財神伺候得舒舒
服服﹐就算有個萬一也能及時搶救﹐一切的急救設備是現成的﹐不怕他懶得呼吸
蒙主寵召。
可是可恨的靜居然把責任推給她﹐說什麼傷人者要負責把人照顧好﹐以免有
一天她們得去監獄探她。
見鬼了﹐一只空酒瓶有多大的殺傷力﹐她“輕輕”的一揮而已﹐分明是這只
軟腳蝦太不濟事﹐人家螢幕上的英雄用鐵條捶也沒事。
“你喔你﹐天堂有路你不去走﹐偏偏闖進了地獄門﹐你不會像我家的靜一樣
盲目錯怪好人吧﹗”
上官桃花認命地擰干毛巾擦拭一臉血的男人﹐十分護恨他有令女人爭著想要
的漂亮長睫毛﹐邊拭邊用眼神瞪著無意識的他。
其實她很不甘願淪為看護﹐她一向都很忙。
忙著走秀﹑約會和勾引男人﹐有空還得到店裡幫幫忙﹐她哪有時間看顧個要
死不活的家伙﹐不擔心她粗心大意地把人看顧到沒氣嗎﹖
說實在話﹐這種照顧男人的事還是頭一遭遇上﹐要是真有萬一不關她的事。
“聽著﹐這位陌生的先生﹐不是我心狠手辣放任你死去﹐要怪就怪上官文靜﹐
是她置你的死活于不顧﹐硬要塞給什麼都不會的我﹐所以你要索魂討債去找她准
沒錯﹐在此我預祝你一路平安。”
這女人在說什麼呀﹗他聽得迷迷糊糊﹐似乎是有人快死了。
但是這件事與他何關﹐他的頭痛得快裂了﹐渾身無力連想睜開眼都不成﹐他
從來沒有過這麼難受的經驗﹐比上個月的宿醉還要難過十倍。
躺在床上的南宮風流極力地想脫離眼前的黑暗﹐他知道自己快清醒了﹐小指
輕輕動了一下﹐只要再努力一會定能重見光明。
頭頂那道奇怪的女音又嘀嘀咕咕個沒完﹐要是她少些抱怨﹑多些關心他會更
感激。
“哇靠﹗你未免太細皮嫩肉了吧﹗我不過輕輕的甩個手而已﹐你怎麼腫個大
包﹐還有七﹑八道割痕﹐你存心讓我不好過是不是﹐靜一定會罵死我的。”
上官桃花邊罵邊上藥﹐可笑的話語差點令人噴飯﹐已有意識的男人覺得很有
意思﹐傷了人還能理直氣壯的人並不多。
而且她的聲音很好聽﹐柔柔軟軟像春天的棉絮充滿彈性﹐一個人自言自語也
能說到發火。
他很想看看是什麼樣的女人﹐能這麼將自我辯護硬拗成至理名言﹐他怎麼也
忘不了那股殺氣有多狠﹐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迎上一只透明物。
親身經歷後他知道那是空酒瓶﹐砸在臉上只有制造七﹑八道割痕已經是不可
思議了﹐腫個包更是理所當然的事﹐不然她以為他是鋼鐵所鑄的機器人嗎﹖
怎麼打怎麼摔都不會有問題﹐只要不損及記憶體。
“咦﹗你長得挺帥的﹐和我的美有得拼﹐看在我們都是為美化環境而存在的
人種﹐我會好好的照顧你到死﹐你盡管安息吧﹗”
上官桃花在他胸前劃了個十字﹐一心為他可能的英年早逝而可惜﹐這麼好看
的男人死了會有多少女人傷心﹐連死都帶著一身罪孽而去。
如果她能細心點將會發現﹐他嘴角有一抹笑﹐可是向來粗枝大葉的她只看得
到他那張俊臉。
“反正你死都要死了就借我一用﹐因為我太保守了﹐所以N 次初吻就便宜你
了﹐你死後別來向我討﹐我們魔女是不怕鬼的。”
南宮風流的確堪稱風流﹐他耳中專門收集感興趣的字眼﹐像N 次和魔女之類
他完全沒聽見﹐腦子裡牢牢記住“初吻”兩字。
他的心興奮了﹐靜靜地躺著不再試圖活動手指﹐他感覺到一股蘭芷香氣逐漸
靠近﹐微溫的鼻息在他上方淺淺呼出……
突地﹐蝶吻似的脣辦輕貼了一下又退開﹐他正不知足的欲發出抗議聲﹐令他
滿意的重吻忽地壓下﹐差點撞斷他的門牙。
思﹗令人迷醉的吻﹐有著薄荷糖的香味﹐時重時輕挑起他原始的本能﹐身體
的某個部位俏俏蘇醒﹐它在呼喚著還要更多。
自有主張的手略微抬高幾分﹐他打算改被動為王動﹐能遇到這麼適合他的女
人可不容易﹐他怎能輕易放過……
“二姨﹐你在非禮死人哦﹗我要去告訴三姨……”哎呀﹗想勒死她不成。皇
甫酷踢著兩只腳
桃花﹖﹗
好熟的名字﹐似乎在哪裡聽過。快速思索的南宮風流按兵不動﹐希望能想起
令他似曾相識的名字是何人所有。
“小間諜﹑小告密者﹐二姨待你可是不薄呀﹗你膽敢出賣我。”她往小腦袋
彈了下去。
上官桃花拉住她衣領不放﹐擔心她會四處去宣揚此事﹐到時她的臉就丟大了。
薄有分大小﹐剛才她被罰切洋蔥時怎不見她幫忙求情。“我脖子快斷了啦﹗
二姨﹐放開我的領子。”
“不放﹐不放﹐我為什麼要放開你﹐對我又沒好處。”這樣拎著也挺好玩的。
上下蹦﹐左右晃﹐這讓她想起一首偉大的民謠。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小孩子真好玩﹐反正她的媽也不在這
裡﹐趁機報報仇也好﹐看她以後還敢不敢不尊重她。
“二姨﹗我快吐了。”沒良心的姨﹐她長大一定不孝順她﹐讓她當孤單老人。
她最伯臟了。“我警告你不許吐在我身上﹐不然老娘扁你哦﹗”
“那你放下我不就沒事了﹐我要吐了﹗”她又不是兔子被人拎來拎去。
“可是我不放心吶﹗”下一秒上官桃花發出巫婆似的尖笑聲。“有了﹐你吐
在他身上。”
“什麼﹖﹗”好惡毒的姨。
什麼﹖﹗好個殘忍的女人﹐居然叫小鬼將嘔吐物吐在他身上。
暗自咬牙的南宮風流認為他應該“醒”過來好教訓她﹐欺負小孩和不能反抗
的人很有趣嗎﹖她該嘗嘗玩火自焚的滋味。
“上官桃花﹐你到底在干什麼﹖”要她照顧個受傷的人她倒是玩起小孩了。
上官桃花﹖
一道乍現的靈光穿透亙古記憶而來﹐南宮風流終于想起在哪裡聽過那個名字﹐
她就是一直佔據他心裡最初空位的小女孩呀﹗
他記得她好小﹐好可愛﹐最愛穿粉紅色衣服﹐粉紅色小鞋﹐頭上系的緞帶﹑
蝴蝶結之類的發飾也堅持要粉紅色﹐脣紅齒白相當討人喜歡。
當初他一見她就喜歡上了﹐非拗著人家父母讓他去接她下課﹐享受著握住她
小手的柔軟感。
她身上永遠香噴噴的﹐干干淨淨的帶著痱子粉的味道﹐笑是她給人最深的印
象﹐小小的身子軟綿綿總要人背﹐奶嗲聲一起沒人拒絕得了。
而他只是當時的座騎之一﹐因為有很多小男生搶著要背她。
不知現在是不是還有很多人願意成為她裙下之臣﹐他好想看她長大後的模樣
是否如記憶中一樣嬌憨甜美﹑天真可人。
極其迫切的渴求催促著南宮風流﹐眼皮直翻地感受到光的亮度﹐他聽見兩個
女人的交談聲﹐偶爾插入一句微不足道的小孩嗓音。
她們似乎在為他而爭執﹐一個主張他必須留下﹐一個執意要送走他。
顯然後來加入的女孩決定了一切﹐在他傷沒好前繼續由同一個人照護﹐直到
他連一點疤也沒留才可以。
蒙蒙朧朧中他看到兩道影子﹐略高的那位一頭長發微鬈披散肩後十分嫵媚﹐
稍矮的女孩明顯清湯掛面﹐身上依稀可見是高中制服。
那麼﹐他的桃花是背向他的柔媚女子喏﹗
“啊﹗二姨﹐三姨﹐你們快來看﹐死人張開眼睛了。”哇﹗死人復活﹐他一
定是木乃伊。
怎麼又說他是死人﹖
眉頭一皺的南宮風流忽覺頭又急速的抽痛﹐他明白是額頭那塊腫包的緣故﹐
起碼得折騰他兩﹑三天﹐還有他的臉不知傷得怎麼樣﹖
舉手欲撫上自己的臉﹐一只保養得十分纖美的玉手輕輕撥開──
“不行哦﹗你好不容易醒過來﹐我對你的救命之恩一定要報答。”這麼帥的
男人不好好利用未免可惜。
她在說什麼鬼話﹐加害者居然要索恩﹐這世界太沒天良……天哪﹗她是上官
桃花﹖
詫異至極的南宮風流說不出一句話﹐上官桃花的美緊鎖住他的目光﹐幾乎要
忘了呼吸。
“慘了﹐又有一個男人落入桃花精的掌控中。”可憐的叔叔﹐你完了。
皇甫酷說出上官文靜心中的話﹐的確是造孽的事﹐不過不該由一個七歲大的
小女孩口中說出﹐她不必急著長大。
花開﹑花落。
沾露。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8 00:08:07
第三章
地震﹖﹗
怎麼天旋地轉﹑眼冒金星﹐足下的地似乎在搖晃﹐數不清的麻雀在天上飛﹐
還有一張帥帥的臉似帶著擔懮﹐她說不會看見天使了吧﹖
頭暈腦脹的上官桃花有片刻失神﹐繼而想起是誰害她數烏鴉了。
就是他。
好好的死人不做非要爬下床﹐她從來不讓男人佔據的香閨可是一等一的聖潔﹐
而他居然不懂愛護的一腳踩出尺長的大腳印。
她當然要趕緊搶救心愛的鳶尾花床單﹐情急之下施展了魔法﹐以為總會對一
回。
誰知該走的男人還在﹐飛抽而出的是一只被單﹐床上的男人因而身子不穩的
往前傾﹐伸手想捉住什麼好穩住﹐好死不死拿她當目標。
開玩笑﹐她幾時成了柱子任人利用﹐沒有二話自然往後跳﹐避開可能的危險﹐
以她微小的力量哪撐得住他﹐豈不被壓成奶油薄片。
可是沒良心的老天故意和她唱反調﹐好像她的見死不救有傷天理﹐非要安排
一場意外好讓她痛徹痛悟。
天呀﹗她的肋骨八成斷了﹐不然怎麼痛得出現幻影﹐她居然看見對她直搖頭
的德斯老師﹐感慨沒把學生教好﹐三腳貓魔法丟人現眼。
她不信地再眨眨眼﹐果然是幻覺﹐早在三年前德斯老師因收了她這個笨學生
而氣得腦溢血﹐滿臉紅的拂袖而去宣稱要退休養豬﹐好過教出一個阿斗﹐所以不
可能出現在她面前。
呵呵呵﹗她想太多了﹐沒那麼倒楣一波三折﹐收了個長相不錯的破爛還被以
前的魔法師訓戒。
哎呀﹗不知道她美美的臉蛋有沒有受損﹐那是她賴以維生的一大武器﹐可不
能有一絲差錯﹐將來她就靠它釣個凱子﹐養尊處優一輩子﹐用不著賴在魔女咖啡
屋讓小妹吆喝來指使去。
鏡子呀鏡子﹐上官桃花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對不對……
“呃﹗你是不是傷到腦神經﹐要不要送你到醫院做個檢查﹖”希望沒壓傷她
的腦了。
喝﹗他怎麼還在﹐免驚﹑免驚。“離我遠一遠﹐大霉星。”
鹽呢﹖還是避邪水﹐不拿來灑一灑﹑潑一潑實在不行﹐最近魔女咖啡屋犯沖﹐
老是有不好的事發生。
“我不是故意要撞倒你﹐不知怎麼回事這床會動……”他還是第一次被女人
嫌棄吶﹗而且還是美女。
超級大美女咯﹗
上官桃花心虛的強壓外地客。“少說些推卸責任的話﹐你分明想佔我便宜。”
“我沒有這個意思﹐真是床動了我才會站不穩。”爬起身的他回頭瞧瞧怪怪
的床鋪﹐搞不清楚是哪裡不對勁。
“你沒有那個意思﹐你是說我美得不夠讓你起邪心﹐還是我美得不具魅力﹖”
趕緊照照鏡子看她有沒變丑。
美人最伯姿色減退﹐二十三歲多一些些﹐正值青春年華可不能有皺紋……還
好﹑還好﹐依然美得像一朵桃花﹐足以迷得人暈頭轉向。
收起隨身攜帶的小鏡子﹐上官桃花滿意地漾出甜美笑容﹐艷光四射好不炫人﹐
電得她眼前的男子失神不已﹐差點酥了骨頭。
人美就好﹐管他心黑不黑﹐這是人性給子美女的特權﹐千古不換。
“哇﹗吃老娘豆腐呀﹗你的口水給我吸一吸﹐意大利進口的高級地毯吶﹗”
弄臟了她可會心疼的。
某某仰慕者所饋贈﹐時日一久她也忘了是誰﹐反正男人對她而言﹐保存期限
只有三個月。
下意識吸吸口水的南宮風流怔然一笑。“你……你說臟話。”
美女應該優雅高貴﹐談吐合宜才對﹐但她……
“我幾時說了臟話來著﹐耳朵掏干淨別亂誣蔑﹐我可是氣質高雅的美女。”
上宮桃花一陣搔首弄姿﹐在男人面前她一向表現出最迷人的一面。
女為悅己者容──新解。
你們盡管來迷戀我無妨﹐我也會打扮得漂漂亮亮讓你們垂涎﹐不過是你們自
己來喜歡我﹐並非我的強迫﹐所以不能怪我沒回應。
因為美女嘛﹗自然有無數的追求者﹐她怎能偏心獨鐘情一人﹐那對其他人太
過意不去了。
“你說了老娘……”嗯﹐這算不算臟話﹖
}:恢□丁﹗襖夏鍤強諭縫佽□歡□□懵杳喚坦□懵穡俊?
“我母親過世已久﹐她是個溫柔少言的好女人。”只是她的容顏在記憶中漸
漸消褪。
“怎麼﹐你嫌我話多不夠溫柔是不是﹐我天生壞女人不成呀﹗”再照照鏡子
看剛才的凶相夠不夠辣。
有誰聽過魔女是好人﹐閑暇時分好捏圓捏扁。
“桃花妹妹﹐你反應未免太激烈了﹐我絕對沒有輕侮你的意思。”人美連生
氣都異發艷麗。
她做出驚心的表情按住胸口。“你……你膽子包了鐵呀﹗居然叫我桃花妹妹。”
“你心臟不好嗎﹖”他只關心她的健康問題﹐至于指責的口吻當沒聽見。
“誰管心臟好不好﹐老娘就是不准你叫我桃花妹妹﹐否則我先奸後殺﹐再把
你的尸體送到肥料場輾成粉﹐讓你死無全尸。”夠狠了吧﹖
大姐大的嘴臉一擺﹐失笑的南宮風流很想開口說﹐來吧﹗我讓你先奸後殺。
能讓美得不可方物的大美女奸殺也算是他的榮幸。
不過對一個女孩來說﹐她的提議肯定會引來邪惡的想法﹐正常的男人都不會
放過她這道大餐﹐甘願淪為“受害者”早日升天。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他當然也不例外﹐誰叫他的名字就是風流呢﹗
“笑什麼笑﹐我凶得不道地嗎﹖”她又拿起鏡子猛照﹐左瞧瞧右瞧瞧地拉出
“很凶”的模樣。
“呃﹗你很凶﹑非常凶﹐用不著虐待你白裡透紅的美麗粉頰﹐我真的被你嚇
到了。”他裝出很害怕的神情﹐心裡直冒笑泡。
哪有人一直裝凶好嚇唬人﹐她和小時候差很多﹐幾乎完全變了個樣﹐除了長
相超乎想像的清艷﹐性情亦判若兩人。
“你沒騙我﹖”嘻﹗她終于成功了。
讓女人開心是他向來奉行的宗旨。“我哪敢騙你﹐你很凶的。”
伊人一笑勝筑十座長城﹐但她笑得似乎有點恐怖。
“哈……誰敢說我沒慧根﹐靜常嘲笑我是紙糊的老虎﹐中看不中用﹐現在我
總算發威了吧﹗”她得意揚揚的揚起下巴十分可笑。
忍住﹐忍住﹐千萬不能笑﹐她太可愛了。“靜是你妹妹吧﹖”
“噓﹗小聲點﹐你要喊她上官文靜或上官同學都成﹐唯獨文靜和靜這個稱謂
不可出口。”她們沒有整修房子的打算。
“為什麼﹖”咦﹗他干麼跟著她把聲音壓低﹖
“我們家靜很可怕﹐可是她家那頭獅子更可怕。”動不動就吼來吼去﹐以為
人家不知道他嗓門大﹐脾氣暴躁。
他好笑的一問﹕“你們家和她家有什麼不一樣﹐不都是一家人﹖”
還有裡外之分不成﹖
“差多了。”上官桃花對著鏡子梳理那一頭又密又叫人嫉妒的美麗鬈發。
她們家是姓上官的﹐頂多加一個皇甫酷和四只好吃懶做的食獸飛禽﹐雖然吵
吵鬧鬧還算和諧﹐和和樂樂整死不識相的外人。
靜的那口子則是一日不發火不行的雄獅子﹐她家的牢籠若不關緊一點可會為
害蒼生﹐首當其沖是她們一家無辜。
川和河看起來差不多﹐卻不一定全流向災難大海﹐如果可能﹐真想和那頭獅
子劃清界線﹐免得累死她又拿不到酬勞﹐說什麼自家人不用算得那麼清楚。
她辛苦走秀賺的血汗錢呢﹗也只有她們家的小管家婆敢污走﹐內外不分吃定
她這位二姐。
“我們家阿靜是個巫婆﹐你最好別惹她﹐還有看見她家那口子記得避遠些﹐
被獅子咬一口會倒楣三輩子。”靜的下場便是血淋淋的見證。
一輩子擺脫不了﹐而且百分之百會成為姻親﹐就等他家那群老頑固點頭﹐不
嫁鐵定出人命。
“沒你說得那麼嚴重﹐我看小靜妹妹人挺和善的。”和小時候沒兩樣﹐是個
安靜的小淑女。
上官桃花面露驚惶的指著他。“你完了﹐你沒救了﹐你會死得很慘。”
上回有個熟客不過多看了靜一眼﹐就成了咖啡屋的拒絕往來戶﹐而他還不受
教的口口聲聲叫妹妹﹐早晚會嘗到不聽美人言的苦“瓜”。
那是她們家禁止上桌的食物之一。
“桃花﹐你太緊張了﹐盡管放寬心﹐我沒你想像中的脆弱。”他看向她身後
身著高中制服的女孩。
美目一瞪﹐上宮桃花恨得牙癢癢地直撫額發。“不准再叫我桃花﹐請稱呼我
上官小姐。”
“可是‘你們’家有三位上官小姐﹐一喊三個人同時應答不是很奇怪。”對
吧﹖上官小姐。他揚起眉向另一位上官小姐示意。
以前不覺得女人有趣﹐她們可以是玩伴﹐可以是工作伙伴﹐寓教于樂的打發
不太有空閑的時光﹐勉強算能聊慰一時的空虛。
身為世界級一流建筑師的他常往來各國問﹐形形色色的美女見識過不計其數﹐
能讓他一見傾心的並不多。
西方尤物上圍大而豐挺像頭乳牛﹐太過熱情﹐性關系太雜令人不太安心﹐尤
其是A 字開頭的病十分盛行﹐要他以身涉險真的很不妥當。
即使有一層保險套保護著也不一定安全﹐他是純欣賞而不隨便行動﹐否則姨
婆肯定罵他媚洋﹐沒有中國人應有的氣節。
而東方女人嘛﹗說實在話他接觸不多﹐自從十五歲那年隨姨婆定居美國後﹐
他大部份時間待在歐美就學﹑工作。
幾次到東方國家也是為了工作﹐日本是他待過最久的島國﹐因此才結識令他
嚇得落荒而逃的香織和優子。
可愛的女孩不代表有內涵﹐美麗的女子通常膚淺不已﹐真正讓他感興趣的女
人就站在眼前﹐輕嫵多嬌猶帶貓性﹐令人非常著迷。
“大姐要叫上官媽媽或是皇甫媽媽﹐就像人家鄰居小明家的王媽媽一樣﹐她
不算小姐了﹐是媽媽級的美女歐巴桑。”雖然贊成她這麼說的人不多。
“靜呢﹐未滿十八歲都叫小孩﹐黃毛丫頭不必去理會她﹐當她是空氣就沒錯。”
明哲保身。
“請問上宮小姐一聲﹐桃花修成精大概要多少時間﹖”摧毀只在一瞬間。
“哇﹗你說話的口氣和我家管家婆好像﹐讓我感受到背後靈無所不在的恐怖。”
好冷哦﹗是氣溫下降了嗎﹖上宮桃花摩挲了一下臂膀。
但笑不語的南宮風流將視線投向她身後﹐暗示她﹐可渾然不知大難臨頭的桃
花精猶自滔滔不絕。
“你不知道她那人像個小老太婆似的羅哩羅唆﹐怕你餓﹑怕你冷﹐非要我上
樓來察看一下﹐剛剛還准備一鍋魚湯要讓你補腦﹐擔心你被我打成白痴。”
一說完她還哈哈大笑﹐不怕損及美女形象。
“魚湯呢﹖上﹑官﹑小﹑姐﹖”看來白痴會多一位﹐從此你儂我儂去跳河。
又是一陣令人備感威脅的女聲響起。
背脊上寒毛突然一豎﹐上宮桃花腦筋有點轉不過來。“你……你會腹話嗎﹖”
露出一記令女人尖叫的帥氣笑容﹐南宮風流的長指刷過發際朝她眨眨眼。
“你應該問問上官小妹才對。”
“靜……”上宮桃花的聲音中明顯有顫意﹐緩緩回過頭。
“二姐﹐小妹特地幫你把魚湯提上來﹐希望你撥個空喂食病人。”
‧‧‧
難道霉運是會傳染﹖
嗚﹐她可以不信邪﹐但是……
好想哭的上官桃花發現她的魅力完全施展不出﹐甚至有開始走下坡的趨勢﹐
桃花本性遭到封閉似﹐好像都招不到好運來。
人家的鏡子啦﹗要她一天不照鏡子會死人的﹐她怎麼能容忍一天看不到自己
美美的臉。
可恨的上宮文靜﹐她不過忘了順手提一鍋魚湯上樓而已﹐然後不經意多說了
兩句廢話﹐居然記恨的施展魔法﹐沒收她鏡中的影像。
而且只有她一人看不見自己﹐其他人則不受此限制﹐害她得四處向人問她今
天美不美﹖
嗚﹗這對美人而言是件多麼殘忍的事呀﹗她一天不看到自己的身影心會慌﹐
毫無安全感﹐彷佛世界末日即將到來。
影像還她啦﹗她的美麗在哪裡﹖
“你到底在看什麼﹐這面鏡子有何問題﹖”瞧她翻來翻去滿面愁容。
她兩眼哀怨的瞅著南宮風流﹐心頭似有千千結。“都是你的錯﹐你干麼沒事
跑來拍我肩膀。”
要不是他說了一句非常}昧不明的話引人誤會﹐她也不會一時沖動拿起櫃臺
上的空酒瓶往後一敲﹐造成近來甩不開的麻煩。
早知道就多接一些工作到外地走秀﹐拍平面廣告﹐好過被奪去欣賞美的權利。
“我只是來要一杯咖啡而已。”一瞼無辜的南宮風流不曉得哪裡惹得她郁郁
寡歡。
“你還敢解釋﹐什麼叫我要你﹐你會不知道對一位美女說這種話很下流﹖”
她看起來很好搭訕嗎﹖
這也算在我頭上﹖“我要你泡杯咖啡很下流嗎﹖你們開的不就是咖啡屋﹖”
其實他是來考察的。
歐陽閻天那怪人也不知哪根神經搭錯了﹐居然不惜斥資將上百億的工程大廈
由美國轉到臺灣來﹐非逼著他先來觀察地形﹐好設計大型的商業大樓雛形。
看看他傳真而來的資料﹐他沒多休息就搭機前往臺灣﹐希望能多了解一下隋
況﹐
由于還早﹐尚未找好投宿飯店的他便先前來察看﹐誰知他原本以為該是空地
的預定地居然商家林立﹐而且生意興隆不像有遷移的跡象。
這下他傻眼了﹐地上物猶存要他如何下筆畫基本藍圖﹐難不成要他造座空中
樓閣好交差﹖
沒法子﹐他只好往人群聚集處打聽消息﹐抬頭一眼瞧見賣咖啡的店不假思索
地就推門而入﹐反正他也需要咖啡因提提神。
坐了老半天沒人招呼﹐因此他主動一點到櫃臺詢問﹐可是一張口才說三個字﹐
迎面便是臺灣式的問候﹐讓他閃避不及地中了暗算。
說到底是她的錯而非他來得不巧﹐畢竟客人最大豈有被遷怒之理﹐他更冤枉。
“不賣你不成嗎﹖看到人家發火就應該避遠些﹐誰像你蠢得湊上來送死。”
美人發怒﹐殃及十裡。
“我……”他哪知道她在發火。
“不准說話﹐把咖啡送給七桌的女客﹐人家垂涎你很久了。”沒想到男色也
能開闢客源。
“我﹖”他的傷還沒好﹐是傷患。
“不是你還有誰﹖你沒瞧見一屋子人我忙得不可開交﹐你這吃閑飯的不幫幫
端盤子說得過去嗎﹖”好逸惡勞的家伙。
他看來像男侍嗎﹖莫可奈何的南宮風流張大眼盯著被塞到手中的愛爾蘭咖啡。
“我有傷在身……”
“傷在大腦呀﹗你在我家白吃白住了七﹑八天還不知感恩﹐那些小傷小疤早
就不見﹐你想在老娘面前偷懶不成﹖”
根本不給他爭辯的機會﹐媚眼一瞠好不凶悍﹐造型別致的彩繪指甲往前一戳
毫無顧忌﹐存心要使喚“不忙”的他幫忙。
所謂物盡其用﹐再說經過靜一番魔法藥材調理過後﹐那張曾傷痕累累的臉蛋
又光滑如蛋殼﹐連道疤也看不見。
年輕人體力好﹐復元情況當然好得不在話下﹐何況還有魔法學校一流的魔女
照料﹐他不好才叫有鬼呢﹗
現在的他一如往常瀟灑帥氣﹐不羈的短發飛揚﹐光燦如陽十分耀目﹐如同他
的相貌一般吸引女人的目光﹐有著勾引的嫌疑。
從他出現在咖啡屋的那一刻超﹐逐日遽增的女客有凌駕男客之勢﹐醉翁之意
不在酒的注視他的一舉一動﹐不時發出迷戀的意識。
大概只有上官家的三姐妹無視他一身男性魅力﹐當他是普通男子以平常心對
待﹐所以“相安無事”。
至少﹐在她們眼中是如此。
不過心中另有所圖的南宮風流可是一肚子壞水﹐他正想著要用什麼法子摘下
上宮桃花這朵方開正艷的艷麗花朵﹐讓她只為他吐露清雅芬芳。
“你很愛說老娘這句口頭禪﹐難怪那只怪鳥學得唯妙唯肖。”根本不能說是
鳥了﹐精得和人無異。
冷哼一聲的上官桃花再度拿起隨身小鏡一照﹐煩躁得想殺人。“聒噪。”
還是看不到。
“你說我聒噪﹖﹗”風度翩翩的他又被嫌了。
“是鳥聒噪﹐不過你也差不多﹐舌長口水多﹐光吃飯不做事。”扭扭腰﹐她
風情萬種地朝一桌熟客送去秋波。
其實店裡每位客人都樂于等候﹐因為多停留一分鐘就能多欣賞俊男美女一眼﹐
一位難求的魔女咖啡屋外頭可是大排長龍﹐好不容易進入的人自然不浪費這大好
時機﹐待得越久越好。
反正有閑有錢的人太多了﹐花上五小時喝杯悠閑的咖啡也不錯﹐只是這兒最
多只能坐上兩小時。
“拿我和一只鳥比較不是太侮辱人了﹐我的頭還有點痛。”他挑情地握住她
的手往他傷處一覆。
如果他想要的是女人的憐憫心﹐看來他找錯人了。
“懶病發作要下重藥﹐我再拿瓶威士忌來敲﹐也許你會勤快些。”她做勢要
再給他一擊﹐好解他的“痛苦”。
施行暴力對她來說是家常便飯﹐只是為了維持完美的形象她會稍加收斂﹐盡
量不讓外人發現她邪惡性格的一面。
露出魅惑眾生的微笑﹐南宮風流舉止優雅地送了咖啡給七號桌女客。“別威
脅我﹐男人天生嗜血。”
很想正經八百地當個君子﹐但是控制不住的天性還是蠢動了。
略微一僵的上官桃花很快地朝回來的他放電。“少調戲我唄﹗風流鬼﹐小心
被我的仰慕者扁成痴呆。”
咯咯的直笑﹐她難得不動怒地朝他肩上一搭﹐一副郎有情﹐妹有意的曖昧樣﹐
看在外人眼裡是十分登對﹐情侶一般。
男俊女美本來就是佳話一樁﹐捧心飲醋的失意人黯然一嘆﹐感慨自身不是俊
男美女﹐不然哪有他(她)。
“我是名為風流人不風流﹐你千萬別被我的名字誤導了﹐我個人是專情的代
名詞﹐相信是每一個女人最好的選擇……”他自吹自擂的打算行追求之實。
有句話說得好﹕好事多磨。
桃花滿地開的上官桃花見慣了男人的殷勤﹐對他的吹噓毫不動心﹐笑眼微帶
蔑意地遞給他一面鏡子。“很冷的笑話。”
一說完﹐她轉身走入櫃臺﹐自行泡了杯肉桂咖啡輕啜著。
“名字誤我一生呀﹗”南宮風流自言自語的低喃﹐微帶苦惱的模樣。
人不風流枉少年。
而他一生是擺脫不了風流二字﹐父母恩情哪能忘卻﹐不得不“風流”呀﹗
即使他有心不風流﹐艷妹清蝶照樣扑懷來﹐落得南宮風流薄幸名。
“你嘀嘀咕咕地發什麼牢騷﹐不高興老娘指派你工作嗎﹖”游手好閑。
沒瞧見她心情糟了呀﹗
俊臉一揚﹐八百燭光亮的笑容綻放﹐南宮風流一撥帥得令人瘋狂的發。“我
是在贊揚你美麗無雙﹐艷冠四方﹐無人能出其右。”
“真的﹖”她笑呵呵的接受贊美﹐一臉誰與我比美的姿態。
“日月光芒都難以與你爭輝﹐只要瞧上一秒就醉了﹐你說我敢不說真話嗎﹖”
嬌媚地一眨水媚般桃花眼﹐得意的神採讓她增艷幾分。“啐你一口甜言蜜語﹐
別以為灌我迷湯就能不做事﹐我可是很難取悅的。”
看得出來﹐他在心裡說道。“有沒有興趣吃頓法國大餐﹐我在香榭餐廳訂了
位。”
邀請是追求的第一步﹐只要是女人就拒絕不了浪漫﹐他的經驗之談。
可是……
“你存心讓我心頭犯癢是不是﹐明知我根本走不開才來邀約﹐你安得什麼好
心。”}□拿覽鋈菝病?
可恨的上官文靜﹐還她的美麗來﹐她再也不能忍受看不到自己的臉。
鏡子呀﹗我要你何用。
很想摔鏡子泄憤的上官桃花瞅著心愛的小銅鏡﹐那是她某位愛慕者的贈禮﹐
一想它的“身價”至少上千年﹐高高舉起的手只好輕輕放下。
誰說美女不嘆息﹐此刻她就超想謀殺某人﹐好奪回失去的影像﹐她太愛自己
了。
美麗無價。
難怪人人嫉妒。
平白挨了一頓排頭﹐南宮風流依然掛著風靡一世的大笑臉撩撥她。“一天不
賣咖啡又如何﹐人生得意須盡歡﹐千萬別被這間小店給綁住了。”
深得我意﹐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她家小妹可能不認同。“我的責任心一向
很重﹐怎好任性妄為呢﹗”
不只她想吐﹐連聽到她這番有情有義論調的人都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誰不
知性情放恣的桃花女最恨背起責任﹐反常的言論簡直是鬼附身。
但是大家很快就了解她為何言不由衷﹐因為身著制服的高中女生正站在南宮
風流後頭﹐她見風轉舵地希望討好一家之主﹐起碼還她影像。
“桃花﹐你真是才貌兼具的善良女孩﹐你的美好令我自慚形穢。”原來她有
一顆澄淨的心。
望著他多情的凝視﹐沒啥感情的上官桃花將喝完的咖啡杯往他伸上前的手心
一放。“洗干淨一點﹐我家的靜有潔癖。”
她半嘲半諷地一睨另一位不速之客。
“靜妹妹不像有潔癖的人﹐你別真當我是工讀生。”順手一接﹐南宮風流啼
笑皆非的沖洗起杯子。
女人心如海底塵砂﹐明明捉在手中卻滑落指縫。
笑得詭異﹐上官桃花不懷好意地在他耳邊Z著舌根。
“我愛靜妹妹﹖﹗”
開什麼玩笑﹐他對未成年少女沒興趣﹐又不是變態。
“我了解﹐我了解﹐你愛靜嘛﹗我一定會幫你的。”看以後誰敢賴掉她的走
秀費。
“我不……”奇怪﹐他怎麼感覺到一股陰森森的殺氣直逼頸後而來。
“放心﹐我絕不會告訴某人你偷吻了靜。”可惜了這張俊臉﹐好不容易才養
出細皮嫩肉。
強大的寒氣讓有意申辯的南宮風流來不及出口﹐冷不防的拉力由後一扯……
接著他只聽見自己的哀嚎聲﹐滿頭的星星正在跳著圈圈舞﹐而他完全不知道
發生什麼事﹐不要錢似的鼻血隨後仰的身體劃出一道弧。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8 00:08:28
第四章
他被陷害了。
可悲的是他不能理直氣壯的討回公道。
白流的血似乎在嘲笑他的無能為力﹐面對她的存心陷害﹐實在很難和童年時
期的她聯想成一人。
小時候的桃花甜美可人﹐粉扑扑的小臉總是漾著天真純淨的微笑﹐宛如聖母
身旁的小天使聖潔得很﹐讓人忍不住親近她。
甚至是佔有她﹐一如他此刻腦袋中的念頭。
記憶中的美好仿佛是一場年代久遠的夢﹐因為時間太久變了味﹐失去原來的
純度。
說起來荒謬﹐即使發現她身上有著陰險的小邪惡﹐兒時的好感還是消滅不了﹐
而且逐漸轉變成一種不怎麼陌生的情感。
她變壞了﹐不再是純真無邪的小女孩﹐舉手投足間散發成熟女子的魅人風情﹐
一顰一笑都透著勾引人的嫵媚﹐明擺著勾動男人不定的靈魂。
若要給她冠個名詞非魔女不可﹐不需要費太多氣力便勾走他的魂﹐害他大男
人做不成倒成了端咖啡的小弟﹐怎麼看都像個吃軟飯的跟班。
先動心的比較吃虧﹐這句話他算是刻骨銘心﹐誰叫他在心智未開的年少時期
已經迷上她的嬌模樣﹐現在還能裝模做樣說她不清純嗎﹖
被騙了得認命﹐風流遇上桃花是命中注定﹐不然他怎會在幾近遺忘她的多年
後﹐突然莫名其妙地在夢中找到她。
因果呀﹗老祖宗說的玄妙之詞。
但是﹐沒理由要他挨拳頭吧﹗
捂著鼻子止血的南宮風流覺得很冤枉﹐他什麼也沒做就背上黑鍋﹐有眼睛的
人都看得出他喜歡的是桃花二姐﹐絕無可能染指青澀的小妹子。
偏偏有人拿未熟的小果「子當寶﹐聽信片面之詞胡亂揮拳﹐一陣獅吼聲伴隨
疼痛卷浪而來。
“我看起來像沙包嗎﹖先是被酒瓶毀容沒臉見人﹐這會兒又打算打斷我的鼻
梁﹐我這張臉和各位沒仇吧﹗用不著嫉妒我長得帥。”
最後一句一說出口﹐本來心存愧疚的上官青青掩不住笑意的噗哧一聲﹐她將
上宮桃花的使壞歸罪於己身沒教好。
“二姐﹐你找到同類了。”上官文靜也開了口。意思是厚臉皮一族﹐總以為
別人的傷害純粹是嫉妒他們的好皮相。
上官桃花閑懶的瞪了她一眼。“還我的臉來。”
“哈﹗好困呀﹗約會會耗損一個高中女生的精神﹐你慢慢煮咖啡﹐別再煮焦
了。”鏡片後的美麗雙眸正說著警告。
咖啡豆很貴﹐禁不起她的糟蹋。
“瞧你干了什麼好事﹐誘奸未成年少女是有罪的。”不敢對小妹開火﹐上官
桃花直接挑上“成年”人。
“咳﹗請尊重我還在這裡﹐我不想一頭壞脾氣獅子因欲求不滿﹐而干下砸店
的狂事。”上官文靜說得夠明白了。
男人呀﹗果然不能禁欲﹐
像東方著衣就一臉屎樣﹐活像全天下人都欠了他似﹐他不見愧色的摟著上官
文靜生悶氣﹐生人回避地喂著花栗鼠滅祖喝著白蘭地。
不是不碰她﹐而是剛好有層出不窮的意外﹐每到緊要關頭一定有人來壞好事﹐
以致魚水難交融。
他不只一次懷疑是自己的小情人搞的鬼﹐可是苦無證據逮住魔女的把柄﹐因
為她太聰明了﹐絕對不會留下蛛絲馬跡讓未來的日子難過。
所以獅子發瘋是足以被原諒﹐發情期到了卻無法交配的確令人沮喪﹐難怪會
找無辜的第三者開刀。
人倒楣喝涼水也會嗆到。
“那就請你把自己的寵物拴好﹐別放出來到處咬人。”她不怕獅子抓狂﹐只
擔心領不到應得的酬勞。
“上宮桃花……”他忍她很久了﹐一張嘴巴比榴?還臭。
東方著衣拳頭一握﹐作勢要揍爛桃花精﹐不知情的南宮風流當他真會下手﹐
連忙放開捂鼻的手以身相護﹐表情的嚴厲和他的紅鼻頭一搭﹐有些滑稽﹐低低的
笑聲流泄而出。
“拜托﹐你英雄主義過剩呀﹗他還沒膽揍我﹐紙糊的老虎虛張聲勢﹐他最會
吼了。”聲大而已﹐不具任何意義。
一把被心儀女子推開﹐南宮風流有點不是滋味。“我長得不夠帥嗎﹖”
還沒見過不迷戀他的女人﹐拜他俊逸外表所賜﹐通常他比較苦惱的是如何閃
女人﹐尤其是不懂拒絕的藝術﹐死追活纏的那種。
沒想到這張臉也有失效的一天﹐他很難接受這種打擊。
“長相尚可﹐當我第N 任的男朋友綽綽有余﹐不過……”上官桃花帶著評估
的目光打分數。
第N 任﹖﹗“不過什麼﹖”
“不過太帥了﹐帶出去沒安全感﹐隨時得煩惱會不會有人來偷。”否則她早
將他佔為己有。
“我沒那麼好偷行不行﹐你總不能要我自毀容貌吧﹖”這麼殘忍的事他做不
出來。
他的生命是為了造福全世界人類﹐這何其重要﹐豈可任意損之分毫﹐此乃天
意。
嗤笑兩聲的上官桃花儀態嬌媚地撩撩那頭波浪長發。“你不去偷人就該偷笑
了﹐三從四德你大概不懂是什麼東西。
“好在我這個人也不怎麼挑剔﹐收集男人不過是小小嗜好罷了﹐你若有意思
來掛號歡迎﹐反正多多益善嘛﹗我是個需要很多愛的女人。”
勾引男人她最在行﹐眼尾一掃滿是醉人春波。
一旁冷眼旁觀的上宮文靜挪挪眼鏡﹐心裡為她盤算著要編幾號﹐以免桃花二
姐搞混了。
南宮風流沒法笑成她那般開心﹐心口犯嘀咕。“請問我排第幾﹖”
“這……哎呀﹗你別問我﹐打小我算數就不靈光……”指頭一扳﹐無限苦惱
攏上了上官桃花兩道柳眉。
“沒關系﹐沒關系﹐用不著太緊張﹐我插隊好了。”管他有多少不怕死的敢
死隊﹐他通殺。
為美人肝腦涂地也甘心﹐何況她是他打小掛在心頭的那塊肉﹐兩肋插刀在所
不惜。
“插隊……”上官桃花笑得有幾分叫人毛骨悚然﹐帶著高壓電的美眸橫掃店
裡的常客。
“一千零七。”
驀然﹐清麗文雅的聲音不輕不重的揚起。
相信在座的只有一個人不知道此數字是何用意。
“一千零七﹖”
南宮風流的困惑很快的獲得解答。
“第一千零七名仰慕者﹐允許牽手﹐喝咖啡﹐逛街的那一種﹐而且出手要闊
綽﹐她拜金。”也就是說窮鬼請走開﹐多攢些黑心錢再來。
像是受了一大震撼似呆了片刻﹐南宮風流回神後十分遲疑的問﹕“仰慕者不
代表男朋友吧﹖”
一千零七名吶﹗他十根手指頭要數多久才數得完。
笑聲輕柔的上官桃花玩起高腳杯﹐鏗鏘的一敲。“人家還是處女呢﹗”
她的確是處女﹐可是在場的眾親友沒一人相信她的實話﹐嘲笑﹑冷笑聲不斷﹐
包括讓口水嗆到的南宮風流。
以她的桃花天性﹐再加上明艷動人的外貌﹑風騷舉止﹐無時無刻不在獵男人﹐
要沒過盡千帆嘗百草﹐當個現代女神農氏﹐恐怕大家會懷疑她不是桃花女。
但事實確實是如此。
年方二十三﹐家世還算清白﹐有點粗枝大葉不愛想明天的事﹐喜歡名牌﹐追
求一時的快樂﹐人生座右銘是要對自己好﹐絕不虧待自己﹐她是標准的享樂主義
者。
身為魔女一員﹐她老早想丟掉象徵處女的那層薄膜﹐但是男人堆裡沒一個看
來順意的﹐所以一日拖過一日﹐拖到大夥都不信的曖昧年華。
並非眼界高﹐只是美女的格調不能太低﹐一要人才﹐二要錢財﹐三要風度翩
翩﹐四要談吐有物﹐五不好色﹐六不嗜賭﹐七要專情﹐八聽從﹐九不浮華﹐十正
心﹐她實在要的不多。
起碼她沒要求出得廳堂﹐入得廚房﹐床上功夫要媲美頂級牛郎﹐一張口如沾
了蜜般。
甩不掉處女身份非她所願﹐因為找不到破身的好男人﹐所以只好勉強維持純
潔之身。
沒人知曉她有多渴望成為真正的魔女﹐恣意為壞﹐偏是半吊子能耐不從人意﹐
她只好從前仆後繼的男人們身上尋求慰藉。
唉﹗誰叫她的魔法爛到自己都想哭的地步﹐“留校察看”是校長葛芮絲不得
不作的決定﹐否則會對不起全天下有心學習魔法的有為魔法師。
“你們覺得很好笑呀﹗牙齒挺白的。”說得很恨的上官桃花再一次瞧瞧她的
小鏡子﹐心中的憤怒正節節升高。
沒有。
還是沒有。
可恨吶﹗幾時才還她的美麗﹐她快要瘋了。
“二姐﹐人家笑不笑是一回事﹐你看到他的血鼻不內疚嗎﹖”夠倒楣了﹐十
天內二度傷到重要門面。
內疚個鬼﹐要不是他﹐她哪會受詛咒。“是﹐我很內疚﹐你要不要還我﹖”
“一點誠意都‘看不見’﹐我想你也不是很在意。”上官文靜小指動了一下﹐
櫃臺內的咖啡研磨機自動的動作起來。
沒人瞧見她的小動作﹐她的魔法已到了不需要咒語的程度﹐應付源源不絕的
客人﹐全靠她小使魔法方能撐住。
要是依賴她兩位姐姐早垮了﹐一個太過閑適無關緊要﹐一個過度注重優雅的
形象慢慢磨﹐看得旁邊的人都快急死了﹐她們仍然一派輕松地對客人微笑。
好在兩人的手藝還算不錯﹐美人一笑的功能是安撫客人的急躁﹐干等空耗也
能心平氣和﹐視覺享受比喝一杯咖啡還叫人心曠神怡。
“靜﹐你別太過份了﹐我為了照顧他的小傷口已有多日未走秀﹐你想害我喝
西北風呀﹗”她生氣了。
上官文靜沒事人似的計算著上個月的開支。“是誰把三十公斤咖啡豆寫成三
百公斤的﹐多出來的兩百七十該由誰付﹖”
“呃﹐這個……我一時眼花看錯了。”上官桃花的氣勢明顯沒剛才強。
“還有白蘭地及威士忌的價格好像貴了幾成﹐你連原產地的運費也加在裡面
真叫人佩服﹐干脆飛到法國買去不是更便宜﹖”她諷刺她的爛魔法﹐永遠是一加
一不等於二。
“我……我那時沒空注意。”帥得讓她心頭小鹿亂撞的酒商﹐一口法國腔英
文迷得她三魂少了兩魂﹐誰管他一瓶三千還是五千。
人家一口價她就點頭了。
“更離譜的是你用兩倍的價錢﹐買十箱過期的方糖和奶精﹐請問你打算付多
少醫藥費給拉肚子的客人﹖”幸好她及時發現錯誤﹐予以退回。
當然手段並不光明﹐人家坑她她坑人﹐施點小魔法竄改價目表﹐再追討尚未
到期的支票重新開票﹐以低兩成的原價讓人啞口無語。
“我怎麼知道他會騙我﹐那人看來挺老實的……”她哪敢說那時正在朝對街
的警察先生拋媚眼﹐根本沒用心在生意上。
上宮桃花的心虛反應自她不定的眼神之中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她的寵物聒噪
也一副不齒的神態﹐掩面羞於見人。
有此主人真是它的不幸﹐莫怪它老是扯她後腿不認主人﹐一天到晚吐她槽。
“二姐﹐以下的諸多‘意外’不用我一條條的列出吧﹗扣你的酬勞引為警惕﹐
希望你能少讓我煩心。”眼底含著溫柔﹐她看向面色抑郁不展的未來老公。
將財務交給上官文靜管理的東方著衣十分放心﹐她是精明的小魔女﹐聰慧過
人﹐精打細算﹐誰也別想在她眼皮底下討半絲便宜。
不過他此時卻是非常不高興﹐因為娶不到他的小女人為妻﹐而且還有個候補
情敵在一旁虎視眈眈﹐叫他實在無法快活。
算得這麼精﹐她只好認了。“那他不用我管了吧﹖”
被點名的南宮風流趕緊裝出很嚴重的樣子﹐明明止了血還直呻吟﹐好像鼻軟
骨被打斷似﹐沒躺上三天三夜一定斷氣。
“那你得問他呢﹗陷害他挨東方拳頭的人可不是我。”兩人自行溝通去。
上官文靜難得的大方讓上官桃花開心不已。“靜﹐你真是好人。”
“是嗎﹖”玩物喪志﹐她是不是該提醒東方別再倒酒了﹖
當然﹐如果你肯把我的臉還來就更完美了。“她以幾近諂媚的口氣懇求她。
把我的臉還來﹖﹗聽得糊涂的男人直往那張艷光四射的嬌顏瞧去。
“等你了解人的左右腦有何不同再說。”她不抱任何希望。
美人無腦是常有的事﹐她家的兩位美女級魔女便是最佳代言人。
小指頭一搖﹐煮沸的咖啡頓時換成以小火慢溫著。
“左腦﹑右腦……”不都長得一樣﹐全是腦嘛﹗
加上官文靜所料﹐上宮桃花果然分不清左腦和右腦的功能為何﹐一陣胡猜亂
想後搞不懂人為何有腦﹐心想﹐能吃能睡不就天下太平了﹐多一副腦根本是累贅。
“東方﹐你准備把我們家的滅祖灌成貓呀﹗有只欺世夠囂張了。”白蘭地也
是要錢的。
醉眼惺忪的花栗鼠聽見主人叫喚﹐搖搖晃晃的小身子猶如在吊橋上左晃右擺﹐
前足滑稽的趴伏在酒瓶旁﹐後足似鴨子劃水般拚命往前游﹐酒嗝一打在原地打個
滾﹐張大嘴巴等著人喂酒。
而目中無人的大灰白貓懶腰一伸當沒聽到﹐肥大的尾巴掃了兩下繼續它的日
光浴﹐爪子磨磨花盆﹐睥睨著“低下”的人類。
遙遠的鐘聲直透天際而來﹐那是一種古老的呼喚﹐只存於第七空間。
魔法學校開學了。
但是……
沒人理會。
‧‧‧
當﹗當﹗當﹗當……
鐘聲連響十三下﹐魔靈環伺著。
第七空間裡一塊巨大雲石浮在半空中﹐十七世紀的城堡是唯一的建筑﹐高聳
入雲微泛七彩霞光﹐黑色的大鳥在四周飛來繞去。
但仔細一瞧又不像是鳥。
歷經三千多年的滄桑歲月﹐它只磨損了幾塊磚瓦﹐雲石下方大字刻著﹕魔法
學校。兩旁長著奇怪的巨花及食人樹﹐樹上的烏鴉不呀呀叫卻說著人話。
這還不算太怪﹐攀著城堡往上生長的藤蔓開著血紅色花朵﹐每一朵的花心都
吐著舌信像要吸食人血﹐果實碩大如桌適合做床﹐以橢圓形半開個缺角懸掛在花
朵上方﹐好像餓了很久似﹐正等著食物上門。
草地上拴著兩頭背上有鰭的龐然大物﹐形態如三鯖龍卻長了一對大翅﹐足粗
有蹼大約一個人身長﹐邊吃著奇形怪狀的紅色石頭邊噴火﹐樣貌猙獰。
遠看湖泊是紫色的﹐綠花紅葉好不協調﹐茵雲虹天熱鬧非凡﹐幾只大鳥俯沖
而下。
不過一會兒景色又恢復正常模樣﹐藍天綠地一片碧湖﹐吒紫嫣紅的花圃開著
四季花方﹐黑鳥一落了地成了人形﹐斗篷一抖不再烏黑如鴉。
原來是試飛練習呀﹗
“唉﹗天才難求。”
滿頭銀絲卻依然美麗如昔的理事長黛瑪琳絲感慨地發出嘆息聲﹐深綠色的眸
光轉為懮郁的天空藍﹐一下子讓自己老了五十歲。
她看向窗外活潑的新生心痛不已﹐眼角的魚尾紋不受魔法控制地逐漸加深。
同樣是十來歲的魔法生﹐怎麼人家能在短短時日內躍升為魔法師﹐舉一能成
十地一路晉升無所阻礙﹐他們還在原地踏步。
造就一個魔女不只是師資問題﹐最主要是天份高低呀﹗百年來她只見過一位。
可惜那丫頭不長進﹐沒什麼野心﹐毫無魔女的企圖心﹐不思上進﹐一心想當
個平凡高中生賣咖啡﹐對當一級魔女興趣缺缺﹐不然再過個十年她就能退休了﹐
將至高無上的位置傳給下一代能人。
“別再抱怨了﹐今年新生素質大致還不錯﹐每一個都飛得起來。”她想到有
個例外就難免心顫了一下。
所謂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是該知足了。
“每年看來看去都是差不多的才能﹐我都快看不下去了。”膩呀﹗了無新意。
紅發校長不怎麼笑得出來﹐她的嘴角是往下垂的。“能有什麼辦法﹐咱們魔
法學校招生僅能掩人耳目的悄悄進行﹐又不能大張旗鼓的渲染﹐自然找不到好學
生。”
她也很苦惱人才的凋零﹐甚至出現一代不如一代的斷層﹐學生們的學習能力
逐年下降﹐一教再教還不一定能記得牢。
再這麼下去叫人如何不擔心﹐日益減少的魔女在衛道人士的圍剿下﹐大多選
擇隱藏本能﹐其子女也不見得願意修行魔法﹐以至於學校招生困難﹐錯失不少好
人才﹐她衷心期盼的希望一再落空。
人們總是畏懼無知的力量﹐致使魔法的學習遲遲不能在人類世界公開﹐他們
的眼光太狹隘了﹐容不下異教徒的存在。
否則何愁招不到好學生﹐幾十億人口總有十來個有天份的吧﹗不可能連一個
都沒有。
“葛芮絲﹐你看我們學校是不是少了一股生氣﹖”死氣沉沉地好不死寂。
“是不太有朝氣﹐學生們志氣高卻天份低﹐老想著三天就學會所有魔法﹐不
肯用功。”她看在眼裡心受傷﹐現在的學生只想投機取巧﹐以為能一步登天。
“是呀﹗三天﹐這讓我想起上官家那三個丫頭……”黛瑪琳絲又忍不住發出
輕喟。
葛芮絲也同她一般陷入無限惆悵中。“老三是個天才﹐可是咱們沒人教得動
她。”
“她要肯多學幾年﹐相信魔法界沒幾人奈何得了她。”美玉不肯發光又奈他
何。
“想到她再看看今年的學生﹐我實在很慚愧……”葛芮絲忽地笑出聲。
“校長﹐你干麼莫名其妙的發笑﹖”瞧她的表情好像有什麼開心的事。
“理事長﹐還記不記得上宮家另兩個女孩﹖”根本是兩個活寶。
“別害我長皺紋了﹐那兩個和災難沒兩樣﹐當時學校裡的魔法師沒一個不叫
苦﹐直求我開除她們。”她們是魔法學校創校三千六百年以來最大的恥辱。
當初是她看走了眼﹐錯把石頭當鑽石琢磨﹐結果磨破了手腳還是石頭﹐不見
光﹐她只好宣布放棄。
葛芮絲微笑﹐感到不無可惜。“老大是沒救了﹐咱們也只有由她去﹐老二的
魔法倒是可再加強﹐也許會有奇跡。”
“奇跡呀﹗葛芮絲﹐你真是樂觀……”黛瑪琳絲陡地止住聲音﹐左手朝空中
做出抓的手勢。
忽地﹐一團黑雲破窗而入。
“哎呀﹗我迷人的半月形臀部裂成兩半﹐我變成丑魔女了。”唷﹗跌得真痛。
“艾麗芙‧汀娜﹐你准備留幾次級﹖”又是一個不堪造就的劣等生。
偷聽被捉到的美麗少女吐吐舌頭﹐一臉紅暈。“人家剛巧路過嘛﹗”
她也才留三次級而已﹐何必大驚小怪。
“上課時間你到處溜達還有藉口﹐我看你是不打算當個魔女了。”黛瑪琳絲
故意把話說重好嚇她。
“美麗﹑善良又仁慈的理事長一定不忍心開除我﹐我一向很用心學習魔法。”
她賣弄地變出一朵玫瑰。
其實她的原意是一束玫瑰花﹐但是力量下足僅變出了一朵﹐因此她臉上的紅
潮不自覺加深。
“校長﹐你瞧她的水准還構得上學校的要求嗎﹖”取笑她的黛瑪琳絲口氣中
有一絲莫可奈何。
“校長﹐我很努力的。”艾麗芙可愛的露出小虎牙﹐一副皮皮的樣子。
是很努力﹐念了四年還是一級生。“跟上官桃花一樣有長進。”
對魔法學校的學生而言﹐上官青青和上宮桃花與低能是畫上等號﹐所以沒人
肯接受和她們同一等級。
這是一種揶揄而非贊美。
“校長﹐你不要打擊我的士氣啦﹗人家才不像她那麼倒楣。”哭喪著臉﹐艾
麗芙有些不服氣。
“小孩子亂說話﹐她是天份不高和倒楣有什麼關系﹐不許背後說同學的不是。”
魔法學校也有它的紀律在。
艾麗芙嘟起嘴巴傳送一項訊息。“是真的﹐我聽克霍基亞說﹐木乃伊要帶回
他的新娘。”
“木乃伊﹖﹗”
“亞述的阿沙爾王﹖”
兩位年高德劭的資深魔女一聽完她的話﹐整個臉色全變了﹐驚愕萬分地張大
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互視一眼不知該說什麼。
阿沙爾王是亞述三千年前死去的年輕國王﹐為人殘暴不仁卻偏寵愛妃亞姬﹐
佔有欲極強的不許任何人多看他妃子一眼﹐為博她一笑﹐不惜殺千人蓄血一池﹐
以保她青春貌美。
幾年前出土的木乃伊在開羅展開巡回展﹐誰知一瞧見魔法蹩腳的上官桃花居
然死而復生﹐在某夜熄燈後﹐赫然出現在她下榻的旅館中欲向她求歡﹐直指她是
他的新娘。
這件事讓第七空間的人大為驚訝﹐動用了不少位魔法師才把阿沙爾王送回博
物館﹐並用魔法封鎖了他的力量。
“艾麗芙﹐你的消息正不正確﹐這事可開不得玩笑。”緊張的黛瑪琳絲冷汗
捏了一大把。
“真的﹐有人看見木乃伊在街上行走﹐他自稱是亞述的君王阿沙爾。”想想
真恐怖﹐死人活尸吶﹗
葛芮絲心頭一沉。“他怎會破解了魔法﹖”
“校長﹐我聽說是有位處女的手不小心割傷了﹐指上的血滴落在木乃伊胸口
後人居然就不見了﹐好像被吸入似。”風精最愛說是非了。
而她和風精愛菲是好朋友。
“難怪了﹐處女的血確實能破解魔女的魔法。”這下該怎麼做才好﹖
“理事長﹐我們是不是該派個人去人間一趟﹐桃花那丫頭挺有當魔女的本錢。”
人美心惡。
雖然魔法學得三分不像樣﹐柳丁會變成鳳梨。
“我……”我也是這麼想。
但是她的未竟之語尚未出口﹐一道黑色裂縫由牆壁撕扯開了﹐一位上了年紀
的老婦走了出來﹐身軀十分福態﹐一把小陽傘掛在她手腕上。
“我去吧﹗畢竟是我教出來的不肖學生﹐總要替她收收尾。”連木乃伊也勾
引﹐活該遭此桃花劫。
“德斯老師能去是最恰當了﹐不過人前不能施展魔法一事……”規矩不可改﹐
不能為人間的同伴增添麻煩。
于春‧德斯老師笑笑的揚揚手。“我知道了﹐我不會輕易現身的﹐我只會在
暗中保護她。”
“喔﹗那就好﹐那就好。”一顆心可以放下了。
真的好嗎﹖
─株桃花不僅要面臨情感風暴﹐這會兒又有木乃伊來湊一腳﹐她要真好得起
來才有鬼。
不過﹐她是該受點教訓﹐桃花開滿樹的確太招搖了。
風一來﹐花落果結。
─片艷色不再﹐只剩青翠。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8 00:08:49
第五章
“懶骨頭﹐懶骨頭﹐南宮風流是根懶骨頭……嘎嘎嘎﹗你是懶骨頭……你是
懶骨頭……懶骨頭……好大一根骨頭……”
不只是上官桃花三天兩頭想火烤大鳥﹐向來自詡好脾氣的南宮風流也不知變
了幾次臉﹐十指發癢地朝那坨七彩羽毛扳了扳﹐殺生的意念不斷慫恿他別客氣。
同樣的理由用上兩次便不管用﹐美人兒冷臉一擺﹐撒手不再當臺佣﹐管他豐
採過人或是萬人迷﹐一律採放牛吃草姿態不管他死活。
做人要自力更生﹐山不就我我就山。
路是人走出來的﹐死皮賴臉的招數出盡就是非纏上她不可﹐追求女人他是頭
一遭﹐難免笨拙些﹐不過勤能補拙﹐閑人做閑事正是時候。
唯一的惱人處是那只跟前跟後的聒噪鸚鵡﹐不時發出難聽的噪音讓他七竅生
煙﹐主人剛說過的話馬上如唱針跳片重復個數十次才肯罷休。
偶爾一﹑兩回還能忍受﹐受美式教育的他不缺乏幽默感﹐且人是理性生物﹐
豈會和一只低等禽類計較。
可是它似乎吃定他不回嘴的君子風度﹐一而再﹑再而三的存心挑舋﹐心性如
同欺善怕惡的頑童故意和他作對﹐專挑扎人痛腳的字眼說。
他發誓總有一天要它開不了口﹐人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絕不能讓笨鳥仗勢欺
人﹐一個勁地飛到人頭頂拉屎。
“你能不能叫那只笨鳥閉嘴﹐它實在太吵了。”吵得人神經衰弱。
受害多時的桃花女有些幸災樂禍地一眄。“歡迎你扭斷它的笨頸子﹐我絕對
會鼓掌叫好。”
再買串鞭炮來放﹐感懷救國有理。
“不心疼﹖”蠢蠢欲動的手發出的關節聲。
“疼呀﹗頭疼﹐它帶給我的羞辱多過它自身的價值﹐死不足惜。”她老早想
宰了它以除後患。
鎮日嘎嘎的模仿人說話不說﹐好的贊美詞自動省略﹐她罵人的話倒是學得一
字不漏﹐愛現地四處招搖逗人發噱﹐渾然不顧主人的顏面。
她的後悔足以寫成一本書﹐一時的善念竟引來送不走的麻煩﹐痛苦的一面不
足以道于外人知。
要不是殺戮行為會帶來不良示范﹐家有小孩的大人得以身作則﹐早在拎它回
來的頭一個月就讓它上桌﹐連尸骨都無存。
有人代勞她省得沾血腥﹐反正是機會教育﹐鳥生鳥亡都是它的命﹐別怪她心
狠手辣聯合外人把它宰了﹐一切是它自找的。
原本陰郁不已的南宮風流一聽完她的埋怨反而笑了。“原來你這個主人也不
怎麼稱職。”
難怪惡禽目中無人﹐主客皆欺。
“嗯哼﹗老娘高興你管得著嗎﹖”面泛桃靨﹐沒人瞧出上官桃花明艷的容貌
下有著一肚子火。
美人總是比較吃香﹐口吐粗話仍迷死一缸子男人。
做秀一般﹐上官桃花不忘讓她的美麗掃向八方﹐媚眼兒含笑好不撩人。
她是天生的尤物﹐難掩光華。
而她從不藏鋒﹐明擺著要勾引所有人的目光﹐以桃花之姿擄獲每顆尚在跳動
的心﹐不放過任何一人﹐邪惡的魔女本就少了良知﹐所以她盡其所能地釋放出美
麗熱源。
寧做天上明月不做地上星﹐她喜歡發光﹐這是難以抑制的本能。
他就是想成為有資格的那個人。“你發火的模樣真動人﹐花羞月閉雁不敢南
渡。”
“啐﹗少在耳邊花言巧語﹐奉承的話我聽多了﹐你的道行還差上幾層火候。
一聽都聽膩了﹐沒點新鮮事。
由著人上妝﹑卸妝﹐忙裡抽空的上官桃花為一內衣廣告走秀﹐以往她是不接
這種可能上電視媒體的秀﹐免得太紅有應接不完的工作﹐最寵愛自己的她可不想
為了一點點錢而忙壞了身子﹐她只享受金錢帶來的福利。
可是礙于人情壓力不得不賣個面子﹐即使心情惡劣得猛啃手指﹐敬業十足的
她仍是微笑地走完主秀。
天曉得她完全看不到自己鏡中的模樣﹐時有時無的影像模模糊糊不甚清晰﹐
叫她氣在心裡有口難言﹐靜分明是針對她的個性而施的魔法﹐讓人氣急攻心又無
可奈何﹐只好等時效過後﹐再來詠贊美得不可方物的容貌。
“親愛的桃花妹妹可別不耐煩﹐我是句句肺腑之言﹐你瞧我都帶著傷哪敢誑
你。”南宮風流指著紅腫鼻梁叫屈。
一次是意外﹐二次是命運﹐希望不會有第三次。
笑聲迷人﹐她拎起小皮包不招呼人地往外走。“你呀﹗想活命就離我遠一些﹐
看在你挺倒楣的份上﹐我會手下留情。”
不列入桃花冊放他一條生路﹐雖然可惜了點﹐人模人樣不難帶出去炫耀。
“情﹐留在這裡。”他手往胸口一覆﹐意味著要她的心。
“咯咯……好個貪心鬼﹐你不曉得我是一株桃花嗎﹖只收心不放心﹐你盡管
等到白頭吧﹗”魔女的心哪那麼好得。
嗨﹗又見蓮花跑車﹗
美腿一收﹐不懂什麼叫客氣的上官桃花當他是司機﹐這些時日他以來回接送
抵食宿費﹐以免浪費人力資源喂蚊子。
幾年前魔女咖啡屋的所在是幢佔地頗大的透天樓房﹐後來樓下改建成咖啡屋
時﹐三姐妹仍各自住在原地方便開店﹐是周遭陸續地加蓋房舍後才形成一個商圈。
因此家即是店﹐店即是家﹐賴著不走的南宮風流硬是佔著香閨與上官桃花分
宿﹐只是咫尺天涯偷香卻不容易。
主人理所當然的睡床﹐至于不速之客除了打地鋪還能怎樣﹐日夜相處豈有進
不出火花的道理﹐偏偏嘴硬的小女人怎麼也不肯承認情愫暗生。
面子問題嘛﹗攸關女人的受歡迎程度﹐要她定下來只為一人發出粲笑好像挺
困難﹐沒有男人的愛慕目光追隨﹐她會活得很痛苦﹐宛如身處修羅地獄。
生而美麗是為了造福人群﹐哪能自私地不當一回事。
她生存最大的意義是﹕看我吧﹗男人。
黑眸一閃掠奪波光﹐他一派自在地握住方向盤。“桃花﹐你是個人並非桃花。”
花落終將結果﹐四季難長紅。
“你是什麼意思﹐嘲笑我很天真嗎﹖”咖摩拉利亞﹐將雨的力量借給我﹐淋
他個一身濕吧﹗
“我……啊﹗哪來的冰塊……”真險﹐幸虧他閃得快沒被砸到。
是誰這麼沒公德心從上頭扔冰塊下來﹐也不怕危及路上行車安全。
還算鎮定的南宮風流朝車窗外看了一眼﹐不解高樓林立的市區怎會突然掉下
一塊碗公大小的不規則冰塊﹐行經之地是商業區並非住宅區呀﹗
他的納悶久久不消﹐如同他身邊女子的懊悔不已﹐望著不配合的雙手暗咒著。
“先生﹐開穩些﹐我的命十分珍貴。”該死﹐她沒打算連自己也害死。
明明是水的咒語怎會變成冰了﹖未免太驚險。
“叫我南宮吧﹗我會將你毫發無傷的送到家。”他行了個童軍禮緩和她的緊
張。“你可是我的寶貝。”
上官桃花在心裡冷哼﹐不好發作﹐因為她的差勁魔法差點把兩人的命送掉。
“你不用工作嗎﹖”
看得她好生嫉妒﹐游手好閑還能開好車﹐一副二世祖般財大氣粗﹐讓她好想
違背初哀將他收歸已有﹐盡情揮霍完他的財產再拋棄他。
“我看見你眼底的輕蔑了﹐我正在休假。”感謝死氣沉沉的歐陽閻天吧﹗
他給的好機會﹐讓他美夢成真。
“休假﹖”真好命。她一臉怨懟地悲憐自身的不自由﹐她有一世紀沒休過假
了。
“也可以說是考察﹐我是建筑師﹐蓋商業大樓是我最拿手的。”說得輕松﹐
他毫無自滿形色地拐了個彎告知她。
以外貌來說﹐他真的是極品男﹐眉濃眼大不帶邪氣﹐性格明朗像個陽光男孩﹐
小麥色的肌肉結實﹐不似常年坐在辦公室的上班族般松松垮垮﹐一身來自大地的
爽朗氣息十分搶眼。
南宮風流是個十足的工作狂﹐盡管一天到晚嚷著要放長假不做事﹐但是一遇
到他感興趣的Case﹖馬上興奮莫名地整裝待發﹐一掃先前的疲憊神色。
這回他發下狠誓﹐半年不接工作要好好徹底放松一番﹐找個美女同游無人島﹐
當個真正的風流鬼﹐省得辜負父母為他取的好名。
可是一通電話打散了他的計劃﹐沒個好覺睡不說還得立即出發﹐火燒屁股似
的趕到機場搭機回到出生地﹐進行初步的勘察﹐好規劃出未來大樓的雛形。
“你一定賺不少咯﹗”上官桃花第一件想到的是最實際的──鈔票。
眼睛一亮﹐她流露出市儈的眼光。
“還好﹐三餐溫飽不怕斷糧﹐多養個老婆綽綽有余。”他暗示結婚的意念。
“
咦﹗店門口怎麼多了個香腸攤子﹖“錢多就別老賴在我家﹐房裡多個人很不
方便。”
“不會呀﹗我倒覺得趁早培養同宿的習慣﹐日後才好順其自然。”他算盤打
得可精了﹐放長線釣美人魚。
人要有遠見﹐看准了目標就下餌﹐不信魚兒不上鉤。
到目前為止﹐他表現得進退有禮是一種手段﹐先攏絡她的家人為其助力﹐再
一步步瓦解她的防心直進桃花源﹐何愁嬌妻不到手。
他是打定主意要摘下這朵桃花﹐絕不讓他人捷足先登﹐十幾年前他就已經訂
下她了﹖只是她遺忘了他。
兩小無猜﹐青梅竹馬﹐他們的緣份早由童稚牽起﹐如今該是收成的時刻﹐誰
都別想跟他搶﹐她那些男的朋友一邊涼快去。
“呵……你想太多了﹐蓋房子不是都很忙﹐我看你是流浪成癖﹐四處為家。”
由一張床換到另一張床睡﹐身邊的女人永遠不重復。
先入為主的觀念﹐上宮桃花認定他是風流的男子﹐以女人的眼淚成就其豐功
偉業﹐床頭的刻痕多不可數。
就知道她想歪了﹐高喊冤枉大概沒人相信﹐南宮風流滿心無奈。“再忙也會
在芸芸眾生之中找到你﹐我沒你想像中的風流。”
不知是存心或是故意﹐兩人都不在乎聒噪是否追得上﹐不過拍動的翅膀尾隨
其後不見疲累﹐甚至還能在轉角處等候車子經過。
早一步飛進路口的大型巨鸚低空盤桓﹐喙嘴下斷地發出“夭壽呀”﹑“虐待
小動物”﹑“沒天沒良的主人”之類的尖銳話語﹐引起路人佇足旁觀。
也許他們想讓它“迷路”﹐這樣可以省去謀殺笨鳥的罪名﹐到了動物保護協
會也有理由脫罪。
不過﹐它的聲嘶力竭還是喚不回主人的注意﹐眼尖的上官桃花見香腸攤子旁
有輛B 開頭的寶藍色車子﹐原本熊熊燃燒的火氣跑到最高點。
由于魔女咖啡屋附近是車禍事件最多的危險路口﹐她就是急也沒有用﹐指揮
交通的交警還是按部就班的來﹐防止車禍事件逐月增高。
“少說哄人的好聽話﹐你最好是個單純的建筑師別和商人打交道﹐否則我會
再拿酒瓶砸你。”好樣的﹐他還敢再來。
“為什麼﹖”他不多問﹐答案一個就夠多了。
上官桃花指著前方的昂貴進口車說﹕“像他就太不知死活了﹐居然以施恩的
口吻要我們搬家﹐因為他的老板要在此蓋國際商業大樓。”
“呃﹗蓋大樓……”車子主人的老板和他所認識的那位不會是同一人吧﹖
南宮風流的額頭開始冒汗。
“哼﹗幾千萬就想買下魔女咖啡屋未免太小兒科﹐他以為斗得過我們幾位魔
女嗎﹖用咖啡淹死他都成。”她們是法力無邊……
咳﹗是小妹魔法無人能及﹐她和大姐是加油﹑打氣的啦啦隊。
說來汗顏﹐她對不起魔法師的用心教導﹐三流魔法始終見不了人地維持在五
十九分的不及格邊緣﹐叫人看了都搖頭。
這次她有先見之明不亂施魔法﹐不然畫虎不成反類犬﹐徒增笑柄。
南宮風流當她口中的“魔女”是指店名之意﹐沒去多想她們是不是真的魔女。
“你好像很氣憤﹖”
希望事情終了不致牽扯上他。
“要是有人要拆你心愛的巢你讓是不讓﹐何況他們出言無狀極盡羞辱之意﹐
你能和顏悅色的說盡管拆嗎﹖”她會先拆了他們的骨頭。
等不及的上官桃花在車一停穩﹐光潔如牛奶的美踝蹬著三寸高跟鞋落了地﹐
春光掩不住的無瑕長腿美得令後方來車看傻了眼。
優雅的下了車﹐她還不忘搔首弄姿吸引更多的驚艷目光﹐緊急的煞車聲之後
是一連串的碰撞聲。
她在笑著。
可是維持秩序的警察卻一個個苦著臉﹐因為半小時之前他們才處理完另一起
車禍﹐救出車陣中的傷者略微休息一下子而已。
沒想到周而復始的歷史畫面一再重演﹐底片已不敷使用﹐肇事原因只有一個﹐
而且都和對面的咖啡屋扯上關系。
“冷靜點﹐桃花﹐有話慢慢說別沖動……”預留後步的南宮風流棄車直追﹐
擔心事情不好擺平。
但是他的操心似乎多慮了﹐眼前的一幕令人匪夷所思﹐他到底走進了什麼世
界﹐為何一點也看不懂上演的劇碼是哪出﹖
吊詭呀﹗
他心裡微發著毛。
‧‧‧
就如同往日一般開門做生意﹐膽小的狗兒躺在櫃臺下方打呼﹐驕傲的灰白大
貓體態優雅地巡視剛被灑了一泡尿的花盆﹐兩眼紅通通的花栗鼠舔著白蘭地酒瓶
過干癮。
少了聒噪不休的巨鳥繞行四周﹐下午兩點的咖啡屋算是較清閑的﹐來此消費
的客人大都是公司高階層的主管﹐安靜不多話地靜靜享受咖啡的美味。
不可否認的﹐一杯咖啡喝了將近一小時是為了櫃臺後的美女﹐清靈飄逸仿佛
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叫人傾慕卻不敢褻瀆。
午後的天氣微帶涼意﹐剛入秋還看不出四季的變化﹐行道樹的綠意盎然憑添
了幾分詩意。
在這寧靜的初秋時分理應祥和平靜﹐金色的陽光灑在地面反映出一股熱氣﹐
微風輕揚讓一季的開始有個美好序幕。
靜靜的啜飲香濃咖啡﹐古朴的笛樂使人懷舊﹐風車型的流泉潺潺流動﹐悠閑
得令人以為來到一處世外桃源。
驀地﹐慵懶的灰白貓豎直耳朵。
有危機意識的大笨狗也突然不打呼了﹐砰地開門聲驚醒它一身跳蚤﹐哆嗦一
陣縮起龐大身軀窩進角落躲好﹐害怕地鼻頭都干了。
花栗鼠仍然在找著它心愛的白蘭地。
“歡迎光臨。”
全店大概只有少根筋的上官青青一臉和氣﹐清美的笑容如春風般沐人心房﹐
睜著毫無雜質的雙眸迎接客人﹐即使來者橫眉豎目﹐十分凶惡的模樣。
在她眼中人人是好人﹐世間無惡人﹐長相不代表一個人的心性﹐面惡心善的
人比比皆是。
就算為惡也是不小心犯錯﹐絕非刻意為害他人造成社會動蕩不安﹐人的本性
是良善的﹐凡事皆有其光明面影響﹐不應因一件錯事而否定一個人的人生。
所以她是魔法學校裡最不像魔女的魔女﹐空有其名卻行天使之舉﹐因此才會
被魔法學校開除學籍﹐雖然她十分在意自己對于魔法的修行。
“呃﹗謝謝﹐給我來一杯摩卡……”咦﹗不對﹐他干麼對她客氣﹖
微微一怔的禿頭男隨即懊悔著﹐西裝筆挺一副人樣的他有雙吊三角眼﹐再次
光臨﹐面對清新脫俗的美女問候略顯手足無措﹐差點忘了所為何來。
“好的﹐請稍待﹐六號桌正好有空位﹐麻煩三位先入座。”一轉身﹐她熟練
地磨著深色豆子。
領頭的禿頭男被動地帶著兩名職員正要坐下﹐剛一碰到舒服的椅墊猛然醒悟
自己在干什麼﹐一臉傲慢地又旋回櫃臺。
“我不是來……”喝咖啡的。
吐氣如蘭的上宮青青巧笑倩兮的回頭﹐“啊﹗真是抱歉﹐你們有三個人應該
叫三杯咖啡﹐瞧我糊涂的沒招呼其他兩人。”
“沒關系﹐沒關系﹐你慢慢來……”
“不要緊﹐不要緊﹐你煮什麼我喝什麼。”
很好笑的情景﹐明明是來逼人讓出店面的魯男子﹐可是一遇上語氣輕柔的靈
秀佳人就凶不起來﹐頓時變得平易近人。
他們事先已有心理准備要對付一位凶婆娘﹐美艷無雙卻潑辣無比﹐動不動就
拿東西砸人。
但是沒料到事前的准備完全派不上用場﹐誰狠得下心向眼前嬌滴滴的女人撂
狠話﹐翻桌子掀椅子地大聲咆哮﹐萬一嚇著她怎麼辦﹖
不能說是憐香惜玉的心態﹐美麗的女人他們還怕見少了嗎﹖
可是對著一張迎人笑臉真的很為難﹐好像要他們赤手空拳扭斷一只可愛白兔
的雪白頸子﹐那雙不設防的眼正映出他們的丑陋。
“你們真是好人﹐我還擔心忙不過來會怠慢三位呢﹗”幸好他們都是好客人。
素淨的手一抬﹐幾不可聞的吞咽聲差些造成呼吸停止的現象﹐三雙微張的眼
渴望成為她額角被拭去的薄汗﹐口水的分泌是平常的三倍。
不過美色當前還是得把持住﹐為了前途著想不得不把話說開﹐就算滿心的罪
惡感仍得當一次壞人﹐這年頭好工作不好找。
說實在話﹐禿頭男寧可碰見的是上回那個凶巴巴的美女﹐也不願逼迫白紙一
般的她﹖感覺好像破壞了她的與世無爭﹑清淨無塵。
“呃﹗我們來是想……”和你商量賣店一事。
“喝咖啡是吧﹖我們店裡的咖啡風味獨特﹐相信你喝過一口就會被它的口感
吸引住。”好咖啡要與人分享﹐她喜歡看客人啜飲咖啡時的滿足模樣。上官青青
將一杯咖啡遞上前。
是吸引住了﹐但對象是人。“我是說你的店要不要……”
出讓。
“好喝嗎﹖”星眸泛著暖陽笑意﹐上官青青的親切讓人說不出話來。
“很好喝﹐這是我喝過最有味道的咖啡﹐不過……”張口欲言的禿頭男還是
沒機會說出來意。
“要再續杯是不是﹐請你再等一下。”好咖啡也要有好甜點搭配。
沒什麼心機的上官青青端出三塊加了藍莓酒的咖啡蛋糕﹐始終掛著微笑的臉
散發著慈母光輝﹐讓她看起來像教堂裡的慈悲聖母。
說出來可能沒人相信﹐此後將近兩個小時沒見到有人說買店﹑有人要趕人的
火爆場面出現﹐平和的如同自己人在聊天談論天氣一般。
不是他們有意要放她一馬﹐而是一杯接一杯的咖啡喝得他們頭暈腦脹﹐滿肚
子甜膩的蛋糕﹑餅干更是塞到喉嚨口了﹐一句話沒說完﹐馬上又是一杯香濃咖啡
送上。
柔能克剛﹐水能斷金﹐用在這群唯利是圖的人身上適得其所。
瞧他們一個個脖粗臉青快斷氣的表情非常可笑﹐明明喝不下去了仍硬灌下害
人的咖啡因﹐佳人一笑他們也跟著微笑﹐苦在心裡沒法大刺刺的攤開講。
當門上的鈴鐺發出輕脆的撞擊聲﹐復仇女神般的紅色旋風卷進﹐迷惑了所有
人的目光﹐帶著熾烈的熔岩。
“該死的禿頭男﹐你居然又敢來鬧事﹐上回的榴?不夠味是不是﹐看老娘送
你一顆西瓜嘗嘗。”
說時雨﹐那時風﹐天花板上的灑水器突然下起紅色的雨﹐西瓜汁液如汐止大
水一般的涌出﹐剛好淋向那顆三百燭光的大禿頭。
情況頓起混亂。
有點詭異﹐有點迷離神奇﹐沒人願意出面解釋是怎麼一回事﹐看得目瞪口呆
的南宮風流一頭霧水﹐感覺這兒好像有種他所不知道的神秘力量存在著。
這……是巧合吧﹖
他想。
‧‧‧
就在店門口不到一百公尺外的消防栓旁立了位神色古怪的黑衣男子﹐全身上
下都用黑色風衣包裹著﹐只露出兩顆深不見底的黯黑瞳仁。
以臺灣的天氣來說他似乎穿得太多了﹐可是他不怕熱的挺直雙肩顯得十分突
兀﹐高大的身形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活像剛從千年古墓走出來似的森寒。
空洞的雙瞳中沒有笑意﹐木然表情僵硬的有如冰凍的食物不輕易軟化﹐整張
臉白得不見血色。
說他是死尸一點也不為過﹐難怪要用風衣遮住那駭人容貌﹐因為他的胸口毫
無起伏﹐看不出活著的跡象﹐甚至沒有呼吸。
風中傳來類似由地底涌上的寒栗笑聲﹐男子干癟的兩頰微微牽動﹐似在說﹕
我找到你了﹐愛姬﹐我們可以永遠相守在一起﹐直到神毀滅了你我。
“唉﹗來遲了一步。”
街的另一頭有位氣喘吁吁的老婦人蹣跚走著﹐一手提著行李一手拿著陽傘﹐
心裡埋怨臺灣的交通太亂了﹐一段短短的路要走上十來分鐘。
可是最讓她擔心的是前方那道直立黑影﹐神情專注的盯著咖啡屋裡。
猛地﹐她對上那雙殘暴恐怖的黑眸﹐心頭微微一驚地反視回去﹐毫不退讓地
表示她維護學生的決心﹐意志堅定不容動搖。
地上揚起一片沙塵﹐一眨眼﹐著似陰沉的男子不見蹤跡﹐只留下一截泛著尸
臭味的土黃色紗布在空中飄晃﹑翻轉﹐直沒雲際。
風帶來很不好的訊息﹐那股不流動的氣味久久不散﹐仿佛置身在封閉的金字
塔內﹐讓悶熱的街頭更顯得狹小﹐籠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天空開始哭泣的下起黃金雨絲。
─滴﹐一滴﹐一滴……
不尋常的。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8 00:09:16
第六章
“你們這些孩子在吵什麼﹐我大老遠就聽見拆房子的聲音﹐這麼不高興我來
探望你們嗎﹖”
高八度的斥喝聲適時阻止一件謀殺案的發生。
眾人的視線很自然地轉移﹐不算高大的矮胖身影具有相當的威脅感﹐不小的
噸位走起路來讓人有一種地板在搖晃的錯覺感。
但那不是令一室鴉雀無聲的主因﹐至少沒人被她的大嗓門嚇著﹐除了那頭畏
首畏尾的聖伯納犬。
打從魔女咖啡屋正式開張的那一天起﹐大姐溫婉柔美﹑典雅脫俗的宛如一朵
水中芙蓉﹐不帶一絲塵俗﹔二姐火艷多情﹐嬌媚地如盛放桃花般的印象就深植顧
客們心中﹐很少有事能令她們一反常態的表現出驚慌。
這會兒只見兩人的表情精採了﹐一副鬼佬從墳墓堆裡爬出來的模樣﹐臉色慘
白的呆立著。
上宮青青手滑地掉了滿地的糖精﹑奶油球﹐連咖啡倒濕了一身也不自覺﹐張
大嘴巴露出罕見的雪白貝齒﹐表現出驚訝萬分﹐接著變得十分拘謹不太放得開﹐
連手腳都不知該往哪擺。
至于手握酒杯的上官桃花則是一臉錯愕﹐勾動人心的桃花眼下再閃爍﹐頓失
光彩地滿布驚恐﹐一副世界末日即將到來﹐忘了她正打算給某人一杯好酒嘗嘗。
若非兩人的舉止太怪異的話﹐恐怕大家會因為她們像學生遇見教官般僵硬的
神色而哄堂大笑。
有如停格的畫面叫人摸不著頭緒﹐冷笑的貓嗚聲打破停止的時間﹐高傲的灰
白貓揚起貓首睥睨一干愚蠢人類。
“德斯夫人﹖﹗”
“姨婆﹖﹗”
吶吶的恭敬聲和難以置信的低喚同時響起。
“你認識我姨婆﹖”
“德斯夫人是你姨婆﹖”
不約而同的問語倒叫于春聽得呵呵大笑﹐渾厚的笑聲震動水晶杯﹐沒有一絲
所謂長者的撞o□勸□南褚還衫細救恕?
“孩子們﹐你們可以放松點別太拘束﹐現在不在課堂上﹐用不著正襟危坐。”
她有那麼可怕﹖
一聽她這麼說﹐上官青青才記起要呼吸﹐頭低低地不好意思直視于春﹐她因
為自己是個不及格的差勁魔女﹐還被學校退了學﹐深覺愧對一心栽培她的魔法師。
“能放松才奇怪……”挨板子的時候可真疼﹐下手一點都不留情。
詭秘的視線一睇﹐老人家的心眼比什麼都精。“桃花﹐你好像不歡迎我來看
你們﹖”
“啊﹗我……”上宮桃花笑得尷尬﹐如小學生立正聽訓。“我哪敢不歡迎﹐
老早掃好了廁所等你來用。”
意思是用完就快走﹐恕不招待。
“瞧你不情不願的神情真叫人傷心﹐我打算來這住一陣子呢。”老鼠就怕貓
來磨﹐逍遙太久不知尊師重道。
于春如同回到自個家﹐隨手就將行李丟給一旁的小侄孫拿著﹐陽傘一收放到
上官桃花手上﹐理所當然的要了一杯茶。
在咖啡屋點茶﹖
說來有些離譜﹐但是上宮青青還是翻箱倒櫃地找出一小包快過期的減脂茶﹐
加了薄荷及橘皮沖泡成一杯熱茶﹐口感不算太差。
“老……”老師叫了一半﹐她猛然收回口。“德斯夫人﹐我們家又小又擠不
方便招待客人﹐你要不要改住五星級大飯店﹐我幫你訂房。”
她迫不及待地拿起電話就想撥號﹐可是怎麼撥也撥不出去﹐狐疑地瞧瞧電話
線有沒有被鼠蟻咬壞。
不過當她看到一只肥嘟嘟的指頭動了一下﹐當下了解是魔法搞的鬼﹐要她坦
然接受事實﹐別做困獸之斗﹐垂死的毛毛蟲是斗不過早起的鳥兒。
“姨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而且和上官一家似乎很熟稔。
像是看穿南宮風流心裡的困惑﹐于春笑笑地說﹕“我可不是來看你的﹐這些
個娃兒都是老朋友的孩子﹐我想趁還走得動的時候來看看她們過得好不好。”
什麼老朋友的孩子﹐一派胡言說得像真的似﹐老巫婆的腰杆子挺得比年輕人
還直﹐再過一百年都不一定死得成。心頭嘀咕的上官桃花是眉頭直皺。
劣徒怕嚴師﹐拙魔懼老魔﹐當年上官家的三個女兒都曾被于春教過﹐她的嚴
厲教學在魔法學校是出了名﹐誰敢不聽話就罰倒吊在十層樓高的懸崖﹐底下是張
大利牙的飢餓巨鱷。
一絲不苟加上不通人情﹐學生犯了錯一律是嚴刑對待﹐不管有任何合理的借
口都不行﹐一張圓臉冰冷地像月亮毫無人性。
這些是當學生的心得﹐他們很少看她笑過﹐尤其是哈哈大笑﹐感覺上她就是
學校裡那顆黑色巨石﹐專鎮學生的頑皮。
“你幾時認識桃花的家人﹐我怎麼都不知情﹖”不然他就不用在女人堆裡尋
尋覓覓﹐還負了不少顆女人心。
瀟灑的甩甩頭﹐南宮風流一雙帶電的黑瞳含著情意﹐目標昭然若揭的盯著死
也不瞧他的女人。
這孩子又想風流了。“我怕告訴你之後會愧對故友﹐有哪個稍具姿色的女孩
能逃過你的魔手。”
“姨婆﹐你別當我是摧花狼人﹐我是很純情的。”為什麼沒人相信他有成為
新好男人的資格﹖
果然。
“純情到逢花必摘﹐有床必躺﹐管他是家花野花﹐性致一來處處是床。”風
流得不像話。
天大的錯誤呀﹗他哪是那種人。“我是認真的﹐絕無狎玩之意。”
南宮風流不多作解釋﹐反正說得口破脣干仍起不了作用﹐長相和名字是他一
大致命點﹐急于巴上他的女人都是看上他如風的性格﹐以為他是一夜情高手﹐偶
爾偷偷情也是一種刺激。
從不帶女人回家是他的原則﹔因為她們不具任何意義﹐可是自動找上門的卻
是多不可數﹐容易造成他花心的假象讓人誤解。
以美國人開放的風氣來說﹐他高中才被破身算是晚熟了﹐而且還是被自己的
級任老師霸王硬上弓﹐感覺並不是很好。
他承認喜歡欣賞各式各樣的美麗女子﹐口頭上愛吃點豆腐調調情﹐真讓他有
帶上床的沖動並不多﹐僅是肢體的碰觸已是他最大的極限了。
不唱高調說自己是清教徒沒有性需求﹐實際上他精力旺盛地夜夜想找女人排
解。
為了不讓自己淪為野獸﹐他只好把大部份精力轉移到工作上﹐藉著忙碌的生
活勞累身心不去想那回事﹐自然而然就少了風流韻事。
可惜他的節制並未獲得相同的回響﹐人人當他採花大盜防備﹐好人家的女兒
個個回避﹐而蕩婦淫娃死纏他不放﹐想一較床上技巧。
有苦難言是道之不盡﹐全世界大概只有歐陽閻天那怪人相信﹐他並非如外界
所言的風流﹐所以他們才會成為好朋友吧﹗
“孩子呀﹗你可別蒙我老太婆﹐你瞧上哪個娃兒了﹖”瞧他怪正經的神情﹐
讓她不好再取笑他。
他看向背著他的女人。“桃花。”
“她﹖”看來不像是開玩笑。
“我要摘下那朵桃花。”他說得斬釘截鐵﹐惹得老人家低笑不已。
“有志氣是很好﹐不過她的人緣好像不錯﹐你有蟑螂一般打死不退的勇氣嗎﹖”
于春故意揶揄他。
南宮風流斜眼一瞄打從他眼前走過的灰毛生物﹐一副胸有成竹﹐“春姨婆﹐
你認為她逃得了嗎﹖”
“一個風騷一個風流﹐我看是半斤八兩。”不過這娃兒何時變得這麼潑辣﹖
上官家大姐正忙著收拾滿地的糖精﹑奶油球﹐無暇顧及桃花妹的興風作浪﹐
原先的據碼仍在上演著﹐滿地的西瓜汁是最好的佐料。
魔法師的到來固然重要﹐但是扑滅害蟲同樣是人人有責﹐一手擦腰一手指著
禿頭男歿口大罵的上宮桃花可不好惹﹐牙尖嘴利的罵得對方臉色乍紫乍青。
稍有自尊心的男人都難容如此詆毀﹐何況禿頭男可是高坐大位的經理﹐難免
心高氣傲地想挫挫她的銳氣﹐出口的言語自然輕佻。
偏偏上官桃花是個禁不起激的偏激狂﹐即使擁有半桶水魔法仍自認勝過尋常
人許多﹐自負的不以為別人傷得了她。
但是世事難料﹐總有些小波折才更有趣﹐凡事照著正常軌道行走顯得沉悶。
“盡情搖晃你的大胸脯﹐女人的功能是回家生孩子而不是賣弄風情﹐七千五
百萬夠你們一家子舒舒服服地過到下輩子了。”
已經沒幾根頭發好炫耀﹐甜甜的西瓜汁讓禿頭經理滿身狼狽﹐老婦人的打岔
剛好讓他有時間整理門面﹐不致蓬首垢面惹人發笑。
不過他光是長相就很爆笑了﹐光禿禿的腦門配上倒三角眼﹐頭大嘴大身體大﹐
只有眼睛不大﹐像兩顆米豆鑲在眉毛下方。
要說他有令人多看一眼的部位﹐那大概是指左腕吧﹗因為十二顆0‧五克拉
的勞力士鑽表至少值個一﹑兩百萬﹐彌補他不完美的缺憾。
“嘖﹗沒吃過母乳的過熟老頭﹐這句回家生孩子的話回去告訴你老婆﹐希望
你不會多個藍眼金發的兒子。”她有本錢賣弄關他屁事。
“你詛咒我戴綠帽子──”可惡的臭女人﹐他非給她好看不可。
“反正也是造福人群嘛﹗老看你那張丑臉很容易反胃的。”優雅的剔剔指甲
縫﹐她露出一個顛倒眾生的迷人笑容﹐安撫她的仰慕者。
做為一個受人愛慕的真女人得時時保持美麗的一面﹐她的生命力來自男人情
不自禁的迷惑﹐那是她活著的最佳證明。
雖然她看來正專心的應付敵人﹐不安份的眼角仍然不受控制的往南宮風流瞟
去﹐暗自猜想著他知不知道她的魔女身份。
盡管裝作不在意﹐她的心裡還是有點小波動﹐他像一道可口的甜點等人取用﹐
為何她要放過他﹖
是害怕自己會愛上他嗎﹖
情史豐富的上官桃花也搞不清自個在想什麼﹐總覺得一旦接受他的追求﹐一
定會失去某種她認為十分珍貴的東西﹐而她還沒做好准備“犧牲”。
“臭婊子﹐給你三分顏色倒開起染房了﹐你別以為我不敢動你。”像這種仗
著自身美麗任性妄為的女人﹐都該好好的揍一頓。
“是喲﹗我好怕吶﹗就怕你是婊子生的沒膽。”勾起一小撮發絲﹐她譏誚的
朝他搖了搖﹐相當挑舋。
“你……你不要給臉不要臉﹐要不是上頭有交代﹐不得傷了你們姐姐一根寒
毛﹐我早一把火燒了這咖啡屋。”省得多費精神搞出一堆麻煩。
上頭有交代﹖﹗
這上頭是指誰﹖
腦子快速思考的南宮風流分心聽著兩人的對罵﹐你來我往互吐惡言﹐第一個
躍入腦海中的人名竟是歐陽閻天。
不過那人做事只求結果不問過程﹐從不由“人”的觀點做判斷﹐一旦定下目
標就非達成不可﹐絕不允許任何人成為絆腳石。
但是他不禁自問﹐為什麼怪人歐陽閻天會火速派他來臺灣進行勘察﹐這地上
物依舊是完好無缺的存在著﹐土地所有權並未取得﹐他的急切所為何來﹖
“呸﹗你的上頭是個大名人還是政治家﹐逼迫我們這種小市民搬家倒是得心
應手﹐污了多少民脂民膏呀﹗”上宮桃花更火了。
眾目睽睽之下她不好使出三流的魔法﹐于是拿起一塊蘋果派砸向那顆禿頭。
耶﹗正中目標。
“你竟敢……”吐出派泥﹐鐵青的臉色已經看不見豆豆眼。
“怎樣﹐你咬我呀﹗老娘就吃定你少顆膽。”她得意忘形的逗逗寵物聒噪。
它也合作的邊飛邊聒噪的說﹕沒膽﹑沒膽﹐禿頭沒有膽……
最恨人家拿他的頭上無毛做文章﹐禿頭經理氣紅了眼﹐不管她是不是女人﹐
一雙咸濕手失了身份地往前一推﹐意在警告她別亂說。
沒料到他會出手的上官桃花嚇了一跳﹐身子不穩地往後倒﹐在一陣驚慌的抽
氣聲中﹖她以為要出個大糗﹐幸好一只大掌及時攬住她的腰。
可是她也被偷去一個吻。
“南宮你……”小偷。
“我說過你是我的﹐沒人能傷得了你。”英雄本該得到美人感謝的吻。
“}∩僮髏瘟耍□沂親約旱乃接形錚□皇粲諶魏穩恕﹗彼□奶齣煤芸歟□?
于了解為何沒點他上桃花冊了。
因為他是海盜﹐專門掠奪女人的心卻不歸還。
“寶貝﹐你會發現我的懷抱有多溫暖。”南宮風流飛快的再奪取一吻﹐笑臉
輕佻地朝她眨眨眼。
第二吻了﹐真是美味可口。
“南宮風流……”一根食指點住了她脣心﹐上宮桃花不顧優雅地張口一咬。
嘶﹗她還真熱情呀﹗“乖﹐你先在一旁等我﹐這種女人不宜的事還是由男人
來做。”
該說他隱藏實力還是扮豬吃老虎﹐南宮風流溫柔一笑地推開張牙舞爪的母老
虎﹐轉身形色冷峻的揮出一拳﹐免費送了禿頭經理一程。
兩名身材粗擴的職員見上司挨揍﹐袖子一卷不再裝斯文﹐本來就是流氓出身﹐
這會剛好可以大展身手﹐燙平的西裝反而讓手腳失去靈活度﹐索性脫去。
一場激戰由此展開﹐周遭還傳來不少叫喊﹐甚至准備下注。
只是為時短暫﹐三分鐘不到戰事即告結束。
勝利者得意揚揚地打算擁抱美人好好熱吻一番﹐大張的雙臂如同飛鼯的滑行
膜﹐勇士有權得到他應得的獎勵。
香吻一枚。
“我能請問一下是誰砸了我的店嗎﹖等我清點完畢好送上帳單。”
表情微訕的南宮風流眼中有幾分抱歉﹐看到被他損壞的桌椅和一些裝飾品﹐
他的笑聲突然變小了﹐也不敢接受英雄式的歡呼。
很奇怪﹐他有一點畏懼這個剛進門﹐個頭不高的上官小妹﹐感覺上她比兩位
姐姐更有威嚴感﹐具有一股懾人的氣勢。
下一秒鐘他完全迷糊了﹐好像有什麼他應該知道卻不知道的事﹐他的姨婆真
的只是一位寡婦嗎﹖怎麼上官文靜會叫她……
“好久不見了﹐老師。”
‧‧‧
老師﹖﹗
一個整天與家事奮戰不休的平凡婦人幾時成了老師﹐甚至是相隔一片汪洋大
海﹐她到底能教個高中生什麼樣的知識﹐而且是國民教育學不到的。
打從他有記憶以來﹐姨婆就是個只為家庭付出的傳統女人﹐打理三餐不遺余
力﹐不因富裕而坐享其成等人來服侍。
她勤勞不懈﹐她嘮叨不休﹐她愛說八卦﹑看爛肥皂劇﹐言行舉止十分美式作
風﹐除了改變不了的膚色和外貌﹐她活生生是美國六0年代的農村婦女﹐雖然她
不養牛。
她可以是樂天的主婦﹐或是婦盟協會的負責人﹐但他實在無法想像她教書的
模樣是何等情景。
印象最深的是她的叫床聲──叫他起來﹐只要有感覺的人都難以忘懷﹐充沛
而有活力﹐活像晨起的母雞找不到它的蛋﹐直喳呼。
低沉的喂聲顯得不耐煩﹐連喚了數聲才讓冥思中的南宮風流回過神﹐他幾乎
要忘了曾撥出一通國際電話﹐一心想著姨婆和上官家有些古怪的關系。
“哇﹗你真接我電話﹐我以為還要經過你的秘書轉接呢﹗”他原本是試試運
氣而已﹐看他給的號碼靈不靈光。
“凌晨一點﹐我想秘書應該睡了。”電話那頭傳來冷硬的諷刺。
“啊哈﹐你的秘書沒跟你睡在一起呀﹗”方便他二十四小時操控全球金融運
作。
“你沒有事嗎﹖”聽不出生氣與否﹐歐陽閻天的聲音是一貫的冷靜無波。
這人真沒意思﹐開個玩笑也不會有反應。“沒事不能找你聊天嗎﹖我挺想你。”
“抱歉﹐我很正常。”紙張翻動聲表示他正在工作。
“哈﹗幽默﹐原來你還是一個人。”只有機器才全年無休﹐毫無感情。
“你打這通電話是為了找樂子﹖”
“當然不是﹐我想念你的死人臉想到寢食難安﹐想聽你深情的嗓音為我唱一
首催眠曲。”南宮風流吊兒郎當的消遣另一頭的人。
“我很忙。”沒空聽他打哈哈。
“察覺他有意掛上電話﹐南宮風流趕緊導入主題。
“問一問你想干什麼﹖”很嚴肅的一句話。
等了很久沒有回應﹐他幾乎要以為斷線了﹐他知道對方了解他所指何事。
時間等于金錢﹐五分鐘後才出現這樣的回話。
“你別管﹐先把草圖畫好傳給我。”商業大樓誓必要完成﹐不計代價。南宮
風流收起戲譫﹐十分躊躇的問﹕“你這是不是針對上官家所下的決策﹖”
“我說過……”
沒讓他說完他即急切的打斷。
“別用敷衍的口氣告訴我要怎麼做﹐我感覺得出你有隱瞞﹐我不喜歡你連我
都利用。”他沒那麼遲頓。
一陣靜默後是歐陽閻天的抱歉聲。
“是朋友就不要耍我﹐我知道你要我來一定有某種目的﹐可是我猜不透你心
裡在想什麼﹐可以停止你的小手段了嗎﹖”他不想為了這件事和好友反目。
“不行。”
“不行﹖﹗”南宮風流忍不住對電話大吼﹐有種想摔了它的沖動。
“這是私事。”
“私你的大頭﹐我老婆也在裡面耶﹗”未來的﹐他不介意提早為她正名。
“老婆﹖﹗”
這次咆哮聲換人發出﹐像是壓抑著一股憤怒﹐不准他搞七捻八。
“我說你那麼驚訝干麼﹐我想娶老婆想了好些年﹐你該給我祝福才對。”咦﹐
他是不是聽見那怪人罵了一句S 開頭的臟話﹖
“是誰﹖”
他故意吊他胃口地道﹕“上宮家的美女咯﹗”
“是誰﹐別讓我問第三次。”這次歐陽閻天的聲音明顯多了一份威脅﹐不再
是冰冷的回音。
“歐陽﹐你究竟在打什麼主意﹐我愛上哪個都與你無關吧﹗畢竟你要的只是
她們的土地。”他有義務多為她們設想設想。
老婆的娘家嘛﹗
“南﹑宮﹑風﹑流──”電話那端傳來磨牙的冷音﹐似要將他碎尸萬毆。
“喲﹗連名帶姓的稱呼老朋友﹐你不給我一個答案就別怪我不夠義氣﹐只有
我一個人煩惱未免不公平﹐你來陪我數貓熊吧﹗”
笑著掛掉電話﹐心情大為愉悅的南宮風流吹起口哨﹐不管隨即響起的電話是
何人打來的﹐現在他只接未來老婆的電話﹐其他人他可不管。
他就說那怪人准有所圖﹐一副神秘兮兮的姿態裝神弄鬼﹐他偏要挖出潛藏其
後的小陰謀﹐絕不讓他輕松快活。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交朋友是講義氣的……
“講完電話了﹖”
嚇﹗躲著嚇人呀﹗“姨婆﹐你不要鬼鬼祟祟好不好﹐我差點被你嚇掉一條魂。”
“嗯哼﹗你膽子有這麼小嗎﹖我是看你專心在講電話﹐不想打擾你罷了。”
好心全給他當驢肝肺了。
年輕時為了愛情和家裡鬧得不愉快﹐現在年歲一大把還得為人煩心﹐想來還
挺勞碌﹐沒一刻能清心安享剩余的日子。
“姨婆找我有事﹖”看看表還有時間﹐他就放慢腳步稍微停留。
“沒事不能找你談談心事嗎﹖我們兩個有多久沒坐下來聊聊天了。”該是告
訴他一些事的時候。她手指一勾﹐角落突然出現一張圓木凳。
咦﹗是他的錯覺嗎﹖剛剛明明沒有椅子﹐怎麼……“我等一下得去接桃花。”
“不急﹐不急﹐我要說的正是桃花。”
“和桃花有關﹖”一提到自己的心上人﹐南宮風流也沒心思去想平空而來的
高凳為何出現﹐手一拉順勢坐下。
呵……呵……這傻小子也有認真的一天﹐桃花那丫頭不算吃虧﹐兩人是天生
一對。“你聽過魔法學校嗎﹖”
那是一所無以倫比的偉大學校﹐孕育出無數優秀的魔法師﹐包括她在內。
“姨婆﹐我不是小孩了﹐對童話故意不感興趣。”微皺著眉﹐他露出不以為
然的神情。
“如果確有其事呢﹖”于春試探的問。
他笑了笑拍拍她肩膀。“老人家多看看一些有意義的書籍﹐像是佛經﹑聖經
之類﹐別成天幻想有的沒的。”
“你不相信﹖”真叫人失望。
當年她有意帶他進魔法學校學習﹐可是礙于他喪親之痛未平息﹐而且還要適
應新環境﹐重新融入和以往不同的生活﹐才不急著讓他接觸另一世界的奇妙。
結果時間一拖再拖﹐等她再想到﹐他已超過學校招生的入學年齡﹐只好放棄
栽培他成為一流魔法師的念頭。
他是不信﹐不過放在心裡沒說出口。“姨婆﹐你不是要和我談桃花的事﹖”
“你這孩子真沒耐性﹐要是我說桃花是個魔女呢﹗你信不信﹖”點到為止﹐
他不徹悟她也沒辦法。
“信呀﹗”他發出會心一笑接著說下去。“煙視媚行﹐風騷妖媚﹐她要是不
是魔女就沒人是魔女﹐她有魅惑眾生的本能。”
“你……”唉﹗死腦筋的孩子。
“姨婆﹐我不陪你聊了﹐我該去接桃花。”不然她會上了別人的車。
美麗的女人總是不安于室﹐他能不接受她好動的靈魂嗎﹖
南宮風流現在是追老婆第一﹐其他事暫時擱下﹐因此沒聽完于春語重心長的
警告﹐什麼木乃伊一概聽不進耳﹐埃及觀光尚未在他行程中。
他開開心心的拎起車鑰匙離開﹐滿腦子想的是美女的香脣。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8 00:09:44
第七章
真是豈有此理﹐搶男人搶到她的地盤﹐還敢恐嚇她走路小心點﹐天災人禍是
難以避免﹐若不謹慎些枉送小命就太不值了。
她是上官桃花耶﹗一個魔法學校的留級生﹐她們居然在太歲頭上動土﹐真是
小看了她﹐分明是漢化不徹底的矮倭寇﹐不懂什麼叫禮義廉恥。
日本人很了不起嗎﹖還不是不敵兩顆原子彈﹐有錢的父親當靠山她可看不在
眼裡﹐盡管放馬過來。
本來她並不熱中在同一個男人身上耗費太多青春﹐可是她天生喜歡搶﹐越多
人競爭她越是不放手﹐誰叫她們激怒了她。
秀走不成不打緊﹐頂多少賺個十幾萬餓不死﹐女人的面子可不能不顧﹐更不
可失節辱國﹐平白便宜了入侵者的後代。
為了民族榮耀她拚了﹐管他會失去什麼﹐船到橋頭自然直﹐天塌下來就交給
高個子頂﹐大不了同歸于盡罷了。
魔法解除了﹐再度看見自己美麗影像的上官桃花不時地搔首弄姿﹐捧著心愛
的小鏡子不曾放下﹐東照西瞄地驚嘆美麗如昔﹐依然叫男人難以招架。
嘴角的笑紋顯示她心情正好﹐眼尾含媚是天生麗質﹐幾個挑舋的小角色算什
麼東西﹐在艷麗絕塵的她眼下不過是小砂粒﹐吹口氣就叫她們無影無蹤。
女人的美是種武器﹐無往不利。
瞧﹗贊助的廠商不就被她迷得神魂顛倒﹐兩顆眼珠子盯著不放﹐好像在垂涎
一客上等牛排﹐口水流了一攤猶不自覺。
呵呵……看我﹐看我﹗別把褲襠撐破了﹐你也只能過過干癮。
在模特兒界﹐二十三歲算是高齡一族﹐十七歲出道的她算是小有名氣﹐呼風
喚雨不敢說﹐起碼有點份量在﹐想佔她便宜沒那麼容易﹐交際應酬是新近模特兒
往上攀升的管道﹐與她無關。
捧心而顰﹐巧笑倩兮。
上官桃花自小鏡子瞧見那位以色聞名的贊助商走了過來﹐她一如往常的露齒
微笑不帶半分勾引﹐看他想玩什麼把戲。
咦﹗怎麼感覺一陣寒意襲來﹖
一種被人窺伺的冷意讓她眼底失了暖意﹐下意識地利用鏡子進行偵測。
不過她只看到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和道具﹐以及色迷迷的本田一夫﹐日本駐
華第一淫豬。
“呃﹗上官小姐﹐可有榮幸請你一道用晚餐﹖”嘖﹗多艷的臉蛋﹐在床上一
定銷魂。
男人是她的精神食物而非必需品﹐上官桃花笑意漾人地撥開那只意圖不軌的
大掌。“生理期不便接客﹐下回請早預約。”
聽不出諷意的日本男人怔了一下﹐隨即咧開嘴涎笑。
“一頓晚餐而已﹐絕無非份之想……”他邊說邊趁機一撫她的手背﹐用意明
顯。
“原來本田桑不打算和我上床呀﹗害我期盼的心直怦怦跳著。”她技巧性的
推了他一把﹐似嗔似怨地看不出真誠。
死男人﹐臭男人﹐敢對老娘動手動腳﹐你離死期不遠了。
他隨即見風轉舵的握住她的手。“凱悅三0七號房如何﹐我們可以在房裡用
餐。”
“那價錢方面……”她假意迎合﹐半推半就的靠上他肩膀﹐准備為日本侵華
報仇。
“隨你開口﹐我絕對不會虧待你的。”他一副色欲薰心的急切樣想一親芳澤。
沒想到中了桃花計。
“是嗎﹖”詭譎的笑容一起﹐她毫不留情地賞了他一巴掌﹐然後……
“你當臺灣是高級妓女營嗎﹖什麼隨便花點小錢就能弄到極品﹐還說女模特
兒最好上手﹐隨時張開腿等你打炮。”
“我不……”他根本沒說過此話﹐雖然心裡是這麼說沒錯。
經上官桃花這麼一嚷嚷﹐周圍的人群都以異樣眼光掃來﹐讓他下不了臺十分
尷尬﹐好像稍不檢點就會遭人痛毆似。
“各位姐妹們﹐這位本田桑說你們准是淫功一流的好妓女﹐他打算包下你們
到日本賣淫﹐一切所得都歸他﹐而你們將在異鄉賣到死也回不了家……”
她說得活靈活現﹐煞有其事的氣憤樣相當有說服性﹐十幾位怒不可抑的模特
兒拳頭一握﹐一步步朝驚恐萬分的本田一夫走去。
“唉﹗生得美麗有何罪﹐咱們臺灣男人若不團結﹐遲早被人笑軟腳蝦﹐就像
本田桑所言的沒種。所以他能恣意地玩弄臺灣女人。”
唱作俱佳的上官桃花不忘挑動男人的雄性地域本能﹐鶯聲輕嘆加油添醋﹐嬌
艷如花的容顏淡抹愁色﹐勾起男人自以為是的保護欲。
色不迷人人自迷﹐自古紅顏多禍水﹐她使的小心機正應驗著歷史名言。
路不是只有一條﹐老用半吊子魔法教訓人好像行不通﹐每回氣死自己又沒達
到應有的效果﹐她都快要產生自厭感了。
古人都能一笑傾城﹐再笑傾國﹐那她如法炮制還能不禍國殃民嗎﹖
瞧這一群受她蠱惑的男人多英勇﹐一拳一腳打得好不殘忍﹐似要為慰安婦討
回公道憤慨不已﹐完全忘了本田一夫是大金主﹐他們的農食父母。
美麗不是錯誤﹐錯在不懂得利用﹐瞧她三言兩語就顛覆世界﹐其中的成就感
有著她身為女人的驕傲。
如玉美人朝陽笑﹐萬家男兒不點燈。
“虧你還笑得這麼不安于室﹐就不怕鬧出人命嗎﹖”太可惜了﹐少了一次發
揮騎十精神的機會。
可憐之人必有可惡之處﹐被打死活該。
媚態天生﹐上官桃花一回頭勾起來人的頸項便是一吻。“我壞嘛﹗”
受寵若驚的男子得寸進尺的摟她入懷。“你今天吃了興奮劑了﹖”
難得的機運可遇不可求﹐他還下卯起來抱個過癮﹐萬一她又反悔了。
“不﹐我剛被潑了一身醋﹐現在在發酵中。”一想到他的過往風流﹐心裡倒
真的有點酸。
她都還沒決定要不要他呢﹐相偕而來的東瀛美女就先來個下馬威﹐不知道後
頭還有多少佳麗來爭鋒﹐不編本花名冊大概是無法計數吧﹗
男人一帥就犯賤﹐控制不住腎上腺任意發情﹐到頭來是女人為難女人﹐男人
永遠懂得置身事外。
“誰敢潑你醋﹐你這麼凶悍。”他半開玩笑地瞧瞧她身上有無損傷。
“啐你的風流種﹐這眉帶風﹑眼帶水的一臉風流相﹐老實招來﹐你糟蹋過幾
百個女人。”說不定她還低估了他。
干笑不已的南宮風流悄悄帶她遠離一團混亂。“我有你就心滿意足了。”
“心滿意足不代表欲望會同意﹐通常事與願違﹐有哪個男人能抗拒美色誘惑。”
媚眼輕拋﹐她用美貌考驗人性。
吞了吞口水﹐他差點向她的論點投降。“你走完秀了嗎﹖”
“別顧左右而言他﹐你現在有幾個女人呀﹖”舊帳先算清再來談感情。
“一個。”他好笑的看著她噘超紅脣﹐一副興師問罪又帶著撒嬌意味的表情。
“‘才’一個﹖”騙她沒見過世面呀﹗說謊不打草稿。
“對呀﹗一個你就快要讓我筋疲力盡了﹐哪有力氣去招惹其他女人。”他被
她多變的風情給迷住了﹐一如兒時對她的專注。
童稚時期的她和成年後的她截然不同﹐但是他一樣無法自拔地想接近她﹑呵
護她﹑繼而愛上她。
世人對他的誤解可以不必理會﹐不過對她可不能不撇清﹐沒做過的事他絕不
對號入座﹐他沒外界所傳的那般放蕩不羈﹐老婆一個就好。
“呵……這年頭男人的話若能聽﹐相信世界和平指日可待。”雖然不怎麼有
可信度﹐但聽在耳裡就是舒服。
女人的虛榮心是由男人的花言巧語養大的。
“日久見真心﹐我對你的感情比純金還純﹐不怕時間淬煉。”瞧著她的美麗﹐
南宮風流最想做的一件事﹐是吻她。
而他也付諸行動了。
一吻深情﹑二吻款款﹑三吻就有點走火入魔了﹐男人的獸性永遠凌駕人性之
上﹐管他道德還是禮教﹐先上下其手再說。
他是不吻則已﹐一吻沒完沒了不知收手﹐縱使極度缺氧還是不松口﹐非要兩
人都意亂情迷不可。
最好是擦槍走火提早當夫妻﹐冷水澡洗多了有礙健康﹐他不曉得自己還能克
制多久不侵犯她﹐兩情相悅自然結合才是美事一樁。
“原來你移情別戀這類型的女人﹐她不會帶給你幸福的。”
熱情擁吻的兩人像是遭人淋了一桶冷水迅速分開﹐軟綿綿的日本腔調讓太投
入的南宮風流咬傷了舌頭﹐低咒著不願相信運氣這麼背﹐他的愛情才剛要萌芽吶﹗
逃避事實的不想往後看﹐他自認為躲得夠徹底﹐怎麼她像甩不掉的背後靈﹐
如影隨形的跟著﹐他上輩子沒做什麼孽吧﹗為何老天總和他過不去﹖
一失足成千古恨﹐心太軟也會壞事﹐要是當初他能堅持點﹐別亂搞異國戀﹐
也許今天他就用不著煩惱了。
“南宮桑﹐我們無法將你讓給這種女人﹐她根本就不愛你。”
我們﹖﹗
太好了﹐這下子他死定了﹐兩個都來﹐他還有活命的機會嗎﹖
低頭一視懷中的佳人是否有異樣﹐令他驚訝的是她毫無怒容﹐反倒是一臉嬌
媚地斜睇著他﹐好像在嘲笑他沒本事擺平自己的女人。
遭心愛主人懷疑是何等羞辱﹐一向對女人和顏悅色的南宮風流忍不住肝火大
動﹐她到底有沒有用心在這段感情上﹖
看要發點小火或是吃吃醋也好﹐像這樣無動于衷的取笑真是令人很不是滋味﹐
他們才剛結束相濡以沫的長吻﹐好歹給點正常的反應﹐而非看他的笑話。
女人呀﹗你的心是鋼鐵﹐我認栽了。
還是先處理“舊”情再來和她算帳﹐山不轉路轉﹐早晚要把她的心偷過來﹐
看她還能不能不當一回事的當他是可有可無的零件﹐隨時可丟。
“咳﹗香織﹑優子﹐你們可不可以別再……”纏著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無端飛來兩盆木炭﹐在他怔仲不已的瞧著炭上的烤肉之際﹐
尖叫聲隨著傾倒的炭火而起﹐兩顆著火的頭正在跳曼波。
莫名的怪事讓他忘了要伸出援手﹐等他記起來要救人時﹐他以為少肝少肺的
女人突然爆出笑聲﹐眼底的邪惡叫他看花了眼。
有種不確定的想法隱約由心底浮起﹐難道這場災難是她造成的﹖
“看什麼看﹐老娘不能笑嗎﹖我這種女人又怎樣﹐她們有本事在我眼下搶男
人不成。”當她沒脾氣呀﹗
錯中有錯﹐負負得正。
她就是惡性難改﹐美女的特權可是任意妄為﹐怪就怪她們不長眼惹上壞魔女﹐
要她不小施手段都不行。
咯……少了頭發我看你們還怎麼作怪。
‧‧‧
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什麼世界呀﹖高調人人會唱卻沒一個有格調。
嗚……哦嗚……嗚……嗝嗚……
有誰聽過狗會打嗝的﹖
心煩踢狗出氣的上官桃花根本不管什麼該愛護動物﹐修長的美腿一伸直剛好
有個肥滋滋的肚子在﹐不踢它要踢誰。
打她出生到今日﹐從沒這麼煩躁過﹐她自問做得天衣無縫沒露出半點破綻﹐
為何每一個人都曉得那是她的杰作﹐還暗地虧她終于有次像樣的成果。
天知道她哪是成功的出擊﹐一切全是誤打誤中﹐原本她想要的是對街那桶餿
水﹐誰知飛起來的是人家的烤肉架﹐外帶半熟的牛小排一片。
一時的得意不代表永遠的勝利﹐現在她明白戰敗的日本為何會在短短數年後
復蘇﹐並且一躍成為世界級的經濟強國﹐因為……
他們是史前蟑螂。
“看你愁眉苦臉的樣子真不習慣﹐你的風騷哪去了﹖”她還是適合招蜂引蝶。
無精打採的瞄了于春一眼﹐上宮桃花沒力氣的搓著杯子。“別理我﹐我更年
期到了。”
唉﹗日子過得好慢﹐怎麼還沒到打烊的時間﹖
“哈……你真愛逗我老太婆開心﹐二十出頭就到了更年期﹐那我不一腳入棺
材了。”這丫頭不誠實呀﹗
差不多﹐她老得足以與清朝古董一起展覽。“我會送你一只烏鴉陪葬。”
巫婆與烏鴉﹐絕配。
“嗟﹗你真是沒志氣﹐看不順眼就去搶﹐想當年我可是費了一番手腳﹐才由
一堆番婆手中搶回老公﹐”那是一段令人懷念的年少輕狂。
在她那個年代哪能輕易下嫁洋人﹐尤其她的家族是地方望族﹐對傳統的傳承
十分堅持﹐老早為她訂下一門婚事。
她一方面要應付家中長輩的壓力﹐一方面還要和眾女人爭奪一個男人﹐那時
的苦才叫欲訴無語。
不得已的情況下﹐她與家族決裂﹐孤注一擲的跟洋老公回美國﹐人生地不熟
的在異鄉生活著﹐她也有過一段遭排擠的日子。
幸好丈夫的愛始終支持著她﹐讓她能活在幸福中未感後悔﹐執手走過三十幾
年﹐最後難敵命運的安排﹐他是帶著滿足的笑容辭世﹐不枉來世上一遭。
女人一生最大的幸福是有個男人來愛她﹐執子之手共度白首﹐相信人世間的
美好也不過如此。
上官家的丫頭一向頗得她歡心﹐膝下無子的她總是會對她們多些照顧﹐希望
她們成材﹐所以難免過于嚴厲。
愛之深﹐責之切呀﹗
結果她們個個怕她怕得要命﹐除了老麼文靜不受影響外﹐其他兩人是閃她閃
得緊﹐生怕做錯了事遭她責罵﹐天一亮就趕緊借故開溜﹐連店都不顧了。
要不是她事先施過魔法﹐恐怕此刻她也見不到一臉抑郁的小桃花。
男人干麼搶﹐眼角一勾就上鉤了。“德斯夫人﹐男人不是搶來的。”
“喔﹗”于春輕喔一聲﹐看向不遠處糾纏不清的三人。“不然你想把他讓給
日本鯊魚不成﹖”
可惜她不愛吃生魚片﹐否則現成的兩盤。
桃花女挑起柳眉似在嗤笑。“男人很賤的﹐越是得不到手的越是放不開﹐那
兩個日本妞敵不過我的。”
只是很刺眼而已。
“是嗎﹖我看我那侄孫挺享受的﹐左擁右抱好不開心。”愛風流嘛﹗是該受
點教訓。
是痛苦吧﹗
頻頻發出求救訊號的南宮風流根本脫不了身﹐他覺得自己像陪酒的牛郎﹐必
須同時應付兩位女客﹐面對她們的毛手毛腳還得強顏歡笑。
事實上魔女咖啡屋只賣和咖啡有關的飲品及食材﹐開門做生意豈有趕客人的
道理﹐只要你來消費。
香織和優子極為執著﹐頂上發絲燒了一大半便改戴方巾帽﹐日復一日地以咖
啡屋為家來報到﹐雖然兩個小時換坐一處﹐卻連續七天不曾中斷過﹐意念相當可
怕。
可想而知為她們執著的男人有多痛苦了﹐不想見的人天天見面﹐想親近的人
卻不能親近﹐比蹲苦牢還難受。
上官桃花手裡的杯子匡啷一聲破了。“他的好日子沒多久了。”
“沒事吧﹗小心傷了手﹐喜歡就大膽爭取﹐何必為了面子問題死撐著。”連
對自己都不坦誠。
美麗有時是通往愛情的阻礙﹐因為太自我了﹐看不見愛情的本質是多麼美好。
“我才沒有死撐著﹐要他過來有什麼難的。”上官桃花就是拉不下身段承認
自己對南宮風流的在意。
“不容易吧﹗你瞧那兩個女孩多認真﹐死都不放手地緊揪著他﹐我看你是沒
法子拉他回來。”請將不如激將﹐她樂見兩個孩子有個好的結果。
“是嗎﹖”上官桃花還真禁不超激。
“公平競爭﹐不許用魔法。”身為她的魔法老師她深感慚愧﹐功力實在見不
得人。
哼﹗小看她了。“需要爭嗎﹖”
早是囊中之物了。
媚眼兒一轉﹐她像是注入一股新生命似的容光煥發﹐笑意盈盈地煮了兩杯愛
爾蘭咖啡﹐原本兩匙的威士忌多加了一匙﹐其上鮮奶油的芬芳幾乎壓過咖啡的香
味。
于春嘴角的笑意因她不合理的舉止而垮下﹐心裡著急著無法撮合小倆口成雙
成對。
因為不按牌理出牌的上宮桃花正風情萬種地走過南宮風流身側﹐看也不看他
一眼地討好兩位熟客﹐親自送上咖啡後就和他們談笑風生起來﹐媚態橫生好不撩
人﹐看得店裡的其他男客巴不得和那兩人交換位子。
釣魚何必用餌﹐用男人的佔有欲就成。
桃花冊上的名字可不是平白得來﹐論起勾引男人的手腕沒人敢與她爭第一﹐
若即若離的搔不到癢處才是高招﹐她要顆柿子何必自己去取。
一陣嬌媚﹑酥人筋骨的笑聲初起﹐表情難看的南宮風流果然出現在她身旁﹐
以一種宣告主權的姿態摟著她的纖肩﹐笑得極冷地把她由一群男人中抱走。
當然此舉引起不小的抗議聲﹐而他為了自狼爪底下脫身也付出了代價﹐手臂
滿是女人留下的抓痕。
“桃花﹐你……”能不能節制一下﹐他胃裡的酸液都快將他融解了。
“吻我。”
嗄﹖﹗他為之傻眼。
“不想吻我嗎﹖”掠奪是男人的本性﹐她何須搶呢﹖
她才是被搶的人﹐這是女人的光榮戰役。
“想。”他想要更多。
男人是沒有自制力的生物﹐心愛女子站在面前索吻還能思考嗎﹖
就像電影中慢動作播放的唯美畫面﹐他一手搭著她的肩﹐一手摟著她的腰﹐
毫不隱藏的熱情源源不斷的涌向她﹐熾熱而深情﹐吻得如痴如醉。
唯有在不需要言語的熱吻中她才會釋放真心﹐以一種兩人感覺得到的電波在
傳送﹐情意滋長。
在愛情的領域裡總有人成功﹐有人失敗﹐他們吻得遺忘了外界﹐優游在天堂
與地獄的入口﹐分不出心神傾聽周遭的嘆息。
落寞的﹑失望的﹑傷心的﹑怨恨的﹑仇視的……種種的情緒交錯﹐逐漸的累
積成負面能量﹐一道黑色陰影因此趁隙茁壯。
幾乎沒有人發現它的存在﹐隱隱約約的移向黑暗力量最強大的位置﹐一點一
點佔據充滿怨慰的日本女孩並控制她們的意識。
頓時﹐一股腐蝕的腥味空洞了女孩們的眼﹐表情木然地走向渾然未知的兩人﹐
不知何時握在她們手上的叉子猛然一?……
“小心──”
一道電光似的疾流穿透而至﹐女高中生模樣的身影微泛金光﹐強大的沖擊力
沖向處于危險情勢的兩人﹐瞬間將兩人撞偏一公尺。
受負面力量操控的兩個日本女孩突然發出陰沉的男子笑聲﹐她們柔美白皙的
瞼形變得猙獰﹐仿佛魔獸附于其身﹐急欲掙脫而出。
在場的人都嚇傻了﹐瞠目結舌無法移動﹐像是被凍結住難以向外求援。
事實上他們確實被人下了魔咒﹐因此動彈不得的看著眼前上演的恐怖事件。
“老師﹐你不幫忙嗎﹖”她還有空閑泡茶﹐真是服了她。
“臨堂抽考﹐誰叫你不馴的連蹺我一年的課。”如果換了她大姐﹑二姐就不
能不出手﹐她們的成績是差得叫人落淚。
老早她就發現閻獸的入侵﹐按兵不動的原因是想測試小桃花的應變能力﹐誰
知她遲頓得必須依賴別人來救﹐怔然地忘了反擊。
在她打算出手營救之際﹐上官家老三已然早了一步﹐天賦奇才的善用魔法控
制了局面﹐自然也就沒她老太婆的事。
還是年輕人比較有體力﹐她老了﹐該把這個世界還給他們。
“老師﹐你見死不救。”要是她沒及時趕到呢﹖
“自己的事自己解決﹐我幫過她一次﹐這回要看她的造化了。”她透露的訊
息夠她反芻了。
這回﹖“你是說‘他’還沒死﹖﹗”
“就知道你悟性高﹐瞧你二姐還傻楞楞地不曉得我們在討論什麼呢﹗”庸碌
之才呀﹗
差點送命的上官桃花余悸未消﹐不知所以然的大喊﹐“靜﹐快消滅它(她)。”
我也知道要消滅它﹐但重點是它只是分身而非主體﹐殺了下回還會再生﹐源
源不息地一再重生。
上官文靜戒慎地念起她許久不用的咒語﹐迅速的拔取南宮風流及東方著衣的
頭發化火成焰﹐明亮的光芒頓時阻止了黑影的漫生。
道生則魔消﹐光起而影逝。
如快速倒帶的影像一般﹐一道咆哮聲吼吼的巨大陰影自女孩身後拉長﹐無神
的空眼像要將人吸入無底深淵﹐幽黑而帶著死亡氣息。
“自然界的精靈呀﹗請借給我純淨無邪的力量﹐將來自地底的黑暗送回黑暗﹐
還我光明──”
一陣花香隨風而至﹐十指發出炫目銀光的上官文靜朝陰影灑出薔薇色磷粉﹐
慘叫聲當場隨縮小的黑影隱去﹐只留下一個小點。
突然﹐它揚起令上宮桃花戰栗的熟悉聲音──
“愛妃﹐我來接你了。”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8 00:10:17
第八章
“麻煩你們誰熱心一點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如果這是一場夢﹐相信是場荒誕不經的怪夢﹐夢裡的一切都是假的。
可是他確確實實感受到火灼的熱度﹐而且頭皮也因少了一撮頭發微泛疼痛﹐
要是真是夢未免太真實了。
南宮風流很清楚地看見一道黑影的流動﹐似人的形狀又像長角的野獸﹐無形
無體卻又真實地活著﹐自有意識地控制人的大腦。
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世上荒誕的事雖多﹐但不如眼前這件﹐他完全陷入迷
霧當中。
有一點能確定的是香織和優子想殺的是他﹐出手極狠的直向他重要的部位刺
來﹐沒有一絲遲疑的欲置他于死地﹐似乎不認識他了。
以他對她們兩人的了解而言﹐她們是極度自私的女人﹐為了得到他不惜傷害
他所重視的人﹐因此真有殺意也不會是針對他﹐桃花面對的危險高過他數倍。
但是她們的目標卻是他﹐整件事透著古怪﹐感覺十分詭異。
並非他多心﹐靜下心思考的南宮風流發現一件可笑的事﹐在場的人幾乎都知
道發生了什麼事﹐連東方著衣都略知二一﹐唯一被蒙在鼓裡的只有他。
難道姨婆不是在說笑﹐真有個魔法學校﹖
若非親眼目睹﹐恐怕旁人說破嘴他仍是一笑置之﹐當是怪力亂神之說而忽視。
“姨婆﹐不妨由你來解釋吧﹗反正我正在度假﹐時間多得是。”跟你耗。
于春一訕地笑不出來﹐一時之間不知從何說起。“這……呃﹐我前些天說過
……就是關于一所學校……”
“一所專門教導魔法的學校﹐我和大姐﹑二姐都是魔法學校的前後期學生﹐
你姨婆正好是教過我們三姐妹的魔法師﹐我們便是人們口中的魔女﹐專門用魔法
害人。”
有條不紊的解說出自上宮文靜之口﹐身為學生會長的她習慣發號命令﹐一聽
到自個師長結巴的沒法說清楚﹐逕自接下她未竟之語。
“你們是……魔女﹖”這時候他該喝一杯威士忌。
世界上居然有魔女的存在﹐他以為是虛構的故事﹐用來嚇小孩的。
“別懷疑﹐我們的確具有魔女的身份﹐不過大姐是虛有其名﹐而二姐是半個
魔女。”學藝不精。
像東方就很快地接受她是魔女的事實﹐錯愕之余只是不許她常常使用﹐至少
別用在他身上﹐否則他會變臉。
是他瘋了還是他們全瘋了﹖“你剛才用的就是魔法﹖”
他指的是對一群客人施法念咒﹐洗去他們所見的一切記憶﹐當沒發生任何事﹐
一如以往的迷戀她們三姐妹到痴狂。
而且她只在香織﹑優子額頭一點﹐兩人頓時身子一軟的失去意識﹐七分鐘後
醒來﹐完全不記得為什麼來臺灣。
甚至遺忘了他這個人﹐滿臉迷惘地走出店門口不再回頭。
“魔法﹑咒語﹐隨便你怎麼稱呼它﹐這些都是來自魔法學校的知識﹐我們有
一座世界藏書最豐富的圖書館。”裡面全是與魔法有關的書籍。
“你們真的用魔法來害人﹖”那世界不全亂了。
想想都覺得可怕。
“那要看我們用在什麼地方﹐為惡為善僅在一念之間。”上官文靜幽默的挪
挪眼鏡。“大部份時間我們忙著工作和上學﹐實在沒那麼多空閑找人試魔法。”
“孩子﹐魔法並不全是用來害人﹐有的魔法是可以幫助人的﹐絕非宗教人士
所言的邪惡。”于春在一旁補充﹐怕他誤解了魔女的真意。
腦子一片混亂的南宮風流極力整理所聽到的訊息﹐“魔女”二字的沖擊對他
來說不可說不大﹐他還沒有辦法一下子吸收。
通常魔女會讓人聯想到月圓之月﹐騎著掃帚在星空下飛來飛去的巫婆﹐尖尖
的塔帽和黑色的喪服﹐以及令人毛到骨子裡的尖銳笑聲。
等等﹐黑影臨去時那一句“愛妃”是指誰﹐為何所有人都臉色大變﹖
“愛妃指的是誰﹖”
此言一出﹐知情的人都為之一僵﹐表情生硬地不想多說。
尤其是上官桃花全身頓時冰冷無比﹐像由冰窖走出來一般。
“是他對不對﹖他還不死心地想找人陪他。”共度不見天日的漫長歲月。
上官文靜安慰她﹐“二姐﹐你別想太多了﹐有我們在還怕什麼。”是他又如
何﹐總有法子治他。
“是呀﹗丫頭﹐我們都在你左右﹐諒他也沒機會出手才是。”必須想個送他
回金字塔的法子。
“真的是他﹗你們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她好預做心理准備﹐隨時前往第七
空間當住校生。
他唯一到不了的地方。
“我‘現在’才知道﹐咱們的德斯老師大概怕我們擔心。”不太諒解的上宮
文靜話中有話的安慰二姐。
預防勝于事後後悔﹐凡事預做防備總好過手忙腳亂﹐要是一個疏忽拙錯環節﹐
後果是沒人敢去預料﹐他不比一般行走的普通“鬼”﹐他是活死人吶﹗
當年她才十三﹑四歲﹐是魔法學校五級生﹐事情發生時她正在做時光旅行的
魔法測試﹐來不及阻止一個全身包著布的男人擄走桃花。
將近一個月的時間無法探知其下落﹐最後魔法界的眾魔法師合其力﹐以追溯
法追查﹐耗費了一整天的工夫﹐才由地精的口中得知她在地底五十公尺深。
沒人知道二姐是怎麼度過陰暗無光的日子﹐自從她被魔法師救回之後﹐絕口
不提此事﹐好像沒發生狀況的照常生活。
每回有人觸及這話題﹐她不是三緘其口掉頭離開不理人﹐便是歇斯底裡要人
家閉嘴﹐然後連續好幾天不敢在夜裡睡覺﹐非逼著人家陪她打一夜的麻將。
恐懼已沁入她的心﹐有著大家所不了解的理由讓她不願開口闡述﹐她們都知
道她有多害怕黑夜。
聒噪便是那時候抱回來養的﹐愛說話的它不分晝夜地動個不停﹐讓每每夜半
驚醒的二姐有個依靠﹐不再瞪著天花板的燈到天明。
所以就算她老是嚷著要拔鳥毛﹐火烤鸚鵡﹐一副恨得牙癢癢的模樣﹐其實她
寶貝得要命﹐它等于是另一個她﹐人與鳥是分不開的。
“咳咳﹗你們姐妹倆干麼瞪我﹐我是怕你們害怕才不說破。”還是青青溫柔﹐
不為難老人家。
“老師﹐你以為無知就不害怕嗎﹖”無知便是給敵人絕佳的機會。
課堂上教過﹐她拿了滿分﹐是魔法學校的首例。
于春微嘆了口氣﹐慶幸沒多教這位天才學生﹐否則遲早被她考倒。“我當你
們是自己孩子看待……”
“把我關在塔屋數螞蟻﹐這樣的處罰你會對自己的孩子做嗎﹖”開始有些歇
斯底裡症狀的上官桃花不滿的道。
她是真心地想學好魔法﹐可是魔法師的嚴厲總叫她卻步﹐使得原本資質差的
她更加畏于學習﹐以至于始終不見長進﹐維持在半桶水階段。
“為了你好才……”一瞧見忿忿不平的眼神﹐于春了解到多說無益﹐此時的
她根本聽不進去。
為人師表都希望學生們會一直進步﹐甚至是超越自己﹐操之過急的她沒依個
人的適應能力予以開示﹐導致學生們積怨甚深﹐說起來她也得負一大半責任。
有時候善意會成為負擔﹐一連教了兩個不成材學生難免失望﹐只是過度的要
求便是苛求了﹐畢竟她們的用心並不假﹐只是開不了竅而已。
良田出劣瓜﹐枯井涌甘泉﹐世事難料。
“姨婆﹐你們還沒告訴我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桃花的手冷得像冰﹖”反常到
令人驚慌。
面面相覷的眾人無言以對﹐這件事只有當事人最清楚﹐而她卻死也不肯告知
真相。
當數雙關心的眼投向雙手環胸的上官桃花時﹐她咬著下脣有幾分瀕臨崩潰的
跡象﹐眼神的渙散叫人擔懮﹐心神不定地陷入恐慌中。
不過她太好面子了﹐死撐活撐也要佯裝毫不在意﹐臉色透著慘白仍是一副撩
人的風騷樣﹐嬌媚如常。
“哎呀﹗一件小事干麼愁眉苦臉﹐你們別庸人自擾了﹐老娘好得很。”好得
她想跑去躲起來。
“二姐。”
“桃花﹗”
“窮操心﹐你們看我不是毫發無傷﹐一個……”她咽了咽口水﹐說不出木乃
伊三個字。“……活死人……影……影響不了……”
口齒微顫﹐笑得極不自然的她像是要哭了﹐整個人被環抱在南宮風流懷中仍
覺得冷﹐即使他溫暖的雙掌不斷搓揉她手臂﹐那股不自覺生起的寒意依然徘徊在
心
她強打起精神﹐不願流露出一絲驚恐﹐曾遭遇過的事如惡夢一般揮之不去﹐
她不要再去回憶那段刻意塵封的駭人經過。
黃沙漫漫的景致灼燙她的腳底﹐她必須逃……
“二姨﹐你看我的學校作業要怎麼做﹖”咦﹗大人的臉色都好奇怪喔﹗誰家
死了人﹖
毫不知情的皇甫酷蹦蹦跳跳地拿著彩色筆和畫紙沖來﹐清眸單純地看看神情
凝重的大人們﹐一臉她這年紀該有的天真可愛。
由于她剛從廁所跑出來﹐沒注意到濕答答的手肘粘上卷筒式衛生紙﹐曳長的
一條白紙在身後飄動宛如紗布﹐當場讓上官桃花緊繃的神經啪地一聲斷掉。
無預警地﹐連起碼的尖叫也沒有﹐她直挺挺地往後躺﹐兩眼翻白不省人事。
“早該暈倒了。”這樣對她比較好。
“姨婆……”他快急死了﹐她還有心情說風涼話。
“老師說得並沒錯﹐以二姐少根筋的承受力是撐不了多久﹐睡一覺對她來說
有利無弊。”起碼忘掉一些不順意的事。
“睡一覺……”她在說什麼鬼話﹐人分明是暈了過去。
“別太懮心了﹐有靜和德斯夫人在﹐桃花不會有事。”上官青青安慰自己也
安慰他。
生性悲天憫人的她早紅了一雙美麗水眸﹐淚光晶瑩地含在眼眶內不敢流下來﹐
她怕過度早熟的小妹會不高興。
在這個家她雖是年紀最長﹐但也是說話最沒份量的人﹐一向以和為貴的個性
老是被笑軟弱﹐所以所有人都習慣保護她這弱者。
不過她就是搞不懂人為什麼爭爭吵吵﹐和平相處不好嗎﹖
“大姐﹐你太瞧得起我了。”沒好氣的上官文靜要她把小孩帶開。
酷太聰明了﹐所以沒必要讓她提早長大﹐免得落得和她一樣的下場。
“靜很厲害的﹐我相信你。”如果連靜都做不到的事﹐那麼天底下也沒人做
得到。
靜在她心目中近乎全能的神﹐樣樣皆精。
是嗎﹖為何她沒相同感受﹐只覺命苦。“南宮大哥﹐我知道你有滿腹的疑惑
不得其解﹐等你安置好二姐後﹐我再為你一一解答。”
總不能讓像條變形蟲的二姐老掛在人家身上﹐此事說來話長﹐一時半刻是說
不清。
花太艷易招蜂﹐人太美成災劫﹐凡事保持中庸反而過得快樂。
無所求便是幸福。
可惜世人的欲念太雜﹐要達到此境界何其難﹐連和尚﹑尼姑都不能免俗地披
上袈裟上電視講道﹐他們真做到六根清淨嗎﹖
到頭來還不是為了成仙成佛﹐駕鶴歸返西天極樂地﹐誰是真心無欲無求。
大概只有痴兒最快活吧﹗因為他們活在無塵的世界中﹐宛如純真孩子﹐永遠
不知道環境是如何的惡待他們。
‧‧‧
“亞姬﹐你來看看我為你取回的戰利品﹐純金皇冠﹑瑪瑙珍珠﹐隨你愛什麼
盡管挑。”
“亞姬﹐你來瞧這池子建得多宏偉﹐有你最愛的尼羅河蓮花……”
“亞姬﹐你喜歡這座女神像吧﹗完全是依你的容貌打造而成﹐我要萬民景仰
你到千秋萬世。”
“亞姬﹐我又攻破一座城池﹐這些奴隸全歸你所有﹐要是他們服侍得令你不
滿意我就殺……”
紅光一道﹐滿地殘尸﹐血流成河﹐仿佛人間地獄。
身著古代服飾的帝王驕傲地以殘暴展示戰績﹐一手拎著敵國將領的首級﹐一
手摟著寵愛如命的第一王妃﹐臉上的得意映出無數條死魂的淒苦。
身為一國之君﹐他擁有數不盡的後宮佳麗﹐一向荒淫無道的暴君居然破天荒
專寵一個女人﹐而且不論何時何地都要將她帶在身邊﹐形影不離。
即使他上戰場﹐或是與其他降國送來的美女交歡﹐他一樣不許她遠離視線之
外﹐隨時看著。
美女深獲帝王寵愛理應欣喜萬分﹐亞述第一智者的女兒卻是另有想法﹐易老
的容顏是留不久帝王的心﹐她要尋求更廣大的天空。
于是﹐她有了離開的念頭。
“亞姬﹐你看到沒﹐那將是你我重生的陵墓﹐我們會成為另一世界的統治者﹐
你永生永世是我的愛妃﹐眾神也無法阻隔我對你的愛。”
那一天﹐狂沙大作﹐淹沒了帝王的壯志豪情﹐王的愛妃在風沙中失去蹤影。
像是一場毀滅的開始﹐生性殘酷的亞述王大肆殺戮﹐派遣成千上萬的士兵四
下搜找王妃下落﹐見了人畜必殺不留。
在黑暗中﹐踽行的蒙面女子只能依靠星光的指引前行﹐風中傳來惡心的血腥
味﹐她知道自己必須遠離邪惡﹐否則靈魂將得不到救贖。
可是眼前盡是一望無際的沙丘﹐腰間的水袋逐漸減輕了重量﹐干澀的馬肉也
在減少中﹐能歇腳的綠洲遙如海市蜃樓﹐寒冷的沙塵凍僵了四肢。
“亞姬﹐你想到哪去﹖”
魔魅的呼喚近在耳畔﹐日出的第一道曙光映在沙丘上照出拉長的身影﹐戰甲
上的點點污漬是無辜百姓的血。
逃﹐快逃呀﹗
女子冥冥中聽到陌生的催促﹐她像受到催眠似拉高華麗裙擺﹐往沙丘的另一
端奔去﹐不顧聲聲切切的呼喊來自身後。
戰馬嘶嘶前蹄拔地而起﹐人與馬合而為一直起急追﹐意氣風發的年輕王者不
了解他所寵愛的妃子為何不理會他﹐一味的在風砂中奔行。
近在咫尺﹐就在咫尺之間呀﹗
風吹落系上金穗的面紗﹐一張艷麗無雙的面容上垂掛著兩行晶瑩淚水﹐陽光
將它黃金化了。
女子的淚讓王的心揪了一下。
“王的愛是一道枷鎖﹐臣妾的心被你上了鎖無法打開﹐但願來世生不相逢﹐
讓愛自由。”
為了逃避王窒息式的熱愛﹐長發飄揚的亞述美女毅然而然的投入流砂河﹐沙
漠的驕陽照出她解脫時的甜美笑容﹐王的淚隨她的下沉而潸滑流下。
“不﹐你逃不開我的﹐亞姬﹐不論經過多少年﹐你仍是我阿沙爾王最愛的妃
子……在來世﹐期待與你重聚﹐我的愛妃……”
粗獷的手臂伸向流砂中的女子﹐眼看著就要捉到她。
忽地﹐皮肉包裹的人手化為白白的枯骨﹐一層一層地纏上泛黃紗布﹐殘破的
紗布下是腐尸蟲的幼蛹微微蠕動著﹐空洞的眼正瞪視著。
不……不能呼吸了﹐滾滾的砂子流入口腔和鼻內﹐她的肺葉無法張開﹐強大
的吸引力拖住雙腿難以動彈﹐壓縮的砂壁幾乎要擠出肺中僅剩的氧氣。
她就要死了嗎﹖
誰來拉她一把……
“桃花﹐桃花﹐你醒醒﹐大口的呼氣別憋著……對對對﹐就是這樣﹐慢慢來
……要記得吸氣﹐吐氣﹐吸氣﹐吐氣……你清醒了嗎﹖”
如同歷經一次死亡般﹐臉色泛青的上官桃花牙根緊咬﹐肌肉緊繃﹐仿佛歷劫
歸來驚魂不定﹐對四周充滿遲疑與不安。
耳際傳來一聲又一聲的焦急呼喚﹐令人安心且依賴﹐她緩緩的眨動長長羽睫﹐
感受到來自日光燈的光芒﹐心口的不確定才一掃而空﹐原來她還活著。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你差點把自己害死知不知道﹖”南宮風流從來沒這麼
害怕過﹐好像她將就此消逝。
不言不語﹐美麗的雙瞳仍在游離空間找不到焦點﹐她還在適應自己存活于世
的事實。
“你嚇死我了﹐你怎麼可以這樣嚇我﹐我以為要失去你了……”
哽咽的男音顫抖著﹐結實手臂如鋼條似地緊緊箍著由地獄歸來的生靈﹐他的
恐懼千真萬切地傳至她身上﹐撼動一顆已然上鎖的桃花心。
卡嗒﹗
含著真愛的眼淚像一把心形鑰匙滴落﹐解開禁錮了三千年的靈魂﹐連同那顆
負愛的心也一並打開。
暖暖的愛意溫暖了因惡夢而結霜的軀殼﹐死亡的陰影一點一滴的退去﹐生命
能源再度注入﹐活過來的感覺叫人特別脆弱。
“南……南宮﹐我口渴。”好累﹐好像有好幾世紀沒喝過水。
“好﹐你等等。”取過床頭備用的瓶裝飲水﹐他細心的扶著她的背小心喂著。
“慢慢來﹐別喝得太急。”
是巧合﹐或是有一股神秘力量在推動﹐一直不太敢沉睡的他只是稍微打個盹﹐
整夜守著她怕有突發狀況﹐戰戰兢兢地防備著無形的邪惡來襲。
他不是很清楚是怎麼發生﹐猛然心口一陣揪緊的劇痛﹐赫然驚醒卻毫無異樣﹐
當下由地上翻起身﹐撩開那道以為屏障的布幕察看﹐他當下凍住了。
那是一具全然沒有起伏的女體﹐表情痛苦五官扭曲﹐鼻息停止少了心跳﹐看
來就像死了一樣。
冷氣的排水聲打破無聲的空洞﹐他心急如焚的搖晃她的身體﹐逼使她清醒﹐
絕不讓她在睡夢中死去﹐她還沒開口說愛他。
靜說她每回一提到“那件事”一定會作惡夢﹐而一作惡夢便會陷入暫時停止
呼吸的假死狀態﹐若沒人在一旁搖醒她的話﹐可能她會從此長睡不起﹐遠離所有
愛她的親人。
因此他不敢掉以輕心的時時警覺﹐一夜反覆十來回﹐不停地注意她有無異狀﹐
直到凌晨三﹑四點﹐發現她始終睡得香甜才瞇了一下。
沒想到事情還是發生了﹐在他休息不到三十分鐘後。
“你還沒睡嗎﹖”有個人在身邊的感覺真好。
他要睡得著才有鬼。“沒抱著你睡不著。”
“我看你八成整夜沒睡﹐滿腦子想著要如何爬上我的床。”男人的理智長在
下半身。
是也不是﹐他要她平安。“我已經在你床上了。”
很想一笑帶過的南宮風流發覺他沒法拉動嘴皮往上揚﹐她的失溫和瀕臨死亡
的模樣嚇壞他了﹐到現在他的心臟仍未恢復正常跳動﹐非抱著她才安心。
“越線。”她沒推開他﹐一身的冷汗讓她整個人無力﹐手腳都不聽使喚了。
“越線總好過沒命﹐要不要和我談談你的夢﹖”她在夢中一定遭遇極可怕的
事﹐所以想以死來解脫。
表情一僵的上官桃花顯得很不安。“我……我沒事﹐一個小惡夢而已。”
“小﹖﹗”他壓抑著憤怒低吼著。“小到連呼吸都停止﹖”
“這……”她實在不願再回到夢中﹐那是另一個女人的沉痛。
因為愛。
“我從不知心痛是什麼感覺﹐但是被你引出來了。”他握住她的手平覆胸口
處﹐讓她感覺到他的心跳。
“南宮……”好亂呀﹗快慢不一。
感動是瞬間的﹐人在脆弱時最容易沖動﹐而且今天又是滿月﹐她的心軟化了。
愛讓他柔情似水﹐南宮風流眼神專注的凝視她﹐眸光深切。“告訴我。”
“只是夢……”一個吻奪去她的聲音。
她從不認為說出來有什麼幫助﹐夢裡的她擺脫不開宿命的糾纏﹐以死亡收場﹐
現在的她無法闖進夢中解救自己﹐所以說了也是白搭。
“別自己一人承受﹐我會一直在你身邊陪著你﹐你可以試著相信我。”她沒
那麼堅強﹐否則不會險些丟了性命。
“‘一直’是很嚴重的承諾﹐你大概給不起。”她需要男人卻不相信他們﹐
人沒有義務為另一個人的生命負責。
托高她的下顎﹐他深情的覆上一吻。“我愛你﹐這是我的承諾。”
“同時也愛其他人吧﹗男人都是貪心的……唔……”雀躍的心鼓動著﹐可是
她仍有些不放心。
人是矛盾的生物﹐心裡頭想接受他又怕犯了全天下女人都會犯的錯﹐中了愛
情的毒無力自拔﹐為多情的愛人編織無數美麗的借口﹐到頭來才知是一場空。
尤其他的外貌和家世皆是為女人所垂涎﹐就算他真的潔身自好不去招惹人﹐
難保別人不會用盡心機招惹他﹐最後還是偏離軌道──
山軌。
結束纏綿的吻﹐一臉寵溺的南宮風流輕彈她鼻頭。“只有你﹐我保證。”
“可是……”愛上他妥當嗎﹖
她的心已為她作了決定﹐唯獨理智還在猶豫﹐徘徊在要與不要的十字路口。
“別忘了你是魔女﹐雖然只有半桶水本事﹐不過夠我好受了。”再怎麼蹩腳
仍有一定的效果在。
譬如燒了人家的頭發。
“好呀﹗你敢取笑我﹐小心我把你變成青蛙。”她試過﹐結果出現一匹白馬。
看她臉色紅潤地發出不滿的嬌嗔﹐南宮風流紊亂的心跳才稍稍平復。“在你
把我變成青蛙之前﹐何妨先談談你那個夢。”
笑容凍結了。
上官桃花以怨恨的眼神看著他﹐氣他破壞了歡愉的氣氛﹐挑起她急欲抹去的
記憶。
“你真是不死心。”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8 00:10:44
第九章
亞姬愛不愛阿沙爾王﹖
答案是肯定的。
當初神官之女在神廟前遇到亞述王子時﹐兩人一見鐘情定下誓盟﹐相約生生
世世永不分離﹐恩愛亙常如底格裡斯河永不干枯。
可是神官之女同時是護廟聖女﹐肩負著祭天和傳達神旨的使命﹐所以終生不
得嫁人﹐保持聖潔之身好服侍神﹐絕不可玷污。
因此兩人的愛遭到阻礙。
神官及皇室的反對激起亞述王子體內的殘暴因子﹐為了得其所愛﹐他不惜殺
父弒神官﹐鏟除所有擋在面前的障礙自立為王。
他高高在上了﹐也順利迎娶愛人為妃﹐但是腳底下踩了多少尸骨無人知曉﹐
史書上記載﹐那年一共死了一百三十七萬人。
其中還沒包括奴隸和低下的百姓。
亞姬太愛阿沙爾王了﹐所以她必須離開他。
以愛為名的戰火不斷生起﹐連年來的烽煙四起﹐尸堆滿谷﹐何嘗不是因她而
起的殺戮﹐她的愛情已然造成人間地獄。
身為帝王的阿沙爾王已經忘了要怎樣愛一個人﹐無盡的寵愛反而是一種傷害﹐
帝位造就了他濫殺成性﹐再多的珠寶奴仆也填不滿她日漸空寂的心。
亞姬感受的愛太沉太重﹐她背負著萬世殺戮之名﹐戰爭已經腐蝕她和阿沙爾
王之間的甜蜜﹐她只看到滿地因她而亡的殘破身軀。
所以她選擇逃避﹐希望能藉此消減人間慘劇﹐北方的神靈將接受她遲來的懺
侮。
“亞姬不等于上官桃花﹐上官桃花也非亞姬的來世﹐我們只是外貌及神韻的
相似﹐同樣具有顛覆世界的美麗罷了。”
在南宮風流不斷地以柔情進攻下﹐逼使上官桃花不得不透露口風﹐不忘吹捧
自己的她氣短地噓了一聲﹐雙手抱膝像在保護自己。
她的內心不若外表冷靜﹑不在乎﹐她沒有所謂的前世記憶﹐亦不相信自己有
亞姬的容忍﹐惡夢源自她出陵墓之後﹐斷斷續續地看見另一世界的景況﹐身為魔
女的她知道﹐自己無意間釋放了一抹千年芳魂﹐她正在回溯過去。
“他沉睡了三千多年﹐數年前一個英國的考古隊挖掘出他的黃金棺木﹐現代
科學儀器不意吵醒了他﹐以至于造成若干的傷害。”
“也許你聽過有些考古人員會離奇的死去﹐查不出死因也無明顯外傷﹐死前
表情驚駭不已﹐像是遇著了恐怖至極的人或事膽裂而亡。”
迷信一點說是法老王的詛咒﹐科學家稱之絕種的細菌因接觸到空氣再度復蘇﹐
繼而侵襲人體。
“細菌不會挖空人的腦袋﹐取走賴以維生的各項器官﹐他才需要它們。”一
講到此﹐她冷不防打了個寒顫。
感覺氣溫低了十度。
“冷嗎﹖”看她強忍著的神情叫人心疼﹐她分明嚇得魂不附體﹐只差沒在四
周排起六星魔法陣護身。
白日看見一條如紗布的卷筒式衛生紙﹐她當場眼一黑厥了過去﹐要說她不怕
實在沒人肯相信﹐她只是太好面子﹐怕人家恥笑她不像魔女﹐故意裝做不在意的
模樣。
若在數天前有人問他﹐世上可否有魔女的存在﹐說不定他會笑話對方看太多
童話害﹐早點回家睡覺別作夢。
可是世界上的事無奇不有﹐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愛上的女人竟然是個活生生
的魔女﹐而且還是學術不精的見習生。
甚至撫育他成人的姨婆亦是魔女﹐資歷之深堪為人師﹐叫他為之錯愕地有些
難以置信。
到底有多少魔女隱身在市井之中﹐為何身懷旁人所沒有的魔法還有所畏懼呢﹖
那個他真的丑陋到不堪﹐使得人斂起雙眉不肯討論﹖
“你不要逼我就不冷﹐回憶不見得是件美好的事。”至少別去揭開那塊神秘
面紗﹐失落的真相常常叫人遺憾。
吻著她的眉心﹐南宮風流面露冷峻的間﹕“他傷了你嗎﹖”
“那要看是哪一方面嘍﹗”苦笑著﹐她咬著指甲十分局促。
肉體上他並未苛待她﹐該有的一切享受有如帝妃一般﹐身著透明紗裳的枯尸
侍女待她如女神﹐謙卑惶恐地跪著服侍她。
消磨的是她的精神﹐愛美的她怎能忍受身邊環繞著一群不堪入目的干尸﹐連
她們所呈上的食物都令她作嘔﹐她吃得少之又少。
那個月她足足瘦了十公斤﹐骨突肉削像是一具由泥土裡鑽出來的新尸﹐照了
鏡子都會嚇暈。
靜常說她有病愛照鏡子﹐其實她是怕看見自己變丑的模樣﹐因此會無時無刻
在意容貌上的變化﹐希望能藉著美麗的容貌驅逐不好的事﹐還她受人傾慕的風華
年代。
人一美﹐麻煩就多。
“桃花﹐你用得著在我面前掩藏心事嗎﹖我自認對你的了解並不比你家人少﹐
何必一個人躲著發抖。”根本不必要。
因為有他。
被人拆穿的難堪讓她惱怒。“我才沒有一個人躲起來發抖﹐你認識我的時間
不過一個多月﹐了解個屁呀﹗”
“你呀﹗一張嘴就愛逞強﹐你不覺得對我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嗎﹖”她和小
時候的容貌相差甚遠﹐可是相處久了仍看得出小女孩心性出現在她臉上。
面貌變了﹐性格也變了﹐唯一不變的是她嘴角上揚的微笑。
又來了﹐男人怎麼老愛用這一句拐女人。“省省吧﹗人都在我床上了﹐何必
老虎頭上畫根須﹐多此一舉。”
之前追求過她的男人之中﹐十個有八個說過同樣的話﹐另外兩人更直接了﹐
玫瑰一束﹐鑽戒一枚﹐直說她是他(們)前世未能結合的戀人﹐今生共譜未了情。
聽﹐多詩情畫意呀﹗浪漫地叫人骨頭都酥了﹐可惜她眼高于頂不肯將就﹐否
則她起碼嫁上一百次。
“你的意思是任我胡做非為咯﹗”要不是眼前有個難關待渡﹐他早學餓虎扑
羊扑上她了。
不展風情就不是上官桃花﹐雖然非刻意的撩撥。“想得美哦﹗老娘全身鑲金
鑲鑽的﹐沒個上億身價休想碰我。”
愛情與面包的天秤她從不去考慮﹐因為人餓死了還談什麼感情﹐她能二者皆
得為何要屈就﹐沒有面包就等于愛情已死。
除非人可以只喝水而不必食物供養﹐也許她會改變面包至上的想法。
“美金﹖”
“更好﹐如果在我名下。”分心是遺忘的最好辦法﹐回升的體溫代表那人目
前不存在心中。
南宮風流失笑地吻上她盛氣凌人的嘴。“有什麼困難﹐只要嫁給我就好。”
“這是求婚﹖﹗”怔了一下﹐上官桃花的表情近乎痴呆﹐好像來得太容易有
點虛假。
“你的頭往下一點﹐我的配偶欄名字就是你。”雖然時機不挺恰當﹐先預做
練習也無妨。
她不好說服。
果然。
“沒有燭光美酒﹐少了鮮花音樂﹐起碼十克拉的鑽石連影兒也沒看見﹐你當
是路邊攤隨意叫賣呀﹗”太沒誠心了。
她沒那麼笨讓人牽著鼻子走﹐尊貴的頭可不能輕易亂點﹐有多少人的配偶欄
空在那等她填上去﹐真要糊涂不早賣了自己。
說她拜金也好﹐現實也罷﹐功利世界講求人人平等﹐總好過日後撕破臉難看﹐
勞燕雙飛不見得是怨偶﹐就看大家懂不懂得未雨綢繆。
“沒有燭光美酒有星光夜色﹐少了鮮花音樂我給你鈔票──美金﹐要鑽石更
容易﹐滿天星斗看你要哪一顆﹐我摘下來給你佩帶﹐你絕對是我心目中最昂貴的
女王。”
扯著她前往陽臺﹐南宮風流指著月淡星稀的天空發下豪誓﹐煞有其事地二駁
斥她的要求﹐無形的承諾尤勝物質的敷衍。
因為來得突然﹐她完全傻眼了。“你……”
“星空在上﹐月娘為證﹐我南宮風流此生只愛上官桃花一人﹐至少五十年內
不變﹐愛她一如生命絕不放棄﹐風為媒﹐雲為客﹐在此宣誓。”
沒有一絲感動的上官桃花反而皺起眉﹐因為……“原來你只有五十年保存朝
限。”
果真是喜新厭舊﹐年華老去便不再寵愛﹐男人通病。
“嗄﹖﹗什麼﹖”他好像聽到火星語。
人非物品哪來保存期限﹐她好歹表現出被愛的喜悅﹐一張明媚動人的艷容滿
布不屑﹐他到底又是哪裡說錯了話﹐惹她不高興。
五十年後他都快八十了﹐說不定連路都走不動地需要人攙扶﹐他要是再愛她
豈不是拖累她﹐少年夫妻不一定老來伴﹐有時是負累。
“沒人告訴你優秀的魔女有五百年壽命﹐你只要五十年是不是太少了﹖”沒
見過不貪心的男人﹐即使是謊言也該說得天花亂墜。
原來……“可是你離優秀似乎有些距離﹐你確定五十年不會太多了﹖”
取笑著她﹐南宮風流心想自己也該學些魔法﹐五十年的確少了點﹐不夠他們
相愛。
就目前來看是他愛她愛得多﹐而她大概只用他的十分之一來回應。
“你詛咒我短命呀﹗我一定會成為杰出的魔女……”咦﹗是她眼花了嗎﹖那
團白白的是……
忽然消了音﹐瞳孔放大的上官桃花不自覺地拉扯南宮風流的衣服﹐力道之大
差點扯破他的名牌襯衫。
“怎麼了﹐你看到什麼﹖”順著她的視線瞧去﹐空蕩蕩的街道稀落地滑過兩
輛車。
以及翻動垃圾的野貓。
“我以為是……大概是我看錯了。”疑心生暗鬼﹐千萬別自己嚇自己。
眼角劃過一道白光﹐起先她當是白色人影﹐轉過去一採究竟時﹐只見一張宣
傳紙在風中翻滾。
“你繃太緊了﹐精神放松點﹐我雖然不會魔法﹐可是身手還算不錯﹐真有人
想從我身邊奪走你﹐我會跟他拼命的。”她讓他擔心。
明明心緒不寧還陪他一起瘋﹐談些言不及義的話規避現實。
杯弓蛇影﹑草木皆兵是她此刻最佳寫照。
“包括木乃伊﹖”
“木乃伊﹖﹗”眉峰一挑﹐他有些聽不太懂她說的話。
“一個真實的古代木乃伊﹐來自亞述最殘暴的時代。”滅國時期的暴君。
“你不是在開玩笑﹖”似乎不該驚訝﹐既然有魔女的存在﹐那麼有木乃伊也
就不足為奇。
她笑得很澀﹐讓人看了都心酸。“你老愛問我發生什麼事﹐老娘給你個明白
不好嗎﹖”
“老娘”是她的口頭禪﹐每回情緒一波動便脫口而出﹐像吃飯﹐睡覺一樣﹐
沒得改。
“傻瓜﹐你何必凡事心裡擱自己難受﹐木乃伊又如何﹐我一把火燒了他。”
南宮風流心疼地撫著她的發﹐慍意凝在眼底。
活人不像活人﹐死尸不像死尸﹐竟然敢明目張瞻地驚嚇人﹐那人究竟是存著
何種心態﹐塵歸塵﹐土歸土﹐不該一而再地騷擾。
看她一感到有異就心慌意亂的模樣著實不忍﹐連睡個覺都不安穩地差點死去﹐
要他如何不氣憤填膺﹐巴不得將那人由暗處拖出來痛揍一番。
只是已經死過一回的木乃伊還會痛嗎﹖他該用什麼方式才能制服他﹐真用火
攻不成﹖
上官桃花笑了﹐清艷而高雅﹐像朵夜放的白色桃花。“火根本燒不死﹐他身
上原就有一股地獄之火。”
死而復生違反天理﹐神所不容。
徒有地底的魔鬼肯接受以靈魂所交換的代價﹐他不再是神寵愛之子﹐而是魔。
“那麼水呢﹖”引來天水澆熄地火。
上官桃花反手擁著他﹐眼中含著被他傻氣言語打動的情。“木乃伊屬于蔭尸﹐
陰氣深重﹐水奈何不了他。”
“當時幾位魔法師使盡全力才治住他﹐我想他的力量應該削弱不少﹐有靜和
德斯夫人聯手﹐不難將他送回開羅。”
他的歷史罪名不應由她來判﹐她不是愛他至深的亞姬。
“我姨婆真的會魔法﹖”到現在他還是不太能適應母雞一般愛喳呼的老人家
會是魔法師。
她比較適合拿鍋鏟追人。
“喂﹗你瞧不起我的魔法是不是﹐我可是她教出來的。”上官桃花愛現地想
變根蠟燭增加氣氛﹐誰知手上出現不亮的燈泡。
還好他不曉得她變錯了﹐只要她不說。
他先是一楞﹐繼而莞然地環抱她親吻。“請問我心愛的桃花魔女﹐你該不會
想請我吃顆蛋卻變出電燈泡吧﹖”
蛋與燈泡長得較雷同﹐容易聯想﹐反正她沒一次搞對過。
“誰說的﹐我明明要變根芳香蠟燭……”啊﹗要命﹐她怎麼自己拆自己的臺。
“喔──”他明了的拉長音﹐一臉理當如此的表情。
“你喔什麼喔﹐小心我讓你頭上多一坨鳥屎。”可惡﹐有朝一日她一定會成
為絕不失手的一流魔法師。
他等著瞧。
南宮風流故意揉亂她梳得有型的美麗長發﹐一把扛起她往屋內走。“為了保
險起見﹐我們還是移到室內談心。”
“放我下來﹐該死的風流鬼﹐我不是米袋……”
一說完﹐整個房間下起米粒雨。
兩人面面相覬﹐接著爆笑聲由兩人口中發出﹐聲勢駭人的驚醒一屋子還在睡
夢中的人﹐眼睛一睜差點奪門而出。
燈光下﹐一室的歡笑聲充滿愛與祥和﹐相擁的身影由兩個融合成一個﹐笑聲
轉小只剩下愛語。
街燈下﹐一道矗立的白影仰頭直視著﹐嫉護的眼燃燒著黑色火焰﹐被背叛的
感覺穿透胸口那顆剛裝上的人心﹐他也會傷心。
夜﹐走向了盡頭。
交替的旭陽緩緩由東邊升起﹐包裹著紗布的雙臂向上一伸﹐頓時烏雲遮蔽了
天空﹐日比夜還要暗黑。
‧‧‧
“哇﹗不好了﹐地牛翻身﹐地牛翻身﹐大家快醒醒﹐九二一地震又要來了…
…”
今天不是九月二十一日﹐九二一是一個傷痛名詞﹐它代表大地的無情反扑。
魔女咖啡屋後頭的老樟樹掛了幾個人﹐頭上腳下一臉驚恐萬分﹐眼突如牛鈴﹐
張大嘴像中了邪﹐口中直喊著﹕有鬼。
人雲惡有惡報﹐他們便是因果下的印證者。
以禿頭經理為首﹐這回他多帶了幾個小職員﹐打算趁夜給屋裡的人好看﹐他
買了三桶汽油准備縱火﹐看她們還敢不賣房子的和他作對。
誰知四周全灑了油卻點不著火﹐不管是火柴﹐打火機或是火把都不管用﹐一
丟在油上立即化成白煙﹐怎麼點就是燒不起來。
折騰了大半夜﹐不甘心無功而返﹐即使情況邪得令人心生不安﹐為了大老板
允諾的高額獎金﹐他們拼了。
路邊停了一輛挖土機未上鎖﹐他們見四下無人便想借用一下﹐其中一人大概
是兼差當小偷﹐三兩下就發動沒插鑰匙的怪手﹐打算挖掉咖啡屋的地基。
這麼隆隆的聲響自然會吵醒附近住家﹐而且警察局就在對面﹐如此囂張的行
徑准會引來一陣圍毆。
偏偏奇怪得很﹐專門拆房子的怪手居然只會後退和左轉﹐盡管他們耗費九牛
二虎的力氣﹐也無法使它轉向咖啡屋﹐還有人被莫名出現的堅果砸到﹐腫了好幾
個包。
這一拖延又是一﹑兩個小時﹐眼看天就要亮﹐街上開始出現零星的晨起者運
動﹐來往的車輛也由久久的一輛慢慢的增加。
一夜沒睡又一事無成的禿頭經理火氣特大﹐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吩咐職員
砸點﹐務必要讓她們開不了店做不成生意。
此時眾人的心裡雖然很毛仍惡膽橫生﹐隨手挑了石頭﹐木棍﹑酒瓶等廢棄物﹐
─副尋仇似的堂然上門。
但是怪事發生了。
一陣天搖地動仿佛九二一再現﹐地表上下起伏極大﹐一下子人在高處俯視同
伙﹐一下子又摔個鼻青臉腫仰望上頭的人。
最後不知怎麼了天變得好暗﹐早該升起的太陽不見蹤影﹐一片烏鴉色的雲遮
住頂上的天﹐幾乎過了一世紀地才停止搖動。
從開始到結束差不多有十幾分鐘﹐咖啡屋的人穿著睡衣和拖鞋站在樹下往上
看﹐睡眼惺忪地不解為何地震搖這麼久﹐簡直像要毀滅全世界。
“三姨﹗咱們的樹有蝠。”好大呀﹗她要報名金氏紀錄賺錢養她蠢蠢的媽。
“那是人不是蝠蝠﹐你看清楚。”抬頭望望黑黑的天﹐上官文靜的沉靜依舊。
只是一絲絲的不祥滑過心頭﹐造成一道小陰影。
喔﹗好可惜。“三姨﹐他們在咱們的樹上干麼﹐要練功嗎﹖”像她最近迷上
的葵花寶典。
“筑巢吧﹗”她看看四周是否少了人。
“他們會下蛋嗎﹖”她要寫觀察日志﹐以後等她再長大些好出書。
“不會。”到底少了誰……“你媽呢﹖”
皇甫酷撇撇嘴的一指。“盜名在發抖﹐我笨笨的媽在陪它。”
盜名是那頭雄赳赳﹑氣昂昂……呃﹗原本是應該如此﹐不過此刻正躲在女主
人的懷抱嗚咽﹐縮頭縮尾的聖伯納犬。
的確很笨。“欺世和滅祖呢﹖怎麼也沒聽見聒噪的聒噪聲。”
不問人先問家裡的寵物﹐她似乎不擔心人會不會出事。
“小酒鬼在大懶貓背上打嗝﹐聒噪它……咦﹗好像不見了。”少了大喊夭壽﹑
救命的聲音真的好安靜。
東找西尋看不見那只羽色鮮艷的大鳥﹐適才的天搖地動如同作了一場怪夢﹐
路面平坦無裂痕﹐牆勻漆新絲毫末傷。
年僅七歲的皇甫酷不了解地震的可怕﹐她只覺得新奇﹑好玩﹐好像在坐旋轉
溜滑梯﹐一路七歪八扭地滾來滾去好不開心。
人人的煩惱與她無關﹐她只要當個小孩子就好﹐快快樂樂的長大﹐平平安安
的不讓她仙女一般的媽眼淚汪汪。
“這只笨鳥平時最愛湊熱鬧﹐怎麼一下子消聲匿跡……”低聲自語的上官文
靜尚未察覺到事態的嚴重。
“三姨﹐我們家二樓的玻璃破了。”好慘哦﹐三姨一定會叫她們省吃儉用﹐
貼補玻璃的修理費。
嗄﹗玻璃。
頭一仰﹐昏暗靜寂的二樓陽臺倒了半片落地窗的玻璃﹐桃花色窗帘扯了一半
在屋外﹐隱隱約約有一點一點流動的液體沾粘在牆上。
悄悄的施了法﹐電力中斷的陽臺小燈發出足以照亮的光芒﹐上官文靜向來冷
靜自持的老成起了些許心慌﹐暗自安慰自己別多心﹐那是傾倒的紅藥水。
但是騙得了自己的眼騙不了自己的心﹐淡淡的血腥味在無風的空氣中散開﹐
一陣一陣地侵入鼻腔不肯離去。
“靜﹐你有沒有看見德斯老師﹐我怕她年紀大了走不動。”剛才的地震搖得
好厲害﹐不知又要造成多少死亡數字。
收了法﹐她回頭一看甫走出來的上官青青。“先顧你自己﹐老師貪生怕死絕
對跑得比你快。”
人家起碼比她資深﹐而且是正統的魔法師﹐不像她長得不像魔女﹐連魔法都
修練的七零八落﹐慘不忍睹。
她那兩只完好無缺的腿搞不好不如德斯老師的一柄陽傘﹐遮雨﹑遮風﹑遮太
陽﹐順便充當降落傘﹐一舉多得妙用無限。
“你在說誰貪生怕死呀﹗”白疼她了﹐盡會挖苦老人家。
唉﹗被捉包了。“老師﹐你是鬼呀﹗走起路來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
人嚇人會嚇死人﹐好在她膽子夠大不怕鬼﹐不然准嚇出一身冷汗。
“你忘了我的身份嗎﹖”于春何需用雙腿行走﹐一句咒語來去自如。
“是沒忘﹐但是你們這群‘老人家’不是訂下了規矩﹐你正在做錯誤的示范。”
壞榜樣。
不得在人類面前施展魔法為一戒律﹐她倒自個打破了。
“小老太婆……”真是的﹐干麼記得那麼牢﹐偶爾犯一﹑兩次錯也是人之常
情。
“老師﹗”上宮文靜聽見抱怨的嘀咕聲了。
于春正正色﹐一臉正經指著黑色天空。“考你一課﹐你曉得是什麼力量造成
的嗎﹖”
“黑暗力量。”上官文靜一句話﹐不廢話。
頓了一下﹐于春有些痛恨自己出的爛問題。“解決方法呢﹖”
不會了吧﹗天才也有極限﹐不可能……呃﹗她好像高興得太早。
“老師﹐你能不能考我個困難的﹐別拿幼稚園程度的試題來浪費我的時間。”
奇怪﹐她怎麼覺得好像少了什麼似。
四周靜得連烏雲散去後露出的太陽都有點寒冷。
為之一哂﹐于春驕傲的看著這朵劣田中的水蓮花。“你不回學校上課是魔法
界的損失。”
天才果然是天才﹐可惜生平無大志﹐寧願自食其力當個普通人賣咖啡﹐叫眾
魔法師扼腕不已。
“我不認為有誰還能教我﹐有空我會回去翻翻書。”上官文靜不卑不亢的說。
並非驕矜自大﹐上官文靜說的是事實﹐放眼魔法界無人能指導她二一﹐魔性
天生順手拈來﹐只要看過一次的咒語便不易輕忘。
而人稱天才的她通常不需要半小時﹐就能看完其他魔法師耗時一周吸收的魔
法書籍﹐整個藏書庫的書大多被她翻過﹐因此腦中已然存在一股魔力﹐毋需背誦
咒語便能以意志達到相等目的。
“三姨﹑婆﹐我找不到桃花姨和南宮叔叔﹐我媽叫我拿這個給你們看。”媽
真怪﹐她居然不敢碰耶﹗和上官青青進屋去的皇甫酷又沖了出來。
這種東西有什麼好伯的﹐她常常在用也沒它長霉發臭﹐可是為何三姨和婆婆
的臉色都變得古怪﹐大大的吸了一口氣還眼歪眉斜。
以她皇甫小神採判斷﹐桃花姨兩人一定偷偷跑去幽會故意讓人擔心﹐聒噪則
跟去看熱鬧了。
真是不乖的大人。
“老師﹐他們……”原來真是人血﹐她沒有看錯。
“我知道了﹐咱們進屋想想辦法。”望著包裹著小指的紗布﹐于春的心口變
得沉重。
那是一截干掉的人指﹐黃沙的氣味枯燥而令人窒息﹐雙頭龍印記的黃金戒指
牢牢圈套著。
屬于亞述皇室的徽章﹐帝王所有。
如果地震並非大自然的能量所為﹐那麼該頭痛的事還在後頭。
桃花紛亂﹐野地春意。
怎奈何一個字了結。
劫。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8 00:11:05
第十章
“愛妃﹐你讓我尋得好辛苦﹐快過來我身邊別再調皮﹐過去不管你曾做了多
少對不起我的事﹐只要你肯悔改﹐仍是我的摯愛。”
呸﹗誰要當木乃伊的摯愛﹐她隨便勾勾小指就是多金的小開﹐俊俏富商﹐多
情的公子哥兒﹐甚至是滿身是血的建筑師。
她沒見過這麼不自量力的男人﹐明明叫他放手還死捉著不放﹐強逞英雄落得
下場欷吁﹐他就不能當次狗熊嗎﹖
雖然窩心是沒錯﹐但是看他奮不顧身的以卵擊石著實心疼﹐活人再怎麼強也
不可能敵得過千年古尸﹐何況是生前征戰無數的暴君。
警告他不聽﹐和顏婉求置之不理﹐怒罵撒潑當是放屁﹐天堂的路是一片光明
燦爛﹐可是他為了她卻選擇走向地獄。
環顧四周的幽暗﹐可見是廢棄坑道﹐兩旁的火把只能照亮半明半暗的斗室﹐
看得出刻意整理過﹐滿是泥土的地面竟然鋪上華麗地毯。
與她當年身處的地底宮殿不可同日而語﹐但是眼前的布置與豪華相去不遠﹐
只是規模小了點﹐少了傲視天下的雄偉氣勢。
身上無一絲傷痕的上官桃花撕下衣角﹐輕拭著身上傷口滿布的男子﹐一副他
活該受苦的冷嗤﹐眼底卻掩不住擔心的神色。
交往過無數男人的她不曾真正愛過一個﹐唯獨他的打死不退令她心折。
真有男人肯為她而死﹐為什麼她還猶豫不決呢﹖
美麗女子的心系上上千個銅鈴﹐不動時壯麗唯美﹐稍一扯動叮當徹天﹐連自
己都受不了那份嘈雜。
因為想愛了。
“愛妃﹐你不要惹我生氣﹐放開那個男人到我身邊﹐我們要同享千秋霸業﹐
重建你我的帝國……”
“去你的帝國﹐老娘干麼陪你活一千歲﹐我可不想活成老怪物。”她才氣呢﹗
莫名其妙當了替死鬼。
說了多少次她不是亞姬轉世﹐偏偏這具頑冥不化的活尸體太過自我﹐我行我
素地決定她必須是他的寵妃。
天底下還有這種道理嗎﹖
她不怕他﹐真的。
可是她怕他為她所做的事﹐看似寵愛有加卻殘酷無比﹐讓她惶然不已直想逃﹐
不願成為殺戮戰場的罪人。
是的﹐她怕他。
怕他以愛為名的手段﹐怕他殘殺婦孺面不改色﹐怕他愛她不肯停歇﹐怕他習
慣了地底宮殿非要她陪﹐怕他折了她自由的心。
“愛妃﹐你不該學習低下人種的口語﹐你是我阿沙爾王寵愛的溫馴小貓。”
空洞的眼有了神採﹐溫柔地朝她伸出手。
一看見干癟的枯手﹐上官桃花馬上跳離一步。“喂﹗你別碰我。”
她可不想被傳染什麼怪病。
“愛妃﹐你在拒絕王的愛嗎﹖”聽得出他有些哀傷﹐但口氣仍是狂霸。
執著了三千多年﹐他為的不過是一圓當年的遺憾。
帝國都亡了哪來的王。“你愛我嗎﹖”
“我愛你的心如帝業一般宏偉﹐堆成金山銀海呈現在你面前﹐為何你還不知
足﹖”為何叛離他﹖
身上的紗布已然解開﹐古老的身軀不若年輕力壯的肌色﹐皮肉松垮骨頭突起﹐
微泛著藏青色。
收容在古器中的內臟早已腐化成空﹐不到三十即死亡的阿沙爾王仍保有死前
的容貌﹐只是歲月的痕跡風化他的俊美﹐枯瘦蒼老一如他不再活著的事實。
為了恢復昔日的強健有力﹐他生飲處女的血﹑啃食胎嬰﹐撕下稚童肌膚企圖
換下一身老皮﹐佐以攪爛的人肉洗淨千年污垢﹐然後挖出壯男的五臟六腑代替腐
爛器官。
他相信自己是萬王之王﹐擁有永生的生命統御太陽底下的上地﹐他是神之子﹐
復活的太陽神﹐每一個人都要臣服在他足下﹐呼喊吾王萬歲。
金山銀海是叫人心動﹐不過……“不﹐你根本不愛我﹐因為你從不試著了解
我。”
咦﹗這不是她的聲音﹖
“女人是卑微的﹐我的寵幸讓你成為一國之妃﹐你該感恩而不是埋怨。”何
須了解女人﹐她們連自己都不了解。
“放屁﹐你不是女人生的呀﹗二十一世紀的女人是讓男人捧在手掌心膜拜﹐
你這個老八股吃太多大蒜是不是﹐薰得好。”
遠好﹐還好﹐她的聲音又回來了。
上宮桃花拍拍胸脯﹐理一理亂掉的發﹐頰色生艷脣泛紅潤﹐不妖自媚的風情
流轉在眉眼之間﹐讓她的美麗更添誘人的姿色。
通風的氣流吹動縫上金穗的紫色紗巾﹐縹緲之間活似存在于古老的宮殿之中。
若非一角的礦泥礫石披露了真相﹐不知情的人還以為置身古陵墓中﹐一切的
華麗﹑奢靡真的令人不敢懷疑﹐貪婪地想謀奪一切。
“愛妃﹐你的端莊秀雅哪去了﹐誰准許你香嫩的小口吐出粗鄙的字眼。”卑
賤的蟻民玷污了她的聖潔﹐她不再白淨如尼羅河蓮花。
不過﹐他還是愛她。
她一向只有優雅和完美﹐至于端莊嘛﹗哪天找到再說。“不要命令我﹐你的
女人早二千多年前就舍棄了你﹐我不是你的愛妃。”
最後一句話上宮桃花幾乎是沒了形象的大吼﹐希望他能清醒些別再執迷不悟﹐
雖然機會渺茫。
“我真要動怒了﹐愛妃﹐你什麼時候學會反抗我﹖”他不能容忍她的言語造
次。
他是王。
亞述王國歷代來最偉大的國王﹐誰都不得違逆他。
“從你開始以殺戮為樂起﹐我的心便逐漸走出你的世界。”神的懲罰。
哎呀﹗怎麼又來了﹐是誰藉著她的喉嚨發聲﹖
小告而取謂之偷﹐上官桃花十分不高興有人偷了她的聲音。
“胡鬧﹐我是為了你開疆闢土﹐期望你擁有更多服侍的子民﹐你難道看不出
我的用心。”因為愛她﹐所以他要給她永不墜落的帝國。
“你問過我要什麼嗎﹖那個浪漫多情的王子哪去了﹐我不要再困在你的臂膀
裡聽著亡者的哀嚎﹐我只要一個溫柔的情人。”
哇﹗好激動﹐“她”對活死人吼叫吶﹗
真是勇敢。
“鏡子。”
唔﹗又是誰在說話﹖聽起來很熟悉﹐像是近在耳畔。
“鏡子。”
關我的鏡子什麼事﹐它可是我最佳的伙伴﹐完全的照出我的美麗……啊﹗這
是誰﹖
嚇得連忙丟掉鏡子的上宮桃花驚魂未定﹐下意識地又拿起不常離身的鏡子一
照﹐裡面頭戴金冠﹐冠上鑲著雪白蓮花的女子根本不是她。
她承認“她”很美﹐可是比起她來還差一截。
不夠艷﹐不夠美﹐不夠生動。
“你的鏡子是她的藏身所在……”氣若游絲的男音幽然一起。
“誰這麼壞心送我鏡子……”咦﹗她在和誰說話﹖
“你太糊涂了……隨隨便便收人禮物亂拋風……風情﹐這不知道禮多必詐了
吧﹗”看她以後敢不敢招搖。
禮多必詐是這麼用的嗎﹖“嗨﹗南宮﹐你還沒死透呀﹗”
她還擔心該怎麼向德斯夫人交代呢﹗
“沒娶你過門我哪敢死……”嘶﹗好痛。
一開口便扯動嘴角的傷口﹐南宮風流痛得眉頭緊皺齜牙咧嘴﹐嘶嘶地吸著氣
緩和痛感。
“去你的﹐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風流話﹐你怎麼曉得我鏡子有古怪﹖”她帶了
好些年也沒事﹐今天卻多了個……女人﹖
笑得十分痛苦的南宮風流托著腮。“我醒了好一會兒﹐發現每回你說著反常
言語時﹐鏡子就會閃一下。”
“好呀﹗你醒了也不叫我﹐存心要我提心吊膽﹐以為你大概掛了。”她生氣
的捶著他﹐沒發覺自己眼眶濕了。
別說她沒血沒肺不關心﹐習慣隱藏自己的人不輕易流露內在情意﹐死撐硬撐
也要擠出笑臉﹐她不想讓人看笑話。
南宮風流的表情變柔了﹐深情的拂去她眼角的淚滴。“你生我同生﹐你亡我
守墳﹔怎麼也放不下你。”
“你……你這人一點也不浪漫﹐你應該陪我一起死才對。”呸呸呸﹗不對﹐
她是魔女哪有可能比他早死。
該死的﹐她居然想到和他共度一生的畫面﹐而且還有一堆愛勾引人的小孩﹐
簡直是比惡夢還可怕。
生性不受拘束的上官桃花捧起南宮風流的頭﹐非常不解地看著一臉是傷的他﹐
猜不透自己為何對他動了心﹐他將來一定是人家捉奸的對象。
可是她的一顆心偏落在他身上﹐好像印證了一件事﹐夜路走多總會遇上鬼。
玩弄愛情的人終將被愛情玩弄。
如靜所言﹐她的報應來了。
只是不曉得是她比較慘還是他﹐或是一起慘兮兮到無人同情的地步。
“亞姬﹐你想令我蒙羞嗎﹖”嫉妒的阿沙爾王捏緊拳頭﹐一揚手卷起一道邪
風。
呼﹗好冷。“是你太無理取鬧﹐我都說我不是你的妻子﹐你干麼死纏活纏地
非把我擄來。”
還附帶一個半死不活的贈品。
“亞姬﹐你非要我折了他的手腳﹐才肯回到我的身邊嗎﹖”誰也別想奪走他
的妃。
真是要命的藤蔓﹐死也纏﹐少了一截小指還是照樣纏。“你能不能不要威脅
人﹐他已經傷得無法走路。”
聽著她的維護﹐南宮風流滿足的笑了。
不過情路多舛﹐要降服這個桃花女還有一段艱辛的路途得走。
“你見過我馴服人的手段﹐你要我尋點開心給你看嗎﹖”綻放的笑容在阿沙
爾王臉上成了陰沉﹑猙獰﹐如嗜血的獸正露出奪魂的尖牙。
微微一顫﹐自私的上官桃花以身相護。“你敢動他﹐我保證你連死人都當不
成。”
“亞姬──”她變心了。
“別當我在開玩笑﹐即使我是個不靈光的魔女﹐錯中有錯的魔法要毀掉你還
不簡單。”她念了個給我火的咒語﹐手一揮將一旁的鏡子掃下地。
如她所預告地﹐火沒來卻來了一頭迷路的小噴火龍﹐巴掌大小哭喊著要媽﹐
咪吼﹑咪吼的小火不斷。
“沙諾﹐你放過這對小情人吧﹗別再毀滅愛情了。”曾經她也是為愛不顧一
切的女人。
一抹白霧由摔破的鏡子冉冉升起﹐慢慢地凝結成人的形狀﹐美麗的五官漸漸
成形﹐柔美纖弱的身影由霧聚合而成﹐隱約有著雪白衣物遮身。
“你……你是……亞姬﹖﹗”怎麼回事﹐難道他真找錯對象﹖
“是的﹐我是亞姬﹐你最愛的妃子。”卻不是唯一一個。
她始終站在原地不願靠近他﹐好像兩人的緣已盡不該糾纏﹐過去的就讓它過
去。
阿沙爾王伸手欲捉住她﹐兩手一劃什麼也沒有。“為什麼你的身體不在了﹖”
她幽幽的說﹐眼中含著苦澀。“為了逃開你﹐我化為永恆了。”
“你真狠得下心﹖”沙紙一般的粗音出現哀傷﹐不屬于他的心跳聲正逐漸老
去。
“我的心﹐死了。”語氣平靜﹐亞姬的眼神是釋然。
“吾愛……”他再度伸出手﹐捕捉到的仍是一手空蕩蕩。
“放過我﹐也放過自己吧﹗回歸沉寂的地底生活﹐也許當你不再是帝王時﹐
我將與你在人間相逢。”
白霧淡淡的散去﹐亞姬悲傷的五官成了一道薄霧﹐在空氣中分解。
男人悲傷的眼淚滑下──
‧‧‧
“我還以為得去收尸呢﹗沒想到他會放了你們。”
太不可思議了﹐執著千年的帝王居然放棄永生﹐重回冰冷又黑暗的陵墓長眠﹐
與他的愛妃一同走向遙遠的寂寞﹐靜靜風干。
開羅的博物館展出一具出土的千年木乃伊﹐管理人員意外的發現木乃伊眼角
有滴淚﹐驚奇萬分的爭相走告﹐命名為“愛的奇跡”。
更令人驚訝的一件事則正在魔女咖啡屋上演。
“我也沒想到自己會活著回來﹐原來桃花不夠好的魔法另有天意。”南宮風
流傷重的認為自己必死無疑。
可是百施魔法百錯的上官桃花不經意地念了一道治傷的咒語﹐奇妙的是一瞬
間他的傷口迅速收攏﹐三分鐘不到他的傷全好了。
她不信邪的找了腿殘眼盲的野狗野貓試法﹐結果證明她成不了壞魔女﹐注定
要為人“服務”。
“嗯哼﹗你們別一臉希冀的望著我﹐我是不會管你們死活﹐老娘的專長是勾
引男人。”而不是治病。
媚眼兒一拋﹐幾十桌的客人全都醉了。
怒眼一視的南宮風流佔有性的霸住她。“不許亂放電﹐你是我的。”
“嘖﹗你比阿沙爾王還霸道﹐人家天生媚態嘛﹗”唉﹗美人的宿命。
換了一把新鏡子﹐越看越覺得自己美的上官桃花可是愛不釋手﹐完全忘了先
前古鏡裡曾住了位“朋友”。
“那就盡管對我使媚吧﹗你的一生我包了。”遇上桃花女他也只好認栽了。
“先把財產移轉到我名下再說。”根據德斯夫人透露的訊息﹐他可是只大金
龜。
先要錢財再要人﹐拜金女的名言﹐免得人財兩空。
“小桃花精。”捏著她的鼻頭﹐寵愛有加的南宮風流簡直疼她疼過了頭。
有求必應。
此時﹐門上的風鈴發出輕脆的撞擊聲。
“救郎哦﹗救郎哦﹗綁架鸚鵡﹐綁架鸚鵡……有罪﹐有罪﹐快給他一頓粗飽
……嘎呀﹗嘎呀﹗壞人﹐壞人……給他死……”
自從“地震”之後便失蹤的巨型鸚鵡依然聒噪不已﹐原來沾染上主人的惡習
到處勾引和它同體型的同類﹐因此被人逮捕了。
“聒噪──”太懷念它的聒噪聲了。
沖上前搶下愛鳥的上官桃花連忙解開它腳上的童軍繩﹐一臉恍如隔世的……
拔它羽毛﹐渾然不察眼前的男人是誰﹐一心要報仇雪恨。
喊救命的鳥叫聲淒厲無比﹐仿佛人類無道殘殺美麗的生物﹐嘎呀長音一聲接
著一聲。
南宮風流忽然跌下椅子﹐一臉驚愕的打直手臂一呼。
“你……你這個怪人怎麼來了﹐英國女皇駕崩了嗎﹖”
來者的視線落在正為狗洗澡的上宮青青身上﹐很多不確定的事有了解答。
慵懶的貓走過秋日的陽光。
起風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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