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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秋]老婆險中求(警界四梟之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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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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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3-9 00:26:06
標題:
[寄秋]老婆險中求(警界四梟之一)[全文完]
老婆險中求
【警界四梟1】--寄秋
厚!真是夠了,實在讓人抓狂,
堂堂緝毒組組長老被派去當高中生臥底,
就算有張欺世童顏也犯不著這樣整人吧!
不過她是流年不利還是犯太歲呀?!
都已經秘密執勤了還能被「狗仔」盯上,
就知道記者沒個好東西專吃人不吐骨頭,
才說著呢!就威脅人當他的親親女友,
說什麼不配合演戲就要拆了她的台,
這痞子居然使出這麼陰險的招數,
原來羊皮底下那頭狼是如此邪惡呀!
但敢捏虎鬚的傢伙似乎輕看了她的脾性,
身為四梟之首不是這麼容易就被擺弄的,
嘿嘿!這下可真是有趣了──
不知野蠻女友他要不要買單……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9 00:26:35
序
話寄秋
絮絹
原來,她的聲音是這樣!
這是絮小絹和美女秋第一類接觸時,經過神奇的電話線觸發的第一感。記得那時是為了她那富藝術感的真跡被傳真機吃了一角,可愛的編編們無從猜起,只有撥了幾個神秘數字,和她搭上了線。
那是個極有精神的女音,帶點大剌剌,而且反應嚇死人的快,一度讓絮小絹佩服那敢吃掉她真跡的傳真機,真是向天借膽呢!(美女秋,你一定後悔沒自己拼完三篇序,因為我感覺現在正掐住你的脖子,又歡喜又害怕……收斂,不然人家會以為新月是魔女窟,而我的嗜血本性可能會遭檢舉,不妥、不妥!)不過,偷偷告訴大家,所謂有其父必有其子,美女秋書寶寶中的眾美人就是她的縮影,都有她的遺傳,當然偶爾也有突變。
絮小絹最愛看美女秋的農家日誌,種果樹、植花草,好健康的接近大自然活動,而且看她脅逼植物時別有一種快感,雖然花果收成是她在享受,但從這兒就感覺到一股源源不絕的生命力,光明、向陽,啊,美女秋一定是一朵向日葵!
(如此讚美,不知毒舌秋滿意否,之後該不會有人再在後頭追罵我,好無辜的我。)
快手美女秋的大作早突破了一百大關,以我對她淺薄的瞭解,下一個目標是五百吧,再來是一千……嘿嘿,支票我開出了,美女秋你就多擔待,乖乖履約啦,這樣才會永遠保持俏鼻挺度,否則鼻子長長,地心引力發揮作用,那可是會多了一隻「腳」來的。就這麼說定嘍,美女鞦韆歲千歲千千歲!
而這百字輩的新系列「警界四梟」又要讓大家開心一下,究竟寄氏新風格的員警故事是怎樣的新氣象,呶講你不知,四梟之一寫的是緝毒組的一流女幹員遇上追新聞的肉腳記者先生,兩人火花亂亂射,引爆警界新熱潮……哈,其他就吊個胃口,請大家往下翻嘍!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9 00:26:56
楔子
寡言養氣。
寡事養神。
寡思養精。
寡念養性。
喝聲連連,雄剛威武,三人高的巨大岩石鐫刻著四句箴言,字跡勁道剛強渾厚,威儀圓健,充滿力與美的協調,龍飛鳳舞揚灑在滿佈歲月滄桑的岩石上,不見失色峻毅雋永。
四道箴言四種省思,刻劃出習武者堅忍不拔、剛毅內斂的精神,威赫不減的訓示後代子孫。
一字排開的徒眾紮穩馬步起立式,一拳揮出虎虎生風,再舞流暢身隨影至,猴形刁頑鶴拳優美,龍起雲落鳳凰浴火,金雞獨立揚起半邊天,小童偷桃順竿而行爬上天階。
棍棒交錯,刀劍鏗鏘,每天一清早,四周的居民皆為一陣練武的聲音吵醒,但大家都不以為意的當是晨起的咕咕鐘聲,時間一到便跟著早起上班上學,精神抖擻的大喝一聲。
「風雲道館」成立至今已有四十餘年了,教育英才無數,個個非龍即鳳在社會上立一番大事業,徒子徒孫保守估計超過十萬名,而絕大部分弟子投身警界,成就非凡的揚起風雲。
老館主老來風騷的學人家娶什麼大陸新娘,喪偶多年已近花甲還娶個二十出頭的湖南姑娘為妻,老夫少妻相處融洽蔚為美談,大家樂見他老來有伴不寂寞,老當益壯不到半年光景就讓小妻子有了身孕。
說來這是件好事,雖然他的兒子們都三、四十歲早已成家立業,可是再當父親的喜悅仍讓他笑得嘴都合不攏。
尤其是在他有五個兒子、八個男孫的情況下,確定老婆的肚子裏是個盼了半輩子的女兒,他的高興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整天對著妻子隆起的肚皮輕聲細語,喜孜孜的傻笑。
孩子還沒出生呢,就見一大堆小娃娃的衣服、玩具堆積如山,可見這位未來的館主女兒有多受寵。
但真正令人苦惱的事,卻在六年後發生。
「師父,你老人家再考慮考慮,不要過於操勞,有事弟子服其勞,你老人家休息休息。」
「是呀!師父,你留點時間多陪陪師母,這種舉手之勞的小事,由我們負責就好,你老泡泡老人茶享享清福就好。」
「師父,凡事從長計議勿草率決定,徒兒雖然不才,尚能盡一己之力……」
一群年近四十的壯碩男子苦著臉央求,口水流滿地不知怎麼勸消老人家的一意孤行,你一句我一句像玩接力賽的連番上場,期望他能清醒點別做傻事,留給徒子徒孫一個活下去的尊嚴。
可惜搓著兩撇山羊鬍的老人家如不動明王的喝著茶,笑得一派無憂逗弄著坐在膝上的小女兒,一副有女萬事足的愉悅樣,完全不在乎一旁哀呼慘叫的吵雜聲,呵呵地當奴才替女兒剝香蕉皮。
「師公呀!你千萬要思量再思量,不要意氣用事,好歹為你的徒子徒孫著想,我們最近都很乖沒有鬧事。」
「師公,請你老人家體恤我們年紀也不小了,有些決定還是要三思再三思,不該點的頭就別點。」
「……師公,我們會努力強身健體不丟你老人家的臉,你能不能以大我為重不要太寵小……呃!小孩。」那句稱謂太難出口了,只好含在嘴裏當笑話。
同樣是一票人唇舌鼓動加入反對的行列,只是年齡層下降了一半左右,半理著平頭一臉為難,非常賣力的說服老人家改變心意,不然他們會很可憐的,一輩子抬不起頭見人。
不過這群人在耳邊躁急的說個沒完不打緊,偏偏有個蠢到極點的傢伙抬出老人家最寵愛的寶貝來說嘴,那就真的沒救,回家種田算了。
只見老人的手輕撫小女兒蘋果般稚嫩的小臉哄著,兩眼炯炯有神的掃視一個個虎背熊腰的徙子徒孫們,然後眼中帶笑看向不及腰高的幾顆小蘿蔔頭,說出令所有人吐血的「童話」。
「你們磕頭吧!我收你們當我的入門弟子,和青字輩的弟子平起平坐。」
話一落,當場有人翻白眼,有人口吐白沫,有人撫地痛哭,有人直說老天無眼殘害眾生,如喪考妣怔愕得說不出話來,不敢相信這麼可怕的惡耗真的降臨到他們身上。
就目前而言,青字輩的弟子不到百名,全是德高望重、有頭有臉的一代宗師,不但擁有自己的事業甚至開館授徒,本身也是師字輩的人物,底下弟子起碼上萬。
四個笑得非常開心的小娃兒像剛得到一份禮物般十分雀躍,擊掌歡呼的立刻拜師三磕頭,純真的小臉上有著詭計得逞的滿意。
他們是一年四班的小朋友,年約六歲,風雲道館有史以來最年輕的……
「師妹,師弟。」
「師姑,師叔。」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9 00:27:44
第一章
“這是什麼意思?又叫我當雞,我長得很像雞嗎?還是我很雞婆,跟雞很像?你們能不能有點創意,改變一點口味別讓我一想到雞就反胃,我可是標準的肉食主義者耶!請不要老把我當成肉彈使用……”
一陣氣急敗壞的嚷嚷聲像唱片轉盤般不間斷的炮轟,抱怨連連的訴說上級又給她接一些怪怪的任務,讓她不務正業的盡做些非她分內的工作,十足瞧不起她輝煌彪炳的戰績。
以一個高級警官的身分來說,眼前蓮頭亂髮、衣服發酸的女人根本不算是個女人,頭不梳、牙不剔的像路邊的拾荒婦,眼窩還留有隔夜的眼屎,怎麼看都像流浪街頭多時的遊民。
說她是超級邋遢女一點也不為過,她這輩子最討厭做的事是整理家務,打掃裏外,看到垃圾絕對不會服從好公民準則彎下腰將它拾起,反而一腳踢到馬路上任憑風吹車壓,管它會飛到哪家當鄰居。
她是員警沒錯,而且嫉惡如仇,巴不得把所有歹徒都繩之以法,就算沒關上十年八載也先打個半死,看誰還敢在她的地頭為非作歹、殺民殺警。
“上面的大頭到底有沒有搞錯呀,我是重案組的棟樑耶!破案率沒有百分之百最少也突破百分之八十八,位居第三高的破案好手,居然用一張薄薄的紙將我外借,這是有人權的世界耶!他們不用先問過我的意見嗎?”
嘮叨大概是寒浴月唯一像女人的地方,她可以一口氣不停歇的說上大半天,不管人家理不理她的“落落長”,一樣說到人家受不了的拿鍋碗瓢盆扔她為止。
不過別看她不重裝扮毫無品味的拙樣,她可是金玉其內、敗絮其外的經典代夫作,除去遏遢的外表,她有張豔麗過人的情婦臉,不用打扮只要穿得稍微時髦些,馬上就有一堆大字輩的人物捧著鈔票要包養她。
所以說舍她其誰呢!她不做雞還真是可惜了,每有掃黃行動一定有她的一份,而且位在“第一線”。
“為什麼每次都是我,不能換個對象橫掃八方嗎?你來說說我是不是很無辜,被上頭那些吃飽等死的傢伙惡整。”沾著雞排味道的手忽然向前一撈,捉住走過身邊的男警員一問。
當然嘍!人家是打死不敢附和她的“淺見”,一臉嫌惡的注視她肩上的頭皮屑。
“你幾天沒洗澡了,想搶劫臭氣工廠嗎?”哇!他會被薰死,她根本是人體毒氣製造廠。
“吱!我有沒有洗澡關你屁事,追了一天的賊我不信你能乾淨到哪兒去。”她覺得還好,衣服翻過來還可以再穿一天,省水。
“是不關我的事,所以你幹麼捉著我不放,又不是我下令讓你去當雞。”他更無辜好不好,在外面忙了一上午,一回來就遇到瘋婆子。
滿臉無奈的小警員一說完,大家都因為他的話笑了。
“哼!大頭鰱肯定在整我,他嫉妒我。”寒浴月惡狠狠的說道,眼神往上吊的希望上頭的人懂得體恤她的勞苦功高。
大頭鰱指的是局長連勝文,一個警局同仁一致認同的大善人、爛好人,管事不管人的好好先生,放牛吃草的任由手下發揮自己的實力,不管底下的說什麼一概好、好、好,不太敢插手管這群無法無天的合法暴徒。
他們這個分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包括交警在內大約百來名員警,可是卻一口氣來了四個風雲人物,把他嚇得不敢貪污、不收黑錢、不沾粉味,連人家孝敬的三節禮品黑豬肉幹都退回,害他這兩年過得非常痛苦。
想想員警的薪水才多少,又要養家又要活口,還有一些人情世故的開鎖都要錢,以前汙的……呃,警民合作的額外津貼啦,差不多快花光了,他一心巴望著這幾個瘟神,啊!是警界精英趕快調走,這樣他才能繼續享受有錢人的供奉。
而他們就是——
“嫉妒你?你還真有臉說出這種的話,也不想想這個月還過不到一半,你起應收到三十起申訴狀,你還不知道收斂。”誰叫她前凸後翹身材惹火,有當雞的雄厚本錢。
出聲嘲弄的男子正是除了寒浴月外,第二號讓人頭疼的人物,個性很火爆愛斤斤計較,同樣嫉惡如仇以打擊罪惡為己任,最痛恨強暴犯和欺小淩弱的壞分子,拳頭不出則已,一揮鐵定有人得掛彩,沒個把月休想下床。
他是掃黑組的蕭沐風,年二十五。
“姓黑心的,你桌上那疊好像不比我少,最少有五十張吧!你才該喝點青草茶降降火氣,不要老想以暴止暴的終結暴力。”至少她還很客氣的先禮後兵,問人家要不要束手就擒,免得她出手。
像她這麼好商量的員警不多見了,警政署應該頒張獎狀給她才是,獎勵她的優良表現。
“我的心若是黑的,你的羽毛一定是黃的,雞這角色你當之無愧,哪天掃黃組準備整合,調你這個雞頭去壓陣最適當。”所有的雞都自慚形穢的飛了,不敢再賣。
“喂!你是來吵架的不成,動不動雞呀雞的喊,你家開養雞場呀!”寒浴月將一手中的小警員甩向一邊喝涼茶去,舉止粗野的一腳往椅子上放。
要不是她穿著發皺的細條紋長褲,而且一身像剛從破爛堆裏被抬回來的模樣,不然下身的春光可飽了不少人眼福,哪像現在人人避之唯恐不及,一個個掩鼻的退到安全範圍外。
她的沒有品味可見一斑,隨便一套的灰襯衫紮了一半,一半露在外頭邋裏邋遢,腳上的布鞋佈滿可怕的綠斑,也不知道到哪踩到狗屎沒弄掉,就這麼帶著四處走,有臭大家聞。
她不重打扮,連女人最基本的配備化妝水和乳液都不曾用過,更別說花冤枉錢去購買了,她崇尚自然以水淨面,潑個兩下浸濕就算洗過臉。
有時一忙起來她連水龍頭都懶得扭開,掛著一夜留下的痕跡照常追著壞人,不管口水擦乾淨了沒。
“拜託,你不要靠我太近,異香撲鼻。”她那股味還真嚇人,比灑了十斤香水還難聞。
“如果你像我一樣守在下水溝裏三天三夜,相信你聞起來也不會比我香到哪去。”仔細一聞還真有味道,是香腸味。
先前的案子讓她守了三天終於有點眉目了,好不容易捉到些線索打算用小魚來釣大魚,誰知上面的命令一下來她就得擱置不理,叫她怎麼能不嘔地想吐兩口苦水,看能不能淹死下令的傢伙。
“你說的是大嘴那件案子?”一提到刑事案件,蕭沐風的勁道就來了。
“不然你以為我只會當雞呀!我……嘿!小白臉,你來串門子。”真熱鬧呀!特別行動組的人也來了。
面如冠玉,宜男宜女,身形修長的杜玉坎正是局裏第三號頭疼人物,雖然他身分證上的性別欄證明是男的,可是大多數的人都當他是女人看待,因為他俊美的外貌比女人更像女人。
比起糟蹋自己容貌的寒浴月,他真是優得沒話說,即使跋山涉水的追捕歹徒仍維持不變的潔淨,鮮少把自己弄得狼狽不堪,有著警局第一美公子之稱謂。
嫉惡如仇是他的本性,只要有人犯了法絕無人情可言,就算立委來關說也一律不通融,直接把人押進審訊室親自審問,當場給那些大官們一個巴掌,讓他們恨得牙癢癢又無法站在法字上頭要人。
“我找小凱,她這陣子應該沒事吧!”他剛好有事要找她幫忙。
他口中的小凱本名藍青凱,風雲道館老館主寵到心坎底的寶貝女兒,也是四個頭痛人物之首,嫉惡如仇的個性簡直是其他三人的總和,擅使計謀讓人又愛又恨的想把她掐死。
“臺灣哪天沒人吸毒,你又不是不曉得她拼起來有多可怕,千萬別找她當搭檔。”她有切膚之痛。
頗有同感的蕭沐風也在一旁搖頭。“你不要想不開往懸崖底跳,上次跟她合作一回我差點掛了,到現在餘悸猶存的一想到就兩腿發軟。”她根本不是人,她是瘋子。
有聽過警匪對戰朝自己人開槍的嗎?她是有史以來第一人,而且還嘲笑人家不會閃子彈,中彈是活該,沒死叫幸運,那顆子彈就從他胸窩裏挖出。
“你們說得太嚴重了吧!除惡務儘是我們當員警的本分,誰不全力以赴?”失笑的杜玉坎還沒見識過瘋子的拼勁,自然掉以輕心的不當一回事。
在他看來,不過是為保護人民生命財產安全的夙夜匪懈罷了,沒什麼值得操心的地方。
“讓他去死一回他才知道生命的可貴,我們等著看他滿臉粲色的哭回來。”不聽師姐言,吃虧當吃補,多幾次就習慣了。
藍青凱、寒浴月、蕭沐風、杜玉坎四人親如手足,學藝風雲道館同拜一人為師,嫉惡如仇以消滅犯罪為畢生使命,無枉無縱地誓言掃除所有的罪惡,不讓世界失去秩序的造成混亂。
因為他們敏銳似鷹、快如飛豹、行徑剽悍、目中無人、破案率高、不服紀律、我行我素、攻擊力強,因此警界人士給了他們個封號,稱為——
警界四梟。
★ ★ ★
“哥,你快看,阿武哥要上場了,他一定會打敗全場的軟腳蝦勇奪冠軍,讓那個風什麼的道館輸得滿場跑。”
是風雲道館。
臉上帶著容忍神色的韓亞諾看著一臉興奮的妹妹,撫著疼痛萬分的太陽穴,希望能減輕近在耳旁的噪音所帶來的影響。他已經非常後悔答應她的要求,來看全國武術競賽。
人若無知可以原諒,對於自己一無所知的事物往往流於盲目,所以心態幼稚得只看得到眼前。
可是不怕死的在人家的地盤上要人好看那就不是蠢而已,根本是把自己當靶心歡迎大家把箭射向她胸口,行為囂張得不懂敬人三分,踩著別人的地說要挖人家的墳,她還想活多久?
開館甚久的風雲道館是臺灣武術界的泰斗,更是歷年來武術高手的溫床,孕育出連續二十年的得冠好手,每一屆的冠軍杯都是由風雲道館捧走,從無例外地輕易打敗對手榮歸一身。
熱愛中國武學的方心武,雖然習武多年堪稱人才,可是心高氣傲不肯由根基學起,老想一步登天的以速成法先修外在的武功,不重內在的一心想贏,以為自己已天下無敵。
也許一開始他會占上風,但不耐久戰,必須速戰速決的將對手擊倒,否則時間一拖久就會出現疲態,腳步浮動得容易讓人看出破綻。
不過現在上場的這個男孩看來實力並不強,他應該能輕鬆的過關才是,若他能不輕敵的沉著應戰,相信不用十分鐘就能分出個勝負,先打贏這一輪進入總決賽。
“喔,他好帥哦!你看他打拳的樣子多威風,那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一面倒的韓安諾露出傾慕的神色,大聲的為她喜歡的男生加油。
新生代的女孩子比較開放大方,不在乎別人的眼光獨斷擅行,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考慮後果。
“坐下,別站在椅子上,難看。”帥嗎?他一點也不覺得,他只看到一隻愛賣弄羽毛的公孔雀。
明明可以提早結束比賽,他卻故意炫耀高人一等的武術,把對手當練習物件耍弄,這種不可一世的心態真是要不得。
“坐著就看不到了,前排的人把視線給擋住了。”她不高興的埋怨著,一直很想把前面的高中女生趕走。
“用心看這是可以看得見,你不要擾了道館裏的秩序。”她的行為真是太丟臉了,讓和她同行的人感到難堪。
“我管他序不序的,你想辦法讓她換個位子啦!她擋在前頭我很難看得到阿武哥揍人的英姿。”討厭的女生,還穿什麼宏揚補校的制服,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學校出身的學生。
揍人的英姿?他失笑的一搖頭,開口糾正她的用辭。“那叫對拳不是揍人,不懂武術就不要隨便插嘴。”
噘著嘴,韓安諾還是很不開心的踢踢前座的座椅。“哥,你給她錢叫她走好不好?我要她的位子啦!”
看她那麼窮酸只念得起補校一定很缺錢,她就用錢打發她好了。嬌生慣養的十七歲少女被富裕的生活養刁了,驕氣重了些。
“小聲點別讓人聽見,你幾時變得這麼驕縱蠻橫,居然想用錢來解決事情。”臉一沉,他略帶慍色的教訓她。
前三排的票是不出售的,保留給道館的人或是參賽者家屬,根本不像她所想的那麼簡單可用金錢做交易。
“我哪有驕縱,我是給她賺錢的機會耶!”她頑皮的吐吐舌頭看向旁邊。“心薇姐,你說哥是不是小題大做了,我不過想要看得清楚而已,他幹麼罵人嘛!我又不是小孩子。”
“心薇,你別理會她,盡會給人添麻煩。”還說自己不是孩子,一言一行哪像個大人。
剛要出聲的方心薇被韓亞諾搶去發言的機會,她面露恬靜笑容注視眼前嘟著嘴的小女孩,以安撫的神色讓她別心急。兄妹倆有什麼好計較的,不就是一個位子嘛!
她從不認為花時間練武是一件有益的事,不如全心用在課業上還來得有利,家裏的小弟不愛讀書卻沉迷於拳來腳往的體力消耗,她雖不贊同但也無能為力,從小被寵壞的性格誰也管不住,只好以往家換的方式讓他繼續升學。
看著他和人對陣舞拳她不是不心驚,可是他執拗得讓人拿他沒轍,不由著他成嗎?
“你們兄妹倆也別爭,不妨問問這個妹妹的意見,也許她不像你們想像的難以溝通。”不先試試怎知結果。
“問她?!”
兩人同時開口,只不過一個顯得漠然不想插手此事,一個傲慢的以眼神輕睨,不怎麼願意“求”人。
看在眼裏的方心薇有些黯然的好笑。她就坐在他們兩人之間,但他們的注意力從來不在她身上,即使她非常努力想融入,但似乎只是綠葉的角色,永遠只是在點綴別人的生命。
有點可悲,可是她不放棄,身邊坐著心愛的人,總有一天他會明白誰才是最適合他的人。
這就是愛人的悲哀。
臉上看不到一絲悲傷的表情,她帶著笑輕拍前座女孩的肩膀,問她願不願意和他們換座位,她一個人就占了整排座位十分不公,理應挪出位子容納喜愛武術的觀眾。
“你跟我講不公平?”
驀然回頭,一張清麗有神的笑臉耀入眼中,不特別張揚卻別有一番水洗過的清淨,靈秀中暗藏著一股飄逸的氣質,白自淨淨、清清爽爽地讓人覺得很舒服、不會有任何排斥感。
不過心頭突然一悸的韓亞諾略微怔了一下,有種說不上來的遺憾看了看那身代表身分的制服,宏揚補校的字眼在他面前放大。
“你認為公平嗎?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有觀賞比賽的資格,而你一人獨佔前排的位置,在我看來的確不公。”方心薇以她的觀點陳述事實,極力爭取他們的權益。
“說得有點道理,可是抱歉得很,我擁有特權,所以你們儘管去不平吧!”在她背後說她道館的壞話,他們還真敢呀!
若是他們好聲的說情也許她會讓出幾個座位,可惜她這人心眼特小喜歡糟蹋人,聽不慣閒言閒語,背後長眼耳朵生了一對雷達,愛拿尾椎對人,小心提防那根揚起的毒刺。他們叫她蠍子女王。
發長齊肩、戴著一頂俏皮的趴趴熊圖樣棒球帽,慧黠的雙眸閃動著一絲動人的淘氣,長相甜美的高中女生有一張非常小巧的菱形嘴,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都像在笑,相當討喜。
可是那張可愛小嘴說出的話實在有氣死閒人的嫌疑,明明看起來清純秀麗不帶半絲城府,但靈活的大眼睛一轉就顯得生動,古靈精怪得讓人不由自主的多看她一眼。
怎麼說呢!就是無邪的性感,介於女孩和女人之間的清雅魅力,不濃豔、不生膩,給人淡淡的、卻不容易忘懷的感覺。
“不能打個商量嗎?”這女孩未免太傲了,她的父母是怎麼教的。方心薇將心底的感受浮現臉上,似乎不太能接受她的拒絕。
“有商有量當然好嘍!不過你們應該先向我道歉吧,背後論人長短可是件沒教養的行為,真不知道現在的父母如何教養小孩,盡教出些目光如豆的勢利鬼,叫人好不傷心喲!”
想輕慢別人之前先照照鏡子,她和軟柿子可差遠了,全身裝滿鋼筋水泥,硬實得很。
清瀲的眸中跳動著超乎年紀的智慧,隱隱泛著反譏諷的流光。
微愕的方心薇十分驚訝,不能理解一個高中女生竟能看穿她心底的諷然。“小孩子說話不應該這麼刻薄。”
“是嗎?”她眼一眨的露出調皮的光采。“那麼這位端裝又愛假正經的阿姨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在心裏罵人的時候算不算虛偽?”
唉!沒辦法,她天生一張賤嘴不吐不快,看人家裝模作樣隱藏真性情就想到罪犯,然後就有除之而後快的衝動,這叫職業本能。
“你……”
“千萬別生氣,生氣容易老化萎縮、開始產生更年期的焦躁不安,你瞧瞧額頭的皺紋多有義氣,接二連三的冒出來支援坐三望四的年齡層。”擔架呢?待會得叫他們準備準備以防萬一。
被她氣到腦溢血的人不會只有她一個,許多“前輩”還在醫院裏躺著吊點滴。
高中女生的眼睛眨呀眨的像是非常無邪的說出事實,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話有多傷人,純真的笑臉揚散著無憂的青春,讓和她對話的人顯得蒼老,不自覺的撫撫光滑的肌膚。
低沉的笑聲忽然揚起,韓安諾怒看她一臉愉快的大哥,抗議他沒有同仇敵氣的敵我之分。
“心薇,你的律師執照是不是過期了,要不,怎麼三、兩句話就被人堵得啞口無言?”這女孩了得,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韓亞諾的臉上流露出佩服的神采,破天荒地對一個他認為只會屹喝玩樂的年齡層女生感到好感,她說出許多人不敢說的現實面。
“我……”方心薇微帶惱意的維持合宜的修養,眼裏輕浮著對眼前女孩的不以為然。
“她是律師呀!那你不就是法官?”他外表看來不像,太過年輕,但誰說得准呢!她不也表裏不一。
“何以見得?”他覺得她很有趣,是個很特別的高中女生。
“向來律師都是和法官配成對,就像兔子吃紅蘿蔔、狗改不了吃屎是同樣的道理,眼界高得嚇死人的律師是瞧不起水準比她低的販夫走卒,你若沒一點家底她怎麼可能看得上你。”
這社會可是很現實的,笑貧不笑娼,病了。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9 00:28:23
第二章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韓亞諾想都沒想地脫口而出,像是不願被掛上某某人專屬的牌子,他依然是自由身並無任何牽絆,與某人同行不代表關係匪淺。
雖然有點傷人卻是事實,他從沒承認過心薇是他的女友,兩人相識二十餘年可說是標準版的青梅竹馬,可是他們的感情一直平淡如水激不起浪花,似有若無的來往至今。
因為兩家是世家的緣故交往密切,所以上一代的長輩有意撮合兩人結成兒女親家,有意無意的拉近他們的關係。
雖然沒有所謂的口頭承諾,但兩家的長輩似乎已有默契地想將他們送作堆,暗地裏為他們打點婚禮所需的一切,只要他肯點頭這件婚事就成了,不需要煩惱旁枝末節的瑣事。
身為新聞記者的他每天都有追不完的突發事件,本不應該有時間抽空觀看這場比賽,原先他打算追蹤一件雙屍命案的後續報導,可是他的上司,也就是他父親卻抽掉他的行程,以幾近命令的口氣要他“護送”妹妹前往道館,不許他逃脫。
後來他才得知車上多了一位乘客,騎虎難下的勉為其難當了一次司機。
“哥,你怎麼可以說心薇姐不是你的女朋友,你們都快結婚了耶!”韓安諾忿忿不平的代人出頭,一臉不快的指責他。
“小孩子別亂說話,別害心薇身價暴跌,她可是最有潛力的新銳律師,前途不可限量,可別讓我這個沒沒無聞的小記者拖累了。”她的未來可比他有光明多了,不像他還在摸索當中。
男孩子較吃虧的是他們要服一年十個月的兵役,念完大學加上新聞研究所三年,他的起步足足慢了四、五年:當她已是小有名氣的刑法訴訟律師時,他才剛退伍不到半年,正朝自己的理想前進。
’現在他由最基層做起,先跑社會新聞再跑財經,藝文和影藝也多有涉獵,全方面的接觸,充實內在好成為真正的一線記者,而不想落人口實的認為他只是靠父蔭起家的劉阿斗。
不過這也是他較辛苦的一點,因為他父親就是報社負責人,同時還擁有一家電視臺,在傳媒界算是舉足輕重的重量級人物。
“你才不是什麼小記者,將來爸的事業都要交給你管理,你需要像心薇姐這麼能幹的賢內助幫你打理裏外。”韓安諾照著父母的意思加以洗腦,反正多念幾次他就會聽進去了。
當然,她是在為自己鋪路,日後嫁人方家才不會被欺負。
“我還沒有任何成就不想耽誤人家,女孩子的青春很短,不應浪費在我的手上。”韓亞諾這句話等於說給雙眼低視的女人聽,要她別把希望放在他身上。
“可是……”他這樣說心薇姐太可憐了,感覺好像被拋棄一樣。
“我不在乎等你多久,只要有心多大的困難都能克服。”被冷落的女主角終於開口了,眼露堅定的說道。
你有心人家無心呀!難道你看不出他有多無奈,語氣敷衍的想勸你打退堂鼓,雖然他長得還可以,但不到令人癡狂的地步,你就好自為之的放手,別再做惹人厭的事了。
挪了挪頭上的棒球帽,翻了個白眼的高中女生有點受不了正在上演的文藝愛情大爛劇,忍不住出口維護“正義”,這也是她分內的工作嘛!不然日後發生感情糾紛造成情殺案件,他們當員警的也很累。
這個一點也看不出歲月痕跡的小女生芳齡二十五,剛忙完一件校園喋血案件還沒換下臥底時穿的高中制服,她是員警同仁跟中的恐怖分子藍青凱。
“我很不想打斷你們相親相愛的時間,不過你們的阿武哥快輸了,快拿起汽油桶幫他加油吧!”輸了可就很難看,對方可是只學了一年左右的初學者,技巧還生澀得很。
“我們不是……”韓亞諾正想解釋他們的關係,另一道聲音宏亮的女音憤慨的一打斷他說了一半的話。
“你胡說,阿武哥才不會輸呢!他是全場最厲害的高手,沒有一個人打得過他。”韓安諾既神氣又與有榮焉的揚起下巴,仿佛她喜歡的男孩是天下無敵的武林盟主。
“要打個賭嗎?”幻滅是成長的開始,學著長大吧!小女孩。
“打賭?”心性不定的韓安諾狐疑的睜大眼,一下子注意力就被她引過去了。
“我賭他三分鐘內會輸,你敢跟我賭嗎?”不敢也沒關係,反正沒人會笑你。眼神閒散的藍青凱如此說道。
她最讓人害怕的本事便是擅長控制人的反應,她深入對方大腦潛意識層讀出裏面的資訊,由眼球動作和其反射神經看出此人目前在想什麼,下一步會怎麼做,甚至不需要儀器也能測出這個人的耐壓性有多高。
以她的資歷和專業能力,根本不用判斷就能瞭解一個高中女生的想法,畢竟她最常扮演的角色就是十六、七歲的青少年,融人他們的生活是查探案情的第一步,單純的學生最容易被所處的環境影響。
而眼前出身良好的女生就像一面光潔無汙的鏡子,讓人能輕易看透她的心,簡單乾淨得好想欺負她。
“好!賭就賭,我就不信阿武哥會輸。”她有什麼不敢賭的,阿武哥一定會贏。
自信滿滿的韓安諾一如藍青凱所料的禁不起激,一個敢字就把她逗得氣沸沸,和她大眼瞪小眼,讓身旁的韓亞諾和方心薇來不及沮止她的意氣。
“那要賭什麼呀?”沒有賭注好像不太過癮。
看比賽看到最後變成看熱鬧,一旁理平頭的高中男生跟著瞎起哄,加入渾水裏攪和攪和。
藍青凱看了看幾張好奇的稚嫩臉孔,一抹頑色掠過飛揚的神采。“就賭輸的人留下來打掃道館吧!”
韓安諾立刻接著問:“那贏的人呢?”一點好處也沒有還賭什麼賭。
“贏的人可以要求輸的人為她做一件事,不管任何事都要全盤接受不得有異議。”夠公平了,別說她循私枉法。
比武場上明顯可見實力相差懸殊,高大的方心武占著身高足足高對手一個頭而打得輕鬆,臉上充滿自大的神色應付對方的攻勢,絲毫不當一回事想表現個人英雄主義,不時打到一半還停下來讓一群尖叫的學妹拍照。
雖然場上呈現一面倒的形勢,可是他卻沒能真正獲得優勝,一來是他的虛榮心作祟,想讓更多人看到他發威的英姿,有點作秀的心態遲遲不肯結束比賽,二來是個子矮小的對手耐性十足,還是硬撐著非堅持到最後不可,死纏活纏的和他糾纏到底。
一個不願認輸跌倒了又爬起來,一個過度自信想繼續玩下去。所以比賽沒完沒了的拖著,拖到大家開始同情屢戰屢敗卻毅力不搖的對手,佩服他習武者的精神而給予喝采和掌聲。
一見觀眾把注意力轉向較弱的一方,原本一路領先的方心武像失去舞臺的演員焦躁不安,腳步浮動不似先前那般穩健,喘息聲漸大,速度也跟著變慢。
心揪著的韓安諾拼命喊著加油加油,但他像沒聽見似的直用護腕拭汗,情況比他想像中的還難以應付,他的臉上出現慌亂的神色,不再像無事人一般的和裁判比出勝利的手勢。
“攻下盤。”
輕輕的一句女音飄進比武現場,照理說應該沒人聽見才是,可是矮個子的男孩有如神助似的發揮實力,集中所學攻向方心武的下盤。
不過才短短幾秒鐘的事,局勢大為逆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只重形式不肯下功夫苦學的十九歲男孩因為下身不穩而落敗,翻雲腳一探身向後傾,結束了這場耐人尋味的比賽。
一直看著藍青凱的韓亞諾忽然覺得她深不可測,看似平凡的高中女生卻隱藏驚人的實力,只用一句話就扭轉頹勢留下驚嘆號,反敗為勝創造奇跡。
當她嘴角揚起一抹頗具深意的微笑時,身為記者的本能由體內攀升,他突然發現她有不為人知的一面,感覺一下子成熟了許多,不像一位高中女生而是事業有成的中堅分子。
?那問,她勾起他的興趣,想深入探討她的內心世界,以一個記者的筆寫出她的故事。
就在他望著她出神的時候,身旁的方心薇也在注視他,心中微帶不安的看著他黝黑的側臉,某種快捉不住他的隱憂浮上心,他似乎快要飛離她的身邊,到她伸手無法觸及的地方。
她不能再自欺欺人的以為一切已成定局,當他公然的否定兩人的關係時,她就該警覺事情已失去控制,他不會按照長輩的安排走他們要他走的路,他已經飛出牢籠了,是只翱翔天際的成鷹。
“小姑姑、小姑姑,你太不夠意思了,要來也不先知會一聲,我好把師兄弟們集合起來,讓你來一次震撼教育。”
三十來歲的粗壯男子扯開大嗓門直嚷嚷,大家都不曉得他到底在叫誰小姑姑,下意識的看向第三排第五個位子上的年長婦人,只有她的年齡符合姑姑的要求。
但是讓他們差點嚇掉下巴的是,回應的對象居然是個穿制服的高中生,年輕的臉上完全看不見一絲歲月的痕跡,簡直有欺騙世人的嫌疑。
更詭異的“靈異事件”隨即發生,一群大概四、五十歲的老男人竟然恭恭敬敬的排成一列,連裁判席都有幾名桃李滿天下的大師也入列的一喊,“小師姑好。”所有人都怔住了。
真是匪夷所思的畫面呀!看來很普通的女孩子竟受到如此熱烈的擁戴,每一個人表現出的態度是敬畏有禮,絲毫不敢造次地仰著頭瞧看臺上的她,她沒開口無人敢動。
“你們這群痞子給我安分些,人家在比賽你們吵個什麼勁,還不快回到原來的位子坐定繼續比賽。”藍青凱沒好氣的一吼。他們想破壞每年一度的武術大會不成,簡直胡來。
“可是你很久沒回道館了,我們都很想念你……”啊!什麼東西彈向他的腩殼,有人放暗箭?
定神一看,一隻看似無害的小手在他頭頂一晃。
“很想念我的照顧是吧!待會兒你就先打電話叫救護車一旁候著,我想你更想念醫院的藥水味,巴不得回‘娘家’休養休養。”她不帶銳氣的眼眸一掃,當場跑得一隻老鼠也沒留下。
“你們不想念醫院的大胸脯護士嗎?她們正拿著大象針筒等著。”真是一群膽小鬼,跑得比飛的還快。
她不說則已,一說完原本退到角落武功高強的男人全臉色發白的拔腿就跑,速度之快可說是驚如閃電,一眨眼便消失得一乾二淨,完全淨空的局面令人錯愕。
這比賽還能繼續比下去嗎?
一個球場沒有球員、沒有裁判只剩下觀眾還比什麼,不如散場去看電影,說不定還值回票價,他們有種被耍了的感覺。
“呃!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們不比了嗎?”韓安諾天真的問,這情況叫她傻住了。
驀地回頭,一張笑咪咪的大臉忽地朝她靠近。
“差點忘了你呢!你不開口我還當你不守承諾的走了。”真乖呀!沒偷偷溜掉。藍青凱兩眼閃著精光。
“什麼承諾?”一時沒想到剛才打賭的事,韓安諾愣了一下反問身邊的大哥。
好笑的韓亞諾只是搖頭,要她自己好好想清楚,他大概看了一下道館的面積。她努力一點不用七天就能打掃完畢。
“阿耀,把門關好別讓這位妹妹離開,等咱們的狗窩乾淨了再開門。”真好,有免費的清潔工。
“是的,小師婆。”回答的是個快二十歲的大男孩,聲音宏亮得像在竊笑。
一聽見兩人的交談,這才想起打賭一事的韓安諾氣急敗壞的想反悔,一副畏罪潛逃的模樣往韓亞諾身後一躲,死也不肯實踐賭約地耍賴到底,一個連掃把都沒拿過的千金小姐哪有可能甘做低下工作。
可是她的大哥並未袒護她,一臉認真的要她履行賭約,還告試她人不可無信,逼得她只好向未來大嫂求助……
“非法囚禁?”哈!跟她講法律,這位沒希望小姐還真可愛。藍青凱嗤笑一聲,“願賭服輸人之常情,情理法,情理法,情站最前頭,法還殿后呢!有時間跟我玩法律條文還不如袖子一挽幫忙打掃,也許你還有機會討好這個蠢蠢的小姑。”
“一個高中女生說話別太淩人,臺灣還是有法治的國家,你不怕我報警嗎?”方心薇作勢拿起手機準備撥號。
她端出律師的專業,以犀利的口氣要求她不能為難她的“當事人”,但沒人注意她提到報警時有只自動自發的手突然抬高,像在說,員警在這裏。
“我跟員警的關係好得你報十次案也沒用,不會有人敢來我的地盤找我的麻煩。”除非他們打算帶一身傷回警局丟人現眼。
“我沒看過比你更張狂的女孩,你真以為學了些功夫就可以無法無天了嗎?”她就不信治不了她,憑他們方家的社會地位,還沒有解決不了的事。
一開始她純粹是為韓安諾討個公道,不想她平白遭人扣留。以兩家的交情她不出面說不過去,何況她還是自己弟弟的女朋友,不幫她還能幫何人呢!總不能像她哥哥袖手旁觀的想給她的莽撞一個教訓。
可是一交手她才發現不該小看眼前的小女孩,她不僅盛氣淩人還言之有物,不像一般高中生以玩樂為主卻沒什麼見識,說起話來架式十足,一副大人樣,甚至夾帶一股令人背脊發冷的氣勢。
“張狂是需要本事的。”她差點忘了一件事。“啊!你們先聽聽這個再決定要不要報警,別說我坑了你們。”
藍青凱從背包中拿出一枝很普通的筆,筆蓋一旋讓人以為她要寫字,沒想到韓安諾的聲音突然從那枝小小的筆中發出,叫他們面面相覷的錯愕當場,不知道她居然會錄音存證。
這根本是警務人員會做的事,或是征信社常玩的把戲,他們一時之間也沒想得那麼多,只是驚訝不已的盯著她瞧。
“你怎麼會有這種高科技的產品?”韓亞若滿心疑雲,連常跑、新聞的他都很少看過這類錄音器材。
“我說員警送的你信不信?”她只是和警務署長聊了十分鐘的天而已,隔天配給就下來了。
瞧她多受寵愛呀!誰說她是仗勢欺人的惡梟來著,一切公事上的申請她都照規矩來,絕無貪贓枉法、中飽私囊的惡劣行徑。
她是員警又不是流氓,當然要依法行事,雖然過程有點讓人冒冷汗,可終究圓滿落幕,大家歡喜。
滿臉興味的韓亞諾不問她筆從何而來,反而帶笑地朝她走近。“願意接受我的訪問嗎?”
“你是記者?”先前好像有聽到這一段,可是以她對記者的敏感性會自動做地雷掃除。
“大華日報韓亞諾,你呢?”他直接掏出一張名片要遞給她,但她看都不看的讓他的手停在半空中。
“自己去查呀!狗的鼻子最靈了,隨便垃圾堆轉一轉都有狗屎可以撿。”她暗諷他是狗仔隊,專挖不實的隱私當賣點。
“你知道嗎?你讓我發現當記者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因為他發覺寶山處處在。
“等你成為社會新聞更有趣,報紙頭版會刊出你遇害的相片。”而她會大笑死有餘辜。
藍青凱本來還想諷刺他兩句,眼角瞧見一道熟悉的身影走進道館,她轉而朝韓安諾道:“把你的阿武哥找來清天花板,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誰叫他少了一隻腳害你輸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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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我當高中生?”
有沒有搞錯,她好不容易才從一堆吵得要死的小鬼頭中脫身,本想穿幾天的員警制服顯顯威風,最近灣仔那掛的毒梟越來越不把她放在眼裏,她打算去挑了他們幾批貨,好讓他們學習尊重勞苦功高的員警小姐。
可是這個怎麼看都比她漂亮的傢夥居然又要陷害她,讓她剛由一個惡夢爬出來,現在又得自投羅網的往惡夢裏鑽,他真是好朋友、好同學、好同事,好個忘恩負義的小師弟。
當年要是沒有她向師父大人撒嬌,他們那三隻小蟲根本難成氣候,頂多在地上蠕來蠕去蛻變成蛾,沒機會當舞弄春風的花蝴蝶。
“局裏的人我能完全信任的不多,你又是臥底掃毒的好手。我不找你還能找一誰。”杜玉坎在心裏想著,邋遢女和火爆男最不可靠了,他們一偽裝馬上露餡。
因為沒有那麼“老”的學生,包括他在內。
“又跟毒品扯上關係?”一聽到和她工作範圍有關的話題,藍青凱的神情變得較為專注。
“我們那部門查到的消息,有部分毒品流入校園,大盤商手上扣了一些,然後吸收學生當中盤商賣給同學,再由同學轉賣校外人士。”有點像食物鏈,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
他們的用意是利用學生販毒,自己躲在幕後操控絕不出面,一旦有事也是由學生去承擔,他們一點事也沒有地坐享其成,讓無辜的學子成代罪羔羊猶不自知,美好的未來也化為烏有。
但毒品還在其次,他查出有不少吸毒的少女突然平白無故的消失,家人四處尋找仍無所獲的報警處理,可案子卻被吃下來,僅以失蹤人口備案,從此不了了之的成為懸案。
而所有的箭頭全指向一位政治界的重要人物,一個沒人敢辦的大官。
“杜警官,你很會找麻煩耶!”專門把頭痛的案子丟給她!讓她更頭痛的想找一人分享頭痛。
“藍警官,你也不遑多讓,你惹的麻煩讓上面的大頭不知道該如何善後才好。”罄竹難畫。
藍青凱狠瞪他一眼十分不甘心。“孤僻鬼,你今天的話好像特別多。”
也特別令人討厭。
她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用不著他特意提醒,他們四個風雲道館出身的同門師姐弟早榮登警界黑名單榜首,若非他們表現得太過傑出又屢破奇案,成為人民眼中的風雲人物,恐怕以他們的張狂會被調到蘭嶼守燈塔。
沒辦法,不平凡人做不平凡事,他們實在太出色了,沒做出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會對不起社會大眾,只好勉為其難當起讓長官撫著額頭呻吟的特異分子。
“不是我話多,是你心情顯得浮躁,最近的案子出現棘手的地方嗎?”以她的能力大概是讓人痛不欲生吧!還沒見過誰有本事令她變臉。
外表看來溫爾多情的杜玉坎其實不熱情,坦白說來還有點孤冷、不喜人群,和人保持距離,以冷靜的旁觀者身分查案情,清清淡淡讓人以為他好相處,但一接觸後才知道人的外貌是會騙人的,他根本是一座燃點低到完全無法焚毀的冰山,除了幾個親近的朋友外他很少理會他人。
而蕭沐風的個性剛好和他相反,明明是頭性烈如火的大黑熊卻心腸特軟,一見他人有難立刻伸出援手,也不管人家領不領情,就算一隻貓爬到樹上他也會雞婆的自告奮勇,然後不顧身形的龐大硬把人家的“小”樹壓斷。
“是發現一隻不怎麼討喜的狗,你要不要帶回家當寵物?”藍青凱心煩的看向遠處站立的身影,心裏有預感日子就要不平靜了。
“記者?”杜玉坎順著她不耐煩的視線一瞟,意外看到一名長相不俗的男子,不像記者倒有點藝術家的格調。
起碼他沒有狗仔隊的特色,猥瑣得令人厭煩,欲持警棍狠敲一棒。
他們當員警的真的怕了這些無孔不入的蝗蟲,過境處可說是寸草不生、連根都不留的啃個精光,一個案件尚在沙盤演練當中還未有所行動,這些記者大爺小姐們已經把攻堅路線畫好公佈,讓他們必須放棄重新部署,免得歹徒因為報紙的“通知”而逃之天天。
臺灣的媒體幾乎到了唯恐天下不亂的地步,一句平凡無奇的隨口之語立成軒然大波,引發全民一致的口水戰爭,對警方的辦案速度只有阻礙毫無助益。
“你相信嗎?他居然說要探訪我。”藍青凱拉拉身上的高中制服一臉無奈,一個“高中生”有什麼地方值得他關注。
一見她發愁的表情,杜玉坎沒良心的發笑。“因為他看透你清純臉孔下那顆汙濁的心吧!想把它挖出來洗一洗。”
“哈!很冷的笑話,你不適合搞笑。”鍋子笑碗粗,他以為他善良得沒人嫌棄呀!
“以你的能耐不難打發,何必為了一點小事把自己的心情搞壞。”他有些不解的問道。
藍青凱冷笑的搭上他的肩,一副濃情蜜意的撫弄他胸口。“杜兄,小女子是為了你的事顰眉煩心,你瞧瞧我的臉色多死白,一副將死之人的模樣。”
他笑笑地撫摸她的臉,看似溫柔的說道:“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你會活得比我們還長壽,請節哀順變。”
“順你的頭啦!盡會找我麻煩。”她暗中使勁往他胸口一擊,外表看來像是小情侶的打情罵俏。
“手下留點情,我晚點還要出任務,別讓我邊追歹徒邊吐血。”幸好他底子深厚耐打,不然准讓她一拳打成重傷。
“我對你夠細心體貼了……”員警的敏銳系統突然一開,眼露惡意的藍青凱察覺一道頎長的身影逐漸靠近,柔軟的身體往她的師弟一偎。“把錢拿出來。”
“幹麼,想打劫警務人員?”杜玉坎學她壓低聲音的將她摟近,明白她在玩什麼把戲。
相識多年的默契可不是一朝一夕培養得起,他裝作思考的拿出皮夾數幾張鈔票,時而搖頭、時而點頭的像在討價還價,最後以五千元成交。
“哥哥呀!你要到汽車旅館辦事還是上大飯店,我‘全套’服務喔!”她笑得很蕩地直往他靠,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樣拉著他往外走。
“拜託,別叫我哥哥,很惡。”大他幾個月,她還好意思演戲演上癮的裝小。
“什麼,你等不及了,想就地解決……嗯!不要啦!人家會害羞的……”死小子,敢嫌棄她給的福利。
非常不幸地,杜玉坎榮登本年度最猴急的嫖客,辣手摧花的蹂躪一朵初綻的幼蕊——拜藍青凱所賜。
不遠處一雙烏黑的眼沉了。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9 00:28:56
第三章
“援交?!”
一口咖啡沒有任何防備的噴向對面,一口氣上不來的梗在喉間猛咳,咳得體內的五臟六腑都快咳出來了,面色漲紅的差點要叫救護車急救,一隻厚肥的手拼命的往胸口拍。
好不容易氣順了,接著爆出令人為之一愕的大笑聲,同樣驚天動地的讓人擔心他會不會笑過頭而斷氣,得準備氧氣筒以防不時之需,他的表現實在是無法叫人安心。
望著噸位足足有他兩倍大的龐然大物,五味雜陳的韓亞諾真有哭笑不得的感覺,他不過是請教前輩一些他較拿手的專業訊息,他有必要情緒激動的笑得前俯後仰、不可自抑,幾乎要滾到桌子底下?
他有說錯嗎?以他的觀察似乎是那麼一回事,近兩成的高中生將那種事當成吃飯喝茶一樣的稀鬆平常,一點也不以為意的直言那是賺“零用錢”最快的途徑,毫無半絲羞恥心。
當然身體是她們的,她們有權做任何處理,可是他還是不能接受小小年紀就有錯誤的價值觀,以為金錢能彌補心靈上的空虛,輕賤自我換取一時的物欲享樂,沒有目標、沒有前途的放逐年輕的生命。
“小老弟,你的社會經驗還有待磨練,別又看走眼了。”哦!不行、不行,他又想笑了,真是太滑稽了。
簡直是一場爆笑劇嘛!他好久沒這麼開心過,新聞界的菜鳥果然具有娛樂效果,讓人精神百倍的不想打盹。
韓亞諾愕然的問:“我看走眼了?”難道是他判斷錯誤,將別人單純的意思醜化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所描述的那個人我認識,而且她絕對不會跟人搞什麼援交。”因為她年齡超過援交的平均值,早就不是小女生了。
龐大海的笑聲宏亮一如他的人,為人海派不拘小節,早年常跑社會版的新聞跑到胃出血,所以現在節制了點改播體育新聞,收視率不錯頗有看頭,一張彌勒佛般的笑臉讓他相當有觀眾緣。
武術比賽算是一種體能運動,所以也歸體育部管轄,他這位上了年紀的主管是什麼都不管,只負責逗電視機前的觀眾開心,維持一定的收視水準即可。
但他也不是只領薪水不做事的人,有關體育方面的資訊他比任何人都來得準確快速,舉凡大小比賽無一遺漏的記錄在他可與電腦媲美的大腦內,隨便一翻就有完整的資料出現。
這也是韓亞諾來找他的原因,因為他有活體育辭典之稱,只要和體育有關的事項來請問他准沒錯,他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提供最完善的書面檔。
“你跟她很熟?”知道藍青凱並非愛慕虛榮的女孩,他的心安定了許多。
“稱不上很熟啦!你們跑社會版的同事應該都認識她,而且還吃過不少排頭。”一想到他們灰頭土臉的模樣他又想笑了,慶倖自己的時代已經過了,不用面對艱苦的考驗。
倒是這些年輕人辛苦了,老是被她的外表蒙蔽而被耍得團團轉,滿頭霧水的搞不清發生什麼事。
“她很有名嗎?還是常上社會版新聞?”他在自家的報社倒是從未看到她的“事件”上報。
龐大海笑呵呵的撫著圓滾滾的肚皮朝他眨眨眼。“不是你以為的有名,她是專門讓人上頭條新聞的幕後推手。”
據他所知成績斐然,前兩天又有一個大毒梟被抬進去了,除了販毒的罪名還多了一條襲警,所以被打個半死是他活該,誰叫他“攻擊”員警。
當然啦!這是警方公佈的片面消息,兩排牙只剩下三顆的毒犯咿咿呀呀說些什麼沒人聽得懂,只好以人民保母的說法為准,等他坐滿三個月的醫院監之後直接換“病房”,專車接送到臺北第一監獄。
幕後推手?怎麼他越聽越迷糊了。“你能不能解釋得清楚點別吊我胃口,我完全捉不到你話裏的重點。”
一臉困惑的韓亞諾整個人陷入一團迷霧當中,越想理出個方向越是迷惑,總是捉不到他話裏的含意,如同玻璃瓶裏的螳螂,明知外面的世界一片光亮,可是不論怎麼爬就是爬不到它要去的地方,始終困在原地掙扎。
“你想要重點呀!”龐大海又呵呵地露出招牌笑容,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她是個員警。”
夠勁爆了吧!
“什麼?!”韓亞諾當場錯愕的跳了起來,手一揮打翻桌上的筆筒和一些檔案。
是他聽錯了吧!還是龐叔故意唬弄他?她明明是個高中女生怎會和員警扯得上關係?最近警力應該沒那麼缺才是,連在校學生也成了徵召對象。
“小心點,不要撞倒我的風水魚,我養了很久才養出氣候。”他寶貝的趕緊把魚缸移開,以免造成二次傷害。
年輕人真是沉不住氣,一點小事就緊張得慌了手腳,臺灣的員警跟螞蟻一樣多,隨便伸手一撈都有一大把,幹麼情緒激動的差點嚇得他心臟麻痹,他不曉得胖子脂肪多容易阻塞血管嗎?
想他年輕的時候沖勁十足呀!藝高人膽大毫無畏懼的沖新聞,一個人深入蠻荒不懂危險為何物,跌跌撞撞的搞出一身傷仍不放棄,堅持要把最新的新聞帶回來。
現在不行了,老坐辦公室坐出一圈圈的油桶,要他多走兩步路就氣喘如牛,沒體力跟著一起瘋了。
“對不起,我不是有心的,你剛說她是個員警,這消息正確嗎?”韓亞諾實在非常懷疑。
“如果你是在風雲道館遇上一個十分威風的‘小’姑娘,那麼她十之八、九是我所說的那個人,她是老館主快六十歲才生下的獨生女,受寵程度可想而知。”幾乎是有求必應,人人當她是寶的捧在手心呵護著。
想想他們藍家男丁眾多,五個同父異母的哥哥不算,子侄輩的男孩聽說有十來個,其中又有人結婚生子,沒有例外的全是男的,算算超過三十幾人了,簡直是包生兒子的家族。
一個女兒多稀奇呀!一門三代僅出一女,萬綠叢中一點紅,家裏頭那些男的可是拼命的寵她,就算她要他們的腦袋砍下來讓她當球玩他們也絕無異議,爭著要當哄她開心的那顆人球。
“她模樣生得甜美可人對吧!看起來清純可愛一點兇氣也沒有,可是你別被她的外表給騙了,她曾經參加國際男女混合武術競賽,而且連續三年把回冠軍獎盃揚名海外,讓很多外國人士跌破眼鏡。”
那時她才十七歲。
“為什麼只有三年?若她實力堅強理應連連得冠。”也許他就對她不陌生了,至少他知道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胖子的笑聲總是特別況,龐大海開懷的喝了口咖啡才回答韓亞諾,“因為沒對手呀!這是她拒絕全國武術協會第四次參賽的理由,聽說當時所有人都啞口無言的呆住,找不到足以說服她的藉口。”
很狂,可是也令人莞爾,一個十來歲的小女生竟讓武術界的高手對她又愛又恨,束手無策地以一句叫人想抓狂的話給打敗。
“所以她後來決定去當員警?”若一個人的身手好得令人折服,那她未來的出路不是當武術教練!便是從事和武有關的工作。
但是當員警似乎就有點矯枉過正,拳腳上的較勁還能適可而止的有所收斂,面對歹徒的槍械相向可非遊戲,隨時有致命的可能性。
“那你又錯了,她從小的志願就是當員警,心意十分堅定從未改變,而且還幹得不錯喔!在警界小有名聲。”只要跑社會線的記者大都知道她這個人的存在,可是想碰上她卻是難上加難。
她好像孫悟空會七十二變,隨便拔根毛一呼就移形換位把自己變不見。
“可是她的年齡符合警校招生的條件嗎?她還在念書不是?”這一點他始終不解,警界會因為她個人因素首開先例不成?
“你……哈哈……怎麼患了先入為主的毛病。”龐大海笑得直拍桌子,很想拿根榔頭往他腦門一敲,看能否讓他開開竅。
“龐叔,你到底在笑什麼,你不覺得累嗎?”打他一進門他的笑聲就幾乎沒停過,恍若他說了可笑的話逗得他停不了。
表情無奈的韓亞諾以晚輩的身分向前輩請益,他放下手邊的工作就為探索令他好奇不已的女孩,她的聰明慧黠、狂放不羈都深深吸引他的目光,忍不住想多知道一點有關她的事。
一想起她和一個貌似女子的男子親密的走在一起,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從心底升起,像是一隻無形的手往他胸口一揪,讓他不自覺地眉心擰緊,希望她能自愛點別自毀前程。
“小子,你對她的在意未免過度了,我們當記者的要站在公正的角度報導新聞,可別扯入什麼亂七八糟的私人感情。”龐大海以過來人的身分給予忠告。
媒體人最忌感情用事,當年他因為採訪受害者家屬遺孀差點釀成家庭悲劇,他的執著和關心讓對方誤以為他對她有意,在事件落幕後居然向他妻子下跪,要求她退讓成全他們倆。
當時真的差點搞得他妻離子散,所以他索性搬家離開職場一段時間到國外進修,多年後才又舉家搬回。
因此他不希望他涉入太深,維待客觀的態度審價以對,記者的生涯還長得很,不急於一時,先把心態調整好才能更事半功倍,有些事急不得,欲速則不達,他不用急著表現自己。
“龐叔,你在胡說什麼?!我對她感興趣是因為我認為她非常具有故事性,引起我想採訪她的記者本能。”韓亞諾說得又急又快,像在隱藏自己心底怎麼也不瞭解的騷動。
“嗯,沒錯!她不僅具有相當的故事性,而且還是個頗具爭議性的人物,是當記者的極欲開發的寶山。”他一直沒機會和她面對面做個訪問,否則相信收視率一定會大幅度提高。
“爭議性?”指她的個性嗎?
“聽過警界四梟吧!她就是那個讓人頭痛的梟首……”說到一半,龐大海桌上的個人電話突然響起。“……是,我是,你要找他……喔!我會幫你轉達……嗯!好,我馬上叫他過去……”
一掛上話筒,龐大海露出戲謔的大笑臉直看他,看得他若有所思的攏起眉頭。
“我爸爸打來的電話?”
“嗯,你又做了什麼惹他雷霆大發的事?他的聲音聽來很不高興。”還用了馬上、立刻的字眼,吼得他耳朵轟隆作響。
韓亞諾苦笑的搖搖頭,他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她叫什麼名字?”
這才是他來這裏的目的。
“她是誰?你那個體面又會做人的律師女友?”他故意裝傻的啃起巧克力棒,心滿意足的籲一口氣。
“龐叔,你別耍著我玩了,你明知道我沒那個意思。”他已經快被家裏的人煩死了,不用多他一人。
“不是我對方小姐有偏見,你曉得當律師的心機都很深,她看起來不簡單。”他從沒見過那麼擅長巴結男方家長的人,除了當事人以外,她幾乎將他所有的家人都收買了。
“龐叔。”韓亞諾加重語氣要前輩別旁生枝節,給他一個爽快的答案。
“好、好,我就要說了,她叫藍青凱,小名小凱,很陽剛的名字,配你還挺不錯。”因為他的名字稍嫌柔了些。
韓亞諾沒好氣的一睨。“我沒有戀童症,她對我而言太小了。”
而他沒有殘害民族幼苗的習慣。
“哈哈……你是存心來逗我笑的是不是?一個員警大學畢業的高材生能有多小,更別提她已經當了好幾年的員警……”
龐大海笑得腰都挺不直了,扶著桌角笑看他一臉驚訝的表情。他覺得這小夥子真有意思,讓他一成不變的沉悶日子變得有趣多了。
也許會有故事好看,關於他和那位女警,他的直覺一向很准。
★ ★ ★
“妹妹,你穿這樣很可愛,要不要跟叔叔去玩,我有很多玩具和糖果哦!包管你玩上一次還想再玩。”
“滾開,我沒興趣。”他要再不識趣就別怪她不客氣。
“好凶呀!妹妹,我就喜歡你這潑辣勁,看看要在汽車後座還是荒山野嶺,我絕對讓你滿足的咯咯笑。”高大如熊的男子一臉“猥褻”的涎笑,外加動手動腳的扯人家小女生的棗綠色書包。
“叔叔,你一定要一直跟著我嗎?”她好怕喲!怎麼沒見義勇為的人出面阻止。
“沒辦法,你長得實在太可愛了,讓叔叔我蠢蠢欲動的想……啊!你這瘋女人真動手呀!想害我不舉對不起列祖列宗。”幸好他閃得快,不然他們蕭家真要空前絕後了。
“你曉得我這人向來不懂什麼叫客氣,你最好別再撩撥我的怒火,小心我一失手叔叔就變成阿姨了。”沒瞧見她一臉豆屎色嗎?還敢靠近地雷區一丈以內的危險地帶。
穿著一身鵝黃色上衣、草綠色學生禮裙,一臉清純的高中女生正用不耐煩的眼神驅趕無聊人士,左手一拐虛晃一招做了個假動作,用意在於讓那只聒噪的烏鴉離她遠一點,少來煩她。
接下這個案子她是百般不願,自己部門的毒犯資料已經堆積如山,等著她去處理,結果呢,她又卡在別人的任務裏脫不了身。
打擊犯罪她當然是當仁不讓,理應正氣凜然的一馬當先沖、沖、沖,可是不要老叫她穿高中生制服,民生東路那家制服店的老闆已經準備發張貴賓卡給她,歡迎她隨時去租用,軍公教人員還享有八折優待。
員警上制服店是一件很丟臉的事,原本早該取締的違法店鋪因她而生意興隆,這叫合法掩飾非法、警民同樂嗎?
“是喲!我怕死了,剛好可以省一筆變性費。”從他認識她開始也沒見她對誰客氣過,真要反常他才該提高警覺,以防她出陰招。
“別跟我走得太近,你忘了我現在的身分是學生嗎?”藍青凱故意走靠圍牆的內道,和他拉開距離。
“我是有制服癖的變態狂,你引起我的犯罪欲望。”他引用犯罪心理學的口吻說道,但身形稍微落後的不突顯兩人的關係。
蕭沐風的父母死于他十來歲時的一場空難,他等於是由親叔叔一手養大,生活上還算寬裕,不當員警也能一輩子不愁吃穿,他當工作只是一種鍛鏈身體的消遣,順便捉幾隻社會害蟲來玩玩。
其實他不是有意要一直跟著她,只不過他們掃黑組要捉的對象剛好在她的“學區”附近出沒,所以他當是出公差的邊走邊聊,一面眼觀八方的看有無可疑人士出現。
原本他要開警車載她一程,偏偏她嫌太招搖而作罷。
“你再瘋瘋看,明天我就向上頭建議你來當老師。”反正要出醜大家一起來,想死不怕沒鬼當。
威脅一出,熊一般的男子果然安分了許多,自動落後她十公尺。
“你怎麼會同意娘娘腔的請求,他的部門沒人嗎?”好像他們四隻梟老被借來借去,任務常常重疊的並成一件案子。
“和毒扯上關係的案子我一向拒絕不了,既然身為緝毒組的一分子,我有責任協助同仁偵破這起相關案件。”她說得義正辭嚴,仿佛真是正義的化身。
“說實話。”當他三歲小孩好騙呀!她要那麼好商量就不會是警局黑名單上的頭號人物。
她笑得意味深遠的摘下一片樹葉把玩。“你想不想看玉坎穿女裝的模樣?”
“你的意思是說……”兩眼倏地發亮,蕭沐風露出興奮的神采。
“聽說這個學校再過一個禮拜有一個母姐會的活動,你想我該請哪個‘媽’來呢!”工作不忘娛樂,娛樂不忘工作,想請她幫忙總要付出代價。
有個八十多歲的老父親已經夠讓人吃驚了,再來個年近五十的母親對他們的震撼性太強,畢竟她才“十七”歲,不能拖著老父老母出來亮相,否則很快就會穿幫了。
誰請她幫忙誰就得替她圓謊,一開始她就打定了主意要撕開他那張波瀾不起的紳士臉,試試看他的容忍極限有多高,不然她何必自己的案子不管跑來插手特殊案件。
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好陰呀!這麼整自己人。”蕭沐風嘴裏說著責備的話,發光的臉上閃動著想義仗一臂的雀躍。
“你這頭熊的皮也給我繃緊點,我早晚剝了……它。”
藍青凱的雷達眼倏地一掃,平靜無波的視線落在對面車道一輛未熄火的重型機車。
“你也看到了呀!熊皮先慢點剝,你出手還是我出手?”先劃分權利範圍,免得待會兒自相殘殺。
“重案組的沒來嗎?”這是他們的工作。
“你有看見那道邋遢的身影在附近要飯嗎?”想也知道他們之中要有一人犧牲了。
“等他動手了,我們再視情況決定。”像是玩俄羅斯輪盤賭賭運氣,目標往誰的方向沖就由誰出面擺平。
兩人像無事人似地放慢腳步,一前一後的欣賞路邊的狗屎,聖心中學的校門口離他們大約一百公尺左右,上學時分不斷有學生陸續到來,必須先考量到他們的安全問題。
眼神交會不到一分鐘,機車轟隆聲響徹雲霄,油門催到底不見停止的意思,筆直的沖向一位剛從私家轎車下來的女學生,作勢要將她擄走地伸長手臂……
突地,不知哪來的石頭忽然彈向機車後輪,車身一偏整個翻倒在地往前滑行,以目測的距離離蕭沐風較近些,他低咒了一聲罵某人陰險,故意露一手把人送到他跟前。
人家常說員警是合法的流氓打人無罪,他充分發揮這句話的第一意境,在頭戴全罩式安全帽的機車騎士欲起身逃離現場之際,一雙十七號半的大鞋突然落下,“輕輕”一踩就聽見骨頭斷裂的聲音。
蕭沐風出示員警證件將人拉起,非常溫柔的扯下安全帽再給他腹部一拳,讓他沒力氣逃走,省得他拿手銬的時候還要分心注意他的動靜。
梟是一種極端危險的肉食猛禽,不去招惹它們則已,一旦讓它們發火可是一件相當可怕的事,所以別怪他公私不分的拿他練拳,他還只用了三分力道而已。
“兄弟,他還有同夥。”一輛天空藍的箱型車飛馳而過,半敞的黑色車窗隱約可見一枝制式手槍。
“該死的,又要運動了。”這壞心的女人幹麼知會他這件事,她自己木會去追嗎?
袖子一挽,連連咒?的蕭沐風直接給機車騎士一拳讓他躺平,然後察看機車的損壞程度,順手拉起。
長腿一跨,轟隆隆的車聲絕塵而去。
茫然的受害者仍不知發生什麼事,神木一般站著。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9 00:29:34
第四章
“是你?!”
藍青凱多麼希望不曾聽見這個聲音,裝傻的繼續往前走,早自習的鈴聲已經響起,“轉學生”的她也該到教務處報到,她不想頭一天上課就成為老師眼中的問題學生。
可是當她的手被一股強大力量拉住時,她想裝聲作啞的機會也飛了,臉上虛偽的笑容立刻掛上,一副似曾相識又想不起來者是誰的模樣,神情可愛得讓人想掐掐她水嫩的粉頰。
雖然要擺脫身後的男子並不難,以她的小擒拿手輕輕一翻便可脫身,但在零星學生趕著在最後一道鈴聲響起前沖進校門口的情況看來,隱藏實力是必要的,她不能在可能的罪犯面前曝露身分。
他這一招用得夠絕,的確捉住她的命門,一個正在值勤的員警沒有小我,當以大局為重。
不過,他未免太過分了,“學生”該做的事是上課,他到底想把她拉到哪去,她可以大喊綁架嗎?
“韓亞諾,我的名字,還記得吧!”他怕她忘記的自我介紹一番,像上一次又把名片遞出去。
這回她收下了,看了一眼往書包裏塞。
“韓叔叔,我上課的時間快到了,不曉得你有什麼事要我我?”長話短說別浪費彼此的口水,我沒你那麼多空閒。
韓叔叔?怔了一下,他露出好笑的神色。“我的年紀不比你大多少,叫聲韓大哥較適宜吧!”
“韓叔叔拉著我的舉動不太適當,人家還是學生耶!不做那種勾當。”藍青凱睜大無邪的眼,“天真”的說著她不賣。
“你真的是學生嗎?我以為你隨身攜帶警徽好逮捕犯人。”她真的很會裝,若非事先得知她的真實身分,真要被她青春洋溢拘笑臉給騙了。
“你調查我?”可惡的挖牆狗,他還真能挖呀!他究竟上哪挖出她那堆死人骨頭?
眼神一利,藍青凱警戒的看著他!本來被拉著走的她改捉著他的手,半推半拖的將他帶到無人出入的角落,表情嚴肅的想著要怎麼拷打他。
“別忘了是你叫我有本事去查出來,我只好不讓你失望的多用一分心。”韓亞諾輕鬆愜意的說道,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她用力的一瞪,看能不能將他千刀萬剮。“狗果然都很聽話,人家說什麼就做什麼毫無主見。”
她寧可失望到死也不要他多管閒事的挖她的底,死在記者的筆上對一個員警來說非常不名譽。
“針鋒相對的以刻薄言語攻擊對方,你會比較開心嗎?”他不太能接受她突變的態度,笑容微收的凝望她。
她沒有異議的點頭。“心裏會痛快些,尤其是面對阻礙警方辦案的現行犯,通常我的理智會薄弱得不堪一擊。”
意思是你別招惹我,我也當不認識你這個人,大家相安無事的各走各的路,你不挖我的根,我不刨你的境,君子之交就像水一樣讓它流走,不必回頭不說廢話。
“你一點也不像員警。”韓亞諾聲音很輕的說出心底的話,惹得她怒目相向。
“等我像員警的時候沒有人敢犯法,你要不要試試當犯人的滋味,我會特別優待你一、三、五不上工,二、四、六當大爺,空出來的禮拜天還能上教堂和耶穌打招呼。”
藍青凱的眼神透露著習武者的精銳,齊肩的短髮飛揚在風中似乎帶著一股氣,?那間高中女生的清靈氣質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個聰慧成熟的女人,臉上散發不近人情的排斥。
“你的脾氣真壞。”什麼一、三、五,二、四、六,一聽就不是好事,他還不致無知的以為她會善待他。
“尚在潛心進修中,你有什麼話請長話短說,不要耽誤我‘上課’的時間。”她還有很多事要忙,不能像他一樣四處閒逛。
不遠處的校園裏,國歌緩緩揚起,青天自日滿地紅的國旗隨風飄蕩,一群黃衫綠裙的學生站在第一排仰著頭跟著清唱,早晨的陽光隨著嘹亮的歌聲逐漸攀升,暖洋洋的照在綠意盎然的草皮上。
其實一聲聲的鐘響就是在催促遲到的學生趕緊進校門,朝會過後第一堂課便正式開始,還沒趕到的同學不能再拖拖拉拉了,再晚一點就要點名,不到的人以曠課論處。
藍青凱意有所指的看了校門口的鐵門一眼,警告他別讓她第一天上課就成為不良學生的代表,否則後果他絕對負擔不起。
“我對你並無惡意,你不需要用防賊的眼神盯著我,我的用意很簡單,只是希望你能讓我見識一下員警的真實生活。”韓亞諾哭笑不得的露出無奈表情,不想被當成蒼蠅、老鼠必須消滅。
“記者跟賊沒兩樣,賊偷的是有形的物質,記者卻可以用筆殺人,你們偷走別人的隱私和自尊,殺傷力比刀劍還可怕。”想要痊癒難如登天。
她剛出員警大學辦的第一件案子是強暴未遂,當事人勇敢的出面指證罪犯使其伏法,免除無數女子受威脅的陰影,她忍受了受迫害當時的恐懼出庭應訊,以為社會會公平的對待弱勢族群。
沒想到吃人不吐骨頭的記者反而加害受害人,不僅公佈她的相片、住址和學校名稱,甚至還捏造事實,說她因家境困苦而有意出賣自己,然後因為價錢談不攏才誣告對方強暴。
那件事渲染了將近一個月,雖然事後證實那女孩的清白,可是她已經被流言傷害得體無完膚,幾度輕生被救回,現今在加拿大接受心理治療,短期間沒有痊癒的可能性。
“這是你個人的偏見,每個行業都有好有壞,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承認我們有時為了搶新聞不免誇大了事實,可是人民有知的權利,我們儘量做到忠實的報導,好讓大眾知道社會發生了什麼事。”韓亞諾以身為一個記者為榮。
“報呀、報呀!把員警攻堅的路線報給歹徒知曉,你曉得那次我們損失多少警力嗎?全拜你們這些記者朋友所賜。”一想到那件事她很難不火大,很想把帶隊的大隊長給宰了。
消息外漏已經是要不得的大事,還自作聰明的讓一群記者現場連線,直接把警方的行動告訴歹徒,讓他們有所防備的予以反擊,造成人員的重大傷亡。
當時她正在國外受訓沒能及時趕回來。不然這幾個擅作主張的白癡會先被她一掌劈死。
一看她情緒激動的用白眼睨人,好笑的韓亞諾連忙雙手高舉表示投降。“我們不要為了這些事爭吵,當個朋友可以嗎?”
藍青凱二話不說的回答,“我不服記者做朋友。”他們隨時會出賣你。
他悶笑的抖抖肩。“交朋友還挑職業,難不成要我改行?”
“改行也沒用,我純粹看你這個人不順眼,跟你的職業沒有直接關連。”反正她第一堂課也甭上了,就跟他說個明白好讓他死心。
“我沒做過什麼讓人厭惡的事吧!我看你挺順眼的,想請你看場電影。”他自然而然的提出邀約,沒想到是基於什麼心態。
藍青凱笑笑地往他胸口拍去,他踉蹌了一下差點跌倒。“不好意思的拒絕你的好意,我不跟有女朋友的男人出遊,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肉腳,身體那麼弱也想跟她做朋友。
“我必須嚴正聲明我沒有女朋友,你看到的女人是我世伯的女兒,她只是搭順風車去看她弟弟的比賽,也就是當天你打爨}}會輸的男孩。”而他真的敗得很慘,連著幾天把自己關在房裏不肯見人。
而安諾不知是嚇到或是願賭服輸,居然願意每個禮拜“分期付款”的打掃道館,還拖著她同學去幫忙。
“我管她是不是你女朋友,記者和律師一向是本人的拒絕往來戶,你要聰明就離我遠一點,員警打人可是很疼的。”她輕輕的往韓亞諾肩膀一按,他當場臉一皺的輕呼。
“你下手可以再重一些,我相信習武是用來強身健體,而非逞兇鬥狠的恃強淩弱。”她真的不像員警,這是他的真心話。
看來他得找時問練練身體,不然她多下幾次毒手他也別想活了。
員警的職責應該是保護人民財產和生命安全,而她卻因為個人喜好有所選擇,實在稱不上一個好員警。
他的話讓藍青凱的臉色略微一變,隨即把手鬆開。“你很討厭你知不知道!”
沒人敢當她的面指責她的行為是錯的,他算是第一人。
“相反地,我覺得你很可愛,想當你的男朋友。”話一出口,韓亞諾的心情忽然變得輕鬆,原來這才是他接近她的原因。
原本他以為她是個高中女生而有所遺憾,總想著她能多幾歲就好了,起碼他們的差距沒那麼大,他可以安心的跟她做朋友不用擔心他人異樣的眼光,人世間要遇上一個有趣的伴不容易。
沒想到事情居然有轉機,她根本不是他以為的小女孩,甚至社會經驗比他豐富,讓他對她的興趣更加濃烈。
他沒想過自己會喜歡她,更遑論追求她,可感覺一來誰也擋不住,情不自禁的為她著迷,即使她此刻用見鬼的驚愕神情狠瞪著他,他仍覺得她甜美得令人心動,想去親吻她紅豔的唇瓣。
不過為了性命著想只能想想罷了,怕被冠上襲警罪名痛毆一頓。
“你在說什麼鬼話?麻煩你把吐出來的垃圾收回,我們不做資源回收。”如果他存心嚇人的話,那麼恭喜他成功了。
要不是大風大浪見多了定力強,她真會被他嚇得往牆上一貼,離他越遠越好免得傳染上瘋病。
“你怕了嗎?小女孩。”他故意取笑她的膽怯,和煦的笑看她掙扎著要不要出手給他一拳。
他剛才的話奏效了,即使她骨子哩有一股氣想發洩卻隱忍著,不輕易使用武力服人,眼露忿忿的將拳頭握緊又鬆開,努力控制習慣外放的張狂脾氣。
“少用激將法,犯罪心理學我讀得比你還透徹,我不會如令妹一樣容易受鼓動。”這點理智她還有,雖然有點恨。
韓亞諾笑笑的指向地上趴著的那個人,“他好像快要醒了,你不用做處理嗎?”
他不逼她,來日方長,他有的是時間和她慢慢耗。
以退為進,攻心為上,老祖宗的《孫子兵法》不比犯罪心理學差,知已知彼方能得勝。
“處理?”嘴角一勾,藍青凱的笑容甜得讓人發毛。“我對屍體比較感興趣,安息吧!阿門。”
她什麼也沒做,只是輕輕的踩了一腳跨過地面的“堆積物”,那“堆積物”倏地抬起腦袋啊一聲又往下垂,昏死成大字狀,呼吸淺短有如死屍的面露灰白,看樣子三、五個小時內別想有睜開眼的機會。
“有點殘忍。”韓亞諾瑟縮的攏攏肩膀,同情犯罪者的不長眼,居然選錯了犯罪地點。
他不是鼓勵作奸犯科者為所欲為的與法律挑戰,而是他倒楣地碰上夜行梟,不被撕個粉碎哪有可能,它的兇殘在動物界算是首屈一指,鮮少讓獵物活著離開。
“下一個可能會是你喔!好好記取‘先人’的教訓。”這次她拍拍他的背可沒搞鬼,沒幾本書的書包換邊背。
她怕下重手會把他打死。
“你幾點‘下課’?”他不認為她會規規矩矩的照正常時間上下課,因為她已經遲到很久了。
藍青凱眼中浮現提防的盯視他。“你想幹什麼?”
“約會。”
★ ★ ★
約會個鬼,她忙得焦頭爛額哪有閒工夫陪他玩戀愛遊戲,剛到校園她得先打點關係,確定勢力範圍擴張搜索目標,鎖定主要人物加以監控,一刻都不能掉以輕心地全神貫注。
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運氣背到大晴天出門遇到水災,踩在水裏被火燒,躺著作夢會仃飛機掉下來,搞不好連捐個血都會得愛滋,黃曆上的諸事大吉也救不了她。
上一秒鐘她剛擺脫個煩人的傢伙,她以為可以高枕無憂的辦她的事,心裏得意的想吹吹口哨,誰曉得人算不如老天的掐指一算,她“轉學”進入的班級據點也有一個麻煩精。
她上輩子欠了他們兄妹死人債沒還嗎?為什麼追到這輩子來討?她一看到那雙驚訝到差點尖叫的眼睛,就知道接F來的婦子不可能平靜。
“你為什麼會到我們學校來,宏揚補校的成績能上我們聖心中學?”水準未免差太多了,她以為她有本事念嗎?
面對韓安諾那不友善的懷疑眼光,臉上帶著笑的藍青凱想沖回警局插死陷害她的杜玉坎。都是他害她陷入進退兩難的情勢,要抽身很難,一隻腳都沾濕了還能拔起來不成。
但她更痛恨自己的“隨便”,沒有二話的挽袖義助,豪氣萬丈的想將校園毒品掃之殆盡。
她錯了,她應該待在自己的緝毒部門養老,沒事插手管人家的閒事幹什麼,特別行動組可不會特別頒張獎狀給她以資獎勵,案子一完也跟著曲終人散,有空再來閑嗑牙。
“有心向上到哪里都能念書,我的功課是不好,但剛好勉強達到貴校的及格邊緣。”藍青凱謙虛的說道,可口氣仍張狂得讓人變臉。
“練武的人頭腦一向簡單、四肢發達,你想趕上我們的水準可不容易。”她看不用三天她就自認資質平庸而休學。
是不容易,降低水準和一群半大不小的小鬼廝混。“喔!原來你的阿武哥也是飯桶,那我安心多了。”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要比爛還怕找不到物件嗎?她諷刺人的功力還不到家,再學個十年不一定仃長進。
藍青凱拿出個便當準備先填飽肚子再說,聖心中學是出了名的貴族學校,校園內警戒森嚴的裝置百來個監視系統,校警分三班二十四小時巡邏,想去逛逛得培養體力,不然走到一半先累死。
只是一個中學而已耶!占地居然是他們道館的十倍大有餘,從校門口走到校本部大概要十分鐘,其中不包含小學、國中及附設幼稚園,一眼望去林鬱蒼蔥,簡直跟沒有盡頭差不多。
她現在終於明白姓杜的為什麼說非她莫屬,除了她的外貌和機警反應外,體能是一大考量,沒點真本事還真困住了。
“你怎麼可以說阿武哥是飯桶,他和你是不一樣的,他不僅功夫好,功課更是年年得優,哪像你只能念個補校。”一提到心上人,韓安諾的情緒立刻激動得想找人拼命。
“可惜他還是輸了,輸得慘不忍睹。”藍青凱一臉遺憾的搖搖頭,夾起一尾炸得很醜的蝦子往嘴裏塞。
局裏的伙食費真少,只能買得起五十元一個的便當,連多買個飲料的錢都不肯出,要她自掏腰包。
“那是你作弊啦!害本來快贏的他輸了。”韓安諾滿眼怨懟的瞪著她,好像方心武會輸全是她動的手腳。
雖然事實相去不遠,但她打死也不會承認,這攸關武術家的精神修為。
“比賽沒有所謂的輸贏,只有與自己對抗的堅持,若他本身實力堅強不過分浮誇,誰也贏不了他。”她不過找出他的弱點子以擊破。
“明明就是你喊了一句什麼攻下盤,那個矮個子的男生才會突然變強,你休想抵賴。”她可是聽得很清楚,絕對沒有冤枉她。
“那個矮個子的小鬼叫張耀輝,是我的徒孫喔!他很喜歡你。”人小鬼大還偷偷幫她擦桌抹地,他以為她完全不知情。
“你、你在胡說什麼?”韓安話臉一紅的嘟著嘴!眼神不自在的東飄西躲。“我才不要他喜歡,矮不隆咚像個侏儒。”
“這年紀的男孩子還會抽高個子,再過個兩、三年你會發現有根柱子杵在你面前,你還得拿張凳子墊腳才能看見他的眼睛。”習武的筋骨不容易發育,太早接觸武學真的會長不高。
幸好他們道館有種流傳嵩山少林的接骨功,個兒矮的弟子多練幾年便能拔地而起,比預估的身長多二十公分左右。
“什麼這個年紀、那個年紀,別說得好像你很老似的,老氣橫秋的愛說些大道理教訓人。”她用“你這人怪怪的”的眼神看她。
為之驚覺過於“成熟”的藍青凱微漾甜笑的擺出純真。“你沒聽過論輩不論歲嗎?我的輩分比他高出那麼多,自然而然的當他是小孩子了。”
看不出來這小丫頭的感覺挺靈敏的,還能聽出她差點穿幫的老氣。
“你們道館的人真的很奇怪,明明你比他們都小,他們居然能面不改色的叫你小師姑、小師婆,你不覺得很麻煩嗎?”現在的人哪有這種尊師重道的喊法,聽得人怪異到極點。
每次她都不知道要跟她同年齡的喊她一聲小姑姑好,還是直接叫她的名字就好。
“規矩不可廢,風雲道館成立五、六十年了,若沒有一些道德典範約束,豈能延續半世紀。”藍青凱好笑的說道,為她一臉的無所適從感到莞爾。
小女生畢竟是小女生,該有的人生歷練尚未展開,真正的好男人看的是內在而非外表,等她年紀稍長就會明白什麼才是對她最好的,目前的眼界未開當然只看得見眼前。
想她十七歲的時候正在拼世界冠軍,晨起練武,晚晏習拳,只要一得閒便在自家後院舞弄,不迷偶像,不追求流行,不懂哪個男生生得好看,或是誰家的兒子有出息,她的目標很簡單,就是讓人打敗她。
可惜到目前為止,這理想還未實現,她已經等得有點不耐煩了。
“真麻煩呀你們。”咦!她在於什麼?她是來下馬威的,怎麼和她聊起來了?
臉上微訕的韓安諾不爭氣的紅了雙頰,不解自己明明是為了那天的事要討回公道,誰知說著說著變成聊天,火氣漸消忘了她害她的阿武哥輸了比賽一事。
可是一看她旁若無人的吃起雞腿,莫名的心火又往上揚。聖心中學的學生哪有人自備便當,那是低等人才有的行徑,他們一學期三十萬的註冊費又不是交假的,她幹麼寒酸到這個地步。
“喂!你這人有沒有禮貌,人家在跟你說話,你能不能不要一直吃東西,飯粒都掉在地上了。”
真的很髒耶!
毫無教養。
“人不是鐵,飯也不是鋼,可若是不吃飯,鋼鐵也會變成泥,我肚子餓了當然得吃東西,不然哪有力氣上課。”藍青凱神情自若的沾起便當盒旁的飯粒往牙齒一抹,然後非常孩子氣的再用舌頭捲進口裏咀嚼。
她的幼稚行為看得韓安諾都快暈了,大氣一抽的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現在才第三節下課,你就不能忍到中午嗎?”
她又一臉嫌棄的瞧了瞧她便當裏的菜色,“你不知道我們有學生餐廳呀?”
油膩的肥肉,過黃的青菜,炸得太焦的豆幹,有點顏色的蛋白……惡!
這是給人吃的嗎?
她怎麼吃得津津有味,不怕食物中毒?她光看就想吐了,一點食欲也沒有。
“學生餐廳?!”
藍青凱像遇到土匪打劫似的揚聲嚷嚷。
“你們這裏的學生餐廳根本是趁火打劫的土匪窩,一張餐券要五百塊,而且不保證一定吃得飽,食物少得像鳥飼料,口味淡得給豬吃豬都搖頭。”
不買餐券也沒關係,一盤菜兩百,一碗湯大概三口要價一百,其他高級一點的食材更是以貴制量,她不挑剔的盡挑便宜蔬菜來吃,一頓飯吃下來,起碼損失上千元,剛好是局裏給她一個禮拜的午餐費。
而且還要拿發票報公帳,多點個人奢侈品都得填單子注明用處,表示未浪費公帑。
“我們不是豬。”講得好像他們多可憐似的,她吃的才是垃圾。
“唉!我知道、我知道,你不用太自卑,你們都被集體化當豬養,難怪不曉得小市民的家常菜有多麼美味可口,簡直把人的心肝肺都融化掉了。”
因為油脂太多了,油心油肝油肺都是油。
“真有那麼好吃?”韓安諾懷疑的瞧瞧那顆鹵蛋,感覺沒先前看的噁心。
“入口即化是給沒牙的阿公阿婆吃的,我們年輕人就該要吃這種帶有嚼勁的食物,才顯得我們活力充沛,朝氣十足。”嘖!說這麼多的謊話,將來她一定會下拔舌地獄。
藍青凱似是而非的論點吸引不少學生的注意,大家的視線假裝在看書,眼角餘光卻悄悄的往她身上放,想看看她到底吃了什麼美味佳餚,讚不絕口的一口接一口不曾停止。
家境越富裕的孩子越難接觸平民化的一切,他們像是被養在溫室房裏的花朵不禁風雨,鮮有機會看到一個五十元的便當。他們光給小費都不只這數。
人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當你吃慣了滿桌華麗菜肴時,就會突然對蘿蔔幹感興趣,然後想盡辦法耗費鉅資買一罐一百元有找的醃菜。
不知是誰先開口說讓我嘗一小口,短短幾分鐘內她手上多了百來張餐券,要不是上課鈴聲響起,相信數目還會往上攀升,只為請她幫忙偷渡幾個高脂肪、高鹽分、高膽固醇、高熱量的平民便當。
沒辦法,學生的食物都是營養師調配出來,具有高營養價值的健康食品,想也知道裏面的“有害物質”根本少之又少,口味淡得像牛吃草,吃久了總會膩。
“咦!那個學生看來好面熟……”藍青凱低低噥噥的輕吟著,搜索大腦記憶庫的存檔。
“她叫徐筱竹,她爸爸是國會議員喔!剛剛差點被人家綁架了。”一見她嘴巴張張合合不知道在念什麼,坐她右邊的韓安諾小聲的說道。
“哦!瞭解。”難怪她看到重案組的邋遢女出動了,她終於不用當雞了。
一位清清秀秀的女孩在保鑣和兩位高級警官的保護下走進教室,臉上看不見受驚嚇的餘悸,表現落落大方的和同學們點頭致意,一副政治家女兒的氣質,毫無慌亂和不安。
藍青凱的眼神與另一道冷戾的視線交會,忽然覺得事情比她想像的有趣多了。杜玉坎要她“順便”調查的對象,不會是這位元黑金色彩濃郁的重量級人物吧!
國會議員,這官真的很大。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9 00:30:09
第五章
“可不可以請問一下,你趴在地上做什麼?”
死小孩、死小孩,陰魂不散,你沒別的地方好去嗎?
怎麼不論她走到哪里,她就是有本事跟到哪里,像背後靈一樣,一轉身就看到她站在身後,一臉不解的問著她無法回答的問題,好像她天生是個解答機器,硬幣一一投進自動解答。
一個人來閑晃倒也罷了,偏偏她不敢“一個人”亂跑,因為前不久校外才發生一樁綁架未遂案,所以校方特別嚴令同學必須結伴同行以防萬一,因此她和好朋友一起出現。
呵!無巧不成書,她的好朋友剛好是綁票案的當事人,可想而知後頭那一掛芭樂蓮霧是跟著誰來的。
嫌她還不夠認真辦案嗎?
每回剛有一點進展就一定有人出面攪局,不是校長叫她回去上課,便足工友伯伯告訴她勿踐踏草皮,還有數學老師拜託她幫忙改考卷,甚至是教官突然叫住她,說她裙子太短要改進。
更離譜的是一群做實驗的生物課學生,說她踩死了他們將會名留千古的神奇青蛙,讓她有種遭受詛咒的感覺。
藍青凱將一張沾有白色粉末的測驗紙往上衣口袋一塞,慢慢起身回頭看一排該放學卻還沒離校的“同學”,勉強擠出笑的表情和他們打招呼。
“我剛掉了一隻烏龜,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看到?”她懸賞三億,如果有人找得到的話。
“烏龜?”學校規定不可飼養寵物。
“金色的頭,紅色的尾巴,三個眼睛八條腿,穿著忍者的衣服頭綁布條,會跳踢噠舞和唱國歌,身長三寸。”等玩具業的老闆研究開發,她不介意充當顧問。
“你說的是怪物還是外星人?聽都沒聽過有這種烏龜。”她該不會瞎掰的吧!什麼烏龜有八條腿,除非是基因突變。
“就是說嘛!你要騙人好歹編些可信度高的藉口,別當我們腦容量等於零。”三個眼睛的她只聽過二郎神。
平常話不多的學生這會兒倒是用上舌頭了,嘴巴一張對烏龜話題頗感興趣,大概平時日子過得太苦悶,一有抒發管道就想暢言兩句,根本不曉得世上還有一種龜叫忍者龜,他們是沒有童年的高中生。
“你們這些有錢人的孩子真可悲呀!我同情你們。”藍青凱沒有謊言被揭穿的困窘,鎮定如常像不曾發生任何事。
“又說我們可悲,我們到底悲在哪里?”他們要什麼有什麼比她還幸福,哪需要她悲來悲去。
“你們沒有想像力嗎?一天到晚補習、補習、補習,補得滿腦子國英理化數,除了接掌父母的事業和出國留學,你們未來的出路和理想在哪里?難道你們沒想過踩在泥巴上的感覺……”
藍青凱開始長篇大論的探討人生的意義,由阿姆斯壯踩死嫦娥那一段說起,然後六四運動的坦克車、衣索匹亞的饑荒和死亡人數、西藏人將屍體用石頭砸個稀爛喂鷹的天葬儀式,還有九二一地震。
接著她把往年的犯罪刑案一一細數,每年的犯罪率平均值有多少,一天可能犯的刑事案件接近百分之幾,國家養了幾千幾萬的米蟲在監獄裏,最近的警力有多欠缺等等。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原本圍觀的學生突然一個個減少,由先前的二十來個剩下不到十名,又過了三分鐘人也走得差不多了,那道滿含笑意的清揚聲音才慢慢停下來。
“你們打算聽我背‘長恨歌’還是‘琵琶行’?天暗了就該回家,不能在外逗留。”未了藍青凱逗趣的說了一句,“小心火燭。”
唉!這兩個小鬼為什麼不走呢?存心跟她過不去不成。
“你呢?你為什麼可以不回家?如果不勉強的話就來段‘與妻訣別書’。”她就不信她背得出來。
我咧!她還采真的。“自己回去翻翻國文課本,段、章、節分得一清二楚,相信識字的人都看得懂用不著我解釋。”
想考倒我,你毛還沒長齊。
不知是有錢有勢的人比較怕死還是政治作秀,企圖綁架徐筱竹的主嫌在掃黑組長蕭沐風的全力緝捕下已經落網,可是她那位重量級的父親仍向警方施加壓力,要求他們派人隨身保護,以防同樣事件再次發生。
令人好笑的是,既然已加派警員二十四小時貼身跟從,那麼何必有身穿黑西裝的保鑣在附近監控,好像在監視員警,怕他們從她身上查獲什麼,多此一舉的古怪令人疑竇。
所以站在她面前的除了哥哥難纏、妹妹刁鑽的韓安諾外,就是這位尊貴的小公主徐筱竹。
“喂!你很敷衍喔,我是真的認為你很行才想考考你,你那題幾何學不就考倒數學老師。”這點讓她有受騙的感覺,補校轉來的學生居然比他們班的榜首還要厲害,讓人很不是滋味。
她一直以為她的成績平平不怎麼樣,打算在月考的時候讓她難看,這下子換她出糗了,她不甘心。
是她的錯,不小心又鋒芒畢露。藍青凱呵呵一笑,搔搔頭。“意外,巧合,瞎貓碰上死耗子,你隨便挑一個滿意的,我是好學生,我要回家了。”
她要把沾有白粉的測驗紙送回局裏化驗,好查出上面的指紋和毒品的純度,沒空和學生瞎蘑菇。
“等等,你剛才到底在做什麼?不說明白,我們不讓你走。”她就是想知道她做了什麼?她這人怪怪的,一點也不合作。
韓安諾的好奇心比一般人重,又愛追根究底,凡事沒讓她明瞭個透徹絕不輕易甘休,有點像街頭糾察隊,遇到可疑人士一定上前盤查。
簡單說,就是好管閒事。
“你似乎沒有權利阻止我離開喔!”藍青凱笑容很假的推開她,眼角餘波多瞄了徐筱竹身側的女警官一眼。
嗯!今天穿得比較像個人,聞不到異味。
用不著你管,把你的小毒犯揪出來吧!懶散的眼神回應她的譏笑,伸手一拍肩上警徽的灰塵。
“我告訴你哦!我們這裏有員警,你要不老老實實的坦白,我們就叫她把你捉起來審問。”韓芰諾的“童言童語”不僅令藍青凱好笑,連員警都笑了。
“是呀!我好怕,我怕死了。”阿月呀!麻煩你把這個白癡帶走,她在妨礙我“辦案”。
寒浴月以眼睛傳達她的回答——自己的事自己處理!心裏想,待會兒還有一個更大的麻煩等著你,而她準備袖手旁觀的看熱鬧。
兩人的眼神一交會,隨即以不意接觸到的態度各自移開,叫人難發覺她們的熟稔。
“不許走啦!你不交代清楚就是做賊心虛,我家是開報社的,一定會挖出你不為人所知的內幕。”留不住人的韓安諾改用威脅口吻,霸道的程度連她的好朋友徐筱竹都看不下去,輕扯她的衣服要她別再胡鬧了。
可是她還是不死心地想讓她丟臉,以為自己這方人多就可以逼使她屈服,讓不耐煩的毒販剋星想一掌劈暈她。
這時候,寒浴月心裏所想的麻煩來了。
“你能不能一天不鬧事,別動不動以挖人隱私來威嚇別人!你知不知道我在她心目中跟狗一樣沒格調,全拜你這張嘴胡說八道。”
清朗逸雅的男子臉色微溫的一訓,修長的身影在晚霞的映照下連至天邊,肩背相機、手持十公分左右的筆記本,踩著繽紛的落葉走來。
但出人意外地,他伸手攬住的女孩不是骨肉至親的妹妹,而是一直往後退意圖避開他的轉學生,然後在她耳畔說了一句沒人聽得見的話,她掙扎的身體突然平靜的偎向他。一副濃情蜜意的露出甜蜜的微笑。
“哥,你到底在幹什麼?你是有女朋友的人耶!”一來就罵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沒錯,我是有女朋友的人,她就在你眼前。”韓亞諾故意親昵的親吻那雙怒目的主人,一臉情意綿綿的將她摟緊。
其實他是怕她動手,抱緊點才不致有空隙出手傷人。
“什麼?!”
一聲被口水嗆到的驚訝忽起,原本集中在不可能成為一對情侶的視線跟著轉向,訝異不已的瞧著扶下巴呻吟的女警。
“呃!非事,非事,我剛才舀到蛇頭。”寒浴月語焉不詳的說著:沒事,沒事,我剛才咬到舌頭。
可是明眼人都看出她是嚇得掉了下巴,一時之問沒能及時橋回來。
“小心一點呀!員警小姐,人家說多話會爛舌頭。”藍青凱眼神一沉。我警告你別給我亂宣傳,否則比武場見。
笑話共賞豈可獨享,你安心的去吧!“小倆口甜甜蜜蜜的真叫人羡慕,讓我不禁想起一句話。”
“什、麼、活?”斟酌、斟酌,別讓我錯殺同門。
一邊咬牙切齒,一邊佯笑很辛苦喔!我給你秀秀。“‘年輕’真好。”
風雲道館的人都有點瘋狂的性格,見死不救、落井下石是常有的事,不把同門搞到瘋掉就表示功力不足,還需要加強修練放冷箭的能力,不然他們的瘋道館就不正常了。
哪天見他們相親相愛的勾搭在一起,那麼只有一種可能性。天下要亂了。
“對嘛!太年輕了,她和我哥足足相差十歲,根本不適合當男女朋友,我哥在亂說啦!他一定只是玩玩……啊!你打我頭。”好痛哦!她的腦袋快開花了。
揉著痛處的韓安諾含怨的一瞪,但她瞪視的並非她親哥哥,而是一臉無辜,心裏卻想著超完美謀殺案的藍青凱。
“年齡不是問題,小孩予不懂事別開口,我們是以結婚為前提正式交往,也許過陣子你會多個大嫂。”韓亞諾笑中帶謔的說道,模彷日劇的說法博君一笑。
可惜沒人笑得出來,反而多了幾隻木雞。
“結婚?”
“大嫂?”
這是本年度最大的笑話嗎?怎麼一點也不覺得好笑,員警遭平民威脅配合演戲的情節前所未聞,她大概是有史以來第一人,足以拿座小金人回道館供奉。
不想員警的身分被揭露就笑甜點。就是這句話讓她脫不了身。
一枝筆的功用能讓泥土變成金,同樣的也能使菩薩落人凡塵當掃地的門房,雖然她確信他不致當眾拆穿她臥底一事,但凡事得留條後路以防他說漏嘴,記者是最不重視隱私的賊。
笑意未達眼的藍青凱冷視用雙手捧著下顎悶笑的女人,那一聲差點穿破她耳膜。的結婚就是由她口中發出。
“安諾,你真乖,這聲大嫂喊得真貼心。”韓亞諾順勢的介面,讓所有人認定他們的關係。
他這麼做的目的只有一個,便是借妹妹的口傳遞訊息,讓韓、方兩家的家長不用費心了,他心裏已經有人,無法照他們的安排締結姻親,請他們趁早打消撮合的意願,他不做負心之人。
不過他對懷中佳人的情意並不假,他是真心喜歡她,雖還不到步上禮堂的程度,可是他心裏有她,希望能牽著她走下去,一直到兩人都白髮蒼蒼、再也走不動為止。
“我不是喊她大嫂啦!我是被你的驚人之語嚇到。”忙著解釋的韓安諾根本顧不了身邊的好友,沒瞧見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冷意。
“沒關係,我瞭解,你不好意思自個兒的同學當你大嫂,所以害羞的不敢承認心裏頭的竊喜。”韓亞諾越說越順口的無中生有,連他都快相信自己會有個高中生模樣的員警老婆。
“我哪有……”一害羞,韓安諾怔愕得口齒不清,越想說明白越急,一句話說得稀稀落落沒人聽得懂。
“凱,以後我妹妹就麻煩你照顧了!她若有不是的地方,你儘管教訓無妨,我們都是一家人。”有員警在一旁看著,他比較安心。
“大哥,你瘋了。”他真的是神智不明了,這種可笑至極的無聊話,他也說得出口。
“呵!自己的妹妹自己管教比較好,我一個外人不方便插手。”藍青凱在心裏喃喃念著,你休想把她的安危賴在我頭上,我不當幼幼班老師。
“婚紗一披、章一蓋就是自己人了,何必見外的分你我,我妹妹也等於是你妹妹,你叫她拖地、洗衣我都沒意見。”韓亞諾發現他非常喜歡逗她,見她眼睛冒火卻必須隱忍的表情,他心裏笑泡直冒。
也只有這個時候她肯安分的讓他抱、讓他親、讓他上下其手吃豆腐,等出了眾人視線他就有苦頭吃了,她絕對會連本帶利要他還,代價肯定不小,令他想讓時間停住。
他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無用書生,身上最重的東西便是那枝筆,也是她最痛恨的一點。
“姓韓的,你別得寸進尺想整我,記恨我把你妹妹關在道館打掃抹地。”他以為她聽不出來他的取笑嗎?
什麼拖地、洗衣,她連天花板都踮起腳尖清得乾乾淨淨,有點出乎她意料之外,她當嬌生慣養的大小姐習慣了,一定吃不了苦,不用一個小時鐵定落荒而逃,她特意叫人開了側門好讓她開溜。
雖然她滿臉的不悅直說比賽不公平,要求再重比一次,可是她還真拿起掃把有一下、沒一下的揮著,髒汙沒掃乾淨倒是滿屋子弄得灰茫茫地,不見垃圾見灰塵。
不過比起某個自願幫忙卻半途失蹤的女律師好多了,至少她一個人的力量無法完成時,還願意用分期的方式償還賭約,精神可嘉。
“你可以再大聲點表示出我們的恩愛,用不著耳語細柔的訴說衷情。”韓亞諾借機在她唇上一啄,開心的大笑著。
一道很輕的抽氣聲由一旁響起,捧著下巴的女警乾脆把眼睛也蒙住。她不想眼睜睜的看著一件殘絕人寰的分屍案在眼前發生,枉顧員警的職責替同事把風,淪為幫兇。
“你死定了。”藍青凱臉上帶著動人笑靨,牙齦磨動的摩擦出四個“情詩”下般的字眼。
看似平靜的和諧畫面,底下的波濤洶湧大家視若無睹,好像不去注意自然不存在,保持樂觀態度看待未來。
風,無預警的呼嘯而過。
眼睛倏地一眯的緝毒專家,不經意瞄了一眼因風揚起衣袖的細白手臂,那針孔似的小紅點叫人起疑。難道這身分特殊的孩子也染上毒癮?
★ ★ ★
“我以為你會幫我多製造幾根肋骨,沒想到你竟宅心仁厚的放我一馬,讓我意外的說不出話來。”
說不出話來?!
那他現在在於什麼,對著空氣練習腹語?一路上沒完沒了的用那張大嘴自言自語,就算沒人理睬他也無妨,他可以一人分飾兩角自問自答,輕揚頓抑地表演單口相聲。
本想一個人嘴巴神經動久了會產生彈性疲乏,但在他臉上完全看不到自然反射現象,越說越起勁地真當他們在約會,家族史已經由他周歲說到二十七歲,也就是他今年的歲數。
怎麼會有人神經這麼粗的看不出同伴的不耐煩,依然滔滔不絕的述說他鍾情記者這行業的因果。
看到了嗎?是因果而不是原因,這理由就有點逗了。
“停——我不管你看到戰爭相片是感動還是感傷,你的手一定要往我的肩上搭嗎;還順便把我的頭髮撥亂?!”一個人的容忍度是有限的。
韓亞話輕笑的撫撫藍青凱的耳朵,把弄亂的發以指梳平。“你終於肯跟我說話了,我當世界末日來l臨時,你還要繼續和我鬧彆扭。”
她生氣的時候真的很可愛,明亮的眼睛會縮小一半,臉皮繃得緊緊的像要前往某地討債,手掌一握一松有如在練外丹功,讓他想伸出手整個包握住她小如幼兒的手。
這麼細的指頭怎麼拿槍呢?看得出她虎口的位置稍微厚實了些,應該是長年握槍的關係,而且有些輕微破皮,讓他心疼的捨不得她受苦。
可是偏偏她的職業就是站在危險最前線的員警,槍法若使得不好反而容易身陷險境,讓自身的安全曝露在火線前。
“我鬧彆扭?”他說得未免太輕描淡寫。“是誰裝瘋賣傻的硬說我是他女朋友,未經由我同意散播不實流言,牽連我名譽受損還遭人恥笑,不失記者本性的任意抹黑造謠。”
她從沒這麼容忍過,只因他說過的一句話——習武者是為強身健體而非恃強淩弱。她才忍下不拆了他一身骨頭當牌九的衝動,否則他那張嘴別想有再張開的機會。
“你說的遭人恥笑指的是……衣著簡樸的女警?”沒錯,他是記者。所以他靈敏的鼻子嗅出不尋常的氣味。
“衣著簡樸……”一看到他猶豫的嫌惡表情,藍青凱撲哧的揚聲一笑。“真是仁慈的說法,我代她感謝你。”
第一次聽到有人用這麼含蓄的用辭形容天生邋遢的懶鬼,以女人來說,她真該為自己怠惰的性格向全民謝罪,她的懶散行徑簡直是全體愛美女性的公敵,尤其她又長了一張傾倒眾生的豔麗容顏。
“你們是同一部門的同事?”她們倆的屬性相差甚遠,很難想喙工作的內容相彷。
“別問太多,不關你事。”她不信任任何一個手持筆和記事本的記者,他們有張藏不住秘密的大嘴巴,跟深海黑洞一樣無底。
“怕我洩密?”不被信賴的感覺真不好受,光看她的表情不難聯想到自己的身分有多敏感。
“不是怕,而是一定,目前為止我還沒遇過一位真正像樣的媒體從業人員。”簡稱狗仔。
“做人得如此誠實嗎?好歹留扇窗讓人爬,我們當記者的不是每個人都會為了搶第一手新聞而不擇手段,其中也有溫馨感人的小品報導。”
藍青凱毫不保留的批評著實令韓亞諾顏面無光,無情又直接得像一把利刃插進他的心窩,若非這些日子以來他已經被她的鄙視磨得臉皮特厚,此刻大概汗顏的摸摸鼻頭離開。
“賊呀你,有門不走你爬窗,當心我捉你進警局蹲個十天半個月。”以竊盜罪逮捕入獄。
揚起手,她打掉一隻不安分的手,左手一拐抵住他的胃,警告他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她有得是手段讓他驗不出一絲傷卻躺足五個月翻不了身。
這算是一場威脅來的約會吧!兩人坐在暗無天日的電影院裏吃爆米花,看著單調得讓人直打哈欠的院線片,聽說這部片子的風評非常的好,可是感到索然無味的兩個人卻當在咖啡廳似的閒話家常。
偌大的銀幕在上演什麼根本沒去注意,他們挑的是最僻靜的角落,不願和人們擠成一團,後排的幾張椅子空蕩蕩地坐著他倆,說什麼悄悄話也不怕被別人偷聽,除非有人刻意裝了竊聽器。
“溫柔點吧!女神探,我爬窗是為了見我的茱麗葉,你忍心讓我相思成災的想你日日夜夜?”韓亞諾笑臉迷人的握住她放在腰際的小手,輕柔的按壓細撫。
雞皮疙瘩馬上冒出來的藍青凱反把他的手往後壓,成逮捕狀的將他壓向椅背。“別把自己想得太文藝,你不是徐志摩。”
這種噁心到全身長蟲的話也只有文學作品埋才看得到,從他嘴裏說出來真的叫人受不了,她從來不看這類軟趴趴又無病呻吟的風花雪月,浪費時間又無助益,不如到打靶場把人形標靶掃成蜂窩。
打小習武的關係,她對軟性運動興趣缺缺,諸如繪畫、賞景、逛美術館和聽音樂會,因為她沒辦法一直坐著不動,光一想到這些事就會昏昏欲陲。
“你這女人很不浪漫,當男人一臉真誠的說著情話時,應該含情脈脈的回應,而不是撲倒、壓制、上手銬。”幸好最後…項她末付諸行動,不然他真要欲哭無淚了。
“情話?我看是文學大典抄來的對白,你念不膩我還聽煩了呢!我們可不是真的情侶。”含情脈脈要怎麼做他示範一次好了,員警大學沒教。
笑得很無力的韓亞諾有撞牆的衝動,他們現在的情形不是情侶是什麼?“你一向都這麼遲鈍嗎?”
天下女人多如繁星,他竟愛上一個工作熱忱滿分、羅曼蒂克基因等於零的愛情白癡。
“這叫人身攻擊,也可以冠上譭謗罪名,我的身手雖稱不上快如閃電,但絕對不會比豹的速度慢到哪去。”至少扭斷他的手不遲鈍,只要一秒鐘的時間。
唉!讓人昏倒的回答。“我指的是你的心,皮肉包裹的心,難道你看不出我很喜歡你……”
他很想用力喊出心底的聲音,可惜受壓擠的胃耐壓性不強。沖出喉間的氣音虛軟無勁。
“你喜歡……我?”藍青凱錯愕的睜大眼,滿臉疑色的盯著他後腦勺。
不然她當他剛才說的一堆肺腑之言是廢話不成?韓亞諾開始覺得他的情路將會漫長坎坷。“你要不要先放開我?你這麼壓著我讓我很容易衝動。”
“衝動?”什麼意思?
“我發現你外表雖然長得很像高中女生,但身體十分女性化,尤其是以女人最柔軟的部位壓靠我的背……”他輕咳一聲似在忍笑。“男人是肉欲生物,敏感帶特別廣泛。”
“你……”酡紅飛上了雙頰,辦案沉穩的藍青凱意外的臉發燙,暈紅成霞。“韓亞諾,你這該死的大色胚。”
黑暗中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知她氣惱地將壓制的人翻身打算問候他的下巴,可他動作更快的在她出拳時俯身一壓,唇隨後而至的覆上蜜色雙辦,出乎她意料的吻著。
電影畫面打上劇終兩字,燈光大亮照滿藝術殿堂,散場的人潮興味十足的觀賞戲外戲,流連再三的捨不得太快離去,精采的一幕正在眼前上演,比文謅謅的愛情劇更生動。
吻得如癡如醉的兩人根本不曉得自己當了一次演員,而且獲得滿堂采的掌聲如雷,忘我的投入真心。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9 00:30:54
第六章
“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是個員警非常安全,沒人敢打我的主意。”除非活得不耐煩打算吃免費牢飯。
“這是一種基本禮儀,男女雙方約會後,男方有義務護送女方安然抵達家門。”感謝制定這禮儀的學者專家,讓他多出和她相聚久一點的理由。
“免了,我不是淑女、你也不是紳士何必矯情,送來送去送到什麼時候才會天亮,各走各的省得麻煩。”藍青凱在心裏再一次強調,這不是約會!
只是她臉上的紅暈未退,發腫的唇瓣殘存激情後的痕跡。
“我堅持,沒親眼見你走進家門我不安心。”韓亞諾的語氣堅定不容推辭,充分表現出對她重視如己的心意。
“你……”怎麼這麼固執,跟牛一樣難溝通。“要送就送吧!希望你的破機車不會中途熄火。”
像是一句自掘墳墓的詛咒,他一路送送送地送到田園山莊,吃了一頓野味十足的晚餐,然後又一路闖紅燈的飆上陽明山看星星,結果陰晴不定的氣候只看到一群“鬼”打架,嗯嗯啊啊的聲音由樹叢後發出,帶動枝幹的樹葉抖動。
不用說也知道發生什麼事,為了不打擾人家的好事,只好換個地方談情說愛,雖然某人很想加入以地為床的大地族行列。
韓亞諾為了不想突顯自身的雄厚背景讓佳人更加排斥,所以他向報社同仁借了輛有些歲月痕跡的風速一百型機車,車體老舊但性能還算不錯,爬坡涉水衝衝沖的直沖山頂。
可是現在他卻後悔得要命,一下子沖太猛把火星塞給沖壞,噗噗兩聲突然不動了,當場罷工給他難看。
這下不只臉上兩條黑線了,可說是烏雲罩頂又陰風慘慘,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卡在荒郊野外,遠看無盡頭,近瞧孤墳一座座。毛骨悚然的以為好兄弟作祟,讓人進退兩難。
雲低風冷,星稀月昏暗,冷冷清清的產業道路立了兩道寒瑟的身影,由於地理位置特殊,猛一瞧還真像出墳“巡邏”的孤魂野鬼,叫偶爾經過的車輛快速通行不敢停留,油門踩到底呼嘯而過。
“你再送呀!送到黃泉路上才過癮,看你怎麼收場。”瞄了某某先考的墓碑一眼,沒好氣的藍青凱拜了幾拜表示尊敬。
人不與鬼爭道,鬼不與人搶先,相安無事,互不干擾。她在心裏默念。
“打手機向人求援。”韓亞諾看了看她,指望她能拿出通訊器具救急。
“你不曉得高中生禁帶手機到校嗎?我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不違背校規。”她表明了不管他死活,要他看著辦。
“你是員警不是學生,應該有配給警用通訊器吧!”校規是因人而異,他相信她的配合度和此時的星光一樣稀不得見。
藍青凱皮笑向不笑的往他胸口一拍。“在這個時間、在這個地點,我絕對不會勞動我的員警同仁浪費社會資源跑一趟,你自己要想開點別太天真,凡事不能盡如人意。”
他想都別想,她已經出過一次醜了,沒有第二回。
“凱。”韓亞諾失笑的朝她靠近,雙手一伸環抱她腰際。“真沒得商量嗎?我沒那麼見不得人,好歹人模人樣不缺五官,不致嚇壞咱們英明神武的警務人員。”
她的意思他清楚得很,就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他們在一起的事,她覺得丟臉。
“看星星(猩猩)嘛!到動物園去看,我把你和它們關在一塊讓人看,相信人家也會說你人模人樣像個人,香蕉成串的往你身上砸。”“請勿餵食動物”是寫給不認識字的人看,受過教育的知識份子會把“勿”拿掉,變成請餵食動物。
千金難買早知道,要是能預知將會發生什麼事,她一定會堅持到底不讓他送,自個搭公車還比較便利,一段票直達家門口,不必擔心車子會半路拋錨,ㄍ一ㄥ在路邊當燈柱,還是不發光的那種。
眼看好幾輛車子加速通過,打算搭便車的她可說是五味雜陳,曾幾何時她的行情低得無人理睬,手一舉起,人家就嚇得臉色蒼白,目不斜視的默念金剛經。
還沒死就給她觸黴頭,員警最忌諱這些有的沒有的,他們的生命是端在槍口上,稍微不謹慎就得領撫恤金,一家老小全仰賴國家養。
不過真正的黴星應該是她身旁這位仁兄吧!拜他所賜他們都得替人守墳,三更半夜不在暖暖的被窩儲存精力睡個好覺,反而當起巡山員探望各山頭的永久住戶。
“凱,我是不介意露宿荒郊野嶺,當記者的常常要翻山越嶺追蹤新聞,外宿的經驗我還算老練。”韓亞諾說了一半忽然露出意境深遠的眼神。“但你能安心的待在我身邊嗎?”
臉上浮起無聊神色的藍青凱冷瞄了他一眼。“有什麼好不安心的,你能撩牙一張吞了我不成。”
他比較怕她才是,當她開始不耐煩的時候,也就是他該遭殃了,她曾一腳踢出人的內臟。
“嘿嘿!那可不一定,孤男寡女在荒涼的山脊野地,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當月圓之際……”他狼嚎了一聲,淫相外露。
“作你的大頭夢,滿月剛過都快月底了,你看得到月圓才有鬼。”藍青凱一把推開他,擦得閃亮的學生皮鞋壓過他的跑步鞋。
悶哼一聲,濃眉一緊的韓亞諾只好退離她三步之遠。“你就不會想像一時天雷勾動地火,一男一女欲火中燒把持不住禮教,然後以天為被、以地為席的袒裎相見……”
見她眼神一沉,他又退了兩步才說完最後一句,“與天地共歡。”
“歡你的頭,滿腦子男歡女愛的齷齪廢料,留點體力走山路,我保證你什麼火都消得一乾二淨,只剩下被天雷打中的戰慄。”什麼節骨眼了還能想到那碼子事,真是“穿色戴淫”沒得救。
“為什麼我會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好像你打算讓我做一件雙腿發軟的事?”死到I臨頭他還有閒情開玩笑,眼睛一眨的暗示路旁的矮樹叢是不錯的選擇。
她贊許的拍拍他臉頰,十分寬大的說道:“山不就我,我就山,既然沒人肯開善門載我們一程,那我們只好自力救濟走下山。”
“走……下山……”望著縹緲山嵐,他滿臉驚色的懷疑耳朵出了問題,當是聽錯了。
“對了,那輛破機車別忘了牽,隨意丟棄路邊也觸犯道路法則,隨手將、垃圾帶下山才是好公民應有的態度。”愛護山林,人人有責。
一說完,藍青凱率先邁開大步朝山下燈火微稀的方向走去,不管他能不能跟得上,對於體能方面她相當有自信,走上一天一夜仍不露疲色,遇上囂張的歹徒她照捉不誤。
怔了怔的韓亞諾露出溫柔的苦笑,頭一搖牽起車子來到她身側,並肩同行的不想被她看輕。身為記者已經被她嫌棄得一無是處了,再連順著山道走都落於人後,她大概又要大書特書的嘲弄他不如女人。
愛上一隻實力堅強的夜梟他能怎麼辦呢,只好配合她的步調一起走,天涯海角總有盡頭,她沒有不停下來的道理。
夜風蕭瑟,林鳥騷動,兩人沿著唯一的山道慢慢的走著,不時插科打嘩的逗逗嘴,眉來眼去的互傳情意,愛戀的情懷無形中增加,為原本對立的情感加溫,平和地相視一笑。
可是人在倒楣的時候,什麼事都有可能遇上。
好不容易氣氛融洽得就像戀愛中的男女互吐衷曲,兩人眼中都有情的越靠越近,員息揚向彼此臉上,兩唇輕貼甘甜如蜜,突地,遠處傳來消音器拿掉的機車聲,濃密的溫意忽地冷卻。
“我突然發現散步有益身心健康。”雖然累但非常值得。
“等會兒你再束發表你的心得感言,我們有大麻煩了。”她彎下腰拂壓燙得筆直的裙線,一把手掌大小的黑色物體滑向她手心。
“有比你麻煩嗎?”韓亞諾取笑的說道,假意沒瞧見那把制式手槍。
冷哼一聲的藍青凱將槍往身後一藏。“英雄讓你來做如何?我只是個平凡的高中女生,負責尖叫和昏倒。”
“喔!不行,我打蒼蠅還在行,一遇到老虎腳都欽了。”事實上也是如此,剛走的那段山路耗費他不少體力,還沒時間讓他恢復。
起碼得先喘口氣再說。
“沒用的傢伙。”她低啐了口,眼露輕責。“原來你是這樣當人家的男朋友,做你女朋友的人非常可憐。”
基於禮儀男方有義務將約會後的女伴安然無恙的送抵家門。去他的狗屁話,此言猶在耳際他倒善忘,一遇到危急居然把她往前送,簡直將醜陋的人性發揮得淋漓盡致。
“是呀!你真的很不幸,我為你感到難過。”他在胸前畫了個十字表示為她哀悼。
“你……”可惡,她有被騙的感覺。
誰說他是無害的小白兔?!根本是專吃獅子的野狸!假扮成人欺瞞世人的眼睛,一小口一小口偷偷的咬,直到連皮帶骨的吞下肚,才心滿意足的撫撫圓滾滾的肚皮籲一口氣,拿根硬毛剔牙。
知人知面果然不知心,她果真識人不清,當記者的也只有那枝筆值錢,其他的不值一提。
“啦,戀愛喔!甜甜蜜蜜看得好令人嫉妒,走在陰森森的路上會不會害怕?聽說這裏的鬼鬧得很凶哦!最喜歡捉你們這種幸福到不行的小情侶。”呵呵——又有琅可擋了,最近老在鬧錢荒。
“幸福到不行?”有嗎?她只覺得很倒楣,烏雲總在她頭頂兜來繞去,就是不肯散。
“對呀!我們是很幸福,幸福到連鬼都不敢靠近。”他不知道該為誰祈禱,待會兒肯定會有人死得很慘。
故意和她唱反調的韓亞諾引來藍青凱的怒目相向,清麗無塵的水眸染上一層陰霾,足下皮鞋輕輕一踢,笨重的風速一百往他身上一偏,差點讓措手不及的他躲避不及,哎呀一聲連忙跳開。
七輛改裝過的重型機車將他們團團包圍住,每個奇裝異服、打扮得非常酷的男孩身後都載著一位濃妝豔抹的女孩,裙短見臀的十分火豔,咯咯的笑得野浪,仿佛司空見慣的以勒索情侶為樂,不以自己的行為為恥。
“小倆口吵架了呀!要不要我們來做個公道,先拿點錢來孝敬孝敬,我們馬上替你們擺平。”嘖!這女的長得挺有型的,等會兒和兄弟們樂樂。
平常成群結黨的小混混不務正業專抽戀愛稅,浩浩蕩蕩的一票人穿越情侶幽會的地點,一見有落單的物件便一擁而上,造成情侶的恐慌乖乖的讓他們耍弄一番,十之八、九逃不過他們惡狠的魔手。
可是這一回有點意外的嘿了老半天,眼前的這對情侶似乎不怕惡勢力,他們已經挑明瞭拿錢來讓他們開心,卻不見有一人主動的拿錢出來,他們開始不耐煩的沉下臉,兇惡的縮小圍困的圈子打算對兩人不利。
韓亞諾忍不住出言暗示,“我勸你們在行動之前最好先考慮清楚,有刺的花朵千萬不要摘。”唉!她真擰人,下手快又狠。
“你到底在說什麼?怕的話趕緊把錢拿出來,大哥我一高興你們或許還能活著走下山。”不過得等他們快活了之後,男的不要留下女的。
“大哥?”藍青凱裝無知的偏過頭,一手托著腮的斜眼一視。“大哥不是去了綠島,怎麼還有麻雀叫囂?”
“你敢說我們是麻雀,你那張臉不想要了是不是!”坐在大哥身後的年輕女孩生氣的揚揚拳頭,一副要她好看的模樣。
“小丫頭,你待過四四方方有鐵欄杆的房子沒?通常我們稱呼它監獄,專門關像你這種涉世未深的小女孩。”用槍對他們太客氣了,有失他們的顏面。
“你說什麼?你以為自己有多大,我一拳就可以把你打扁。”她作勢要用刀子劃花她的臉,四周響起一片鼓噪聲。
“是嗎?”一群無知的孩子。
藍青凱笑得很清純的推開身旁的韓亞諾。真要動起手來她不會讓無辜的死老百姓牽扯其中,員警的職責就是保護人民的身家安全,哪有讓他們輕易涉險的道理。
即使她口頭上埋怨多多,但心裏還是擔心軟腳蝦的他會遇到危險,乾脆把他推開省得礙手礙腳,她殺雞宰羊的時候最恨有人扯後腿,讓她手腳無法徹底鬆開地殺得不過癮。
只見話語剛落,一道飛快的身影已將為首的小流氓及其身後女子給拉扯落地,左腳一抬一放沒個哀呼聲,地上多了兩具“屍體”,腳步一移如電影中的迷蹤幻步令人眼花撩亂,明明就在眼前晃過,人卻出現身後。
轉眼間一疊羅漢幾乎和人等高,他們連人怎麼出手的都沒看清楚就趴下了,眼冒金星分不出東南西北,哀聲連連的一個疊一個,還是被腳踢搭上去,狼狽不堪的無法動彈。
“凱,這裏還有一個,我幫你處理了。”一旁帶笑的韓亞諾揪住一名企圖逃走的混混,輕鬆的將他甩上人堆。
看著他俐落的身手,臉一黑的藍青凱沒有發洩後的痛快,走向他的步伐又重又沉如三級地震,眼神陰沉得像要將他碎屍萬段,否則她的心會痛得由紅轉黑,讓所有人和非洲黑人一樣膚色暗沉。
“我現在開始懷疑我當員警的資格,居然沒看出羊皮底下的那頭狼是如何邪惡。”很好,非常好,她又找出他除了記者身分以外,另一項令人憎惡的特質。
“呃!我好像做了一件不該的事。”他訕笑的退了一步,微惱自己不假思索的輕率舉動。
“該呀,維護治安,人人有責嘛!我從不曉得你身手這麼好,輕而易舉的將人甩過肩,你學了幾年的跆拳道。”她還不致眼拙瞧不出他的段數有多高,畢竟她也是習武者。
只是她肚裏有把火燒得正旺,不知誰會好心的充當滅火器讓她消火,在她使出正統的中國武學將人擺平之後,赫然發現還有一頭虛偽的豬在背後裝水仙,以為不開花就是一粒蒜頭。
他好樣的,有本事讓她看走眼,把將軍看成過河卒子輕易被他矇騙過去,她真是愚昧至極。
“凱,有話好好說,別用溫柔的眼神瞪我,你知道我身體虛不堪一擊。”他怎麼會蠢得在她面前出手,五段的級數真的不如她的硬底子功夫。
他承認自己是懦夫、是俗仔、是貪生怕死的大草包,只求她含恨的眼不再柔情似水,那種感覺真像死刑犯的最後一餐,執刑的典獄長總會和藹得如聖誕老公公,問犯人有何遺言交代。
“是呀!很虛、很虛,虛得我想幫你數數你的骨頭有幾根。”說不定還能締造碎骨最多的金氏紀錄。
冷哼聲一起,一道美麗如蝶舞的輕盈身軀朝他逼近,身形優雅的武學經典太極拳由指間流瀉,時快時慢,忽遠忽近,變幻莫測以乾坤換位之術出拳,毫不留情的擊向他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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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們東南亞的進貨量如何?我下游的藥頭急著要一批新貨,你有沒有辦法讓它提早入關?最近市面上嚴重缺貨,想大撈一筆就要趁現在,貨到一出手淨賺十倍有餘。”
開口的是一位面有病容的年輕女孩,臉色略帶蒼白有些中氣不足,有氣無力的半閉著眼,像是生了一場重病似地渾身懶洋洋,連喝杯水都要下人捧到她唇邊,沒力氣自己拿著。
一道無聲無息的魁梧黑影忽然立在她上方,手上端著類似醫生專用的銀色手術盤,上面沒有?肖毒藥水也沒有鋒利的手術刀,只有一塊消毒棉布和裝滿透明液體的針筒。
針孔累累的手臂幾乎快找不到下針的空隙,紅色小點因不斷的抽插而顯得有些發紫,手肘彎曲的地方已經出現紅腫現象,她換了另一手繼續施打,一點也不覺得痛的像是習以為常。
尖細的針頭插入雪白的肌膚,緩緩推動的藥劑慢慢注入她的身體裏面,毫無血色的面頰漸漸出現紅潤,無神的眼轉為銳利,一臉病懨懨的模樣一掃而空,像變了一個人似地活了起來。
籲了一口氣,看來比她“現在”年齡成熟的臉龐恢復精明,兩眼透著冷光的讓人懷疑她是否真的只有十七歲,還是如她此刻給人的感覺大約二十來歲。
“女兒呀!你的毒應越來越重了,自己要稍微控制一下別過量,不要因為無限量的供應而糟蹋自己。”他就剩下這個孩子了,不想她路子越走越偏的斷送一生。
錢財人人想得,但他已經夠富有了,不願老了沒人送終。
“爸,我在跟你談進貨的事,你幹麼又扯到我身上來。”她吸毒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現在才來關心會不會太遲了。
女孩揚起手指輕輕搖了幾下,不怎麼高興這件事一再被提起。
“貨還在海上沒能進得來,你也曉得目前緝毒組捉得有多嚴,我不敢太明目張膽的讓它進來。”至少要等風聲平靜一些再說。
以他現在的社會地位不宜冒險,年底的選舉又快到了,他必須保持清廉的形象博取選票,好為他未來的幾年多積點出入管道,不再掛上黑金色彩處處受人質疑。
這行偏門獲利甚豐,一時之間他也捨不得放手,趁著手握大權多撈一些,起碼他權大勢大時沒人敢刁難,誰敢多言他就端出高高在上的身分壓人,對於他的“副業”助益良多。
比較苦惱的是,近幾年冒出的什麼警界四梟,誰的面子也不賣一切依法行事,不管高官富商全無人情可說,一經查出端倪絕對追查到底,連自己的行政長官也管束不了。
以前還能送送黑錢賄賂賄賂相關部門,找幾個局長、大隊長出來喝喝花酒套套交情,三兩下就解決令他困擾的事,有錢大家賺的情況下相談甚歡。
不像現在生意真的越來越難做,國內有個緝毒組,國外又有國際刑警虎視眈眈的盯著,讓他寸步難行的在夾縫中求生存。
“不能運用你的影響力向警政署施壓嗎?幾個小員警再怎麼蠻橫無禮也要聽上級的命令,不可能私下行動公然抗命。”她才不信警務人員蠻得過以毒起家的“地方人士”,找群人去鬧鬧看他們頭不頭痛。
“他們這幾個不一樣,聽說連上頭也管不了,個個嫉惡如仇、破案率又奇高,大功小功不斷,讓人想找他們麻煩都不成,即使有時辦案手段張狂比歹徒兇悍,上面的人還是睜一眼、閉一眼當作沒看見。”
員警比壞人還狠真是前所未聞,下手之殘讓人心生忌憚,寧可受點皮肉痛悶氣暗吞,也不敢與他們正面為敵。
“沒人送幾份申訴書上去嗎?光是輿論的壓力就夠他們受了,我不相信他們毫無弱點構成把柄。”人都是可以收買的,只要找到他們要的東西。
女孩清秀的臉龐閃著陰殘,精神看起來比剛才好上許多,她手上拿著一把長約三寸的鋒利小刀清著指甲縫,冷漠的神情看不出一絲她這年紀應該有的活潑朝氣,精悍得令人不容小覷。
至少她那股氣勢比她父親還要旺盛,從青澀的小女孩年代她就開始參與毒品買賣,以經驗累積成為今日的大毒犯,毒品供應商,還利用自己在學校的人脈引誘同學吸毒,進而為她所用的當起中盤商、毒品轉運站。
她的野心還不只如此,因為其父有所謂的戀童癖、制服癖,喜歡找些十來歲的小女生玩變態的性遊戲,所以她腦筋轉得快地將主意打向身邊的女孩子,以毒品為餌控制她們,進而當起她父親的性玩具。
當然同一個女孩玩久了總會膩,必須不斷的換新才能勾起他病態的欲望,因此蹺家不歸的小女生越來越多了,最後成為人肉市場待價而沽的搶手貨,一律銷往東南亞和中歐小國。
買賣人口和毒品走私一樣是最賺錢的行業,風險雖大卻不容易定罪,他們底下多得是背黑鍋的棋子,只要不捉到確切證據,誰也無法起訴他們父女倆。
“要是他們好說話,我何必先把貨扣著,早讓它們流進市面大賣特賣了。”光是這半年他最少損失上億元的入帳。
女孩眉頭一皺,像是在思索未來的方向,拉起身邊一位半裸的少女便往她盈碩的胸房吻去。“我們班上新來一個轉學生,長得還不錯十分順眼,就是有點古怪,你幫我查查看她的背景是否安全,哪天我帶回來讓你玩玩。”
“真的?”男子色心大起的盯著她懷裏的小丫頭。“你說的那個轉學生叫什麼名字,我讓助理去查一查。”
一想到有新鮮貨好嘗,他泛紅潮的臉上興奮莫名,眼露蠢動的想要儘早一嘗為快。小女生的滋味可比毒品誘人多了!
“她叫藍青凱,宏揚補校轉來的特異分子。”聽說她在課堂上打了老師一巴掌被勒令轉學,打人原因不明。
“喔!藍青凱,聽起來像男孩子的名字……”有點倒胃口。“咦!等等,這名字挺耳熟的,好像在哪里聽過。”‘ 可是一時之間還真想不起來,年紀大了忘性也大,越來越不中用了。
“什麼意思?她不會是你外頭情婦生的女兒吧?”女孩語帶譏誚的說道,她不會忘了自己的出身。
當年他為了追求仕途穩固,不惜拋棄她們母女倆另結新歡,這件事一直是她心裏的痛,至今難以平復的多有怨懟,以致她交錯朋友沉淪黑暗世界,從此再也翻不了身。
要不是他另一個女兒死於非命讓他失去政治籌碼,他也不會找回私生女頂替已故之女的地位,欺瞞眾人用死人的身分繼續掩護不名譽的過往,她那個無緣相識的妹妹就是死在他床上。
男人微窘的低喚,“海棠,我們一定要提起此事嗎?我已經對你們做了最適當的補償。”
“補償?”她冷笑的推開春情氾濫的女孩起身。“爸,你要記住,我不是在唐人街廝混的小太妹,而是體弱多病的乖寶寶徐筱竹,別再叫錯人了,不然你的麻煩肯定大如天。”
亂倫、強暴、性淩虐致死、惡意棄屍和燒毀屍體,這幾條罪名夠他待一輩子苦牢,永無東山再起的機會。
一個二十五的老女人扮演十七歲的小女孩也挺有趣的,若無意外她會繼續扮下去,直到畢業。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9 00:31:20
第七章
“咦!你那張臉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撫撫微腫的下巴,想佯笑裝無礙的韓亞諾一揚起嘴角,麻辣的抽痛感如紅燙的蠟油滴到一般,開懷的笑意扭曲成苦笑,不自在的側過身讓向來嚴厲的父親看不到他其他慘重的傷勢。
他一直都很清楚她的實力有多強,能連續拿下三屆國際男女混合武術冠軍,還敢誇言無對手退出第四度比賽,這種張狂的個性若無一定自信哪能狂狷驕傲,誰惹到她就算不死也半殘。
偏偏他就是那個不知死活的傢伙,以為他就算沒有勝算也不可能輸得太慘,女孩子的能力有限無法超出男孩子的極限,即使勤勉技巧還是有不足之處,頂多和他打成平手。
結果他估計錯誤的下場就是帶了一身見不得人的傷回家,一手按著胃一手扶著差點脫臼的臂膀,走得像七老八十的老人家,步履蹣跚而可笑的笑掉借他機車的同事滿口大牙。
他當他撞車了,可是看到車子無事人卻矮了一截的彎腰駝背,笑聲震耳得讓他的頭更痛了。
他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她是專出風雲人物的風雲道館的館主幹金,本身更是風雲中的佼佼者,要是沒點本事怎能成為四梟之首,獨領風騷的令歹徒聞風喪膽遁逃。
“沒事,不小心摔了一跤,剛好撞到正面。”而且還是全身唯一可以見人的地方。
“上藥了嗎?”剛正的四方臉存疑的看了他一眼,不確定是否跌倒所致。
“我看過跌打損傷的師父,他說傷得不重休息幾天就沒事了。”韓亞諾說謊,天大的謊言。
天壽喲,你是給拖拉庫撞到厚!怎麼傷得這麼嚴重?骨頭斷了很多根喔!還有不好醫的內傷,肝呀肺都黑青了,沒吃上一年半栽的草藥是好不了的,我看最好幾個月別亂動,不然帶一輩子傷哦!
以上是某某知名中醫所說的話,他節錄。
“為什麼不到大一點的醫院掛號,照照x光片看有沒有傷到頭部?地方性的民俗療法優劣參半,別搞出什麼後遺症出來才好。”眉帶厲色的韓父不贊同他的輕率行為,他不相信非科學的民間藥理。
因為一診斷事情會鬧大,家裏的人對她的印象會更差。韓亞諾在心裏回答。
“沒什麼大礙何必多跑一趟,你不想同業競爭把我的傷形容成家庭暴力吧!”
只有這個時候他必須承認狗仔隊的威力無遠弗屆,什麼爛到不行的無匣頭劇情都編得出來,一點小傷渲染成彌留狀態,刀傷、槍傷胡亂編成一冊的出刊,其實不過是掉了一顆牙。
韓父眼神稍微嚴肅的盯著他。“我曉得報紙向來以誇張聳動的標題吸引群眾的閱報率,但是你自己也給我注意一下言行,不要年紀不小了還惹出一堆不該犯的麻煩。”
他的口氣透露一絲對兒子目前作為的不滿,希望他能稍加收斂點別輕犯錯誤,就算他是他的兒子一樣沒有選擇的餘地,只能照著他為他規劃好的路子走,不能有任何自己的思想。
他是以高壓式的教育方式將他教育成才,以後他龐大的事業體可全要交給他打理,他只能全力以赴的達到他的要求,不可中途出岔的壞了他一手建立的名聲,連一絲絲可能性的出軌都不允許。
“爸,你不用耳提面命的囑咐我應該怎麼做,我自己心裏有一把尺會衡量,不會讓你太難做人。”韓亞諾語多暗示未來的出路,可惜生性剛硬的韓父聽不出來。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不會讓我難做人,難道你真如安兒所言,和個未成年少女來往密切?”
這點他絕不寬待,他韓家在社會上可是舉足輕重的人物,豈容他胡作非為的敗壞社會秩序,留下為人詬病的話題愧對大眾。
“目標’她未成年,但是等你認識她再深一點,你會大為改觀的稱許她有見地、敢擔當,是個少見的好女孩。”他不能說得太深入,否則對她當前的任務恐有危及。
不是他擔心父親會將此事以報導方式刊載登出,而是怕隔牆有耳,萬一一個不惶說溜嘴傳人第三者耳中,不僅有洩密之虞,還可能影響整件事的運作,破壞警力部署多時的努力。
“我不管她是好女孩或壞女孩,總之我不准你再和她交往,你必須立刻和她切斷任何聯繫。”看來他得儘早安排他的婚事,讓他斷了不必要的旖思旁念。
韓亞諾靜默的低頭垂視,語輕聲淡的啟動唇瓣。“辦不到。”
“辦不到?!”天要反了嗎?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照你的要求念完私立小學,又上如教會一般嚴格的貴族學校,然後出國留學、拿外國文憑,若非我堅持完成國家軍訓教育,也許你有辦法讓我免除當兵的困擾。”
“這樣有什麼不好?我把你的生活安排得妥妥當當不必操心太多,無後顧之憂的全心打拼事業,你該懂得感恩而不是違背我為你打造出的平坦道路。”他當他年輕不懂事未想得透徹,總有一天他會明白為人父親所言的才是對的。
“你要的不一定是我要的,你從來沒有問過我要什麼,也許我想走的路和你的不同。”記者曾是他孩提時候最嚮往的職業。
但人是會有所成長的,想法也會因所接觸的人事物而改變,有些理所當然的觀念在不知不覺中變了。
變好變壞因人而異,起碼不留遺憾對得起自己,這才是他所要的。
“那是你的見解還不成熟的緣故,等結了婚以後,心自然會定下來,不致胡思亂想的懷疑長輩的關心。”韓父一副不必多言的表情,他決定的事不會更改,兒子只要配合就好。
“爸,我會結婚的,但不是跟你挑選的對象。”韓亞諾也很堅持,他有自己的人生要過,絕不盲從。
“心薇得體大方又善解人意,處事得宜為人端莊,人品、學識和家世都與我們相當,我不認為你有什麼地方好嫌棄的。”他不以為然的說道,認定方心薇是他心目中唯一的媳婦人選。
“她很好,可是我要的不是她。”隱隱抽痛的嘴角不時提醒他另一人的存在,一個他真心喜愛的潑辣貨。
她真的把他打得很慘,每一出手都帶著十足的勁道,剛中帶柔,柔中帶剛,剛柔並濟的非要測出他的實力!下手之狠像在報殺父之仇!不到最後關頭不肯罷手,存心挑戰他的底線究竟在何種程度。
他必須承認自己有點作繭自縛,如果早一點告訴她他不是她所想的一無是處,而是稍有涉獵拳腳功夫的練家子,今天就不會被當成沙包練拳,使盡全力應戰還是輸得慘不忍睹。
韓父冷眼一誚,仍當他是沒長大的孩子。“別說你真喜歡一個小女生,而且還是你妹妹的同學。”
十七歲的小丫頭能對他的事業有何助益?定性不足又貪玩,只會拖累他日後在新聞界的發展。
“她現在是安諾的同學,等過一段時間就不是了。”他不能說出她的真實身分是員警,學生不過是一種掩護。
“怎麼,又要轉學了不成?”就知道成不了氣候,沒有一所學校肯收留叛逆不羈的壞學生。
他失笑著,但臉上儘是無奈。“隨便你說吧!是好是壞我心裏清楚,用不著你的認同。”
日後水落石出自有分曉,不用他大費口舌解釋,說不定她還會繼續“轉學”掃蕩罪惡,當個不老的萬年學生。
“韓亞諾,注意你對父親說話的態度,我是這麼教你的嗎?”沒大沒小不懂規矩,當他的話是馬耳東風。
一見父親表情嚴厲的喚他全名,韓亞諾知曉他又要開始說教了。“生命是你給我,但人生是我自己的,你不能要求我過得和你一樣的人生,因為我不是你,媒體大亨韓觀濤。”
每個人都是世界上僅有的一個,誰也不能代替誰生存。
“你……你喝太多洋墨水了是不是?居然敢頂撞生養的父親,你書給我讀到哪里去了!”面色漲紅的韓觀濤怒拍桌子一吼,不敢相信他膽大至此。
因為兒子從小到大沒有忤逆過他任何一件事,循規蹈矩的做好分內之事,不論他說什麼都聽不到反對的聲音,一板一眼的按照他的計畫循序漸進,不曾有過反抗意念。
一定是他最近新交的小女朋友影響了他,改變他對家庭倫理的觀點不再順服,異想天開的想擺脫既定的生活模式做些改革,以為翅膀硬了就能飛離巢穴,不用顧忌他人的想法。
似乎全天下的父母都會患同一種通病,當管束不了一向乖巧聽話的孩子時,就會鴕鳥埋沙般的認為是別人帶壞自家的小孩,不見檢討自己有何缺失需要改進,一味的怪罪他人。
韓亞諾趕忙勸道:“爸,你別太激動,小心你的高血壓。”一大把年紀還這麼衝動,桌子壞了還能買新的,人若有個三長兩短可救不回來。
“我的高血壓還不是被你氣的,你要能照我的安排一步步往上爬,過個兩年我就退休安享天年,把棒子交給你好含飴弄孫。”他早該成家立業了,幫韓家多添幾名新成員。
一想到老友們抱著金孫銀孫現寶的滿足模樣,他不免受到感染,也想手摟抱軟綿綿的嬰兒輕哄,什麼也不做的四處溜達,讓韓家的血脈得以延續,不負先人的期望。
“爸,你想太遠了,我沒有意思接掌你的事業,你還能頂個二、三十年。”韓亞諾表情平靜的說道,從未想過太子榮登龍位一事。
他的理想不是當媒體大亨,而是……
“你說什麼?!你存心氣死我……”韓觀濤突然捂著胸口臉色發白,像是十分難受的大口喘氣。
“爸,你怎麼了?”三步並作兩步的韓亞諾趕緊上前攙扶,不停的拍撫他的背幫他順氣。
“藥……我的藥……”他一手指著櫃子,越來越痛苦的說不出話。
“哪種藥,放在哪里?我分不清是哪一罐?”一看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有十來種,一時之間他也拿不定主意。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父親的身體並沒有他所想像的屹立不搖,他也會老、也會病痛纏身,發根泛銀的接近耳順之年,不再如當年的意氣風發、不可一世,時候到了仍會走向最終的旅途。
他是不是太不孝了,只顧著自己的理想而忘了父親逐漸老去的事實,長年不在家未盡孝道,讓他一人辛苦奔波的撐起一個家。
“什麼事大呼小叫的,我在樓下就聽見你們父子倆吵吵鬧鬧的聲音,就不能安靜一下讓我清清心……啊!你爸怎麼了,老毛病又犯了?”真是折騰人呀!這一老一少。
韓母眼尖手長的拿走兒子手中的一瓶藥,習以為常的倒出幾粒白色藥丸讓丈夫和水服下,嘴上的嘟嚷聲不斷,一下子罵老的不知愛惜自己的身體,一大把年紀還動不動發火生氣,自找苦吃。
一轉身她的臉色變得和悅多了,對小的她可是呵寵有加,母親疼兒子是天經地義的事,將來還巴望著他養老,不對他好一點怎成,兩面人的差異態度讓人莞爾。
李月英的個性剛好和先生相反,她喜歡東家長、西家短的串門子,性子急、嗓門大,為人較偏向鄉土,深信偏方,人家說哪種草藥能治哪種病,她馬上不遺餘力找回來試試,然後大肆的向親朋好友推廣,不管她有沒有那種病。
好聽點是急公好義,說白點是天生母雞性格,什麼事都要插上一手,絕對無法置身事外。
“早跟你說了別四處噴火讓自己吃不消,又不是二、三十歲的小夥子,那麼拼幹什麼?這下子嘗到苦頭了吧!”
“老婆……”別再念了成不成?!他胸不痛改頭痛了。
“阿諾呀!你又瘦了對不對?瞧你的臉都扁得發紫,一定沒好好用餐,待會兒別急著離開,我叫阿蘭提碗雞湯讓你補補身,臉上的肉肉才會回來。”
“媽……”他不是孩子了。
李月英一個人搶走所有的發言權,叨叨念念的讓最親的兩人都搖頭歎息,捺下性子等她把話說完。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左右,她像想起什麼的大叫,嚇得父子倆以為發生天搖地動的大事。
“瞧我這忘性,心薇來了老半天,我居然給拋到腦後了。”
★ ★ ★
優雅的英國庭園式造景,開放的落地透明窗,微風徐徐飄進一絲清雅的淡香,像是雪白的茉莉花味,不濃不膩味道剛剛好,聞久了讓人神清氣爽忘卻煩惱,有如置身英國的鄉間般優閑。
濃醇的咖啡味,迷人的花草佈置,白石鋪底的池塘裏頭小魚三、兩隻,優遊自在的來回覓食一絲毫不知人類世界的苦悶和憂結,依然快樂的游來遊去,叫人看了羡慕。
坐在撐開的雅致陽傘下,面帶輕愁的女子凝望遠方的朵朵白雲,考慮要怎麼開口才不致讓自己落得傷心神碎,平日的自信只剩下一縷憂愁,淡淡的抹上輕擰的眉心。
感情的事真的讓人難以啟齒,可是一直擱在心裏不解決一樣難受,如同蟲咬蟻蛀般蝕心,坑坑洞洞不得完整。
他愛她嗎?這是她深藏心底多年的疑問,始終不敢問出口。
“你找我出來到底有什麼事?一杯咖啡都快見底了,你還要繼續對著天空發呆嗎?”至少他確定天上沒有飛碟,只有流光掠過。
唇角微勾出一朵美麗的笑花,方心薇優雅的將視線調回眼前的男子。
“沒事就不能找你出來聊聊嗎?好歹我們有二十幾年的交情了,一同喝杯咖啡看看風景不為過吧!”打從她一出生就認識他了,他們的感情理應彌足珍貴的開花結果,不該對坐無語。
“我想我們之間應該沒什麼好聊,你當律師常跑法院,我是記者到處找新聞被人嫌棄,我們的話題似乎搭不上線。”韓亞諾自我解嘲的笑笑,不打算和她太過深入交談。
男女間很少有絕對的友誼,所以要避嫌,他可不想讓某個狠心的女警誤會他偷腥,槍一掏就往他腦門一射,人死留屍還冠上莫須有的罪名,讓他死後都不清白。
上次欺瞞她的那件事,她氣到現在還沒消呢!每回一見他總沒好臉色的視若無睹,頭一仰的往他身邊走過,讓他好笑又好氣的緊跟其後,直到她受不了的叫他離開。
“法院的新聞題材也不在少數,就看你有心或無心,只要不放過任何一條線,處處都是新聞。”她不信他會不知道這一點,他分明是刻意避開她。
“呵呵……你說的有理,是我輕忽了,在新聞專業上我還是新手,難免會發生力有未逮之處。”他客套的說道,故意跳過敏感字眼。
他怎能說他是有心的,其實他也常跑大型案件的開庭審訊,只是和她錯開未碰上面,各走各的路沒有交集。
“何必說些體面話呢!我看過你最近的幾篇報導非常有意思,相當受人矚目,這絕不是新手寫得出的深度。”關於警界一些不為人所知的事蹟。
她很意外他以最乏味的員警為題材出一系列的專欄,而且反應不惡深受歡迎,讓人對腐敗的警政制度仍保留一絲信心,相信這個國家還有得救,人民安全得以保障。
他到底哪來的靈感以員警為主題加以報導呢?他身邊並無這樣的對象,頂多和交警打打招呼請他們不要開罰單,其餘的她實在想不透他到哪里和員警攀上關係,讓他們毫無保留的傾吐曾發生過的事。
“跟著前輩學習多少有點長進,總不能原地踏步讓人看笑話,說我是個不學無術的二世祖。”很傷人,可是也很實在。
她略微驚訝的瞠大眼露出懷疑。“有人說過這種話嗎?”
以他的身分沒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吧!他父親是報社的負責人位高權重,誰會不知死活的論長說短,那豈不是和自己的飯碗過不去,稍不謹慎就有可能從新聞界消失。
“我女朋友。”一提到他心愛的女子,韓亞諾的瞳眸即笑成心形的讓人覺得刺眼。
反觀他的一臉幸福樣,臉色黯然的方心薇卻笑得苦澀,心頭一揪的疼得難受。
“我一直以為我們是一對,早晚會步入禮堂。”
在沒有出現那個靈黠古怪的高中女生前,她的生活是一路平順通暢沒有任何阻礙,得意自傲的認為日子照她所規劃的順利推行,事業、愛情兩者兼得不留遺憾,她應該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她從沒想到有一天她的世界會為之變色,她以為愛她的男人突然說他心有所屬,滿臉歡欣的訴說愛情的甜蜜,全沒顧及她的感受,將她由天堂扯下地獄,任由她沉淪而不願施以援手。
是她太天真了,還是他始終用看笑話的態度數衍她?兩家的家長都已同意他倆的婚事,唯獨他從不表態保持沉默,讓人深信他也是有情的,只是不善於表達。
現在看來倒是她一廂情願的認定兩人有未來,自作多情的把一切想得太美好,若非聽到他和他父母的交談,她還不曉得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原來不是她愛得比較多,而是他根本不愛她,她竟讓自己作了一場華麗不實的夢。
“如果我曾做出讓你有所誤解的舉動,我在此向你說聲抱歉。”她會投入這場荒謬鬧劇中,他也有責任。
他錯在沒有坦誠,任由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知道自己有多麼卑鄙無恥,利用她好做自己想做的事,故意不點破兩人之間毫無情意的實情,讓大家越想越偏的陷入泥淵,以為對於雙方家長安排的婚事不予回應便會不了了之,久而久之大家就會淡忘這件事。可惜時間來得不湊巧,他先遇上生命中的那個人,打亂既定的軌道讓人措手不及。
只能說他們無緣,相識四分之一世紀卻激不起半絲愛的火花,反而讓一名女警“撿到便宜”了,簡直是不可思議。
韓亞諾儘量不讓臉上表現出神采飛揚的笑意刺激到她,他知道過去的自己太自私了。
“我們之間真的不可能嗎?我有自信當你最好的妻子,沒人及得上我對你的感情。”她的深情不減,願意用一生來等待。
“我要的不是最好的妻子,而是我愛的女子,不管貧與富、好與壞,在我心目中她是無可取代的,即使她對我的感情沒我下得深。”他微帶抱怨的說著,一臉既是甜蜜又是不甘的表情。
“難道沒有轉圜的餘地?一個平凡的高中女生根本配不上你。”方心薇心裏有怨,一時情急的說出不理智的話。
他笑了笑,一臉深情的望向一朵恬適的小白花。
“感情若能由心控制就不美了,愛一個人是不需要條件的,只要在愛來臨的那一刻碰上對的那個人。”
“你怎麼能確定就是她?也許是你搞錯了。”她情緒激動的不肯死心,直言他認錯所愛的人了。
韓亞諾認真的眼對上她,語氣淡然的說了一句——
“我的心選擇了她。”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9 00:31:49
第八章
我的心選擇了她。
這是一句多麼感人的情話,相信心中有愛的人都會動容的為它所感動,眼眶一紅的拭不盡深情的淚,滴滴淚珠化成珍珠動人心弦,鐵石心腸的人也為之融化。
一個多情男子的告白多難能可貴,面對女色的誘惑仍不為所動,情意堅定的婉拒高貴美女的示愛,擇心所愛表裏如一,這種新時代的好男人該上哪兒找,一見奇貨要趕緊訂下來,哪能輕易放他單飛。
可是在同一地點、同一時間,不同隔間的樹叢後,高低不一的輕笑聲傳出,像掩口一遮的不敢笑得太倡狂,拼命抿著唇不讓笑聲羥瀉,努力裝出一表正經的討論正在討論的事。
但憋不住的笑浪仍然不小心的由唇畔流出,大家表面上非常認真的佯裝心無旁騖,可是一對對拉長的耳朵只差沒偏到隔桌去,一雙雙興味十足的眼睛看得出根本心不在焉,自我欺騙的做做樣子好安撫自己的良心,表示他們並未浪費公帑喝咖啡純聊天,正事一件也沒辦。
“嘖,你該慚愧呀!瞧人家用情多深的只為你說話,你居然狠得下心把人打成豬頭。”好在消散了許多看不出瘀痕,不然她的罪過可大了。
棒打多情郎,天理不容。
“閉嘴,嫌牙齒太白我可以免費幫你美容美容,保證你煥然一新的多了一口血牙。”到底是哪個混蛋選了這個爛地方開會,一、點、也、不、隱、密。
“邋遢的,你有沒有聽到磨牙的聲音,好像某人正在咬牙切齒。”可憐喔!在這種情形下聽見愛的告白,真是一件不幸的事。
人家是燈光美、氣氛佳,手捧玫瑰單膝下跪,沒有鑽戒好歹有顆藍寶石,說著一肚子甜言蜜語討她歡心,四目相對來個柔情似水,附近若有張床更為方便,直接表示愛的肢體語言。
哪像她只能神秘兮兮的躲在一旁,看著自己的男朋友跟傳聞中的未婚妻幽會,位置越移越近,眼睛越睜越大,一副準備捉姦的模樣怒氣衝衝,卻又要裝得若無其事的表示她一點也不在乎,展現工作為上的大我精神。
他不得不懷疑那個男的知道他們就在不遠處偷聽,不然怎麼滿嘴噁心話說個不停,面對長相不惡又溫柔多情的愛慕者,能把持原則的男子不多,除非他有什麼難言的隱疾或是同性戀。
“嘿!別拖我下水,我剛由雞晉升人,別害我又回去‘站壁’。”她已經厭煩了一再外借,她是重案組組長而不是“流動攤販”。
“可是你很適合……呃!失言,失言,不要用你的雞眼瞪我,你想讓隔壁的郎才女貌知道我們在這裏嗎?”蕭沐風閃過藍青凱揮來的一記暗拳,小聲而謹慎的捂住嘴巴,不讓口風露出去。
“是誰說這兒環境不錯、視野寬廣,是約會談心最佳的場所?”這下真談出問題了。
哪有員警像他們這麼優閑的在庭園咖啡屋開會,兩對形似情侶的男女相依相偎預防消息走漏,就伯狗仔隊捉到他們摸魚的證據往上呈。
誰曉得人真的不能做壞事,越想避開越容易遇上,記者就在你身邊。
“他。”
捉到兇手了。
千夫所指的杜玉坎悠哉遊哉的啜飲香濃咖啡,表情沉醉似在享受咖啡的美味,絲毫不受戰火的影響優雅自在,一身普通的服飾穿戴在他身上有如名牌,像一名忙裏偷閒的貴公子。
“你們情緒不要太激動,別忘了我們四人聚集在此的理由,不可因為個人因素而分心。”他說得頭頭是道讓人以為他真有心緩和局勢,誰知他突然發出低低的輕笑聲,只因某人又說了一句讓人甜入心窩的愛語。
他正經嗎?才怪。
警界四梟應該改為一丘之貉,沒一個老實。
藍青凱穩下心緒的低聲一喊,“不許再心有旁騖,每雙猥瑣的眼睛都給我看過來。阿月,你先報告你在徐家勘查的情形。”休想拿她當話題繼續取笑。
她冷眼一掃,當場安靜了許多,雖然還是有點不能集中精神受“雜波”干擾,不過他們也算訓練有素的精英分子,一心兩用的留點神在目前的案子上。
“徐家表面上看來就是一般父慈子孝的政治家庭。”一談到父慈子孝四個字,寒浴月嘴角不屑至極的揚起。“但是我發覺他們會故意調開我辟室密談,一副不可告人的模樣。”
“那你查到什麼?”這才是重點,其他的廢話就直接裝箱丟棄。
“你要聽精采版的還是限制級?油鹽醬醋茶全都添得口味十足。”非常勁爆,十分養眼。
“寒、浴、月。”藍青凱耐心用罄。該死的,他幹麼讓她摸他的豬蹄膀,什麼此情不渝,根本是天生豬投胎。
幾聲竊笑幾不可聞,但已悄悄的拿開面前的茶點以防萬一。女人抓狂是很可怕的事,那張為國家捐軀的可憐濕巾,已被扭轉得看不出它原來是給人拭手的。
“別催我,我不是就要開口了,乾脆我全程轉播以免向隅,讓各位看倌有所遺憾,以下足我的觀察所得,媲美‘黃’家大飯店精彩實況……”
寒浴月壓低聲音的說著政治家最難以入目的一段,從她“不小心”看到徐家女兒脫光衣服和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在書房打滾時,她剛好站在落地窗後觀戰,臉紅心跳的佩服她們高難度的做愛技巧,而且光是吻來撫去的動作就耗去一個小時,害她蹲得腳都發麻了。
後來她決定跳窗,改去搜查“大人”的房間,以為總會出現健康、有益身心的畫面,沒想到又是一場骯髒齷齪!被毒品控制的小女孩看來還一臉稚氣,可是對性的動作一點也不含糊,讓議員先生樂不思蜀得沒發現她的竊入。
“一個同性戀,一個性變態,專以玩弄無知少女為樂,他們要是沒一絲污垢的話,雲層裏都可以住人了。”他們以為她只是普通的留守警員未加注意,任由她屋前屋後的巡視有無立即的危險性。
引狼入室指的大概就是她這種人吧!名義上是保護,實為收集罪證,相信他怎麼也想不到自演的一場政治迫害戲會讓他毀於一旦。
“犯罪證據呢?”藍青凱不忘詢問最重要的一點。
“他的走私檔和販毒交易往來,全鎖在一處守備嚴密的保險庫中,晚點我找個人掩護進去試試,看能不能拷貝一份讓你掃一掃毒點。”先把相關的人和毒品資料取出才不致有漏網之魚。
光有證據只能起訴他一人,聞風而逃的大小毒販不是太便宜他們了,當然要一網成擒全兜在一塊賞景,監獄的鐵窗可說是犯罪者的天堂,頭一仰就能直接和上帝通話。
“嗯!謹慎點,別打草驚蛇。”藍青凱點點頭,真正的重頭戲還沒開始。
“知道了,我還想活著領退休金。”雖然沒有撫恤金豐厚,起碼她用得到,不用悉數捐助別人的口袋。
頓了下,藍青凱瞄了“相談甚歡”的男女一眼,悶氣暗生的點名蕭沐風。“我要你查的資料呢?別給我吞了。”
她是在遷怒,火氣揚到眉心。
“唉!小聲點,你不想你的阿娜答發現你在這邊飲醋捧心吧?”嘖!壞脾氣的女人也有人視若珍寶,這世上真沒公理呀!
家他這麼優秀的男人居然沒人欣賞,臺灣女人的眼珠子都長到哪去?專在地上撿石頭嗎?
想撿最大的,到頭來一無所有,笨呀!
“蕭警官,長話短說,你不會希望韓亞諾下巴那塊瘀腫長到你肚皮上吧?”藍青凱和藹可親的規勸,手指一彈顯得十分愜意。
不怕死再給我混呀!她絕對會好好的“疼愛”他一番。
口水一吞,他投去視線瞧瞧拳頭留下的痕跡瑟然縮肩。“我查到徐家的確有個女兒叫徐筱竹,可是幾年前有流言傳出說她已‘病’故。”死人都能復活,真是夠靈異了。
“真實的情況呢?我覺得她不像十七歲的小女孩。”眼神太過浮沉,暗藏受過苦難的滄桑。
從小在富裕環境生活長大的天之驕女,不可能有雙仇恨世界的眼,仿佛所有人都有負於她,虧欠她本來該擁有的快樂,雖然她自我掩飾的功力相當高明,但仍逃不過她敏銳的梟目。
“又不是每個人都像你有張不老的童顏欺世……”手背忽地吃痛,他不敢相信的看著那根剔牙的木簽會沒人皮肉近一半。
“你要繼續說完嗎?蕭警官,你應該看得出我目前的情緒不怎麼穩定。”藍青凱冷冷瞥去一眼。識相點就別惹我,我的火氣集中在頭頂了。
蕭沐風訕笑的拔掉牙籤自認倒楣。“好吧!我言歸正傳,根據我和國外的電腦連線,查到徐議員還有一個非婚生子,長相十分酷似他的小女兒,而且在他女兒傳出死亡疑雲的同時宣告失蹤,不久後從未有出國紀錄的徐筱竹搭機返國。”名義是遊學歸來。
“她叫什麼名字?”藍青凱問道。
“徐海棠,二十五歲,聖海倫高中肆業,沒有男朋友。”他多此一舉的添了一句,惹來幾道白眼。
案情到此已經十分明瞭了,大家心裏有數是怎麼一回事,就待找齊證據破了這樁移花接木的犯罪手法,心下也不言可喻的明白夏正的徐家千金已遭遇不測,怕難有奇跡出現。
“我們就針對徐家父女進行全盤監控,阿月想辦法將犯罪證據偷到手,阿風負責收集他以往的犯罪資料,查出徐筱竹埋骨地點讓他們無從狡辯,我則直接由徐海棠身上下工夫,直搗黃龍揪出她這條蟲……”
藍青凱攤開一張八開左右的紙,上面密密麻麻的標明重點、位置圖,各人所負責的專案,以及需要注意的地方,務求滴水不漏的將整個犯罪集團連根拔除,絕不讓他們有死灰復燃的機會。
左手邊那對男女仍是糾纏不清的談“情”說“愛”,女方不死心的說服男方她才是他一生所系的伴侶,男方一臉為難的解釋理念不同,百般勸慰她要想開,感情的事不能勉強。
一個牽扯不放,一個婉拒再三,兩人就像藤蔓和樹一樣,分不清是樹攀藤還是藤纏樹,看得某人非常火大的折斷手中的原子筆,筆芯裏的墨汁四濺,三條人影有志一同的閃避。
只是聽來聽去似乎有些遺漏,好像有個人始終未點到名,總是被跳過的當作佈景,沒被交代任何任務,感覺起來他像是多餘的,沒事來湊湊人頭開開小閑差,順便付帳。
“咳咳!請問是不是有人忘了我?這件案子的負責人應該是我吧?”而他們不過是外借來幫忙的小“嘍羅”。
三雙不懷好意的眼睛同時看向開口的美型男,笑容詭異的流露出一絲興奮,看得他心裏發毛的後悔出言一問。
“這案子是你的對吧?”藍青凱確認似的再問一次。他們是義務贊助,不搶功勞。
“嗯!-對。”杜玉坎遲疑的點了點頭,直覺他正走進一個可怕的陷阱。
“那你一定會充分的配合我們的行動了。”狐狸對迷路的小羊如此說道。
他又猶豫了片刻,嘴巴像粘上膠水張合不易,口腔分泌物變多。“小凱,你不會逼我下火坑吧?”
問清楚才不會吃虧,她太險詐了,老挖坑洞讓人跳。
藍青凱皺起眉頭,“你居然懷疑我的人格,我是那種人嗎?”包括她在內,在場幾人的動作都一樣,釣魚。
下鉤,拉線。
“明天聖心中學會辦一場親子活動,你來當家長吧!”他是全體同仁一致推崇的最佳人選。
“當家長?”他年紀有老到生得出這麼大的女兒……“等一下,為什麼我會覺得這是一個陰謀?”
杜玉坎心裏忐忑不安,不怎麼踏實的提著十五個水桶七上八下,恍若有人拿著一把刀朝背後靠近。
藍青凱甜甜一笑,“杜警官,你想多了,維護治安人人有責嘛!我們當然不計一切代價兩肋插刀,一個母姐會難不倒你的,我對你有信心。”以他的“姿色”絕對是場中最出色的“媽媽”。
“喔,母姐會呀!那應該沒什麼……”關係。“什麼?!母姐會……”
開什麼玩笑,他絕對不當女人,誰也別想強迫他,他死也不穿女裝讓他們嘲笑到死,他是男的、他是男的!男的、男的,絕不妥協!
男身俊雅、女身嬌豔的杜玉坎,臉色大變的狠瞪三張笑咪咪的臉,身體受驚過度的自然反射,刷地起身,雙眸陰沉的不敢相信這幾個同門,竟然敢私下決定他的“任務”。
難怪他怎麼聽也聽不到他負責的部分,原來他們早就算計好要看他出糗,才會毫無異議的答應出手相助,爽快的程度差點跌破他的眼鏡,以為他們的良心又從焚化場撿回來。
該死的,好大的坑呀!存心讓他爬不起來。
“啊!好巧呀!在這裏遇到各位,你們也來喝咖啡嗎?”
★ ★ ★
笑容有點僵的韓亞諾說不出心底的五味雜陳,看到親愛的女朋友理應高興得嘴都合不攏,大大方方的向前擁抱來個熱烈的深吻,最好把心肝肺吻得纏結在一團,再也分不出誰是誰的。
可是眼前的畫面就有點尷尬了,他身邊掛著一個女人死也拉不開,好像硬攀著攀久了就是她的,害他不好意思當場讓她難堪,只好忍耐再忍耐的等她手酸自然鬆手。 ,
他臉上的傷還在,心裏的“創痛”餘悸猶存,本想解決了這件事之後,再去學校逮人,沒想到他的運氣真被老天爺給收了去,在最不適當的時候遇上他最在意的物件,這下他跳到黃河也洗不清,必死無疑。
而且他的心口極不舒服,她穿著高中制服和那個粗獷有型的男人坐在一起,真的很刺眼,感覺像自己心愛的禮物被別人硬生生的搶走,霸著不還還特意露出勝利的表情。
他到底該上前把自己的女友搶回身旁,還是有風度的笑笑,當沒看見他們親密的舉動?反正他在理字上也站不正,不如就此作罷,不理滿肚子酸液直冒,妒色燃眉的燒紅雙眼。
藍青凱滿含酸意的語調響起,“不錯嘛!手裏勾個野貨四處招搖,你眼裏大概沒有我這個女朋友。”看來她下手太輕了,沒能替他改頭換面擋擋桃花。
“請你說話客氣點,你現在的言論足以構成譭謗……啊!亞諾,你在幹麼?”手突然一空,端出律師專業的方心薇話說到一半,驚覺身邊的男伴“變節”投誠。
“呵!呵!心愛的凱,你終於承認我是你的男朋友,我真是太感動了,來個深情的擁抱吧!”女朋友耶!總算得到正名了。
高大的身影擠走一旁的蕭沐風,擠進狹小的空間隔開她和其他男人的接觸,一個人以熊抱的姿勢獨佔全部的她,借此表明他現在“尊貴”的身分。
可惜他的高興維持不到一秒鐘,才剛一坐定,就先收了個藍青凱送來的“見面禮”。胃部一抽,他笑得扭曲,整個人彎腰抱腹的半趴在桌上,惹來不少關愛的注目。
“可憐喔!以後找女朋友要睜大眼,千萬別找連拿三屆冠軍杯的武術高手,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就是說嘛!豺狼虎豹龍蛇獅,不如小姐的鳳拳一出。他還活著嗎?需不需要我打個電話叫救護車?”
另一道戲謔隨即揚起。
“直接叫員警來處理好了,傷害屬於告訴乃論,得做筆錄往上呈。”員警打人該判幾年呢?
“我們就是員警。”
幾張嘴巴同時吐出令人意外的字眼,笑意盈盈就像探出洞口的土撥鼠,看似無害又非常迷人,或杵或扶或托著下巴十分親切,叫人完全聞不到半點煙硝味,平和得有如一幅田園畫像。
可是那一字一句的軟語輕言卻飽含誚意,好像只要受害者喊一聲救命,他們立刻發揮大無畏的精神救人一命,解救他於水深火熱之中。
哪有男女朋友一見面不是甜甜蜜蜜的耳鬢廝磨,互訴短暫離別的思念和不舍,高高興興的粘如三秒膠,拔也拔不掉叫人看了眼紅。
她的殘忍呀,唉!連他們也看不下去,情人又不是仇人,有必要下那麼重的手嗎?光在一邊聽肌肉的撞擊聲都忍不住心縮了一下,感覺痛不欲生的由腳底麻到頭頂。
藍青凱揚起一臉青春洋溢的笑容問:“各位員警叔叔、員警阿姨,你們吃飽了吧?”運動、運動消耗熱量才不致過度肥胖。
“飽是飽了,可是還沒看完戲。”正高潮迭起怎好轉臺,員警不打卡,沒有時間限制。
“蕭叔叔要串場嗎?我安排一個死於非命、大奸大惡的大壞蛋角色讓你演好不好?”看似天真的藍青凱在心裏補了句。再看戲,我讓你當躺在地上的那具屍體。
啊!不好,母老虎在磨爪子了。“哎呀!我剛好想起來有件事要辦,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一步。”
現在裝竊聽器會不會有點危險?蕭沐風彎身拉開椅子,一個蒼蠅大小的黑色物體粘在椅背。
“杜叔叔、寒阿姨,你們沒有其他事要忙嗎?”你們要知道我有本事讓你們非常忙,忙到三過家門而不入,以警局為家。
收到藍青凱那兩道冷戾目光的暗示,輕咳的寒浴月將沒吃完的手工餅乾打包,順便把別人的殘渣也一併收了,假意有案子要處理起身告辭,沒多作停留的無視那張顯眼的帳單。
而一向舉止慢條斯理的杜玉坎眼一抬,喝完杯中的咖啡表示禮貌,優雅的拭拭唇畔,十指修長的將紙巾摺得四角方正放在面前,然後他也沒有結帳的輕輕點下頭離開。
很簡單的動作卻惹得某人不耐煩,兩眼盯著那張薄薄的紙張想把他宰了。這該死的小人在記恨她的陷害,故意把帳單留給她。
“你們不是可以報公帳,用某人的名義即可。”身旁的佞臣見她眉頭一擰,立刻奸險的獻計。
藍青凱嘴角一勾,同意韓亞諾的建議。“你很無恥喔!這種事也做得出來。”
“無恥真丈夫,不然怎麼當你的男朋友。”女友耍陰,他當然要同流合污的撩下去。
當一對卑鄙無恥的陰險情人。
“嗯哼!閣下的未婚妻正用不屑的眼光淩遲我的身體,我要不要讓賢好讓你們雙宿雙飛當對狗男女?”你瞪我也沒用,我不是搶人老公的第三者。
“是世交之女,我在此鄭重否認和她交情匪淺,我只想跟你有關係……嘿!別又來了,我的傷還沒好。”這次他反應算是靈敏,一見她身體稍有動作趕緊以身壓制。
“你除了嘴賤還會做什麼?”做做樣子沒真給他一拳的藍青凱,故意表現甜蜜的偎向他,一副此物為我所有、請勿覬覦的表情。
韓亞諾賊笑的在她唇上偷得一吻。“還能滿足你好色的嘴,讓它只為我張開。”
他可說是志滿意得的滿面春風,趕走了可疑的情敵,他心情頓然一輕的載滿了笑,獨佔欲超強的不讓她離開他身邊,兩手緊摟不怕他人妒恨的眼光,表明懷中的女孩已經名花有主了,請不要來打擾。 ,
不過,剛才她和其他男人同處的親昵畫面是那麼深刻的映入腦海裏,他又開始發愁的擔心她會被人給拐走,心底不安的動起腦筋想找個一舉兩得的辦法親自看管她。
“亞諾,你不覺得你現在的行為非常不尊重我嗎?”方心薇聲音一沉的提醒。她是韓家認定的新娘人選,他不該讓她當眾難堪。
咦!她還在?“我跟我女朋友親熱應該不算什麼罪大惡極的事吧!”頓了一下,他又像想起什麼事的忙說:“忘了跟你介紹,我女朋友藍青凱,你可以叫她一聲小凱。”
“我不是來跟她敘舊的,她要是你女朋友,那我算什麼?你要將我擱在哪個位置?”她不想無理取鬧的失去理性,但仍心痛難耐的忍不住要一份承諾。
她知道他不愛她,可是跟眼前一身高中制服的小女生比起來,她潛藏的優越感不免浮了起來,以自己的觀點認定她比那個小女生更適合他,起碼他不會因此犯了誘拐未成年少女的罪。
她從沒想過要放棄,不努力的感情開不出甜美的果實,她相信有志者事竟成,只要他一天沒有步入禮堂,那麼她永遠都有希望,不管他做出何等傷人的舉動,愛可以包容一切。
“朋友。”少一個字,意義迥然不同。
“朋友?”方心薇不能接受的低呼,像是受到極大的侮辱。
“這是我所能給你的極限,再多我也無法給予。”韓亞諾抱歉的說道,再一次為一時的失策感到懊悔。
他以為學法律的理性重於感性,不輕易受家人擺佈接受不合情理的要求,會如他一樣抗拒沒有感情為基礎的婚姻。
唯一未估算到的是她早對他情根已重,欲拔還留。
“如果我想要更多呢?韓家對我抱持的信心比你還強。”方心薇還是不放棄,她有強大的後盾與他對抗,他遲早會屈服的。
“我姓韓,但他們的意見不代表我的意見,除非你說服我父親再生一個兒子,而你也願意再等個二十年,那麼我恭喜你成為韓家的人。”也許二十年後老少配已不是話題,女人可以理所當然有個小丈夫。
“你……”她面露震憤的本想拂袖而去,但又不甘心的折了回來。“小妹妹,別太相信男人的真心,他今日能在你面前負我,他日也會為了其他女人而捨棄你,好自為之。”
方心薇這招心機下得深沉,以情傷難平的姿態黯然退場,她聰明的以已為例挑動她的信任,重藥一下希望她勿蹈覆轍,她便是她的借鏡,不想受傷害就儘快離開他。
只是有一點她失算了,她面對的不是一個天真的十七歲高中女生,而是城府比她還深的高級警官,經手的案子和對人性的探索已臻完美的地步,所以她的挑撥可說是白費工夫。
是她的就是她的,不是她的機關算盡也沒用,人只會跟著心走,無邊無際到路的盡頭。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9 00:32:31
第九章
“你不會後悔嗎?她條件比我好,性情又溫順,在律師界小有名氣,對你日後的事業有加分的功效,錯過她你肯定會懊惱終生。”
語氣含酸的女高中生一臉陰笑,調侃著背著相機的男子,故意和他保持距離走在前頭,確信他的足音不輕不重的尾隨其後,像是寸步不離的影子緊緊貼粘腳跟。
並非在意那名女子的言語挑釁,對她而言,那只不過是蚊蟲叮咬了一下不痛不癢,在她心裏不曾留下陰影,自信大概是她最大的財富,她從不認為自己有不如人的地方,即使她有個高齡八十幾的老父親。
或許太多人給了她寵愛,也給她自立的能力,縱使遇到危險也能迎刃而解,她的人生順利得連老天都會嫉妒,所以她更懂得珍惜。
記者的確是一門令人討厭的行業,可是愛上了又有什麼辦法,他在咖啡屋說的話她全存進心靈銀行,若不動心她真是白活了,人的一生短暫,幾時能找到一個這麼逗的男子讓她把心敞開。
雖然不是很滿意但勉強接受。騎驢不一定找得到好馬,將就著用倒也順手,起碼挨得了她幾拳不致一命嗚呼。
“錯過你我才會寢食難安,我又不打官司幹麼要個律師妻子,哪天贍養費高得逼我跳樓。”那時就需要員警來查辦他殺或是自殺。
“你可真會精打細算呀!為了逃避該付的責任,屈就廉價的小員警。”藍青凱說得有點磨牙,聲音由鼻孔噴出。
“沒辦法,我這人比較實在,挑老婆一定要挑實際點的,哪天我走在路上不慎遇著幾個小混混攔路,我一報出你的大名定能逢凶化吉。”韓亞諾開玩笑的說道,拿起相機朝她甜美的側影按下快門。
不過他會刻意避開某個礙眼的障礙物,只取她美麗的身影。不讓底片多出靈異的鬼臉。
“你當我是鍾馗不成,還能超吉避凶,保你走路不踩到狗屎。”如果他再不小心的盯著路走,很快他就會知道何謂自食惡果。
“哪那麼多狗屎,校園內除了宵小禁止入內外,狗也是列管品之一……”咦!什麼東西軟趴趴的粘在腳底?
韓亞諾低頭一瞧,當場臉黑的出現點點斑點。不敢相信自己真那麼倒楣,千萬分之一的機會居然讓他碰到,一坨剛出爐的“蛋塔”還冒著熱氣,正躺在他腳下呻吟。
“人不能不信邪呀!好運不會總是跟著你,有時也會打雷閃電,站得再遠還是會被劈到。”不要怪她幸災樂禍,誰看到活笑話都會不由自主的笑上兩聲。
“是嗎?親愛的。”他不安好心的拉近兩人距離,一副有福同享的模樣。“狗屎又叫黃金,我分你一點吧!”
聞言藍青凱迅速後退,包括她此劾正挽著的清豔女子。“我警告你,別靠我太近,今天的任務若搞砸了,你知道有多少人會‘感謝你’。”
數他身上的拳頭數便一清二楚。
“呵呵……我……搔癢。”韓亞諾手一舉高佯裝捉捉耳朵,腳步一止,還真不敢站上前去。
他瞧瞧裏裏外外佈滿的便衣員警,再看看每人藏在身上的突出物,臉上一哂的摸摸鼻子走開,暫時不方便瞎起哄。員警的工作的確比他這個閒雜人等重要,一刻都不能有所閃失。
每年的五月跟九月是聖心中學的親子教學日,也就是所謂的母姐會,不少高官富商和闊太太都會連袂出席,一來看看孩子在學校乖不乖,二來炫耀自己的家世看能不能把其他人比下來。
愛慕虛榮是人之常情,若沒一個比較的場所她們何必早起,開了一夜舞會或打了十八圈麻將誰爬得起來,有個機會讓自己美美的亮相當然要全力以赴,打扮得花枝招展好來爭奇鬥豔。
但她們不曉得的是,有多少員警為了維護她們的身家安危而出動,更不知道有人準備利用這項活動進行毒品交易,來來往往的學生家屬中有幾人是員警、有幾人是毒販根本難以分辨,只有靠累積的經驗去做正確的判斷。
“不要再拿著照相機朝我猛照,人家會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他不累嗎?看他底片一直換,不知用了幾卷。
“不行,我要趁你還穿著這身高中制服時多拍個幾張,否則過了今天就拍不到了。”韓亞諾口氣中似有遺憾的又拍了幾張,簡直把它當成最後的遺照。
臉色一沉的藍青凱一聽到他的話,又開始磨練牙齒的堅硬度。“你在詛咒我出師未捷身先死嗎?”
該死的,他就不能有一句好話,非要氣得她發火才甘心。
“呸呸呸!壞的不靈好的靈,你給我小心點別亂說話,你會活得比我長壽,不准有一絲損傷。”韓亞諾兩眼一瞪顯得憤怒,不過他瞪的對象是她的“媽”,警告“她”把他老婆看好不能出任何紕漏。
“多活一分鐘成嗎?一顆子彈貫穿兩顆心,誰也活不了。”藍青凱沒好氣的說道,意思是別威脅別人,自己的命她自己會顧。
但是韓亞諾當真認真的思考起來,表情嚴肅得讓人想笑,好像他難得有正經的一刻。“你先死,我要看著你走。”
生命最後的一瞬間他要陪著她,將她美麗的容顏深搞心底,來世他才能憑著彌留的記憶找到她。
“姓韓的,你真的很想我死,”誰在笑,骨頭長刺要她拔一拔是吧?
一抹低沉的輕笑聲在她身邊揚起,引來不少人異樣的注視,心想著這麼漂亮的女人怎麼會有鴨子的聲音,破壞她給人的完美印象。
“凱,我要將你的樣子記下來,生生世世與你相伴到生命終了。”他感性的話語十分真誠,可是周圍卻傳來一道道細不可聞的竊笑聲。
他忘了一件事,現在警方的科技非常發達,人人都配帶一組通訊器材以方便連系,他所說的一言一語都會透過耳機傳人每一位執行任務的員警耳中,執勤兼具消遣的享受娛樂。
藍青凱忍不住哀叫,“喔,天呀!你可不可以停止做秀,你知道現場有多少眼睛在看著你嗎?”完了,她會被笑上很久很久,直到世界末日到來。
“我只知道我會一直看著你,我愛你。”他不在意在所有員警面前表露心跡,愛就是要讓她聽見。
“你……”她臉色泛柔的輕輕一笑,飛快的跑到他跟前吻了他■下,又跑回她的“媽”身旁,酡紅著雙腮表現得若無其事,不准任伺人出聲嘲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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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 月光之優 發表日期:2006-04-05 14:24:49 ( 18 樓)
整個人呆住的韓亞諾來不及品嘗她投懷送抱的滋味,他根本被她突來之舉嚇得目瞪口呆,腦子頓時一片空白的想不起來發生什麼事,甜柔的氣息剛到唇邊就消失不見,讓人若有所失的少了魂魄。
驀地,一道急雷硬生生的打透他的腦門,如夢初醒的睜大難以置信的黑瞳,眼眸一深的露出傻笑,不太敢相信的捏捏臉頰證實他不是在作夢,他真的有聽到那句話,一句讓他死也甘心的話。
“嘿嘿,她說她愛我耶!她真的說了喔!她愛我哩,呵呵……她愛我……”他捉住一棵“樹”直重複這句話,眼眯嘴彎的樂得快飛上天了。
“噓!走開、走開,別來煩我,你不要害我的偽裝破功。”高大的“樹”如此說,用力踹他一腳才把他打發走。
“嘻嘻,我家凱說她愛我,你有沒有聽到?”大家趕快告訴大家,他們在戀愛了。
被他當成垃圾的破布堆發出人類的呻吟聲。“死人呀!你幹麼在這節骨眼上讓他發瘋,快把人帶走。”
寒浴月的聲音剛落,馬上有個阿伯打扮的男子連拖帶拉的將韓亞諾拉離現場,四周好不容易恢復一絲平靜。
★ ★ ★
在校園某個陰暗的角落聚集了一群人,避開監視器的監視躲人鮮少人出入的死角,人手一包白色粉末嘗著味道,確定純度正確才爽快付錢,約定下次交貨的時間和地點各自離開。
一名高中生模樣的男孩拿著一把鈔票放入口袋,左右張望確定附近無人,才一臉緊張的走了出來,快步的朝視聽中心而去,絲毫沒發現有幾道神秘的影子分道而行,在他離去之後迅速的將和他交易過的人悉數逮捕。
“笑?你覺得誰比較好笑?”這身打扮他還能笑得這麼開心,真難得呀!他真有當女人的天分。
一聽近乎嘲弄的冷笑,美麗女子的臉上出現薄惱。“我是為了任務才做此犧牲的,你別得寸進尺。”
“嘖!威脅我,你剛才不是笑得挺媚的,怎麼不繼續勾引良家婦男,我瞧這學校男老師挺多的,挑一個回去當你的煮飯公吧!”他沒本事說贏她,她最厲害的地方就在這張嘴。
“藍青凱,你真想我來個現場教女嗎?”藤條呢?相信有不少老師樂意借他一用。
她當沒聽見的挖挖耳朵。“沒禮貌,對師姐這般無禮,回頭等著蹲一整天的馬步吧!”
“你還記得自己的身分呀!這麼愛護同門,真是感激不盡。”看別人的笑話叫有趣,看自己的笑話是難過。
她還真會假公擠私的擺道,一句緝惡為重就讓他失去立場,裝屍體的任由這幾隻惡梟在他臉上塗塗抹抹,還強迫他穿上飄逸輕盈的仙女裝,一身雪白像古墓裏的小龍女。
“別客氣,我們的目標來了,待會你少開口只管微笑,我不想看到你可憎的喉結。”尤其是聲音,唉!一大敗筆。
這次任務結束後,該向上面反應配備不足的問題,他需要一組變聲器來改造和美麗臉孔不符的男音,下回高級雞的角色就可以由他來扮演,省得另一隻雞老嚷著不公平,揚言要罷吃雞肉。
“彼此彼此,我開始要憎恨你了。”害他角色錯置的當不成男人,腳上的高跟鞋磨得他連路都走不好。
藍青凱笑了,頭一仰迎向挑戰,前方妁陽光總是特別閃亮。
只是,她眉頭微微的擰了一下。她不是囑咐韓亞諾別讓他妹妹和目標物走得十近,怎麼兩人手拉手的情同姐妹,有說有笑的朝她走來,讓她的任務頓時變得困難了許多?
因為一不小心她會變成人質。
★ ★ ★
“對了,我有個好玩的東西讓你們試試,保證你們一玩馬上上癮欲罷不能,一再要求要再玩玩看。”
藍青凱暗示杜玉坎借辭離開之後,一直表現得話不多、端莊有禮的徐筱竹忽伏變得開朗了幾分,活潑熱情的說著日常趣事逗她們發噱,肢體語言生動的描述政治家的生活百態,不時流露出小女兒嬌態。
驀地,她話題一轉說起政治圈正流行一種新潮的遊戲,大人小孩都可以玩,人限人數,只要喝一種甜甜的果汁就會飄飄欲仙,整個人完全放鬆得像踩在雲裏,渾身輕得有如一根羽毛,飄呀飄的飄到有天使守候的天堂。
好奇心重的韓安諾禁不起誘惑,一臉興奮莫名的直嚷著她要試試看,不讓人阻止的踮起腳尖跳舞,說她想飛。
“隨便亂吃東西小心肚子痛,你剛不是才灌了兩杯波須奶茶,還喝得下任何飲料呀!”藍青凱刻意說了一句。你是豬呀,專吃餿食。
“哈!你管我,我就是有吃不胖的體質可以大吃特吃,你嫉妒我。”只要有新鮮事好嘗試,她的心情便特別開心,全然忘了兩人曾有過的恩怨。
是呀!嫉妒她即將被當成豬宰。“我是怕你哥會被你吃垮,將來光養你這頭豬會養不起我。”
藍青凱的眼神近乎輕蔑,似乎瞧不起她大面神、貪吃的個性,有意無意的想激怒她,讓她一時氣不過和她大吵一頓,然後敗下陣的自覺顏面盡失,憤怒的踩著重步離去。
“哼!你往臉上貼金了,我哥只是看你小、好玩,才跟你玩玩罷了,你不要以為他真的會娶你,我未來的准大嫂只有心薇姐一人,你還不夠格。”她才不要叫一個年紀和她一樣的女生大嫂呢!那太奇怪了。
其實韓安諾不能接受的是她的年齡而非她這個人,這些日子她常跑道館跑出習慣了,即使她已經裏外打掃了一遍沒她的事,她還是一有空就去那裏看人家打拳練劍,心癢難耐的也想跟著學。
可是沒人願意教她,因為他們怕輩分會亂掉,說什麼小師姑、小師婆是她哥哥的女朗友,他們一教不知道要怎麼稱呼她,只好不教的讓她打打雜、遞遞茶水,等小師姑(小師婆)有空再親自指導她。
一直到那時候,她才知道她哥的女朋友這麼厲害,全道館的人都怕她,也沒人敢跟她對打,就算所有人一起上也要考慮再三,然後就會有人說想上廁所,一去不歸全都走光了。
“好呀、好呀,你叫他去娶那個無趣的心薇姐,我就不信你不會被她悶騷的個性悶死。”藍青凱故意耍起脾氣的一嚷,表示她才不希罕當她大嫂,讓她把鏡子捧好照照自己的德行。
“你……你到底在說什麼?!你這人真的很討厭耶!”她沒嫌她,她倒是拿起翹來,人家心薇姐就不會這樣。
不過,心薇姐好像真的有點悶,什麼話都放在心裏不說,看得人一頭霧水。
“我也不喜歡你,一天到晚老往我們道館跑,也不知道看中哪個臭男生,你移情別戀了嗎?花癡妹妹。”他們家阿輝不錯,比起虛有其表的孔雀男阿武哥好上一千倍。
“你……你……”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韓安諾眼眶泛紅,泫然欲泣的強抑哽咽不哭出聲音。
哭呀、哭呀!為什麼不哭?儘量放聲大哭沒人會笑你,你一哭事情就解決了,我也方便行事用不著顧忌你,你別在這時候給我逞強,該退場就不要遲疑,勇敢的走出去。
使盡全力要趕走她的藍青凱口不擇言的取笑,一句比一句更難入耳的話像要吵架,傷人於無形的讓她氣得發抖,眼淚含著隨時有滴落的可能。
眼見著她的計畫就要奏效了,打算火力再開的轟得她無反擊能力,這下她總要淚灑相思湖畔,掩面落淚當個淚美人了!
沒想到她剛轉身正欲離去,眼看情形失控的徐筱竹連忙出面緩和情勢,一手拉一個不許她們離開,還要她們和好不要再爭吵,表現得就像一個不忍心她們反目的好朋友。
“不要吵了,我帶你們去見識一種非常罕見的東西,你們用過後就不會情緒激動得像仇人,老說些難聽的話。”
現成的獵物豈有容你們跑掉的道理,一個也不能少的充當今天的“食物”吧,她備好的大禮足以讓她們享用不盡了。
“你要帶我們到哪里?學校有規定,後山的小教堂屬私人所有不得擅闖,我們去了會惹麻煩。”禁地的忌諱讓韓安諾稍微收起一些好奇心,小聲的問道。
“我知道,因為那棟建築物就是我們家捐錢蓋的,所以我們擁有特權。”可以作奸犯科。她在心裏說著。
原來如此,利用學校名義掩護非法,難怪他們警方怎麼查都查不到!誰會料到神聖的殿堂竟是毒品交易中心,耶穌釘在十字架上為有罪的人承擔罪惡,所以大家盡可在秘眼皮底下使壞,因為一切的罪孽全由它一人扛起。
神愛世人,它連壞人也愛,莫怪這世道亂得連神也管不了,做壞事若得不到報應,那麼人人都可為惡,何需神只的慈悲。
打量四周環境的藍青凱,按下腰間形似吊飾的通訊器,送出訊號讓行動組的人員迅速移動,以她為中心點包圍密林中的小教堂,並封鎖附近的進出口逮捕可疑人物。
穿過高聳入雲的巨木叢林,赫見一座哥德式的雄偉建築,一點也不小的足以容納一、兩百名教徒做彌撒,長長的階梯少說近百階,一路延伸至兩頭怪異神獸守護的大門。
不過據她的觀察,進入教堂的勢力範圍內之後。她起碼發現了七到十架左右的超廣角監視器,部署之嚴密可見其心思多細密,稍有飛禽走獸一接近便會發覺,對他們的攻堅行動大為不利。
“咦!有股怪怪的味道,你們不會在這裏藏死人吧?”只要與毒有關的氣味都逃不過她的鼻子。
舉凡大麻、海洛因、安非他命、速賜康、搖頭丸、強姦藥片…”嗯!這是……低級,日新月異的現代還有人吸食強力膠,進化速度還真慢得令人嗤之以鼻。
“你……呵!你看太多偵探小說了,我們又不是江戶川柯南,所到之處儘是死人。”表情不太自然的徐筱竹局促一笑,眼神飄浮的溜過聖壇下方的大理石階梯。
“不,我都看金田一,以我爺爺的名字發誓。”藍青凱模彷電視動畫的語調拉開注意力,以漫不經心的方式調查周邊的形勢。
“呵呵……你有趣,我最喜歡你這種個性獨特的朋友,很有個人的主見喔!”徐筱竹曲意奉承,拉開聖子圖像下的夾層取出一物。
ME337
眼一眯,一抹精光閃過藍青凱眸底,心裏暗忖實驗室尚在研發中的強烈催情劑怎會流落市面,而且味道奇特似經過改良,加入些許的迷幻藥和罌粟花的種子,以及一點點毒性不強的蔓陀蘿花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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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 月光之優 發表日期:2006-04-05 14:26:02 ( 20 樓)
以上綜合的成效只有一個,就是讓人產生幻覺陷入夢幻的快樂之中,茫茫然不知發生什麼事的追逐想要的夢世界,然後任人擺佈的以為身在蓬萊仙島,自己是嫦娥或玉兔之類的神仙會飛。
犯罪者果然厲害,連這類未開發成功的限制用品也弄得到手,他們員警還混什麼混,不如去賣檳榔賺點小錢,說不定還能從中得知警力不遠的小道消息。
“來,新產品喔!有自然的花香沒有副作用,我用過幾次覺得不錯,你們也來試試。”徐筱竹示範的將白色粉末加入濃稠的液體裏,以點精油的方式讓散發的煙氣排入小管裏輕吸。
的確創新,毒都成了時髦的玩意。“這不會中毒嗎?感覺怪怪的。”
一見她不想嘗試的模樣,眼色微陰的徐筷竹笑笑的轉移目標。“安諾,你可別像她一樣膽小怕事,我們是同學又是好朋友,我總不會連你都害吧!”
她以兩人愛競爭的心態故意挑撥,先搞定一人不怕另一人不乖乖屈從,逞強是十七歲女生的特性,只要在後面加加火,順手推兩把,不難水到渠成的成為她的囊中物。
徐筱竹滿臉熱切的拉著一臉猶豫的韓安諾,企圖讓她一嗅管子內的氣體,但她似察覺一絲不對勁的考慮再三,總覺得這樣做是不對的,說不上來的感覺令她想後退,心裏頭升起莫名的不舒服感。
可是以好朋友之姿強迫她一定要試一試的徐筱竹,不讓她有退縮的機會,臂力突然變強的抵在她身後,一手壓著她的後頸朝冒煙的管子靠近。
“等一下,要試也是我先試,怎麼可以輸給這個沒用的大小姐。”一隻手驀然出現,看似無意的推開一臉驚健的韓安諾。
她先是一怔,隨後露出感激的神色,悄悄的退到一旁暗松了口氣。
“剛才要你試你不試,現在才搶著出鋒頭,你真是讓人生氣。”徐筱竹假意的發火怒責了兩句,心裏暗喜的替她調整好管子高度好讓她吸聞。
“羅唆啦!不要妨礙我聞香香的味道。”藍青凱一把將她推開,眼露沉迷的神情漸失理智。
手往身後一背,食指與無名指併攏緊貼大拇指,一股暗升的氣流在體內流竄,呼吸變得遲緩而凝滯,失傳已久的龜息大法讓她屏住氣息久久,久到一旁的有心人以為她已經不是原來的她,而是一個……
玩物。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2016-3-9 00:33:07
第十章
“筱竹,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會變成這樣?”
害怕不已的韓安諾抱緊身子不敢靠近任何人,心裏惶恐不安的想要離開,可是她不放心眼神已經渙散得不認識她的藍青凱,心中有種聲音告訴她,她是代她受過的,不然此時她也會失去自我像個傻子拼命的笑。
她心中有愧也相當後悔,雖然她涉世不深,不懂什麼人情世故,可是眼前的情景她不能說一無所知,起碼電視、電影上有演過類似的情節,那是吸毒者在藥性發作後的模樣。
不知道該怎麼做的她曾試過要打開大門向外求助,但她發現剛剛還通暢自如的厚重門板似乎卡住了,不管她如何使勁就是拉不開,讓她不知所措盯著發紅的手掌發呆。
從未像現在這般無助過,手心發冷真的很慌亂,她不曉得有誰可以讓她依靠,筱竹的樣子像變了一個人,陌生得好似她從沒見過一般。
“她在飛呀!你沒看見她很快樂嗎?無憂無慮的飛翔于碧海藍天之中,與天堂裏的小天使玩著令人亢奮的遊戲。”呵呵——擺平一個了,再來就是她。
“亢奮?”她分明是吸毒的症狀,完全分不清是對是錯了。
“安諾,你也來一起玩吧!兩人同上青天數星星是一件多麼快意的事,吸一口你就不會再記得和她爭吵的事了。”徐筱竹帶著誘惑的笑朝她逼近,一副做善事的模樣。
“不,我不要,我要回去了,我媽一定在會客室等我。”韓安諾一步步後退的抗拒,頭偏向一邊不肯順她的意思。
“急什麼嘛,你先試一試有什麼關係?你看藍同學多可愛呀!她還會跳彩帶舞耶!”她掩嘴輕笑的瞅視拉著捲筒衛生紙耍弄的身影。
“我、我不試,你放開我啦!我不可愛,一點也不可愛,我不要像她……”筱竹的力氣幾時變得這麼大,拉都拉不開。
徐筱竹眼露陰狠的扳正她的頭。“不試也得給我試,你可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嗎?你簡直是我夢中情人的化身。”
“夢、夢中情人?!”她到底在說什麼,為何她一句也聽不懂?她們都是女的不是嗎?她怎麼可能會是她的夢中情人。
她懷疑,她驚懼,她心亂如麻,臉上血色一退的瞠大雙眸,水眸中映出一張猙惡的臉孔。
“我喜歡你,你不知道嗎?你單純的個性、甜美的笑容,還有為偶像著迷的神情,我是越看越滿意,巴不得將你融入我的身體裏,成為我骨肉的一部分。”徐筱竹眼露癡狂的撫摸她白嫩耳垂,陰冷的氣息直往她粉頰噴。
“我……我是女生不是……男的……”韓安諾心臟跳動得厲害,一再避開她湊近的唇。
她覺得噁心,女孩子跟女孩子怎麼可以亂來,而且她又不愛她,她們只是感情很好的同學而已,她才不跟她親嘴。
這時一個男孩子的影像浮現她腦海,她想到的不是一心所戀的方心武,而是偷偷教她打拳的阿輝,一個道館的小學徒,輩分最低。
“臭男生有什麼好玩的?我就是喜歡像你一樣的小女生,白白嫩嫩和豆腐一般滑口,摸起來……”徐筱竹盈盈的笑著審視即將入口的美食。“柔軟有彈性,讓人想咬上一口。”
“不,不可以,你放開我,我不喜歡女生,我不要你啦!你不要碰我……”韓安諾一直抵擋著不讓她亂摸,扭來扭去反而讓她更興奮。
以前不知道她的性向還能和她毫無距離的打成一片,同昨一個帳篷也不覺得怎麼樣,她想都是女生有什麼關係,不以為意的只當她睡癖差,老把她當抱枕抱得緊緊的,害她連翻個身都很難。
現在想想,她真是太天真了,有許多跡象顯示她的不尋常,曾有同學說她怪怪的,要她別和她走得太近,當時她還神經大條的取笑人家想太多了,捕風捉影的胡說一通。
結果可笑的人是她,被人白吃豆腐還替她辯解,始終當她是好朋友一路相挺,生怕她落了單沒人相陪。
“這種事只要做一次就會上癮了,你來摸摸我的心窩,正為你跳躍得十分急促……”徐筱竹捉住她的手往胸口撫去,揉搓著渾圓雙峰。
“不!”閉著眼,韓安諾驚恐的想掙脫。
突地——
“蝴蝶,蝴蝶,生得真美麗,它飛呀飛……嗯!飛到哪里去了?喔!有雞腿,我要吃……”肥嫩嫩的小臂肉哦!
“啊!你這死丫頭居然咬我。”流血了。
吃痛的徐筱竹反射性的將到手的獵物甩開,手一舉高打算教訓瘋瘋癲癲的藍青凱,誰知她瘋得徹底的搖搖晃晃,腳站不穩的顛來倒去,害她連揮三掌都落空,還差點被翻倒的椅子絆勾到腳。
“咦!春天來了百花開,我們來玩捉迷藏,誰要先當鬼呀?”藍青凱自問自答的翻箱倒櫃,表示她要躲藏和找人。
可是她所做的動作卻讓徐筱竹驚駭的大叫。
“你在幹什麼?不許再灑了,那些都是客人的貨呀!你別給我糟蹋了。”她怎麼知道她把貨藏在哪里,誤打誤中的嗎?
此時她也沒心思多想什麼,連忙搶救一包包總價上億的白粉,不讓她猶如天女散花一般的灑光。
但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她競沒發覺到理應神情渙散的女孩,竟有著一雙清如靜湖的眸色,微泛笑意的銷毀害人無數的毒品,並故意裝瘋賣傻的揍了她幾拳,洋洋得意的準備收網。
但是事情真如她所預料的就顯得無趣了,在她拿起包裝上萬粒的搖頭丸往地上砸的時候,上鎖扣的教堂大門由外而內的推開,拉長的黑影淹沒她的足踝,也喝阻了她放肆的行為。
“女兒呀!這就是你送我的禮物?”真是驚喜呀!一來就毀了他辛苦打通關的貨。
隨著步伐的靠近,影子也逐漸縮小,透光的彩繪玻璃照出來者精鑠的雙眼,以及那張眾所皆知的垂釣臉,國會議員徐康生。
“藥性發作的緣故,剛好讓你為所欲為的蹂躪。”現在的她就像待宰的小羊毫無反抗的能力。
一臉惱意的徐筱竹揉揉挨拳的手臂,命令一旁穿保鑣衣服的手下搶救灑落一地的白粉,並要他們鎖上大門不許任何人進出,嚴防他們父女即將展開的遊戲為人打斷。
“咳!你把為父的想成禽獸不如不成,是好好的疼愛一番,讓她明白何渭當女人的快樂。”嗯!長得還真不錯,眉清目秀是個美人胚子。
這嫩嫩的小臉蛋真討人歡喜,滑細的肌膚連一絲毛細孔都看不見,乾淨清爽的讓人想扒了那一身象徵純潔的制服。他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目不轉睛的瞅著微微露出的白皙胸部。
“你本來就是禽獸,不然怎會連自己的女兒都不放過,活生生的折騰死!”說起來她還得感謝無緣的妹妹,沒有她的犧牲奉獻,怎有今日的她。
戀童癖的人第一個不放過的,通常是最親近的人,妹妹、女兒,乃至鄰家的小女孩,只要出入頻繁、容易得手的目標都是他下手的物件,天良泯滅沒有道德心。
真正的徐筱竹十歲起就被親生父親奪去了童貞,至此而後便成了他私人玩物,只要興致一起便潛入她的房間強行掠奪,不管她一再哭喊這種行為是不對的,照樣淩辱得她身心俱乏。
直到她十四歲那年,終於忍不住的持刀相向,以為能威嚇他從此罷手,可是沒想到反而更刺激他變態的獸欲,奪下她的刀以後,變本加厲施以更殘酷的虐待,以不堪的性愛方式強迫她取悅他。
一夜瘋狂的行徑過後,自,睡夢中醒來的他赫然發現身邊的女兒已經斷氣,他嚇得手足無措不知如此是好,乾脆一把火燒了一了百了。然後找個沒人注意的偏僻處棄屍。
“你在胡說些什麼?!我的女兒不就站在我面前,我幾時動了你一根寒毛?”說起來挺沒志氣,他還真有點怕她。
“那是因為我比你敢、比你狠、比你有腦筋,懂得走偏門來獲得暴利。”面對曾遺棄她的父親,她沒有半絲敬意。
惱怒的徐康生臉色不悅的轉移話題,“咱們父女倆也別為雞毛蒜皮的事起內哄了,這嗑了藥的女孩是給我的吧?”
先辦這事再說,他待會還得趕回去開會,沒多少時間可以浪費。
“對,你喜歡的貨色嘛!我挑了許久才選中她。”因為她夠叛逆,受了委屈不會四處張揚。
人太堅強也是一種錯,因她不輕易向人吐露心事。
“不錯、不錯,這次你辦得很好,真不愧是我徐康生的女兒。”以後讓她走政治這條路准沒錯,腦筋夠靈活。
“你不要的女兒。”她含恨的說道,像是不屑當他的女兒。
“海棠……”她又提起此事,真是提不煩呀!
她怒目一視的提醒他謹言慎行。“別忘了我叫徐筱竹,不要認錯女兒了。”
被她厲言一喝,徐康生臉色微訕的看向手下架住的憨笑女孩,心猿意馬的欲火飄動,扯扯過緊的領帶鬆口氣,淫相外露的已經迫不及待想一逞獸欲,他將解下的領帶交給一旁的“助理”保管。
此刻的他已不是議會上義正辭嚴的正義化身,而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正直的臉皮一撕是張猥瑣、淫獰的嘴臉,急切的想剝光衣物撲上前,無視現場有多雙眼睛注視他禽獸的行為。
他不在乎誰會受傷,更不管對錯的只為滿足自己的私欲,在他的想法裏,可以用錢解決的事都算小事,即使他販毒、淩虐幼童、買賣人口,這些對他而言根本微不足道,以他的社會地位沒幾人敢動他。
韓安諾在一旁看得著急的大喊,“住手,不要碰她!她是我哥哥的女服友。”她不能眼睜睜的見死不救,即使她自顧不暇。
“呵呵呵……小妹妹,你別急,待會兒就輪到你。”一次兩個挺不錯的福利,證明他還老當益壯。
“她是我的。”徐筱竹上前一步捉住韓安諾的手臂,意思是這個屬於她,最好別跟她搶。
“你們……你們兩個都是變態,我爸爸是報業?子韓觀濤,你——要是敢對我們亂來的話,他絕對不會放過你們。”她語音顫抖的大聲喊著,其實心裏怕得很,很想沒義氣的一個人逃走。
徐康生皺起眉頭,“什麼?韓觀濤的女兒?!”怎麼弄個麻煩貨來,剛毅正直的韓觀濤可不好應付。
“放心,只要她成為我的人自會乖乖聽話,半點口風也不會洩漏出去。”徐筱竹手一抬做了個手勢,幾台高解析度的攝影機立刻架在四周,用意不言可明。
“聰明,真聰明,燒錄成性愛光碟加以控制,相信她膽子再大也不敢作怪。”他哈哈的發出滿意的笑聲,動作不停的解著褲腰帶。
總之,他有興趣湊上一腳,吩咐掌鏡的A片攝影師把他拍得威武雄壯、銳不可擋,下半身的神氣拍清晰點,臉的部分就模糊帶過,一定要拍他衝鋒陷陣的威風不可漏掉。
另一方面,徐筱竹也本性盡露的準備吃掉她的點心,開始解開自己上身制服的鈕扣,愛撫自己的身體打算挑起韓安諾的欲火,嚇得她臉色發白的頻頻後退,雙手抱胸害怕遭侵害。
“咳咳!很不好意思必須打斷你們的脫衣秀,我以市警局緝毒組警官身分將你們逮捕,麻煩各位到我們局裏泡泡茶,聊聊你們可以享受幾年免費的公家飯。”
“什麼,你是員警?!”
聞言,徐家父女臉色發白的想奪門而出。
只不過他們的腳剛一提起的時候,教堂的門打開了。
“藍警官,你的動作真慢,我在外面蹲得腿都發麻了。”
一擁而上的便衣員警多如蝗蟻,大勢已去的大小毒販怔愕得說不出話來,眼看荷槍實彈的員警將他們團團包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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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號外、號外!聽說有個國際刑警空降到我們局裏,趕快去瞧瞧先拜拜碼頭,將來升官發財就有望……啊!你幹麼打我頭?”
“耍白癡呀!我們才是碼頭;還有呀,麻煩你眼睛睜大點,有那四個人在我們局裏,能升得了官、發得了財嗎?”
“呃!說的也是,我好像太樂觀了。”
報馬仔警員頭一摸為之訕然,笑比哭還難看的看向坐沒坐姿、站沒站姿、躺都躺得亂七八糟的四道身影,等著升官的美夢當場破滅,嘴角往下垂的少了興高采烈的心情。
話說此番破獲大型的販毒集團理應大受讚揚,沒個大功起碼發上幾十萬獎金,這次取出的毒品和違禁品超過市價十億有餘,照理該由其中扣取獎勵以資鼓勵有功人員,再接再厲的創造破案佳績。
可是……
壞就壞在這個可是,販毒的主謀是政壇上赫赫有名的國會議員,位高權重沒幾個大義凜然的檢察官敢接手,個個誠惶誠恐的推說能力不足難堪重任,請長假的請長假,家裏有喪的又占了幾位,然後,還有入院割包皮就住滿一個月的“重症”病患。
總而言之,這件案子就成了燙手山芋,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當包袱往外丟,傳到誰手中誰就重病不起,直到一位不怕死的女檢察官攔下,自告奮勇不畏特權威脅的揚言辦到底,事情才有了轉機。
徐筱竹的屍骸在陽明山一處山溝尋獲,經由DNA比對證實死前曾遭性侵害,而且為其父所為,經高等法院判決其心已泯,綜合其他罪行處三個死刑不得上訴。
而冒名頂替胞妹為惡的徐海棠同樣罪無可恕,犯案累累毫無悔改之意,咆哮法庭怒?執法人員,大喊司法不公,惹惱了主持開庭的法官和檢察官,在經過一番爭議後判處一個死刑,創下臺灣第一個因販毒而處死的女犯。
至於受驚過度的韓安諾在得知“藍同學”是臥底員警時,當場情緒失控的抱著她嚎啕大哭,讓她一個火大的轉身將一干人犯痛毆一頓,結果功過相抵,算做了白工。
所以這些沒能拉住她、也不敢拉的員警當然別想指望升官發財,沒同罪論處已是局長英明,知道他們不能因個人因素而耗費警力。
“真的很奇怪,而且非常匪夷所思,我到現在還是搞不懂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想,我要不要到廟裏燒燒香、蔔個卦問明白?不然我心裏長蟲怪不舒服的。”蕭沐風想得頭都快破了。
靈異?奇跡?真是天知道。
“我看你去討幾張符貼在臉上好了,人家才曉得你姓白名癡,是警局辦案辦到中邪的瘋子警官。”有人幫著破案有什麼不好?幹麼一定要追根究底的查個清楚,裝傻也是一門學問。
“寒浴月,我跟你結了多深的仇,每次都要扯我後腿。”他不平的發聲,兩眼斜視躺得像屍體的一團……姑且稱之像布的毛毯,而且是皺的。
“實話實說也犯法呀!你捉我去關,反正你是員警嘛!”她怕死了特權,人民保母最大。
“姓寒的,很久沒較量了,師父他老人家教的,你大概都忘光了吧!”現在來復習復習並不晚,他有誠意奉陪。
“抱歉,身體欠安少來煩,我又不像你壯得像頭熊,扛山拖水易如反掌。”她累得只想休息,免得等一下又被捉去做雞。
蕭沐風臉色一沉的往她面前拍桌子。“你這是在消遣我,還是諷刺我?我長得虎背熊腰、高大威武你不服氣是不是?有本事去找對父母投胎,下輩子當棵大樹再來嫉妒。”
“誰嫉妒你,豬喔!”腦滿腸肥。
“你……”
難怪他們爭論不休,在逮捕徐康生和徐海棠的過程中出奇的順利,先是有人送來二十寸電視高的販毒往來密帳,讓他們省了一份力不用潛入高級住宅當賊,直接送件自得功勞。
其次朝私人教堂包圍時,裏裏外外、大大小小的監視器同一時間受到干擾,所以一群呆呆的員警如入無人之地的匍匐前進,雙肘著地的磨破皮,最後才發現他們做了一次傻瓜。
這些還不打緊,他們四人合殿豬頭議員一事居然被壓了下來,表面記了一個大過,其實只有申誡一次,獎金私下結,沒有一句訓言,實在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原本大家以為會被削掉一塊頭皮。
“你們兩個準備翻了我的辦公室嗎?麻煩看看門口那張牌子,這裏是緝毒組不是兇殺組,有事到外面解決。”嫌日子太優閑嗎?外頭的垃圾不妨掃一掃。
她指的是民眾投訴、抗議的布條,以及“拉拉雜雜”的民生用品,譬如雞蛋和棺材。
藍青凱的聲音不大,但喝阻的功用顯著發揮。
“凱,你不懷疑是誰在後面幫我們掃地雷嗎?”蕭沐風著實好奇得緊,滿腦子都是這回事。
“知道又怎樣,當面送張感謝狀給他嗎?好讓他成為黑道追殺的對象。”切斷他們的毒品來源有如要他們的命一般,哪有輕易放過的道理。
“可是……”她未免也太鎮定了,絲毫不受影響照樣吩咐手底下的人把堆積多時的案子全送上來。
她超人呀!全然不用休息嗎?大概這一陣子向來粘性甚佳的男朋友失去聯絡,她內分泌失調的借由工作來發洩。
“閉嘴。”藍青凱的視線投向站在窗旁的男人。“杜,你在看什麼?很少看見你一臉困惑的表情。”
非常稀奇,像熊貓出現黑白以外的色彩。
杜玉坎滿臉堆笑的回頭。“我想你們看到也會迷惑不已,認為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真的嗎?”
經他一說,其他,三人的好奇心倒是被他勾出來了,起身走到他身邊往外一看。
“這是電視臺安排的,什麼當一日員警拉收視率吧!”一臉呆樣的蕭沐風已經有點錯亂了,以為自己腦裏長瘤引起幻覺。
“也許是報社的噱頭,穿兩天制服當是宣傳。”呵呵!是誤會、是誤會,大家別想得太多。
“可是他……呃!你們不覺得那身衣服很熟悉嗎?”剛剛好級數高他們一等,專門管員警的。
是很熟悉。眾人沒有異議的點頭,但是穿著那身衣服的人他們更熟,而且即將有性命之危。
三雙同情的眼不知該落在哪個方向,是他們的梟首還是跟著局長走向他們的男人。
“來,我跟各位介紹,這位是剛由國際刑警退任的高級督察,從今天起是我們局裏政風室的主管,你們要配合點別再惹事……呃!藍組長你有事嗎?”一見他的頭號大敵靠近,連勝文連忙膽小的躲在新任督察後面。
“沒什麼,剛好我和這位督察是舊識,想和他聯絡聯絡感情。”藍青凱一手揪起“督察”的衣襟往裏拖。
“嗯!這個……別把人打死,我們是員警不是暴民。”他現在說這些會不會太遲了?
看!這位長官多瞭解部屬的個性,為她——不,為他的前途擔憂。
“不會的,你們不用太擔心,我為了她連隱瞞多年的秘密都揭穿了,她捨不得讓我受傷的。”他自信滿滿的說道,不以為偽裝身分是一件多麼了不得的事。
是不會讓你受傷,只會讓你死得很慘而已,你實在太不瞭解她了。這是眾人默哀後的心聲,包括局長大人都在胸前劃了個十字,說句——阿門。
砰的一道關門聲,阻隔所有窺視的眼。
但是阻止不了如雷的咆哮聲。
“韓亞諾,你最好一五一十的解釋清楚,不准再有任何隱瞞,不然我保證你們韓家由你開始絕後……”
一全書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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