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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天下霸唱】鬼吹燈 第一部《全書完》 [列印本頁]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3:18:53     標題: 【天下霸唱】鬼吹燈 第一部《全書完》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6 00:06 編輯

【書名】:鬼吹燈

【作者】:天下霸唱

天下霸唱,本名張牧野,天津人,被稱為中國最具想像力的作家,
其代表作《鬼吹燈》系列小說風靡一時,從而引起“盜墓”小說暢銷盛行。
美國《時代周刊》評論說:《鬼吹燈》豐富飽滿的想像力,成為它最讓人刮目相看的地方

2007年,以280萬版稅獲2007第二屆中國作家富豪榜第十九名。

2010年,又以420萬版稅榮登2010第五屆中國作家富豪榜第十名。

【簡介】:

《鬼吹燈》是一部中國的網絡小說,主要內容是盜墓尋寶,
作者為天下霸唱。第一部小說包括四卷,
分別是《精絕古城》、《龍嶺迷窟》、《雲南蟲谷》和《崑崙神宮》。
隨後作者繼續創作鬼吹燈第二部,內容涉及陳瞎子和鷓鴣哨(楊雪莉之外公)之盜墓往事。
第二部包括四卷,分別是《黃皮子墳》、《南海歸墟》、《怒晴湘西》和《巫峽棺山》,
全八卷簡體中文版由安徽文藝出版社發行,但對原書中部分「封建迷信」、「恐怖靈異」的內容進行刪改。
本書在台灣由高寶國際出版集團出版繁體中文版,每卷分配內容進度與簡體中文版略有不同,在第二部將《巫峽棺山》分成《不死地仙》及《巫峽棺山》。



【主要人物介紹】:

胡八一
小說第一人稱主人公,八一建軍節出生福建,原名胡建軍。上幼兒園後,胡父見許多人家的孩子也叫建軍,便將其改名為胡八一。18歲時,胡八一被抄家,只留下一本偷藏的《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殘卷。胡八一插隊去內蒙的崗崗營子,同行的有外號胖子的王凱旋。胡八一回家探親,當了「後門兵」。在新兵訓練營苦熬了三個月後,被調往青藏高原的崑崙山口62道班兵站。後來在中越戰爭中,違反軍方對待俘虜的規定,遭到解職。

Shirley楊/楊雪莉
美國華僑,長相出眾的美女。自小在美國長大,性格上受西式文化影響,豪爽大方,膽大心細。家中財產豐厚,是傳統的摸金門第探險世家,外公就是後文所提到的鷓鴣哨,所以對傳統探險掘丘裝備非常熟悉。每次行動時,都能妥善準備各種道具。探險時是大家的堅實依靠,她的冷靜在眾人遭逢困境的時候,多次化解了危局。

王凱旋
本名凱旋,人稱「王胖子」,與胡八一是一起長大的哥兒們,曾任青年突擊隊,有懼高症,除此之外天不怕地不怕。總是在關鍵處出錯、危急中生招。體重196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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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3:22:22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1:28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一卷 精絕古城 引子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盜墓不是游覽觀光,不是吟詩作對,不是描畫繡花,不能那樣文雅,那樣閑庭信步,含情默默,那樣天地君親師。盜墓是一門技術,一門進行破壞的技術。古代貴族們建造墳墓的時候,一定是想方設法地防止被盜,故此無所不用其極,在墓中設置種種機關暗器,消息①埋伏,有巨石、流沙、毒箭、毒蟲、陷坑等等數不勝數。到了明代,受到西洋奇技yin巧的影響,一些大墓甚至用到了西洋的八寶轉心機關,尤其是清代的帝陵,堪稱集數千年防盜技術于一體的杰作。大軍閥孫殿英想挖開東陵,用里面的財寶充當軍餉,發動大批軍隊,連挖帶

    炸用了五六天才得手,其堅固程度可想而知。盜墓賊的課題就是千方百計地破解這些機關,進入墓中探寶。不過在現代,比起如何挖開古墓更困難的是尋找古墓,地面上有封土堆和石碑之類明顯建築的大墓早就被人發掘得差不多了,如果要找那些年深日久藏于地下,又沒有任何地上標記的古墓,那就需要一定的技術和特殊工具了,鐵 、洛陽鏟、竹釘、鑽地龍、探陰爪、黑折子等工具應運而生。還有一些高手不依賴工具,有的通過尋找古代文獻中的線索尋找古墓,還有極少數的一些人掌握秘術,可以通過解讀山川河流的脈象,用看風水的本領找墓穴。我就是屬于最後這一類的。我踏遍了各地,其間經歷了很多詭異離奇的事件,若是一件件地表白出來,足以讓觀者驚心,聞者咋舌,畢竟那些龍形虎藏、揭天拔地、倒海翻江的舉動,都非比尋常。

    這諸般事跡須從我祖父留下來的一本殘書《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講起,這本殘書,下半本不知何故被人硬生生地扯了去,只留下這上卷風水秘術篇,書中所述,多半都是解讀墓葬的風水格局之類的獨門秘術……

    ①消息︰物體上暗藏的簡單的機械裝置,一觸動就能牽動其他部分。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3:22:47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1:29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一卷 精絕古城 精絕古城 第一章 白紙人和鼠友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的祖父叫胡國華,胡家祖上是十里八鄉有名的大地主,最輝煌的時期在城里買了三條胡同相連的四十多間宅子,其間也曾出過一些當官的和經商的,捐過前清的糧台、槽運的幫辦。

    民諺有雲︰「富不過三代。」這話是非常有道理的,家里縱然有金山銀山,也架不住杠家子孫的揮霍。

    到了民國年間,傳到我祖父這一代就開始家道中落了,先是分了家,胡國華也分到了不少家產,足夠衣食無憂地過一輩子,可是他偏偏不肯學好,當然這也和當時的社會環境有關,先是沉迷賭博,後來又抽上了福壽膏(大煙),把萬貫家財敗了個精光。

    胡國華年輕的時候吃喝嫖賭抽五毒俱全,到最後窮得身上連一個大子兒都沒有了。人要是犯了煙癮,就抓心撓肝的無法忍受,但是沒錢誰讓你抽啊?昔日里有錢的時候,煙館里的老板伙計見了他都是胡爺長,胡爺短的,招呼得殷勤周到,可是一旦你身無分文了,他們就拿你當臭要飯的,連轟帶趕,驅之不及。

    人要窮瘋了,廉恥道德這些觀念就不重要了,胡國華想了個辦法,去找舅舅騙點錢。胡國華的舅舅知道他是敗家子大煙鬼,平時一文錢都不肯給他,但是這次胡國華騙舅舅說要娶媳婦,讓舅舅給湊點錢。

    舅舅一听感動得老淚縱橫,這個不肖的外甥總算是辦件正事,要是娶個賢慧的媳婦好好管管他,收收他的心,說不定日後就能學好了。

    于是給他拿了二十塊大洋,囑咐他娶個媳婦好好過日子,千萬別再沾染那些福壽膏了,過幾天得空,還要親自去胡國華家看看外甥媳婦。

    胡國華鬼主意最多,為了應付舅舅,他回家之後到村里找了個扎紙人紙馬(就是燒給死人的那種)的匠人。這個扎紙師傅手藝很高明,只要是你說得出來的東西,他都能做得惟妙惟肖。

    他按要求給胡國華扎了個白紙糊裱的紙女人,又用水彩給紙人畫上了眉眼鼻子、衣服頭發,在遠處一看,嘿,真就跟個活人似的。

    胡國華把紙人扛到家里,放在里屋的炕上,用被子把紙人蓋了,心里想得挺好,等過幾天舅舅來了,就推說我媳婦病了,躺在床上不能見客,讓他遠遠地看一眼就行了。想到得意處,忍不住哼起了小曲,溜達進城抽大煙去了。

    沒過幾天,舅舅就上門了,買了一些花布點心之類的來看外甥媳婦,胡國華就按照預先想好的說辭推脫,說媳婦身體不適,不能見客,讓舅舅在門口揭開門簾看了一眼就把門簾放下來了。

    舅舅不願意了,噢,你小子就這麼應付你親娘舅啊?不行,今天必須得見見新媳婦,生病了我掏錢給新媳婦請郎中瞧病。

    胡國華就死活攔著不讓見,他越攔舅舅越疑心,兩下里爭執起來,最後阻攔不住,舅舅沖進了里屋,往床上一看,好懸沒把老爺子嚇死,一張女人的大白臉,還擦著紅臉蛋,兩眼睜著,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是個紙扎的女人!

    這年的春節發生了很多事,胡國華扎個紙人騙他舅舅錢的事情敗露了,舅舅生氣上火,一病不起,沒出三天就撒手歸西了。

    胡家的親戚朋友都像防賊似的防著他,別說借給他錢了,就連剩飯都不讓他蹭一口。胡國華把家中最後的一對檀木箱子賣了兩塊銀洋,這箱子是他母親的嫁妝,一直想留個念想,沒舍得典當,但是煙癮發作,也管不了那許多了。用這兩塊錢買了一小塊福壽膏,趕回家中就迫不及待地點上煙泡倒在床上,猛吸了兩口,身體輕飄飄地如在雲端。

    此刻他感覺自己快活似神仙,平日里那些被人瞧不起、辱罵、欺負的遭遇都不重要了。又吸了兩口,忽然發現自己的破床上還趴著個黑乎乎的東西,定楮一看,原來床角上趴著一只大老鼠。這老鼠的歲數一定小不了,胡子都變白了,體型跟貓差不多大,它正在旁邊吸著胡國華煙槍里冒出的煙霧,好像它也曉得這福壽膏的好處,嗅著鼻子貪婪地享受。

    胡國華覺得有趣,對大老鼠說︰「你這家伙也有煙癮?看來跟我是同道中人。」說完自己抽了一口,用嘴向那老鼠噴雲吐霧,老鼠好像知道他沒有惡意,也不懼怕他,抬起頭來接納噴向它的煙霧。過了半晌,似乎是過足了癮,緩緩地爬著離開。

    如此數日,這只大老鼠每天都來同胡國華一起吸煙,胡國華到處被人輕賤,周圍沒有半個朋友,對這只老鼠惺惺相惜頗有好感,有時候老鼠來得晚一點,胡國華就忍著煙癮等它。

    但是好景不常,胡國華家里就剩下一張床和四面牆了,再也沒有錢去買煙土,他愁悶無策,嘆息地對老鼠說︰「老鼠啊老鼠,今天我囊罄糧絕,可再沒錢買福壽膏了,恐不能與你常吸此味。」言畢唏噓不已。

    老鼠听了他說話,雙目炯炯閃爍,若有所思,反身離去。天黑的時候,老鼠叼回來一枚銀元放在胡國華枕邊,胡國華驚喜交加,連夜就進城買了一塊福壽膏,回來後就燈下點燒了,大肆吞吐,和老鼠一起痛快淋灕地吸了個飽。

    第二天老鼠又叼來三枚銀元,胡國華樂得簡直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想起以前念私塾時學的一個典故,就對老鼠說︰「知管仲者,鮑叔牙是也。君知我貧寒而厚施于我,真是我的知己啊,如不嫌棄,咱們就結為金蘭兄弟。」從此與這只老鼠稱兄道弟,呼其為「鼠兄」,飲食與共,一起抽大煙,還在床上給它用棉絮擺了個窩,讓老鼠也睡在床上。

    人鼠相安,不亞于莫逆之交,老鼠每天都出去叼回來銀元,少則一二枚,多則三五枚,

    從此胡國華衣食無憂。多年以後我的祖父回憶起來,總說這段日子是他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就這麼過了多半年,胡國華漸漸富裕了起來,但不是有這麼句話嗎,發財遇好友,倒霉踫小人,也該著胡國華是窮命,他就被一個小人給盯上了。

    村里有個無賴叫王二杠子,他和胡國華不一樣,胡國華至少曾經富裕過,怎麼說也當過二十多年的「胡大少爺」,王二杠子就沒那麼好的命了,從他家祖上八輩算起,都沒穿過一條不露 的褲子。他看胡國華家業敗了,幸災樂禍,有事沒事地就對胡國華打罵侮辱,欺負欺負當年的胡大少爺,給自己心里找點平衡。

    最近王二杠子覺得很奇怪,胡國華這窮小子也沒做什麼營生,家里能典當的都典當了,他家親戚也死得差不多了,怎麼天天在家抽大煙?他這買煙土的錢都是從哪來的?說不定這小子做了賊。我不如悄悄地盯著他,等他偷東西的時候抓了他扭送到官府,換幾塊大洋的賞錢也好。

    可是盯了一段時間,發現胡國華除了偶爾進城買些糧食和煙土之外,基本上是足不出戶,也從不跟任何人來往。越是不知道他的錢是怎麼來的,王二杠子就越是心癢。

    有天胡國華出去買吃的東西,王二杠子趁機翻牆頭進了他家,翻箱倒櫃地想找找胡國華究竟有什麼秘密。突然發現床上有只大老鼠正在睡覺,王二杠子順手把老鼠抓起來扔到爐子上正在燒的一壺水里,然後把壺蓋壓上,心想等胡國華回家喝水,我在旁邊看個樂子。

    還沒等王二杠子出去,胡國華就回來了,正好把他堵到屋里。胡國華一看壺里的大老鼠已經給活活燙死了,頓時紅了眼楮,抄起菜刀就砍,王二杠子被砍了十幾刀。好在胡國華是個大煙鬼,手上無力,王二杠子雖然中了不少刀,卻沒受致命傷,他全身是血地逃到保安隊求救,保安隊的隊長是當地一個軍閥的親戚,當時正在請這個軍閥喝酒,隊長一看這還了得,光天化日之下就持刀行凶,沒有王法了嗎?趕緊命幾個手下把胡國華五花大綁地捆了來。

    胡國華被押到堂前,保安隊長厲聲喝問,為何持刀行凶要殺王二杠子?

    胡國華淚流滿面,抽泣著述說了事情的始末,最後哀嘆著說︰「想我當初困苦欲死,沒有這只老鼠我就活不到今日,不料我一時疏忽竟令鼠兄喪命,它雖非我所殺,卻因我而死。九泉之下負此良友,情何以堪?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既然砍傷了王二杠子,該殺該罰都听憑發落,只求長官容我回家安葬了我的鼠兄,就是死也瞑目了。」

    還沒等保安隊長發話,旁邊那個軍閥就感嘆不已地對胡國華說道︰「他奶奶的,不忘恩是仁,不負心是義,對老鼠尚且如此,何況對人呢?我念你仁義,又看你無依無靠,日後就隨我從軍做個副官吧。」

    槍桿子就是政權,亂世之中,帶兵的人說的話就是王法。軍閥頭子吩咐手下,把那個王二杠子用鞭子抽一頓給胡國華出氣,又放了胡國華回家安葬老鼠。胡國華用木盒盛殮了老鼠的尸體,挖個坑埋了,哭了半日,就去投奔了那個軍閥頭子。

    常言說得好︰餓時吃糠甜如蜜,飽時吃蜜都不甜。人到了窮苦潦倒之時,別人就是給他一碗粥、一塊餅也會感恩戴德,何況老鼠送給胡國華那麼多的錢財。當然老鼠的錢也都是偷來的,聖人說渴死不飲盜泉之水,不過那是至聖至賢之人的品德標準,古人尚且難以做到,何況胡國華這樣的庸人呢?以前听說在房中吸煙,時間久了屋內的蒼蠅老鼠也會上癮,此言非虛。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3:23:08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1:34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一卷 精絕古城 精絕古城 第二章 《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從那以後胡國華就當了兵,甚得重用,然而在那個時代,天下大亂,軍閥混戰,拉上百十人的隊伍就能割據一方,今天你滅了我,明天他又收拾了你,沒有幾個勢力是能長久生存下去的。胡國華所追隨的這個軍閥勢力本來就不大,不出一年就在搶地盤的戰斗中被另一路軍閥打得七零八落,死的死、逃的逃,提拔胡國華的那位軍閥頭領也在混戰中飲彈身亡。

    兵敗之後,胡國華跑回了老家,這時他家里的破房子早就塌了,又逃得匆忙,身上沒有錢糧,連續兩天沒吃過飯了,煙癮又發作起來,無法可想,只好把手槍賣給了土匪,換了一些煙土糧食,以解燃眉之急。

    他一尋思,這麼下去不是事啊,這點糧食和大煙頂多夠支撐三五天的,吃光抽淨了之後該怎麼辦?這時他想起了離家一百多里遠的地方有處十三里鋪,那里埋了不少達官顯貴的墓葬,里面有很多值錢的陪葬品。

    此時的胡國華當過兵打過仗,膽子比以前大多了。胡國華在軍隊里曾經听個老兵油子說過很多盜墓的事,盜墓在民間又叫「倒斗」,能發橫財,但是抓著了也是要掉腦袋的,所以他沒敢在白天行動,把心一橫,在一個毛月亮的晚上點了盞風燈,扛了把鐵鍬,就去了十三里鋪的墳地。

    什麼是毛月亮?就是天上沒雲,但是月光卻不明亮,很朦朧。當然現代人都知道,這是一種氣象現象,學名叫作月暈,表示要變天刮大風了,可是那個年代的農村里誰懂這些科學。有些地方的鄉下人就管這種月亮叫長毛毛的月亮,還有人說這種月色昏暗的夜晚,是孤魂野鬼最愛出來轉悠的時刻。

    等到了地方,他先喝了身上帶的半斤燒酒,以壯膽色。這天夜里,月冷星寒,陰風嗖嗖地刮著,墳堆里飄蕩著一片片磷火,不時有幾聲嘰嘰吱吱的怪鳥叫聲響起,手中的風燈忽明忽暗,似乎隨時都可能熄滅。

    胡國華這時候雖然剛喝了酒,還是被這鬼地方嚇得出了一身冷汗,這回可好,那半斤燒刀子算是白喝了,全順著汗毛孔出去了。

    好在這是一片野墳,附近完全沒有人煙,大喊大叫也不怕被人听見。胡國華唱了幾段山歌給自己壯膽,但是會的歌不多,沒唱幾句就沒詞了,干脆唱開了平日里最熟悉的「五更相思調」和「十八摸」。

    胡國華硬著頭皮戰戰兢兢地到了這一大片墳地中央。那里竟然有一座無碑的孤墳,在這一片荒墳野地之中,這座墳顯得那麼與眾不同。

    這座墳除了沒有墓碑之外,更奇怪的是這墳的棺材沒在封土堆下面,而是立著插在墳丘上,露出多半截子。棺材很新, 明瓦亮地走了十八道朱漆,在殘月的輝映下,泛著詭異的光芒。

    胡國華心中有些嘀咕,這棺材怎麼這樣擺著?真他娘的怪了,怕是有什麼名堂。不過來都來了,不打開看看豈不是白走這一遭?沒錢買吃的餓死是一死,沒錢抽大煙犯了癮憋死也是一死,那還不如讓鬼掐死來得痛快,老子這輩子淨受窩囊氣了,他奶奶的,今天就豁出去了,一條道走到黑。

    打定了主意,掄起鐵杴把埋著棺材下半截的封土挖開,整個棺材就呈現在了眼前。胡國華是個大煙鬼,體力差,挖了點土已經累得喘作一團。他沒急著開棺,坐在地上掏出身上帶的福壽膏往鼻子里吸了一點。

    大腦受到鴉片的刺激,神經也亢奮了,一咬牙站起身,用鐵杴撬開了棺材蓋子。里面的尸體赫然是個美女,面目栩栩如生,只是臉上的粉擦得很厚,兩邊臉蛋子上用紅胭脂抹了兩大塊,在白粉底子的襯托下顯得像是貼了兩帖紅膏藥,她身上鳳冠霞帔,大紅絲綢的吉祥袍,竟然是一身新娘子的裝扮。

    這具女尸是剛埋進去的,還是埋了一段時間了?這片墳地早就荒廢了,最近這些年哪里還有人來?難不成她變成了僵尸?

    但此時,胡國華早就顧不上那麼多了,他的眼楮里只剩下那棺中女尸身上的首飾,這些金銀寶石在風燈的光線下誘人地閃爍著,還有放在她身旁陪葬的那些用紅紙包成一筒一筒的銀元,並有許多的金條,簡直數都數不清。

    這回可發了大財了,胡國華伸手就去擼女尸手上配戴的祖母綠寶石戒指,剛把手伸出去,忽然手腕被人抓住了,胡國華嚇了一跳,定楮一看,抓住他手腕的人,原來是一位風度不凡的長者。

    原來胡國華匆匆趕往十三里鋪,在途中曾遇到一位姓孫的風水先生,這位孫先生是省里有名的法師,不僅能看風水算命,而且還能掐會算,懂遁甲五行的奇術。

    孫先生一見胡國華,就發現他面上隱隱約約籠罩著一層黑氣,掐指一算,勃然大怒,這小子是想去挖墳掘墓做那些有損陰德的勾當,如今叫我撞上,便不可不管上一管。于是一路尾隨而來。

    此時孫先生抓住胡國華的手臂,突然厲聲喝道︰「我只問你這賊人一句話,你這般作為,便不怕遭天譴嗎?」

    此言一出,胡國華如遭當頭棒喝,急忙跪倒在地,拜求孫先生饒命。

    孫先生把他攙扶起來︰「你雖然德行敗壞,但是並無大過,你須曉得回頭是岸,讓我救你不難,不過你要先拜我為師,並且戒了煙癮。」

    胡國華听他說要讓自己戒掉大煙,那還不如要了自己的小命呢,不過仔細衡量,還是遭報應來得重些,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先求他暫且放我一馬,日後趁他不備,我接著吸我的福壽膏去,還怕他發現不成?心中盤算已定,就當場給孫先生磕了八個頭,行了拜師之禮。

    孫先生見胡國華知錯能改,滿意地點了點頭,再一看被胡國華打開的棺木,里面的女尸栩栩如生,也是大吃了一驚,看來這是片養尸地,這女尸日久定會釀成大禍,須盡早鏟除才是。于是吩咐胡國華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兩人合力抬起棺材蓋子,用力一推把那棺板合上,取出長釘釘得死死的,又用墨斗在棺材上縱橫交錯地彈滿了墨線,墨線如同圍棋棋盤的格子一樣形成一張黑色大網,把棺材封得嚴嚴實實。

    接著讓胡國華堆些枯柴,把那口朱漆大棺焚毀。胡國華遵命而行,點了把火將棺材付之一炬,火焰熊熊升騰,一股股的黑煙冒了出來,臭不可聞,最後終于都燒成了一堆灰燼。

    胡國華這才想起,那棺中還有許多金銀珠寶,跺腳嘆息,悔之晚矣,只好攙扶著師傅孫先生,一同到了孫先生家中居住。

    此後孫先生用秘方治好了胡國華的煙癮,傳授他一些看風水測字的本領。胡國華在縣城中擺個小攤,替人測個字看看相,賺些小錢,娶了個鄉下女子為妻。他感念師傅的救命之恩,從此安分守己,好好過起日子來。

    然而孫先生有一次偶感風寒,一病不起,沒少請郎中,吃了很多藥,但是就一直沒能痊愈,過了幾年就一命歸西了。

    臨終前,孫先生把胡國華招至身前,說道︰「你我師徒一場,只是為師並未來得及傳授你什麼真實本領。我這里有本古書《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此書是殘本,只有半卷,是些看風水尋墓穴的小術,你就留在身邊做個紀念吧。」說完之後一口氣沒喘上來,就此于世長辭。

    胡國華安葬了師傅,無事之時就研習孫先生留給他的這本殘書,日積月累,也窺得些許奧妙,在縣里到處給有錢人選墓地佳穴,逐漸有了些名氣,家道也慢慢地富裕了起來。

    媳婦給胡國華生了個兒子,取名胡雲宣,胡雲宣在十七歲的時候,到省城的英國教會學校讀書,年輕人性格活躍不受拘束,又接觸了一些革命思潮的沖擊,全身熱血沸騰,天天晚上做夢都在參加革命暴動,于是離家出走,投奔了革命聖地延安。

    此後胡雲宣參了軍,一直到建國前,淮海戰役之時,已經當上三野六縱的某團團長,渡江戰役之後隨部隊南下,把家也安在了南方。

    再後來就有了我,我生的時間很巧,正趕上八一建軍節,父親就給我起名叫胡建軍,結果上幼兒園的時候一看,一個班里有七八個叫建軍的,重名的太多了,于是就給我改了個名「胡八一」。

    我祖父胡國華說︰「這名改得好,單和(胡)八萬一筒。」

    在我十八歲的時候,家里受到了沖擊,我父母出身不太好,他們兩口子都被隔離審查了,祖父也被拉出去當牛鬼蛇神批斗游街。他年歲大了,老胳膊老腿的經不住折騰,沒斗兩回就去世了。他給別人看了一輩子的風水,為人選墓地,自己臨終還是給火葬的。世事就是這麼的無常。

    我家里一共被抄了三遍,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被抄走了,祖父生前喜歡收藏古董,這些古玩不是被砸就是被抄,一件也沒保全。最後唯一剩下的就是一本我祖父留下的殘書,他讓我把書用油布包了藏在公共廁所的房頂上才得以幸免。

    文革時的年輕人有三個選擇,一是參軍,這是最好的去處,一是鍛煉人,二是將來轉業了能分配工作。其次是留在城里當工人,這也不錯,可以賺工資。最倒霉的就是那些沒門路,沒關系,或者家里受到沖擊的,這些年輕人只能上山下鄉去插隊。

    你要說我選第四條路,哪都不去,我就在家待著行不行啊?那也不行,當時沒有閑人這麼一說,人人都是社會主義的螺絲釘,都有用處。你要在家待著,居委會的、學校的、知青辦的就天天走馬燈似的來動員你。不過有些人堅持到了最後,就不去插隊,你能把我怎麼著?最後這樣的人也都留在城里還給安排工作了。有的事就是這樣,說不清楚,越活越糊涂,永遠也不知道規則是什麼,而潛規則又不是每個人都明白的。

    當時我太年輕,也不知道上山下鄉具體是怎麼回事,反正我這種家庭出身的想參軍是肯定沒指望了,留在城里也沒人管安排工作,不插隊也沒別的地方可去。我一想插隊就插隊吧,我就當是廣闊天地煉紅心了,反正是離開家,要插就插得越遠越好。

    我們這里的大部分人都選擇去雲南新疆插隊,我選擇了去內蒙,跟我一起的還有我一哥們兒王凱旋,他比平常人白一些,胖一些,所以外號叫胖子。

    我們插隊去的地方叫崗崗營子,這地名我以前連听都沒听過。坐火車離開家的時候,沒人來送我們,比起那些去部隊參軍的熱烈歡送場面,我們這些知青離家的情景有些淒慘悲壯。我隨身只帶了那本藏在公共廁所房頂的《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我不知道這是本什麼書,只不過這是我家里唯一一樣保留下來的東西,我想帶在身上,等到想家的時候拿出來看看也好。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3:23:30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1:36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一卷 精絕古城 精絕古城 第三章 大山里的古墓(上)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雖說是內蒙,其實離黑龍江不遠,都快到外蒙邊境了。居民也以漢族為主,只有少數的滿蒙兩族。我們這一撥知青總共有六個人,四男兩女,一到地方就傻眼了,周圍全是綿延起伏的山脈和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出了屯子走上百十里地也看不見半個人影。

    這里根本不通公路,更別說通電了,在這地方點個油燈都屬于干部待遇了,使手電筒相當于現在住總統套房,在城里完全想象不到。我們當時還以為祖國各地全是樓上樓下、電燈電話呢。

    不過那時候也覺得新鮮,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山,好多山里產的東西也是頭一次吃到。這附近的山比較富,山貨很多,河里還可以撈魚,倒不愁吃不飽飯。後來回城後听他們去陝西插隊的說他們那才真叫苦呢,幾年里壓根沒見過一粒像樣的糧食。

    知青的活不太重,因為這地方靠山吃山,農作物種得不多。夏天的晚上我們輪流去田里看莊稼,因為怕被野獸啃了,所以每天晚上得有一兩個人在莊稼地里過夜。

    山里的莊稼地不像華北平原那樣的千里青紗帳,而是東邊一塊,西邊一塊,哪地平就在哪開一塊田,所以晚上要經常出去走動。這天夜里正趕上我和胖子搭伴,胖子在草棚里睡覺,我出去轉了一圈,一看也沒什麼事,回去睡覺得了。

    快到草棚的時候,我看見不遠的地方有一大團圓乎乎的白影,我揉了揉眼楮再仔細看,確實不是看花眼了,但是天太黑究竟是個什麼東西也看不清楚。我那時候不信有鬼,以為是什麼動物,于是就撿了條木棍想把它趕跑。

    一片漆黑之中一團白花花的事物,而且還在微微晃動,這究竟是什麼東西?也不像是動物,可是如果不是動物它又為什麼會動?

    我雖然不怕鬼怪,但是面對未知的事物時,始終還是存在一些畏懼的心理,不敢掄棍子直接去打。我手中的這根棍子,其實就是從地里隨手撿來的粗樹枝。我用樹枝輕輕捅了捅那堆白生生的東西,很軟……突然,在黑暗中听見胖子大叫︰「啊……干什麼?胡八一!你用樹枝捅我**干什麼?」

    一場虛驚,原來是胖子白天吃了不干淨的果子,晚上鬧肚子,蹲在那里放茅,黑夜里就他的大白**顯眼。

    第二天早上,胖子不依不饒地要我對他進行補償,自稱昨晚被嚇得死了一百多萬腦細胞。我說︰「就你那大腦,能有那麼多腦細胞嗎?我跟你都是窮光棍,接受了最高指示來農村接受很有必要的貧下中農再教育,你想讓我拿什麼補償你?我可跟你提前說,作為你親密的革命戰友,我的全部家當就只剩下現在身上穿的這最後一條褲子了,你總不會要我拿這條褲子補償你吧?」

    胖子滿臉壞笑著說︰「那倒不用,我昨天在團山子那片老林里見到一個非常大的蜂窩,你跟我去把蜂窩捅了,咱們弄點蜂蜜沖水喝,還可以用蜂蜜跟燕子她爹換兔子肉吃。」

    燕子是個姑娘的名字,她爹是村里有名的老獵人,我和胖子都住在她家里的知青點。他們父女兩個經常進山打獵,時不時地請我們吃野味,我們一直覺得總吃人家的好東西有點過意不去,但是我們實在太窮,沒什麼東西可以用來還請燕子父女。

    于是我們就決定弄些蜂蜜回來送給燕子。倆人都是急脾氣,說干就干。以前在城里我和胖子都是全軍區出了名的淘氣大王,捅個蜂窩不算什麼,比這厲害十倍的勾當也是經常耍的。

    我怕迷路就找燕子借了她的獵犬,這是條半大的小狗,它是燕子自己養起來的。燕子給小狗起了個名字叫栗子黃,還一直沒舍得帶它出去打獵,見我們要去團山子玩,就把狗借給了我們。

    團山子離我們村的直線距離不算遠,但是由于沒有路,翻山越嶺走了半日才到。這片林子極大,村里的人曾警告過我們不要進去,說里面有人熊出沒。我們見過村中有個只有半邊臉的男人,小時候就在這里遇到了人熊,好在燕子她爹及時趕到,開槍驚走了人熊,把他救了下來。但是臉還是被人熊舔了一口,人熊的舌頭上全是倒生的肉刺,一舔就舔掉了一大片肉。他的左臉沒有眼楮耳朵,鼻子和嘴也是歪的,都四十多歲了,還討不到老婆,村里的老人們說起他的事,都要流眼淚的。

    我們雖然膽大,也不敢貿然進入原始森林,胖子所說的那個蜂巢是他跟村里人去采松籽油時,在森林邊緣發現的,就在林子外邊靠近一條小溪的大樹上。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這蜂窩太大了,比我們以前捅過的那些加起來還要大,從遠處看,就像是樹上掛了一頭沒有四肢的小牛犢子,里面黑壓壓的巨大蜇蜂飛來飛去,嗡嗡聲震耳欲聾。

    我說小胖你他媽的就坑我吧,這是蜂窩嗎?這簡直就是一大顆馬蜂原子彈啊,這要捅炸了還得了?胖子說沒錯,要是普通的蜂窩還用得著找你嗎?我自己就順手解決了,怎麼樣,你還敢不敢干?

    我說這算什麼,我們的隊伍是不可戰勝的,連美帝國主義的飛機坦克咱都不怕,能怕幾只小蜜蜂?全是他奶奶的紙老虎,干他娘的,今天咱們吃定蜂蜜了。

    話雖如此說,卻不能蠻干,稍有失誤就會被馬蜂活活蜇死,這種蜂如此巨大,肯定是有毒的,不用多,挨這麼一兩下就完了。剛好旁邊有條小河,這就叫天助我也。我先拿出一塊餅子掰了兩塊,喂栗子黃吃了,讓它遠遠地跑開。然後各自把帶來的軍大衣穿上,戴了狗皮

    帽子扎了圍脖,戴上手套,帽子前面遮了一塊找女知青借的透明紗巾,檢查全身都沒有半點露出皮肉的地方之後,讓胖子找了兩棵空心的葦子,一人一棵,準備等會兒跳到河里躲避蜂群攻擊時用來呼吸。

    準備停當之後,我們像兩只臃腫的狗熊一樣,一步三晃地來到樹下,我手拿一團冬籽草和火柴蓄勢待發,胖子拿個長長的桿子數著︰「一,二,三。」數到三就用長桿猛捅蜂巢和樹干連接的部分,沒捅到四五下,巨大的蜂窩叭嗒一下落到樹下,里面的無數大馬蜂立刻就炸了營一樣飛出來,在天空中形成一大片黑霧,嗡嗡嗡地籠罩在我們頭頂。

    我事先準備得比較充分,不管蜂群的攻擊,用火柴點著了冬籽草,放在蜂窩的上風口,從里面飛出來的巨蜂被煙一燻就喪失了方向感,到處亂飛,我和胖子又用泥土在燃燒的枯草周圍堆了一道防火牆,以防形成燒山大火。

    此時那些沒被煙燻到的馬蜂已經認清了目標,紛紛撲向我們。我感覺頭上就像下冰雹一樣啪啪啪地亂響,不敢再作停留,急忙和胖子奔向旁邊的小溪。那溪水不深,不到一米的樣子,我們一個猛子扎到了底,身上的馬蜂都被溪水沖走,我一手按住頭上的狗皮帽子防止被水流沖走,另一只手取出葦子呼吸。

    過了許久才露出頭來,發現蜂群不是被水淹死,就是被煙燻暈了過去,已經沒有危險了。此時雖是盛夏,山中的溪流卻冷,我已經凍得全身發抖,好不容易才爬上岸,躺在石頭上大口喘氣,頭上的陽光曬得身上發暖,說不出的舒服。

    不一會兒胖子也撐不住了,晃晃悠悠地爬上岸來,剛爬一半,他忽然哎喲一聲,猛地抬起手臂,手上不知被什麼扎了個大口子,鮮血直流。

    我趕忙又下到溪中去扶他,胖子一邊緊握住傷口一邊說︰「你小心點,這河里好像有只破碗,他媽的扎死我了。」

    這附近根本沒有人居住,怎麼會有破碗,我好奇心起,脫個精光,赤著膀子潛進溪中摸索,在胖子被扎的地方,摸出半個破瓷碗,看那碗的款式和青藍色的花紋,倒有幾分像以前我祖父所收藏的北宋青花瓷。

    祖父的那些古玩字畫在破四舊的時候都被紅衛兵給砸了,想不到在這深山老林里也能見到這類古玩的殘片,還真有點親切感。不過這東西對我來講根本沒什麼用,我一抬手把這半個破碗遠遠地扔進了樹林里。

    胖子也把濕透了的衣服扒個精光,胡亂包了包手上的口子,又跳進溪中。我們倆洗了個澡,然後把衣服鞋襪一件件地晾在溪邊的鵝卵石上,我打聲呼哨,招呼栗子黃回來。

    只見栗子黃從遠處跑了回來,嘴里還叼了只肥大的灰色野兔。不知這只倒霉的兔子是怎麼搞的,竟然會撞到栗子黃這只還在實習期的獵犬口中。我一見有野兔,大喜之下抱著栗子黃在地上滾了幾圈,真是條好狗,我從蜂巢上掰了一大塊沾滿蜂蜜的蜂房獎勵它。

    胖子說︰「回去咱們也找人要幾只小狗養著,以後天天都有兔子肉吃了。」

    我說︰「你想得倒美,山里有多少兔子也架不住你這大槽兒狠吃。先別說廢話了,我還真有點餓了,你趕緊把兔子收拾收拾,我去撿柴生火。」

    胖子在溪邊把兔子洗剝干淨,我抱了捆干松枝點起了一堆篝火,把剝了皮的野兔抹上厚厚的一層蜂蜜,架在火堆上燒烤。不一會兒,蜜制烤兔肉的香味就在空氣中飄散開了,我把兔頭切下來喂狗,剩下的兔肉一劈兩半和胖子吃了個痛快。我長這麼大從來沒吃過這麼香的東西,差點連自己的手指也一起吞下去,雖然沒有油鹽調味,但是抹了野生蜂蜜再用松枝烤出來的野兔肉,別有一番天然風味,在城市里一輩子也想象不到世上會有這種好吃的東西。

    吃飽之後,眼見天色不早,衣服也干得差不多了,就用粗樹枝穿起了巨大的蜂窩,兩人一前一後地抬了,高唱著革命歌曲回村︰「天大地大,不如我們大家決心大;爹親娘親,不如共產黨的恩情親。」這才真是鞭敲金鐙響,齊唱凱歌還。唯一不太協調的就是在我們嘹亮的革命歌聲中還夾雜著栗子黃興奮的叫聲,這使我覺得有點像電影里面鬼子進村的氣氛。

    回到屯子里一看,人少了一大半,我就問燕子︰「燕子,你爹他們都到哪去了?」

    燕子一邊幫我們抬蜂巢一邊回答︰「查干哈河發大水,林場的木頭都被泡了,中午村里的人都去那邊幫忙搬木頭了。支書讓俺轉告你們,好好看莊稼,別闖禍,他們要七八天才能回來。」

    我最不喜歡听別人不讓我闖禍的話,就好像我天生是到處闖禍的人似的,于是對燕子說︰「支書喝酒喝糊涂了吧?我們能闖什麼禍?我們可都是毛主席的好孩子。」

    燕子笑著說你們還不惹禍呀,打你們城里這幾個知青來了之後,村里的母雞都讓你們鬧騰得不下蛋了。

    我們一起的另外兩個男知青也去了林場,只剩下我和胖子還有另外兩個女知青,我們因為出去玩沒被派去林場干活,覺得很幸運。把蜂蜜控進罐子里,足足裝了十多個大瓦罐,燕子說剩下的蜂房還可以整菜吃,晚上整 子肉炒蜂房吃。

    一說到吃,胖子就樂了,說今天咱們這小生活跟過年差不多,下午剛吃了烤兔子肉,晚上又吃 子肉炒蜂房,我這口水都流出來了。燕子問我們在哪烤的兔子。我把經過說了。燕子說哎呀,你們可別瞎整了,在老林子邊上烤野兔,肉香把人熊引出來咋整呀。

    我們听她這麼說才想起來,還真是太危險了,幸虧今天人熊可能是在睡覺才沒聞見烤肉的香味。我一邊幫燕子生火一邊說了胖子在溪水中被破碗扎破手的事,荒山野嶺的地方怎麼會有那種宋代的青花瓷碗?

    燕子說那一點都不新鮮,咱村里姑娘出嫁,哪家都有幾個瓶瓶罐罐的做陪嫁,都是從河里撈出來的。

    我越听越覺得奇怪,河里還能撈古董?

    燕子也從床底下翻出兩個瓷瓶讓我看︰「不是河里長的,都是從上游沖下來的。咱村附近這幾條河的源頭都在喇嘛溝的牛心山,听老人們講那山是埋了也不知遼國金國的哪個太後的墓穴,里面陪葬的好東西老鼻子去了。好多人都想去找那個墓,但是,不是沒找著,就是進了喇嘛溝就出不來了。喇嘛溝那林子老密了,我爹就曾經看見過溝里有野人出沒,還有些人說那牛心山里鬧鬼,反正這些年是沒人敢再去了。」

    說話間已經夜幕降臨,燕子把飯菜做得了,胖子去叫另外兩個女知青來吃飯。結果剛去就和其中一個叫王娟的一同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我忙問他們出什麼事了。

    王娟喘了半天才說清楚,原來和她一起的那個女知青田曉萌家里來信,說是她母親得哮喘住院了,病得還挺嚴重。田曉萌听人說喇嘛溝里長的菩薩果對哮喘有奇效,就一個人去喇嘛溝采菩薩果。從早晨就去了,一直到現在天黑也沒回來。

    我腦門子青筋一下跳起來多高,這田曉萌也太冒失了,那地方全是原始森林,連村里有經驗的獵人也不敢隨便去,她怎麼就自己一個人去了?

    王娟哭著說我攔不住她呀,咱們趕緊去找她吧,要是萬一出點什麼事可怎麼辦呀。

    可是眼下村里的勞動力都去了林場,剩下的人老的老小的小,要去找人只能我和胖子去了,燕子也帶上栗子黃和獵槍跟我們一道去,留下王娟在村里看莊稼。

    在山里有狗就不怕迷路,我們不敢耽擱,點著火把牽著栗子黃連夜進了山。深山老林里根本沒有路可走,我真想不明白田曉萌自己一個女孩怎麼敢單身一人闖進大山的最深處,胖子說她可能是急糊涂了,誰的親娘病了不著急啊。

    因為天黑,就讓狗追蹤氣味,栗子黃沒受過專業的追蹤訓練,經常跟丟了,還要掉回頭去重找。所以我們走得很慢,以前四五個小時的路,走了整整一夜。東方出現了曙光,大森林中的晨風吹得人身上起雞皮疙瘩,清新的空氣使人精神為之一振,燕子給我們指了指西面︰「你們看,那座大山就是牛心山。」

    我和胖子向西邊看去,被茫茫林海覆蓋著的山巒中,聳立著一座怪模怪樣的巨大山峰,整個山就如同牛心的形狀,九條白練玉龍般的大瀑布從山上奔流而下,村民們撿到的那些瓷器就是從這些瀑布里沖出來的,看來那傳說中遼國太後的陵墓可能就在山內,不過這麼多年以來始終沒人找得到入口。

    我見了這座壯觀的山峰突然有一種感覺,向毛主席保證這樣的山我好像在哪見過。心念一動,終于想起來平時閑著翻看我祖父留下的那本破書時看到的一段記載。這種山水格局是一塊極佳的風水寶穴,前有望,後有靠,九道瀑布好似九龍取水,把山丘分割得如同一朵盛開的蓮花,對了,好像是叫什麼「九龍罩玉蓮」。

    山上這九條瀑布,多一條少一條,又或者說沒有這麼大的水流量,都夠不上九龍罩玉蓮的格局。九在個位數中最大,有至尊之隱義;發音也同久,有永恆之意,一向被視為最吉祥的一個數字。另外瀑布的水流如果小了,那也就不叫龍了,那是蛇。

    這種風水寶穴,還有個別稱作「洛神輦」,按書中所說,最適合的就是在這種地方安葬女性,如果安葬了男子,其家族就要倒大霉了。

    這時我心中隱隱約約有種感覺,我祖父的那本《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並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四舊,書中的內容確實是言之有物的,回去之後還要再好好讀一讀。

    不過我並不覺得這種風水術有什麼實用價值,中國自古以來有那麼多的帝王將相,哪一個死後是隨便找地方埋的?朝代更替、興盛衰亡的歷史洪流,豈是祖墳埋得好不好能左右的?

    燕子指著牛心山前的山谷說︰「這就是有名的喇嘛溝,傳說里面有野人,到了晚上還鬧鬼。」

    胖子望了望山谷中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皺著眉頭說︰「田曉萌要是進了喇嘛溝肯定會迷路,咱們只有三個人一條狗,想找她可真是有點不大容易。」

    我看他們倆有點泄氣,就為他們打氣說︰「共產唯物主義者們就不應該相信世界上有什麼鬼,不管是鬼還是野人,讓我踫見了就算它倒霉,我要活捉它幾只,帶到北京去送給毛主席,毛主席見了一定很驚訝。」

    胖子和我一樣都是軍人家庭出身,血液里天生就有一種天不怕地不怕的遺傳因子,他听了我這麼說,也來精神了,摩拳擦掌地準備進溝。

    只有燕子憂心忡忡,她作為本地人,從小到大听了無數關于這條喇嘛溝的可怕傳說,自然就有一種先天養成的畏懼心理。不過現在救人要緊,只能把那些拋在腦後了。

    三人先坐下來吃了些干糧,整點裝備,我們一共有兩桿獵槍,這兩支槍是燕子和她爹打獵時用的,一把是三套筒,另一把是鄂倫春人常用的抬牙子,這兩種槍都很落後,全是前膛裝填的火藥槍,近距離殺傷力很大,但是射擊三十五米開外的目標,威力和精度便難以保證,也就打個野兔 子之類的還算好使。

    我六歲起就被我爹帶到靶場玩槍,解放軍的制式長短槍械我用得都很熟,但是這種前膛燧發獵槍,我一點都沒有把握能控制住。胖子和我的經驗差不多,我們商量了一下,獵槍我和燕子各拿一支,胖子拿了一把砍柴的砍刀。準備停當之好,三人就一頭扎進了喇嘛溝的密林之中。

    在喇嘛溝里,比起傳說中的野人和山鬼,最真實而又直接的威脅來自人熊,人熊雖然和黑瞎子同樣都是熊,但是人熊喜歡人立行走,故得此名。人熊體積龐大,皮糙肉厚,獵人們只有成群結隊,並帶有大批獵狗的時候才敢攻擊人熊。如果一個人帶著一把破槍在原始森林中和人熊遭遇,幾乎就等于是被判死刑了。

    在林子里走了大半日,牛心山上九道大瀑布的流水聲轟隆隆的越來越大,眼瞅著喇嘛溝已經走到了盡頭,就快到牛心山腳下了。

    人熊野人都沒踫到,更沒見到田曉萌的蹤影,胖子累得一**坐在地上︰「不行了……實在……走不動了。」

    燕子說那咱們就先歇會兒吧,栗子黃好像也尋不到田曉萌的氣味了,唉,這可咋整啊,要是找不到她,支書和我爹他們回來還不得把我罵死。

    我也累得夠戧,拿起水壺咕咚咕咚灌了幾口,對他們兩個人說︰「田曉萌許不會是讓人熊給吃了?再不然也有可能是被野人抓去做了壓寨夫人。」

    我們正在一邊休息一邊閑扯,忽听栗子黃沖著密林深處狂叫了起來,獵犬都是血統優良的好狗,它們不在極其危險的情況下,絕不會如此狂叫。

    我問燕子︰「狗怎麼了?是不是發現有什麼野獸?」

    燕子臉色慘白︰「快上樹,是人熊。」

    我一听說是人熊,急忙三下兩下爬上了一棵大樹,低頭一看,燕子正在用力托著胖子的**,胖子不會爬樹,吃力地抱著樹干一點點地往上蹭。我趕緊又從樹上溜了下來,和燕子一起托胖子的**,胖子好不容易爬上了最低的一個大樹杈,滿頭大汗地趴在上面說︰「我……這樹他媽的……太高了!」

    栗子黃的叫聲越來越急,還沒等我和燕子爬上樹,就見樹叢中鑽出一只渾身黑毛的人熊,它見了活人,立即興奮起來,人立著咆哮如雷。

    燕子長年跟她爹在山里打獵,經驗極其豐富,來不及多想,抬起獵槍對著人熊就放了一槍,踫的一聲火光飛濺,彈丸正中人熊的肚子。

    由于距離很近,而且人熊的腹部最是柔軟,這一槍在它的肚子上開了個大洞,鮮血和肚腸同時流了出來。人熊受了傷,惱怒無比,用大熊掌把自己的腸子塞了回去,然後狂暴地撲向燕子,燕子的獵槍不能連發,身後都是樹木荊棘無處可逃,只能閉眼等死。

    救人要緊,我顧不上多想,急忙舉槍瞄準人熊的頭部,這一槍如果打不中,燕子就完了,想到這里手有點發抖,一咬牙扣動扳機,轟的一聲,抬牙子獵槍巨大的後坐力差點把我掀了個跟頭,一**坐在地上,不知是火槍的殺傷力不夠還是我射得偏了,雖然打中了人熊的頭部,卻只是打瞎了它的一只眼楮。

    這一槍雖不致命,卻把燕子救了,人熊瞎了一只眼,滿臉都是鮮血,眼眶上還掛著半個眼珠子,它變得更加瘋狂,丟下燕子不管,徑直朝我撲來。

    這時栗子黃從後面猛咬人熊的後腿,人熊扭過頭去要抓栗子黃,栗子黃很機警,見人熊轉身,便遠遠跑開,對人熊呲著牙挑釁。

    就這麼緩得一緩,我和燕子都抓住了這救命的十幾秒鐘時間,分別爬上了大樹。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4:52:06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1:37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一卷 精絕古城 精絕古城 第三章 大山里的古墓(下)

人熊受傷也不輕,在山中連老虎都怕它三分,哪吃過這麼大的虧,想去抓栗子黃,但是又沒有獵犬跑得快,想要咬人,我們又都爬上了大樹。它在樹下轉了幾圈,雖有一肚子邪火,而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暴跳如雷,仰天狂吼,聲震山谷。

    我趴在大樹上看見下面的人熊急得直轉圈,忘記了自己身處險境,覺得好笑,對在另一棵樹上的胖子喊︰「小胖,你二大爺怎麼還不走啊?跟下邊瞎轉悠什麼呢?你勸勸它,別想不開了。」

    胖子不是怕人熊而是怕高,拿現代的詞來說他可能是有點恐高癥,趴在樹杈上嚇得發抖,但是他听我擠對他,也不肯吃虧,跟我對罵起來︰「胡八一,你他媽的就缺德吧你,下邊這位哪是我二大爺啊,你看清楚了再說,那不是你媳婦嗎?」

    我哈哈大笑,指著下面的人熊對胖子說︰「噢,看錯了,原來這是你老姨,我可不給你當姨夫。」

    胖子氣急敗壞地想用樹上的松果投我,但是兩只手都緊緊抱著樹杈,生怕一松手就掉下去,不敢有太大的動作,只能沖我干瞪眼。

    我見了胖子的樣子更加覺得好笑,不過馬上我的笑容就僵住了,樹下的人熊正不顧一切地爬上我的這棵大樹。

    它雖然笨重,但是力量奇大,又受了重傷,疼痛已經讓它完全失去了理智,在它眼中只剩下我們三個人一條狗,瞪著一只血紅的熊眼,大熊掌上的肉刺牢牢扒住樹干,龐大的身軀每一躥就爬上來一米多高。我心中暗罵︰「誰他娘的告訴我狗熊不會爬樹?這不是坑我嗎?」

    在山里有句老獵手叮囑年輕獵人的話︰寧斗猛虎,不斗瘋熊。受傷而完全發瘋了的人熊,其破壞力和爆發力都是驚人的。我大驚失色,哪里還有心思跟胖子開玩笑,心中不停地盤算著怎樣脫身。

    這時燕子給我提了個醒︰「快……快裝鐵砂,打它的另一只眼!」

    我這才想起來背在身後的獵槍,連罵自己沒用,又往大樹頂端爬了一段,解下扎褲子用的武裝帶,把武裝帶拴在一枝足能承受我體重的大樹杈上,用一只手抓著獵槍掛住重心,騰出另一只手往獵槍里裝填火藥,把牛角筒里剩下的多半筒火藥都裝進了抬牙子的槍管。

    人熊爬得很快,離我越來越近,燕子和胖子都為我捏了一把冷汗。我盡量只把注意力放在手中裝填獵槍的動作上,不去想下面爬上來的人熊。

    裝完火藥之後是壓鐵砂,用鐵通子把火藥和鐵砂用力杵實。我的鼻窪鬢角全是汗水,這種獵槍真麻煩。在東北的大森林中,有多少獵手是因為沒有一把快槍而失去了寶貴的生命,這時候我要是能有一把五六式半自動步槍,就算再來它兩三只人熊也不在話下,哪怕有支手槍也好。

    就在我完成裝鐵砂火藥,並替換完火絨火石的那一刻,人熊的爪子已經夠到了我的腳。我連忙縮腳,順勢把槍口倒轉向下,正對著人熊的腦袋開了一槍。這一槍因為火藥放得太多,煙火升騰,把我的臉燻得一片 黑。

    火槍是憑借火藥噴射的力量激發鐵砂,但是角度太低使得壓在槍筒里的鐵砂松動了,沒有發揮出應有的威力,而且是單手抵近射擊,後面沒有支撐點,如此近的距離還是打得偏了,沒擊中它的頭部,只是把人熊的肩膀打得血肉模糊。人熊從十幾米高的樹上掉了下去,重重地砸在地上,地上都是極深的枯枝敗葉,再加上它皮肉厚實,從高處跌下並沒有對它造成多大傷害。

    人熊爬了起來,這次它不再爬樹,像一輛重型坦克一樣,嗷嗷怪叫著用肥大的軀體猛撞大樹,震得樹上的松葉松果雨點般地紛紛落下。

    還好我用武裝帶把胳膊掛住,才不至于被震下去。我有點擔心這棵大樹不夠粗壯結實,再被人熊撞幾下就會齊根折斷,想不到今日我就要死在深山老林之中了。死到臨頭,不能丟了面子,得拿出點革命者大義凜然的勁頭來,讓胖子燕子好好看看我老胡絕不是孬種。于是扯開喉嚨對燕子胖子二人喊道︰「看來我要去見馬克思了,對不住了戰友們,我先走一步,給你們到那邊佔座位去了,你們有沒有什麼話要對革命導師說的,我一定替你們轉達。」

    胖子在十幾米外的另一棵大樹上對我喊︰「老胡同志,你放心去吧,革命事業有你不多,沒你不少,你到了老馬那邊好好學習革命理論啊,听說他們總吃土豆炖牛肉,你吃得習慣嗎?」

    我回答道︰「咱干革命的什麼時候挑過食?小胖同志,革命的小車不倒你只管往前推啊!紅旗卷起農奴戟,黑手高懸霸主鞭,天下剩余的那三分之二受苦大眾,都要靠你們去解放了,我就天天吃土豆燒牛肉去了。」

    燕子急得哭了出來︰「這都啥時候了,你們倆還有閑心扯犢子,趕快想點辦法啊。」

    正當我們無計可施之時,人熊卻不再用身體撞擊大樹了,它停了下來,坐在地上呼呼喘粗氣。原來人熊流了很多血,又不停地折騰,雖然蠻力驚人,但也有用盡的時候,這回它從狂暴中冷靜了下來,學了個乖,以逸待勞,坐在樹下跟我們耗上了。

    栗子黃也見識了人熊的厲害,不敢再靠近人熊嘶咬,遠遠地蹲在一邊,它也很餓,但是出于對主人的忠誠,不肯自己去找吃的。燕子心疼自己的狗,打個口哨讓栗子黃自己去找東西吃,栗子黃這才離開。

    三個人趴在樹上商議對策,但是思前想後,實在是沒什麼可行的辦法,現在下樹硬拼,手中只有老式火槍,無疑自尋死路,村里的大部分人都不在,也別想指望有人來救援。為了不掉下樹去,只好各自用褲帶把身體牢牢縛在樹干上,看看最後誰能耗過誰吧。

    如此一來就形成了僵局,這種情況對在樹上的三個人最為不利,剛才一番驚心動魄的人熊搏斗,已經耗盡了我們的力氣,現在已經快到晚上了,我們三人都是兩天一夜沒有合眼,白天只吃了幾個棒子面餅子,又餓又困,怕是到不了明天早晨,就得餓昏過去掉下大樹。

    此情此景,讓我想起了一句主席的詩詞︰敵軍圍困萬千重,我自巋然不動。不過山下沒有旌旗在望,只有人熊守候。

    就這麼胡思亂想的,不知不覺中我昏昏沉沉地趴在樹干上睡著了。也不知過了多久,感覺胃中饑餓難耐,一陣陣地發疼,就醒了過來,只見天空繁星密布,殘月如鉤,已經到了深夜時分。整個森林中都靜悄悄的,借著月光一看,樹下的人熊已經不在了,不知它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樹枝濃密,我看不清燕子和胖子還在不在樹上,就放開喉嚨大喊︰「燕子!小胖!你們還在樹上嗎?」

    連問了幾遍,喊聲在夜的山谷間回蕩,那二人卻沒有半點回應。我雖然膽大,但是一想到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獨自在原始森林之中,不禁有些發毛。心想這兩個家伙也太不夠意思了,怎麼把我忘了,走的時候竟然不叫我。

    我在樹上又喊了兩聲,還是沒有動靜,我焦躁起來環顧四周,發現前面不遠有一片燈火閃爍的地方,沒想到在這種地方竟然有人居住。他們兩個是不是也看到燈光,到那邊找人去了?

    黑夜之中辨不清東南西北,只听水流轟鳴,舉頭找準了北極星的方位,看來那片燈光應該是來自牛心山方向。我從樹上溜了下來,深一腳淺一腳地向那片燈火走去。

    我開始幻想那片燈光的主人是住在山里的老獵人,長著白胡子,很慈祥,熱情而又好客,看到我這樣在森林中迷路的知識青年,一定會熱情款待,先給我沖杯熱茶,再烤只鹿腿來給我吃……越想肚子越餓,用衣袖抹了抹嘴角流出來的口水。

    邊想吃的邊走,很快就到了一個巨大的山洞前,山洞深處燈火輝煌,很奇怪,剛才明明看著那些燈光不遠,這時卻又變成在山洞深處了,莫不是我餓得眼花了。

    我在幻想中的烤鹿肉的巨大誘惑下走進了山洞,三步並作兩步行到了漆黑陰暗而又漫長的山洞盡頭,發現山腹中空間廣大,使人眼前豁然開朗。忽見對面有五六個年輕女孩正在有說有笑地並肩行走,現在分明是夏天,她們卻穿著奢華的皮裘,式樣古典,似乎不是今人服飾,只有其中一個身穿應季的藍色卡其布服裝,她頭上扎了兩個麻花辮子,肩上斜背著一個印有「為人民服務」字樣的軍綠帆布挎包,咦,那不正是田曉萌嗎?

    沒錯,絕對是田曉萌,她是蘇州來的知青,我和胖子是福建的,雖說大家都是南方人,但是彼此並不算太熟。主要是因為我和胖子太淘,總惹禍,一般老實文靜的姑娘們也不敢親近我們兩個。

    不過在這奇怪的山洞中見到熟人,心里多多少少就有了底。我緊走兩步對田曉萌喊道︰「小田,你怎麼跑這來了?有吃的東西嗎?」

    田曉萌扭頭一看是我,就朝我招了招手,示意讓我走近。我走了過去對她說︰「你在這玩得倒痛快了,我們為了找你差點讓人熊給吃了。這是什麼地方啊?你有什麼吃的東西沒有?我餓得都前胸貼後背了。」

    田曉萌說︰「太對不起了,都是我不好,我進喇嘛溝采藥迷了路,被這幾位好心的姐姐救了,她們這一會兒還要演皮影戲,你來得正好,咱們一起看了再回去。」隨即給我引見了她身邊的幾個年輕女子,她們說話都是當地的口音,談吐很有禮貌,還給我拿了一些鹿肉干吃,招呼我一起去看戲。

    我跟著她們向里面走去,只見廣大的山洞正中有座城子,樓閣壯麗,燈火通明,四周各種古玩玉器堆積如山。

    在城門前搭建好了紙燈白布,後邊坐了十幾個司掌鑼鼓嗩吶的樂師,前面設有一張古香古色的長桌,桌上茶器茗盞,全都十分精美,另有一個紅色大瑪瑙托盤中堆滿了瓜果點心。

    桌前設有三張椅子,先前那幾名身穿貂裘的女子請我和田曉萌分別坐在左右,居中的椅子虛設,似乎尚有一位重要人物要來。

    田曉萌見只有三個座位,其余的人都站在後邊,就覺得有些過意不去,想要推辭。我又累又餓,也顧不上客套了,反正人民的江山人民坐,既然有座位,誰坐不一樣,于是大咧咧地坐了,抓起面前的食物就吃。

    可能是餓得狠了,食物雖然精美,卻沒半分滋味,都如同嚼蠟一般,吃了幾口,越想越是覺得古怪。

    這時有兩個少女攙扶著一個衣著華貴白發龍鐘的老太太從大門中走出,坐到中央的位子上。

    我和田曉萌都站起來向主人問好,見了那老太太的樣子,我心中更覺得怪異,現在這都什麼年月了,怎麼還有地主婆?

    老太太沖我們倆點了點頭,就居中坐下,一言不發地等著看戲。

    身後站立服侍的年輕女子一拍手,戲班子里的樂師傀儡師听見號令,一齊賣力演出。皮影戲起源于漢唐時期,又別名「燈影戲」,是一門在民間很受歡迎的藝術,以驢皮鏤刻出戲文中的人物動物,由藝人在白幕之後伴著鑼鼓器樂的點子唱詞操縱,發展至今已有不下數百出的整套戲目。

    不過這種藝術形式在文化大革命中自然受到波及,被批判為宣揚才子佳人帝王將相的大毒草,哪里還有人敢再演繹。我萬萬沒有想到今天竟然在此得以一見,在那個文化生活為零的時代里,真是太吸引人了。我光顧著看戲,完全忘了其他的事情。

    皮影戲所演的各出大戲都是極精彩的劇目,先演了一出《太宗夢游廣寒宮》,又開始演《狄青夜奪昆侖關》。

    戲台上刀光劍影,兵來將往,精彩紛呈,再加上鼓樂催動起來,令觀者不由得連聲喝彩。我看得心旌神搖,口中干渴,就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喝水,無意間看了身旁的老太太一眼,只見她也正自看得眉開眼笑,邊看邊取桌上的果脯點心食用,咀嚼食物的樣子十分古怪,兩腮鼓動如同老猿猴,一嘬一嘬的。

    我奶奶年老之後也沒有牙,但是吃東西絕不是這樣子啊,這老太太是人是猴?心中一亂,手中的茶杯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茶杯這一摔破了不要緊,那老太太的腦袋也隨之掉在了地上,她的人頭還盯著皮影戲觀看,口中兀自咀嚼不休。

    老太太手下的侍女急忙趕到近前把她的人頭恭恭敬敬地捧了起來,又給她安到身子上。

    我心中大驚,一把拉起田曉萌就向山洞外邊跑,一片漆黑之中跌跌撞撞地沖出了山洞,耳中听得轟隆巨響不絕,大地不停地震動,身後的山洞閉合成一塊巨大的石壁,倘若再晚出來半分鐘,就不免被活活夾死在山壁之中。

    外邊天色已經大亮,我拉著田曉萌跑到山下的溪邊,忽然覺得肚中奇痛無比,疼得額頭直冒冷汗,不禁蹲下身去。記得听我祖父講過鬼請人吃東西的故事,鬼怪們用石頭、青蛙、蛆蟲變作美食騙人吃喝,不知我剛才吃的是什麼鬼鳥,越想越惡心,忍不住大口嘔吐。

    痛苦中依稀見前邊走來兩個人,前邊的那個姑娘有些眼熟,原來是燕子,我見到她才感到安心,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之後了,那天燕子和胖子一直在樹上待到天亮,樹下的人熊失血過多已經死了。只是到處都找不見我的蹤影,最後在河邊發現了昏迷不醒的我和田曉萌。

    我這三天一直處于昏迷狀態,發了四十幾度的高燒,胖子跑了百十里地的山路請來縣里的醫生給我治病。我體格健壯,總算是醒了過來,而田曉萌始終沒有意識,只好通知她的親屬把她接回家去治療了,至于後來她怎麼樣了,我們都不太清楚。

    我把我的遭遇和燕子的爹講了,他告訴我說,山里有個傳說,那位太後死的時候,活埋了很多民間諸班雜耍的藝人做陪葬,昔日里,有些人就曾經在牛心山看過和我相同的事情。

    不過這些事在我的記憶中模模糊糊,有時候我自己都不太敢確定真的發生過,大概只是做了一場夢吧。

    我的知青生活只過了多半年,但是留下的回憶終身都不會磨滅,1969年春節輪到我回家探親,我的命運又發生了一次巨大的轉折。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4:53:37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1:38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一卷 精絕古城 精絕古城 第四章 昆侖不凍泉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那一年的春天,中國政府的高層因為感受到國際敵對勢力的威脅,不斷進行戰略上的重新調整,軍隊擴編,備戰備荒,深挖洞,廣積糧,群眾們積極進行防核防化防空襲的三防演練。

    我回城探親的時候有人告訴我內部消息,我父母的問題很快就將得到組織上的澄清,證明我祖父不算地主,他的成分是中農,所以他們被釋放出來是遲早的事。這時由于解放軍大量征兵,我父親以前的一位老戰友讓我當了「後門兵」入伍。

    我爹的戰友陳叔叔是軍分區的參謀長。當年第九兵團入朝參戰,冰天雪地的蓋馬高原,十幾萬志願軍合圍了美軍最精銳的海軍陸戰隊第一師。美軍航空兵投擲的大量航空炸彈、凝固汽油彈,把深夜的天空都照成了白晝,冒著美軍鋼鐵彈幕組成的火力屏障,志願軍像潮水一般,發動了一波又一波的沖鋒……

    在那場殘酷的戰役中,我爹冒著零下二十幾度的低溫,把身受重傷的陳叔叔從死人堆里背了出來,到了救護所的時候,兩人的身體被身上的血水凍在了一起,護士用剪刀剪破了皮肉才分開。他們之間的友誼已不能用生死之交四個字來衡量,而且我父母的歷史問題也快要解決了,現在安排老戰友的兒子參軍,對一個分區參謀長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陳叔叔問我想當什麼兵種的兵,我說想當空軍,听說飛行員伙食好。陳叔叔笑著給了我一個腦錛兒︰「戰斗機哪有那麼容易開的。你小子給我到野戰軍去,好好鍛煉幾年,等提了干,再把你調到軍區機關來工作。」我說回機關工作就算了吧,我還是願意留在基層部隊,辦公室待不慣。

    想回崗崗營子和小胖燕子他們告別,但是時間上不允許,就給他們寫了封信,心里覺得挺過意不去,自己去部隊當了兵,留下好朋友在山溝里插隊,怎麼說也有點不能同患難的感覺。不過這種感覺我三個月以後就沒有了,那時候我才知道在山里當知青有多舒服。

    我被征兵辦安排到了一支即將換裝為裝甲師的部隊中,沒想到陰差陽錯,剛在新兵訓練營苦熬了三個月,中央軍委一紙命令,這支部隊就被調往了青藏高原的昆侖山口六十二道班兵站,全師改編成工程兵部隊。

    其實這件事說起來也不奇怪,當時的情況是全國的部隊都在挖洞搞人防建設,各種洞———防空的、彈藥儲備的、戰略隱蔽的,等等,全軍幾乎沒有不挖洞的部隊,所不同的是我所在的部隊由業余挖洞,轉變成職業挖洞。我們的任務是一級機密,要在昆侖山的深處建設一座龐大的地下戰備設施,雖然沒有明確告訴士兵們這個設施的用途,但是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應該能猜得到。部隊中有保密條例,所以大伙平時從不談論這件事。也有傳聞說完成了這次的工程任務,我們還要被編回到野戰軍的序列中去。

    昆侖山口也稱昆侖埡口,海拔4767米,在地質學的角度上來講屬于「多年凍土荒漠地貌」,是由古代強烈腐蝕的復雜質變岩構成。我們師從上到下,除了會挖戰壕之外,對土木工程建築施工一無所知,所以部隊里派來了很多工程師技術員指導工作,對指戰員們進行為期五個月的強化培訓。我所在的一個班就作為先遣小分隊率先向南經過不凍泉進入茫茫昆侖山的最深處,我們的任務是去尋找適合施工的隱蔽地點。

    不凍泉位于昆侖河北岸,又名昆侖泉,花崗岩板圈成了池壁,池中清澈的泉水萬年不停地噴涌而出,即使嚴寒的冬季也從不封凍,誰也不知道泉眼下面通向哪里。上級傳達了紀律,命令士兵不許在這里洗澡,因為當地藏民視不凍泉為神泉,時常對泉水膜拜。以前西藏剛解放的時候,進藏大軍途經此地,那時候還沒有發布這些規定,有三名戰士在泉里洗澡,都給淹死在了泉眼里,死因據說是因為泉水中含有大量的硝磺,他們的墓就安在離這不遠的兵站,我們小分隊最後的補給站也設在那里。

    終于進入了昆侖山,幾乎所有的人都產生了嚴重的高原反應。人人的臉都憋得發紫,目光也變得模糊,我們個個都似乎產生了幻覺。巍巍昆侖的千丘萬壑,如同一條條滾滾向前的銀灰色巨龍,而我們這支十多個人組成的小分隊在這雄渾無際的山脈中還不如一只小小的螞蟻。

    我在行軍的路上想起了祖父傳下來的那本書,那書上曾說昆侖群峰五千乃是天下龍脈之祖,這些山脈中從太古時代直到現在,里面不知埋藏了多少秘密,相傳西藏神話傳說中的英雄格薩爾王的陵塔和通往魔國的大門都隱藏在這起伏的群山之中。

    先遣隊的任務是找到合適的施工地點,隨行的還有兩名工程師和一個測繪員、一名地質勘探員、棄車之後在山里行進了整整兩天,第二天的黃昏大家扎了帳篷休息,鉛雲密布的天空上飄起了零星的雪花,看來到晚上會有一場大雪降臨。

    那四名工程技術人員都是戴著眼鏡的知識分子,其中還有一個是女的。他們遠沒有適應高原的惡劣環境,趴在帳篷里喘著粗氣,听那聲音都讓人替他們的小身子骨擔心。

    領隊的連指導員和班長衛生員三個人忙著給他們倒水發藥,勸他們吃點東西,越不吃東西越會覺得缺氧。

    士兵們身體強壯,入伍的時候都經歷過新兵營每天十公里武裝越野的磨練,適應環境的能力很強,這時候基本上都已經稍微適應了缺氧的環境。戰士們用特制的白煤球燃料點燃了營火,圍在一起取暖,吃煮得半熟的掛面和壓縮餅干,因為海拔太高,水燒不開,掛面只能煮成半熟。

    和我混得比較熟的幾個戰友是東北黑龍江的「大個子」、藏區入伍的藏族兵「尕娃」和只有十六歲的吉林通信兵小林。我們幾個三口兩口吃完了面條,喘著粗氣休息,感覺在高原上吃一頓飯所使的力氣,簡直超過了在平原上的武裝越野行軍。

    小林休息了一會兒對我說道︰「胡哥,你是城里參軍的,知道的事多,給俺們講幾個故事听唄?」

    大個子也隨聲附和︰「哎呀,我說老胡,太稀罕听你嘮了,賊拉帶勁,反正一會兒還得整啥玩意兒班務會,也不能提前休息,先給同志們嘮一段唄。」

    尕娃漢話說得不利索,但是能听明白,也想說什麼,張了半天嘴,愣是沒想起來該怎麼說,干脆只對我一揮手,我估計他那意思大概是,你講吧,我也听听。

    我吐著舌頭說︰「空氣這麼稀埂,你們怎麼還這麼大精神頭?得了,既然同志們想听,我就先白話一段,等會兒開班務會時班長給我穿小鞋,你們可得給我幫忙說情啊。」

    我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我們班長看我不太順眼,他是從農村入伍的,跟小媳婦似的在部隊熬了五年才當上個小小的班長。他特別看不慣我這種高干子弟的「後門兵」,班里一開會他就讓我發言,抓住我發言中的漏洞就批評我一大通,幾乎都形成固定的規律了,把我給氣的呀,就別提了。

    但是我講點什麼好呢?我看過的書加起來不到十本,其中毛選四本,語錄一本,字典一本,《紅日》算一本,《青年近衛軍》也算一本。可是這些都給他們講沒了,還有本風水秘術,我想他們也听不明白。

    我搜腸刮肚的,總算想起來上山下鄉時從田曉萌借來看的一本書,那是一本在當時很流行的民間傳說手抄本,這手抄本的內容以梅花黨的事跡為主,也加入了不少當時社會上的奇聞異事,其中有段一百張美女皮的故事,給我留下印象特別深。

    這個故事的開始,是發生在一輛由北京開往南京的列車上,女大學生趙萍萍回南京探親就是搭乘的這趟列車,坐在她對面的乘客是一名年輕英俊的解放軍軍官,兩人有意無意之間就聊了起來。趙萍萍被這位年輕軍官的風度和談吐傾倒了,在交談中還得知他家庭環境很好,受過高等教育,趙萍萍甚至開始幻想著自己嫁給對方。不知不覺之中火車就抵達了南京站,軍官請趙萍萍到火車站附近的飯館里坐一坐,吃飯的時候軍官去打了個電話,回來後拿出一封信,托付趙萍萍幫忙送到他在南京的家里,因為他自己有緊急任務要先趕回部隊,所以先不能回家了。趙萍萍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隨後二人依依不舍地分別。

    第二天趙萍萍去軍官的家里送信,接待她的是一位老婦人,老婦人把信取出來讀了一遍,然後熱情地把趙萍萍請到家中,給她倒了杯茶。趙萍萍喝了幾口茶,和老婦人閑談幾句,突然感覺眼前金星亂轉,一頭暈倒在地。

    一桶冰涼刺骨的冷水澆醒了趙萍萍,她發現自己赤身**地被綁在一條剝人凳上,牆壁上掛滿了人皮。周圍站著幾個人,正是那老婦人和她手下的幾名彪形大漢。她把那封信拿到趙萍萍眼前讓她看,信上只有一句話︰「送來第一百張美女皮,敬請查收。」老婦人冷笑著說道︰「你死到臨頭了,讓你死個明白,我們都是潛伏的特務,剝女人的人皮是為了在里面裝填炸藥。一共要準備一百張人皮,今天終于湊夠數了。」說著取出一把剎利刀交給其中一個手下,剎利刀是專門剝皮用的特制刀,那大漢用刀在趙萍萍頭頂一割,在她的慘叫聲中……

    我剛說到興頭上,就被走過來的二班長打斷了︰「都別說咧,都別說咧。胡八一,你又在胡編亂造咧,現在咱們班開班務討論會咧,你那小嘴兒不是喜歡說嗎,咱們這次就讓你先發言中不中咧?」

    我站起身來一個立正,學著班長的口音回答他道︰「不中,不中,咋又是俺咧?輪也該輪到那個尕娃子說一回咧,人人平等才是社會主義的原則咧。」

    二班長說︰「小胡同志,咋就你怪話多咧?俺讓你不要學俺說話,俺是班長,俺讓你說你就說咧,不要談啥絕對平均主義中不中咧?」

    我看了看周圍的幾個戰友,他們一個個都一本正經地坐著等我發言,尕娃趁班長不注意,還沖我吐了吐舌頭。這幾塊料,太不仗義了。現在只能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了︰「報告班長,今天咱們討論什麼內容?你還沒說呢,你不說讓我們怎麼發言?」

    這時指導員走了過來,指導員李健三十多歲,中等身材,是很斯文的一個人,是十多年的老兵,他對待官兵很好,沒什麼架子,走過來對大家說︰「同志們在開會呢?我也來听一听。」

    二班長趕緊給指導員敬了個禮,指導員擺擺手說你們繼續,別因為我影響了你們的討論。

    二班長水平很低,見指導員在旁邊就顯得特別緊張,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可能覺得唱歌比較簡單,于是就對士兵們說︰「同志們,俺們一起唱個革命的歌子來鼓舞斗志,中不中咧?」

    戰士們異口同聲地答道︰「腫!」指導員听得在旁邊差點樂出聲來,趕緊假裝咳嗽兩聲加以掩飾。

    二班長卻沒听出來有什麼可笑的,一臉嚴肅地把雙手舉起來,做出音樂指揮的動作︰「同志們,我先起個頭啊,二呀嘛二郎山,預備,唱。」

    「二呀嘛二郎山,哪怕你高萬丈,解放軍鐵打的漢,下決心要闖一闖,不怕那風來吹,不怕那雪來飄,要把那公路,修到那西藏。」

    天空的雪越下越大,十幾名戰士的合唱聲回蕩在昆侖山漫天飄飛的白雪之中,也不知道是蒼茫的群山飛雪襯托了軍歌的雄壯,還是軍人們的歌聲點綴了昆侖山的蒼涼寂寞,一時間就連另外一座帳篷中的幾名工程師也都被歌聲吸引,忘記了高原反應,在歌聲中望著遠處無盡的山峰思潮起伏。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4:54:08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1:38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一卷 精絕古城 精絕古城 第五章 火瓢蟲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進山的第三天早晨,小分隊抵達了大冰川,傳說這附近有一個極低窪的小型盆地,我們此行的目的地就是那處盆地。由于是機密任務,所以不能找當地的向導帶路(其實也沒有人認識路),只能憑著制作粗糙的軍用地圖,在亂草一樣的等高線中尋找目的地。

    大冰川是由三部分組成的,落差極大,坡度很陡峭,最高海拔超過六千米,積雪萬年不化;中間一段最長,全是鏡子面一樣溜滑的寒冰,冰層厚達上百米,最下邊又低于青藏高原的平均海拔,像裂痕一般深深地陷進大地,這里地氣偏暖形成了一個罕見的綠色植物帶。在最低的地方,高原反應也減輕了,要是想繼續往昆侖山的深處走,就必須要經過大冰川下的山谷。

    出發前工程師曾警告大家,在冰川下邊行軍不能發出大聲響,否則引起雪崩,就得被活埋在下邊。

    眾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結果半路上還是出了事故。在從冰川下到山谷的過程中,有一位北京來的工程師失足跌下了冰川,我們在冰川下面的綠洲中,找到了他摔得稀爛的尸體。女地質勘探員洛寧和他是一個單位的同事,見此慘狀,忍不住就想放聲大哭。

    一個姓王的地質專家趕緊用手把她的嘴捂上,小聲說︰「別哭出聲來。」

    洛寧把頭深深埋在王工懷里,痛苦地抽泣著。指導員帶頭摘下了帽子,向同伴的遺體默哀告別,隨後我和尕娃兩人把他的尸體收拾到一起,裝在一個袋子中掩埋。這位工程師和我們在一起不到三天,我只知道他是北京的,甚至還來不及知道他的名字,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死了。

    大個子用工兵鏟輕輕地挖掘地上的泥土,挖了沒幾下,忽然從他挖的土坑中,飛出來一個藍色的大火球,個頭有籃球大小,在半空盤旋兩圈,一下子就沖進了人群里,小分隊的成員們急忙紛紛閃避。

    火球落在地上,藍色的火焰逐漸熄滅,原來是一只奇形怪狀的小瓢蟲,全身都像是紅色的透明水晶,翅膀更是晶瑩剔透,可以通過透明的甲殼,依稀看到里面的半透明內髒,其中似乎隱隱有火焰在流動,看上去說不出的神秘詭異。

    大伙對望了一眼,都想問這是什麼蟲子。但是誰也不可能給出答案,大概是尚未發現的物種。王工好奇地靠了過去,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深度近視眼鏡,激動地用兩只手指把像紅色火焰一樣的瓢蟲捏了起來,小心翼翼地仔細觀看。然而就在此時,他和瓢蟲接觸的手指被一股藍色的火焰點燃,頃刻間,雄雄烈焰就吞沒了他全身,皮膚上瞬間起滿了一層大燎泡,隨即又被燒爛,鼻梁上的近視鏡燒變了形掉在地上,他也痛苦地倒在地上扭曲掙扎。

    我們想救他已經來不及了,他被火魔焚燒的慘叫聲響徹山谷,听得所有人都不寒而栗,而且看樣子一時半會兒還不會咽氣。

    有人想用鏟子鏟土撲滅他身上的火焰,但是他全身燒傷面積已經達到了百分之百,屬于深度燒傷,就算暫時把他身上的火撲滅了,在這缺醫少藥的昆侖山深處,怕是也挨不過一兩個小時,那不是讓他活受罪嗎?

    這種活人被火焚燒的情景太過殘酷,洛寧不敢再看,把頭扭了過去,她的表情凝固住了,捂著耳朵,張著嘴,也不知道她是想哭還是想喊。年齡最小的小林也嚇壞了,躲在大個子身後,全身抖成一團。

    二班長掏出手槍想幫助王工結束痛苦,實在是不忍心看他這麼受罪,而且再由著他喊叫下去,非引起雪崩不可。

    指導員按住了二班長正在拉槍栓的手,對他低聲說道︰「不能開槍,用刺刀,讓我來。」

    山頂有數萬噸的積雪懸在大冰川之上,任何一點響動都可能引發災難性的後果。現在我們唯一能幫王工的,就是給他的心口窩上來一刺刀,讓他痛痛快快地死去。

    刻不容緩,指導員從一個戰士手中接過上了刺刀的五六式半自動步槍,輕輕說了聲對不住了同志哥,一閉眼把軍刺插進了王工的心髒,王工終于停止了撕心裂肺的嚎叫,倒在地上不再動彈,而他身上的火焰還在繼續燃燒。

    指導員剛想把刺刀從他心口抽出來,那股妖異的藍色火焰猛地一亮,竟然順著刺刀,從步槍的槍身傳了上來。

    火焰的速度實在太快,甚至連一眨眼的工夫都不到,人們還沒看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指導員的全身就已經被藍色的烈焰吞噬了。

    指導員也和王工一樣,痛苦地掙扎慘叫著,大家都太了解指導員了,他絕對是個硬漢子,雖然外表文弱,但是他的忍耐力和毅力都夠得上最優秀的職業軍人標準,不知道被那種怪火焚燒是何等慘烈的痛苦,才會讓他發出這樣的悲鳴。

    二班長含著眼淚舉起了手槍,現在管不了是否會引起雪崩了,實在是不忍心看著指導員再受苦了,就在他要扣動扳機的一剎那,全身是火的指導員忽然開口說道︰「我命令……你們誰都不許開槍……快帶同志們離開這里……」

    指導員身上的痛苦雖然難以承受,但是神智還保持著清醒,他意識到了自己的慘叫可能會引起雪崩,為了不再發出聲音,他反轉燒得通紅的刺刀,插進了自己的心髒。過了許久許久,他的身體被燒成了一堆細細的灰燼。

    小分隊中剩下的成員們,痛苦地注視著這壯烈悲慘的一幕,每個人都緊緊地握著拳,咬著牙,想忍住在眼眶里打轉的淚水,有些人的嘴唇都被自己咬破了。

    山谷里靜靜的沒有半點聲音,頭頂湛藍的天空映在大冰川的冰面上,讓人有種錯覺,這世界上似乎是有兩個相同的天空,分不清楚哪一個在上,哪一個在下。仙境一樣的瑰麗美景,卻充滿了詭異恐怖的氣氛。

    地上有兩堆灰燼,就在幾分鐘前,他們還都是活生生的,現在卻變成了小小的一堆灰燼,燒得連骨頭渣都沒有剩下。如果不是親眼目睹了這一切的經過,誰能相信世界上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忽然,從王工被焚燒後剩下的灰燼中,飛出一個藍色的火球,它面對著眾人懸停在半空,似乎是在選擇下一個目標,它的速度奇快無比,在它的攻擊範圍以內,任何人都沒把握能逃得脫。空氣中傳來一陣輕微的振動聲,是這只古怪瓢蟲抖動翅膀飛行所發出的聲音。

    現在小分隊已經失去了三個人,都是最主要的成員,作為領隊的指導員,還有兩名工程師都犧牲了,剩下的兩名工程師,一位是測繪員洛寧,還有一位是上海地勘院的劉工,看來這次的任務是無法完成了。

    指導員不在了,士兵們心里少了主心骨,但是幾乎所有人在面對這團妖異的藍色火球時,心中都產生了相同的想法︰「寧願被雪崩活埋,也絕不想被這鬼東西活活地燒成灰。」

    有幾名沉不住氣的戰士已經舉槍瞄準了半空中的瓢蟲,二班長突然搶上一步對大家說道︰「同志們,指導員犧牲咧,現在俺是隊長咧!賦命令你們全都得給俺活著回去中不中咧?」

    我明白了二班長想做什麼,他是想犧牲自己給其他人撤離爭取一點寶貴的時間。我拉住他的胳膊哽咽道︰「不中,你又不是黨員,憑啥你去咧?要去俺去。」

    二班長一把推開我的手︰「你個小胡,你連團員都不是咧。俺讓你別學俺說話,你咋個就不听咧。」話音未落,他已經頭也不回地沖向了那團懸在空中的火球。

    二班長剛沖出去兩步就停了下來,在我們面前出現了一幅不可思議的情景,那只散發著火焰的古怪瓢蟲,由一只分身成了三只,每一只都同原來的那只大小一樣。

    三個藍色火球中的一個直撲二班長,另外的兩個像閃電一樣鑽進了人群,包括二班長在內,還有炊事員老趙、通信員小林三個人被火球擊中,全身都燃燒了起來,他們同時發出了慘烈的叫聲,在地上扭動掙扎,想滾動壓滅身上的大火。

    恐怖的事情發生了,由于剛才面對火球的時候,士兵們緊張過度,已經全部把槍械的保險栓打開,彈倉中滿滿的子彈都頂上了膛。

    通信兵小林只有十六歲,他缺乏指導員和二班長面對死亡的勇氣和心理承受力,惡魔般的烈火燒去了他的理智。在被烈焰嘶咬的痛苦下,他手中的半自動步槍走火了,「答答答答……」,又有三名戰友被他射出的流彈擊中,倒在了血泊之中。

    事情向著最惡劣的方向發展了,指導員寧可自殺也不肯讓我們開槍,可最後槍還是響了。被奇怪的火蟲攻擊雖然可怕,但雪崩發生就意味著滅頂之災,小分隊的成員,有一個算一個,誰也活不了。在大冰川下的山谷,大喊大叫也許只有三成的概率引發雪崩,但是槍聲,百分之二百地會帶來最可怕的後果。

    見到神智不清的小林步槍走火,流彈亂飛誤殺了三個戰友,我來不及多想,一咬牙關,端起手中的步槍三個點射,擊倒了在火中痛苦掙扎的小林、二班長和老趙。

    步槍子彈的出膛聲在山谷中回響,由于山谷很狹窄,再加上大冰川鏡面一樣的冰壁,簡直就是一個天然的大音箱,槍聲、喊叫聲、哭泣聲在山谷中擊起一波又一波的回聲,久久不絕。

    我一時間還沒有從親手射殺自己戰友的痛苦中解脫出來,滿腦子都是他們生前的音容笑貌,忽然覺得頭上一涼,才回過神來,用手摸了一下,原來是一片雪花落在我的額頭。

    太陽掛在天空中閃爍著耀眼的光芒,這時候不可能下雪。我心里咯 一沉,腦海中浮現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終于雪崩了。」

    這時在三個死去戰友還在燃燒的尸體上,各飛起一個藍色火球。此時此刻已經不用再對開槍有所顧忌了,尕娃的槍法是小分隊成員中最準的,他端起步槍,瞄也不瞄,抬手就是三槍,每一槍都正中火球的中心,里面的瓢蟲遠沒有子彈的口徑大,蟲身整個都給子彈打沒了,火焰也隨之消失。

    經過這一番短暫而又殘酷的沖突,我們班八個士兵,加上二班長、指導員一共十個人,現在還活著的只剩下我和大個子、尕娃三個士兵,再有就是劉工和洛寧兩個知識分子。

    頭頂上落下的雪沫越來越多,天空中傳來轟隆隆的響聲,整個山谷都在震動,我抬起頭向上望了一眼,上面的雪板卷起了風暴,就像是白色的大海嘯,鋪天蓋地地向我們滾下來。

    大個子拉了我一把,叫道︰「老胡!媽拉個巴子的,都這時候了你還看啥玩意兒啊,趕緊撂吧!」

    我們的位置是處于山谷中間,雪崩肯定會把整個山谷都填平,根本就沒地方可跑,但是到了這生死關頭,人類總是會出于本能地要做最後一次掙扎。

    洛寧早已被嚇得昏倒在地,大個子把她扛到肩膀上,我和尕娃兩個人連拉帶拽地拖著劉工,往大冰川的對面跑去,指望著能在雪崩落下來之前,爬到對面稍微高一些的山坡上,去爭取這最後的一線生機。

    在最絕望的時刻,我們也沒有扔掉手中的槍,槍是軍人生命的一部分,扔掉槍就意味著扔掉了軍人的榮譽。但是別的東西都顧不上了,各種設備都扔掉不管,想把身上的背包解開扔掉,但是匆忙之中也來不及了,五個幸存者互相拉扯著狂奔。

    那雪崩來得實在太快,排山倒海席卷而來,山谷一時間地動山搖。

    我以前听人說起過雪崩的情形,但是萬萬沒有想象到,天地間竟有如此威力的銀色巨浪,這一下人人心如死灰,就算再多長兩條腿也跑不脫了。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4:54:29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1:40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一卷 精絕古城 精絕古城 第六章 九層妖樓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真是天無絕人之路,雪崩所引發的猛烈震動,使我們面前陡峭的山坡上裂開了一個傾斜向下的大縫。

    空中席卷而來的雪暴已至,眾人來不得多想,奮力沖進了山石中裂開的縫隙,裂縫下很陡,沒想到下邊有這麼大的落差,五人做一堆摔了下去,滾了幾滾跌在一個大洞底部。

    隨後,一塊巨大的雪板從後滾將下來,把山縫堵了個嚴絲合縫,激起了無數雪沫,嗆得五個人不停猛烈地咳嗽。頭頂轟隆隆轟隆隆響了良久才平靜下來,听這一陣響動,上面已不知蓋了多少萬噸積雪。

    黑暗中不能辨物,眾人死里逃生,過了很長時間才有人開口說話,滿嘴的東北口音,一听就知道是大個子︰「還能喘氣的吱個聲兒,老胡、尕娃子、劉工、洛工,你們都在嗎?」

    我感覺全身都快摔散了架,疼得暫時說不出話來,只哼哼了兩聲,表示我還活著。

    尕娃答應一聲,掏出手電筒,照了照四周,洛寧目光呆滯地坐在地上,好像沒怎麼受傷,劉工倒在她旁邊,雙目緊閉昏迷不醒,他的左腿小腿骨摔斷了,白生生的半截骨頭露在外面。

    我們跌進的這個山縫,又窄又深,手電筒的照明範圍之外都是漆黑的一片,不知道遠處是什麼地形。

    大個子用手探了探劉工的鼻息,一抖落手說︰「完了完了,氣兒都沒了。」

    我爬過去一摸劉工的頸動脈,確實是心跳都沒了,于是嘆了口氣,對大個子說︰「咱們把劉工埋了吧。」

    我取出工兵鏟想挖坑,尕娃在一旁把我攔住,指了指地下︰「蟲子,火。」

    尕娃這一提醒,我才想起魔鬼一樣的瓢蟲,小分隊一共十四個人,在那驚心動魄的幾分鐘之內就死了十個,看來這里的土地不能隨便挖掘,天曉得下面還有什麼鬼東西。

    但是總不能把同伴的尸體就這麼擺在外邊,只能采取折中的辦法了。我用手電筒照明,尕娃和大個子在附近撿了些碎石塊蓋在劉工的尸體上,算是給他搭建了一個簡易的石頭墳墓。

    在這個過程中,洛寧始終坐在地上一動不動,靜靜地注視著劉工的石頭墓,最後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壓抑在心頭的哀傷,如決堤潮水般釋放了出來。

    我想勸勸她,但是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說,被她的哭聲觸動,也是鼻子發酸,心如刀絞,想起昨天晚上,小分隊還圍在營火前高唱軍歌,那嘹亮的歌聲似乎還回響在耳邊,然而今天大部分戰友都永遠長眠在了昆侖山的大冰川下。

    我扶著洛寧站起來,一起為劉工和其他戰友們默哀。那時候不管什麼場合,都要引用《毛選》,我帶頭念道︰「漫天皆白,雪里行軍情更迫。」

    其余的三個人也同聲應和︰「頭上高山,風展紅旗過大關。唯有犧牲多壯志,敢叫日月換新天。」

    隨後眾人舉起右拳宣誓︰「戰友們,同志們,請放心走吧,有些人的死輕于鴻毛,有些人的死重如泰山,為人民的利益而死重于泰山,你們就是為了人民的利益而犧牲。我們一定要繼承革命先烈的遺志,踏著你們用鮮血染紅的足跡,將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進行到底,最後的勝利永遠屬于我們工農兵。」

    當時我還是個新兵蛋子,從來都沒參加過戰友的追悼會,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只是記得別人開會時都這麼說,在那種情況下,也沒什麼合適不合適之分了。

    許久許久,眾人從痛苦中平靜下來,處理了一下身上的傷口,好在都是輕傷,不影響行動。隨便吃了幾口壓縮餅干,聚攏在一起,商量下一步該怎麼辦。從被雪板壓住的山谷出去是不可能的,我估計整個山谷可能都被雪崩填平了,現在只能另找出口。

    尕娃拍了拍自己身上空空的子彈袋,示意子彈不多了,我們進山的時候由于要攜帶很多裝備,所以彈藥配備都是最低限量,每人只有三個步槍彈匣,畢竟不是戰斗任務,這一帶也沒有什麼土匪。雪崩的時候又扔掉了一部分彈藥,現在每人只剩下平均二十發左右的子彈,總共還有兩枚手榴彈。地下應該沒什麼野獸,子彈多了也沒有用,夠防身的就行了。

    干糧是一點都沒有了,能吃的剛才都吃了,必須想辦法在兩天之內找到出口,否則餓也會活活餓死在這地下了。不幸中的萬幸是洛寧身上竟然還有一個指北針。

    山隙的深度超乎想象,向南走了一段之後就走到了盡頭,大地的裂縫翻轉向北,憑感覺像是走到了大冰川的下面。

    我們在黑暗中向前走了十幾個小時,越走地勢越低,地下的空間也越來越大,洛寧用氣壓表測了一下,氣壓的數據換算成海拔高度,竟然只有四百多米,跟四川差不多,遠遠低于平均海拔四千多米的青藏高原,再這麼走下去,怕是要走到地心了。

    最後地勢終于平緩了下來,耳中听見水流聲湍急,似乎不遠處有條地下大河。我見不再有下坡路,就以手電四處探照,想看看有沒有向上走的路,忽然發現手電筒照出去的光芒,在岩壁上產生了很多微弱的反光,像照在無數鏡子的碎片上一樣。

    洛寧驚呼一聲︰「是雲母!」

    其余三人听她說什麼雲母,也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听她語氣很驚恐,以為是出了什麼緊急狀況,急忙把洛寧擋在身後,以最快的速度從背上摘下五六式半自動步槍,嘩啦嘩啦幾下拉開槍栓,準備射擊。

    洛寧奇道︰「你們做什麼?」

    我一邊持槍戒備一邊問洛寧︰「什麼母的公的?在哪?」

    洛寧說︰「不是動物,我是說這周圍都是結晶體,雲母和水晶通常生長在同一地層中,啊,果然也有水晶。」

    洛寧雖然主要負責的是地圖測繪工作,但是經常同地質勘探隊一起工作,對于地礦知識也知道不少,我們周圍出現的像玻璃薄片一樣的結晶體,是一種單斜晶系的結晶,只有在太古雙質岩層中才能出現,河北的地下蘊藏量很大。但是這里的雲母顏色極深,呈大六方柱形。品質遠遠超過內地所產,從雲母顏色的深度這點上看,我們所處的位置已經深得難以想象了。

    洛寧被周圍罕見的大雲母所吸引,看看這塊又看看那塊,我隨手撿起一小塊看了看,也瞧不出有什麼地方值得稀奇。

    這時忽然听大個子對尕娃喊︰「尕娃你干啥呢?趕緊起來。」

    我用手電一照,見尕娃正在地上以藏民的方式磕頭,整個身體都趴在地上,這小子干什麼呢?給誰磕頭?我又照了照他前面,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在地下竟然聳立著一座用數千根巨木搭成的「金」字形木塔,塔身上星星點點的有無數紅色閃光,借著那些微弱的閃光觀看,木塔的基座有將近兩百米寬,用泥石夯砌而成,千年柏木構築成了塔身,一共分為九層,每一層都堆滿了身穿奇特古裝的干枯骨骸,男女老少皆有,每根大木上都刻滿了藏族的秘文。這是墳墓嗎?規模如此巨大,是誰在地下修建的?

    洛寧一直在看雲母,听到我們三個議論,也過來走到近處觀看。

    我對大個子搖了搖手讓他別打岔,繼續問尕娃︰「這是什麼塔?上面寫的字你認識嗎?」

    尕娃一個勁兒地搖頭。

    我說︰「這娃子,不認識你磕什麼頭啊,看見這麼多尸骨,就把你嚇傻了?」

    尕娃滿臉都是驚慌的神色,用不太流利的漢語說︰「胡這尕熊,哦讓你把哦來說,偏把哦來拉,拉爾拉多斯,九……九層妖樓。」

    他前半句我沒听明白,後邊四個字听得清楚,什麼九層妖樓?干什麼用的?不就是埋死人的嗎?

    還沒等尕娃說話,洛寧就從塔邊躡手躡腳地跑了回來,對我們做個不要出聲的手勢,指著身後的塔對我們悄聲說,千萬別出聲驚動了它們。

    我見她神色鄭重,知道可能有麻煩了,但是不知她所指何物,于是壓低聲音問︰「驚動了什麼?塔中的死人?」

    洛寧極其緊張地說︰「不是,是那種帶火瓢蟲,都在死尸身上睡覺,多得數不清。」

    听了洛寧的話,我才察覺到,木塔上密密麻麻的紅色閃光,原來都是那種透明瓢蟲身上發出來的。

    雖說我身上多少具備那麼一些革命軍人大無畏的氣概,但是一想起那種古怪的瓢蟲,心里就覺得恐慌。這種超越常識的生物太難對付了,山谷中那慘烈的一幕給我留下的恐懼感太強烈了。

    我打個手勢,四個人悄無聲息地向來路退了回去。還沒走出幾步,尕娃腳下忽然踩空,跌入了一條溝中。

    這條溝很隱蔽,又和我們行進的路線平行,所以來的時候我們都沒發現。溝雖然只有一米多深,尕娃還是被摔得悶哼了一聲,我趕緊跳下去扶他,見尕娃正捂著腳,滿臉都是痛苦的表情。

    這時洛寧和大個子也分別下到溝里,用手電筒一照,發現尕娃的腳被一根尖銳的白骨刺中,連鞋帶腳被穿了個透明窟窿,血流如注。溝里滿地都是層層疊疊的各種動物白骨,數量太多,難以估算。看樣子這條溝應該是牛、馬、羊、狗之類的動物殉葬坑。

    為了不驚動附近木塔中的瓢蟲,大個子用手捂住尕娃的嘴,不讓他叫出聲,我一把拔出了插在他腳上的白骨,洛寧將隨身急救包中的雲南白藥撒在他傷口處,又拿出白繃帶幫他包扎上止血。

    我手上沾滿了尕娃腿上的血,隨手在自己的軍裝上胡亂抹了幾把,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這座牛馬殉葬坑挖得好生古怪,不是方形圓形,而是挖成長長的溝形,長溝直通那座安放尸體的木塔,這種形狀正好和《風水秘術》中提到的一種名為「懾」的布局相似,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在平行的位置上還應該有一個規模相同的殉葬溝。

    兩條殉葬溝相互平行夾住木塔結構的墳墓,構成二龍吸珠之勢,照這麼推斷旁邊的那條溝應該是墓中主人生前所用的一些器物。只是不知道這兩條殉葬溝是人工的,還是天然形成的,看來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附近河水流動聲很大,從河水激流上判斷,是在西北方,也就是九層妖樓的後邊有一條地下河,因為龍是離不開水的。

    如果真是我預想的這樣,那麼這個地下世界的地圖早就在我的腦子里了,只不過需要找到另一條殉葬溝才能證實我的推斷。

    大個子推了我的肩膀一把︰「老胡,整啥事兒呢?」

    我想得出神,被他一推這才回過神來,我問洛寧︰「洛工,你能估算出來咱們現在的位置嗎?大概在地圖上的什麼地方?」

    洛寧用指北針參照著地圖計算了一下,沉吟片刻說道︰「咱們在地下是一直不停地朝北走了十幾個小時,按照咱們的速度推測,早就過了頭上的大冰川,應該快出昆侖山了。」

    我把我剛才的想法說了,這時候要是往回走,只能回到被雪崩覆蓋住的山縫,如果我估計得沒錯,咱們沿著地下河走,應該可以有路出去。但是這麼做就要冒險從九層妖樓的下面穿過,這是個死中求活的方案。

    四個人合計了一番,覺得這麼做雖然充滿了危險,但是值得冒險一試,不過我決定先去找到另一條殉葬溝證實一下。

    行動前,我問尕娃,到底什麼是九層妖樓。

    尕娃漢語說得很吃力,講了半天我終于听明白了一些,在他的老家血渭,也有一座和這座九層妖樓完全一樣的遺跡,相傳這種「九層妖樓」是古代魔國歷代君王陵寢的殯葬形式,魔國滅亡的時候,那座墓已被英雄格薩爾王摧毀,在藏地高原只剩下一堆爛木頭架子,以及牧民口中傳承下來的敘事詩歌,在世世代代歌頌著格薩爾王像太陽一般無與倫比的武勛。

    藏族牧民經過這些遺跡的時候,都要頂禮膜拜,吟唱史詩。這倒不是懼怕魔國君王的陵墓,而是為了表達對格薩爾王的尊敬。尕娃還說了些宗教方面的事,我就听不明白了,那種鬼火一樣的蟲子是不是墓中的安息的亡靈也就不得而知。

    我把洛寧等三個人留在原地,自己匍匐前進,在與牛馬殉葬溝隔了一百多米的地方,果然還有另一條殉葬溝,里面都是古代皮靴、古藏文木片、古蒙古族文木牘、彩繪木片及金飾、木牒、木翅、木鳥獸、銅器、糧食和大量絲綢等陪葬物品。

    看來我推斷的沒有錯,九層妖樓後面的地下河肯定與外界相聯,于是潛回動物殉葬溝招呼另外三人行動。

    我當先開道,大個子端著槍在我身後,其次是尕娃,他腳上刺得不輕,洛寧在後邊扶著他行走。

    九層妖樓的規模很大,地下空洞本來極為廣闊,但是塔樓和兩邊的大片雲母把向北去的道路近乎堵死了,兩側只有很窄的地方勉強可以通行。

    我們提心吊膽地從木塔下經過,見到塔中那些閃爍著火焰氣息的瓢蟲,覺得心髒都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塔下兩百米的路程,每一步的距離都顯得那麼遙遠。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4:54:52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1:41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一卷 精絕古城 精絕古城 第七章 霸王蠑螈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好不容易蹭過九層妖樓,向前走了不到兩百步,忽然腳下一軟,像是踩到了什麼巨大的動物,我用手電筒一照,腳下是一只從來沒見過的巨大爬行動物,它吐著長長的舌頭,膚色和地面的顏色十分接近,樣子有點像是巨蜥,又有點像鱷魚,但是沒有那麼粗糙的表皮,而且前吻沒有蜥蜴那麼尖銳,長得比較圓,舌頭像蛇一樣,又紅又長,前面分個叉,全身皮膚漆黑,長滿了大塊的白色圓斑,單從外貌上形容,基本上可以說是一只有條長尾巴的超級青蛙。

    我這輩子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比較怕這種惡心的東西,嚇得我一下縮到了大個子身後,大個子也看見了這只奇特的動物,也嚇了一跳。軍人唯一可以依賴的伙伴就是槍,他出于本能的反應舉槍就打,啪啪啪一個點射,那只爬行動物扭動了幾下,就此死去。

    這時走在最後的洛寧走了過來,看了看地上的動物死尸,吁了口氣對我們說︰「這是生活在地底的蠑螈,吃昆蟲和蜉蝣為生,不傷人。」

    我倒不心疼打死一只動物,我擔心的是大個子冒冒失失地開槍,會不會驚醒塔中的蟲子。他娘的,人要是倒了霉,喝口涼水都塞牙,九層妖樓里的瓢蟲顯然是被槍聲驚動,無數盞明燈一般的藍色火球亮了起來。

    整個地下空間都被火光映成了藍色,木塔也被點燃了,火勢越燒越大,幾百團火球朝我們撲了過來,這麼大的火,我們卻感不到一絲熱氣,反而覺得寒氣逼人,牙關打顫。

    大個子見狀不妙,掏出武裝帶上插著的兩枚手榴彈就要拉弦扔過去炸那些火球,我趕緊一把按住他的手︰「扔一顆,給咱們留下一顆光榮彈,我可不想讓那鬼火燒死。」

    我們的這種木柄手榴彈是步兵的制式裝備,上邊用鐵皮包成圓柱形,下面是一個木制的握柄,引發後,通過里面的炸藥激發鐵皮碎片殺傷敵人,威力並不是很強。

    大個子留下一枚手榴彈,我拿過另一枚,見有不少火球已經沖了過來,就拔下導火索,把哧哧冒出白煙的手榴彈投了出去。

    手榴彈炸出一團白煙,飛在前面的十幾團藍色火球被爆炸的彈片擊中,紛紛墜落在地上熄滅,但是更多的火球從後面蜂擁而至。

    洛寧在前,其余三人殿後,用手中的半自動步槍邊撤邊打,每人二十幾發子彈,沒過兩分鐘就打了個精光。

    想對付那些詭異瓢蟲形成的藍色火球,只能用槍射擊,同它們稍有接觸,就會引火焚身。沒有子彈的步槍,還不如燒火棍好使。

    大個子扔掉步槍,掏出了最後一顆手榴彈,對我喊道︰「老胡,是時候了,整不整?」

    我和洛寧架扶著尕娃,四個人圍成一圈,把大個子手中拿的手榴彈包在中間,我盯著眼前的手榴彈,只要大個子一拉弦,幾秒鐘之後就會玉石俱焚。

    最後的時刻終于到了。

    在這種時候我無暇想太多,一是那些火球已經越來越近,沒時間多想,其次是因為我擔心想太多生離死別的事會讓自己變得軟弱。我一直想做楊根思那樣的特級戰斗英雄,不過沒死在戰場上,反而不明不白地在昆侖山底下走到了生命的盡頭,真的是不太甘心,我把心一橫,就要讓大個子引爆手榴彈。

    洛寧本來已經緊緊地閉上眼楮等死,她忽然想到了什麼,一下子站起來拉住我們︰「你們听這水流聲這麼響,這里離地下河很近,咱們快跳到河里去。」

    剛才只顧著開槍射擊,之後又準備用手榴彈自殺,早把地下河的事扔在了腦後,忙亂中也沒听到那隆隆水流之聲,听洛寧這麼一說,才想到還有生路,如果能提前跳進河水之中,那些火球雖然厲害,倒也奈何我們不得了。

    說時遲,那時快,數千團藍色的火球已經近在咫尺,四個幸存者求生心切,拼命向水流轟鳴處奔跑。

    听那水聲,也只有十幾米遠的距離,我們跑不出幾步,經過地下空洞的盡頭轉彎的地方,眼前出現了一個大瀑布,瀑布下面有個規模不小的天然地下湖。

    我還沒來得及細看,後心一熱,抓心撓肝似的疼,想必是火球已經撞到了我的後背,只要沾上一個小火星,火焰馬上就會吞沒全身,這生死關頭,哪里還來得及多想,縱身一躍就跳下了湖中。

    混亂中只見大個子等三人身上也被燒著了,狂叫著先後躍進湖里。我一個猛子扎進了水里,身上的藍色火焰也隨即被湖水熄滅。

    水火不融,其余的飛蟲似乎知道湖水的厲害,只在離湖面兩三米的地方徘徊,不敢沖下來攻擊。

    我從水中露出腦袋換氣,發現大個子也冒了出來,唯獨不見洛寧和尕娃兩人的蹤影。我擔心他們不識水性,溺在湖中,深吸一口氣準備再次潛入水中救他們,這時洛寧已經托著尕娃從湖中浮了上來。

    原來尕娃一輩子都沒游過泳,跳到湖里之後就被水嗆暈了過去,洛寧剛好看見,就潛入湖中把他救了上來,好在溺水的時間不長,尕娃咳了幾口水,又清醒了過來。

    西藏風俗不準下湖洗澡游泳,尕娃口中嘮嘮叨叨地念經,請求佛祖恕罪。

    湖面上空被無數火球的火光照得亮如白晝,四個人聚攏在一起,當時雖然時值初春,卻

    覺得這地下水並不寒冷,反而感覺身上有微微暖意,是處地熱作用形成的溫水湖。

    大個子罵道︰「媽拉個巴子,槍沒了,沉到湖底下去了。」

    我提醒他說︰「咱們都沒子彈了,要槍也沒有用了,現在咱們趕緊想個辦法找路離開。你把腦袋放低些,小心那些蟲子沖下來。」

    大個子不相信那些渾身是火的蟲子能沖進湖里,咧著大嘴傻笑,很快他的笑容就僵住了,數千團閃著藍光的火球正逐漸聚集,形成一團巨大無比的火焰,呼的一聲沖將下來,他趕緊又鑽回湖水之中。

    我吸了口氣正想下去,見旁邊的尕娃驚得呆了,他又天生懼怕湖水,不敢潛入湖中躲避,我只得強行把他的頭按進水里,倒拽著他的臂膀向深處游去。

    大火球直徑達到了幾十米,一觸踫到湖面,就激發得水汽蒸騰。火球雖大,湖水更廣,那些瓢蟲敢死隊的自殺性攻擊手段不能奏效,紛紛淹死在了水中。

    湖底本來一片昏暗,但是被上邊的火光映照,勉強能看清水下十幾米的環境。水深處有無數大魚在緩緩游動,這些魚和我以前見過的完全不同,大魚須子極長,酷似大馬哈魚,由于生活在黑暗的環境中,眼楮已經退化了,只剩兩個白點。

    我被這些大魚奇怪的樣子嚇了一跳,吃了幾口水,再看尕娃也手足亂蹬,已經閉不住氣了,想掙扎著游上去換氣,剛好湖底突然暗了下來,我估計那些蟲子已經死得差不多了,拉著尕娃游上了湖面。

    湖面上漂浮著一層瓢蟲的死尸,沒有了火光,到處都是黑沉沉的一片,我對大個子喊道︰「大個子,你那還有手電筒嗎?」

    大個子答道︰「都整丟了,啥也沒剩下,這回咱就摸黑走吧。」

    忽地眼前一亮,洛寧也從湖中冒了出來,用手抹了抹臉上的水,她的另一只手中拿著一把軍用拐形電筒︰「我身上帶的最後兩只了,還好一直裝在兜里,沒掉進湖底。」

    眾人互相拉扯著爬上了岸,都覺得又累又餓,再也沒精力行動了,十幾個小時沒吃東西,別說是血肉之軀,就算真是鐵打的,怕是也撐不住了。

    大個子又跳進湖里用刺刀插了一條魚回來,胡亂刮了刮魚鱗,切成數片,我先嘗了一口,生魚肉的味道還行,不太腥,只是微微有些發苦,多嚼幾口就覺得很香。只有尕娃說什麼也不肯吃。

    三個人狼吞虎咽地生吃了一條大魚,覺得還有點意猶未盡,于是大個子又游進湖里摸魚,洛寧查看尕娃腳上的傷口,我在湖邊轉了一圈,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出去。瀑布的水流這麼大,這個湖應該有地方分流。

    大瀑布的落差有數十米,據洛寧估計,我們面前的這條水系,應該是雅魯藏布江的地下支流,而且地下深處可能還有火山,所以湖水才會發暖。

    我拿著洛寧的拐形手電筒,找到了一個地下湖的缺口,湖水順著這處缺口流了出去,這條水路是個七八米高的山洞,下邊完全被水淹沒,沒有路可走,想前行的話,只能從水里游出去。

    我回到洛寧身邊,把看到的情況對她講了,洛寧的地圖和指北針都丟了,只能憑直覺推測。她多年從事測繪工作,經驗豐富,她估計我們的位置離不凍泉已經不遠了,不凍泉即便在嚴冬也不結冰,說明地下有熔岩,問題是從哪里可以回到地面,一直在地下走來走去的也不是辦法,現在可行的方案也只有沿著河走了,因為只有在有河道的地方才不會是死路。

    大個子也垂頭喪氣地回來了,他這次沒抓到魚。我們不想再做停留,三個水性好的人把尕娃架在中間,順著水流的方向,朝地洞的遠處游去。

    這條地下河的河面雖然不寬,但是下面的潛流力量很大,借著水流的沖擊,半漂半游的並不費力,只是水溫比剛才高了不少,鼻中所聞,全是硫磺的氣息,身處水中,仍然覺得口干舌燥。

    大個子有些焦躁,邊游邊抱怨︰「咱這次可能犯了左傾盲動主義的錯誤了,怎麼游了這麼久還不到頭?這地方水流這麼急,連個能站住腳歇氣的地方都沒有。不如折返游回去得了。」

    我批評大個子道︰「你早干什麼去了?都游出來了這麼遠了才問紅旗還能打多久,是不是對咱們的革命是否能取得最後勝利懷有疑問?萬里長征剛走出第一步你就開始動搖了?你給我咬牙堅持住。」

    大個子狡辯道︰「咋能這麼說呢?我這不是想給革命保留點力量嗎?照你這麼瞎整,給革命造成了損失算誰的?」

    我們的話剛說了一半,洛寧驚呼一聲︰「你們看後邊是不是有什麼動物?好像是……水怪。」

    我也听見了後邊的水中有異常響動,回頭用手電一照,水花翻滾,一個巨大的黑影從水中迅速接近過來,手電筒的照明範圍不夠,看不清究竟是什麼,不過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我們都把軍刺抽了出來,凝神備戰。

    河面下潛流和暗涌的力量越來越大,根本停不下來,身不由己地被河水沖得繼續向前,後面那只巨大的怪物也如影隨行般地跟著。

    怪物的大部分身體都在水中,卷起一波一波的水花,河道的山洞中太黑,只聞其聲不見其形,從聲音上判斷,它少說也有七八米長。

    暗河的最後一段,水流更急,我們四個人怕被沖散了,緊緊地抱成一團,在河中打著轉跌入一個洞口。

    下面是一條極大的地下暗河,河里水溫很高,有無數條像我們剛才所經過的河道一樣的支流從山壁中噴出,像一條條大水龍頭,匯流進了下邊這條主河道。兩側還有很多凸起的石孔,不斷冒出白色的高溫氣體,有些石縫中還有一些暗紅色的焰漿,看來這里大概就是洛寧所說的地下火山帶了。

    河水溫度太高,我們在激流中拼命掙扎著爬上河邊一塊巨大的岩石,發覺就連這石頭都是溫熱的,由于附近有熔岩的火光可以照明,我就把手電筒關掉了,節省一點寶貴的電池,我問他們幾個︰「你們有沒有看清楚?剛才在後邊的究竟是什麼東西?好大的個頭。」

    大個子和洛寧都沒看清楚,同時搖了搖頭,尕娃最慘了,喝了一肚子的河水,肚皮撐得滾圓,一張嘴說話,還沒出聲就先吐了好幾口水,他一邊揉著肚子一邊說︰「哦見那尕熊,跟在哦們後邊,掉落河中央了。」

    為了以防萬一,大個子握著軍刺,站起身來查看附近河中的情況︰「啥水怪?啥也沒有啊。」說完話他轉身就要回來,忽然從河中伸出一條血紅色的大舌頭,有兩米多長,一卷就卷住了大個子的雙腿,把他放翻在地,拉向河中。

    多虧尕娃眼疾手快,用刺刀狠狠地扎在那條大舌頭上,那怪物舌頭吃疼,松開大個子,瞪著兩盞紅燈似的怪眼,從河中爬了出來。

    它的樣子同先前被大個子開槍擊斃的那只蠑螈一模一樣,頭像青蛙,身體像沒皮的鱷魚。只不過這只蠑螈太大太大了,竟然有十幾米長,身上閃著七彩的鱗光,大尾巴一甩,凶惡無比地注視著眾人。

    我忙問洛寧︰「洛工,你確定它不傷人嗎?這只怎麼這麼大?」

    洛寧臉色慘白,顫抖著說︰「我……我是說上一只……這……這只是……霸王蠑螈,侵略性很強……在冰河時期就……已經滅絕了,想不到這里還有。」

    誰也沒有想到,在這與世隔絕的特殊環境中,竟然存在著太古時代就早已滅絕的猛獸。

    蠑螈這類地下生物都是冷血動物,過高的地熱使得我們面前這只霸王蠑螈變得極其狂暴,而且尕娃又在它舌頭上扎了一刀,嘴里的血腥味讓它產生了強烈的攻擊性,更何況,我們開槍打死的那只蠑螈,也不知是不是它的子孫親戚,總之這梁子算是結下來,雙方得在這拼一個魚死網破。

    我使個眼色,大個子和尕娃會意,分別包抄霸王蠑螈的兩側,三人戰斗小組形成夾擊之勢。

    霸王蠑螈呼呼亂叫,對三人張牙舞爪,還不等我們動手,它用巨大的尾巴一掃,就把尕娃放翻在地,卷住尕娃,張開血盆大口就咬,蠑螈的嘴里本來沒有牙齒,但是這只霸王蠑螈的巨口中上下各有三排利齒,這要是讓它咬上一口,哪里還能有命在。

    我和大個子兩人見情勢緊急,猛撲過去,兩個人合力,一上一下掰住了霸王蠑螈的大嘴,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它這一口咬下去,否則尕娃腦袋就沒了。

    尕娃變得神勇無比,腰部以下雖然被霸王蠑螈的尾巴卷住,手上卻不停,見這只怪物皮糙肉厚,不懼水火,只好用刺刀在它口中猛戳。

    霸王蠑螈口中受傷,又驚又怒,使出怪力身子打個挺兒,把身上的三個人甩脫在地。這家伙的力量奇大,我被它甩到一塊石頭上,撞得氣血翻涌,眼前金星亂冒,大個子落進了河中,不過馬上又爬回了岸上,渾身都冒著白色蒸氣,被河水燙得嗷嗷直叫。

    只憑三把刺刀想跟這只龐大的霸王蠑螈搏斗,無異于以卵擊石,四個人發一聲喊,一齊落荒而走,霸王蠑螈在後緊追不舍。

    地下全是火山岩和火山灰,踏上去又軟又滑,跑起來十分吃力。為了能甩掉後面這只大怪物,我們踩著河谷邊的火山岩向陡峭處爬去,手足並用越爬越高。我正爬了一半,就听到大個子對我大喊大叫,讓我小心。我低頭向下看了一眼,霸王蠑螈就像條大蜥蜴一樣游走在山壁上,尾隨而來,距離我已經不到三米遠,它那條長長的舌頭,都快舔到我的**了。我想跳下去逃生,但是爬得太高了,沒把握能跳到河里,要是稍有差錯,摔在石頭上可就慘了,我大罵一聲,騰出一只手拔刺刀,準備做困獸斗,就是死了也要拉上這只怪物墊背。

    其余的三個人也看到霸王蠑螈馬上就要追上我了,可是山壁的坡度太陡,不可能趕得及過來幫忙,都咬著牙瞪著眼的,卻又無可奈何。

    洛寧突然想到了什麼,趴在石壁上對我大喊︰「小胡同志,光榮彈!」

    其余的人同時想到了,對呀,我們還剩下一顆手榴彈,一直都沒有使用,此刻就裝在大

    個子的武裝帶里,中國制造的制式木柄手榴彈都是防水的,有些在青海湖駐防的士兵經常用手榴彈在湖中炸魚,剛才雖然眾人都落入水里,但是手榴彈應該不會受潮。多虧了洛寧的提醒。

    大個子掏出了手榴彈︰「老胡,接住了。」從斜上方向我拋了過來。

    我連忙把刺刀橫叼在口中,用右手一抄,接住了手榴彈,用大拇指推掉保險蓋,張口扔掉刺刀,咬住拉環,手榴彈的導火索被引燃,哧冒出白煙。

    我向下瞅準了霸王蠑螈的大嘴,把手榴彈扔了進去,霸王蠑螈哪里知道手榴彈是何物,見黑乎乎地飛了過來,按它平時獵食的習慣,用長舌一卷吞進口中,踫的一聲悶響,手榴彈在它口中爆炸,霸王蠑螈身體上的表皮雖然堅硬,但是口腔里的皮肉很軟,這一下把它腦袋從里到外炸了個稀爛,掉落到石壁下面,龐大的軀體扭了幾扭,翻著白肚子死在了河邊的岩石上。

    我長出一口氣,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剛才也沒覺出害怕,這時候卻手足發軟,往下看一眼就覺得頭暈。

    忽然山壁一陣劇烈的晃動,地下河的河水暴漲,空氣中全是琉磺的氣息,一股股的熱浪從下面沖了上來。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4:55:14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1:41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一卷 精絕古城 精絕古城 第八章 地震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河床下的火山開始活動了,事出突然,眾人措手不及,險些掉了下去。慌忙爬上了一個比較平緩的斜坡,坐下喘了幾口氣,驚魂未定,卻見地下的震動越來越劇烈,火山岩堆積成的山壁隨時都可能會倒塌。

    洛寧說並不一定會出現火山噴發,應該只是火山的周期性活動,這種活動周期的時間不確定,有可能幾天一次,也有可能幾百年幾千年才發生一次。火山也分成很多種,常見的那

    種倒喇叭煙囪形的火山是大規模噴發以後才形成的,也有些火山雖然不是死火山,但是數萬年來始終沒有噴發過,就一直深深地埋藏在地下,偶爾會出現震動。

    不過不管它是多少年活躍一次,我們算是倒霉,正好趕上了。本想沿著地下暗河尋找出口,但是下面的河水都沸騰了,下去就得變成鍋里煮的餃子,看來下是下不去了,正在一籌莫展之際,尕娃扯著我的衣服,指著上邊讓我們看。

    距離頭頂幾百米的地方,出現了一道細長的白光,我瞧得眼楮發花,雙目一陣刺痛,那是什麼東西?難道又是什麼早已滅絕的生物?

    洛寧驚喜交加︰「是天空!是天空啊!」

    地下火山的震動引發了地震,頭上的大地裂開了一條大縫,太久沒見過外邊的天空了,我都快忘了天空是什麼樣了,是藍的還是白的。

    我對其余的人說道︰「同志們,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堅持到最後就是勝利,為了新中國,前進!」

    本來已經筋疲力盡的四個人,突然見到了逃生的希望,平地里生出無窮的力量,拽開兩條腿,掄圓了胳膊,拼了命地順著斜坡往上爬。

    下面的震動聲越來越激烈,熱浪逼人,濃烈的硫磺味嗆得人腦門子發疼。我們擔心那道裂縫又被地震震得閉合上,人人都想越快出去越好,都在四十五度的陡坡上使出了百米沖刺的勁頭。

    越往上火山岩越碎,有的就像沙子一樣,很難立足,爬上來三尺,又掉回去兩尺,手上的皮都磨掉了,也顧不上疼痛,咬緊了牙,連蹬帶刨,五六百米的高度,就好像萬里長征過雪山一樣艱難。在體力全部耗盡之後,終于又回到了地面上。

    藍天白雲,兩側群山綿延起伏,我們爬上來的地方是昆侖河河谷的一段,也是海拔在青藏高原中最低的一片區域,距離頭道班的不凍泉兵站,只有幾公里的距離。

    洛寧體力不行,尕娃腳上有傷,他們兩人在最後關頭落在了後邊,我顧不上休息,急忙和大個子把兩個人身上的武裝帶承重帶串在一起,垂下去讓洛寧他們拉住。

    地震越來越猛,這道一米多寬的裂縫隨時可能崩塌,洛寧和尕娃只能緊緊抓住帶子,踩上一步就滑下去一步,就連半寸也爬不上來。

    我和大個子使出吃奶的力氣往上拉,但是兩個人的力氣再大,也不可能把他們同時拽上來。這時尕娃放開了帶子,在下面用力托著洛寧,再加上我們在上邊拉扯,一下就把她從裂縫中拉了上來。

    等我想再把帶子扔下去救尕娃的時候,一陣猛烈的震動傳來,大地又合攏在了一起,尕娃被活活地擠在了中間。

    零下二十幾度的低溫,我們的大衣和帽子早就不見了,三個人忘記了寒冷,只穿著單薄的衣服,一邊哭一邊用手和刺刀徒勞地挖著地面的沙石……

    三天後,我在軍區醫院的病床上躺著,軍區的參謀長握著我的手親切慰問︰「小胡同志,你們這次表現得很勇敢,我代表軍委向你表示慰問,希望你早日康復,在革命道路上再立新功啊。怎麼樣?現在感覺還好嗎?」

    我回答說︰「謝謝首長關心,我還……還還……還……」想說還好,可是一想起那些永遠離我而去的戰友們,小林、尕娃、指導員、二班長,這個「好」字憋在了胸口,始終是說不出來。

    正如丘吉爾所說,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

    1969年由于國際形勢的需要,我所在的部隊被派往昆侖山的深處施工,由于環境太惡劣,使得工程進度超乎預想地緩慢,三年之中,有幾十名指戰員在工地上犧牲,然而我們建設的這座軍事設施才剛剛完成了三分之二。

    這時候,世界局勢又重新洗牌,1972年尼克松訪華,中美關系解凍。中國的戰略部署重新進行了大規模調整,昆侖山里的工程被停了下來,我們這些半路出家的工程兵,都又編回了野戰軍的戰斗序列,隸屬于蘭州軍區。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訓練,出操、演習、學習、講評的軍營生活,不僅單調,而且艱苦。又過了幾年,文化大革命結束了,黨中央及時撥亂反正,四人幫被粉碎,整整十年浩劫之後,社會秩序終于恢復了正常。

    但是部隊是一個和社會脫節的特殊環境,我在軍營里並沒有感到什麼太大的變化,只不過不需要再像以往那樣一見面就念毛主席語錄了,但是每當有新兵入營的時候,還是要對他們進行革命教育。

    這天上午,我剛從營部開會回來,通訊員小劉就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報告連長,今天有一個排的新兵來報到,但是指導員去軍區學習,所以請你去給新兵們講革命、講傳統。」

    講革命、講傳統,其實就是給新兵們講講連隊的歷史。對于這些我實在是門外漢,但是好歹我現在也是一連之長,指導員又不在家,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我帶著這三十多個新兵進了連隊的榮譽陳列室,指著一面繡有「拼刺英雄連」字樣的錦旗告訴他們,這是在淮海戰役中,咱們六連的前輩們取得的榮譽,這個稱號一直保留到了今天。我把那次慘烈的戰斗經過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我們六連是如何如何刺刀見紅,又如何如何在彈盡糧絕的情況下,用刺刀打退了國民黨反動派一個整團的瘋狂進攻,光榮地完成了上級布置的阻擊任務。

    然後我又指著玻璃櫃中一口黑乎乎的破鐵鍋對新兵們講述︰「同志們,你們可不要小看這口破鍋呦,當年在淮海戰役的戰場上,咱們六連的革命前輩們,就是吃了用這口破鍋燒出來的豬肉炖粉條子之後,去戰場上殺敵立功的。你們看,這鍋上的裂縫,就是被國民黨反動派反動的炮火給炸裂的,至今,它還在默默訴說著當年英雄們的事跡和反動派的獸行。」

    我所能講的也就這些了,畢竟我不是專業負責抓思想工作的,不過我自認為講得還算不錯,蒙這些新兵蛋子綽綽有余。

    我讓新兵們解散去食堂吃飯,自己和小劉一起走在他們後邊,我問小劉︰「剛才本連長講革命講傳統,講得水平怎麼樣?」

    小劉說︰「哎呀,連長,講得賊好啊,听得俺直流哈喇子,咱們連啥時候學習革命先烈,改善改善伙食,也吃回豬肉炖粉條子啊?」

    我咽了咽口水,彈了小劉一個腦錛兒︰「革命傳統半點都沒听到,光他娘的听見豬肉炖粉條子了,快去給我到食堂打飯去,今天食堂好像吃包子,去晚了就都讓那些新兵蛋子搶沒了。我命令你,跑步前進!」

    小劉答應一聲,甩開大步猛沖向食堂,我忽然想起來最重要的一句話忘了囑咐他了,趕緊在後邊喊了一句︰「給我挑幾個餡大的啊!」

    我躺在床上,一邊吃包子,一邊看著我家里剛寄來的信,家里一切都好,沒提到什麼重要的事。看了兩遍就把信放在一邊,拿起我家祖傳的那本殘書,前些年那幾次經歷,讓我對風水這門學問產生了很大興趣,有空就取出來翻閱。

    由于這本書中提到了很多五行八卦易數之類的名詞,比如說什麼東方甲乙木,南方丙丁火,中央戊己土,西方庚辛金,北方壬癸水,什麼乾、坎、艮、震、坤、兌、離、未等等,多有不解之處,這些年我找了很多書籍翻看,雖然文化程度有限,還是能對付著看明白了三四成。

    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這十六字,分別是指︰天、地、人、鬼、神、佛、魔、畜、懾、鎮、遁、物、化、陰、陽、空。

    這本書不知是什麼年代的,也不知出自何人之手,只是里面的內容很深奧,伏羲八卦的六十四變,其實應該是十六卦,傳到殷商時期,因為這十六卦泄露天機,被神明抹去了其中的一半,就連剩下的八卦卦數都不全。不過能懂得一二分的人,就已經極厲害了,想那諸葛孔明,略知一二,就能保著劉備運籌帷幄,鼎足天下;劉伯溫只會解三分,便輔佐朱洪武建下大明四百年的基業。但是這些我就不信了,真能有這麼邪乎嗎?

    唯一遺憾的是這本書只有講風水五行墓葬布局結構的半本,另外半本陰陽八卦太極之數從傳到我祖父手中的時候,就沒有。殘本讀起來,有些內容不連貫,而且文字晦澀難懂,難以窺其深義。如果是全本的話,理解起來應該更容易。

    忽然一陣三長三短的集合號聲響起,劃破了軍營中寧靜的空氣,我第一個念頭就是︰「肯定是出事了,平白無故地絕不會在大白天全營緊急集合。」我把剩下的兩個包子全塞進嘴里,從床上彈起來沖出門外。

    一列列縱隊整齊地排開,我見到不只是我們營在集合,整個團都集結了起來。像我這種下級軍官沒有資格了解是什麼行動,只有服從命令听指揮的份了。我們接到的命令是去火車站待命,跟著兄弟部隊一起出發。

    人過一萬,如山似海,在軍用火車站,擠滿了上萬名士兵,從遠處看就如同一片綠色的潮水,看樣子整個師都出動了。在當時一個師都調動起來那不得了啊,像我們這種主力師編制是非常龐大的,下屬三個步兵團,另外配備一個炮兵團,一個坦克團,再加上師部的機關後勤部隊,差不多能有兩萬多人。這麼大規模的行動究竟是去做什麼?應該不會是去救災吧,最近沒听說這附近哪里受災了啊。

    我們稀里糊涂地被鐵罐子車一直拉到了雲南邊境,這時候大伙才明白,這是要打仗啊,當時好多人就哭了……

    與此同時,正在訪美的鄧小平在白宮語出驚人︰「小朋友不听話,該打打**嘍。」並公開承認,中國軍隊在中越邊境大規模集結。

    2月17日凌晨,17個師的二十二萬解放軍全線出擊,一直打到諒山,3月4日中國宣布撤軍。

    我的連是主力師的尖刀連,一馬當先,十天的戰斗下來傷亡過半。在一次行軍中,我們遭到了越南特工的伏擊,他們利用抱小孩的婦女作為掩護,把炸藥包扔進了我們的裝甲運兵車,我手下的八個戰士都被炸死在了裝甲車里。當時我眼就紅了,活捉了兩個越南民兵。

    他們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越南老頭,和一個二十多歲的越南女人,看樣子是父女二人。有個部下告訴我說,這個女的把炸藥包偽裝成抱在懷里的嬰兒,經過裝甲車的時候就把炸藥包扔了進去。絕對看不錯,就是她干的。

    我最怕的事就是看著自己的戰友死在面前,一怒之下大打出手,把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以及我軍對待俘虜的政策忘得一干二淨。

    這件事嚴重違反了部隊的紀律,甚至驚動了司令部的許總。要不是我家里在軍區有很深的背景,早就被送上了軍事法庭,我的軍人生涯被迫就此結束,拿著一紙復員令,回到了老家。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4:56:00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1:52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一卷 精絕古城 精絕古城 第九章 重逢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戰斗接近尾聲,零星的槍聲仍然此起彼伏,陣地上到處都是硝煙,戰壕里橫七豎八地堆滿了尸體。

    坑道中大約還有六七個殘存的越軍,我帶著人把所有的出口都封鎖了,我在坑道口對里面大喊︰「也布松公葉,松寬紅毒兵內!」

    其余的士兵也跟著一起喊︰「也布松公葉,松寬紅毒兵內!也布松公葉,松寬紅毒兵內!」(越南話︰繳槍不殺,優待俘虜。當時的一線戰斗部隊都配發了一本戰地手冊,里面有一些用漢字注明讀音的常用越南語,比如︰剛呆乃來,意思是舉起手來。不庫呆一乃來,意思是舉起手不許動。這些都是俘虜敵人和勸降時用的,另外還有一些是宣傳我軍政策的,對越南老百姓講的。其實在越南北方,民族眾多,越南官方語言還不如漢語流行得廣,大部分越南軍人都會講漢話。)

    被團團包圍的越南人,在坑道深處以一梭子子彈作出了回答。

    我把鋼盔扔在地上,大罵道︰「操他小狗日的祖宗,還不肯讓老子活捉。」轉過頭對站在我身後的戰士們發出命令︰「集束手榴彈,火焰噴射器,一齊干他小狗日的。」集束手榴彈和火焰噴射器是對付在坑道掩體中頑抗之敵的最有效手段,先用大量的手榴彈壓制,再用火焰噴射器進行剿殺。

    成捆成捆的手榴彈扔進了坑道,一連串劇烈的爆炸聲之後,中國士兵們用火焰噴射器抵住洞口猛噴。

    煙火和焦臭味燻得人睜不開眼,我拎著沖鋒槍帶頭進了坑道。

    這時,我在最里邊發現了一大捆還沒有爆炸的集束手榴彈,我趕緊帶著戰士們想往外跑,但是已經來不及了,一聲沉悶的爆炸,我的身體被沖擊的氣浪震倒,雙眼一片漆黑,感覺眼前被糊上了一層泥,什麼都看不見了。

    我拼命地用手亂抓,心里說不出的恐慌,這時我的手腕被人抓住,有個人對我說︰「同志,快醒醒,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我睜開眼看了看四周,兩名列車乘務員和滿車廂的旅客都在盯著我看,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笑,我這才明白,剛才是在做夢,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對剛才的噩夢還心有余悸。

    想不到坐火車回家都能做夢,這回臉可丟光了。我尷尬地對大伙笑了笑,這可能是我這輩子笑得最難看的一次,還好沒有鏡子,自己看不到自己的臉。

    乘務員見我醒了,就告訴我馬上就要到終點站了,準備準備下車吧。我點點頭,拎著自己的行李擠到了兩節車廂連接的地方,坐在行李包上,點了支煙猛吸幾口,腦子里還牽掛著那些在前線的戰友們。

    穿著沒有領章帽徽的軍裝別提有多別扭了,走路也不會走了。回去之後怎麼跟我爹交代呢?老頭子要是知道我讓部隊給攆了回來,還不得拿皮帶抽死我。

    十幾分鐘之後就到了站,我走到家門口轉了一圈,沒敢進門,漫無目的地在街上亂走,心里盤算著怎麼編個瞎話,把老頭子那關蒙混過去。

    天色漸晚,暮色黃昏,我進了一家飯館想吃點東西,一看菜單嚇了一跳,這些年根本沒在外邊吃過飯了,現在的菜怎麼這麼貴?一盤魚香肉絲竟然要六塊錢,看來我這三千多塊錢的復員費,也就剛夠吃五百份魚香肉絲的。

    我點了兩碗米飯和一盤宮爆雞丁,還要了一瓶啤酒,年輕的女服務員非要推薦給我什麼油燜大蝦,我死活不要,她小聲罵了一句,翻著白眼氣哼哼地轉身去給我端菜。

    我不願意跟她一般見識,我當了整整十年兵,流過汗流過血,出生入死,就值五百份魚香肉絲?想到這有點讓人哭笑不得。不過隨即一想,跟那些犧牲在戰場上、雪山中的戰友們相比,我還能有什麼不知足的資格呢?

    這時候從外邊又進來一個客人,他戴了個仿美國進口的大蛤蟆鏡,我看他穿著打扮在當時來說很是時髦,就多看了兩眼。

    那個人也看見了我,沖我打量了半天,走過來坐在我這張桌的對面。

    我心想這人怎麼回事,這麼多空桌子不去,非過來跟我擠什麼,是不是流氓想找我的麻煩?操你奶奶的,正搔到我的癢處,我憋著口氣,還正想找人打一架,不過看他的樣子又有點眼熟。他的臉大半被大蛤蟆鏡遮住,我一時想不起來這人是誰。

    那人推了推鼻梁上架的大蛤蟆鏡開口對我說道︰「天王蓋地虎。」

    我心說這詞怎麼這麼熟啊,于是順口答道︰「寶塔鎮河妖。」

    對方又問︰「臉怎麼紅了?」

    我一豎大拇指答道︰「找不著媳婦給急的。」

    「那怎麼又白了?」

    「娶了只母老虎給嚇的。」

    我們倆同時抱住了對方,我對他說︰「小胖,你沒想到中央紅軍又回來了吧?」

    胖子激動得快哭了︰「老胡啊,咱們各方面紅軍終于又在陝北會師了。」

    前些年我們也通過不少次信,但是遠隔萬里,始終沒見過面。想不到一回城就在飯館里遇到了,這可真是太巧了。

    胖子的老爸比我爹的官大多了,可惜文革的時候沒架住袱整,死在了牛棚里。幾年前胖子返城後找了個工作,干了一年多就因為跟領導打架,自己當起了倒爺個體戶,從我們這邊往北方倒騰流行歌曲的錄音帶。

    多少年沒見了,我們倆喝得臉紅脖子粗,我就把編瞎話的這事給忘了,回到家之後,酒後吐真言,把事情的經過跟我爹說了,想不到他沒生氣,反而很高興。我心想這老頭,越老覺悟越低,看自己兒子不用上前線了還高興。

    復轉辦給我安排的工作是去一家食品廠當保衛科副科長,我在部隊待的時間太長了,不想再過上班下班這種有規律的生活,就沒去,跟胖子一起合伙去了北方做生意。

    時間過得很快,眼瞅著就進入了八十年代,我們也都三張兒多了,生意卻越做越慘淡,別說存錢娶媳婦了,吃飯都快成問題了,經常得找家里要錢解決燃眉之急。

    這天天氣不錯,萬里無雲,我們倆一人戴了一副太陽鏡,穿著大喇叭褲,在北京街頭推了個三輪車,車上架個板子,擺滿了磁帶,拿個破錄音機拉著倆破喇叭哇啦哇啦地放著當時的台灣流行歌曲。

    有個戴眼鏡的女學生湊了過來,挑了半天,問我們︰「有王結實謝麗絲的嗎?」

    這個以前我們上過貨,兩天前就賣光了,胖子嬉皮笑臉地對她說︰「哎喲我說姐姐,這都什麼年代了,還听他們的歌,您听鄧麗君千百惠張艾嘉嗎?來幾盤回去听听,向毛主席保證,要多好听就有多好听。」

    女學生看胖子不像好人,扭頭就走了。

    胖子在後邊罵不絕口︰「這傻逼,裝他媽什麼丫挺的,還他媽想听金梭銀梭,丫長得就他媽跟梭子似的。」

    我說你現在怎麼說話口音都改京腔兒了,說普通話不得了嗎,冒充什麼首都人。現在北京的生意太難做了,過幾天咱奔西安吧。

    胖子想要辯解說他祖上就是北京的,還沒等說,忽然指著街道的一端叫道︰「我操,工商的來掃蕩了,趕緊跑。」

    我們倆推著三輪車撒丫子就跑,七拐八拐地跑到一條街上,我看了看周圍,咱怎麼不知不覺地跑到潘家園古玩市場來了?

    這條街上全是買賣舊東西的,甚至連舊毛主席像章、紅寶書都有人收。像什麼各種瓶瓶罐罐,老鐘表老懷表,三寸金蓮穿的舊繡花鞋,成堆成堆的銅錢,鼻煙壺,各種古舊的家具,煙斗,字畫,雕花的研台,筆墨黃紙,老煙斗,蛐蛐罐,瓷器,漆器,金銀銅鐵錫的各種玉石的各種首飾,只要是老東西,就基本上什麼都有。

    胖子有塊家傳的玉佩,一直戴在身上。這塊玉是西北野戰軍的一位首長送給他爹的,當年這位首長帶部隊進新疆,在尼雅綠洲消滅了一股土匪,這塊玉就是那個匪首貼身戴的。說是玉佩,其實外形不太像,造型古樸怪異,上面刻著一些亂七八糟的圖案,像是地圖,又像是文字,不知道是干什麼用的。

    這塊玉胖子給我看過很多次,我家里以前古玩不少,小時候我听祖父講過不少金石玉器的知識。不過這塊玉的價值年代,我卻瞧不出來。

    胖子想把這塊玉賣了換點本錢做生意,被我攔住了,這是你爹給你留下的,能別賣就別賣了,咱也沒到走投無路的地步,實在不行我找家里要錢唄,反正我們家老頭老太太補發了好多工資。

    我們倆見路邊有個空著的地方,就把三輪停了過去,在附近買了兩碗鹵煮火燒當午飯吃。

    鹵煮火燒就是豬下水熬的湯,里面都是些大腸之類的,泡著切碎了的火燒,一塊多錢一碗,既經濟又實惠。

    我這碗辣子放得太多了,辣得我眼淚鼻涕全出來了,吐著舌頭哈氣。

    胖子吃了兩口對我說︰「老胡,這幾年本想帶你出來發財的,沒想到現在全國經濟都搞活了,形勢不是小好,而是一片大好。不像我剛開始練攤兒的那時候,全北京也不超過三家賣流行歌曲磁帶的。真是有點連累你了,你爹退休前已經是師長了,享受副市級干部待遇,你不如回去讓你們家老頭走個後門,給你在機關安排個工作,就別跟我一起受罪了。」

    我拍了拍胖子的大肚子說︰「兄弟,我也跟你說句掏心窩子話,我要是真想去機關隨時都能去,但是我不敢去,你知道為什麼嗎?我害怕啊,我如果在一個地方坐住了不動,滿腦子想不了別的,全是我那些死去的戰友,他們都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的,一看見他們,我的腸子都快疼斷了。咱們現在東奔西走忙忙碌碌地做點小買賣,還能把心思岔開想點別的,要不然我非神經了不可。」

    在部隊那麼多年,別的沒學會,就學會鼓舞士氣了,我安慰胖子︰「咱們現在也不算苦了,這不是還有鹵煮可吃嗎?想當年我在昆侖山里,那他娘的才真叫苦呢。有一年春節,大伙都想家了,好多新兵偷著哭。師長一看這還行,趕緊給大伙包頓餃子,改善伙食。那餃子吃的,說出來你可能都不信,昆侖山沒有任何青菜,菜比金子都貴,肉倒有的是,全是一個肉丸的餃子。海拔太高,水燒不開,餃子都是夾生的,里邊的肉餡都是紅的。你能想象出來那是什麼味道嗎?就這樣我還吃了七八十個呢,差點沒把我撐死。饞啊,那幾年就沒吃過熟的東西,饞壞了。第二天我就讓人給送醫院了,消化不了,肚子里跟鐵皮似的。你還記得《紅岩》里怎麼說的嗎?革命勝利的前夜總是最寒冷的。咱們的生意不可能總這樣,錄音帶不好賣,咱們可以賣別的。」

    我把錄音機打開,兩個大喇叭頓時放出了音樂。

    由于錄音機比較破爛,音質很差,再優美的歌曲從里邊播出來也都跟敲破鑼一樣。

    但是我和胖子並不覺得難听,反正比我們倆唱得好听多了。胖子經過我那一番深入淺出的思想教育工作,心情也開朗了起來,隨著音樂的節奏掂著小腿,扯開嗓子叫賣︰「瞧一瞧,看一看啊,港台原版,砍胳膊切腿大甩賣,賠本兒賺吆喝了啊……」

    過往的行人和周圍做生意擺攤的全向我們投來好奇的目光,我們旁邊有個擺地攤賣古董的男人,走過來對我們打個招呼,一笑嘴中就露出一顆大金牙。大金牙掏出煙來,給我們倆發了一圈。

    我接過煙來一看︰「喲,檔次不低啊,美國煙,萬寶路。」

    大金牙一邊給我點煙一邊說︰「二位爺,在潘家園舊物市場賣流行歌曲,可著這四九城都沒第三個人能想得出來,您二位真是頭一份。」

    我吸了一大口煙,從鼻子里噴出兩道白色煙霧,這美國煙就是有勁,我抬頭對大金牙說︰「您甭拿這話擠對我們,我們哥兒倆是為了躲工商局的,無意中跑到這里,歇會兒就走。」

    結果雙方一盤道,敢情還不是外人,大金牙家在海南島,他爹那輩是解放軍南下時過去的,家里的底根兒都是三野的,一說你老家是哪的哪的,家里的長輩是幾縱幾縱的,哪個師哪個團的,關系都不算遠。

    不過大金牙的爹不是什麼干部,他爹是個民間倒斗的手藝人,後來讓國軍抓了壯丁,徐蚌會戰,也就是淮海戰役的時候,他所在的部隊又起義參加了解放軍,他本人一直就在部隊里當炊事員。在朝鮮戰場上把腿給凍壞了,落下個終身癱瘓,改革開放之後,從海南搬到了北京,收點古董玩器做些生意。

    會說的不如會听的,他說得好听,什麼倒斗的手藝人,不就是個挖墳掘墓的賊嗎?這些別人听不出來,但我從小是被我祖父帶大的,這些事他沒少給我講。

    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沒有。再往深處一論,我問大金牙︰「您家老爺子當年做過摸金校尉,有沒有摸出什麼大粽子來?」「大粽子」是一句在盜墓者中流傳的暗語,就像山里的土匪之間談話也不能直接說自己殺人放火,都有一套黑話切口。粽子是指墓里尸體保存得比較完好,沒有腐爛;摸到大粽子就是說踫上麻煩了,指僵尸、惡鬼之類不干淨的東西;干粽子是指墓里的尸體爛得只剩下一堆白骨了;還有肉粽子,是說尸體身上值錢的東西多。

    大金牙一听這話,立刻對我肅然起敬,非要請我和胖子去東四吃涮羊肉,順便詳談。于是三個人就各自收拾東西,一起奔了東四。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4:56:23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1:53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一卷 精絕古城 精絕古城 第十章 大金牙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東四的一家火鍋店里,坐滿了食客,火鍋中的水汽彌漫,推杯換盞吆五喝六之聲不絕于耳。

    我們揀個角落處的空桌坐了,大金牙連連給我倒酒,我心想這家伙是想把我灌醉了套我的瓷啊,于是趕緊攔住他︰「金爺,這二鍋頭勁兒太猛,我量淺還是來啤的好了。」

    邊吃邊談,話題就說到了倒斗的事上,大金牙咧開嘴,用指尖敲了敲自己的那顆金牙對我們說︰「二位爺上眼,這顆金牙,就是我在潘家園收來的,從墓里挖出來的前明佛瑯金,在粽子嘴里拔下來的。我沒舍得賣,把自己牙拔下來換上了。」

    這人也真是的,吃飯時候全挑惡心的說,還讓不讓人吃了,舍不得花錢你直接說多好。我趕緊把話題岔開,跟他談些別的事情。

    錢壓奴婢手,藝壓當行人,我們隨便聊了一些看風水墓穴的門道,又說些當年在昆侖山當工兵的事跡,听得大金牙嘖嘖稱奇,對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大金牙的爹被國民黨抓壯丁之前,是跟一位湖南姓蔡的倒斗高手學徒,對挖墳掘墓的勾當所知甚多,但是對于那些尋穴的本事就沒學會。因為他師傅蔡先生本身也不懂風水之術。民國十二年之後,洛陽農民李鴨子才發明了洛陽鏟,在此之前,他們這一派主要用鼻子聞,為了保持鼻子的靈敏程度,都忌煙酒辛辣之物。

    用鐵 打入地下,拔出來之後拿鼻子聞,鐵 從地下泥土中帶上來的各種氣味,還有憑打土時的手感,地下是空的,或者有木頭,磚石,這些手感肯定是不同的。

    其實這和用洛陽鏟打土的原理差不多,只不過一個是用鼻子聞,一個是用眼楮瞧。洛陽鏟帶上來的土,可以察看地下土壤的成分,如果有什麼瓷片、木片、布片、金銀銅鐵錫汞鉛,包括夯土、磚瓦等等等等,這些都是地下有墓穴的證明,可以通過這些線索來推測地下古墓的年代和布局結構。

    不過聞土這手藝到大金牙這里就失傳了,他爹雙腿殘疾,他從小又有先天性哮喘,就不再去做摸金校尉了。一般干這行的,都見過不少真東西,憑著這點眼力,做起了古玩的生意。

    我開玩笑地說您祖上這手藝潮了點,我听我家里的長輩說過一些倒斗的事情,真正的高手,沒有用鐵 洛陽鏟的,那都是笨招,有本事的人走到一處,拿眼一看,就知道地下有沒有古墓,埋在什麼位置,什麼結構,這些一眼就能看出來。凡是風水絕佳之所,必有大墓,能埋在里邊的,生前都不是一般人,這種墓里邊全是寶貝。真正的大行家對洛陽鏟那些東西是不屑一顧的,因為地下土壤如果不夠干燥,效果就大打折扣,特別是在江南那些富庶之地,降雨量大,好多古墓都被地下水淹沒,地下的土層被沖得一塌糊涂。

    大金牙听我說得天花亂墜,對我更是推崇︰「胡爺,我算服了,常言怎麼說的來著,朝聞道夕死可矣,听了您這一番高論,我算是沒白活這麼大歲數。向您這種既懂風水術,又當過工兵,了解土木工程作業的人才,真是可遇而不可求,有您這本事要不做摸金校尉可惜了。」

    我搖搖頭說︰「那種缺德的事,我不打算干。我剛說的那些都是听我祖父講的,他老人家當年也做過摸金校尉,結果踫上了大粽子,差點把命搭上。」

    大金牙說這風險肯定是有的,揣上幾個黑驢蹄子也就不怕了,而且正所謂盜亦有道,倒斗的名聲是不好,那都是因為一些下三濫的毛賊敗壞的,他們根本就不是這行里的人,不懂得規矩,到處破壞性地亂搞,那能不招人恨嗎?倒斗的歷史要追述起來,恐怕不下三千多年了,當年三國時曹操手下有支部隊,專門挖掘古墓里的財物以充軍餉,咱們這才有了摸金校尉的別稱。

    傳至解放前,這行里邊共分東南西北四個門派,到了現代,人材凋零,已經沒剩下幾個人,僅存的幾個人也都金盆洗手不干了。現在的那些小共,都是些個鄉下的閑漢,一幫一伙成群結隊地去挖墳掘墓。哪里懂得什麼行內兩不一取,三香三拜吹燈摸金的規矩,唉,多少好東西都毀在他們手上了。

    大金牙感嘆了一陣,又對我們說道︰「我長年在潘家園倒騰玩意兒,您二位將來要是有什麼好東西,我可以負責給你們聯絡買家,你們親自去談,談成了給我點提成就行。」

    胖子一直忙著吃喝,這時候吃到八成飽了,忽然想起點什麼,把身上那塊玉取出來讓大金牙給鑒定鑒定,看值多少錢。

    大金牙看了看,又放在鼻子邊上聞了幾下︰「胖爺,您這塊可是好玉啊,至少不下千年歷史了,嗯……有可能還要早,應該是唐代以前的。這上邊的文字不是漢文,是什麼我也瞧不出來,肯定能值不少錢,不過在沒判斷出具體價值之前,您最好還是留著別出手,不然可能就虧大了。您這塊玉是在哪得來的?」

    胖子說起他家的歷史就來了興致︰「要說來歷,那可是小孩沒娘,說來話長了。我這麼跟你說吧,這塊玉是我爹參加黃麻暴動時候的老戰友送的,我爹的那位老戰友是野司的一號大首長,帶部隊進新疆的時候,他的部隊和一股土匪遭遇了,這幫土匪也是找死,解放軍的一號首長身邊的警衛團能是吃干飯的嗎?不到五六分鐘,就把那百十號土匪消滅光了,打掃戰場的時候在一個土匪頭子身上發現了這塊玉,一號首長把它當成紀念品送給了我爹。這塊玉再往前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我們一直喝酒喝到晚上十二點多才分手,臨別之時,大金牙送給我們倆一人一個彎鉤似的東西,這東西有一寸多長,烏黑錚亮,堅硬無比,還刻著兩個篆字,看形狀像是「摸金」二字。這物件兒年代久遠,像是個古物,一端被打了個孔,穿有紅色絲線,可以掛在脖子上當作裝飾品。大金牙說︰「咱們哥們兒真是一見如故,這兩個是穿山甲的爪子做的護身符,給你們二位留個念想,有空就來潘家園找我。青山不改,綠水常流,咱們後會有期。」

    我和胖子回到了我們在崇文門附近租的一間小平房里,酒喝得太多,暈暈乎乎地一直睡到轉天中午。

    醒來之後躺在床上,盯著又低又矮的天花板,我想了很多。盜墓這行當,對我來說其實不算陌生,我有把握找到一些大型的陵墓。錢對我來說不是最重要的東西,可以說我一點都不在乎有沒有錢,但是生活總是充滿了矛盾,現在的我又太需要錢了。

    我父母都由國家養著,我沒有家庭負擔,自己吃飽了全家不餓,但是我那些犧牲在戰場上的兄弟們怎麼辦,他們的爹媽誰去奉養照料?看病吃藥的費用,還有他們的弟弟妹妹上學的學費,憑著那點撫恤金還不夠喝西北風的。

    在戰場上,好像除了我之外,人人都有理由絕對不可以死,最後的幸存者卻是我,我這條命是很多戰友用自己的生命換來的,我現在應該為他們做些什麼了。

    這時候胖子也醒了,揉了揉眼楮,見我正盯著房頂子發愣,就對我說︰「老胡,你想什麼呢?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昨天大金牙的話讓你心動了是不是?我心里也癢癢,咱哥兒倆到底怎麼著啊?我就等你一句話了。」

    我拿出大金牙送的那枚護身符︰「胖子你別拿那孫子當什麼好人,他也是做生意的,無利不早起。這掘子爪是三國時曹操手下摸金校尉所佩帶的,這麼貴重的東西他能隨便送給咱們?他是看上咱倆的本事了,想從中得點好處。」

    胖子急了︰「我操,早看丫不像好鳥了,一會兒我去潘家園,給丫那顆大金牙掰下來扔茅坑里。」

    話雖如此說,但是我們倆一合計,覺得還是應該互相利用,暫時別跟他鬧翻了。我性格上的缺點是太沖動,做事不太考慮後果,覺得盜墓這條路可行,毛主席說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有它的兩面性,好事可以變壞事,壞事也可以變好事,這就是辯證法。

    那些帝王將相的墓中有無數財寶,但是能說這些好東西就屬于墓主人嗎?還不都是從老百姓身上搜刮剝削來的,取之于民,理應用之于民,怎麼能讓它們永遠陪著那些枯骨沉睡在地下。要做就做大的,那些民間的墓葬也沒意思,多數沒什麼值錢的東西,而且取老百姓的東西損陰德。

    我曾听我祖父講過摸金校尉的規矩,和盜墓賊大有不同。盜墓賊都是胡亂挖胡亂拿,事做得絕,管你什麼忠臣良將,什麼當官的還是老百姓的,有誰是誰,沒半點規矩可言,就算有也都是農民們自己琢磨出來的,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兒。

    摸金校尉們干活,凡是掘開大墓,在墓室地宮里都要點上一支蠟燭,放在東南角方位,然後開棺摸金。死者最值錢的東西,往往都在身上戴著,一些王侯以上的墓主,都是口中含珠,身覆金玉,胸前還有護心玉,手中抓有玉如意,甚至連肛門里都塞著寶石。這時候動手,不能損壞死者的遺骸,輕手輕腳地從頭頂摸至腳底,最後必給死者留下一兩樣寶物。在此之間,如果東南角的蠟燭熄滅了,就必須把拿到手的財物原樣放回,恭恭敬敬地磕三個頭,按原路退回去。

    因為傳說有些墓里是有魂魄的,至于它們為什麼不入輪回,千百年中一直留在墓穴內,那就不好說了,很可能是舍不得生前的榮華富貴,死後還天天盯著自己的財寶,踫上這樣舍命不舍財的主兒,也就別硬搶它的東西了。

    最後我和胖子決定,干他娘的,做定摸金校尉了!什麼受不受良心譴責,咱們就當良心讓狗吃了,不對,吃了一半,嗯……也不對。不妨換個角度看,現在是八十年代,不是都提倡奉獻嗎?現在也該輪到那些剝削勞動人民的王公貴族們奉獻奉獻了。不過這些死鬼覺悟很低,別指望他們自己爬出來奉獻,這種事,我們就代勞了,打他們這些封建統治階級的秋風,收拾金甌一片,分田分地真忙。

    戰略方向確定了,具體的戰術目標,以及怎麼實施還得再仔細商量。

    在盜墓之風最盛行的河南、湖南、陝西這三個地方,大墓不太容易找了,而且人多的地方做事不方便,還要以種莊稼蓋房子等行為做掩護,要干最好就去深山老林,人跡罕至的地方。

    要是說起在深山老林中,我所見過的大墓,排在頭一位的肯定是牛心山的那座。我上山下鄉的時候還太年輕,什麼都不懂,以我現在的閱歷判斷,那座墓應該是北宋之前的。盛唐時期,多是時興以山為陵,這種風氣一直延續到宋代初期,南宋以後,國力漸弱,再也沒有哪個皇家的陵墓敢有那麼浩大的工程了。

    胖子問我,你不是說牛心山里鬧鬼嗎?能不能找個不鬧鬼的搞一下,咱們對付狗熊野人倒也沒什麼,遇上鬼卻不知該如何下手。

    我說,第一,這世界上沒有鬼,我上次跟你說的可能是我高燒產生的幻覺;第二,咱們這是初次行動,不一定非要動手開山。你還記得燕子他們屯子里好多人家都有古董嗎?咱們去收上幾個回來賣了,就省得費勁拔力地折騰了。

    當天,我們兩人分頭準備,胖子去把剩下的錄音帶都處理掉,我則去舊貨市場買一些必備的工具,手電、手套、口罩、蠟燭、繩索、水壺,最讓我喜出望外的是買到了兩把德制工兵鏟,我把工兵鏟拿在手里,感覺就像是見了老朋友一樣。

    這種工兵鏟是德國二戰時期裝備山地突擊師的,被蘇聯繳獲了很多,中蘇友好時期,有一部分流入了中國境內。德制工兵鏟很輕便,可以折疊了掛在腰上,而且鋼口極佳,別說挖土挖岩,到了危險的時候,掄起來還可以當兵器用,一下就能削掉敵人半個腦袋。

    唯一遺憾的是沒買到防毒面具,當年全國搞三防的時候,民間也配發了不少六零式防毒面具,在舊物市場偶爾能看到賣的,今天不湊巧沒買到,只能以後再說了。此外還缺一些東西,那些都可以等到了崗崗營子再準備。

    總共花了一千五百多,主要是那兩把鏟子太貴了,六百一把,價兒咬死了,劃不下來。最後我身上只剩下六塊錢了,這可糟了,沒錢買火車票了!

    多虧胖子那把錄音帶甩了個精光,又把我們租的房子退了,三輪賣了,這就差不多夠來回的路費了。連夜去買了火車票,我當年離開那里的時候還不滿十八歲,十幾年沒回去了,一想到又能見到多年不見的鄉親們,我們倆都有點激動。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4:56:46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1:53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一卷 精絕古城 精絕古城 第十一章 黑風口 野人溝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列車是轉天下午兩點發車,我們激動得一夜沒睡,我問胖子咱們總共還剩下多少錢,胖子數了數說還剩下一百五,這點錢也就夠回來的路費和伙食費。

    我一想這不行啊,咱們十幾年沒回去了,空著兩手去見鄉親們,太不合適了,得想辦法弄點錢給鄉親們買點禮物才是。

    胖子說干脆把我這塊玉賣了換個千八百的。

    我說你還是留著吧,你他娘的別總惦記著你爹留給你的那點東西,賣出去可就拿不回來了,別到時候把腸子悔青了。

    最後我找出了一點值錢的東西,我們身上有塊鷹歌牌機械表,是我當上連長時我爹給我買的,屬于限量供應的限量版,有錢都不一定能買得到,在當時市面上能值二百多塊錢。我去潘家園把表賣給了大金牙,這孫子什麼都收,一听說我們要去內蒙動手,還贊助了我們一百塊錢,並約定我們找到的東西,由他來聯絡買主。

    八十年代,三百塊錢足夠普通家庭過兩三個月的奢侈生活,是一筆很可觀的錢。用這三百多塊錢,我買了不少吃的東西,都是蜜餞、奶糖、罐頭、巧克力、茶葉之類的,這些在山里是吃不到的,剩下的錢在黑市全換成了全國糧票。

    兩天兩夜的路程在充滿期待的心情中顯得有些漫長,到了站之後還要坐一天的拖拉機,然後再走一天一夜的山路。

    我們倆進山之後走了不到一天就再也走不動了,攜帶的東西太沉了,每人都要負重一百多斤,我咬咬牙還能堅持,胖子是真不行了,坐在大樹底下喘著粗氣,連話都說不出來。

    多虧踫上了從屯子里出來辦事的會計,我們插隊時他還是個半大的孩子,成天跟我們**後頭玩,一口一聲地管我們叫「哥」。

    會計一看我們這麼多行李,趕緊又跑回村里,叫了幾個人牽著毛驢來接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我們都認識,還有兩個十二三歲的丫頭,是我離開以後才出生的,她們都管我叫「叔」,我听著就別提多別扭了。

    我問會計︰「怎麼屯子里沒見年輕的男人們?」

    會計回答說︰「屯子里的勞力們都跟考古隊干活去了。那不是七六年唐山大地震嗎,雖然跟俺們這旮離得十萬八千里,但是跟俺們這旮屬于一條地震帶,這一地震把喇嘛溝牛心山整個給震裂了,里面有座整的跟宮殿似的大墓,俺們屯子里好些膽大的都進去搬東西。那家伙,好東西老鼻子去了。結果不知咋整的,驚動了縣政府,考古隊跟著就來了。說這是大遼蕭太後的陵寢,還把大伙家里的好東西全給整走了,一件都沒留下。然後考古隊的跟牛心山那旮旯也不整啥,好像是說那山下面還有好多好東西可挖,把屯子里的勞力們都雇去干活了,一個勞力管吃管喝一天還給三塊錢。這不都整好幾年了,也沒整利索,不少人還擱那干活呢。」

    我跟胖子一听這話差點沒吐血,真是敢上我們哥兒倆燒香,連佛爺都掉 。

    不過也沒辦法,總不能去跟考古隊文物局那些公家人搶地盤吧。既然來了,玩幾天再說,回頭想辦法再找別的地方,反正大型古墓又不是只有牛心山那一座。

    快進屯子的時候,得到消息的鄉親們都在門口等著,大伙都擁了過來,問長問短的,燕子領著自己的女兒哭著對我們說︰「哎呀,老胡胖子,你們可想死俺們了,怎麼一走這麼多年一點音信都沒有呢?」燕子她爹把我們倆緊緊抱住︰「你們兩個小兔崽子,一走就沒影兒了,這回不住個兩三年,誰都不許走。」

    我跟胖子全哭了,胖子在這住了六七年,我只住了一年,但是山里人樸實,你在這住過,他們就永遠拿你當親人一樣對待。這里還是以前那樣,一點都沒變,沒有電,沒有公路,不少人一輩子沒見過電燈。我心里越想越難過,琢磨著等有了錢,一定得給鄉親們修條公路,可是我們什麼時候才能有錢呢。

    這時村里的老支書被人攙扶著也走了過來,還沒到跟前就大聲說︰「主席的娃們又回來了?主席他老人家現在還好嗎?文化大革命整得咋樣了?」

    我听著都納悶兒,主席他老人家現在好不好,我上哪知道去。我趕到前邊扶著老支書的胳膊說︰「他老人家好著呢,天天都躺在紀念館里,大伙誰想他了,買張票就能進去看看他老人家。噢,對了,文化大革命早結束了,現在小平同志正領著咱大伙整改革開放這一塊呢。」

    老支書好像沒听見我說什麼,扯著脖子大聲問︰「啥?小明同志是整啥的?」

    燕子在旁邊告訴我︰「你別听他說了,也不知道咋整的,他七三年就聾了,啥也听不清楚了,還老犯糊涂。」

    我這才明白,原來是這麼回事,我在老支書耳邊大聲說︰「支書啊,我給您帶了好多好吃的,一會兒給您送過去,您慢慢吃啊。」

    眾人邊說邊走,就進了屯子,老支書還在後邊大喊︰「孩子們,你們回去向他老人家匯報俺們堅決擁護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該咋整就咋整。」

    晚上,燕子家的炕桌上擺滿了炒山雞片、燻鹿腿,中間一個大沙鍋里煮著酸菜粉汆白肉。燕子的丈夫以前跟我們也是很熟的,他去牛心山干活沒回來,暫時見不到。

    燕子的爹跟我們一起喝酒說話,我就說到牛心山那座古墓的事情,順便問他這大山里還有沒有古代貴族的墓葬。

    自古以來,山里人一直認為盜墓就是一項創收的副業,不存在什麼道德問題,北方是這樣。南方湘西一帶就拿搶劫殺人當副業,山民白天為農,晚上為匪,躲在林子里,專殺過往的外地客商,從不留活口。這是千百年的生存環境所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窮山惡水就吃古墓,吃過路的活人。只要附近有古墓,就會有人去挖。偏遠的地區,山高皇帝遠,王法管不到這里,雖然這道理在法律上沒人能說得通。這附近的古墓大多年代太久,滄海桑田,早就沒有了明顯的標記,要不然早都被山民們挖光了。

    燕子她爹說很久以前還沒解放的時候,這屯子里也出過幾個年輕的業余「盜墓賊」,當時還不知道牛心山有墓,他們去了一個傳說中的地方挖墳掘金,結果不知踫上了什麼,全部都有去無回,燕子的二叔就是其中之一。那個傳說中的地方,燕子她爹知道大概的方位,但是一直沒敢去過。

    說起往事,讓老人陷入了回憶之中,點上了亞布力老煙袋,吧嗒吧嗒抽了幾口,沉思了很長時間才開口說道︰「你們想找古墓,這附近除了牛心山就沒有了。故老相傳,從這向北經團山子進山,五天路程,在中蒙邊境的黑風口有一條野人溝,傳說那片全是大金王公貴族的墳墓,不過那地方人跡罕至,還有野人出沒,你們有膽子去嗎?」

    野人溝的名字當初我也听說過,不過並沒听說那里有古墓,上一撥的盜墓賊究竟是被什麼東西所害,別說我不知道,燕子她爹不知道,整個屯子里也沒人清楚。

    深山老林里,危險的東西太多了,各種野生猛獸,甚至天氣變化自然環境都可能要了人的性命,要是踫上大煙泡(枯葉被雨水浸泡腐爛而形成的沼澤),給捂到里面,就算是大羅神仙也逃不出來。

    我們去意堅決,燕子她爹也阻攔不住。屯子里沒有人真正去過黑風口野人溝,只知道大概的方位,那里快到邊境了,也沒有人煙,屯子里的人就算進山打獵或者采山貨都到不了那麼遠。再加上燕子她爹上了年紀,患上了老寒腿,已經不能進山了,燕子當時正懷著她的第二個孩子也不能出遠門。屯子里的青壯年都在喇嘛溝干活,短時間內不會回來。

    燕子她爹說︰「我不親自帶你們去始終是不放心,其實野人溝的危險並不是來自野人,關鍵是地形復雜,一到冬天就刮白毛風,進去容易迷路。不過現在是初秋,這一節就不用擔心了。你們要去,一定要多帶好狗,還要找個好向導,咱們屯子這幾年養了幾條獒犬,這次都給你們帶上。」

    獒並不是單指藏獒,在東北管體型龐大的猛犬就叫作獒犬,和藏獒還不完全一樣。

    在北方草原森林中生活的獵手牧民,由于受到狼群和黑熊這些野獸的威脅,憑普通的獵狗很難應付,便從西藏學來了養獒的法子養獒犬。俗話說九狗一獒,這句話的意思不是說九條狗里面就能出一條獒。必須是一條血統優良的母狗,一窩同時產下九條小狗,把這九條小狗打一生下來就關到地窨子里,不給吃喝,讓它們自相殘殺,最後活下來的唯一一只就是獒。獒生性凶猛無比,三只獒犬足可以把一頭壯年的人熊活活撕成碎片。

    屯子里一共有三只獒,再加上五條最好的獵犬,全交給了我們,燕子她爹又給我們推薦了一個向導英子。

    英子剛十九歲,是少見的鄂倫春族,年輕一輩的獵人中,沒有人比英子更出色,她是大山里出了名的神槍手,別看她歲數小,從小就跟她爹在林子里打獵,老林子里的事情沒有她不清楚的。村里這三條獒犬,有兩條是她親手養的。

    出發前,我又讓燕子幫忙準備了一些東西,鳥籠子、糯米、黑驢蹄子、撬棍、一大桶醋、燒酒。

    等收拾停當,燕子她爹千叮嚀萬囑咐,實在找不到就別勉強了,快去快回,一直把我們送進團山子他才回去。

    對于找古墓我是比較有信心的,只要能到了野人溝,沒有古墓也就罷了,倘若真有,我肯定能找到。關于盜墓的事,我從書上學了一部分知識,還有大部分都是以前听祖父講的,我祖父胡國華在舊軍閥部隊里當過軍官,他手下有些士兵,曾經是東陵大盜孫殿英的部下,參與過挖掘多次大型盜墓行動,經驗豐富,我祖父的所知所聞,多是听他們所言。

    歷來盜墓就分為民、官兩種,官盜都是明火執仗地干,專挑帝陵下手,秦末的楚霸王項羽應該是官盜的祖宗了,至于三國時期的掘子軍摸金校尉等只不過是把官盜系統化,形成流水線作業了。民間也有業余和專業之分,業余的有什麼挖什麼,專業一些的就只找貴族王侯墳墓,小一點的就瞧不上眼。

    而盜墓的關鍵在于能找到古墓,這是一門極深的學問。中國數千年朝代更替,興廢變化,帝王陵墓的建造和選位都不太一樣。在秦漢時期,上行下效,多是覆斗式的墓葬,覆斗就是說封土堆的形狀,像是把量米的斗翻過來蓋在上面,四邊見稜見線,最頂端是個小小的正方形平台,有些像埃及的金字塔,只不過中國的多了一個邊,卻與在南美發現的「失落的文明」瑪雅文明中的金字塔驚人地相似。這中間的聯系,就沒人能推測出來了。

    唐代開山為陵,工程龐大,氣勢雄渾,這也和當時大唐盛世的國力有關,唐代的王陵到處都透著那麼一股舍我其誰天下第一帝國的風采。

    從南宋到明末清初這一段時期,兵禍接連不斷,中國古代史上最大的幾次自然災害也都出現在這一時期,國力虛弱,王公貴族的陵墓規模就不如以前那麼奢華了。

    再後來到了清代,康乾時期,國家的經濟與生產力得到了極大的恢復,陵墓的建築風格為之一變,更注重地面的建築,與祭奠的宗廟園林相結合。吸取了前朝的防盜經驗,清代地宮墓室的結構都異常堅固,最難以下手。

    說到底,不管哪朝哪代,中國數千年來的墓葬形式,都來源于伏曦六十四卦繁衍出來的五行風水布局,萬變不離其宗,都講求佔盡天下形勢,歸根結底就是追求八個字︰造化之內,天人一體。

    墓葬文化是中華文明的精髓所在,蒙古、回紇、土蕃、金齒、烏孫、鮮卑、畬民、女真、黨項等少數民族,都受到了很大的影響,陵寢的格局紛紛效仿中原的形式,但是多半都只得其皮毛而已。可以說,只要懂得觀看天下山川大河的脈向,隱藏得再深的古墓也能輕而易舉地找到。

    再往前走就是茫茫無盡的原始森林,英子帶著八條大狗在前邊開路,胖子牽了匹矮馬馱著帳篷等等物資裝備,我拎著獵槍走在後邊,一行人就進入了中蒙邊境的崇山峻嶺之中。

    胖子一邊走一邊問前邊的英子︰「大妹子,野人溝的野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野人究竟是個什麼東西,你見過沒有?」

    英子回頭說道︰「俺也不知道啥是野人,听俺爹說這些年好多人都見過,但是沒人捉過活的,死的也沒見到過尸首,見過的也說不清楚是個啥樣。」

    我在後邊笑道︰「胖子,你可真他娘的沒文化,顧名思義,野人就是野生的人,以後好好學習啊。知道什麼是野生的人嗎?就是在野地里生的,可能是樹上結的,也可能是地里長的,反正就不是人工的。」

    神農架野人的傳說由來已久,我在部隊里就曾經听說過。據說有個解放軍戰士曾經在神農架開槍打死過一個野人,野人的尸體掉下了萬丈懸崖,到最後也沒弄清那野人到底是人,還是只長毛的大猴子。幾乎所有見過野人的目擊者都一口咬定︰野人身高體壯,遍體生滿了細長的黑色毛發。

    听英子給我們講,黑風口的那條野人溝,以前不叫野人溝,叫作「死人溝」,再往前更古老的時候,也不叫死人溝,是叫作「捧月溝」,歷來是大金國貴族的墓地。後來蒙古大軍在黑風口大破金兵主力,尸積如山,蒙古人把死者都扔進了溝里,整條山谷都快被填滿了,所以當地人就稱這里是「死人溝」。再後來有人在這條山谷附近看見了野人,傳來傳去,死人溝的名字就被野人溝代替了。

    野人沒什麼可怕的,野人再厲害能比得上獒犬嗎?我腦子里突然出現一個念頭,野人不知道在市場上能賣什麼價?但是隨即一想,這麼做不太人道,還是別打活物的主意了,把心思放在挖古墓上是真格的。

    由于帶著馬匹,不能爬坡度太陡的山,遇到大山就要繞行,這一路行來格外緩慢。好在秋天的原始森林,景色絢麗,漫山遍野的紅黃樹葉,層林盡染,使人觀之不倦。偶爾見到林子深處跑出一兩只的山雞、野兔、 子、樹獺、獐子,英子就縱狗去追,到了晚上宿營,采些山里的草蘑香料,燃起營火燒烤,我和胖子都大飽口福,這些天就沒吃過重樣的野味。

    在這大山里行路,如果沒有帶獵狗,就只能睡在樹上,我們帶了三只巨獒再加上五只大獵狗,這種力量,在森林中幾乎沒有對手,除非是踫上三只以上的人熊。英子說獒是人熊的克星,林子里的人熊听見獒的叫聲,馬上就會遠遠地躲開,所以晚上睡覺我們都睡在帳篷里了,忠實的獵犬們在帳篷周圍放哨,沒什麼可擔心的,這些狗比人可靠多了。

    英子的脾氣比燕子年輕的時候可沖多了,氣死獨頭蒜,不讓小辣椒。走什麼路線,吃什麼東西,這些都得听她的,誰讓她是向導呢,那些狗也都听她的。我雖然當慣了連長,在她這也只能忍下來當普通一兵了。

    不過英子確實有兩下子,打獵、尋路、找泉水、分辨蘑菇有沒有毒,在深山里怎麼去找木耳、蘑菇、榛子、都柿、黨參、五味子等等,簡直就沒有她不懂的。而且山里有些動物我都叫不上名來,平生從未見過,英子卻都能說出來,這是什麼什麼動物,在什麼什麼環境里生活,以什麼什麼為食,用什麼陷阱可以活捉。我跟胖子听得大眼瞪小眼,只能說兩個字︰服了。

    鄂倫春人都是天生的獵手。「鄂倫春」這三個字是官方對這個民族的稱呼,並不太準確,有時候他們也自稱「鄂而春」或者「俄樂春」,意思是指在林海山嶺中游蕩的獵鹿之人。他們長年在小興安嶺的林海之中游蕩,過著游牧漁獵的生活。中國剛解放的時候,鄂倫春人全部人口還剩下不到一千人,政府讓他們從生存環境惡劣的深山老林里出來,過上了定居的生活。但是族人對祖先過的那種游獵生活,有一種近乎神化般的崇拜和向往,他們信奉薩滿,崇拜大自然,雖然過上了定居的生活,還是要經常進山打獵。

    沿途無話,書說簡短。眾人曉行夜宿,在原始森林中行了六七日,終于到達了中蒙邊境的黑風口。黑風口的森林之密難以形容,深處幾乎沒有可以立足的地方,全是紅松、落葉松、樺樹、白楊等耐寒樹種,地上的枯枝敗葉一層蓋一層,走一步陷一下。人還好辦,就是馬的自重很大,經常陷住了動不了,我們只好使出吃奶的力氣連拉帶拽,就這麼走一段推一段地蹭著前進。

    也不知最下面的有多少年月了,腐爛的枝葉和陷在里面而死的野獸,發出一陣陣腐臭的味道,這種惡臭又混合著紅松和野花的香味,聞起來怪怪的,但是聞多了之後讓人感覺還有點上癮。

    到了黑風口,剩下的事就是我的了。我們找到了一條山谷,這里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野人溝,這里的地貌沒什麼奇特之處,沒有喇嘛溝那麼猛惡,但這只是直觀的感覺,英子說看起來谷里肯定有大煙泡,務必要看清楚了再下去,陷到大煙泡里可就出不來了。要想下到野人溝里,每人必須準備一根大木頭棍子探路,下邊的落葉太深,比沼澤地還厲害,幸好現在不是雨季,否則別想下去。

    野人溝屬于大興安嶺山脈的余脈,兩邊的山勢平緩,整個山谷南北走向,東西兩側都是山丘,最中間的地方終年日照的時間很短,陰氣沉沉。谷中積滿了枯爛的樹葉荒草,除了些低矮稀疏的灌木,沒有生長什麼樹木。出了山谷樹木更稀,原始森林到此為止,再向前兩百多里就是遼闊的外蒙大草原。

    其時已近黃昏,血紅的夕陽掛在天邊,我們登上了山坡,放眼眺望,只見紅日欲墜,天際全是大片大片的紅雲,整個天空都像被濃重的油彩所染,森林覆蓋的綿延群山,遠處沒有盡頭的大草原都在視野中變得朦朧起來,真是蒼山如海,殘陽似血。

    胖子見此美景心懷大暢︰「老胡,這景太美了,咱這趟沒白來。」

    我最記掛的就是野人溝里的古墓,對照《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仔細觀看谷中地形,又取出羅盤辨識八卦方位,心中暗道︰「總算是他娘的找對地方了,這谷里必有貴族的古墓。」

    這里地勢穩重雄渾,有氣吞萬象之勢,一端是草原,另一端和大興安嶺相連,外蒙大草原就如同一片汪洋大海,而捧月溝就似匯流入海的一條大江。

    雖然這里的風水氣派還不足以埋葬帝王,但是埋個王爺萬戶大將軍之類的大官,那是綽綽有余了,等到月上中天之時,月光就會為我們指出古墓的方位。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4:57:09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1:54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一卷 精絕古城 精絕古城 第十二章 月溝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天色漸晚,太陽逐漸沉入了西方的地平線,大森林即將被陰影吞沒,這里之所以曾經被稱為「捧月溝」,是因為月亮升至山谷正上空的時候,仰面躺在山谷的最深處抬頭去看天空,視覺的余光會產生一種錯覺,兩側最高的山丘像是兩條巨大的臂膀,伸向天空的明月。這處穴中的死者取的是日月精璞瑞氣,在我那本祖傳風水書中「天」字一章有詳細解釋,有些字面上的內容雖然看不明白,但是結合實地觀察也不難推測個八九不離十。

    如果野人溝里沒有那麼厚的枯葉爛草覆蓋著,直接就可以找到最中間的位置,可是現在只有等到晚上月亮升起來,才可以根據天上的月亮方位進行參照,下到谷底的最深處尋找古墓。我們人力有限,干活的時候不能有偏差,否則那工程量可就太大了。

    現在距離中夜為時尚早,我們把帳篷扎在山坡的一棵大樹下面,將矮馬拴在樹上,給它喂了草料,點了篝火燒水吃飯。今天晚上的野味是獵狗們捕來的一只小鹿。這鹿的樣子有些怪,身上有梅花斑,體形不大,長得很不勻稱,後腿粗得異乎尋常,大耳朵沒有角。

    英子見獵狗們拖來這只怪鹿,急忙趕上前去,把鹿身翻過來檢視死鹿的腹部,怪鹿的肚子上血跡殷然,英子又把鹿嘴掰開,像是要尋找什麼東西,最後終于是沒有找到,氣得她狠狠地在鹿身上踢了兩腳,又對那些大獵狗們罵道︰「這些熊玩意兒,整天就知道吃,啥也指不上你們,你們幾個今天誰也不許吃飯。」

    胖子在一旁瞧得奇怪,便問英子︰「大妹子,你找什麼呢?」

    英子一邊抽出尖刀給鹿剝皮,一邊回答胖子的問題︰「胖哥,你沒見過這種動物吧,這是麝,雄麝的肚臍里有麝香,哎呀媽呀老值錢了,不過這東西賊極了,一瞅見有人要抓它,先一口咬掉自己的肚臍,嚼個稀爛。媽拉個巴子這幾條狗太熊,它們的動作再快點就能得到一塊麝香了。」

    胖子听了之後,靠著一棵大樹坐下,低著頭彎著腰,向自己的肚子上一下一下地使勁。

    我一拍他的腦袋︰「你他娘的想什麼呢?你以為你是鹿啊,自己能拿嘴夠得著自己肚臍兒,再說你肚臍兒里全是泥,不值錢。」

    胖子急了︰「胡掰你,我後背有些癢,在樹上蹭兩下,你才是想咬自己的肚臍兒!」

    我們倆斗了幾句嘴,就分頭收拾東西,我去撿干柴,胖子去幫英子烤肉。我們只烤了麝的一條後腿就足夠吃了,麝的內髒都喂了那五條大獵犬,英子是刀子嘴豆腐心,剛才還說不給這幾條狗吃晚飯,現在又怕它們不夠吃。

    另外三條巨獒都高傲地蹲在遠處,根本不拿正眼去看那些搶吃動物肚腸的普通獵犬,英子把麝的兩條前腿分給兩只獒犬,還有一只後腿給了體形最大的一只叫虎子的巨獒。

    三個人圍著篝火吃烤肉,英子給了我們每人一把小刀和一個鹽岩制成的小碗,鹿腿就架在火上翻轉著燒烤,用小刀一片一片地片下來,在碗中一擦就有了咸味。這頓飯吃得很快,我光想著溝里的古墓,也沒吃出來麝的肉味與普通的鹿肉有什麼區別。

    吃完之後,月亮已經升了起來,借著月光可以看到天上的雲流速很快,這說明晚上要起大風了。眼見時候差不多了,就把獵狗都留下看守營地,我們三人各自持著木棍獵槍下到了野人溝里。

    我們每向前走一步,都要先用木棍狠插前面的地面,看看有沒有大煙泡。野人溝比我們預先設想的要好很多,雖然有些地方的落葉都沒了大腿,但是沒有形成大煙泡,看來要想挖古墓,還得先把蓋在墓穴上的落葉清理掉。

    我抬頭看看天上的月亮,又取出羅盤對比,環視山谷的兩側,最後終于把位置確定了下來,這條山谷里可能有很多古墓,但是最主要的一個,也是最有身份的貴族的墓,就在我們腳下站立的地方。

    插了一根木棒留在這里做記號,今天先回去好好睡一覺,養足了氣力明天一早就來動手挖掘,這深山老林的,方圓幾百里也沒有其他人,沒必要偷偷摸摸地晚上干活。

    我一邊往回走一邊給胖子講盜墓的事,既然干了這行,就應該多了解這些事情,不能光憑力氣傻挖,從我們進山起,我就在不停地給他講。

    中國自古以來,被記載的最早的盜墓事件大約發生在三千年前,那是周朝,就是三皇五帝,夏侯商周的那個周朝,周朝又分為東周西周兩朝,也就是《封神演義》里鳳鳴岐山,姜太公等人輔佐的那個王朝,有八百多年的基業。在那個時代里,共記載了兩次重大的盜墓事件,一次是周幽王的墓被盜,還有一次是商湯墓被盜。幽王墓里發現了兩具全身赤luo栩栩如生的青年男女尸體,把盜墓賊嚇得扭頭就跑;而湯王墓里掘出一塊大烏龜的殼子,上面刻滿了甲骨文。

    胖子說︰「老胡你別跟我扯這用不著的,你就說墓里有沒有鬼?有鬼咱們怎麼對付?還有上次你說的那個什麼鬼吹燈,我听著怎麼那麼邪乎呢?」

    英子說︰「啥鬼吹燈啊?是俺們東北說的煙泡鬼吹燈嗎?」

    我說︰「不是東北的那個,是摸金校尉們的一種迷信行為,其實也不一定沒用,墓室里的空氣質量不好,如果蠟燭點不著,人進去肯定會中毒而死,這些從科學的角度也可以解釋。再說古墓里怎麼可能有鬼?那都是迷信傳說,就算有咱們也不用擔心,我都準備好了黑驢蹄子、糯米之類僻邪的東西了。總之一句話,盜墓就別信邪,要是怕鬼就別盜墓。」

    胖子恍然大悟︰「噢,鬧了半天,你讓燕子準備這些東西是為了避邪啊,我還以為你牛皮烘烘的不怕鬼呢。對了,那醋和鳥籠子是干什麼用的?」

    我剛要回答,忽听山坡上傳來一陣陣獵犬的狂吠,三人都是心中一沉,心想該不會是有什麼野人野獸來襲擊我們的營地了?不過那里有三只巨獒,野獸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來惹麻煩。究竟是什麼東西引得獵狗們亂叫?我們急忙緊走兩步趕回山坡之上。

    回到帳篷旁邊,一幅血淋淋的場景出現在面前,拴在樹上的矮馬不知被什麼猛獸撕咬,整個肚子都破開了,肚腸流了一地,矮馬還沒斷氣,倒在地上不斷抽搐,眼見是不活了。

    獵狗們圍在矮馬周圍沖著矮馬狂叫,好像見到了什麼可怕的事物,叫聲中充滿了不安的躁動。

    按常理說,馬和狗是好朋友,矮馬絕不是狗咬的,那會是什麼野獸做的?三頭巨獒五只獵犬環繞在左右,竟然沒有抓到行凶的野獸?

    環視四周,哪里有什麼野獸的蹤影,唯有空山寂寂,夜風吹得林中樹葉沙沙亂響,我們握著獵槍的手心里已經全是冷汗。

    馬嘴里吐著血沫,鼻孔里還冒著白氣,肚腸雖然流了一地,卻一時半會兒咽不了氣,英子對準馬頭開了一槍,結束了它臨死前的痛苦。

    我忽然發現馬的腸子在動,不是出于生理反應的那種抽動,而像是被什麼東西拉向地下,拉扯矮馬內髒的東西就躲在馬尸的下面。

    我趕緊把英子往後拉了一步,剛才的情形胖子英子也都見到了,三個人互相看了一眼,腦中均想︰「會不會是野人干的?」

    身處野人溝,首先想到的當然是野人,可是野人有這麼大的力量可以撕開馬腹嗎?也許它是用了武器,不過會制作武器的那就不是野人了。

    還沒等我們想明白,地上的內髒都被扯到了馬尸底下去了,下面的情況被馬的軀體遮擋完全看不到。

    得先把馬的尸體移開。我掂了掂自己手中的獵槍,這種槍比起我十幾年前在喇嘛溝打人熊用的抬牙子可先進多了,不過這種運動氣步槍口徑太小,難以對大型猛獸形成致命的殺傷。有勝于無,畢竟比燒火棍強多了。

    有槍有狗,大伙心里多少有了些底,于是三人合力推開馬匹的尸體,地上的草叢中,赫然呈現出一個深不見底的地洞。

    洞有一個小水桶那麼粗,成年人想鑽進去不太可能,矮馬的肚腸就是被什麼東西拖進了洞里。我們剛到的時候,這個洞被草蓋住了,誰也沒有發現,見這附近草長,就把馬拴在了這里。在我們下山谷里尋找古墓的時候,洞里的家伙突然襲擊,撕開了馬的肚子,獵狗們雖然凶悍絕倫,但是洞口被馬尸遮住,急得亂叫,卻無可奈何。

    我用手電向洞里照了照,黑洞洞的,不知有多深。做了三年多工兵的經驗這時候派上用場了,看看洞壁上的痕跡,幾乎可以肯定,這個洞不是人工的,是某種動物用爪子挖的,而且爪子很鋒利,是個挖洞的好手,要不然怎麼能一下撕破矮馬的腹部。但是究竟是什麼動物,可真就想不出來了,就連對森林了如指掌的英子也連連搖頭,對這樣的動物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我估計這附近還會有其他的洞口,看來這野人溝看似平靜,風景優美,實則暗藏凶險,難怪幾十年前來這盜墓的那一隊人有來無回,不知他們是不是也踫上了這種地下凶殘的怪獸。

    此地不宜久留,決定不等天明,連夜行動。三個人分成兩隊,我和胖子帶五條獵狗,到山谷下面去挖墓,英子帶著三只巨獒,在附近尋找襲擊我們的怪獸。那家伙再厲害也不會比三只巨獒更凶猛,與其消極防御,不如主動出擊。如果哪一方有情況發生,就鳴槍通知,另一方盡快趕去支援。

    單說胖子引著五條大獵犬,我背著工具等應用之物,兩人一前一後,按照先前探好的道路下到了谷底。

    我取出兩把工兵鏟,自己拿了一把,另一把扔給胖子︰「小胖,活干得麻利點,這里不宜深葬,落葉層下的古墓不會太深,咱們越早挖到古董越好,然後就趕緊離開這鬼地方回家,賣了錢給鄉親們修條公路。」

    胖子往自己手上吐了兩口唾沫︰「看胖爺我的。」

    德制工兵鏟上下翻飛,每一下就戳起一大塊枯枝落葉形成的淤泥。

    野人溝里雖然沒什麼樹,但是一刮風就會把周圍山上的樹葉吹進來,積年累月,著實深厚。我們輪番上陣,足挖了六七米深,終于見到了泥土。我用手抓起一把,土很細,顆粒分明,沒有塊狀的土疙瘩,用舌尖嘗了一下,有點發甜,沒錯,這就是封土堆,下面四五米就是墓室。

    快挖到墓室的時候就要小心了,有些墓里是有防盜機關的,北宋遼金時期的古墓不像唐代以前,唐代以前都是落石、暗弩等機關,北宋時期防盜技術相對成熟起來,尤其是一些貴族墓葬,不可能像帝王墓那麼大的工程,動員的人力也有限,當然這只是相對而言,里面的東西可是一點都不含糊的,否則也配不上這塊風水寶地。

    像這里的北宋晚期金人古墓,應該會用當時比較流行的防盜技術天寶龍火琉璃頂,這種結構的工藝非常先進,墓室中空,頂棚先鋪設一層極薄的琉璃瓦,瓦上有一袋袋的西域火龍油,再上邊又是一層琉璃瓦,然後才是封土堆,只要有外力的進入,頂子一踫就破,西域火龍油見空氣就著,把墓室中的尸骨和陪葬品燒個精光,讓盜墓賊什麼都得不到。

    當然這是一種迫不得已的辦法,墓主拼個同歸于盡,也不讓自己的尸骨被盜墓賊破壞,這種機關只在北宋末年的金遼時期流行過一陣,後來出現了更先進的機關,天寶龍火琉璃頂也就隨之被取代了。

    這種小小機關難不住我。這個機關最大的弱點就是,從側面挖,頂上的龍火琉璃瓦就不會破。所以挖到封土堆我們就開始轉向側面挖掘,兩個人干得熱火朝天,也不知道什麼是累了,又在側面挖了足有六七米深的一個大坑。

    不經意間天已經大亮了,英子回來說附近什麼也沒找到,她先去林子里打獵準備午飯了,等吃的弄好了派條狗來叫我們。

    英子走後我們倆接著干活,最後在側面挖到一層硬土,堅如磐石,工兵鏟敲到上邊只有一個白印出現。

    胖子大罵︰「我操,這怎麼還有水泥?早知道咱們提前帶點炸藥來了,這他媽的怎麼挖啊?」

    我說︰「炸藥那是粗人用的,這是夯土層,頂上有機關保護。這種土是用當時的宮廷秘方調配的,里面混合了一些糯米汁,還有童子尿什麼亂七八糟的,比他娘的現代的混凝土都結實。這秘方是北宋皇帝的,後來金國把北宋滅了,這才流傳到金人貴族手中。」

    我把那一大桶醋搬了過來,讓胖子用大勺子一勺一勺地淋到夯土層上,等這一桶醋澆完了,這塊墓牆也就被腐蝕得差不多了。你別看醋的腐蝕性並不太強,但是對這種用秘方調配的夯土有奇效,這就叫一物克一物,到時候再挖就跟挖豆腐差不多了。

    依法而行,果不其然,眼見墓室就要被挖開了,二人正得意間,忽听林中傳來一聲槍響,驚得樹上的鳥群都飛了起來。

    胖子急道︰「我大妹子開的槍!」

    我拎起工兵鏟和獵槍︰「咱們快去看看。」

    二人顧不上身體的勞累,甩開雙腿,一步一陷地在落葉層上疾行。

    我們聞聲向林子深處趕去,五條大狗也緊緊跟在後邊,向林中跑了一段,忽然見到英子帶了三頭巨獒朝我們奔了過來。

    見她沒事,我才把提著的心放下︰「大妹子,是你開槍嗎?發現什麼了嗎?」

    英子臉色刷白,跑得氣喘吁吁︰「哎呀媽呀……可嚇死我了,我在前邊那旮旯發現幾個窩棚,進去一看吧,老嚇人了,全是死人,黑乎乎的都爛了,我開頭沒瞅清楚,還以為是野人呢,就放了一槍,最後到底是啥人的尸體我也沒看清楚。」

    我這才明白,別看英子虎了吧唧的,原來也有弱點她最怕死尸,還以為她在森林里天不怕地不怕呢。

    不過在這中蒙邊境的深山老林里發現死尸,還有窩棚,這本身就夠不可思議了,既然蓋了窩棚就說明他們是住在這里,那些死者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會住在這沒有人煙的大山深處?

    還是過去看看吧,說不定還能找到點線索。我心中隱隱約約覺得他們和以前在這里失蹤的那批盜墓者有關系。

    英子引領我們到了她發現的那幾個窩棚處,這些窩棚非常粗糙,用泥和稻草混合搭建,也用了少量的木料,都建在樹木最密集的地方,顏色也很隱蔽,如果不在近處很難發現。

    我們爬進了其中一個窩棚,見里面有不少獸皮,在角落處果然有三具尸體,尸體由于過度的腐爛而呈現黑色,肌肉幾乎爛沒了,皮膚干癟,眼眶和鼻孔里時不時的有蛆蟲螞蟻爬進爬出。我心想這該不會就是傳說中野人溝的那些野人吧。

    胖子湊到跟前看了兩眼,對我說︰「老胡,我說怎麼野人溝里見不到野人呢,原來都已經老死了。」

    我點頭說道︰「奇怪的是這些野人的工具很先進,你看他們還穿著衣服,哪有穿衣服的野人呢?我怎麼覺得這衣服這麼眼熟呢?」

    死尸身上都穿著呢子大衣,穿的年頭多了,估計得有幾十年之久,都已破爛骯髒得不成樣子,但是從款式上看,總讓人覺得好像在哪見過。

    我發現最里邊的那具尸體衣服領子上似乎有一個金屬的東西,我把它摘了下來,抹去上面的污漬,像是個軍服上的領花,但是絕不是中國軍隊的。

    這時胖子也找到一樣東西,從角落里摸到一把戰刀,他使了好大力氣,最後「噌」的一聲把刀抽了出來,這刀的鋼口極好,隔了這麼多年,仍然光可鑒人,看來主人生前對這把刀非常愛惜,肯定時不時地擦拭。

    我一看這刀就明白了,他娘的原來傳說中的野人就是這幾個日本鬼子啊。

    胖子卻想不通,日本戰敗投降之後不是都回國了嗎?這些小鬼子怎麼沒走?

    我說這也不奇怪,你對歷史上的事知道得太少,暴露了你不學無術的本質。胖子說你別廢話,趕緊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以我的推測,當年日本無條件投降前夕,蘇聯的機械化大軍南下進攻駐扎在中國東北的關東軍,把號稱日軍最精銳的百萬關東軍打得土崩瓦解,有些鬼子被打散了,流落到森林深處,不敢出去,又與外界失去了聯絡,不知道日本已經戰敗投降的事情,所以就一直躲藏在森林里,直到老死在了這里。有人在這見到了幾個疑神疑鬼躲躲藏藏的日本鬼子,他們的衣服早就髒得不成樣子,在森林里住著也不刮胡子,那不就把他們當成野人了嗎?

    其實我也是憑空推斷,真正的原因怎麼回事,除非這幾個鬼子活過來自己交代,否則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真相了。經過我這麼一說,胖子英子倆人就能理解了。

    英子說︰「小日本鬼子指定是迷路了,別看這是森林邊緣,但是往北全是大草原,還有大泥淖子(一種全是泥的沼澤),北邊根本走不出去;往南就是原始森林,沒有狗帶著,最有經驗的老獵人都別想走出去,真是活該。」

    我翻了翻這些死尸的物品,想看看有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翻到半截突然想到,四十年代末來這盜墓的那些人會不會是踫上日本鬼子,被殺害了?

    正想著,忽然從一個軍用隨行包里發現了一個筆記本,寫的都是日文,紙張發黃,上面的字跡尚可辨認,不過三個人中沒人懂日語,好在里面有不少漢字,不過日文漢字和中文意思相去甚遠,有些意思甚至相反(舉個例子,比如日文漢字中「留守」這個詞,和漢字字面的意思就背道而馳,是「外出」的意思),即使是這樣,把這些詞連起來,還是差不多能看明白一半,再加上一些我們主觀的推測,其大概的意思就是說︰

    東寧的關東軍主力被蘇軍部隊擊潰,並木少佐帶剩余的一個小隊的士兵(關東軍甲種師團中,一個小隊的編制規模為120200名士兵),逃往黑風口的一座秘密地下要塞,準備和要塞中的其余關東軍匯合,同蘇聯人進行最後的決戰,以玉碎報效天皇。結果快抵達的時候踩破了大煙泡,唯一一個知道要塞位置的士兵和帶路的向導掉進去淹死了,剩下的人始終沒找到秘密要塞的入口,想往回走又迷了路,也沒有通訊器材,只好在深山里住了下來,這一住就是三十幾年,一個一個地相繼死去……後邊就沒了,估計寫字的人寫到這里的時候就死了。

    我把筆記本扔在一邊,現在沒空看這些破爛了,山谷里的墓牆已經腐蝕得差不多了,趕緊回去,拿東西走人,不要再管這些日本鬼子了,反正都已經快腐爛沒了。胖子說這刀可歸我了,當年我家里有好幾把佐官刀,文革時都給抄走了,我還想收藏一把呢。我勸他說這是管制刀具,你帶不上火車,等回了北京去舊物市場看看有沒有,給你買把新的。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4:57:32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1:54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一卷 精絕古城 精絕古城 第十三章 鬼吹燈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們三人趕回野人溝的古墓,活干得已經差不多了,用工兵鏟切了幾下,墓牆上就被破出一個大洞,我用手電照了一下,里面空間還不小,這個洞距離墓室的地面還有一米多的落差,胖子大喜,挽起袖子就想進去,我將他一把拉住︰「你不要命了。去,抓幾只麻雀去,先把麻雀裝鳥籠子里,放進墓里測測空氣質量再說。」

    在林子里麻雀很好抓,不像人口密集的地方,都精了。用最簡單的陷阱,撒幾粒小米,上邊把我們做飯的鍋倒著支起來,人躲在遠處,看見麻雀進到鍋下邊吃米,一拉繩把支鍋的木頭拽倒,鍋扣下來,就抓住了。

    一次就抓了三只,我先把其中一只裝進鳥籠子,在籠子上拴了根繩子扔進下面的墓室深處,抽了兩支煙,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就把鳥籠子拉了上來,一看那小麻雀翻著白眼,已經不行了。

    這處墓穴封閉在地下數百年,里面空氣不流通,尸體凡是腐爛之前,都必先膨脹,充滿尸氣,隨後皮肉內髒才由內而外開始腐爛,墓室里雖然說並不具備真正意義上的真空環境,但是如果不通風的話,里面腐尸的臭氣還是會憋在其中,就算隔了幾百年也不會散盡,就算沒有尸氣,只是幾百年不曾流動過的空氣,也會形成對人體有害的毒氣,人一旦吸入這種有毒氣體,輕則頭昏腦脹,重則中毒身亡,除非配備有防毒面具。在這一環節上,半點大意不得。

    看來墓中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被山風吹淨毒氣,于是我們回到山坡上吃了些干糧肉干,昨天一夜沒睡,今天又干了不少活,都很疲倦了,但是一想起墓中的行貨,倦意也就一掃而光了。這是我們頭一次動手,最好能整出點值錢的東西。以前我對盜墓的認識都只停留在理論階段,今天這一實踐,還真不算難,當然這也和我們選取的目標有關系。金國女真人在當時屬于未開化的蠻族,他們建的這處墓穴幾乎完全照搬北宋的形式,規模很小,估計也是俘虜來的宋朝工匠所築,畢竟那天寶龍火琉璃頂工藝是很復雜的,沒有高超的手藝很難搭出來,稍有偏差,就會把修墳的人燒死在里面。

    吃完了干糧,看看天色不早,想來那墓中的空氣也換得差不多了,我們都擔心晚上再被那地下洞穴里的怪物襲擊,急于早些取了東西走人,于是帶上器械,又重新下到野人溝的山谷里。

    這次仍然先放了麻雀進去,見麻雀被取出來後仍然活蹦亂跳,看來已經沒問題了,我同胖子兩人喝了幾口燒酒,以壯膽色。戴上了口罩手套,脖子上掛了摸金符,懷中揣上黑驢蹄子和糯米,拿了手電筒,腰里掛上工兵鏟就要動身進入古墓。

    英子見狀急忙拉住我說︰「帶我也進去看看唄,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古墓里是啥樣呢。」

    我說︰「古墓里沒什麼別的,就是古尸和陪葬品,有什麼可看的,其實我這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以前從來都沒進去過。再說你不是怕死人嗎?怎麼現在又不怕了?」

    英子好奇心很強,看我和胖子搞得挺神秘的,更是心癢,非要進去不可。我一想,反正這荒山野嶺的,也不用人放風(盜墓賊很少一個人單干,一般都是三人一組,一個挖土的,因為坑外不能堆土,所以還有一個專門去散土,另有一個在遠處放風),讓她進去參觀參觀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給英子也找了副口罩帶上,囑咐了她幾句,進去之後千萬別把口罩取下來,第一里面的空氣質量不好;第二活人的氣息不能留在墓里,不吉利;第三,不能對著古尸呼氣,萬一詐了尸那可是麻煩得緊。雖然這都是迷信傳說,但是這些規矩從幾千年前傳到今天,不管怎麼說,都有一定的道理,咱們小心無大過,一切都按老例兒來就是了。

    胖子早就焦躁起來︰「胡八一,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的了,你要不敢下去,讓胖爺我自己去,你們就等著數錢吧。」

    我說去你娘的,你下去連棺槨可能都找不著,得了,咱也別絆嘴了,天都快黑了,趕緊干活。

    墓牆上被我們挖開的洞距離墓室的地面只有近一米,用不著繩索,直接就能下去,我腳一落地,心中也不由得有些緊張。

    墓室的面積不大,頂多有三十平米見方,看樣子是按照活人宅院設計的,有主室、後室、兩間耳室。我們進來的位置剛好是個耳室,墓主的棺槨就停在主室正中央。

    沒有墓床,主室中間挖了個淺坑,黑沉沉的棺槨就放在坑中,半截露在上邊,這是個墓中墓。

    主室角落里堆著幾具骸骨,頭骨上凹陷開裂,有明顯的鈍器敲擊痕跡,可能都是用來殉葬的俘虜或是妻妾僕從。我們不考古,這些就不願去理會了。

    英子忽然拉住我的胳膊︰「胡哥,你看這牆上還有畫呢。」

    我用手電往英子所說的墓牆上照去,果然是用彩繪浮雕著一幅幅的圖畫,畫中人物形貌古樸,栩栩如生。年代雖久,色彩依然鮮艷,不過隨著流動的空氣進入墓室,過不了多久這些壁畫就會退色。

    胖子贊嘆道︰「看來這墓里的死人在古代可能還是個畫家。」

    我說你別不懂裝懂行嗎,在唐宋年間,王侯墓中多數都有壁畫,用來記述墓主生平的重大事跡,咱們且看看這里埋的是什麼人物。

    壁畫一共八幅,我們按順序看了一遍。這些畫有的畫著林中射獵的場景,有的是在殿堂中同朋友飲酒,有的畫著出征的場面,有的畫著押解俘虜的情形,最後一幅繪有封侯的場景,每幅壁畫中都有一個頭戴狐裘的男子,應該就是墓中埋的墓主,看來這是個將軍墓,至少是個萬戶侯。

    當年金兵南下滅宋,著實劫掠了大筆金銀財寶,這位金將說不定就把他的一些戰利品一並帶入了地下,反正也都是我們漢人的寶貝,那我們可就不客氣了。

    三人先在墓室里轉了一遭,兩處耳室都是些瓷罐瓦盆之類的器物,後室有四具馬骨和一些盔甲兵器,此外就沒什麼多余的東西了,看來金人不厚葬,我多少有些失望。在東南角點上支蠟燭,三人一起來到主室的棺槨前,有棗沒棗就看這一竿子了。

    墓主的棺槨體積不小,是紅木黑漆,上面繪著金色的紋飾,顏色和造型非常古怪,這應該是和女真族的民族圖騰之類有關。我摸了摸棺板,很厚實,一般窮人用不起這麼厚的棺材,能有口薄棺就不錯了,混得再次的就拿草席卷了隨便埋地里。

    棺木中的極品是陰沉木的樹窨,也就是樹心,一棵陰沉木從生長到成材再到埋入地下成形,至少需要幾千年的時間,這種極品可遇而不可求,只有皇室才能享用。尸體裝在陰沉木的樹窨里面埋入地下,肉身永遠不會腐爛,比水晶造的防腐棺材都值錢,比冰箱的保鮮功能還管用。其次就是椴紅木、千年柏木,樹心越厚越有價值,第一是防止尸體腐爛,第二是不生蟲子,能有效地防止蛆蟲螞蟻咬噬,不像普通的木料,用不了多久就被蟲蟻蛀爛了,哪個墓主也不希望自己死後的尸身讓蟲子吃,那種情形想想都惡心,所以貴族們的棺槨木料都有嚴格要求。

    我們面前的這具棺槨的木料,雖不及皇室宗親,也算得上極奢侈了。我用工兵鏟插進棺板的縫隙中,用力撬動,沒想到釘得牢固,連加了兩次力都沒撬開。

    胖子也抽出家伙上來幫忙,兩人合力,棺槨發出「嘎吱吱吱」的響聲,終于撬開了一條大縫,我們又變換位置,一個接一個地把棺材釘都撬了起來。

    這墓中很干燥,墓牆防水性很好,頭上的琉璃瓦也不滲水,再加上野人溝的雨水大部分都被落葉層吸收了,所以棺材中的灰塵不少。這一動使得灰塵飛舞,雖然戴著大口罩,我們還是被嗆得不斷咳嗽,回去說什麼也得準備幾副防毒面具,要不然早晚得嗆出毛病來。

    胖子想去推開棺材蓋子,我突然想嚇唬嚇唬他,搞點惡作劇,于是拉住他的胳膊說︰「胖子,你猜這棺材里有什麼?」

    胖子說︰「我哪知道啊,反正里邊的東西掏出來能換人民幣……還能換全國糧票。」

    我故意壓低聲音說︰「我以前听我祖父給我講過一段《太平廣記》里的故事,里面也是說兩個盜墓的,一胖一瘦,他們在古墓里挖出一口大棺材,無論他們使出刀砍斧劈各種辦法,那棺材卻說什麼也整不開。其中一個胖盜墓賊會念《大悲咒》,他就對著棺材念了一段,結果那棺材蓋自動開了一條縫……從里面伸出來一條長滿綠毛的胳膊……」

    胖子倒沒害怕,可把英子嚇得不輕,一下躲在胖子後邊︰「胡哥,你可別瞎扯了,也不看這是啥地方,想嚇死人啊。」

    胖子除了有恐高癥之外,還真是什麼都不怕,當年在學校跟別的小孩打架,就屬他手黑。此時胖子面無懼色,絲毫不為我的恐嚇所動,一派大義凜然的表情︰「英子大妹子,你別听他的,這小子就是想嚇唬我,也不看胖爺是誰,他媽的我怕過什麼啊我,你讓他接著說。」

    我接著說道︰「那條長滿綠毛的胳膊,手指甲有三寸多長,一把抓住了念《大悲咒》的那個胖盜墓賊,將他拉進了棺材中,棺板隨即合攏起來,只听里面傳來一聲聲的慘叫,嚇得另外一個盜墓賊扭頭就跑……」

    胖子咧著嘴干笑了幾聲,笑得有點勉強,估計他心里也犯嘀咕了,但是硬要充好漢,走上前去和我一起推動棺板,結果我們用力太猛,一下把棺板整個推到了地上,棺槨中的事物一覽無余。

    一具身材高大的男尸躺在里面,他尸體的水分已經蒸發了,只剩下醬紫色的干皮包著骨頭架子,隔了將近千年,這已經算是保存得比較完好了(像湖南馬王堆出土的濕尸是屬于極罕見的,千里無一),五官雖然塌陷,眼楮鼻子都變成了黑色凹洞,但是面目仍然依稀可辨,約有四五十歲,頭戴朝天冠,身穿紅色瓖藍邊的金絲繡袍,腳穿踏雲靴,雙手放在胸前。

    英子從胖子身後伸出頭往里面看了一眼,驚叫一聲︰「哎呀媽呀,老嚇人了。」趕緊把視線移開,不敢再看。

    她這麼一叫,我頭皮也跟著發麻,但是棺槨都打開了,還能扭頭跑出去嗎?硬著頭皮上吧。我雙手合十對棺中的古尸拜了三拜︰「我們缺衣少食,迫不得已,借幾件行貨換些小錢用度,得罪勿怪了,反正您早已經該上天上天,該入地入地,該去哪就去哪了。塵歸塵,土歸土,錢財珠寶皆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您留下這些財物也沒什麼大用。我們盜亦有道,取走之後,必定將大部分用于修橋鋪路改善人民生活,學習雷鋒好榜樣,愛憎分明不忘本,立場堅定……」

    我還有半段詞沒來得及說,胖子卻早已按捺不住,伸手進去在棺中亂摸,我趕緊提醒他說︰「你他娘的下手輕點,別把尸身踫壞了。」

    胖子哪里肯听,自打進了墓室就沒發現什麼值錢的東西,除了幾個破舊的壇壇罐罐之外,就是陪葬的人畜遺骸,費了這麼大周折,就看墓主的棺中有什麼好東西了。

    我見勸他也沒用,干脆我也別費口舌了,跟他一起翻看棺中的物品,古尸身邊放的仍然是些瓷器。我當時對古玩了解得並不多,尤其是瓷器,只見過幾件北宋青花瓷,對于瓷器的價值工藝歷史等一概不懂,我只知道黃金有價玉無價,一門心思地想找幾塊古玉出來,順手把瓷器都扔在一旁。天見可憐,總算在古尸的手里找出來兩塊玉璧,顏色翠綠,雕成兩只像蝴蝶又非蝴蝶的蛾子形狀。

    我們把這對玉璧看了半天,也說不出這是個什麼東西,我只知道這可能是翡翠的,北宋以前的東西,應該是件好東西,要不然墓主怎麼臨死還把它握在手里呢。估計怎麼著也能值幾萬吧。那可真不少了,當時全國也沒幾個萬元戶啊,具體值多少錢回去還得讓大金牙這行家鑒定鑒定,聯絡個港商台胞什麼的賣出去。

    胖子覺得不太滿意,想去掰開古尸的嘴看看有沒有金牙,我說差不多就行了,事別做得太絕了,給人家留下點,我們又把棺中的瓷器挑了幾件好看的取出來,把那些沒顏色圖案的都放回原處。

    取完東西,又把棺材蓋子抬起來重新蓋好,這次雖然沒有預先所想的那樣滿載而歸,但是總算沒有空手而回,我對他們說道︰「差不多了,咱們趕緊出去,把墓牆給補好了就打道回府。」說完轉身就想要出去,卻忽然發現牆角的蠟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悄無聲息地熄滅了。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4:58:30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1:55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一卷 精絕古城 精絕古城 第十四章 紅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胖子英子也看到了,他們的臉上雖然戴著口罩,但是露在外邊的額頭上全是冷汗,我的全身上下也都出了一層白毛汗,我有點後悔之前把鬼吹燈渲染得那麼恐怖。

    我看了看身後的棺槨,蓋子被我們重新蓋好釘上了,一點動靜也沒有,難道這世界上真的有鬼不成?

    站在我身旁的英子最怕死尸和鬼,當下伸手就要拉掉自己的口罩,我忙按住她的手說︰「不能摘口罩,你想干什麼?」

    英子想吹口哨招呼獵狗們進來,我拍拍她的肩膀說︰「別怕,還不到那時候,再說狗也沒辦法咬鬼啊。」

    胖子走過去瞧了瞧地上的蠟燭,回頭問我︰「老胡,你買的蠟燭是多少錢一支的?」

    蠟燭是我在北京買了帶來的,價錢是多少,我買東西的時候還真沒太在意,可能是二分錢一根的吧。

    胖子抱怨道︰「你就不會買五分錢一支的嗎?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能買便宜貨!」

    我撓撓頭說︰「那下次我買進口的,美國日本德國的哪個貴我買哪個,不過現在蠟燭已經滅了,你就別當事後諸葛亮了,咱們是不是把東西原封不動地放回去?」

    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到手這麼幾件東西,現在要全都放回去,我和胖子心里都不大情願,那不成了湯圓不是湯圓———整個一白丸(玩)了嗎?

    胖子渾不吝,認為就算真有鬼出來,便一頓鏟子拍得他滿地找牙,這幾件東西胖爺今天全收了,想要放回去,除非出來個鬼把胖爺練趴下,否則門兒都沒有。

    英子覺得還是把東西全放回去比較好,咱們幾個都不會降妖捉鬼的法術,萬一真惹出鬼怪來,咱們仨有一個算一個,誰都甭想活著從墓里出去。

    我還沒說話,他們兩個就先爭執起來,最後他們都同意了我折衷的辦法,把蠟燭重新點上,隨便放幾件瓷器回去,看看蠟燭還滅不滅,如果還滅,咱們就再放一件回去,要實在不行,咱們就只取走那兩塊玉,別的瓷器全都留下。也許剛才蠟燭熄滅,是因為墓室外的山風灌進來吹滅的。要是不帶點東西出去,別說對不住咱們這一番辛苦,面子上可也有點掛不住了。

    胖子一拍大腿︰「成,我看成,就這麼著了,我先放個小件的瓷器回去,老胡你去再把蠟燭點上,要是再滅了,咱就只當是看不見了。」

    和墓主討價還價這種事,可能我是第一個發明的,如果前朝的摸金校尉們地下有知,非氣得從墓里爬出來掐我不可,真是愧對祖師爺了。不過現在是改革開放,我們都應該順應歷史的潮流,不能固守那些傳統死板的規矩,經濟要搞活,思想也要搞活,思想不搞活,經濟怎麼能搞活?

    我一邊給自己找理由開脫,一邊取出火柴把牆角的蠟燭點亮,這時胖子已經把一件三彩水紋的瓷瓶放在了棺槨上邊,他圖省事,懶得再搬開棺材蓋子,直接給擺到了棺板上,走回來對我說︰「這回沒問題了,這蠟燭不是沒滅嗎?咱是不是該演《沙家 》第六幕了?」

    我忽然發現了一些不尋常的情況,緊張之余,听了胖子說話一時沒反應過來,反問道︰「什麼他娘的第六幕?」

    胖子給了我一個腦錛兒︰「想什麼呢?《沙家 》第六幕———撤退啊!」

    我沒心思理會他的話,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指了指地上的蠟燭小聲說︰「這蠟燭的火苗……怎麼是他娘的綠色的?」

    那火焰正發出碧綠碧綠的光芒,綠色的火光照得人臉上都發青了,胖子和英子倆人也湊過來看,見了這種情況,也都面面相覷,做聲不得。蠟燭綠油油的火苗閃了兩閃,在沒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下「噗」地熄滅了。

    我心知不好,真是太不走運,頭一次摸金就撞到了大粽子,一手一個拉起胖子英子二人的胳膊,向著盜洞就跑,無論如何先爬出去再說,我可不想留在這給金國的番狗做殉葬品。

    眼瞅著就要到洞口了,身後一陣勁風撲來,若不躲閃,肯定會被擊個正著,我們三個人急忙一低頭趴在地上,先是「呼」的一聲,胖子放在棺蓋上的水紋瓷瓶從我們頭上飛過,撞在盜洞的邊緣上碎成無數粉末,隨後又是「砰」的一聲巨響,原本被重新釘好的棺材蓋子猛地嵌進了有盜洞的墓牆上。

    墓牆是用北宋宮廷秘方調配的夯土層,硬如磐石,但是那棺板也極厚重,被難以想象的巨大力量擲出,平平地嵌進了墓牆里,出口被封死了,要想用工兵鏟挖破棺板還需費一番力氣,不是片刻之工。

    把棺板拍進墓牆,這得多大的勁兒啊,這要是慢了一點,被撞到腦袋上,焉有命在?胖子雖然膽大,此刻也嚇得心驚肉跳︰「老胡,你快去跟他商量商量,東西咱再多給他留幾件,翻臉動起手來對誰都不好……畢竟是以和為貴嘛。」

    第一次就出師不利,我心中無明火起,又犯了老毛病,變得沖動起來,轉過身去把英子擋在後邊,一手摸出懷中的黑驢蹄子,一手拎著工兵鏟對胖子說道︰「商量個屁,門都給咱堵死了,擺明了是想讓咱們留下來陪葬,今天這對古玉胡爺我還就拿定了,操他奶奶的看誰狠,抄家伙上!跟這死鬼拼了。」

    此時主室內沒了蓋子的棺槨已經整個豎了起來,里面的古尸原本醬紫色的干皮上,不知

    在什麼時候,竟然長出了一層厚厚的紅毛……

    我見狀也倒吸了一口冷氣,剛才拉開架式要過去拼命的勁頭消了一半,以前曾听說僵尸會長白毛黑毛,稱為白凶黑凶,還听傳說里有帶毒的尸妖是長綠毛的,這長紅毛的卻是什麼?

    這難道才是傳說中的「紅」?這是生活在外蒙草原上的一種猛獸,身硬如鐵,喜歡在地下挖洞,當代並不多見,只是听過一些傳聞,難道這古墓下邊是它的老窩?

    這次太大意了,本來看這麼小的一個墓,避開上面的機關也就是了,沒想到在里面會遇到「紅毛大粽子」。我們的獵槍沒帶進來,挖開的盜洞也被堵得嚴嚴實實,沒辦法招呼大狗們下來幫忙,獵犬和獵槍是我們在森林中倚若長城的防身之物,如今卻只能憑手中的德式工兵鏟和黑驢蹄子跟它斗上一斗了。

    只見那紅就連臉上也生出了紅毛,更是辨不清面目,火雜雜的如同一只紅色大猿猴,兩臂一振,從棺槨中跳了出來,一跳就是兩米多遠,無聲無息的來勢如風,只三兩下就跳到我們面前,伸出十根鋼刺似的利爪猛撲過來。

    萬萬想不到紅的動作這麼快,此時千鈞一發,也無暇多想,斗室之中,沒有周旋的余地,只有不退反進,以攻為守。我和胖子是相同的想法,管它是個什麼東西,先拍扁了它再說,二人發一聲喊,掄起工兵鏟劈頭蓋臉地砸向紅。

    紅動作奇快,雙臂橫掃,我們只覺手中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擊,虎口發麻再也拿捏不住,工兵鏟像兩片樹葉般被狂風吹上半空,當當兩聲插進了墓室的琉璃頂,上面雖然黑暗,但是只听聲音也能斷定,受到這麼大的撞擊,頭上的天寶龍火琉璃頂隨時會塌。

    那西域火龍油非同小可,一旦潑將下來,墓室中就會玉石俱焚,這個墓算是毀定了,要想逃出去,必須短時間內解決戰斗,不過赤手空拳談何容易。

    眾人失了器械,如今只能設法避開紅的撲擊,向擺放盔甲馬骨的後室跑去。

    墓室中本無燈光,全憑手電筒照明,這一跑起來更看不清腳下,就在離後室門前幾步遠的地方,胖子不小心踩到了牆邊的罐子,哎喲一聲撲倒在地。

    那紅已經如影隨行地撲了上來,發出一聲像夜貓子啼哭般的怪叫撲向胖子。這淒厲的叫聲在狹窄的墓室中回蕩,說不出來的恐怖刺耳,听得人心煩意亂,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曾經不止一次地發過誓,絕不讓我的任何一個戰友死在我前邊,此刻見胖子性命只在呼吸之間,哪里還管得了什麼危險,飛起一腳,正踹中紅的胸口,這一腿如中鋼板,疼得我直吸涼氣,腿骨好懸沒折了。

    紅受到攻擊,便丟下胖子不管,旋即惡狠狠探出怪爪插向我的腦袋,我把手中的電筒迎面擲向紅,一個前滾翻從它腋下滾過,避開了它的利爪。這時我身處的位置是個死角,牆角和背對著我的紅形成了一個三角形把我堵在中間,如果給它機會讓它再轉過身來撲我,就萬萬難以抵擋。

    玩命的勾當我這輩子已不知做過多少次了,越是面臨絕境越是需要冷靜,這「紅毛大粽子」有形有質,無非就是一身蠻力,刀槍不入,是只野獸,又不是鬼,我怕它個球。當下更不多想,縱身一躍跳到了紅的背上,鼻中所聞全是腥臭之氣,多虧戴著口罩,不然還沒動手,就先被它燻暈了。

    沒了手電筒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見,那紅四肢僵硬,不能反手來抓我,只是不停地甩動身體,想把我甩掉。

    我一只手牢牢摟住紅的脖子,另一只手抓住黑驢蹄子往它嘴里就塞,在它臉上胡亂摁了半天,也沒找到它的嘴在哪,自己反而被它甩得頭暈眼花,眼前金星亂閃,暗道不妙,再甩兩下我就先掉下去了。

    黑暗中忽然眼前燈光一閃,我以為是眼楮花了,定楮再看,原來是胖子和英子倆人嘴中叼著手電筒照明,手中抬著一支從後室取出來的大狼牙棒沖了過來,他們這是想硬踫硬啊,我急忙從紅的背上跳了下來。

    那狼牙棒重達數十斤,在冷兵器時代屬于超重型單兵武器,剛進入古墓的時候,我們在後室見到過它和其余的一些兵器、盔甲、馬骨都堆在地上,估計都是墓主生前上陣所用的。

    這些兵器雖已長了青綠色銅花,但是狼牙棒並不是依靠鋒利的尖刃傷敵,純粹是以足夠的力量使用重量去砸擊對方。胖子英子分別在左右兩側,用四只手抬起狼牙棒,把狼牙棒當作寺廟里撞鐘的鐘錘,猛撞紅的前胸,這數十斤的大狼牙棒再加上兩人的助跑,沖擊力著實不小, 的一下便把紅撞翻在地。

    兩個人這一下用力過度,累得大口喘氣,我似乎都能听到他們兩個劇烈的心跳聲。

    我在旁邊贊道︰「好樣的,沒想到你們倆竟然這麼大的力氣,回去給你們記一功……」

    話音剛落,那紅的身體竟然像是裝了彈簧一樣,又從地上彈了起來,我破口大罵︰「我操,真他娘的是蒸不熟,煮不爛啊,胖子,再給它狠狠地來一下,這回對準了腦袋撞。」

    胖子也發起飆來,這回他不用英子幫手,獨自運起蠻力舉起狼牙棒猛撞紅,沒想到這次沒能得手,正好紅向前一跳,反倒把那狼牙棒撞得飛進了後室,胖子也被掀了個**蹲兒,雙手虎口震裂,全是鮮血,疼得哇哇大叫。

    我心念一動,工兵鏟都插到頂棚上去了,要是想打開被棺材蓋子封堵的墓門,正好可以用狼牙棒撞擊,先去後室把狼牙棒取回來,引開紅,打破棺板沖出去,外邊空間廣大,有又獵槍獵狗,怎麼折騰都行,留在這狹窄的墓室里如何施展得開。

    我拉起坐在地上的胖子,三個人逃入古墓的後室,後室是配室,比起主室還要低出一塊,我下去之後用電筒四下里一照,只見那狼牙棒被紅的巨大力量甩出,把後室的墓牆撞出好大一洞來。怎麼會是洞而不是坑,難道這後邊還有空間?曾經听說過有些古墓里面有隱藏的墓室,莫非此間就是一處密室?這回可真是看走眼了。

    墓牆上被狼牙棒撞出的窟窿里黑洞洞的,用手電筒一照深不見底,似乎空間極大,是條長長的通道。

    我正自驚奇,那紅已夾著一陣陰風撲進了後室,我們三個哪敢怠慢,倒轉狼牙棒想把它頂出去,然後沖出後室去砸棺板,怎料這家伙的力量遠遠超乎想象,它雙臂一抬,不下千鈞之力,我們三個人雖然用盡力氣,狼牙棒仍然又被擊飛出去,在半空翻了一圈,再一次擊中身後的墓牆。

    這下牆壁上破裂的窟窿更大,此時無路可走,我們只得退進了墓牆後邊的密室之中,豎起狼牙棒準備接著再斗。

    紅卻不再追趕,只是在後室中轉圈,我長出了一口氣,用手電筒照了照胖子和英子的臉,除了胖子的手震破了之外,他們都沒受什麼傷。回思剛才在墓室中的一連串惡斗,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分鐘,那真可以說是在鬼門關里轉了兩圈。

    英子忽道︰「你們看看這牆上咋還有字呢?這寫的是啥啊?」

    我們順著英子的手電筒光線向牆壁上看去,只見有個紅色的路標,上面寫著「滿蒙黑風口要塞地下格納庫」一排大字。

    我和胖子對望了一眼︰「關東軍的秘密要塞?」想不到鬼子要塞的地下通道和古墓的後室只有一牆之隔,再向里邊偏半米,早就把古墓挖開了。若不是狼牙棒被猛撞到墓牆上,可能永遠都不會有人發現這座深深隱藏在地下的軍事要塞了。

    尚未來得及細看,古墓後室和要塞相隔的那一面牆壁轟然倒塌,紅已經從墓室的破牆里面跳了出來。

    胖子大罵︰「我操,屬他媽狗皮膏藥的,還粘上了!」說罷抓起狼牙棒就想沖過去。

    我急忙攔住他說︰「別跟它死磕,先找路跑出去再想辦法。」三人往里就跑。地下要塞的通道極寬廣,地面都是水泥的,完全可以走裝甲車,只是這通道又長又寬,沒遮沒攔,那紅來得又極快,頃刻已跳至眾人身後。

    我想把黑驢蹄子扔出去阻它一阻,伸手在身上亂摸,忽然摸到口袋里還有不少糯米,听說古代摸金校尉們進古墓都要帶上糯米,如果中了尸氣可以用來拔毒,現在也可以當作暗器砸它一砸。

    只覺身後陰風陣陣,惡臭撲鼻,我從兜中抓了一把糯米反手撒向紅,這一大把糯米如同天女散花一般盡數落在了它的臉上,它渾然不覺,只是停了一停,便徑直跳將過來。

    此時我們已經跑到了地下要塞的通道盡頭,格納庫(倉庫)半開著的大鐵門就在面前,想是那些關東軍撤退得非常匆忙,鐵門沒有上鎖,但是三十幾年沒有開闔,軸承都快銹死了,我們三個跑進倉庫,各自咬牙瞪眼,連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終于趕在紅進來之前把這道厚重的鐵門關了起來。

    紅就算真是銅頭鐵臂也進不來了,就連它的撞門聲在里面都听不到。這種軍事設施的倉庫大門,都是防爆炸沖擊波的設計,在鐵板鋼板之間還加了兩層棉被,可以吸收沖擊力。當年日本鬼子讓美國空軍炸成了驚弓之鳥,就連地下要塞也都建成了抵御大型航空炸彈的構造。那怪獸就算再厲害,也沒有美軍的高爆炸彈威力大。我們在這里算是暫時安全了,不過怎麼出去還是件很傷腦筋的事。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5:03:05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1:55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一卷 精絕古城 精絕古城 第十五章 關東軍地下要塞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坐在地上喘了幾口氣,用手電筒照了照周圍,這個倉庫著實不小,各種物資堆積如山,這麼大的空間,怎麼在外邊一點痕跡都沒發現。我按剛才跑動的方向和距離推算了一下,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野人溝西側的山丘里面整個都被掏空建成地下要塞了。越想越覺得沒錯,日本對滿洲的經營可以說是傾盡了國力,維持整個戰局的重型工業基地,幾乎都設在滿洲,尤其是日本本土遭到美軍空襲之後,滿洲更成了日本的戰略大後方,為了鞏固防御,特別是針對北邊的蘇聯,關東軍在滿洲修建了無數的地下要塞,都是永久性防御工事。這個地方

    雖然屬于內蒙,但是當年也是日軍的佔領區,日本高層認為守滿不守蒙,如同守河不守灘,在中蒙邊境建立滿洲的外圍防御設施也是理所當然。

    黑風口是兵家必爭之地,如果蘇聯的大軍從草原攻過來,這是必經之地,不過最後蘇聯人還是選擇從滿洲方面進攻,這座苦心經營的地下要塞也就沒有任何戰略意義了。想必是要塞中的守軍在電台里收到了天皇的告全體國民書之後,知道了無條件投降的消息,軍心渙散,自殺的自殺,跑路的跑路了。

    胖子站起來揉了揉**,在墓室里摔得著實不輕,從衣服上扯了兩塊布,讓英子幫他把手上的傷口包扎上,胖子全身都疼,破口大罵外邊的紅。

    胖子摸出從古尸手中摳出來的兩塊玉璧︰「就不還它,想要回去也行,拿兩萬塊錢來,沒錢糧票也行,哎……老胡你看這玉怎麼回事?」

    我接過來一看,原本翠綠色的玉璧,現在卻已經變作了淡黃色,這是怎麼回事我也說不清楚,現在才感到自己的閱歷和知識實在太有限了,前一段時間還有點自我膨脹,現在看來還得繼續學習。

    不過這件東西我們拿都已經拿了,怕也沒用,我站起身來招呼他們兩個行動︰「咱們到里邊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槍支彈藥,最好能有輛坦克,開出去把那紅毛怪壓成肉餅。」

    胖子問我︰「你有軍事常識沒有?這里邊不可能有坦克。」

    我說︰「有沒有咱先進去看看,其實就是真有坦克恐怕也開不了,這都快四十年了,這麼久的時間,就算是天天做保養也早就該報廢了。」

    格納庫里邊的通道錯綜復雜,猶如迷宮,為了避免迷路,我們溜著牆邊向前尋找出口。

    地下要塞的通道和格納庫都是圓弧的頂子,很高,這是種防滲水的構造,用手電向上照,可以看到上邊安裝著一盞盞的應急燈和一道道的管線,如果能找到發電機的話,應該可以想辦法讓這些燈亮起來。

    沒走多遠,就在牆壁上看到一幅要塞平面地圖,上面標注了一些主要通道、交通壕、倉庫、藏兵洞、淋浴室、兵舍、休息室、糧秣庫、排水管、發電所等輔助設施,至于炮位、通氣孔、反擊孔、觀察孔、作戰指揮室、隱蔽部等重要的位置則並未注明,在山丘的內部,要塞還分為三層,其結構之復雜、規模之龐大,可見當年關東軍對這處軍事基地的重視程度。

    我把地圖從牆上取了下來,以我當工程兵在昆侖山修建過軍事設施的經歷,此刻有了地圖在手,就不愁找不到出口了。

    這座秘密的地下要塞規模之大,超出了我的想象,其縱深竟然達到了三十公里,正面防御寬度足有六十多公里,原來野人溝兩側的山丘完全被掏空了,構成了相互依托的兩個永久性支撐防御工事,中間有三條通道橫穿過野人溝,把兩邊山丘下的要塞連成一體。我們從金國將軍古墓中破牆而入的地下通道,正是這三條通道中最下邊的一條。要塞兩頭粗中間細,兩邊的規模雖然大,中間只有三條通道相聯,這有可能也是出于戰術需要的考慮,一旦其中一邊的要塞被敵軍攻陷,仍然可以切斷通道,固守另外一端。

    從我們所在的位置來看,離最近的一個出口並不算遠,只是不知道關東軍撤退的時候,有沒有把要塞的出口破壞掉,否則還只能從古墓那邊回去,也可以試試從通風口之類的地方爬出去。我忽然想到了我們昨晚在山坡上的事,馬匹被一只地下洞穴里的怪物撕破了肚子,那處洞穴難道就是一個要塞的通風口?又被那不知面目的怪物用爪子將洞挖大借以棲身?如果那個洞真是通風口的話,就別指望從那爬出去了,洞太窄,而且也可以斷定那怪物並不是我們剛才踫到的龐然大紅。

    我把想法對英子和胖子倆人說了,讓他們參謀參謀下一步怎麼出去。

    胖子說︰「哎,老胡,你要不提我還真給忘了,襲擊咱們馬匹的怪物可能把這地下要塞當老窩了,咱們這麼在里邊瞎轉,搞不好就會踫上它,得先想點辦法找幾件武器防身。」

    我說︰「沒錯,有備無患,如果萬一出口被毀壞了,咱還得從古墓的盜洞里爬出去,那就得跟紅再一次的正面沖突了。格納庫中應該有一個區域是放武器裝備的,咱們去看看有沒有順手的家伙,每人拿上幾樣,最好能找著日軍的田瓜手榴彈,這種手榴彈保質期很長,威力也不小,用來對付紅毛怪正合適。」

    格納庫里堆滿了各種軍隊制式的大衣、毯子、干電池、飯盒、防毒面具等物資,由于空氣比較干燥,物資保存得還相當完好,我順手拿起幾個日軍的春田式防毒面具裝進包里,最後在格納庫的右側找到了存放武器的地方。

    一拉溜的鐵架子上碼放著不少裝有槍械的木箱,沒有機槍,一水兒的都是有阪式步槍,也就是咱們俗稱的「三八大蓋兒」,或者「三八式」。牆邊還有幾門六零炮,但是附近一發炮彈也沒有。

    胖子撬開一個裝步槍的木箱,抓起其中的一支步槍,嘩啦一聲拉開槍栓,用手電筒往槍栓里照了照,對我說道︰「老胡,這槍還能使,全是沒拆封的新槍,機械部分都上著油,還沒裝過子彈。」

    我和英子也各自拿了一把槍,我把有阪式步槍舉起來瞄了瞄,又扔了回去︰「小日本這種破槍只有五發的容彈量,非自動槍機回轉式,上彈太慢,後坐力還特別大,我用不慣。」

    英子問我道︰「小鬼子這槍多好啊,賊有勁兒,以前我大伯剛參加東北民主聯軍的時候就用這樣式的槍,胡哥你咋還不喜歡使呢?」

    我還沒回答,胖子就插嘴說︰「甭搭理他,他在部隊天天都玩半自動武器,慣出毛病來了,這種過時的槍他當然看不上眼了。等會兒萬一再踫上什麼鬼怪,咱倆就在他後邊站著,好好看看他空手套白狼的手段。」邊說邊從最下層找出一只彈藥箱,打開一看,里面全是用油布包裹著的子彈,被手電的光芒映得閃著黃澄澄的金光。胖子他爹從小寵著他,從他會走路就開始給他玩槍,他上初中的時候就已經是使槍的行家了。步槍的原理大同小異,胖子以前雖然從來沒用過有阪式步槍,但是一點也不覺得陌生,見有彈藥,就拿起子彈熟練地壓進步槍里,順手一扣槍栓,舉起來就沖我瞄準。

    我趕緊把他的槍口推開︰「上了膛的槍,你就別他娘的瞎瞄了,槍口不是用來對著自己同志的,只有叛徒的槍口才朝著自己人。我不喜歡用這種槍,是因為這種三八式根本不適合近戰,子彈的穿透力太大,三十米之內的距離,一槍可以射穿三四個人,除非是上了刺刀做白刃戰,否則很容易傷到自己人,再加上地下要塞內部有很多鋼鐵設施,一旦子彈射中鋼板鐵板,就會產生毫無規則的跳彈,搞不好沒打到敵人,就先把自己人給料理了。」

    胖子拍了拍胸脯自信地對我說道︰「就咱這槍法,還不是咱吹啊,這麼多年了,你是應該知道的,百步穿楊,騎馬打燈都跟玩似的,怎麼可能打偏了打到鋼板上?不信咱一會兒在你腦袋上擺個雞蛋試試……」

    我打斷了他的話︰「越說越沒譜了,我長個腦袋容易嗎?我這腦袋是用來思考人生的,不是用來擺個雞蛋讓你當靶子的,咱別斗悶子了行不行,看看還有什麼別的武器可用。我總覺得這種步槍不是事兒,畢竟是已經被淘汰了多年的武器,步槍年頭多了非常容易走火,當年我在越南前線的時候,有個幫忙運送支前物資的民工,他偷了我們繳獲越南民兵的一把老式德國造,結果爬山的時候走了火,正好把我們團的一個副團長腰給打折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們把架子上的箱子一個接一個地撬開,想找幾枚田瓜手榴彈,沒想到在一個繪有膏藥旗的木箱中翻出十幾把沖鋒槍。槍的造型很怪,有幾分像英國的斯坦恩沖鋒槍,彈匣橫插在槍身的左側,與英式斯坦恩不同的區別在于這些槍的彈匣是彎的,後邊多了個木制槍托。

    英子問我︰「胡哥,這是啥槍啊?咋這造型呢?是歪把子嗎?」

    我拉了拉沖鋒槍的槍栓,又把彈匣拔下來看了看︰「這可能是日本人造的百式沖鋒槍,戰爭後期才裝備部隊,生產量比較小,所以並不多見,可能是為了對付蘇軍才裝備的。這槍可比三八式好使多了,尤其適合近戰,就算發生故障也頂多就是卡殼,不會走後門和走火,你跟胖子別用步槍了,拿把沖鋒槍防身。」

    英子沒用過沖鋒槍,不知道怎麼擺弄,在旁邊打著兩把手電筒給我們照明,胖子找了一箱沖鋒槍子彈,我和他一起往梭子里裝填子彈。

    我哼著小曲把子彈一發一發地壓進彈匣,現在我的心情很好,這回算他娘的發了市了,自打離了部隊就再也沒踫過沖鋒槍,想起在部隊用五六式的感覺,手心都癢癢。我正在得意之時,英子忽然一拍我的肩膀低聲說道︰「胡哥,我好像……瞅見一個小孩從你身後跑過去了。」

    小孩?怎麼可能?這深山老林中人跡罕至,更何況這處秘密要塞隱藏得如此之深,怎麼會突然平地里冒出個小孩子來?

    我們都是蹲在地上裝子彈,英子持著手電筒蹲在我對面,她是無意中用手電筒的燈光一掃,看見我身後有個小孩的身影一閃而過。

    我扭過頭去,用手電四下一照,身後是一條丁字形通道,一片漆黑,安靜得出奇,哪里有半個小孩的蹤影,我問英子︰「哪有什麼小孩?你虎了吧唧的是不是眼花了?」

    英子雖然膽大,但畢竟是山里的姑娘,封建迷信意識很強,此刻嚇得臉色都變了︰「我真沒瞎咧,真的……是有個小孩從你身後的通道跑了過去,不可能看錯,沒有腳步聲,只瞅見個小孩的身影,老快了,嗖一下就跑過去了……是不是有鬼啊?」

    追問英子詳情,她卻說不清楚,只說是恍惚間好像是個小女孩,不過也不敢肯定,穿什麼樣的衣服也沒瞧清楚,大約五六歲、六七歲的樣子,那小孩跑過去的方向,正好是地圖上標有出口的方向。

    通道離我不過兩米遠,這麼寂靜的地方跑過去一個小孩,我不可能听不見,如此無聲無息的,除非它是鬼魅。地下要塞是個與世隔絕的世界,幾十年沒人進來過了,誰知道這里面藏著什麼東西,今天的事已經把我們折騰得夠戧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我當下提議,多繞些路從另一邊去要塞的出口,不要從那個小孩跑過去的通道走。

    英子最怕鬼神,點頭同意︰「多爬十里坡,都好過撞上鬼砌牆。」

    胖子不以為然︰「老胡,我發現你現在變了,自打你從部隊復員之後,就不像以前那麼天不怕地不怕了,畏縮不前可不像你的作風啊。怎麼今天英子看見個小孩跑過去,你就要繞路?我跟你說,要繞著走,你們倆繞,我可走不動了,我就從近路過去。想當年咱們當紅衛兵,上山下鄉的時候,你說你怕過什麼?那些年除了毛主席,你說咱服過誰?」

    我一時語塞,好像確實是胖子說的那樣,以前的我是天塌下來當被蓋,自從參軍開始,直到對越自衛反擊戰,身邊的戰友犧牲了一個又一個,我真真切切見到了無數次的流血與死亡,實事求是地說,我現在的確變得有些婆婆媽媽,做什麼事都免不了瞻前顧後。難道歲月的流逝,真的帶走了我的勇氣和膽量。

    我對胖子說︰「咱們現在都多大歲數了,比不得從前了,咱當紅衛兵那些年確實好勇斗狠,看誰不順眼就揍誰,可那是個荒唐的年代,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可笑可悲。」

    胖子說︰「可是至少在那個年代里,你戰斗過,沖鋒過,我真他媽看不得你現在這種嚇嚇嘰嘰的樣子。你還記得你十六歲生日的時候,我送給你的筆記本上寫的那首長詩嗎?」

    那個筆記本可能早被我擦**了,而且那些年胖子送給我很多筆記本,因為他老媽是後勤機關的干部,家里有的是各種筆記本,我實在記不起來有什麼長詩了。

    胖子見我想不起來,便說道︰「我背幾句你听听。」胖子的普通話很標準,他人胖底氣也足,朗誦起來,還真有點中央人民廣播電台播音員的意思,只听他朗聲說道︰

    公園里一起「打游擊」,課堂里一起把書念。

    咸陽路上「破四舊」,井岡山一起大串聯。

    在埋葬帝修反的前夕,向那世界進軍之前!

    收音機旁,我們仔細地傾听著,國防部宣戰令一字一言……

    在胖子慷慨激昂地念出第一句之後,我就立刻想了起來,這是一首敘事長詩,題目叫作《向第三次世界大戰中的勇士致敬》。我們太熟悉這首詩了,在我們倆當紅衛兵的時候,曾一起朗誦過何止百遍千遍,那是我們最喜歡的韻律,最親切的詞語,最年輕的壯麗夢想……我的心情激動起來,忘記了身在何處,忍不住攥緊拳頭,和他一同齊聲朗誦︰

    在這消滅最後剝削制度的第三次世界大戰,我倆編在同一個班。

    我們的友誼從那里開始,早已無法計算,只知道它,比山高,比路遠。

    在戰壕里,我們分吃一個面包,分舐一把咸鹽。

    低哼著同一支旋律,共蓋著同一條軍毯。

    一字字,一行行,領袖的思想,偉大的真理,我們學習了一遍又一遍。

    ……

    你記得嗎?我們曾飲馬頓河水,跨進烏克蘭的草原,翻過烏拉爾的高原,將克里姆林宮的紅星再次點燃。

    我們曾沿著公社的足跡,穿過巴黎的大街小巷,踏著《國際歌》的顫點,沖殺歐羅巴的每一個城鎮,鄉村,港灣。

    我們曾利用過耶路撒冷的哭牆,把基督徒惡毒的子彈阻擋,將紅旗插在蘇伊士河畔。

    瑞士的湖光,比薩的燈火,也門的晚霞,金邊的佛殿,富士山的櫻花,哈瓦那的炊煙,西班牙的紅酒,黑非洲的清泉……

    這一切啊,都不曾使我們留戀。

    因為我們都有鋼槍在手,重任在肩。

    多少個不眠的日日夜夜,多少個浴血的南征北戰。

    就這樣,我們的不可戰勝的隊伍,緊緊跟著紅太陽,一往無前。

    听︰五洲兄弟的呼聲,如滾滾洪流怒浪滔天。

    看︰四海奴隸的義旗,如星星之火正在燎原。

    啊,世界一片紅啊!只剩下白宮一點!

    ……

    英子見我們倆說個沒完,也听不懂我們說的是什麼,等得不耐煩起來,打斷我們的話說︰「說啥呢你們?還整得勁兒勁兒的,咋說起來還沒完了?現在時候不早了,不管從哪條路走咱都該動身了,你們倆願意說等出去再說行不?」

    胖子拎起百式沖鋒槍,腰里插了四五個彈匣,表情堅毅,揮手一指前方︰「同志們,勝利就在前方,跟我來吧!」

    于是,胖子帶頭走在前邊,英子居中,我殿後,三人成一路縱隊,走向了英子說看見小孩跑過去的那條通道。這是一條微微傾斜向上的路,走出一百多米後又變成了向上的台階,看樣子已經是走進了野人溝的山丘內部。

    通道越來越窄,而且濕度也比下面大,身處其中呼吸不暢,有種像是被活埋的壓抑感。

    三個人離得很近,不知道為什麼走在前頭的胖子突然停了下來。他突然停步,跟在他身後的英子沒有準備,正好撞在了他背上,英子被他撞得從台階上向後就倒,我趕緊在後邊把英子扶住,我問胖子︰「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停下來不繼續走?」

    胖子轉身叫道︰「快往回跑!」他好像在前邊見到什麼可怕的事情,連聲音都變了,剛才的那番豪情壯志已經煙消雲散。

    胖子叫喊著讓我們轉身逃命,我隔著前邊的兩個人,手電的照明範圍有限,只見到前邊四五階樓梯上是處很大的空間,也不曉得他究竟見到了什麼,不過胖子既然這麼說,肯定是有他的道理,便準備向後倒退。

    與此同時,我忽然感到後背上被幾十根陰寒的鋼針刺中,寒氣透骨,全身如同遭到一股冰冷電流的電擊,身體顫抖,失去了控制,騰地向前一躍,也不知哪來的這麼大力量,把前邊的胖子英子兩人,一並推得向前撲倒,這條狹窄陰暗的通道緩緩傾斜向上,三個人都連滾帶爬地撞進了樓梯盡頭的空洞。

    我被莫名其妙地電了一下,電流似乎也傳導到了其余兩人身上,全凍得牙關打顫,誰也不知道是什麼回事,想要說話,卻又做聲不得,若說是無意中踫到漏電的電線,那應該是全身發麻,怎麼會有這種從骨髓里往外冷的感覺?

    萬幸的是三支上了膛的沖鋒槍沒有在慌亂中走火,我們躺在地上,手中的手電筒還開著,借著三支電筒的光線一看,我這才知道胖子為什麼轉身要跑,原來這是間半天然半人工的巨大石室,到處都是綠苔,潮濕的石壁和頭頂上,倒掛著無數只巨大的蝙蝠。這種蝙蝠的體形遠遠大過平常見到的普通蝙蝠,抱著雙翅密密麻麻地掛在壁上,它們被我們這三個入侵者驚動,紛紛從睡夢中醒了過來,都露出了滿口白森森的獠牙,看得人頭皮發麻。

    蝙蝠的臉長得很怪,兩只菱形大耳直挺挺的,圓頭圓腦,鼻子也是圓的,前肢十分發達,上臂、前臂、掌骨、指骨都格外的長,牙尖爪利。我在昆侖山當工程兵的時候曾經見過這樣的大蝙蝠,它們的學名叫作葉口明齒蝠,又名豬臉大蝙蝠,其生性最是嗜血,也食肉,是蝙蝠中罕見的最凶惡品種,它們喜歡生活在牧區草原的地下洞窟中,夜間出沒撲食牛羊等牲畜,特別是在外蒙草原,曾經一度成災,近十幾年這種動物已經很少見了。

    還以為它們絕種了,想不到這麼多豬臉大蝙蝠把關東軍遺棄的地下要塞當作了老巢,它們晝伏夜出,利用地下要塞的通風孔做出口,確實沒有比這里更安全舒適的巢穴了。

    有幾只豬臉大蝙蝠已經率先從石壁上飛了下來,我掙扎著想爬起來,結果手一撐地就摔了一跤,地上全是蝙蝠的糞便和動物殘骸,腥臭撲鼻,又粘又滑。蝙蝠糞又叫「夜明砂」,本是極珍貴的一味中藥,常人得一二兩已是十分的不易,此刻見到卻說不出的讓人厭惡。

    我放棄了從地上爬起來的念頭,手指扣動扳機,用百式沖鋒槍向飛過來的豬臉大蝙蝠掃射,我一開槍,另外兩個人也反應過來,三支沖鋒槍交叉射擊,槍口噴吐的火焰、子彈的曳光,把整個石洞照得忽明忽暗,槍聲和退彈聲、彈殼落地聲,混合在一起。

    上千只豬臉大蝙蝠都被驚動起來,這種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最是怕火怕光,除了被子彈射中掉到地上的,其余的如同一團團黑雲,有些從我們頭頂飛過,也有的順著通風孔向上逃竄。

    沖鋒槍的子彈很快就打光了,根本來不及換子彈,豬臉大蝙蝠嗖嗖嗖地從身上掠過,我們的衣服被它們的利爪和獠牙撕成一條一條,好在衣服穿得比較厚,有幾下雖然傷到了皮肉,倒也傷得不深。

    這時候心理上的恐懼更加要命,我怕傷了眼楮,不敢睜眼,用一只手護住頭臉,另一只手掄著沖鋒槍,當作棍子一樣憑空亂打,兩條腿拼命地蹬踹,驅趕那些撲向自己的豬臉大蝙蝠。

    也不知過了多久,洞中漸漸安靜了下來,想是那些豬臉大蝙蝠都跑沒了,我摸到掉落在地上的手電筒,剛要出聲詢問胖子他們有沒有受傷,忽然眼前一黑,一只最大的豬臉大蝙蝠悄無聲息地朝我頭頂撲來,它可能是這洞中一眾蝙蝠的首領,隱藏在石洞的最深處,此刻後發制人,雙翅一展,牆為之滿。

    我手中只有一把空槍和手電筒,難以抵擋,它距離我近在咫尺,豬一般的臉上,層層的皺褶、硬毛、獠牙都看得清清楚楚,眼看就要被大蝙蝠咬到,從身旁傳來一串沖鋒槍的射擊聲,一串子彈全釘在豬臉大蝙蝠的身上,大蝙蝠落在地上撲稜了幾下,當即死了。

    原來是身旁的胖子見情況緊急,換上了彈匣開槍射擊,救了我一命。我長出了一口氣,看看四周,除了地上還有幾只中了槍沒斷氣的大蝙蝠還在掙扎,再沒有其余的蝙蝠了。

    我身上被抓破了幾個口子,鮮血迸流,英子和胖子也受了些輕傷,但是都不嚴重。英子扯了幾塊衣服上的碎布給我包扎。

    我身上的傷疼得厲害,不停地咒罵,老子當年在前線,那仗打的,槍林彈雨都沒蹭破半點兒皮肉,今天倒讓這幾只畜生在身上抓破了這麼多口子……真疼。

    胖子問我︰「老胡,我他媽剛才讓你們往回跑,你怎麼反倒把我們推了進來?」

    我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只說是後背可能踫到了**的電線,觸了電,沒敢告訴他們真實的情況,因為這事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我讓英子看看我後背,有沒有電 了,英子扒開我後背的衣服,用手電一照︰「哎呀媽呀,胡哥,你這是咋整的?不像是電的啊。」

    胖子也湊到我身後看了一眼︰「你是被電著了?你後背是個黑色的手印,嗯……這手掌很小,像是小孩的。」

    真他娘的活見鬼了,敢情我們仨是讓那小鬼推進這蝙蝠洞的?別讓我看見它,看見它,我把它皮扒了。

    胖子正要跟我說話,他手中的手電筒卻掉在了地上︰「我的娘啊,老胡,英子,在格納庫里你們說我還不相信,剛才……我也看見個小孩跑了過去。」

    我和英子急忙拿起手電筒四處照射,除了蝙蝠糞便和蝙蝠尸體之外,哪有什麼小孩。

    胖子指天發誓︰「就他媽的從你們後邊跑過去了,騙你們我是孫子啊,就……就往里邊跑了,我看得清楚極了,小男孩,是個小小子,穿一身綠,五六歲,臉特白……不像活人。」

    除了我之外,他們都在這地下要塞看到了小孩,怎麼偏偏我沒看到?不過我被後的那個小孩手印,卻不能不讓人起雞皮疙瘩。胖子說是看見個男孩,英子卻說在格納庫看見個小女孩,究竟是誰看錯了?還是這地下要塞里邊開幼兒園了?

    我們稍微收拾一下,站起身來,給沖鋒槍裝上新的彈匣,胖子指了指石室的一面牆壁︰「那小崽子,就跑這里邊去了。」說完用槍托刮開石壁上的苔蘚和蝙蝠糞,里面露出半扇鐵門,上邊銹跡斑斑,用深紅色油漆醒目地寫著四個大字「立入禁止」。

    「立入禁止」胖子指著鐵門上的字念了一遍又對我們說,「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這個就是說不許站著進去,想進就躺著進,這里指定是停尸房,要不然就是焚尸爐。」

    英子听了胖子的講解說道︰「啥?躺著進?原來是裝死人的呀!听屯子里上歲數的人說過小鬼子整的啥焚尸爐,這鐵門里八成就是焚尸爐吧。」

    我用手指關節在鐵門上敲了兩下,感覺門很厚重︰「胖子,你別不懂裝懂,這四個字的意思大概是禁止入內。我雖然不懂日語,但是軍事設施我是很熟的,你們看這門下邊有個很大的凹槽,里面有內六角形的螺紋,這應該是有個轉盤的,想開啟這扇鐵門需要轉動轉盤,門下邊的孔是排氣槽,這是扇氣密門,關閉鐵門的時候,排氣孔會自動抽出室內的空氣,在里面就形成了半真空的環境,是儲藏貴重物品的地方,我軍的軍事基地里也有同樣的設施。」

    氣密門的轉盤早就被拆卸掉了,如果沒有相應的工具,想打開這道鐵門真是難于上青天。至于密室里裝的是什麼東西,那可就不好說了,有可能是裝化學武器細菌武器之類的,這種可能性最大,為了防止化學武器泄露出現事故,通常都是存放在這種封閉的密室里。

    日本人的化學武器和細菌武器,雖然一向臭名昭著,但是威力不容小覷,即使是放在自然環境中,時隔多年,也照樣能致人死命。我對這扇門里的東西並不感興趣,還是看看地圖,快點找到出口是正經事。

    胖子則對這扇門充滿了好奇,特別是听我說有可能存放什麼貴重品的話之後,更是心癢難耐,和英子倆人一起在門上一會兒敲兩下,一會兒踢兩腳,大有不進去看看就不消停的架式,倆人嘴里還叨咕︰「這里邊有啥好東西啊?哎呀,看不著太鬧心了。」

    我不再去理會他們倆,自行對照地圖上的出口位置,在這曾經被豬臉大蝙蝠盤據的石洞中尋找出口,按地圖上繪制的地形來看,就在這石洞中,應該有一條小型通道連接著山頂的出口。

    可是找來找去,只在石洞的一端發現了大片崩塌的山石,和之前料想的一樣,日軍撤退時把要塞的出口都炸塌了。

    現在所處的位置,頭頂上大概正好是我們在野人溝山坡上扎帳篷的所在,用手電筒可以照到石洞的頂壁上有幾個大洞,這些大型通風孔,不是直上直下的,為了防止從外邊攻擊內部,通風孔都是修得彎彎曲曲的,蝙蝠就是從這些洞口飛到外邊去的。可惜我們沒有翅膀,在下邊干瞪眼上不去,就算上去了也沒用,成年人的身體剛好比這些通風孔大了一圈。小日本真是精明,怕敵人從通風孔爬進要塞內部,特意把洞口挖得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我把胖子英子叫了過來,告訴他們出口沒了,咱們要不就去再找別的出口,要不就直接拿沖鋒槍回古墓那邊,把紅干掉,不能就在里邊這麼干耗。咱身上沒帶干糧,也沒發現鬼子要塞里邊有食品,在這麼瞎轉悠下去,等到餓得爬都爬不動了,就只能等死了。

    英子用腳一踢地上的大蝙蝠尸體︰「實在不行了,還能吃這玩意兒,全是肉。」

    胖子連忙搖頭︰「要吃你們吃,我餓死也不吃,這太他媽惡心了,我估計肉都是臭的,要不就是酸的,好吃不了。對了,老胡,你說這鐵門里會不會就是出口?應該有這種可能吧,咱想辦法把它打開看看。」

    我想了想說︰「這種可能性確實也有,因為地圖上沒有標出這間密室,只繪有一條連接出口的通道,不過很難精確定位,並不能肯定這門後是通道。其實要打開這道門不難,我在格納庫里看見有工具,咱們可以去找個大小合適的六角扳手。」

    英子在旁說︰「回格納庫那旮旯正好整幾件衣服換換,你瞅咱仨身上的埋汰勁兒的,都夠十五個人看半個月了。」

    經她這一提醒,我們才發現,三個人都髒得不像樣了,全身衣服上、頭發上、臉上、手上,都沾滿了蝙蝠糞、血、泥,臭氣燻天。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5:03:27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1:56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一卷 精絕古城 精絕古城 第十六章 密室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們便又返回了下層的格納庫,先找了幾件關東軍的軍服和大衣換上,把臉上的泥污血漬胡亂抹了抹,每人還找了頂鋼盔扣在頭上。

    英子長得本來就俊,穿上軍裝更添俏麗,胖子在旁邊喝彩道︰「嘿,大妹子,你穿上日本軍裝,整個就是一川島芳子啊。」

    英子不知道川島芳子是何許人也,以為胖子在夸她,還很受用,我告訴英子︰「他是說你像日本女間諜。」

    英子聞言,柳眉倒豎,胖子趕緊說道︰「說錯了,說錯了,我應該說看見英子穿軍裝拿槍的小造型,就能聯想到毛主席的那首詩來,‘颯爽英姿五尺槍,曙光初照演兵場,中華兒女多奇志,不愛紅妝愛武裝’。」

    我在旁笑道︰「胖子最近快成詩人了,動不動就要朗誦上兩句。」

    說著話我在一個存放汽油桶的架子上,找到了一把六角扳手︰「這回齊活了,該拿的都拿了,抓緊時間行動吧。」

    三人穿著關東軍的軍裝,扛著百式沖鋒槍,順原路返回,我依然殿後。這次胖子他們卻再也沒說見到什麼小孩的影子,我嘴上沒問,但是心里捕風捉影,免不了有些疑神疑鬼。

    我心中暗想︰「胖子說那小孩跑進了鐵門里邊,這小鬼究竟想干什麼?是不是想給我們指明出路?能有這種便宜事嗎?還是他另有圖謀?他娘的,老子這剛好還剩下一點糯米,听說鬼怕糯米,那小鬼要是敢找麻煩,定讓它整頓而來,潰敗而回,若不如此,也顯不出俺老胡的手段。」

    我邊跟著他們走,邊給自己鼓勁兒,後背的傷似乎也不怎麼疼了,不多時,就第二次來到了有氣密門的石洞之中。

    為了預防萬一,我們都戴上了鋼盔和防毒面具,拉開槍栓,把子彈頂上了膛。我開門之前讓英子抓了一把糯米準備拋撒,並讓胖子端著沖鋒槍瞄準,要是門內有什麼東西,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干了他再說。另外還囑咐胖子,和我配合起來,輪流射擊,不留下裝填彈匣的間隙。

    都安排妥當之後,我將沖鋒槍背在肩上,把六角扳手扣住門上的螺紋用力轉動,這道門幾十年沒開啟過了,螺紋銹得死死的。

    我連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扳手差點被我撅折了,終于听到「嘎吱吱吱吱」一通響,門下的三排氣槽「哧」的一聲,氣密門內填進了空氣,鐵門咯     ……

    氣密門中的氣槽注滿了空氣,厚重的鐵門應聲而開,我急忙向後退了兩步,端起沖鋒槍和手電筒對準門口,然而門內靜悄悄的毫無動靜。

    情況出人意料,只見門內黑沉沉的暗不辨物,手電筒的光線照射進去,便被里面的黑暗吞沒掉了。

    我對英子打個手勢,英子會意,把手中的一大把糯米天女散花一般拋進密室,然而密室中仍然沒有半點動靜,仿佛世界上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只听見防毒面具中自己粗重的呼吸。

    看來是我們多慮了,正所謂疑心生暗鬼,還沒怎麼樣呢,自己就先把自己嚇得半死。

    最後胖子按捺不住,一馬當先,進了密室,我和英子緊隨其後,魚貫而入。

    密室的面積大約有四十平米見方,孤零零的一間,除了氣密門之外,再無其余的出口。

    里面裝的既不是細菌武器,也不是化學武器,進來之前,我幾乎想到了所有的可能性,唯獨沒想到,房間里裝的是十幾口大棺材。這些棺材零亂地堆放在密室內,棺木年深日久,有的已經腐爛了,有大有小,工藝款式都各不相同,甚至還有一口超大的石棺,其中最奢華的是兩具金絲楠木大棺,地上還散落著無數陶片瓷片。

    我回頭望了望胖子他們,他們倆都沖我搖搖頭,雖然戴著防毒面具,我還是能感覺到他們倆滿臉茫然的神色。

    胖子問我道︰「老胡,怎麼回事?這他媽的倒好像是博物館,哪來的這麼多棺材?」

    我思索了片刻,其實這件事也不難推測,只是我們先入為主,沒想到這些。

    野人溝本來就是金遼時期的古墓群,關東軍修建這座隱秘的地下要塞,特別是兩邊要塞中相聯的三條通道,剛好橫穿野人溝的山谷,施工的時候,一定在里面挖出了不少古墓,這些古墓里的陪葬品,以及金遼古代貴族的棺槨,對日本人來說都是寶貝,他們把從古墓里挖出來的東西,全部用半真空的密室存放了起來,關東軍撤退得很匆忙,臨走時只把陪葬的古董卷包了,剩下這些棺材就一直留在了這里。

    胖子說道︰「日本人倒會順手牽羊,什麼都沒給咱剩下,咱看看棺材里面還有沒有值錢的東西,也不枉辛苦了這一趟。」說罷用腳踹開一具大棺的棺板,那棺材蓋子本來早就被日本人撬開,並未重新釘上,一踹之下,就把棺材蓋子踢在一旁。

    英子不敢過來看︰「我還是到門口等你倆吧,我順便盯著點,別讓人把咱都關這里邊。」說完,就走到了門口,一腳門里一腳門外地守住大門。

    我對門口的英子說︰「還是我大妹子機警,這事我都沒想到,真是白當這麼多年兵了,這門只能從外邊開,咱們要是都被關在這間密室里,恐怕連哭都找不著調兒門了。」

    胖子只顧在棺材里亂翻,邊翻邊罵︰「我操,全是骨頭渣子,日本鬼子真他媽缺德,走到哪都玩三光政策啊,連個囫圇個兒的罐子都沒給咱留下。」

    連翻三四口棺木都是如此,氣得胖子罵個不停,又去推金絲楠木的朱漆棺材。

    我沒太注意那些普通的棺材,我的視線一直被那具碩大的石棺吸引,直覺告訴我,那里邊有東西……

    我也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忽然有種沖動,必須把這具石棺打開看看。我招呼胖子過來幫手,二人合力去推上邊的石板,那石板厚重異常,推了半天只推開一條細縫。

    胖子喘著粗氣擺了擺手︰「不行了……先歇會兒,太沉了……肚子里沒食兒推不動啊。」

    我肚子里也餓得咕咕直叫,這一用力,更是眼冒金星,只得坐下來休息,我們把防毒面具摘了,各自點了支香煙。

    胖子吐了個煙圈兒︰「老胡你說古代人是不是腦子進水了,整這麼個石頭棺材,我還是頭回看見有人用石頭當棺材。」

    我撫摸著石板說︰「這可不是棺材,這叫石槨。棺槨,棺槨,木頭棺材在這石匣子里邊呢。能享受這種待遇的,肯定是一高干,說不定是個王爺。」

    胖子撓撓頭︰「噢,原來是這麼回事,還真他媽復雜,同樣都是埋在野人溝里,咱們挖的那個將軍墓跟這石頭棺材里邊的主兒相比,誰的官大?」

    我搖頭道︰「不知道,這可就不太好說了,咱們都不太懂歷史,不過金遼元這幾百年間,北方的游牧民族空前強大,他們都是從馬背上得的天下,我估計應該是重武輕文,所以有可能是武勛最高的貴族,才給埋在這片風水寶地的正穴上,其余埋在這附近的貴族,也許陪葬品比將軍墓里的還要豐厚。墓主人生前的愛好不同,陪葬品肯定也有所不同。就拿咱們挖的那個古墓來說,墓主是一介武夫,沒什麼高雅的品位和情趣,所以他的墓中物品多是馬匹兵器。」

    胖子道︰「其實那些馬肯定都是千里良駒,要是活的可就值大錢,不過現在只剩下馬骨了,估計賣給廢品回收站,人家都不要。還好他還有兩塊玉璧,否則咱就白忙活了,這兩塊玉璧回去讓大金牙找個下家,怎麼也對付了萬兒八千的。」

    說話間煙就抽完了,我們倆重新戴上防毒面具,鉚足了勁再次推動大石板,英子也過來幫忙,終于把石板挪在了一旁。石槨里面露出一口純黑底色的木棺,這口棺仍然比普通的棺材要大出將近一倍,而且高度也異乎尋常,不算呈圓弧的蓋子,都足有半人多高。

    棺木工藝精湛,絕非俗物,兩端、四周、棺蓋上都有鎦金漆的五彩描,繪的是一些吉祥的神獸,皆是仙鶴、麒麟、龜蛇之類的,用以保佑棺中的主人死後尸解成仙。棺蓋上更有天上二十八星宿的星圖,棺底四周環繞一圈雲卷圖案的金色紋飾,不知用了什麼秘密法門,千百年後色彩依舊艷麗如新,真叫人嘆為觀止。

    我們都是第一次見到這麼華美氣派的棺木,若不是親眼得見,哪會想得到世上竟然有這種藝術品一樣的巨大棺材。

    胖子大喜︰「就算里邊沒東西,咱把棺材扛回去賣了,也能大賺一筆。」挽起袖子就把棺板推了開來。

    連英子也忍不住想看看這口大棺中有什麼東西,三人湊在一起,用手電照射棺內,那棺中所鋪錦緞早已腐朽不堪,恐怕一踫就變成灰燼了,層層朽爛的錦緞上平臥著一具骨架,時隔千年,衣服、皮肉早已爛得盡了,只有頭骨保存得略微完整一些,張著大口,露出兩排黑漆漆的爛牙,若是不看那頭骨,可能都看不出來這是具人的遺骸。

    英子用手電筒的光柱一掃巨棺的邊緣,嚇得她一聲大叫︰「哎呀媽呀,就是這小孩!」

    只見棺材兩頭,各立有一男一女兩個光**小孩,看上去也就是五六歲的樣子,面目栩栩如生,男孩頭上扎了個沖天辮,女孩的頭發挽了兩個髻,這發式絕非近代的款式,倒像是壁畫中的古人一般,莫非是殉葬道君的童男童女?棺中主人都已經快爛沒了,這童男童女又何以保存得如此完好?

    「這倆小崽子,八成是假人,做得跟真的似的。」胖子邊說邊要用手去捏巨棺中的小孩,「胖爺今天倒要瞧瞧,還他媽成精了不成?」

    我一把按住胖子的手︰「不戴手套千萬別踫!這不是假人,可能有毒,你們仔細看這倆小孩身上,都是一片片青紫色的斑塊,這是水銀斑。」

    五十年代的時候,我的祖父胡國華曾經因為看病,在北京的一家大醫院住過一段時間的院。在此期間,剛好趕上醫院附近要修一座大型建築,工地上挖出了一座古墓,他也曾從醫院里偷跑出去瞧熱鬧,進地宮里看了一通。

    那古墓據說是明代一個王爺的,繞著古墓周圍一圈都是黑水,地宮的墓室分為前中後三部分,門口吊著千斤閘,從閘門進去,首先是一間「明殿」(冥殿),按墓主生前家中堂屋的布置,有各種家具擺設,這些器物稱為「明器」(冥器)。

    再往里,中間的墓室,稱為「寢殿」,是擺放棺槨的地方。這座古墓是合葬墓,而且非常特殊的是,墓主夫婦也就是王爺和王妃的棺材,都用大鐵鏈子、大銅環和銅鎖,吊在寢殿半空。

    其後是「配殿」,是專門用來放陪葬品的地方。

    沒隔幾天,在海澱也出土了一座元代古墓,這兩座墓中都有殉葬的童男童女,出土的時候與活人一模一樣,只是元代的那座墓中出土的童男女,身上的衣服一踫就成灰了。

    後來我祖父把這兩件事當故事給我講過,他說這些童男童女都是活著的時候,除了口服水銀之外,在頭頂、後背、腳心等處還要挖洞,滿滿地灌進水銀,死後再用水銀粉抹遍全身,就像做成了標本一樣,歷經萬年,皮肉也不腐爛。這種技術遠比古埃及的木乃伊要先進得多,不過兩種文明的背景不同,價值取向也有很大差異,而且用灌水銀的辦法保持尸體的外貌,必須要用活人,死人血液不流通,沒法往里灌,所以這種技術從來沒用在任何墓主身上。

    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情恐怕就是用活人來殉葬了,胖子戴上手套把其中一個小孩的尸體抱了出來,仔細檢查,果然在頭頂上、後背、足底等處,發現了幾個窟窿。這些尸體上的洞,已經被巧手匠人以火漆封住,尸體上有不少地方已經出現一片片黑紫色斑點,陪葬的人或者金銀玉器經常會涂抹水銀粉,時間久了會產生化學變化,年代近的會呈現棕紅色,年代遠了就變成黑紫色,這種斑塊俗稱「水銀斑」或者「水銀浸」,也有些地方稱尸斑為「爛陰子」、「汞青」。

    胖子顯然有點緊張,他故作鎮定,吁了口氣說道︰「以前看過魯迅寫的小說,就有古董上生水銀浸的描寫,看來那老哥還不是瞎寫的,確有其事。」

    英子問道︰「這也太可憐了,胡哥,你說這童男童女,咋還不給他們穿上衣服呢?我記得先前看見跑過去的那個小孩穿著衣服啊,難道是鬼魂嗎?」

    我告訴她︰「是不是鬼魂只有他們自己清楚了,不過不是這倆小孩不穿衣服,陪葬的童男童女,肯定都著盛裝,過了快一千年,到了這會兒,那衣服早就爛沒了。這口巨棺恐怕是元代的,關東軍把這口大棺材挖出來打開的那一刻,衣服一見空氣就變成灰塵了。」

    英子說︰「不是常說入土為安嗎?要不咱就幫幫他們吧,多可憐啊。」

    胖子點頭贊同︰「我是只想發財不想管閑七雜八的事,但是這回情況特殊,咱行行好,把他們帶出去挖個坑好好安葬了,別在這赤身**地戳著了,他們都給墓主站了千年的崗了,該休息了。」

    尸體里都是水銀,燒也燒不掉,唯有挖個坑埋了,我們所能做到的也就只有這些了,但願世界上少一些這樣的慘劇。

    當下不多耽擱,我和胖子脫下身上穿的關東軍大衣,分別把童男童女包在里邊,系個扣背在身上。灌滿水銀的尸體死沉死沉的,多虧是小孩,如果是大人,一個人背還真夠戧。

    胖子見未得到值錢的財寶,心里多少有些不太痛快,恨不得一把火把這些棺材全燒了,我和英子急忙勸阻,他也只得罷休。

    我們回到石洞中商議如何出去,此時人人都是饑渴難耐,可恨的是地下要塞中,無糧無水,又沒有炸藥炮彈,想要回到地面上,只有將軍墓的盜洞一條路可走,但是一想到那紅毛怪的怪力,著實讓人頭疼,吃飽喝足了也未必是它的對手,更何況現下已經餓得手足發軟。

    三人對望了一眼,心中的想法都差不多,地上有十幾只死蝙蝠,事到如今,也只能拿這些家伙祭祭五髒廟了。

    人類本來就是雜食動物,一旦餓急眼了,沒有什麼是不能吃的。英子說她小時候就跟她爺爺在深山老林的洞子里吃過蝙蝠,那一年起了山火,又趕上罕見的饑荒,山里大一些的動物都跑沒了影,人們就吃地鼠,吃蝙蝠,吃蝗蟲,吃草飛機,蝙蝠的筋和脆骨是很好吃的,有嚼頭。

    石洞中的這些豬臉大蝙蝠,瘦骨嶙峋,長得太過猙獰凶惡,活脫兒就像一只只吸血惡魔的干尸,對它們的肉好吃這一說法,我和胖子持保留意見的態度。

    但為了生存,也顧不上那麼多了,想生火燒烤就得回格納庫,那里有很多木箱可以做柴火,當然棺材板也可以燒,但是吃用棺木燒火烤出來的肉,這事多少有些不能讓人接受。于是胖子用身上帶的繩索,挑五六只肥大的死蝙蝠拴住腳爪,系成一串,拖了就走,這其中也包括那只超大的蝙蝠王。

    回到格納庫後,把那包著童男童女的大衣放在一旁,英子取出短刀切掉蝙蝠丑陋的腦袋,沒有肉的爪子,又開膛破肚,最後胡亂剝了剝皮。

    我找了一大堆木箱,用腳踹成木板,又取出刀子削了一些木屑,拿火柴點燃木屑引火,胖子在旁協助,蹲在地上,攏起手來吹氣助長火勢。

    又尋了幾把步槍上的刺刀挑住蝙蝠,架在火上燒烤,胖子皺著眉頭,很不情願吃這種東西。

    英子勸道︰「不難吃,你別想著這是蝙蝠,多嚼幾下,就跟羊肉一個味兒了。」

    我倒不在乎,蝙蝠不就跟老鼠一樣嗎,部隊在陝西演習拉練的時候,我吃過很多次地鼠、睡鼠、飛鼠、田鼠、花狸鼠等等各種老鼠,味道都差不多,肥肥瘦瘦的五花三層,確實跟羊肉差不多,不過蝙蝠肉還真沒吃過。

    豬臉大蝙蝠是溫血動物,沒有太多脂肪,不宜久烤,看肉色變熟之後,我先嘗了一口,肩膀的肉很脆,里面有不少肉筋和脆骨,絕沒有羊肉那麼好吃,但的確很有嚼頭。

    胖子見我吃了,也捏著鼻子吃了一口,覺得相當滿意,當下風卷殘雲般吃了一只,意猶未盡,又把那只最大的蝙蝠王穿在刺刀上燒烤。

    我們吃了差不多一半的時候,從胖子的頭上的屋頂處滴下一串黏黏的、亮晶晶的液體,正好落在胖子臉上。胖子吃得興起,見臉上濕漉漉的,隨即用手一抹,奇道︰「誰他媽的流這麼多哈喇子?都流到老子頭上來了。」話一出口,他自己也覺得這話問得不對勁。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5:06:15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1:57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一卷 精絕古城 精絕古城 第十七章 草原大地獺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地下要塞里只有三個人,我和英子都坐在他對面,我們兩個就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把口水流到他頭上去。

    三個人都覺得奇怪,同時抬頭向上看,究竟是什麼東西流下的液體?以彈藥箱碎木板燃起的火堆,將周圍照得通明,火光所不及的遠處,依然是一片寂寞的漆黑。

    就在我們頭上的屋頂,火光與黑暗交接的地方,探出一張極大的人臉。那臉比普通人的大出一倍以上,白得像是抹了面粉,沒有絲毫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鷹鉤鼻子,一對血紅的怪眼,緊緊盯著胖子手中的烤蝙蝠肉,嘴唇又厚又大,向前突出,張著黑洞洞的大嘴,血紅的舌頭有半截掛在嘴邊,口水都快流成河了,一滴一串地從上面流下來。

    那張臉的主人,脖子很長,皮膚又黑又硬,由于地下格納庫的頂棚很高,它的身體都隱藏在火光照射不到的黑暗中,只能看見它的臉和一截脖子。它似乎對我們吃的烤蝙蝠肉很感興趣,想要撲下來搶奪,卻懼怕下邊燃燒的火焰,遲遲猶豫不決。

    不過看樣子,烤肉的香味對它誘惑太大,已經按捺不住,隨時都要從倒懸著的房頂跳下來。

    這究竟是人是怪?我們三個抬起頭這麼一看,都是又驚又奇,我雖然不知那東西的來頭,卻看出來它是想吃烤蝙蝠肉。

    我們一共從石洞中帶出來五只大蝙蝠,英子同我各吃了半只,胖子一個人吃了一整只,還剩下三只,胖子把那只最大的蝙蝠王分成三份,將其中一份用步槍的刺刀串了,正架在火上翻烤。

    不過在此之際,哪里還顧得多想,我見胖子被頭上那張沒有表情的臉嚇得呆了,急忙一把奪過他手中串著烤蝙蝠肉的刺刀,舉起來在那張怪臉前轉了半圈,用力丟在一旁。

    我使的力氣大了,反倒沒有丟遠,蝙蝠肉從刺刀上甩脫了,落在英子身後不遠的地方,還沒等英子回頭去看,就有一只體形巨大的野獸從屋頂躍了下來,一口將烤蝙蝠王叼在嘴里,嚼都沒嚼就吞了下去。

    借著火光,我們瞧得清清楚楚,原來那動物不是人,它的臉就像狒狒一樣,酷似人面,脖子極長,身體的大小和形狀像是狗熊,但是沒有狗熊那麼笨拙。它的身材顯得稍扁,後肢呈弓形,又短又粗,前肢又長得出奇,行動的時候,可以扒住牆壁的縫隙,懸掛在上邊,瞧它的動作,在平地倒不如在牆壁上爬行來得自如。

    英子從沒見過這種動物,我和胖子曾經在動物園看過它的圖片,它一露出全貌,我們立刻想了起來,是草原大地獺,沒錯,就是這東西。

    草原大地獺生活在草原深處的地下洞窟中,主要分布在南美、非洲、外蒙大草原上。同樣是地獺,它不同于生活在叢林中的叢林地獺,與它的遠親樹獺差別更大。草原大地獺更多地繼承了地獺的祖先冰河大地獺的特性,體形格外的大,主要以肉食為生,很少在陽光下活動,最喜歡捕食大蝙蝠、大地鼠、蟒蛇等生活在地下的動物。

    草原大地獺的獵食方式是以靜制動,很少會主動出擊,它們靜靜地隱藏在黑暗之中,一動不動,有時一潛伏就是數天,不飲不食,等有動物從身邊經過,這才突然閃電般地伸出大嘴,一口吃掉對方。

    剛建國的時候,非洲兄弟國家曾經送給北京動物園一只,但是它不適應北京的生活環境,沒過多久就死了。我和胖子以及一些同學去北京串聯的時候,與我們勝利會師的北京紅衛兵,帶我們到處亂轉,在動物園見過裝草原大地獺的巨大籠子。籠中的草原大地獺已經死了,只剩下空空的籠子,我們看見一座龐大的空籠子,還有幾分奇怪,就特意多看了幾眼,籠子上有它的介紹和圖片。

    時隔多年,這件事我們都還有很深的印象,但是萬萬沒想到,在關東軍的地下要塞中踫上這麼一只,還是這麼大只的。

    想必它是追蹤豬臉大蝙蝠來到此間,這要塞中的大蝙蝠難以計數,我們只見到一個石洞中的巢穴,就不下上千只,要塞縱深幾十公里,說不定就在什麼地方,還隱藏著幾窩。

    它皮糙肉厚,在皮膚下面有許多小骨片,就像穿了盔甲一樣,成年以後它的這些盔甲是牢不可破的。

    凶惡的豬臉大蝙蝠爪子銳利,雖然可以輕而易舉地撕破牛羊肚皮,卻傷不到草原大地獺,就算在它身上抓幾下,對它來說也是不疼不癢,這里沒有它的天敵,又有無數只豬臉大蝙蝠可供捕殺,正是得其所哉。

    不過,不知道草原大地獺這麼大的體形是如何進入要塞的,有可能地震或者山體塌方,導致地下要塞出現了一些大的裂口,它就是從那里爬進要塞內部覓食的,如果找到那個入口,我們應該也可以從那里出去。

    從房頂上跳下來的草原大地獺吃了烤蝙蝠肉,伸出長長的舌頭舔了幾圈嘴邊,顯然這麼一塊肉,填不滿它的胃口,而且勾起了它旺盛的食欲,盯著我們三人,不知在打什麼主意。在地下世界,它就是國王。

    在雙方對峙的這一瞬間,我腦子里轉了幾轉,地下要塞的地形以及對付野生猛獸,這些事對我而言有點陌生,是不是要先下手為強?沖鋒槍就在手邊,但是百式沖鋒槍的殺傷力很有限,草原大地獺的骨皮足以抵擋,別再打蛇不成反被蛇咬,把它惹得惱怒起來,卻沒把握能夠脫身。

    日軍的有阪式步槍穿透力很強,應該能干掉草原大地獺,只是我們只拿了幾把刺刀,先

    前裝填了子彈的兩支步槍都放在二三十米開外的地方,必須有人引開草原大地獺的注意,我才能跑過去拿步槍,這麼一來一往,需要一段短暫的時間,草原大地獺離我們的位置太近了……

    連想幾個念頭,都沒有什麼把握,這時胖子站在原地,小聲對我說︰「老胡,我記得這東西只吃溫血和冷血動物,不吃人,依我看沒事。」說完用腳輕輕地把死蝙蝠踢向草原大地獺,那意思是,這都給你,趕緊一邊吃去,別找我們的麻煩。

    誰知那草原大地獺,瞧都不瞧一眼死蝙蝠,反倒是對著我們不住地流口水。

    胖子轉過頭來問我︰「怎麼它不吃蝙蝠,總盯著咱們看,好像不懷好意啊。」

    我不敢分心跟胖子說話,緊緊注視著草原大地獺的一舉一動,只要它有攻擊的企圖,那我只能先搶在它前邊,撿起地上的沖鋒槍,給它來一梭子了。

    英子說道︰「咱們都吃了不少烤蝙蝠肉,它大概是……把咱們當作蝙……」

    她的話音未落,那只草原大地獺已經忍受不住烤蝙蝠肉的香味,一步一步向我們逼過來,凡是野生動物,均以生肉為食,因為它們天生就沒吃過熟肉,一旦吃過一口,熟肉的滋味對它們來講就是最大的誘惑了。

    我發現它行動遲緩,覺得不一定跟它搏斗,還是跑吧。我招呼另外兩人一聲,三人轉身便跑,剛奔出兩步,卻在此時,腳下被一件硬物絆倒,這一腳把我跌的,膝蓋險些摔碎了,連胖子英子也同時摔倒在地。

    我暗自奇怪,什麼東西絆的我?倒地的同時,向地面上瞥了一眼,地面平整,哪里有什麼能絆倒人的物事,心念一動︰「光想著逃跑,那對童男女的尸體卻忘了帶上,莫不是鬼絆腳?」

    草原大地獺大概從來都沒見過人類這種兩條腿走路的動物,它聞到三個人身上烤蝙蝠肉的香味,已經把我們當作了蝙蝠,只是它暫時還不能接受長成這樣的蝙蝠,而且也懼怕火光,不敢輕易向前,正在盤算著怎麼把這幾個到了嘴邊的美味吞下去,見到我們三人摔倒在地,它「噌」的就躥了過來。

    它的後肢又粗又壯,一躍就跳到了胖子身前,可能它覺得這只肉多,就準備先拿胖子打打牙祭。

    胖子見狀只好拼命掙扎,雙手在地上亂抓,想找件武器,正好地上有把烤蝙蝠用的刺刀,胖子順手抄了起來,一刀刺在草原大地獺的手臂上,直刺至柄。

    那刀烤的時間久了,就像是支通紅的鐵條,刺中草原大地獺後,鼻中只聞到一股焦 的惡臭。那只草原大地獺在地下洞窟中橫行無敵,哪吃過這種虧,又疼又怒,卻不敢再咬胖子,緩緩向後退了幾步,伺機再動。

    灼熱的刺刀捅過一刀之後,溫度立刻減了下來,草原大地獺的鮮血使刀身上面  地冒著白氣,胖子剛才一擊得手,全憑著刺刀的溫度,否則根本扎不動它。

    我利用胖子擊退草原大地獺的間隙,和英子一人一個,把那裝有童男女的軍大衣包裹背到身上,但願這兩個小鬼不要再搗亂了。

    背上殉葬孩童的尸體,我又彎腰把沖鋒槍拿在手中,明知這種百式沖鋒槍的殺傷力遠遠不足以擊斃草原大地獺,但是關鍵時刻也指望用它抵擋一二。

    還沒等我拉開槍栓,在我身後的牆壁上,突然探出一只爪子,直奔我頭頂拍來,那爪子來得太快,勁頭迅猛,我來不及低頭,只好用手中的沖鋒槍遮擋,被那只爪子一掃,拿捏不住,沖鋒槍脫手飛了出去,遠遠地落在了火光照射不到的黑暗之中。

    原來不知不覺之中,牆壁上又爬下來四只草原大地獺,兩大兩小,那最小的也跟成人差不多大,很顯然,它們也和先前那只一樣,都受了烤蝙蝠肉香味的吸引,前來捕食。

    五只草原大地獺稈我們三個團團圍住,只要有一只帶頭撲過來,其余的也會跟著一擁而上把我們撕成碎片吃掉。

    我們唯一的依托只剩下那堆火了,三人背靠背貼在一起,胖子拿了把刺刀,英子拿著沖鋒槍,只有我赤手空拳。

    木片燃起的火堆眼瞅著越來越暗,過不了片刻就會熄滅,真要等到那時候,我們就是草原大地獺的盤中餐了,想到這里不禁暗暗叫苦︰「一只就夠他娘的不好對付了,現在可倒好,盤據在這要塞中的草原大地獺,整個家族都出動了,身陷絕境,如何才能殺出一條血路?」

    再耗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從火堆中抓起一根燃燒的木條,向攔住去路的草原大地獺中身形最小的那只揮去,它果然受驚,被火把嚇得縮在一旁,包圍圈出現了一個缺口。

    木條的火焰本來就不大,一揮起來險些熄滅,我們不敢多待,一並沖了出去,幾只流著口水的草原大地獺稍一猶豫,就一同撲上來了。

    英子手中的沖鋒槍射出了一串串子彈,當頭的草原大地獺夠子彈擊中,身體上飛濺起血花,但是它們渾身都是厚皮老繭,子彈雖然打進了身體,卻射不進身體內部的骨甲,反倒是惹怒了它們,步步緊逼,非要把這三個人吃到嘴里方才罷休。

    我們三人只有英子一個人有沖鋒槍,每到她換彈匣的時候,我和胖子就揮舞燃火的木條阻攔草原大地獺,不讓它們有機會接近。且戰且退,由于突圍的方向比較盲目,距離放置武器的地方越來越遠,反倒是退到了格納庫的大鐵門邊上。

    鐵門外邊就是紅,我們本想吃飽喝足之後,仔細謀劃一番再想辦法從鐵門外的通道出去,但是草原大地獺的突然襲擊,給我們來了個措手不及,倉促之下退到了這里,木條的火焰越來越弱,最後只剩下燒得 黑的木條,頭上只有幾點火星,子彈也不多了。

    草原大地獺體形巨大,幾只擠在一起,如同一道難以逾越的城牆,被它們的爪子拍一下,最輕也是骨斷筋折。草原大地獺的包圍圈逐漸縮小,我們都被壓制在鐵門前,毫無進退回旋的余地。

    事到如今就得豁出去了,我和胖子把手中帶著火星的木條對草原大地獺扔了過去,英子以百式沖鋒槍掃射,用最後的戰斗力把這幾只草原大地獺蠱得後退幾步,胖子轉身把背後原本關死的鐵門推開,我掏出黑驢蹄子向外就砸。

    沒想到那紅卻沒在門前,我們無暇細想,陸續退入了鐵門後的通道,胖子剛想把大鐵門關上,一股巨大的力量猛撞鐵門,草原大地獺的蠻力端的是非同小可,三人拼盡全力想把鐵門推上,卻說什麼也做不到。

    忽然一陣陰風撲面而來,我急忙躲閃,原來那只紅一直就在這周圍轉悠。紅沒有太高的智商,只是一味地見活物就撲咬。

    紅說來就來,而且悄無聲息地如同疾風閃電一般,若不是我身經百戰,有很多臨敵經驗,早已被它撲倒。我滾倒在地,正要起來躲閃,鐵門已被撞開,一只最大的草原大地獺當先躥了出來。

    草原大地獺利用它粗壯的後肢,就像只大青蛙一樣,從門中躍出,剛好把那紅撞倒,紅倒在地上,身體不能打彎,隨即彈了起來,十只鋼刀一樣的手指插進了草原大地獺的胸口。

    草原大地獺怪叫一聲,張口就咬,另外幾只大大小小的草原大地獺也先後從格納庫中擁了出來,它們看見同伴受傷,便紛紛去撕咬紅。

    一只最小的草原大地獺夠紅活活扯掉了腦袋,紅身上也被兩只草原大地獺咬住,雙方怪力不相上下,一時間,竟然糾纏在了一起,頃刻間,牆壁、地面、鐵門上,都濺滿了草原大地獺大片大片的鮮血,碎肉橫飛,同時紅的手臂被咬掉了一只。

    我們見了眼前這驚心動魄的一幕,都暗暗心驚,倘若那紅同草原大地獺前後夾擊,那我們三個人就難免死無葬身之地了。我們誤打誤撞,竟無意中起到了引得二虎相爭的局面,真是僥幸了。

    機不可失,我們背著那對童男童女的尸身,向著古墓後室墓牆的破洞逃去,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急急如喪家之犬,忙忙似漏網之魚,此等狼狽不堪的情形,不必細表。

    墓牆倒塌的大洞,仍然和我們先前逃出來的時候一樣,先前從這里逃了出去,此番又逃了回來,整整兜了一個大圈,什麼值錢的東西都沒得到,平白惹上這許多麻煩,還添了這兩具灌滿水銀的童尸,真叫人哭笑不得。不過那地下要塞雖然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卻有不少服裝器械,可能在某地還能找到幾台簡易發電機,可以把這件事告訴屯子里的人,也不枉我們在地下要塞中出生入死地折騰了這許多時間。

    只要能爬出盜洞外的豎井就可以了,這時所有人的精神和體力都已經達到極限了,但是人急拼命,狗急跳牆,面臨絕境的時候,往往能激發人類的潛能。英子用沖鋒槍掃射封住盜洞的棺板,整整兩梭子,打得木屑橫飛,棺材蓋子本來就是嵌到牆上的,子彈把中間打得爛了,胖子跑起來,用肩膀一下就把棺板撞成兩段,盜洞又露了出來。我先把英子推上豎井,隨後和胖子把身上背的童男女尸首托了上去,英子在上邊接住,又伸手把我拉了上來。

    最後剩下胖子,因為我們倆需要在豎井上拉他,他才爬得上來。胖子正要向上爬,兩只渾身是血的草原大地獺已經沖進了墓室,它們變得瘋狂無比,咆哮如雷,可能它們的家庭其余成員全被紅殺了,那紅縱然厲害,多半也抵擋不住草原大地獺的群毆,被咬成了碎片。

    剩下這兩只全身是傷的草原大地獺紅了眼楮,猛追不舍,一路跟著我們闖進了墓室,胖子回頭一看,急忙往豎井上爬,越急就越是爬不上來。草原大地獺已經沖到盜洞前,幸虧盜洞對它們來說實在太窄了,鑽不出來,它們用大爪子不停地刨土,想擴大盜洞,好從里邊爬出來。我見形勢緊急,拎起英子的沖鋒槍扔給胖子,胖子會意,先開了幾槍迫退擠在盜洞口的草原大地獺,立即對準墓室頂上的天寶龍火琉璃頂一通掃射,頂上的琉璃瓦破裂,一袋袋的西域火龍油潑將下來,整間墳墓包括兩只草原大地獺,都被火龍油引燃的烈火吞沒。

    同時我和英子用盡最後的力量把胖子從豎井中拽了出來,就是如此,胖子的褲子也被從盜洞里噴出的火焰燒著了一大片,他不斷拍打屁股上的火焰,疼得殺豬般地慘叫,英子趕緊拿水壺潑滅了他屁股上的火,褲子已經被燒得露了 。

    獵狗們忠實地蹲在旁邊,看著從洞中爬上來的三位主人,天已正午,陽光耀眼生花,我揉了揉眼楮,與那陰暗的地下要塞相比,真是恍如隔世啊。

    胖子一手捂著屁股,一手把從墓中得到的兩塊玉璧舉起來對著眼光觀看,忍不住又詩興大發,朗誦了幾句世界大戰長詩中的名句︰

    戰火已經熄滅,硝煙已經驅散。

    太陽啊,從來沒有現在這樣和暖;

    天空啊,從來沒有現在這樣的藍;

    孩子們臉上的笑容啊,從來沒有現在這樣的甜。

    我和英子都忍不住哈哈大笑,您見過捂著屁股朗誦的詩人嗎?不過發生了一件突如其來的事情,讓我們的笑容很快僵住了……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5:07:59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1:59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一卷 精絕古城 第十八章 蛾身螭紋雙劙璧 (上)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山谷盡頭的森林中,傳來一陣陣沉悶的雷聲,「轟隆隆轟隆隆」,正是晌晴白日的中午,長空如洗,未見烏雲,怎麼突然打起雷了?眾人心中都是一沉,好不容易從古墓中爬了出來,卻又是什麼作怪?

    再仔細用耳朵分辨,還不太像打雷,那聲音越來越近,似乎是什麼巨大的野獸,遠遠地朝山谷中奔來,腳步沉重,再加上奔跑中軀體不停撞擊樹木,乍一听顯得像是綿延不斷的雷聲,這其中還夾雜著幾聲犬吠。

    我听見狗叫,這才發現只有五條大獵狗趴在地上,另外三只巨獒不見蹤影。剛才心力憔悴,沒顧得上去細看那些獵犬,可能我們久去不歸,獵狗們自發地輪流去獵食了。巨獒驅趕什麼野獸跑起來這麼大動靜?

    英子仔細听了一會兒,笑著說沒事,是在趕野豬,咱們都去山坡上瞧熱鬧吧,等一下就能整野豬肉吃了。

    我們爬上半山坡,就已經看見森林中的大樹一棵棵地被撞斷,獵狗們也趴不住了,它們一聲不發地成扇形散開,要在山谷中堵住野豬的去路。

    只見谷口一棵紅松 嚓折斷,從樹後撞出一只大野豬,要不是這只野豬沒有長長的鼻子,我差點把它看成是頭半大的大象。它足有上千斤的分量,鬃毛又黑又長,嘴兩邊的獠牙向上彎彎著,跟兩把匕首一樣,這對獠牙既是驕傲的雄性象征,也標志著它就是森林中的野豬王,它膘肥體圓,四肢又短又粗,撒開四蹄,旋風般地一頭扎進山谷。

    在大野豬的身後,三只巨獒不緊不慢地追逐著,既不猛撲猛咬,也不離得太遠,一前三後,都跑進了野人溝。

    野豬身上的皮比起犀牛皮來,也不相上下,它在森林中閑著沒事,就把肥大的身子在松樹上蹭,一是解癢癢,二來還把松脂都沾在身上,不怕蚊蟲叮咬。夏天深山老林中的蚊子大得像小鳥,山里有句話是︰三個蚊子一盤菜,這話一點都不夸張,就連老黃牛都架不住山中大蚊子的叮咬,唯獨野豬不怕蚊子,它的皮就是一層鐵甲,誰也咬不動它。兩只獠牙和巨大的體重,就是野豬在森林中橫行的法寶,絕對是攻守兼備,山里的老虎、人熊、金錢豹都對它無從下口。

    然而獵人們馴養的巨獒,專門有對付野豬的絕招。獒犬的體形跟小牛犢子一樣,不過比起這只大野豬來,還是顯得塊頭小。這三只巨獒是想把野豬攆到山谷的深處再解決它,因為在森林中全是大樹,施展不開,而且野豬沖起來簡直就是坦克。

    野人溝山谷中落葉層極深,大野豬還沒跑到一半,就因為自重太大,四肢全陷進了落葉中,三只大獒犬圍在它周圍,東咬一口西咬一口,消耗野豬的體力和銳氣,另外五條大獵狗也包在外圍,它們不敢插手和獒犬爭功,只有在一旁充當小嘍吶喊助威的份。

    大野豬又氣又急,蠢笨地在落葉層中掙扎,使出全力向上一躍,竟然從中拔出四肢,向上躥了起來。

    巨獒等的就是這個時機,在野豬躍到最高點的同時,三只巨獒中最大的那只也猛然跳起,跟出了膛的炮彈一般撞向大野豬,這一撞用的力度和角度恰到好處,把野豬撞翻了過去,肚皮朝上,落在了又深又軟的枯枝爛葉上。

    在旁伺機等候的另外兩只大獒,不給野豬翻身的機會,撲上去對大野豬肚皮狠狠撕咬,肚子和**是野豬唯一的罩門,這里一暴露給敵人它就完了,更何況是獅子一樣凶狠迅捷的獒犬,還不到三四秒鐘,野豬的腸子肚子心肝肺就都被掏了出來。

    我們三人見野豬完蛋了,就從山坡上慢慢走下來,胖子和我見這三只巨獒竟然如此默契,還懂得利用地形運用戰術,忍不住想去拍拍獒犬們的腦袋,以示嘉獎,嬉皮笑臉地招呼它們過來。

    沒想到獒犬和獵狗們繞過我們倆人,都圍到英子身邊,英子拿出肉干,喂給它們,大狗們見主人高興,也都搖著尾巴討好。

    被冷落在一旁的我和胖子對望了一眼,我搖頭嘆道︰「他娘的,咱倆的熱臉貼上了狗的涼**。」

    胖子氣哼哼地說︰「老胡你記得魯迅先生怎麼說的嗎?他說︰呸,這幫勢力的狗。狗這東西就這德性,狗眼看人低,狗臉不認人,他媽的,咱倆不跟它們一般見識。」

    胖子回帳篷取了刀子、鎬頭和獵槍回到谷中,他幫英子切割野豬,我背著獵槍帶了兩條大狗,去山坡下找塊地方把那對童男女埋了,免得他倆又找咱的麻煩。

    英子說︰「胡哥你餓不餓?先整兩口吃的再走唄。」

    我說︰「不用了,好飯不怕晚,我就往後餓餓吧,別等到了晚上再埋死人,那可有點人了。」

    我讓兩條大狗拖著用黃呢子軍大衣包裹的童尸,在面向大草原的山口處,挖了個深坑。我的工兵鏟丟在了古墓中,用鎬頭挖很費力,太陽偏西,才挖了一米多深,已經把我累得滿頭大汗,肚子里不停地打鼓。

    我看了看這個一米多深的坑,心想這就差不多了,小孩嘛,埋那麼深也沒用,他們身體里灌的全是水銀,也不用擔心蟲吃鼠咬。

    于是我把那兩個小孩從軍大衣包裹中取出來,又用兩件軍大衣重新工工整整地包了一遍,並排放在坑里,雙手合十拜了兩拜︰「兩位古代小朋友,很遺憾你們沒有生活在文明民主到處充滿陽光的新社會,社會的關愛你們都沒享受到,不過這都是命中注定的事,你們也不必太過執著。命有終會有,命無須忘懷,萬般難計較,都在命中來。人死之後,當入土為安,入土不安的,那是僵尸。咱這條件有限,沒有棺材來安放你們,也沒有香火祭拜你們,我回去之後一定給你們多燒點紙錢,希望你們早去西方極樂淨土,不要再來糾纏我們,我們的工作也很忙,能為你們做的只有這些了,貪得無厭欲求不滿的可不是好孩子。」

    說罷和兩條大狗一起把土推進坑中,幾捧泥土就埋葬了兩個苦命的童男童女,回首眺望遠方,只見殘陽似血,心中感慨萬千。

    時候已經不早了,英子在遠處招呼我回去,當下帶著獵狗回到了我們宿營的山坡。胖子搬來一塊大石,把豬臉大蝙蝠飛出來偷襲馬匹的通風孔堵個嚴嚴實實,火上翻烤著的野豬肉,還有豬下水和蘑菇木耳煮的一鍋湯,松香混合著肉香直撲人臉,我迫不及待地沖過去,用刀割下一塊肉塞進嘴里。

    吃完飯後,我們喝著英子煮的茶磚,商量了一下怎麼回去,失去了馱行李的馬匹,想回崗崗營子還真不那麼容易,鍋碗帳篷都沒法搬動,我們一路上獵殺的動物皮子沒法攜帶,那損失實在太大了。最後英子想了個辦法,讓兩條狗回去送信,叫屯子里的人組織馬隊來挖關東軍的要塞,這里那麼多好東西不搬出來不都瞎了麼,而且狗是最好的向導,它們可以給屯子里的人帶路,咱們就先在這附近找個安全的地方住下來,等大伙來了,一起搬夠了好東西再回去。

    事到如今,也只得如此了,胖子對這些事不太上心,他又把那兩塊玉璧取出來觀看,我罵道︰「你他娘的真沒出息,受窮等不了天亮。這兩塊玉你別揣著了,一天看一百多遍,你也不怕給它看沒了,以後放我這保存。」

    胖子把玉璧舉在我的眼前,滿臉都是驚疑的神色︰「老胡,這是咱從古墓里整出來的那塊嗎?你看看,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自從在墓中得了這雙玉璧,我就從未來得及細看。胖子大驚小怪地遞給我︰「這顏色怎麼又變了?」我伸手將那兩塊玉璧接過來細看。

    兩塊玉璧都雕刻成類似飛蛾的形狀,須眉俱全,活靈活現,璧身上有一些古怪動物的紋飾,這種動物應該不是真實中存在的,胖胖的,身體有幾分像很瘦的獅子,又像是沒鱗的蛟龍,還有幾只爪子和一條卷曲的大尾巴,總之這種紋很怪異,也許不是動物,是雲或波浪之類的飾紋。

    璧身花紋的工藝,不如造型上的雕工精致,只是寥寥幾劃勾勒而成,不過雖然粗糙,倒也有種簡樸而傳神的韻味。有時候簡單也是一種美。

    還真他娘的怪了,記得剛從古墓的棺中取出來之時,這雙玉璧顏色深綠,然而在關東軍要塞里面看的時候,它色澤呈淡黃。此時的顏色卻是深黃深黃,一天之內顏色變了好幾次,這是怎麼回事我們都不清楚,難道說這世上有種變色玉?我們對古玩一竅不通,看來只有回北京找大金牙給長長眼了。

    說起來這次倒斗的行動,真是不太順利,一路辛苦不說,首先野人溝中上上之穴的古墓是座將軍墓,沒想到里邊陪葬品少得可憐,唯一可能值點錢的,也就是這雙玉璧了,為了拿出來差點把三個人的小命都搭進去,真是挾山超海都不足以喻其難,臨淵履冰也難以形其險。要是鑒定的結果不值多少錢,那我真得找個地方一頭撞死了。

    這件事給我一個教訓,貴族的古墓不一定都有大批貴重的殉葬品,必須得多了解古墓的歷史背景和文化背景,而且還要盡可能地多掌握古玩鑒賞的知識,如此才能做到有的放矢,賊不走空。

    胖子倒是顯得信心很足,跟我打賭說這對玉璧最起碼也能值個三兩萬,搞不好還是個國寶,那咱就不賣給港商台胞了,咱直接獻給故宮博物院,政府一高興,獎勵咱倆十萬八萬還不跟玩似的,在北京再給分套房子,還讓咱戴上大紅花上全國各地去做報告演講,到時候咱什麼煽情就講什麼,一講完了,那些在台下听得熱淚盈眶的女大學生,就跑上來獻花,獻情書。

    我說你別做夢了,還讓你參加英模事跡報告會?不給咱倆發土窯里蹲著去就不錯了。不過如果真如胖子所言,能換個三五萬塊錢,那就已經是意外之喜了,我們東奔西走地賣錄音帶,一年下來,頂多就混個三四千塊,趕上生意不好的年月,除去吃喝住宿的費用,基本上都賺不到錢。

    我已經兩天沒合眼了,吃飽喝足之後跟胖子英子閑扯了幾句,倒頭就睡,反正有獵狗們放哨,也不用擔心野獸襲擊。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在夢中我又回到了硝煙彌漫的戰場上,陣地上空全是我手下弟兄們的臉,每一張臉都很年輕,他們只有臉沒有身體,這些臉都在不停地流血,慢慢地向天空飛去,我在地上哭著喊著想抓住他們,但是手腳不听使喚,一下也動不了……

    晚上什麼情況也沒發生,那些地下的大蝙蝠不知都串去了哪里,周圍全無它們的蹤跡,可能受了槍聲的驚嚇,去尋找新的洞穴安家了。

    我一直睡到中午才醒,英子已經派了三條獵狗回去送信,每一條狗的脖子上都拴了個小皮囊,里面是胖子寫的字條,上面寫明可讓屯子里的人多帶人馬工具,最好能帶點炸藥來,來野人溝挖關東軍的洋落。

    中午吃了些野豬肉,帶著獵狗把帳篷輜重都搬到山谷入口附近,找個背風的大山石,在下面架了帳篷,這里位于森林和草原的交界地,等屯子里的人來了,會很容易找到我們。

    隨後英子帶狗去林子里摘野菜,我掘些土石埋了個灶頭,把鍋擺上燒起了開水,我們帶了些面粉,由胖子動手,包了一頓豬肉餡兒的餃子,用來慶祝我們初戰告捷。這次雖然是有驚無險,但是不管怎麼說,至少三個人沒出什麼意外,還多少有些收獲,尤其是關東軍要塞里物資眾多,對屯子里鄉親們的生活有很大幫助,為這也值得喝兩杯。

    就這麼每天縱狗打獵,連續過了十余日,我覺得我都快變成山里的獵人了,屯子里的人們終于來了,總共四十多人,由支書和會計兩人帶隊。因為男人們都去牛心山打工了,這次來的幾乎全是婦女姑娘和半大的孩子,屯子里的馬匹不多,總共不超過十匹,他們听說有大批洋落,怕馬不夠,又把騾子毛驢都拉了來,再加上各家人自帶的獵狗,鬧鬧哄哄地進了黑風口。

    大伙馬上就想動手,我說大家這一路跋山涉水,多有辛苦,不如咱先休息一天,等明天養足了力氣再干。另外咱們不能瞎整,我當過工程兵,毛遂自薦,給大伙分配一下任務,咱們要利用運籌學,制定計劃,按部就班地行動,別跟烏合之眾似的瞎整。

    人群亂糟糟的,又興奮,又覺得好玩,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把我說話的聲音都淹沒了,誰也沒听清楚,最後還得是支書出面大喊一通︰「都別吵吵了,都別吵吵了,全都听俺大佷兒的,他說的話,就是俺說的話,也就是組織上的話。咱們這次能撿小鬼子的洋落兒,多虧了俺這倆大佷兒和英子這丫頭啊,他們咋說,咱們就咋整。」

    我又把話說了一遍,讓大伙都去架帳篷支鍋,吃飯休息,然後跟書記和會計一商量,沒有炸藥,想挖開地下要塞也不算太難,可以從將軍墓那邊動手,那離要塞的通道距離很近,有五個人用不了半天,就可以把塌陷的墓室挖通。但是要塞里可能有野獸,這方面大伙要做好準備,生活在地下的動物都怕火,要多點火把。需要特別強調的是進去之後,誰也不能私自行動,里面的軍火都不能拿,只拿生活上需要的物資,例如軍大衣、日本大頭鞋、毯子、發電機、電纜電線這一類的,有多少咱搬多少,搬完了再把要塞埋上,不能走露消息。

    支書拍著胸脯保證︰「大佷兒,這你盡管放心,只要這些人都拿了東西,那嘴那都老嚴實了。再說咱那屯子太僻靜,一年到頭也來不了一個外人,這回咱就整個悶聲發大財。」

    當晚埋鍋造飯,安營歇息,轉天早上起來,我把四十多個大嫂子大姑娘半大小子們分成四組,第一組都是年紀最小的幾個人,他們由英子帶領,去山里打獵;另一組則相反,全是歲數最大的,他們由會計帶領留在營地給大伙燒飯;我和胖子各帶一組年輕力壯的,輪流去挖燒塌的將軍墓,由支書指揮全局。

    屯子里的人們,帶來了大量的工具,鍬鎬鏟子,甚至有人還帶來了幾把完全用不上的鋤頭,我又把我這一組的十個人,分成兩撥,一撥挖掘塌方的封土琉璃瓦,另一撥負責搬運挖出來的土石,工程進展得有條不紊。

    一場忙碌,到傍晚才結束。

    第二天天一亮,我們就點起了松油火把,二十多人牽著幾匹騾馬,從將軍墓的墓牆擴建出來的通道,進入了地下要塞,格納庫鐵門處,打斗的痕跡歷歷在目,那具古尸已經被撕碎了,另又有幾只草原大地獺的尸體,血跡干成了暗紅色,此時再次見到這些東西,仍不免有些毛骨悚然。

    這里不會再有什麼危險了,而且帶有大量火把,松油的火把,燃燒時間長,不易被風吹滅,即使地下要塞中還有什麼猛惡的動物,見了火光也不敢出來侵犯。

    支書見有如此眾多的日軍物資,遠遠超出了他先前最樂觀的估計,喜出望外,連忙招呼大伙撿洋落,把一捆捆的軍大衣、鞋子、防雨布、干電池、野戰飯盒裝到騾馬背上,陸續往外搬運。

    深山里的屯子,最缺的就是這些工業制品,當下人人爭先,個個奮勇,喊著號子,彼此招呼著,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大躍進的時代一樣。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5:08:48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1:59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一卷 精絕古城 第十八章 蛾身螭紋雙劙璧 (下)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和英子又領著幾個人往通道的另一側搜索,從地圖上看,那邊還有處更大的倉庫,按圖索驥,並不難尋。

    倉庫的大門關得很緊,找了匹馬才拉開,進去之後大伙都看傻了眼,一排挨一排,全是火炮,像什麼山炮、野炮、九一式榴彈炮、六零炮,大大小小的迫擊炮,還有堆積如山的彈藥箱,望都望不到頭。

    看來這些炮都是準備運動戰的時候用的。日軍的全部軍隊,可以分成六個部分。本土軍,也就是駐扎在日本四島,包括當時的殖民地台灣朝鮮在內的部隊,被稱為本土軍;另外還有中國派遣軍,也就是侵略到中國內地的部隊;還有南方軍,即在東南亞、澳大利亞等地作戰的部隊;再加上海軍空軍,以及駐扎在滿蒙的關東軍,總共有這六大軍區。

    其中以關東軍最受天皇和大本營的寵愛,號稱精銳之中的精銳,日本人把中國的東三省,看得比自己的土地都寶貴,戰略縱深大,物資豐富,森林礦產多得難以計算,還可以自上而下,隨時沖擊關內。早在很久以前,日本就有個著名的田中奏折,其中就表明了對中國的東北垂涎三尺,直到二戰時期,又冒出個田中構想,即使放棄本土,也不放棄滿洲,由此可見日本人對滿洲的貪念。

    所以關東軍的物資裝備,在日本陸軍各部隊中都是首屈一指的,唯有海軍的聯合艦隊能跟其有一比。不過這些軍國主義的野心,早已在歷史的車輪面前成了笑談。我們跟關東軍就不用客氣了,當初他們也沒跟咱客氣過,大伙抻胳膊挽袖子,嚷嚷著要都搬回去。

    我讓他們小心火把,不要離彈藥箱太近,這要是引爆了,誰也甭想跑,都得給活埋在這。無數的火炮後邊,更多的大木箱子上面印著鹿島重工的紅色鋼印,撬開一看,都是小型發電機,但是沒法抬,這玩意太沉了,馬匹根本馱不動。只能慢慢拆卸散了,分著往回拿。

    地下要塞中的物資搬了整整一天,才剛弄出來不到幾十分之一,會計忙著點數,這回可發了,這咱自己用不完還可以賣錢,這老些,那能值老了錢了。

    吃晚飯的時候,支書找到我,他合計了一下,這麼搬下去沒個完,馬隊也馱不了這麼多東西,現在已經快到深秋季節了,要是留下一隊人看守,另一隊回屯子去送東西,山路難行,這麼一來一往需要半個多月,整不了兩次大雪就封山了,不如咱們把要塞的入口先埋起來,大伙都回屯子,等來年開了春,再回來接著整。

    我一想也是,從北京出來快一個多月了,總在山里待著也不是事,我們倒斗倒出來的物件也得回去找大金牙出手,于是同意了支書的意見。我和胖子就不可能跟他們再來了,于是我托付支書,明年開了春來黑風口,給那對殉葬的童男女燒些紙錢。另外切記切記,地下要塞中的軍火不要動,那不是咱老百姓能用的。

    為了轉天就能出發,幾乎所有的人都一夜沒睡,連夜把東西裝點好,等到都忙完了,太陽也升了起來,好在這個晚上,雖然忙亂,卻再沒出什麼事端。

    一路無話,回到崗崗營子,屯子里就像過年一樣,家里人把在牛心山干活的男人們也都叫了回來,家家都是豬肉炖粉條子。

    第二日,我和胖子不想再多做逗留,辭別了眾人,同胖子一起返回了闊別多日的北京。

    我們下了火車,哪都沒去,直奔潘家園,大金牙還是以前那樣,長得俗不可耐,一身市儈氣,不顯山不露水的,其實他在潘家園是屬于很有資歷很有經驗的大行家。

    大金牙一看我們倆來了,趕緊把手頭的生意放下,問長問短︰「二位爺,怎麼去了這麼多日子才回來?都快把我想死了。」

    胖子當時就想掏出那兩塊玉璧給他瞧瞧,究竟值幾個錢,這事一直就困擾著我們倆,今天總算能知道個實底了。

    大金牙急忙沖我們使個眼色,示意不讓我們把東西拿出來︰「咱們還是奔東四吧,上次涮羊肉那館子不錯,很清靜,這潘家園魚龍混雜,人多,眼也多,可不是講話的所在,明器在這露不得。二位稍等片刻,我把手頭這筆生意料理料理咱就走。」

    大金牙所說的「明器」,是行話,前邊已經提到了,就是冥器的同義詞,這個「明」並不是指明代的古董,是專指陪葬品,就如同「古董」、「古玩」這些詞,這都是為了掩人耳目,說著也好听,其實這些詞的出處都同「倒斗」有關系,再早的時候就叫「骨董」、「骨玩」,都是指前朝留下來的物件。

    說話間,大金牙就把一個清代早期的「冰箱」加上一件雍正官窯款霽虹小茶壺倒出了手,買家是個老外,帶著個中國翻譯。其實這種東西,不算什麼,都是小打小鬧的玩意兒,具體他賣了多少錢,我們沒看見,不過我估計這老外八成是挨了狠宰了。

    做完了這筆生意,大金牙數著鈔票︰「三天不開張,今天開張了夠我吃三年。這幫傻逼洋人,買兩件假貨還跟得了寶似的,回去哭去吧您哪。」數完錢,轉過頭來又對我說︰「庚子年那會兒,八國聯軍進北京,可沒少從咱這劃拉好東西,爺今天也算替天行道了,胡爺,您說是這麼個理兒不是?」

    我和胖子現在求他辦事,當然得順著他說了,連忙挑起大拇指贊道︰「古有霍元甲比武打敗俄國大力士,如今有金爺巧取洋人的不義之財,為國爭光啊真是,高,實在是高!」

    收拾收拾東西,我們就再一次去了初次相談時的那家小飯館,大金牙可能今天賺了不少,再加上被我們倆捧得有點飄飄然,一邊喝酒一邊還來了兩句京劇的念白︰「好洋奴,我手持鋼鞭將你打,哇呀呀呀呀。」

    我看了看四周,現在不是吃飯的正點,飯館里冷冷清清的,只有我們角落里的這一桌,服務員趴在櫃台上打磕睡,還有兩個負責點火鍋的伙計,蹲在門前侃蛋兒,沒有任何人注意我們三個。

    于是我讓胖子把玉璧取出來,給大金牙長眼,順便把這趟東北之行的大概經過,揀緊要的說了一些。大金牙瞧得很仔細,時不時地還拿到鼻子前邊聞聞,又用舌尖舔舔,問了我們一些那處古墓的詳情。

    大金牙說︰「這古物鑒定,我是略知皮毛,都是本家祖傳的手藝,今天就給二位爺現丑了。這一物既來,就如中醫把脈,也有望聞問切之說,尤其是明器,因為明器不同一般古物,家傳的收藏品,經常有人把玩撫摸,時間久了,物件表面都有光澤。明器都是倒斗倒出來的,一直埋在古墓之中,這古墓也有新斗、舊斗、水斗、髒斗、陳斗之說。首先是望,看看這款式做工,形狀色澤。其次是聞,這在明器的鑒定是至關重要的一個環節,南邊有人造假,把贗品泡在屎尿坑中做舊,但是那顏色是舊了,味道可就不一樣了,那味道比死人的屁塞(古尸肛門里塞的古玉,防止尸氣泄露導致尸體腐爛)來也臭得多,做得外觀上古舊是古舊了,但這一聞就能聞出來,瞞不過行家的鼻子。再者是問,這物件從何而來,有什麼出處沒有,倒斗的人自然會把從哪個斗里倒出來的一一說明,我就可以判斷,他說的是真是假,有沒有什麼破綻,這也能從一個側面判斷這物件的真假和價值。最後就是用手去感覺了,這是只能意會不能言傳的境界,從我手中過的古董不計其數,我這雙手啊,跟心是連著的,真正的古董,就是寶貝啊,它不管大小輕重,用手一掂一摸一捏,就能感覺出分量來,這分量不是指物件的實際重量說的,古物自身都有靈性,也有一種百年千年積累下來的厚重感,假貨造得再像,這種感覺也造不出來。」

    胖子說︰「我的爺啊,您說這麼多,我一句沒听明白,您快說說,我們這兩件明器,值多少錢?」

    大金牙哈哈一笑︰「胖爺著急了,我剛才是唆了,我也是一片好意,希望你們二位將來能多學點古玩鑒定的知識。那古代大墓中的陪葬品,哪個不是成百上千件,不了解一些這方面的學問,將來也不好下手不是嗎。我現在就說說這兩塊明器,它們的名字我可說不出來,咱們姑且給它們起上一個,從外觀上,咱們可以稱其為︰蛾身螭紋雙①璧。至于它的價值嘛……

    「古玩這東西,沒有什麼固定的價格,不像白糖、煤球,該多少錢一斤就多少錢一斤,古董玩器的價值隨意性很大,只要是有買主兒,買主兒認這東西,它就值錢。否則東西再好,沒人買,有價無市,它也是一文不值。

    「這兩件明器,我給估個底價,單就它們自身的價值來說,在國內值四五萬塊錢之間,當然在海外肯定遠遠高于這個價值,不過咱們現在國內就是這種行市。咱們賣的時候,有適當的買主兒,還可以開更高的價錢,這就不好說了,得看當時的情況。」

    大金牙說他以前有個相熟的同行,也是在潘家園做買賣,丫倒騰的東西都是些瓦當、箭鏃、老錢兒、圖章、筆墨、造像、鼻煙壺之類的小玩意兒,後來這哥們兒不練這塊了,丫去新疆倒騰干尸了,現在發大財了。

    胖子奇道︰「我操,那干尸不就是粽子嗎?那還能值錢?」

    大金牙說︰「非也,在咱們眼里是粽子的干尸,可是到了國外,那就成寶貝了,在北京成交價,明代之前的,一律兩萬,弄出國去就值十萬美子。您想啊,老外不就是喜歡看這些古靈精怪的東西嗎?在洋人眼中,咱們東方古國,充滿了神秘色彩,比如在紐約自然博物館,打出個廣告,今日展出神秘東方美女木乃伊,這能不轟動?這股干尸熱,都是由去年樓蘭小河墓葬群出土的樓蘭女尸引起的。就算在咱們國內,隨便找地方展覽展覽,都得排隊參觀,這就叫商機啊。」

    我和胖子听了之後恍然大悟,連連點頭,原來這里邊還有這麼多道道,真是話不說不透,燈不撥不明,再加上得知這兩塊玉璧價值五萬左右,都覺得滿意。虎口拔牙弄出來的,畢竟沒白費力氣。

    我又問道︰「金爺,您說我們這明器,叫什麼什麼什麼璧來著?怎麼這麼繞嘴?」

    大金牙給我滿上一杯啤酒︰「別急啊,今天咱們這時間有得是,听我慢慢道來,這叫蛾身螭紋雙璧。在咱們古玩行里有這麼個規矩,一件玩意兒,沒有官方的名稱,就一律按其特點來命名。

    「就如同那個著名的國寶級文物曾侯乙編鐘,這件樂器以前肯定不叫這個名,但是具體叫作什麼,在咱們現代,已經難以考證了,于是考古的就按照出土的古墓和樂器的種類給它安上這麼一個名字。

    「這蛾身螭紋雙璧,名稱就已經把它的特點都表述出來了。蛾身,它的造型像是一對飛蛾,這是從一個金國將軍墓里倒出來的,這種飛蛾在古代,是一種舍身勇士的象征,不是有這麼句話嗎,飛蛾撲火,有去無回,明知是死,依然慷慨從容地往火里扎。

    「當然咱們現在都知道這是因為蛾子看不見,見亮就撲,不過古代人不這麼認為,他們對這種大飛蛾的精神極為推崇,用飛蛾的造型制作一些配飾,給立下戰功有武勛的人配戴,是一種榮耀。

    「你們再看這上邊的花紋,也有個名目,這是‘螭紋’,既像獅子的頭,又像是虎的身體,其實都不是。螭是一種龍,這種龍沒有頭上的雙角,刻上螭紋的器物,可以起到僻邪的作用。前不久在雲南沐家山,挖開了一座明代王爺墓,可能你們听評書都听過《大明英烈》,那朱元璋手下有一員大將,姓沐,叫沐英,那回出土的就是沐英沐王爺的墓,里面出土了一對‘翡翠雙螭璧’,跟您二位這回倒出來的蛾身螭紋雙璧類似,拿現代的話來說,就是一種勛章、軍功章之類的東西。

    「咱再說這雙,顧名思義,就是一對。這里邊也有講究,這種配飾是掛在頭盔兩側的,所以必須是一對,只有一只,就不值錢了。

    「什麼是‘’呢?這是指它的制作工藝而言。另外這對蛾身螭紋雙璧的價值,主要來自它的歷史價值和欣賞價值,其本身的材料並不足為貴。這是種產自外高加索地區的‘乾黃變色’①,其實不是玉,當然如果硬要把它歸入玉類之中,也不是不可以。乾黃現在是很值錢的,不過這對璧的材料不是上品,上品十二個時辰會分別變化十二種不同的顏色。

    「嗯,這邊上有字,篆書,是人名,叫‘郭蝦蟆’,看來這對璧的主人就是他。此人好像是金國晚期的元帥左都監,在守城的時候,憑一把硬弓,射殺了兩百多蒙古兵將,勇武過人,最後是力戰身亡,也算是那麼一號人物,傳說金主用十萬兩黃金,從蒙古人手中換回了他的尸體。」

    我感覺就像听天書似的,能听明白的地方也有,但是不多,胖子干脆就不听了,把牛百葉、羊肉片、雞片、青菜、蘑菇一盤盤地順進火鍋中,這些天吃烤肉都吃反了胃,今天可逮著回涮羊肉,甩開腮幫子,就一個字「吃」。

    我問大金牙最近古董市場上什麼東西的行市比較火,能賣大價錢。

    大金牙說道︰「洋人管咱們國家就叫瓷器,可以說瓷器在古玩市場交易中永遠是最火的,中國歷史上最輝煌的時期所產的瓷器,就連現代的先進工藝都不能比擬。比方說成化瓷您听說過嗎?尤其是成化瓷里的彩器,那是最牛逼的,都不用大了,就跟三歲小孩的小雞雞似的那麼一丁點,拿到潘家園,就值十萬塊,都不帶講價的。您剛說在中蒙邊境黑風口的古墓中有很多瓷器陶器,可惜都沒倒出來,那些應該是北宋晚期的,真是可惜了。我說句您不愛听的,您別介意,您這次算是看走眼了,那些您沒倒出來的壇壇罐罐,價值遠在這對蛾身螭紋雙璧之上啊。所以說您二位這眼力,還得多學學,找機會吧,下回等我去鄉下收東西的時候,您也跟我去一趟,瞧瞧這里邊的門道,將來一趟活下來,少說也能對付個幾百萬。」

    我連連稱是,對大金牙說道︰「我還真有這意思,現在有個比較大膽的構想,下次我們準備倒個大斗,一次解決問題。發丘摸金這行當,在深山老林中做事比不得內地,風險太大,就算再多有幾條命,也架不住這麼折騰,我準備找個頂級風水寶穴中的大墓下手,不過這事不是兒戲,事前我需要做萬全的準備,否則恐怕應付不來。」

    大金牙問道︰「胡爺,你真想搞回大的?目標選好了沒有?」

    我說︰「沒有,我就是突然冒出這麼個念頭,那種在偏遠地區的大墓是極難找的,而且我現在跟個農民似的,除了會看風水找穴尋脈之外,對歷史考古價值鑒定之類的事倆眼一抹黑,什麼都不懂,選擇目標上非常盲目。也不是想急于在最近就動手,我們這次的行動,就顯得有些急功近利了,這種短期行為的勾當,不能再干了。不過這話還得兩說著,雖然這趟去東北沒倒出什麼大件兒,但是多少積累了一些經驗和資金,可以算是一次倒斗的演習吧。」大金牙說︰「听您這麼一說,我倒冷不丁想起來一件事來,這個新疆啊……」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5:09:51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00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一卷 精絕古城 精絕古城 第十九章 考古隊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原來大金牙正好認識一個北京市考古文博學院的教授,他們之間也經常進行橫向的交流,近期出了一件事,這件事情的詳細情形是這樣的。

    在文革十年中被迫中斷的考古保護文物等活動,在改革開放之後,再度重新展開了,最近三年,是一個考古的高峰期,大量的古墓和遺跡紛紛浮出水面。

    古玩收藏交流交易也極度火爆,各種大大小小的盜墓團伙聞風而動,見了土堆就挖,尤其以陝西、河南、湖南等地為甚,而且大有愈演愈烈之勢。

    自從新疆樓蘭小河墓葬群被發現以來,人們好像才猛然醒悟,新疆的大沙漠之中,曾經輝煌無比的絲綢之路,孔雀河沿岸的西域三十六國,胡狐、樓蘭、米蘭、尼雅、輪台、蒲類、姑墨、西夜……冒險者的樂園,不知多少財寶與繁榮被茫茫黃沙覆蓋著。

    一時間,無數探險隊、考古隊、盜墓賊爭先恐後地進入塔克拉瑪干沙漠尋寶。這是繼十九世紀初沙漠探險熱之後的第二次探險熱潮,但是這片大沙漠對大多數經驗不足的探險家來講,正如著名的瑞典籍大探險家斯文赫定對塔克拉瑪干的解釋一樣,那是一個有去無回的地方。死亡之海,由此得名。

    對新疆古墓遺跡的保護,迫在眉睫,然而官方沒有足夠的人力財力對塔克拉瑪干沙漠中的遺跡進行發掘保護,大批的考古人員都在河南爭分奪秒地發掘已經被盜墓或施工損毀的古墓。

    大金牙認識的這位教授,長期研究西域文化,對新疆的古墓被破壞事件憂心忡忡,一直找領導申請,希望親自帶隊去沙漠,對這些遺跡做一次現場評估,然後向有關部門申請發掘或者進行保護。

    上級則以經費不足為借口,一再推拖,其實經費是其次,主要是因為最近在沙漠里出事的人實在太多了,擔心教授他們去了出點什麼意外。官場有種潛規則,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不犯錯就是立大功,升官發財是遲早的事。

    直到近日,有一位美籍華人出面,對教授的考古隊提供全部資金的支持,這才得以成行。目前這支考古探險隊還在進行前期準備,他們還需要找一個有豐富沙漠生存經驗的領隊,此外還缺一位懂風水觀星之術的能人,因為考古隊員大多是啃書本的書呆子,沒有領隊,進了沙漠就肯定出不來了;沒有懂得天星風水的高人,憑他們也找不到遺跡古墓之類的所在。

    找這種人談何容易,有些人來應征,多半是欺世盜名之輩,雙方一談,就露了怯,所以教授也拜托大金牙在民間找找這樣的能人。

    大金牙問我想不想去,那美國人出的價可相當高了,並且可以去沙漠里瞧瞧,到底有沒有什麼大墓,就當踩趟盤子,日後行動也好有個參考。

    我說︰「這個機會不錯,對我們來說是一次難得的實踐,我們從來沒跟考古人員打過交道,如果我們能一起去的話,可以從他們身上學到不少東西。沙漠我倒是去過,以前部隊曾經兩次進入沙漠深處進行軍事演習。領隊是領隊,要想進沙漠,還必須要找個當地的好向導。另外天星風水我懂,只要天上有星星,我可以帶著他們找到他們想找的地方。只是,我不太明白,這個美國人為什麼出錢贊助咱們中國的探險活動?他的目的是什麼呢?美國人不是雷鋒,美國人很務實,最看重實際利益,沒有好處的事,他們是不會做的。」

    大金牙說︰「這事的詳細情況我也不是非常了解,只知道個大概。出資的這位美國人是個女的,華人,她爹是華爾街的大亨,平時很喜歡探險考古之類的活動。去年,她爹和一批中國探險家,一起去新疆探險,她爹好像對什麼精絕文化特別感興趣。他們那次去就是為了尋找那座隱藏在沙海腹地的精絕古城,結果去了就沒回來,一個人也沒回來,當地的駐軍出動了飛機去找,最後也沒找到,一點線索都沒有。她繼承了家里的大筆遺產,恐怕對她父親的事不太死心,這次出資贊助,有可能也是想在盡自己的最大能力,再去找一找她的親人。她雖然是美國人,畢竟是華裔,按咱們中國人的傳統,人死之後,得埋在故鄉啊,扔在沙漠里風吹日曬的,遠在家中的親人,也不安寧。」

    我們三人一直喝到晚上方散,約定了由大金牙去聯絡買家,並把我們介紹給即將出發的考古隊組織者陳教授,我們能不能加入進去,還需要和陳教授面談。

    兩天之後,大金牙帶我們去了天津,在天津沈陽道,有個小小的古玩門市,店主是個三十幾歲的白淨女人,我們都稱呼她為韓姐。韓姐是一個香港大老板包養的情婦,那位老板在香港是屈指可數的幾大古玩收藏家之一,在天津給韓姐開這麼個鋪面,一是為了給她的乏味生活找點事做,二是可以收購古玩明器。

    韓姐是個不怎麼愛說話的女人,但是她對古玩鑒定有極高的造詣,看了我們的明器之後,她很大方地付了六萬︰「現在的行情,頂多是五萬,多付你們一萬,是希望咱們交個朋友,以後有什麼好東西,請你們還拿到這來。」

    我把厚厚的鈔票接在手中,心情激動,手都有些顫抖,我暗罵自己沒出息︰「老胡啊老胡,你也算見過世面的人了,當年毛主席在天安門城樓檢閱紅衛兵,你參加的時候激動過嗎?坦率地說當時激動過,但是沒現在這麼激動。好歹你也算是大森林里爬過樹,昆侖山上挖過坑,對越反擊開過槍的人,怎麼今天激動得連錢都拿不住了?唉,這就是金錢的力量啊!沒辦法,你可以不尊重金錢,但是沒錢,就不能給山里的鄉親們拉電線,就不能給那些犧牲戰友的家屬們改善生活,錢太偉大了,出生入死,為了什麼,就是為了錢。」

    回去之後,我把錢分成了四份,一份給英子,一份給了胖子,還有一份給支書,給大伙分分,剩下一份,留著購買裝備,以及下次行動的經費。

    胖子沒要自己的那份,他說這次的錢說少不少,但是說多也不多,給崗崗營子修路肯定是不夠,咱們一分就剩不下多少了,听說老胡你連隊里有好多鄉下的烈屬,家里人口多,雖然有政府的補助,但是生活非常困難,甚至有的老娘,兒子犧牲了,她都沒錢買車票去雲南看看自己兒子的墓。听你說了這事,我眼楮就發酸,心里很不舒服,你干脆把我這份寄給那些烈屬和受傷殘廢的兄弟們吧。我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當兵上戰場打仗,可是我爹死得早,我沒那個機會了,老胡你就幫我完成這個願望吧,以後咱們錢多了再分給我也不遲。

    說起這事,我的眼淚也在眼眶里打轉,拍拍胖子的肩膀︰「行啊,現在覺悟越來越高了。以後賺錢的機會有的是,這回咱們爭取去新疆,賺美國人的錢。」

    休息了幾天,大金牙就來通知,說約了考古隊的陳教授見面,帶我和胖子去了陳教授辦公的地方。

    教授歲數不小了,我一見面就不免替他擔心,這把老骨頭還想進世界第二大流動性沙漠?

    與陳教授一起的,還有他的助手郝愛國,這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知識分子,頭發亂得像雞窩,一看就缺少待人接物的經驗,他的深度近視眼鏡向人們表明,他是一個擁有嚴謹務實刻苦鑽研的求學態度,並且不太重視自己形象的人。他這種人文革時候有不少,但是改革開放之後,隨著新知識新風潮嶄新價值觀的流行,這樣老派兒的人已經不多了。

    郝愛國認真地打量了我們一番,也不客套,開門見山地說道︰「兩位同志,你們的來意我們已經知道了,想必我們考古隊的要求你們也是知道的,這次是破格中的破格,例外中的例外。我們需要的是人材,你們兩位是有沙漠生存探險的經驗,還是懂星宿風水學?這個半點不能馬虎,如果你們沒有這方面的本領,我們一概不會走後門。」說完看了大金牙一眼,「看誰的面子也不行。」

    陳教授覺得郝愛國說話太直了,他跟大金牙的父親也很熟,經常向他們請教一些古玩鑒賞的問題,不願意把關系鬧得太僵,就從沙發上站起身來打圓場,請我們落座,閑聊了幾句,問了我和胖子的一些事,听完之後微笑點頭︰「不簡單啊,當過解放軍的連長,還有參加過戰爭的經驗,而且去過沙漠,真是難得啊,當我們這些書呆子的領隊,那實在是綽綽有余了。沙漠中的遺跡和古墓,大多數都掩埋在黃沙之下,孔雀河故道早已干涸難以尋覓,如果不懂天星風水術,恐怕是找不到的,不知這風水學你們二人懂不懂?」

    我知道這種天星風水又名天穹青囊術,是《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中的天字卷,最晦澀難懂的一章,我從來沒實際用到過,不過,這時候只能硬著頭皮吹了。我撓了撓頭皮答道︰「老先生,不是我吹牛啊,對于這個星盤月刻風水術,我是熟門熟路,不過這得從何說起呢……」

    為了得到這份以美金支付的工作,我把肚子里的存貨都倒了出來,希望能把他們侃倒,侃蒙。多虧了我祖傳的那本秘書,初時郝愛國看我年紀輕輕,以為我是大金牙的親戚,走後門來他們這混飯吃,我說了幾句,頭頭是道,他也不免對我刮目相看,在一旁聚精會神地傾听。

    這個風水嘛,被稱為地學之最,風水之地可以簡單地概括為︰藏風之地,得水之所。這個《葬書》①中講得好啊︰「葬者,乘生氣也。氣乘風是散,界水則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謂之風水。」

    後世又將風水學無限擴大化了,不僅僅限于墓葬的地脈穴位,而逐漸引申為堪輿之術。堪輿者,天地也,說白了就是分析天地人三者之間關系的一門學問。

    但是今天我只向在座的教授和老師,說一說風水術中的一個分支「天星風水」。古代帝王貴族,對死後之事非常看重,生前享受到的待遇,死後也要繼續擁有,不僅是這樣,他們還認為天下興亡,都發于龍脈,所以陵墓都要設置在風水寶地。雍正皇帝曾經將帝陵精闢地概述過,他說︰乾坤聚秀之區,陰陽匯合之所,龍穴砂水,無美不收,形勢理氣,諸吉咸備,山脈水法,條理詳明,洵為上吉之壤。

    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句話,但這無疑是對帝陵擇地的最直接、最形象、最生動的描述,但是他只說了一半,古人追求天人合一的境界,不僅要山脈水法,也要日月星辰。

    從上古時代起,人們就經常觀看天象,研究星辰的變化,用來推測禍福吉凶,在選擇風水寶地的時候,也會加入天文學的精髓,天地之相去,八萬四千里,人之心腎相去,八寸四分,人體金木水火土,上應五天星元,又有二十四星對應天下山川地理,星有美惡,地有吉凶。

    凡是上吉之壤,必定與天上的日月星辰相呼應,而以星雲流轉來定穴的青烏之術,便是風水中最難掌握的天星風水。

    天有二十四宿,日有二十四時,年有二十四節氣,故風水也有二十四向,二十四位。能看懂這些星星的吉凶排列,再通過羅盤定位,就能找到我們想要找的地方,不過這種天星風水流派甚多,各有章法,其中也不乏相互矛盾的,浩瀚沙海中的古跡,時隔千年,能有百分之二三的機會找到就不錯了。

    陳教授听到此處,高興得站起來說道︰「胡同志說得太好了,老天爺開眼啊,總算是給我們派來你這麼個人才。在新疆的大沙漠中,時隔千年,甚至幾千年,滄海桑田,以前的綠洲和城市都變成了茫茫沙海,山脈河流都已經消失不見了,我們如果想找到那些古絲綢之路上的陵墓,依靠天星風水之術,是最簡潔有效的途徑了。我宣布,你們兩位,從現在起,正式加入我們的考古工作組了。」

    郝愛國也過來和我們熱情地握手,對剛才的不近人情表示歉意︰「對不起對不起,我們這種知識分子都是臭老九,文革這麼多年,一直都在蹲土窯,蹲傻了,不太會說話,請不要在意。」

    我暗自慶幸︰「嘿嘿,我也就知道這麼多了,再往下說非露了馬腳不可。天星風水難得無法想象,我是看不太明白的,不過想必你們這批戴近視眼鏡的知識分子,也經不住沙漠中殘酷環境的考驗,進去之後用不了兩天就得往回跑。另外我夸大其詞,把找到遺跡的概率說得極低,找不到的話,那就不是我不懂天星風水的責任了,但是我們的工錢,可一分都不能少。」

    我正想得得意,房中又進來一個年輕的女子,陳教授連忙為我們引見︰「這位楊小姐就是咱們這此活動經費的出資者,她也隨同咱們一起去,你們別看她是個女孩子,可是赫赫有名的美國《國家地理》雜志的攝影師啊。」

    我作紳士狀,跟她握手致意,我想對方既然是美國人,我得跟人家說英文啊,你好怎麼說來著?好像是︰「哈……哈……哈漏。」

    楊小姐微微一笑︰「胡先生,我會說中文,咱們還是用中國話交談吧。你今後叫我Shirley楊就可以了。」沒想到她的普通話說得很好,沒有半點美國口音,至于美國口音是什麼樣的,其實我也沒個概念,反正覺得她和中國人沒區別。

    Shirley楊又和胖子握了握手,然後提出一個疑問,王凱旋先生(胖子)是和胡先生一起來的,胡先生的本事很大,指揮過部隊,還懂天星風水術,不過,王先生有什麼本事,我們還沒領教過。這次去沙漠探險,事關重大,我們不需要沒有獨特技能的人。

    我沒想到美國人說話這麼直接,大伙都一齊看著胖子,我趕緊替他說道︰「沙漠里不太平,我這位朋友,槍法好。」

    胖子見那美國女人瞧不起自己,把嘴一撇,氣哼哼地說︰「新疆算個什麼,當年老爺我去新疆沙漠剿過匪,在尼雅綠洲殺得土匪屁滾尿流,還親手打死了匪首。你們瞧瞧,這就是戰利品。」說罷,掏出了那塊帖身玉佩在大伙眼前一晃,「見識過嗎,你們?」

    我在旁邊直咧嘴,心想這個白痴,說個瞎話都說不圓,你把你爹那輩的英雄事跡都安自己頭上了,還他娘的去新疆剿匪,剿匪那會兒你還穿**呢,你說你吃過新疆羊肉串還差不多。事到如今,看來我只能耍賴了,如果不帶胖子去,我也不去,估計他們最後只能妥協。

    然而卻沒人反駁,陳教授和Shirley楊的目光都被胖子手中的玉佩所吸引,胖子拿著玉佩的手到哪,他們的目光就跟到哪,連眼楮都舍不得眨一下。

    Shirley楊本來不同意胖子參加考古隊,不過自從見到了胖子的玉佩之後,她就毫不猶豫地答應給我們倆每人一萬美金的報酬,如果能找到沙漠腹地的精絕古城,再多付一倍。不過這筆錢要等到我們從新疆回來之後才能兌現。

    大金牙也曾經看過胖子的玉佩,以他的老到,也瞧不出這玉的來歷。他在這方面上不如陳教授等人識貨,畢竟大金牙是倒騰玩意兒的,陳教授浸yin西域古文化研究長達數十年,Shirley楊的父親和他是好友,Shirley楊自幼受家庭環境的燻陶,對西域歷史等事物也是半個專家,所以他們二人一看這塊玉就瞧出門道來了。

    陳教授認為這塊玉至少有一千五百年至兩千年的歷史,上面刻的文字是鬼洞文。鬼洞是古時西域的一個少數民族,現在這個民族早已經滅絕了,據敦煌出土的一些典籍上記載,精絕國的女王就是鬼洞族人,而玉上的十個鬼洞文字,究竟是什麼內容,還需要進一步考證。

    陳教授和Shirley楊的父親都是痴迷西域文化,精絕這座曾經繁榮華美的城市,可以說是西域三十六國中的翹楚,鼎盛時期,在西域罕有其匹,後來國中好像出了一場大災難,女王死了,從那以後這座古城就消失不見了。

    昔日的榮光已被黃沙掩埋,證明它曾經存在過的線索,只有一些古老文獻中零星的記載,傳說精絕女王是西域第一美人,她就像天上的太陽,她的出現讓群星和月亮黯然失色。

    Shirley楊的父親就是為了尋找這位女王的陵寢,中美學者一共五個人組成的探險隊,攜帶著頂尖裝備,進入沙海深處,卻一去不回。

    這次行動,一者是對沙漠中的古墓進行現場評估和勘察;二者也是想踫踫運氣,看能否找到那五名探險家的遺體,好好地進行安葬。

    Shirley楊想買胖子手中的玉佩,我和胖子認為奇貨可居,咬死了不賣,暗中合計能宰她多少美金。

    我們加入了這支由學者和攝影師組成的探險隊,我混上了領隊,胖子混上了副隊長。去沙漠的事,就這樣敲定了。

    西行的列車,飛馳在廣闊的西部大地上,我和胖子在臥鋪車廂里睡得天昏地暗,我們的第一站是西安,在那里要同陳教授的幾個學生會合,然後去烏魯木齊,探險隊的裝備將會直接托運到那里。

    郝愛國一進來,就讓胖子的臭腳丫子燻得差點摔倒,他把我推醒︰「胡同志,醒醒,醒醒,教授找你商量點事,過來一下吧。」

    我向車窗外看了看,天還是亮的,也不知道是幾點,都睡糊涂了,披上衣服跟隨郝愛國去到了隔壁。

    陳教授和Shirley楊正在看地圖,見我進來,就招呼我坐下,郝愛國給我倒了杯熱水,我問他們有什麼事。

    陳教授說︰「咱們明天早上就能到西安了,接上我的三個學生,人員就算都到齊了。你是咱們的隊長,想提前跟你商量一下路線的問題。」

    Shirley楊也在旁說道︰「是的,胡先生,我和教授商量了,計劃從博斯騰湖出發,向南尋找古孔雀河河道,然後,經古孔雀河河道進入沙漠深處,沿茲獨暗河南下,尋找精絕古城遺跡,我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見。」

    我心中覺得好笑,這些知識分子和有錢人,紙上談兵異想天開,你們這麼走等于是在沙漠戈壁中兜圈子,哪有人敢在沙漠里走Z字形路線,就算不渴死餓死曬死,到最後也得累死。不過我一直認為他們這些人屬于錢多了燒的,吃飽了撐的,好好的日子不過,非得去沙漠里遭罪,指定用不了兩三天,就得哭著喊著回去,所以什麼路線並不重要,回去之後把錢給我就行了。

    我對Shirley楊說︰「楊大小姐,我雖然是領隊,但是對于行進路線的安排,我沒資格參與決定,你們確定好了路線和目標,我負責把大伙領到地方,換句話說,您的,掌櫃的干活,我們的,苦力的干活。」

    話一出口,我也有點後悔,俗話說得好,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人家花錢雇了我,我當然得盡到本分,于是我對他們講,關于路線的事宜,必須等到了新疆之後,找個土生土長的當地向導,征求一下他的意見,然後再決定,現在說有點為時尚早,找向導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眾人又商量了一些細節,然後各自休息去了,這次在火車上的談話之後,我隱隱約約覺得,他們這些人,決心很大,不見得進入沙漠沒幾天就得跑回來。

    在西安,見到了我們考古隊的其余成員,都是陳教授帶的學生,相貌樸實的薩帝鵬,個子高高的楚健,還有個女學員葉亦心。

    加上先前的五個人,一共八人。抵達了新疆,我聯絡了以前在部隊的一個戰友劉鋼,他是進疆部隊三五九旅的後代,在新疆土生土長,但是他和當地人也不太熟,想找個熟悉沙漠地理的當地向導很不容易,最後終于通過劉鋼的朋友,找到了一位做牲口生意的老人。

    老人的名字,已經沒人喊了,人們都稱他為安力滿,意為沙漠中的活地圖。

    安力滿老漢叼著煙袋,把頭搖個不停︰「不行不行的,現在嘛是風季,進沙漠嘛,胡大他老人家,那是要怪罪下來的嘛。」

    我們軟磨硬泡,我讓陳教授出示了文件,我對他說明我們是國家派下來工作的干部,地方上的同志必須要配合,安力滿你要是不給我們當向導,我們就找警察,把你的駱駝和毛驢都沒收,讓你做不成生意。

    Shirley楊又告訴他,只要你來做我們的向導,你所有的牲口,我出雙倍的價錢買下來,等從沙漠中回來,這些牲口還是你的,錢也是你的。

    安力滿老漢無奈,只得應了下來,但是他提出了一個要求︰「汽車嘛不要開,胡大不喜歡機器嘛,駱駝嘛多多地帶,胡大喜歡駱駝。」

    在這個環節上,我和安力滿老漢的意見一致,駱駝在沙漠中比汽車要可靠得多。

    安力滿老漢挑選了二十峰駱駝,出發的那一天,把我們的裝備物資都裝到駝背上,再帶

    上大量的豆餅和鹽巴,胖子邊幫他搬東西邊問︰「老爺子,咱在沙漠里就吃豆餅和鹽巴?這不越吃越口渴嗎?」

    安力滿老漢大笑︰「哎呀,我的烏力安江(壯實的朋友),這個嘛,你要吃也是可以的,不過胡大認為這些嘛,還是應該留給駱駝吃嘛。」

    安力滿老漢告訴我們大家,現在的季節,是沙漠中最危險的時候,從博斯騰湖到西夜城遺跡,這先前一段路,有沙漠也有戈壁灘,幸好有孔雀河的古河道相連,還不難辨認,但是想再往深處走,能不能找到茲獨暗河,那就要看胡大的旨意了。

    我們這支九個人組成的小隊,與其說是考古隊,倒不如說是古時候的駝隊,食物的攜帶量,大約維持不到一個月,清水足夠使用十幾天,在半路的幾處綠洲以及地下暗河,還可以再補充淡水。另外還有幾大皮口袋酸奶湯,在沙漠中渴得受不了的時候,喝上一口解渴,能頂過十口清水。再加上探險隊的各種器材設備,使得每峰駱駝的負重量都很大,行進的時候,人員只能靠兩條腿,走一半路,騎一半駱駝。

    ①《葬書》,相傳為兩晉時代著名方士術者郭璞所著。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5:10:52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01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一卷 精絕古城 精絕古城 第二十章 沙海魔巢 (上)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行程的第一段路線是從博斯騰湖向西南出發,沿孔雀河向西走一段,直到找到向南的古河道。博斯騰可譯為站立之意,這個名稱的由來,是因為有三道湖心山屹立于湖中。古代也稱這個湖為魚海,是中國第一大內陸淡水湖,孔雀河就是從這里發源,流向塔克拉瑪干的深處。在我們經過湖邊的時候,放眼眺望,廣闊深遠的藍色湖水讓人目眩,不經意間,產生了一種仿佛已行至天地盡頭的錯覺。

    動身之後頭兩天,教授的三個學生興致極高,他們都很年輕,平生頭一次進入沙漠,覺得既新鮮又好玩,一會兒學著安力滿老漢指揮駱駝的口哨聲,一會兒又你追我趕地打鬧、唱歌。

    我心里也躍躍欲試,恨不得跟他們一起折騰折騰,不過我身為考古隊的領隊,還是得嚴肅一點才是,想到這,我直了直騎在駱駝背上的身子,盡量使自己的形象堅毅偉岸一些。

    初始的這一段路程,按照安力滿老漢的話說,根本不算是沙漠,孔雀河的這一段古河道是河流改道前就存在的,有些地段的河床並未完全干涸,周圍的沙子也很淺,到處都有零星的小型湖泊和海子,水面上偶爾還游動著一小群紅嘴鷗和赤嘴潛鴨,沿著孔雀河的河灣,有一小塊一小塊的綠洲,生長著沙棗、胡楊和一些灌木。

    等過了這條河灣就算是真正進入沙漠了,孔雀河改道向東南,往那邊是樓蘭、羅布泊、丹雅,我們則向著西南行進,進入「黑沙漠」。安力滿老人說黑沙漠是胡大懲罰貪婪的異教徒而產生的,沙漠中掩埋了無數的城池和財寶,但是沒有任何人能夠從黑沙漠里把它們帶出來,哪怕你只拿了一枚金幣,也會在黑沙漠中迷失路徑,被風沙永遠地埋在里面,再也別想出來了。

    這是一片流動性大沙漠,大風吹動沙丘,地貌一天一個樣,沒有任何特征,古河道早就不見蹤影了。多虧有了安力滿,那些被黃沙埋住大半截,只露半個屋頂的古堡、房屋、塔樓;被狂風吹成傾斜,與地面呈三十度夾角的胡楊;沙漠中幾株小小的梭梭(植物名),都逃不過安力滿老漢的眼楮。這些東西連起來,就串成了一條線,它告訴我們,孔雀河的古河道曾經從這里經過,在這條消失不見的古河道盡頭,就是那座傳說中被胡大遺棄的精絕古城。

    在沙漠中給我們留下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些千年的胡楊,如果不是親眼見到,誰會相信沙漠中也有樹。每一棵樹都像一條蒼勁的飛龍,所有的樹枝都歪歪斜斜地伸向東方,好像這條龍在沙漠中奔跑,在這麼惡劣的環境下,歷經了上千年,早已枯死,樹干被風沙吹得都快平貼到地上,但是它仍然沒倒下。

    早上的第一縷陽光從東方的地平線升起,映紅了天邊的雲團,大漠中那些此起彼伏的沙丘,籠罩上了一層霞光,干枯的胡楊和波紋狀的黃沙,都被映成了金紅色,濃重的色彩,在天地間構成了一幅壯麗的畫卷。

    眾人為了避開中午的烈日,連夜趕路,正走得困乏,見了這種景色,都不禁精神為之一振,Shirley楊贊嘆道︰「沙漠太美了,上帝啊,你們看那棵胡楊,簡直就是一條沙漠中金色的神龍。」取出相機,連按快門,希望把這絕美的景色保留下來。

    在大家都被美景所醉的時候,我發現安力滿老漢盯著東邊的朝陽出神,臉上隱隱約約出現了一絲不安,我走過去問他︰「老爺子,怎麼了?是不是要變天了?」因為在內地,我也听說過朝霞不出門,晚霞行萬里的話,早上火紅的雲霞,不是什麼好兆頭。

    這已經是我們出發的第五天,進入黑沙漠的第三天了,前邊是西夜古城的遺跡,我們本來是預計明天抵達的,但是安力滿老漢說這次的風暴會很大,築了沙牆也擋不住,如果不趕到西夜城遺跡,我們都會被活埋在沙漠里。

    我听他這麼說,知道這事不是鬧著玩的,這里離西夜古城的遺跡還有多半天的路程,路上萬一出點什麼事耽誤了,那可就麻煩了,而且走了整整一夜,大伙都累壞了,那幾個老弱婦孺能不能堅持住,還不好說。

    我跳上駱駝背想招呼大伙快走,卻見安力滿老漢慢慢悠悠地從駱駝上下來,取出一張毯子,不緊不慢地鋪在黃沙上,跪在上面,雙眼微閉,神色虔誠,張開雙手伸向天空,然後又捂住自己的臉,大聲念誦。

    他這是在向真主禱告啊,每天早晨必做的功課,我見他如此氣定神閑,以為他說晚上要起大風暴的事沒有多嚴重,也就隨之放松了下來,便去和胖子、Shirley楊等人一起觀看大漠的美景。

    誰想到安力滿禱告完了之後,就像變了個人,身體好像擰緊了發條,三下兩下卷起毯子,彈簧一般地躥上駱駝,打個長長的口哨︰「噢呦呦呦呦……快快地跑嘛,跑晚了就要被埋進黑沙子的煉獄了。」他催動胯下的大駱駝,當先跑了起來。

    我大罵一聲︰「這他娘的死老頭子。」這麼緊急的情況,他剛才還有閑心慢吞吞地禱告,現在又跑得這麼快,當下招呼眾人動身。

    駱駝們也感到了天空中傳來的危險信號,像發瘋了一樣,甩開四只大蹄在沙漠中狂奔,平時坐著駱駝行走,晃晃悠悠覺得挺有趣,但是它一旦跑起來就顛簸得厲害,我們緊緊趴在駱駝背上,生怕一個抓不穩就掉了下來。

    奔跑的駝隊在大漠中疾行,揚起的黃沙卷起一條黃色的巨龍,大伙都把風鏡戴在眼上,用頭巾遮著了鼻子和嘴。我左右看了看,越發覺得情形不對,駱駝們已經失控了,瞪著眼喘著粗氣跟隨著安力滿老漢的大駱駝,跑得像旋風一樣,看來事情比我預想的底線還要緊急危險。

    我最擔心的是有成員被駱駝甩下來,想喊前邊的安力滿慢一些,卻根本來不及張嘴,也沒辦法張嘴,一張口就灌進一嘴的沙子。

    我只能不停地左顧右盼,數著駝峰上的人數,一直跑到中午,饒是駱駝們矯健善走,這時也累得大汗淋灕,不得不緩了下來,還好沒人掉隊。

    安力滿讓大家趕緊趁這時候吃幾口干糧,多喝點水,不要擔心水喝光了,西夜城的遺跡下面,可以找到地下水脈,清水在那里將得到補充。吃飽喝足,讓駱駝稍微養一養腳力,好在離得已經不遠了,不過還是馬上就接著跑,要不然就來不及了。

    大伙取出 和干肉,胡亂吃了幾口,我和胖子擔心這些知識分子,挨著個地問他們有沒有什麼事。

    陳教授年歲不小,被駱駝顛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年紀最輕的女學生葉亦心,哇哇哇吐了幾口,他們倆只喝了點水,什麼也吃不下去。

    最要命的是郝愛國,他的深度近視眼鏡掉了,什麼也瞧不清楚,急得團團亂轉,多虧研究生薩帝鵬也是近視眼,他有一副備用的近視鏡,他們的度數差不多,解了郝愛國的燃眉之急。

    Shirley楊和另一個大高個學員楚健倒沒什麼,特別是Shirley楊,也許是她那個熱愛冒險的父親遺傳,也有可能和她在美國長大有關系,她有很強的冒險精神,身體素質也很好,一夜未睡,又在沙漠中奔跑了大半日,也不見她如何疲憊,依舊神采奕奕,忙著幫安力滿老漢給駱駝背上的物資加固。

    一陣微風吹過沙丘,卷起一縷縷細沙,遠處的天際,漸漸變成一片暗黃色,安力滿老漢大叫︰「信風來啦,不要再歇了嘛!真主保佑,咱們這麼多人,快快逃命去嘛!」

    考古隊的成員們拖著疲憊的身體,再次爬上駱駝,此時已顧不得駱駝體力了,吆喝著催動駱駝奔跑。

    剛剛還是晴朗的天空,好像一瞬間就暗了下來,那風來得太快,被風卷到空中的細沙越來越多,四周籠罩在鋪天蓋地的沙塵中,能見度也越來越低。混亂中,我又暗中清點了一遍隊伍的人數,加上我,一共八個人,誰掉隊了?

    風越刮越凶,狂沙肆虐,到處是一片暗黃色,我看不清是誰掉隊了,不過駝隊剛下沙丘才百十米,現在回去找人還來得及。

    我首先想到的是那位美國的楊大小姐,她要沒了,我們的錢就泡湯了,不過隨即我就打消了這種念頭,剛才的想法有點自私了,他們美國人的命固然金貴,我們中國人的命也不是拿咸鹽粒子換來的,不能讓任何人掉隊。

    在我身邊的就是胖子,也是我唯一能辨認出來的人,我想跟他說話,但是風沙很猛,張不開嘴,我騎在駱駝上打著手勢對他比劃,讓他截住跑在前邊的安力滿老漢。

    就這麼一耽擱,二十峰大駱駝又跑出數十米遠,我來不及確認胖子有沒有領會我的意思,一翻身從狂奔的駱駝背上翻了下來。

    駱駝們踩在沙漠中的足印,已經被風沙吹得模糊了,馬上就會消失,我往回時的方向頂著風跑,覺得自己的身體就像紙片一樣,每一步都身不由己,隨時會被狂風卷走,耳中除了風聲,什麼都听不到。

    踉踉蹌蹌地跑出將近兩百米,最後在我們剛才休整的沙丘梁上,找到地上躺著的一個人。那人的身體已經被沙子覆蓋了一半,不知是死是活,我急忙趕過去,把他從黃沙里拉了出來。

    原來是陳教授,他剛才的情況就不太好,可能大家上駱駝逃命的時候,匆忙中他被駱駝顛了下來。陳教授還活著,只是嚇得說不出話,他見我來了,一激動就暈了過去。

    這時的風沙雖然猛惡,但我知道,這只是沙漠大風暴的前奏,真正猛烈的暴風隨時可能到來。一刻也不能拖延,我把他負在背上,轉身一看,剛被我踩出的一串足印還能辨認,老天爺保佑,胖子務必要攔住覆力滿那個跑得比兔子還快的老家伙啊。

    我想背著陳教授走下沙丘,沒想到背後的風太大,邁出第一步就沒立住腳,倆人一堆兒滾下沙坡,昏黃的風沙中,有人把我扶了起來。原來胖子搞懂了我的意思,用刀猛扎駱駝**,趕上前邊的安力滿,把他從駝峰上撲了下來,駝群見頭駝停了,其余的也都停住腳步,只有**受傷的那只,發了瘋似的朝前奔去,馬上消失在了茫茫風沙之中。

    也就是多虧了他們沒跑出太遠,不然根本找不回來,這工夫誰也無法開口說話,只能打手勢,能領會就領會了,看不明白跟著做就行,眾人準備重新爬上駱駝逃命。

    但是駱駝們好像嚇壞了,都不會跑了,任憑安力滿老漢怎麼抽打,也不听指揮,排成一溜,蹲在原地,把頭埋進沙里。

    我們一路上見過不少駱駝的白骨,死亡的時候,都保留著這樣的姿勢,好像是罪人接受懲罰一樣。安力滿說這些都是被胡大的黑風沙嚇壞了的駱駝,它們知道黑風沙馬上就會來,跑也沒有用,干脆就跪在地上等死了。

    這種情況突然出現,我們束手無策,難道都等著被黃沙活埋嗎?那滋味可不太好受。正當一籌莫展之時,Shirley楊一拉我的胳膊,指著西邊,示意讓我們看那邊。

    只見在漫天的風沙中,一個巨大的白影朝我們跑來,離得已經很近了,但是風聲太大,誰也沒有听到。我下意識地把駝背上的運動步槍取了下來,這種小口徑運動槍是我們準備對付狼群用的。所有的人都顧不上風沙了,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團白影上,那究竟是什麼東西?不像是人。

    白色的影子像魔鬼一樣,瞬間就到了我們身邊,那是一峰比普通駱駝大上兩倍的駱駝,背上只長了一個駝峰,全身雪白,在黃沙中分外醒目。

    「野駱駝!」認識這種駱駝的幾個人心中同時叫了一聲。

    尋常的駱駝與野駱駝除了體形大小有差別之外,它們最大的不同就是,人們飼養的駱駝背上有兩個駝峰,而野駱駝背上只有一個。

    隔著風鏡,我仿佛都能看見安力滿老漢那雙眼楮放出了光芒,那是一道死中得活的喜悅之光,安力滿興奮得揮動雙臂贊美真神胡大,跪在地上的駱駝們也好像受到某種召喚,把埋進沙子里的頭又抬了起來。

    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憑直覺理解出它們的舉動,我們還有求生的機會,跟著這匹雪白的野駱駝跑就行了,它是這沙漠中的動物,應該知道哪里可以躲避胡大的黑風沙。馬上對其余的人打個手勢,讓大伙爬上駝背,跟著前邊的白駱駝跑。

    駱駝們低著頭,跑得嘴里都快吐白沫了,使出剩下的體力,緊緊跟著前邊的白駱駝,轉過一大片沙山,沙漠的地勢在這里忽然拔高,白駱駝的身影一閃,只一躥便不見了。

    我暗道不妙,它跑沒影了,我們可就麻煩了,眼見周圍越來越暗,已經分不清楚天空和大地了,再過一兩分鐘,吞噬生命的黑色沙暴就要來了。

    還沒等我們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座下的駱駝紛紛轉向,繞過了這塊高聳的沙山,我向左右一看,那塊沙山竟然有一段殘破的城牆,下面有個夯土的大堡壘,原來這里是一座小小的古城遺跡。

    大部分建築都被黃沙埋住了一多半,有的房屋已經倒塌,只有那段堅固的城牆高聳出來,風吹日曬,已不知有多少年月了,早已變成了和沙漠一樣的顏色。從遠處看,只會認為是座大沙丘,不從側面轉進來,永遠也不會發現這座古堡。

    那峰全身雪白的野駱駝原來是跑進了這里避難,只不過古城的斷壁殘垣擋住了視線,看不到它跑到哪去了。

    城牆就像是道高高的防沙牆,若說能否憑借它擋住這次罕見的大沙暴,用安力滿老漢的話講︰「那就要看胡大的旨意了嘛。」總之在這種情況下,有地方躲藏就已經是老天開眼了。

    考古隊的隊員們劫後余生,人人都是臉色發黃,看不清是被嚇得臉色發黃,還是一臉的沙塵。眾人下了駱駝,安力滿指揮駱駝們在牆邊趴好,隨後帶領著一眾人等,陸續從一間大屋的破房頂下去。

    古城雖然有城牆遮擋風沙,但是那些城牆有些地方斷開了,這麼多年來有大量的沙子被風吹進城中,破損的房屋中積滿了細沙,足有兩米多厚。

    我們進去避難的這間大屋,可能是類似衙門或者市政廳那樣的設施,比較高大,縱然是這樣,仍得貓著腰,稍稍一抬頭,就會撞到上面的木梁。

    葉亦心、郝愛國等體格不好的人,進去就躺在地上,拿出水壺就喝,其余的人幫手把陳教授扶了進來,他神智已經恢復,只是雙腿發軟。胖子長出一口大氣︰「咱們這條命算是撿回來了。」

    安力滿進屋之後,立刻跪倒在地,黑地獄來的魔鬼刮起了黑沙暴,感謝胡大,感謝他派來吉祥的白駱駝,救我們遠離災禍的噩夢。安力滿老漢說單峰白駱駝是沙漠中最神奇的精靈,成吉思汗西夏王李元昊等人,都有白駱駝,不過那些都是兩個駝峰的,雖然罕見,但並不算神奇。

    如果隊伍中哪怕有一個胡大不喜歡的人,咱們都不會見到白駱駝,看來咱們這些人是被真主眷顧的虔誠信徒,從此以後彼此要像親兄弟一樣,打斷骨頭連著筋。安力滿拍著胸口保證︰「如果再有危險,再也不會先撇下大家自己逃命了。」

    我心中暗罵︰「他奶奶的,敢情你這老頭,先前就沒拿我們當回事,我說一出事你他娘的就跑得比兔子還快呢。」

    說話間,外邊的大沙暴已經來了,狂風怒號,刮得天搖地動,我們在古城遺跡里也不免心驚,萬一風沙把房子的出口埋住,還不得活活憋死?于是我安排薩帝鵬、胖子、楚健三個人,輪流盯著屋頂上的破洞,一有什麼情況,就趕快通知大伙跑出去。不過大伙都心知肚明,要是風暴移動沙漠,前邊的城牆被吞沒了,我們就算跑出去,也只不過是換個地方被活埋而已。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5:12:51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02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一卷 精絕古城 精絕古城 第二十章 沙海魔巢 (下)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房外牆下長滿了沙蒿子,這是一種干草,我探出身去隨手拔了一些,取出固體燃料,點了一小堆火,給大伙取暖。

    黑漆漆的古屋,被火光照亮了,葉亦心突然跳了起來,頭一下撞到了房梁,差點被磕暈過去,房梁上落下無數細沙,底下的人都沒戴風鏡,免不了被迷了眼楮。

    大伙一邊揉眼楮,一邊問葉亦心怎麼了,發什麼神經。

    我的眼楮也進了沙子,什麼都瞧不見,耳中只听葉亦心顫抖的聲音叫道︰「右邊牆角躺著具死尸!」

    「死尸?」郝愛國邊揉眼楮邊問,「你個小葉,一驚一乍的干什麼?咱們考古的還怕死尸嗎?」

    葉亦心的眼楮也進了沙子,捂著撞到屋梁的頭頂道歉︰「對不起,郝老師,我……我就是沒想到這屋里會有死人,思想準備不充分……對不起對不起。」

    我听說過一個秘方,迷了眼,馬上吐口唾沫就能好,這招我以前百試百靈,于是我趕緊吐了一大口唾沫,迷眼的感覺立刻減輕了,流出不少眼淚,但是已經能睜開了。

    睜開眼一看,就嚇了我一跳,原來我剛才那口唾沫,剛好吐在了Shirley楊的頭頂,她是個愛干淨的人,就算是在沙漠中日夜兼程,也保持著良好的衛生習慣。她正在不停地揉眼楮,混亂之中沒有注意到自己頭頂上被人吐了口唾沫。

    我只好裝作沒這麼回事了,急忙從便攜地質包里取出手電筒,往牆邊查看,果然是有具人類的尸骨。沙漠中氣候干燥異常,看不出死了多久了,只剩下一副白骨,被黃沙埋住了一小鴿,大部分還露在外邊,冷眼一看,還真是挺嚇人的,怪不得嚇得葉亦心跳那麼高。

    這時其余的人也陸續睜開了眼楮,拿出水壺,用清水為幾個迷眼迷得嚴重的人沖洗,我告訴眾人不用擔心,就是一具人骨,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等咱們吃些東西,稍稍休息一會兒,挖個坑給他埋了就是。

    考古隊的成員,除了安力滿老漢,都是經常跟古尸打交道的,也沒有人害怕,只是對這具人骨死在這里多少有點疑惑。沙漠中的死者很少會腐爛,多半都是被自然風干成了木乃伊,可是這副白骨身上半點皮肉都沒有,說不定是讓沙狼給吃光了。

    安力滿認為這並不奇怪,那峰白駱駝不是跑進來躲避大沙暴嗎,咱們多虧了跟著它才幸免于難。這片沙漠不同于有樓蘭遺跡雅丹奇觀的半沙漠半戈壁,人們進這西邊的黑沙漠,只敢沿孔雀河古河道的線路,一點都不敢偏離,憑咱們自己,根本不可能找到這座城堡的廢墟,但是沙漠中的動物們就不一樣了。這座廢城,肯定是胡大賜給沙漠中動物們的避難所,咱們是沒看見,那些破房斷牆後邊,說不定藏著多少避難的沙狼、黃羊、沙豹……這會兒天上正在刮大沙暴,地上的動物們都嚇壞了,誰也顧不上誰了,等沙暴過去之後,也許會發現狼和黃羊都躲在一間屋子里,那時候是狼就該齜出牙,是黃羊的就該伸出頭上的角了。

    听說這些破房屋中還藏著不少避難的野獸,葉亦心等幾個膽子小的人,都有些緊張,安力滿也擔心躲在破城牆後邊的駱駝們,他要冒著沙暴出去,把駱駝們拴住。看來這場大沙暴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停,還不知道要在這間大屋中耗上多久,于是我讓胖子與楚健兩人也和他一起出去,順便把吃的東西和燃料睡袋都搬進來。

    他們三個戴上風鏡,用頭巾裹住口鼻耳朵,從屋頂上的破洞翻了出去。過了兩根香煙的工夫,他們仨就回來了,身上全是沙土,胖子把頭巾和風鏡扯掉,一**坐倒在地︰「這風刮的,要不是我們三個人互相拉著,都能給我們刮到天上去了。不過那老爺子沒蒙咱,我們路過一堵破牆的時候,那後邊藏著六七只黃羊,等會兒風小點,我拿槍去打兩只,咱們吃頓新鮮肉,這幾天都是肉干,吃得也煩了。」

    安力滿聞听此言,表示堅決不同意︰「不可以不可以,你一開槍的嘛,那個槍聲嘛,就把藏在城里的野獸嘛,都嚇跑了,它們跑出去,就會被活活埋在魔鬼的黑沙暴里的嘛。咱們和那些動物們一樣的嘛,都是胡大開恩,才能來這里躲藏嘛,你不可以這麼樣的。」

    胖子說︰「得了得了,您趕緊打住,我不就這麼一說嗎,招出您這麼多話來,我接著吃肉干行不行?不會連肉干都不讓咱吃吧?」說罷從包里取出肉干和罐頭、白酒,分給眾人吃喝。

    在大沙漠中亡命奔逃了多半日,現在被沙暴困在這無名古城的廢墟中,除了胖子和安力滿老漢之外,其余的人都沒心情吃東西。我關心陳教授,就屬他歲數大,在沙漠里缺醫少藥,可別出點什麼意外才好。我拿著裝白酒的皮囊,走到陳教授身邊,勸他喝兩口酒解解乏。

    Shirley楊和郝愛國扶著陳教授坐起來,學生們除了輪到去屋頂破洞旁放哨的楚健以外,也都關切地圍在教授身邊。

    陳教授好像已恢復了過來,喝了口酒,苦笑道︰「想想以前在野外工作,後來被關在牛棚里三年多,又到勞改農場開山挖石頭,什麼罪沒遭過啊,也都挺過來了。如今老,不中用了,唉,今天多虧了胡老弟了,沒有你,我這把老骨頭非得讓沙暴活埋了不可。」

    我安慰了他幾句,說我不能白拿楊大小姐那份美金,這些都是我分內的事,您老要是覺得身體不適,咱們盡早回去,還來得及,過了西夜古城,那就是黑沙漠的中心地帶了,環境比這要殘酷得多,到時候後悔就來不及了。

    陳教授搖頭,表示堅決要走下去,大伙不用擔心,這種罕見的大沙暴百年不遇,不會經常有的,咱們既然躲過了,那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我正要再勸他幾句,Shirley楊把我拉到一邊,悄悄對我說道︰「胡先生,以前我覺得你做考古隊的領隊,實在是有點太年輕,還很擔心你有沒有足夠的能力和經驗,今天我終于知道了,這個隊長的人選非你莫屬。有件事還需要你幫忙,咱們領教了大自然的威力,隊員們的士氣受到了不小的挫折,我希望你能給大伙打打氣,讓大家振作起來。」

    這倒是個難題,不過掌櫃的發了話,我只能照辦了。大伙圍在一起吃飯,我對大家說︰「那個……同志們,咱們現在的氣氛有點沉悶啊,一路行軍一路歌,是我軍的優良傳統,咱們一起唱首歌好不好?」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點莫名其妙,心想我們什麼時候成軍人了?我軍的優良傳統跟我們老百姓有什麼關系?這種時候,這種場合唱歌?一時誰也沒反應過來。

    我心想壞了,又犯糊涂了,怎麼把在連隊那套拿出來了,于是趕緊改口道︰「不是不是,那什麼,咱們聊聊天得了,我給你們大伙匯報匯報我在前線打仗的一件小事。」

    大伙一听我要講故事,都有了興趣,圍得更緊了一些,邊吃東西邊听我說︰「有一次,我們連接到一個艱巨的任務,要強行攻佔306高地,高地上有幾個越南人的火力點,他們配置的位置非常好,相互依托又是死角,我軍的炮火不能直接消滅掉他們,只能讓步兵硬攻。我帶的那個連是六連,我們連攻了三次,都沒成功,犧牲了七個,還有十多人受了傷。我們連是全師有名的英雄連,從來沒打過這麼窩囊仗,戰士們非常沮喪,打不起精神來,我正著急呢,忽然團長打來個電話,在電話里把我劈頭蓋臉地一頓臭罵,說你們連行不行?不行把位置讓開,把英雄連的稱號讓出來,團里再派別的連隊上。我一听這哪行啊,把電話掛了,就想出一個辦法來,我對戰士們說,剛才中央軍委給我打電話了,說鄧大爺知道了咱們六連在前線的事跡了,老爺子說六連真是好樣的,一定能把陣地拿下來。士兵們一听,什麼?鄧大爺都知道咱們連了?那咱可不能給他丟這臉,當時就來了勁頭,上去一個沖鋒就把陣地給拿了下來。」

    考古隊的眾人听到這里,都覺得有點激動,紛紛開口詢問在前線打仗詳細的情況。

    我對大伙說︰「同志們,我說這個故事的意思就是,沒有什麼困難是能阻攔我們的,我們最大的敵人就是自己,只要能戰勝自己的恐懼,只要咱們克服掉自己的弱點,就一定能取得最後的勝利。」

    在我的一番帶動之下,先前那番壓抑沉悶的氣氛,終于得到了極大的緩解,外邊的大沙暴雖然猛烈,這些人卻不再像剛才那麼緊張了。

    吃完東西之後,輪到薩帝鵬去接替楚健放哨,我和胖子去收拾牆角那具遇難者的人骨,就那樣把它擺在那,屋里的人也不太舒服,睡覺前,先把這具人骨埋了比較好。

    現在這麼惡劣的天氣,不可能埋到外邊去,只能就地挖開沙子。挖了沒幾下,工兵鏟就踫到了石頭,我覺得有些古怪,這屋子很高,幾百上千年吹進來的黃沙堆積得越來越高,怎麼才挖了幾下就是石頭?

    撥開沙土觀看,那石頭黑乎乎的,往兩側再挖幾下,卻沒有石頭,郝愛國等人見了,也湊過來幫忙,一齊動手,挖了半米多深,細細的黃沙中,竟露出一個黑色石像的人頭。

    這人頭足有常人的兩個腦袋加起來那麼大,眼楮是橄欖形,長長的,在臉部的五官中比例太大了,顯得不太協調。頭頂沒有冠帽,只綰了個平髻,表情非常安詳,沒有明顯的喜怒之色,既像是廟里供奉的神像,也像是一些大型陵寢山道上的石人,不過從石像在這間大屋中的位置判斷,是前者的可能性比較大。

    我點亮了一盞汽燈,陳教授看了看,對郝愛國說︰「你看看這個石像,咱們是不是以前在哪見過?」

    郝愛國戴上近視鏡,仔細端詳︰「啊,還真是的,新疆出土過一處千棺墳,那墓中也有和這一模一樣的石人,眼楮非常突出,異于常人,這應該是叫巨瞳石像。」

    在新疆天山、阿勒泰、和田河流域,以及蒙古草原的各地,都發現過這種巨瞳石像,關于石像的由來,已不可考證,曾經有學者指出這應該是蒙古人崇拜的某個神靈。根據史冊記載,忽必烈在西域沙漠中有一處秘密的行宮,稱為「香宮」,最早這種石人的雕像就供奉在香宮里面。但是後來又過了些年,隨著幾座年代更為久遠的古墓和遺跡被發現,也從中發現了巨瞳石人像,這就推翻了「香宮」的假設。有人說這是古突厥人遺留下來的,到最後也沒個確切的說法,成了考古史上眾多不解之謎中的一個。

    考古隊中的幾個學生從沒見過巨瞳石像,掏出筆來在本子上又記又畫,商量著要把下面的沙子挖光,看看石人的全身。郝愛國給他們講了一些相關的知識,說今天大伙都累了,先休息吧,明天等沙暴停了,咱們清理一下這大屋中的沙子,看看有沒有什麼發現。

    我換了個地方,挖開黃沙,把那具遇難者的尸骨埋了,他身上沒有任何能證明他身份來歷的東西,連個簡易的墓碑都沒法給他做,唉,好好的在家待著多好,上沙漠里折騰什麼呢,就在此安息吧。

    我看了看表,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外邊的黑沙暴依然未停,反而有越來越猛的勢頭,說不定還會刮上整整一夜。

    除了放哨的薩帝鵬之外,其余的人都用細沙子搓了搓腳躺進睡袋休息了,這是跟安力滿學的,在沙漠里,水是金子,洗腳只能用細沙子。我找到在房頂破洞下的薩帝鵬,讓他先去睡一會兒,我來替他放哨。

    我坐在牆角,把運動氣步槍抱在懷里,以防突然有野獸突然躥進來傷人,一邊抽煙一邊听著外邊的風聲,一想到陳教授他們還要接著往沙漠深處走就讓人頭疼,誰知道那黑沙漠的深處潛藏著多少危險的陷阱。今天遇到大沙暴,而隊員們沒出現傷亡,這絕對可以算是奇跡了。

    我想得出了神,一支接一支地吸煙,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邊的天已經黑透了,風聲還是那麼大,像是無數魔鬼在哭號,不時有沙子落進屋頂的窟窿,這風再不停,怕是前邊的破城牆就要被沙子吞沒了。

    這時我發現Shirley楊醒了,她見我坐在牆角放哨,就走過來,看她那意思是想跟我說話。平時,我很少跟她交談,主要是因為她跟胖子倆人不太對付,互相看著都不太順眼,所以除了必要的交流,我們不怎麼跟她說話,說戧了她扣我們點錢,那也夠我們受的。

    出于禮貌,我跟她打個招呼,Shirley楊走過來問我︰「胡先生,你也去睡會兒吧,我替你兩個小時。」

    我說不用了,等會兒我叫胖子替我的崗,我讓她再去接著休息,她卻坐在了我的對面,跟我有一搭無一搭地聊了起來。

    有件事我一直想問她,為什麼非要找那座古城,也許那座城市早就已經消失了,這麼多年從來沒人見過,她父親和那幾位探險家,未必是死在那座古城里了,在沙漠中什麼危險都可能遇到,想找到那些迷路的遇難者遺體可真是太難了,而且這片黑沙漠里還存在著很多解不開的疑團。我曾經看過一些小龔,上面說有三個探險家也是來這里探險,然後失蹤了,隔了很久以後,人們在沙漠的邊緣找到了他們的尸體,這三個人都是脫水死亡的,奇怪的是他們的水壺里還裝著多半壺的飲用水。類似的事情數不勝數,我們人類對沙漠的了解太少了,沙漠中的動植物種類很多,有些屬于未經發現的物種。咱們盡力找也就是了,就算找不到,也不用太過自責。

    Shirley楊點點頭︰「胡先生,你說得很有道理,不過我始終堅信我父親他們找到了精絕古城,因為自從他在沙漠里失蹤之後,我不止一次地夢到一個黑漆漆的大洞,洞口懸著一具大棺材,棺上刻滿了鬼洞文,還纏了很多大鐵鏈,棺材上面還趴著一個巨大的東西,但是我看不清它是什麼,每次都是極力想看清楚,那棺材上的究竟是什麼,可是一到那時候,我的夢就醒了。這半年多以來,我幾乎每一晚都夢到同樣的情景,我相信這是我父親給我托的夢,那棺木一定是精絕女王的。」

    我心想怎麼美國人也這麼迷信,還信托夢的事,但是看她神色鄭重,也不敢說出反駁她的話來,只是安慰了她幾句,岔開話題,問她那精絕國究竟是怎麼回事。

    Shirley楊說︰「我父親和陳教授是多年的好友,他們年輕時是同學,都很痴迷西域古文化。四八年,我父親和家里人去了美國,文革之後,他才再次回到中國。他在美國的時候,曾經買下了一批文物,都是十九世紀早期,歐洲探險家們在新疆沙漠里發掘出來的珍貴文物。那些歐洲探險家曾在尼雅綠洲附近發現了一處古城遺跡,據考證遺跡和文物都是漢代的,由一些線索推測,那里很可能就是西域三十六國中最強盛的精絕國的遺跡。而我父親和陳教授經過多年的研究,推斷尼雅遺跡只不過是精絕國的一個附屬城市,真正的精絕主城應該在尼雅的北面,茲獨暗河的下游。我父親就是希望在有生之年,親自找到精絕古城的遺跡,才冒險組織探險隊進入沙漠的。關于這個曾經無比輝煌的古城,現存的記載並不多。精絕國是當時西域各小國聯盟的首領。那些小國家,現在看只不過是一些貿易線路上,自然形成的大小不一的若干城市,一個小城也以一國自居,而這些小國中最強大的,就是精絕。精絕人以鬼洞族為主,還混雜了少數其他民族,精絕國最後一任女王死亡之後,這個城市就在沙海中消失了。是毀于自然災難,還是毀于戰爭,都無從得知,就像是這個國家根本不曾存在過一樣。但是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戰前夕,有一位英國探險家,他帶領探險隊進入塔克拉瑪干探險,最後只有他一個人活著走了出來。他的神智已經徹底喪失了,但是相機里的幾張照片和日記本,卻證實了精絕古城的存在。後來也有人曾經想按這條線索去尋找,可是隨後就爆發了二戰,直到最近這三四年,各個探險隊才有機會進入沙漠尋找寶藏和遺跡。」

    Shirley楊取出一個小更給我看,我接過來打開,里面是一張發黃的黑白老照片,和一本寫滿英文的古舊日記簿。照片的畫面非常模糊,隱隱約約還可以辨別出拍攝的是一座在沙漠中的城市,中間立著一座塔,細節幾乎都看不清楚。

    我問Shirley楊這難道就是……Shirley楊說道︰「是的,這是我父親從英國買回來的,這就是那位曾經親自到過精絕古城的探險家華特先生的日記和照片。這也給了我們一些線索,不過日記中只寫到他們在茲獨暗河的下游見到一座龐大的古城,準備早上進去探險,之後就沒有了,不知道他們在古城遺跡中遇到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最後僅剩一個神智失常的人幸存了下來。」

    我跟她聊著聊著,無意中發現,在被屋中汽燈照亮的牆角處,那尊被挖出來一個大腦袋的巨瞳石人像的眼楮好像動了一下,我一天兩夜沒合眼了,莫非看花了眼不成?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5:19:55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02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一卷 精絕古城 精絕古城 第二十一章 西夜古城 (上)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掛在房梁上的汽燈被灌進破屋里的狂風吹得搖晃不定,光線閃爍,映得破屋中忽明忽暗,漆黑的石人好似一個被活埋的死人,只露出頭部,下面全埋在黃沙之中。

    走到近處一看,原來在石人的眼楮上,趴著一只大螞蟻,有一個指關節那麼大,身體烏黑,尾巴呈血紅色,被汽燈的光線一晃,就閃出一絲微弱的光芒,從遠處看,就如同石人的眼楮在閃光。

    我見只是只螞蟻,就順手一彈,把它彈到地上,踏上一腳,耳中只听嘎巴一聲輕響,踩了個稀爛,稍稍覺得古怪的是,這只大螞蟻的身體比起普通螞蟻可硬得多了。

    我看了看四周,破屋里到處透風,不知道這只螞蟻是從哪爬進來的,Shirley楊走過來問我怎麼回事,我說沒什麼,就是有只螞蟻,讓我踩死了。

    我把正在熟睡的胖子叫醒,讓他去放哨,隨後往火堆里添了些固體燃料,讓火燒得旺一些,把汽燈熄了,便鑽進睡袋睡覺。

    身體疲倦,很快就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九點多,外邊的沙暴刮了整整一夜,兀自未停,只是比起先前的風力小了很多,這場魔鬼般的沙暴終于要結束了。

    古城遺跡又有一大截陷入了黃沙,露出地面的部分已經不多了,再有兩次這麼大的風沙,恐怕這座無名的古城就會消失在沙漠之中,不過即使全被黃沙埋住,也不意味著是永遠被掩埋,塔克拉瑪干有一多半是流動性沙漠,隨著狂風移動沙漠,不知道多少年之後它還會重見天日。

    郝愛國正在指揮學生們挖掘牆角那尊石人,已經挖到了石人的大腿,大伙都圍著觀看,只有安力滿趁風勢減弱,出去照看躲在城牆下的駱駝。

    我從包里取出些干糧,邊吃邊去看他們挖土,這次跟隨考古隊進沙漠,除了是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大型古墓,也是想和這些專家學些考古方面的經驗。

    他們怕損壞石人身上的雕刻,只用工兵鏟挖開外圍的沙子,然後用平鏟和刷子一點點地清理,挖開一部分,清理一部分,同時還要做各種記錄。

    陳教授見我醒了,就對我點點頭打個招呼,看來他身體已經沒問題了。他告訴我現在這次就是讓學生們練練手,增加一些實習經驗,理論知識的學習雖然重要,但是考古這行,現場實習同樣是非常重要的,在現場多看多接觸多動手,才能有直觀的感受,結合起理論來就會快很多。

    沒過多一會兒,學生就清理到了石像的底座,我是頭一次見這種巨瞳石人像,這石像身穿胡服,雙臂下垂,身體上雕刻了很多花紋,似是某種密宗經文。據陳教授說,這些文字始終沒有被破解,不過隨著最近幾年考古研究領域的拓展,專家們認為這應該是某種符號或暗號,記載了一些遠古宗教方面的信息。至于為什麼會把這些符號雕刻在石人身上,也許是和祭祀有關。但是相關的文獻、壁畫、歷史記錄等資料,完全沒有,到現在這些也只不過是推測而已。

    薩帝鵬在旁听了教授的講解,請教道︰「教授,這種石人的造型和常人差別很大,我覺得有這種可能,古代有種崇拜外星人的宗教,他們見過外星人之後,就認為他們是天神,于是制造了一些這樣的石人出來膜拜,這些石人身上的符號,是一種外星語言。」

    郝愛國立即批評他︰「小薩你平時學習起來就很不用功,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你是個很聰明的孩子,不要把腦筋用到歪處,怎麼連外星人都搞出來了?對待歷史,對待考古,要嚴肅。」

    陳教授沒有生氣,反而露出慈祥的笑容︰「有想象力不是壞事,年輕人,思路活躍,是很好的。團結緊張,嚴肅活潑,這一點都不矛盾嘛。不過,我們考古,研究歷史,就是一定要遵循一個原則,大膽地假設,謹慎地求證。想象力要建立在現實的依據之上,缺乏依據的想象力是不牢靠的。咱們就拿這巨瞳石像來說吧,古代人喜歡通過天文現象來判斷吉凶禍福,每當夜晚,他們眺望星空,會不會希望自己的眼楮看得更遠一些呢?在制造石像的時候,會不會把這種願望加入進去?這種可能性是很高的,四川的三星堆也出土過一些造像,眼楮長長地延伸出去,保守地說,這極有可能寄托了一種古人對探索欲望的表達。」

    我听到此處,也不禁嘆服,還是教授有水平,不拿大道理壓人,比起陳教授的境界,郝愛國就差太多了。

    陳教授繼續說︰「你所說的外星人,也不是沒有可能,並不是一提到外星人,就意味著外國小說中虛構的科學幻想,其實最早對外星人的記載,還是出現在咱們中國古代的筆記和壁畫中。早在七千五百年前,賀蘭山的原始部落壁畫中,就出現了身穿太空服的宇航員形象,他們從一個大圓盤中走出,周圍的動物和居民四散奔逃,這些恐怕不是當初的人類靠想象力能想象出來的,那應該是一幅記錄發生重大災難和事件的記錄性質的壁畫。類似的情況在周夏時期的鼎器,以及一些古籍中都有記載……」

    這時安力滿冒著風沙從屋頂的破洞中跳了回來,告訴眾人沙暴就快過去了,用不了半個小時,天就會放晴,全憑真主保佑,沙子已經快吞沒外邊的城牆了,如果再多刮兩個小時,咱們今天就要被活埋在這了。

    本來眾人還有些擔心,雖然見風勢小了,卻不知什麼時候能停,有了安力滿這番話,就徹底把懸著的心放下了。學生們專心地听陳教授講課,我在火堆上煮了壺茶,準備讓大家喝完了就動身上路。

    茶剛剛煮沸,圍著巨瞳石人像的幾個人突然齊聲尖叫,都向後跳了開來,有的人喊︰「啊……怎麼這麼多大螞蟻?」有的人喊︰「哎喲!這邊也有!」

    我急忙去看,只見石人腳下的沙土隆起一個大包,就像噴泉一樣涌出無數的大螞蟻,有人用鏟子去拍,一下就拍死上百只,但是同時又從沙子里冒出上千只。密密麻麻的,瞧得人頭皮發緊。

    開始以為是他們挖沙子挖開了螞蟻窩,但馬上就發現不是這麼回事,地面上出現了十幾個大洞,越來越多的螞蟻從中爬了出來,每一只都是漆黑的身體,紅色的尾巴,紅黑相間,如絕堤的潮水一樣不計其數。

    安力滿只看了一眼,扭頭就往外跑,胖子等人還想用工兵鏟去拍,就在這一瞬間,螞蟻已經多到無從下手的地步了。

    Shirley楊是美國國家地理雜志的攝影師,去過的地方多,見聞也廣,只听她焦急地對眾人喊道︰「大伙快從屋頂爬出去,這是沙漠行軍蟻,走慢一點就要被啃成骨頭架子了。」

    數以萬計的沙漠行軍蟻已經堆滿了半間屋子,地下還源源不斷地爬出更多,不僅是地下,房梁上,牆壁里,到處都在往外爬。陳教授葉亦心幾個人被這駭人的情形驚得雙腳軟了,哪里還走得了半步。

    別說那幾個知識分子,就連我和胖子這樣的都全身發抖,這些沙漠行軍蟻太可怕了,說不定屋中原來那具人骨,就是它們的杰作,怪不得一點皮肉都沒剩下。

    我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一看周圍的人,發現安力滿這老家伙又是自己先逃了出去,這個老油條,看見危險就跑,昨天還信誓旦旦地要和我們同甘共苦。

    眼看工兵鏟的拍打已經阻止不住潮水一般的沙漠行軍蟻,我一腳踢翻正在煮茶的火堆,把半鐵罐子固態燃料全倒了出去,在屋中形成一道火牆,踫到火牆的蟻群立即就被燒焦,稍稍阻住了沙漠行軍蟻的前進勢頭。

    那些沙漠行軍蟻數目太多,而且毫不遲疑地沖向火牆,想利用數量把火焰壓滅,多虧固體燃料燃燒性很強,不過被蟻群壓滅只是遲早的事。

    利用這點時間,我們拿上能拿的行李裝備,連拉帶拽,都出了破屋,外邊的風沙已很小了,只見數百只黃羊、野駱駝、沙狼、沙鼠、鬣晰在古城的廢墟中亂竄。不僅是我們剛才所在的大屋,很多地方都冒出一片片的沙漠行軍蟻,有些動物稍微跑得慢了些,立刻就被沙漠行軍蟻覆蓋。

    沙漠行軍蟻的口中含有大量蟻酸,成千上萬只一齊咬噬,就是大象也承受不住,一些沙狼和黃羊紛紛倒地,沙漠行軍蟻過後,它們就只剩下一堆白骨了。

    這城中的沙漠行軍蟻數量何止千萬,仿佛整個古城就是一個巨大的蟻巢,我們被困在屋頂上,只能揮動工兵鏟把爬上來的行軍蟻掃落。

    遠處的城牆下,安力滿正在忙著解開拴住駱駝的繩索,我把步槍扔給胖子︰「打他帽子。」

    胖子舉起步槍,毫不遲疑地對準安力滿扣動扳機,「啪」的一聲,安力滿的皮帽子被子彈擊飛,嚇得他一縮脖子,回過頭來看屋頂上的人。

    我對他大喊︰「老頭,你要是敢跑,第二槍就打你的**,胡大肯定沒意見。」

    安力滿連連擺手,示意不跑了。但是屋下已經布滿了沙漠行軍蟻,我們暫時下不去,在屋頂上也不是辦法,正沒理會處,卻見一堵破牆轟然倒塌,一只羔羊般的大螞蟻從里面爬了出來。

    這是只蟻後,身上長著六對透明的大翅膀,可能是由于沙暴的襲擊,驚動了藏在巢穴深處的蟻後,它正準備遷移。

    見了蟻後這等聲勢,考古隊員們人人臉上變色,Shirley楊叫道︰「擒賊先擒王,快開槍干掉它。」

    胖子拍了拍手中的運動汽步槍,急得直跺腳︰「這槍口徑太小,他媽的打不動啊。」話雖然這麼說,還是開了槍,把彈倉中剩余的子彈全射向了蟻後。

    我摘下擋風沙用的圍巾,把剩下的固體燃料全用圍巾包了起來,掏出打火機點燃了圍巾的一角,當作燃燒彈從屋頂上砸向下面的蟻後。

    這招竟然收到了奇效,火借風勢,把那巨大的蟻後身體包圍,蟻後吃痛,掙扎著在沙子上滾動,越滾火燒得越大。這種壓縮燃料,只要一點就能燃燒十幾分鐘,何況這多半桶,足有一公斤左右。火越燒越大,四周的沙漠行軍蟻都炸了營,奮不顧身地沖向蟻後,希望憑借數量,將火焰撲滅。

    我見機會來了,對大伙一招手,拎著工兵鏟當先跳下破屋,把零散的沙漠行軍蟻驅散,大個子楚健鉤了陳教授,郝愛國葉亦心等人互相攙扶著,胖子斷後,一行人都從突破口沖了出去。

    這時候安力滿已經把受到驚嚇的駱駝群控制住了,大伙都爬上了駱駝,催動駝隊向城外跑,身邊不時有各種野獸竄過,平時踫上都是你死我活的,這時候誰也顧不上誰了,全都拼了命地奔逃。

    駝隊奔出數百米,我回頭看去,古城破敗的遺跡已經看不見了,無數的沙漠行軍蟻,翻翻滾滾地跟開了鍋的紅黑色海水一樣,沸騰著從地下蜂擁而出。不過只要沒被這大隊蟻群包圍,就沒有危險了。

    安力滿解釋說他是想先出去,解開拴駱駝的繩子,要不讓蟻群把駱駝們啃成骨頭,咱們想跑都跑不掉了,並不是自己先逃命。

    胖子不信,用大拇指指著背上的步槍︰「你甭跟我說,以後要解釋就跟我這支槍解釋。」

    安力滿的理由似乎很充分,也不能認定他是拋下眾人獨自逃跑,以後在沙漠里還有很多地方離不開他,我不願意就此和他鬧翻,于是攔住胖子,不讓他繼續說了。

    我對安力滿說︰「咱們在沙漠中一同見到了吉祥的白駱駝,又逃脫了沙漠行軍蟻的圍攻,這都是胡大的旨意。他老人家認為咱們是兄弟,都是虔誠的信徒,所以我們都相信你,背叛朋友和兄弟的人,胡大會懲罰他的。」

    安力滿連聲稱是︰「贊美安拉,胡大是唯一的真神,咱們嘛,都是頂好頂好的朋友和兄弟嘛,真主是一定會保佑咱們的嘛。」

    這場不大不小、有驚無險的插曲就算是結束了,誰知道過了西夜古城的沙海深處,還有什麼麻煩等待著我們,我還是得想辦法勸陳教授他們回去。

    我們離西夜古城的遺跡,還有不到半天的路程,風已經停了,火球一樣的太陽懸掛在半空。在沙漠里行路,最重要的是保持自身有足夠的水分,白天趕路原是大忌,但是我們的水還很充足,到了西夜城就可以補充清水,所以就頂著似火的驕陽在沙漠中前進。

    白天的沙漠,另有一番景色,在上古時代,喜馬拉雅山的造山運動形成了塔里木盆地,整個新疆的地形就像是一個大碗,碗中盛著一碗金色的黃沙,而我們這九個人十九匹駱駝組成的駝隊實在太過渺小,其比例還不如這碗金沙中一粒沙子的萬分之一。

    大漠茫茫,沒有邊際,要不是身後長長的足印,甚至都感覺不到自己是在不停地前進,真是佩服那些獨自一個人進入沙漠戈壁灘的探險家,也許只有孤獨地行走在天地之間,他們才會體驗到生命真正的意義。佩服歸佩服,我這輩子是不打算那麼干,還是集體生活適合我。

    薩帝鵬等人好奇心很強,邊走邊讓Shirley楊說沙漠行軍蟻的事情,Shirley楊以前並沒有親眼見過,只是見過沙漠行軍蟻洗劫過的村莊,人畜都被啃得只剩下骨頭,慘不忍睹。

    這種蟻群之所以叫行軍蟻,是因為它們具有高度的組織性紀律性,以兵蟻為主,如果和人類的軍隊相比,除了機動能力和火力之外,訓練有素的人類軍隊的協調組織能力,根本不能同沙漠行軍蟻相提並論。

    他們邊走邊說,腳下的沙丘忽高忽低,起伏的程度前所未有,安力滿說這些密集的沙丘下都是被黃沙吞沒的古代城市,他引領眾人走上最高的一個大沙山,指著南面告訴大家,那里就是咱們的中間站西夜古城的遺址了。

    我舉起望遠鏡,向南方望去,沙海腹地的一片綠洲,盡收眼底。

    沙漠中的綠洲,就像是裝點在黃金盤子上的綠寶石,遠遠看去,一座黑色的城池遺跡矗立其中。

    西夜城的遺址保存得相當完好,這座城的年代也比較晚,一直到唐末才毀于戰火,遺棄至今。十九世紀初,德國探險家們發現了這里,把遺跡里的大部分壁畫和雕像等有藝術價值的文物劫掠一空。

    沙漠中只剩下這座空城,最古老的孔雀河古河道,到此為止。由于城中從古到今,一年四季都有地下水脈通過,這里就成了沙漠中旅人的一處重要補給點。

    駝隊下了大沙山,緩緩向著綠洲前進,安力滿和我商議,到了西夜城多歇兩天再進黑沙漠,進去了就不容易回頭了,這些天駱駝們受了驚嚇,又馱著大批物資,非得好好養足了腳力才能再次出發。

    此言正合我意,我巴不得多停幾天,好找借口勸考古隊打道回府,也別找什麼精絕古城了,就在附近挖兩坑,轉悠轉悠得了。最近我越來越覺得力不從心,再往沙漠深處走,早晚要出大事,到那時,恐怕就不會像先前幾次那麼幸運了。

    我放慢駱駝的腳步,和陳教授並騎而行,我對他說道︰「教授,咱們進了西夜城,休息個三五天五六天再出發怎麼樣?安力滿說駱駝們都累壞了,要不讓它們歇夠了,咱們就得改開十一號了。」

    陳教授听得不解,問道︰「什麼……十一號?怎麼開?」

    我說︰「教授您怎麼連十一號都不知道,就是拿兩條腿走路啊。」說罷我用兩個手指模仿兩條腿走路的樣子,「這不就是十一號嗎?」

    陳教授大笑︰「胡老弟,你啊你,哪來這麼多新鮮詞?真有意思。好吧,咱們就在里邊好好修整幾天,我也正想好好考察考察這座名城的遺跡。」

    在沙山上看離綠洲不遠,卻足足走了三個小時才到。城牆是用黑色的石頭砌成,有些地方已經塌陷風化,損毀得十分嚴重,只有當中的主城造得頗為堅固,還依稀可見當年輝煌的氣象。一些油井工人、探險隊、地質勘探隊,路過此處,都是在主城中留宿,用石頭把門擋住,就不用擔心狼群的襲擊。

    自從七十年代中期,內蒙新疆西藏都開展了轟轟烈烈的打狼活動,大規模的狼群已經完全絕跡了,只剩下些三五成群,或是獨自行動的孤狼,都不足為患。何況我們人多,又帶著槍,自然不用擔心有狼。

    此時正值風季,這里除了我們之外,再沒有別的人來,便在主城中找了間寬敞的屋子,點燃營火,吃飯煮茶。

    我和安力滿兩人找到城中的古井,據說幾千年來,這口井就沒干涸過,安力滿說這是胡大的神跡,我對此不置可否。用皮桶打上來一桶井水,井很深,放了幾十米的長繩才听見落水聲,拎出來之後我先喝了一口,冰涼冰涼的,沁入心脾,在沙漠中被毒太陽曬的火氣頓時消失,心里說不出的舒服受用。

    把十九峰駱駝都安置在井旁,一一飲得飽了,又取出鹽巴豆餅給它們吃,隨後拎起兩大桶井水回到考古隊員們休息的屋子。

    這些人都累透了,倒在地上呼呼大睡,有的人嘴里還咬著半塊餅,吃著半截就睡著了。我沒驚動他們,這幾天也夠他們受的了。

    燒開了一大鍋水,這才把陳教授等人挨個叫醒,逼著他們用熱水燙腳,然後把腳上的泡都挑破了。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5:20:23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03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一卷 精絕古城 精絕古城 第二十一章 西夜古城 (下)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這一切都忙完了,我才睡覺,昏昏沉沉地睡了整整一天一夜,疲勞的身體終于恢復了過來,晚上大伙圍坐在一起听胖子吹牛。

    胖子口若懸河,給眾人講東北老林子里物產多麼豐富,山珍野味多麼多麼好吃,哪像這沙漠啊,除了沙子就是沙子,風又大,打只黃羊吃一口,都吃出一嘴沙粒子。特別是大小興安嶺,什麼好吃的都有,自古就有這麼一個說法,棒打 子瓢舀魚,山雞飛進飯鍋里。你們能想象得出來獵人們自由自在的生活嗎?

    幾個學生閱歷淺,都讓胖子侃傻了,薩帝鵬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好奇地問道︰「王大哥,什麼是棒打 子?用棍子打嗎?」

    胖子說︰「眼鏡兒啊,看你挺好學,就告訴告訴你,就是說你走在大山里,拿根棒子,隨手一掄,就砸死只 子,在河里用瓢,瞎撈都能撈到大肥魚,這就是說物產豐富啊。」

    Shirley楊哼了一聲,對胖子所言不屑一顧︰「沙漠也有沙漠的好處,沙漠中動植物的種類並不比森林中的少,而且塔克拉瑪干沙漠雖然處于盆地的最低處,但是在某種意義上,這里是古代文明的一個高峰,森林里除了野鹿狗熊還有什麼?」

    我怕他們倆打起來,趕緊說屋里有女士,我們哥兒倆出去抽根煙去,邊說邊把胖子拉到外邊。

    天上明月如畫,繁星似錦,照得大地一片銀光,我給胖子點上支煙,勸他多讓著點Shirley楊。胖子說我當然不能跟她一般見識,他們美國人不懂事,咱不能不懂啊,何況又是個女流之輩,要是個男的,早給他腦袋擰下來當球踢了。

    我笑道︰「沒錯沒錯,你是什麼人啊,撒泡尿都能把洋灰地面出個大坑來,你可得務必得大人有大量,別把Shirley楊腦袋揪下來,要不咱那工錢找誰要去?兩萬美子,那不是小數目。」

    說笑了幾句,我抬起頭吐了個煙圈,只見天空中巨門星、左輔星、右弼星,三星閃耀,排列成一個正三角形,中心太陽星、太陰星並現,好一組乾甲金吉星。

    以前從來沒仔細研究過天星風水,只是為了到考古隊混些錢才硬著頭皮看了若干遍,此時一看,風水秘術中天字卷的內容馬上就在腦海中浮現了出來。

    我連忙跑回屋去,拿了羅盤,又登上城樓的頂端,對照天空的星宿,這處吉星籠罩之地,就在城中的古井處。這是我第一次實踐天星風水,心里沒底,不過多半不會看錯,我家這本《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不是俗物。那麼就是說在地下水脈附近,必定會有古墓?墓葬倒是有抱水這麼一說,不過這是否離得也太近了。

    不管怎麼說,這是個重大發現,我得把這件事告訴考古隊,最好他們在這發現點什麼,有所收獲,大概就不會非要進黑沙漠了。

    听我一說,陳教授大喜,帶著學生們興沖沖地趕到井邊,張羅著要下去瞧瞧。這口井的井欄和絞索都是後來重新裝的,以前的早就不知在何時毀壞了。

    我和Shirley楊商量了一下,井很深,可以做個雙扣安全鎖,把人吊下去看看究竟有什麼東西。

    那只能是我下去了。下面雖然有水脈,還是不敢大意,戴上了防毒面具、手電、哨子、工兵鏟、匕首,暗中藏了黑驢蹄子和摸金符,伸手試了試繩索的堅固程度,商量好聯絡的辦法,如果用手電筒向上晃三圈,上邊的人看見了就會停住不再放繩;第二次向上晃手電筒,就是讓往上拉,為了預防發生意外,還帶著哨子,如果看不見手電筒的光線,就用哨聲來聯絡。

    這時正是晚上,除了手電筒的光線,四周全是一團漆黑,抬頭也看不清楚井口的所在,越降越深,沙漠中的夜晚氣溫很低,再加上井中的濕度大,讓人感覺從骨子里往外的冷。

    井壁溜滑,難以落腳,據說這口古井的年代比西夜城還要久遠得多,是先有這口井,後來才有的西夜城。忽然一股涼風吹來,我急忙用手電筒去照,見那井壁上有一道石門。

    我對準頭頂,又吹哨子又晃手電筒,這里離井口還不算遠,只有十五六米深,只要大聲說話,上面的人就能听見。他們接到信號,馬上停止再放繩子,我剛好懸在石門靠下一點的地方。

    冷風就是從石門的縫隙中吹出來的,我用手一推,感覺石門很厚,沒有石鎖石閂,縫隙雖然大,卻推不動,需要用撬棍才能打開。

    我見進不去,就發出第二次信號,讓他們把我拉了上去。我把井下的情況詳細地說了一遍,陳教授稱奇不已︰「奇怪,這也許不是陵墓,是條暗道之類的,天下哪有陵墓修在井邊,還留條這麼詭秘的通道呢?」

    胖子自告奮勇︰「管他是什麼,亂猜也沒意思,咱們進去一看便知。你們把我弄下去,我去撬開石門。」

    我說︰「算了吧,要下去還是我拿著撬棍下去,胖子你太沉,萬一把繩子墜斷了,我們還得下井里撈你去。」

    這次我們做了一條繩梯,這樣石門開了之後,誰想下去就可以從繩梯爬下去,最後決定下去的人有陳教授、Shirley楊、薩帝鵬和我四個人,胖子等人留在上面。

    仍然是我先下去,用撬棍撬動石門,看來這道門以前經常開闔,要不然不會有這麼大的縫隙,不過最近幾百年可能沒開啟過,在繩梯上使不上力,為了開這道門著實費了一番力氣。

    石門後是磚石結構的甬道,寬敞工整,里面黑漆漆的深不可測,我招呼上面的Shirley楊他們下來,一個一個把那三人拉進了甬道。

    Shirley楊分給眾人一種藥片,說能預防缺氧,然後再戴上防毒面具,往里面走就萬無一失了。

    四人向里面走了大約五十來米,一連經過兩道石門,最後一道門密封得很緊,石門上浮雕著不知名的異獸,門縫上貼著死獸皮,用平鏟把獸皮一塊塊地切掉,才得以把門打開。

    走到盡頭,就進入了一間寬敞干燥的石室,長寬差不多都是六七十米,高三米,四個人站在里面一點都不顯得局促擁擠。

    這空間雖然寬敞,氣氛卻絕不輕松,地上累累白骨,都找不著能下腳的地方,看那些骨頭都是動物的,極其松散,一踩就碎,四周立著幾十根木頭柱子,上面綁著一具具風干的人類尸骨,看體型全是壯年男子。

    我和陳教授、Shirley楊三人都久經歷練,只是覺得這地方詭秘,沒覺得害怕,只有薩帝鵬見到這麼多干尸,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教授走到哪,他就跟到哪,一步也不敢遠離。

    Shirley楊看了看那些干尸,嘆道︰「真慘啊,都是殉葬的奴隸或囚徒之類的人吧,實在太野蠻了。」

    陳教授對眾人說道︰「看來這里是間舉行祭祀重要死者的所在,這是古時姑墨的風俗,這些個人都是罪犯,綁在沙漠中活活渴死,被完全風干之後,才擺到這里,然後宰殺動物的鮮血,淋到這些干尸身上。咱們找找看,這里應該有間墓室。」

    我們轉了一圈,四處查看,四面都是石壁,敲擊了幾下,顯然是實心的,後面不會有什麼別的空間。

    還是Shirley楊心細,發現石室的地板有問題,我把地上的碎骨頭都撥開,地面上露出一塊也是帶有浮雕的大石板,兩端還有兩個拉環。

    我招呼薩帝鵬幫我把石板拉起來,見他全身抖成一團,忍不住好笑,便讓他順原路回去,免得在這里嚇尿了褲,順便把郝愛國換下來,他一定對這詭異的墓穴感興趣。

    薩帝鵬像得了大赦,匆匆忙忙地跑了回去,陳教授又好氣又好笑︰「唉,這個孩子,膽子太小,不是干考古的材料啊。」

    我和Shirley楊合力拉開地上的石板,隨後扔進去一支冷煙花,把下面照得通明,只見地面下是一間和上面差不多大的墓室,中間擺放著一口四方形的棺木,說是棺材和內地的差別也太大了一點,沒有任何裝飾花紋,也不是長方形,方方正正的,倒像是口大箱子。

    這種墓穴和棺木的形式別說我沒見過,以陳教授之淵博,都瞧不出個究竟。這恐怕是一種早已失傳的古代民族墓葬形式,很大程度上受了漢文化的影響,但是弄得似是而非,加入了很多自身的文化,實在是罕見之至。

    這時郝愛國帶著楚健趕來了,他一見這里的情景,激動得兩眼冒光,戴上防毒面具,第一個跳了下去,這里看看,那里瞧瞧,後腦勺都快樂開花了。我一直以為他是個嚴肅古板的人,想不到此時他就像個孩子,他現在就差手舞足蹈抓耳撓腮了。

    我們也陸續下到底層的墓室,一看周圍,都忍不住「啊」了一聲,墓室的四壁,全是精美絕倫的彩色壁畫。

    陳教授看到其中一幅,也激動得夠嗆︰「這……這畫里記載的事,和精絕國有關啊。」

    我最想看的東西是值錢的陪葬品,這口棺材不小,說不定里面有什麼好東西,雖然當著教授他們不能拿走,但是也能開開眼。我現在感覺是個貴族的墓就比黑風口那座將軍墓奢華。

    但是陳教授在看墓室的壁畫,並沒理會中間的棺木,我只好耐著性子等待,只听陳教授給郝愛國他們講評這些壁畫。

    這前面幾幅畫說明墓主生前是姑墨的王子,姑墨是精絕的屬國,備受欺壓,每年都獻去大批的財寶和牛羊奴隸,他曾經去向精絕女王請求給他的臣民自由,一連去了三次,都沒有見到女王的面。

    這幅畫大概是說他不甘心,勇敢的王子是太陽戰神的化身,他獨自潛入精絕想刺殺邪惡的女王,卻發現一個大秘密。

    我听著听著也被教授的話吸引,我很好奇那究竟是什麼秘密,走過去和Shirley楊等人一起傾听教授的解說。

    陳教授走到下一幅壁畫旁,仔細看了良久︰「這個意思可就很古怪了,你們看這畫上王子躲在角落里窺探。精絕女王的臉在所有的壁畫中都是蒙著面紗,這張畫中女王只有背影,她一只手揭起了面紗,對面的一個人,好像是奴隸之類的,就變成了一團影子……消失了?」

    我听得糊涂,正想細問,卻听Shirley楊說道︰「這女王是個……妖怪。」

    「妖怪?」陳教授聞言稍稍愣了一下,隨即對Shirley說道,「有意思,說說你的想法。」

    Shirley楊指著壁畫說道︰「畫這壁畫的畫師繪畫技藝很高,構圖華麗而又傳神,敘述的是姑墨國王子生平的重大事跡,雖然沒有文字的注釋,但是特征非常鮮明。」

    我一邊听她對壁畫的解析一邊仔細觀看,確實如她所言,壁畫中的人物、服飾、建築、神態都惟妙惟肖,如果對西域文化有所了解,可以通過畫中的這些信息,大致掌握畫中所記錄的事件背景。

    只听Shirley楊繼續說道︰「教授您剛才所說的這幅壁畫,是所有壁畫中最難理解的一幅。畫中女王揭開了始終罩在臉上的面紗,她對面的一個人物,就變成了虛線。這所有壁畫中的人物都是寫實的,唯獨見到精絕女王正臉的人變成了虛線,只畫了一個隱隱約約的輪廓,從這個僅有的輪廓上,我們看不出這個人物的身份,只能推測這個虛線的人物,是個奴隸或者刺客之類的人,是女王想要除掉的一個敵人。」

    我听到這里忍不住插口問了一句︰「楊大小姐,你的意思是……畫中這個人見了女王的臉,就此消失了?」

    Shirley楊說︰「胡先生說的差不多,倘若用我的話來解釋,我會說成是女王的眼楮看了這個人,這個人就消失了。」

    我搖頭苦笑︰「大活人,看一眼就沒了?消失了?這……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實不相瞞我理解起來有些困難。」

    陳教授似乎可以理解Shirley楊的意思,示意讓她接著說下去。

    Shirley楊說︰「我雖然只是推測,卻並非憑空而談。家父生前喜歡讀一本叫作《大唐西域記》的書,是唐代高僧玄奘所著,我也曾看過數遍,書中記載了很多古西域的傳說,有些是神話傳說,也有不少是真實的事件,其中有一則沙漠女王的傳說。在沙漠的深處,有一個城市,城中居住著一個來自地下的民族,他們征服統治了其他的周邊小國。經過數百年後,王位傳至一任女王,傳說這位女王的眼楮,是連接冥界的通道,她只要看她的敵人一眼,對方就會憑空消失得無影無蹤,而且永遠也回不來了,消失的人去了哪里,恐怕只有那些人自己才知道。女王采取高壓統治,她要所有鄰國的百姓,都把她當作真神供奉,所有反抗的人一律活活地剝皮處死,也許是她的舉動觸怒了真主,女王沒折騰幾年就身患奇疾,一命嗚呼了。

    「那些奴隸們最怕的就是女王,她一死,奴隸們和周邊受女王欺壓的幾個國家,就組成了聯軍,血洗了女王的王城。聯軍準備要毀壞女王的陵墓,就在此時天地變色,可怕的風沙將王城和聯軍一起吞沒,女王的墓穴以及她搜羅來的無數財寶都被掩埋在黃沙之下。經過了幾百年之後,沙漠的流動,使得王城再次重見天日,有些旅人經過那里,他們只要是拿了城中任意一點財物,就會引發沙漠風暴,煙雲驟起,道路迷失,拿了女王財寶的人永遠也無法離開。

    「但是這個傳說中神秘的王城,邪惡的女王,以及年代背景等等信息,書中都沒有明確的記載,今日在此見到墓中的壁畫,對照那個遠古的傳說,兩者竟然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讓人覺得那不僅是個傳說,也許在塵封的歷史中,真的曾經發生過這樣一些事。」

    Shirley楊讓眾人看接下來的幾幅壁畫︰「我們之所以敢肯定,畫中的女王就是精絕女王,是由于精絕人特殊的服飾,還有精絕獨特的建築物、裝飾品,這些都是最有力的證據。教授,胡先生,你們再看後邊的幾幅壁畫,更加證明了我推論的可靠,這幾幅壁畫表達的意思很明白,王子行刺沒有成功,他回國後繼續謀劃怎麼樣除掉女王,這時王子遇到了一位遙遠國度來的佔卜師,佔卜師讓王子將特制的慢性毒藥藏進金羊羔肉中,然後進貢給女王。果然過了不久傳來女王暴猝的消息。而同時,王子也因為操勞過度,過早地去世了,他和他心愛的妻子合葬在一起。佔卜師設計了一個陵墓,把他們安葬在聖井的祭壇下邊。」

    原來是先有上面的祭壇,然後才修的這間墓室,而這壁畫中記載的事件,與那個書中的傳說絲絲入扣。陳教授見Shirley楊雖然是攝影師,但是畢竟出身考古世家,家學淵源,老同學有女如此,甚覺欣慰。這時想起那位失蹤在沙漠深處的老友,又不由得老淚縱橫。

    Shirley楊對教授說︰「您多保重身體,別太難過了,這次咱們收獲不小,對精絕遺跡的了解有了突破性的進展,我相信不久之後,咱們一定能夠找到精絕古城。先父在天有靈,也能瞑目了。」

    我心中暗暗叫苦,本想找到個古墓,讓他們就此掉頭回去,沒想到事與願違,看這情形,再勸他們也沒用了,早知道當初我就假裝看不見了。

    我忽然想起Shirley楊說精絕國的女王是個妖怪,便問道︰「楊大小姐,我記得先前听你們談論時說起過,女王是西域第一美女,別的女人在她面前,就如同星星見到了太陽般黯然失色,怎麼又說她是個妖怪?她倘若真是妖怪,咱們去找她的墓穴,豈不是送死嗎?」

    Shirley楊說道︰「這些事都是傳說,加上咱們的推論,並不一定能夠肯定就是事實。考古就是這樣,傳說、記載、出土的古物,再加上學者的推測,這些內容越多,就越接近歷史的真相。但是我們能做到的,只不過是無限地接近真實,任何歷史都不可能被還原。在古代,人類對世界的認知程度很低,一些現在看來很普通的現象,在古代就會被夸大成妖魔鬼怪或者神跡,即使到了科學高度發達的今天,仍然有些現象無法用科學來解釋,我相信這並不是因為真的存在神和惡魔,而是科學的探索領域還不夠,在以後的歲月中,一定能通過科學的途徑,找出所有不解之謎的答案。」

    我又問道︰「那麼精絕國女王用眼楮可以把人變沒了,這件事在科學與文明都很發達的今天,咱們應該怎樣去理解呢?」

    Shirley楊說︰「胡先生,不知道你有沒有听過美國一個轟動一時的事件。在美國肯薩斯州的特殊現象與病理研究中心,曾經出現了一位奇特的患者,這是一個十二歲的男孩,他從小就有一種特異功能,長時間凝視一個直徑小于五厘米的物體,這件物體就會消失,如同蒸發在空氣中一樣。鄰居們把這個男孩視為異類,說他是妖怪。他的父母也深受困擾,所以希望政府有關部門能夠幫助他們把孩子治好。」

    這可奇了,我從來沒听說過,我們中國的事我知道的都不多,更別說美國的異聞了,這種病究竟是怎麼回事?听上去和那妖怪女王如出一轍,最後這小孩被治好了嗎?

    Shirley楊說︰「經過科學家們的研究,發現這個小男孩的腦電波異于常人,他的腦神經和視覺神經產生出一種搬運能量,這種能量連接著一個虛數空間(無法探知的空間)。這種特異功能在人類中所佔的比例是三十億分之一,最後有一位研究人員找出一個辦法,他們制作了一個磁性頭盔套在小男孩的頭上,一年之後,他的特異功能就消失了。當時美國軍方曾經計劃把這個小孩秘密地送到軍事研究所里,但是這事敗露了,在民眾中引起軒然大波,軍方不得不放棄了這個計劃。」

    听了這件事,我心里還是有些嘀咕,那傳說中的邪惡女王,只怕不是那個美國小孩那麼簡單。死我倒不怕,倘若我們真的找到女王的古墓,萬一被她變到那個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的地方,那該如何是好?反正先走一步看一步吧,真有危險,我就使用強硬手段把他們帶回來,誰敢不服從命令?他娘的,我就不信了,這幾個知識分子的胳膊還擰得過我老胡的大腿不成,還反了他們了。

    這一番長談,浪費了不少時間,周圍的壁畫都研究完了。我請示陳教授,棺材里面的東西,咱還看嗎?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5:21:07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04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一卷 精絕古城 精絕古城 第二十二章 黑沙漠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陳教授連連搖手︰「開不得!姑墨王子夫妻合葬的這口棺木,是國寶啊。咱們現在沒有條件,環境也不合適,一旦打開就會破壞密封的棺木和里面的物品。咱們此行的目的是向上級提交評估報告,申請發掘,或者對這些古代文明遺產給予應有的保護。回去讓愛國帶著楚健他們把記錄做好就行了,報告由我親自來寫。」

    看來我是沒機會看看這棺里有什麼好東西了,明知道教授說得有理,仍然免不了有些失望,當下和他們一起爬回了上一層的祭祀間。

    祭祀間的石門上原本封著很多獸皮,都被我用平鏟切碎了,陳教授說這些都是為了保持祭祀間的干燥,隔絕聖井的水汽。古代姑墨人把活的牲口帶進祭祀間宰殺,之後馬上把剛剝下來還帶著熱血的獸皮,貼在石門的縫隙上,而牛羊的肉和內髒則切割干淨,只留下骨頭,石門直到下一次祭典才會再次開啟。這種宰殺牲畜剝皮剔骨,木樁綁干尸的詭異儀式,是為了保持聖井的水源,讓它永不干涸。古代沙漠中的人們認為生命的靈魂來自神聖的水,這和達爾文的生命起源論在某種程度上來講,已經非常接近了。

    我們不可能再用那些獸皮來封住石門,除了駱駝周圍沒有大型動物,但是十九峰駱駝對我們而言,格外的珍貴,是不能剝駱駝皮封門,就用數層膠帶貼住。

    考古隊在西夜城休整了三天,便向南出發,終于進入了當地人稱為「黑沙漠」的沙海,這里再也見不到沙漠中的胡楊,也沒有高低起伏的沙山,四周的沙丘落差都差不多,像一個個扁扁的饅頭,無邊無際,向任何角度看,都是同樣的景色,沒有半點生命的跡象。

    我問安力滿以前有沒有進過這片沙漠。

    安力滿老漢苦笑道︰「這是黃沙的地獄嘛,連胡大他老人家都不願意來的嘛。我嘛,也只是少少地來過一次,這不就是現在這一次的嘛。要不是你們的干部老爺,和胡大寵愛的白駱駝嘛,我是死一百次也不會來的嘛。」

    抱怨歸抱怨,安力滿被人們稱作沙漠中的活地圖,絕非浪得虛名,他對沙漠的熟悉,就如同女人擺弄鍋碗瓢盆。他雖然也是平生頭一遭進入這片禁忌的黑沙漠,但是用他那兩只沙狐般的眼楮,硬是能發現那些沙窩中的梭草、沙蒿等植物,他就是跟著這些植物的蹤跡,以及長年在沙漠中摸爬滾打的經驗,才能帶領考古隊前進。

    沙漠中有中國最大的內陸水系,但是塔里木河等水系,很多都滲進了沙中。表面上寸草不生的沙漠,在深深的地下,也許就是奔流洶涌的暗河。

    一些專門生長在沙漠中的植物,就憑借著地下水脈那一點點上升到沙漠表面的水汽,頑強地生存著。其實這里除了少量的植物,也有許多動物,不過多半都是在陰冷的夜晚才出來覓食。

    在漢代甚至更早的時候,塔克拉瑪干被稱為「古老的家園」,當時這一地區沙化程度並不嚴重,河流還沒有滲入地下,到處都有綠洲城鎮、戌堡、佛寺、驛站。無數的商隊攜帶著絲綢、香料、茶葉往來于此,直到元代,那位著名的意大利人馬可波羅還隨商隊經過這里前往中原。

    到了明代的時候,橫跨歐亞的奧斯曼帝國崛起,戰爭阻擋了歐洲和亞洲大陸的商業貿易。那個時代,是屬于海洋的時代,航海家們開闢了新航線,往來貿易的主要路線由陸地轉向了大海,這個偉大的時代又被稱為地理大發現時代。

    再加上沙漠侵蝕日益嚴重,生存環境的惡劣,沙漠中大大小小的國家就此徹底衰敗,昔日的繁榮與輝煌都被天神帶走了。

    黑沙漠是最早被眾神遺棄之地,這里的文明到晉代就停止了,一直到今天,黑沙漠依然是死氣沉沉。

    我們出發的第一天就遇到了輕微的風沙,天空微黃,不過風沙不大,又剛好遮蔽了太陽,可以在白天趕路。

    Shirley楊拿著那本英國探險家留下的筆記本,邊走邊和安力滿商量行進的路線。筆記本上記載離開西夜城後,那些探險家們在附近發現了一個地方,有大批石頭墳墓,他們準備回來的時候再進行挖掘,所以在筆記中繪制了詳細的路線。

    安力滿的經驗加上Shirley楊的筆記本,雖然無法精確地定位,但是從距離和方位上,為我們提供了很大的幫助。

    晚上宿營時安力滿找到了一片凸地,眾人在沙丘上砌了一道防沙牆,把駱駝安頓下來,隨後在沙丘背風的一面,點了火取暖。

    這一天走得十分辛苦,雖然風不大,但是刮得人心煩意亂,安力滿嘮嘮叨叨地說現在是風季,在黑沙漠平均兩天就有一次這種天氣,沒有風的時候,惡毒的太陽會吸干旅人身上最後一滴水分。

    胖子說︰「熱點好,出汗能減肥,太陽曬曬,倒也痛快,只是這麼不停地刮風,路上連話都說不了,實在氣悶。」

    安力滿說你懂什麼,這里才是黑沙漠的邊緣,再走五天才算進入深處,我雖然沒進去過,但是認識一些進去過的朋友,他們都是從黑沙漠走回來的幸存者。

    黑沙漠的可怕之處,不是陷人的流沙子,不是能把汽車啃個精光的噬金蟻,也不是黑風暴。傳說在深處有一片夢幻之地,人們進去之後,就會看到湖泊、河流、美女、神獸、雪山、綠洲,那些又渴又累的人自然是奔著那些美景拼命地走啊走,可是直到渴死累死,都走不

    到。其實那都是魔鬼布置的陷阱,引誘人們去死在里邊。不過胡大會保佑咱們的,阿拉胡阿嘛。

    Shirley楊說︰「他們看到的可能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樓,不知究竟的人,的確容易被迷惑。」

    正說話間,葉亦心過來把Shirley楊拉到一邊,倆人悄聲嘀咕了幾句,Shirley楊轉過頭來對我說︰「我們去那座沙丘後邊有點事。」

    我知道可能是葉亦心要去方便,她膽子小不敢自己去,要拽著Shirley楊陪她。便對她倆點點頭,囑咐道︰「帶著手電筒和哨子,有事就使勁吹哨子,快去快回。」

    Shirley楊答應一聲就和葉亦心手牽手地走向不遠處的一座沙丘後邊。

    胖子問我還有酒嗎。

    我說沒了,就算帶上一桶白酒也架不住你這麼喝,喝幾口熱水趕緊睡覺吧,過個五六天要是找不到水源,到那時候,連每人每天的飲水配給量都要減少了。

    這麼說只是嚇唬嚇唬胖子,就算找不到沙漠中的暗河,我也有辦法保證讓所有人都能有最低限度的飲用水。

    不過那是個萬不得已的辦法,很麻煩,但是的確管用,我當兵的時候學到過荒漠求生術。

    安力滿最初死活不肯進黑沙漠,其中最主要的一條原因就是黑沙漠沒有淡水,地下雖然有暗河,但是根本挖不了那麼深,從梭梭這種沙漠荒草的根處往下挖,三五米之下,只有濕沙和咸水,越喝越渴。

    這種方法安力滿也懂,我跟他反復研究過它的可行性,私下里約定,走到連梭梭都不長的地方,就絕不再往前走半步了,他這才同意。

    在軍隊接受過沙漠求生訓練的人都知道,新疆的沙漠中較淺處,多是礦物含量較多的咸鹽水,在沙漠植物根頸處向下挖,可以挖到濕沙和咸水,通過簡易的陽光蒸發、過濾處理後,就可以得到少量淡水,雖然少,卻足夠維持人的生命。

    這時風沙稍稍大了一些,對面沙丘後一陣尖銳的哨聲傳了過來,眾人都是一驚,隨手抄起工兵鏟、步槍奔向事發地點。好在離得極近,只有不到兩百步的距離,三步並作兩步,頃刻即到。

    只見葉亦心有一半身子陷在沙中,她不斷地掙扎,Shirley楊正抓住她的手臂,拼命往外拖她。

    忙亂中也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流沙!」

    我們順著地上的足印沖上前去,不顧一切地拉住葉亦心,有幾個人來不及找繩索,便把自己的皮帶解了下來,想套住她的胳膊。

    沒想到也沒使多大力氣,就把葉亦心從沙中拖了出來,看樣子倒不是流沙。葉亦心嚇壞了撲在Shirley楊懷中哭泣。

    大伙問她們怎麼回事,是不是流沙。

    Shirley楊邊安慰葉亦心邊對眾人說道︰「我們剛走到沙丘後面,葉亦心就一腳踩空,整個身子陷下去一半,我就趕緊拉住她,隨即吹哨子求援。不過似乎不是流沙,流沙吞人速度快吸力大,倘若真是流沙,憑我的力氣根本就拖不住她,而且她落下去一半之後,就停住了,好像下邊是實心的。要不然你們聞訊趕來,中間耽擱這十幾秒,要從流沙里救人已經晚了。」

    葉亦心也回過神來,抹著眼淚說︰「我好像在沙子下邊踩到了一塊石板,石板下有一段是空的,被我一踩就塌下去了。」

    Shirley楊奇道︰「難道是那些石頭墳墓?咱們去瞧瞧。」

    我們用鏟子挖了幾下適才陷住葉亦心的地方,不算厚的一層黃沙下,與沙丘的坡度平行,赫然露出一面傾斜的石牆,石牆上被人用炸藥炸出一個大洞。

    看來炸開的時間不久,也就是最近這幾天的事,風沙將破洞的洞口薄埂地遮住了一層,葉亦心就是踩到這個破洞邊的碎石陷了進去。

    眾人望著那石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這分明就是個石頭墓啊,難道已經被盜了?

    我仔細查看洞口的碎石,和爆炸沖擊的方位———精確的小型定向爆破!我做了那麼多年工兵,自認為對炸藥的熟悉程度無人能比,要讓我來爆破這石頭古墓,頂天也就是這種水平了。

    看來爆破的人充分了解岩體的耐破性,爆炸只是把石壁炸塌,碎石向外擴散,絲毫沒有損壞石墓的內部。

    再看炸藥的威力,絕不是民用炸藥。離開部隊好幾年了,難道現在連現役軍人也倒斗了?肯定不是,也許是偷來的炸藥。而且在這種茫茫無邊的大沙漠,倒斗的人是怎麼找到這些古墓的?這附近地形地貌完全一樣,難道這世上除了我這個半吊子水平的,還真有其他會看天星風術的倒斗高手?

    逐漸清理開沙丘,這是一面槌形的石牆,除了被爆破的這面,其余的部分都深埋在黃沙之下。

    看來是一座魏晉時期典型的石頭墓,巨大厚實的山石砌成拱形,縫隙用麻魚膠粘合,這樣的石墓在西夜遺跡附近十分常見。十九世紀早期,歐洲的一位探險家曾經這樣形容︰「沙漠中隨處可見的石墓,有大有小,數不勝數,有一多半埋在黃沙下面,露出外邊的黑色尖頂

    ,如同縮小告的埃及金字塔,在石墓林立的沙漠中穿行,那情景讓人嘆為觀止。」

    現在這些石墓已經被沙漠徹底覆蓋,很難尋覓其蹤影了,陳教授估計可能是和前幾天的那次大沙暴有關,大風使這座石墓露出了一部分,沒想到那些盜墓賊來得好快,考古隊還是晚了一步。

    這一路上我們已經見到了若干處被偷盜損壞的古墓,難怪陳教授如此焦急,拼了老命也要進沙漠,如果再不制止這一帶的盜墓活動,恐怕在不久的將來,什麼都剩不下來。

    墓穴的破洞里黑乎乎的,我和陳教授郝愛國等人打著手電筒進去查看。墓室相當于一間小平房大小,里面散落著四五口木棺,棺板都被撬壞,丟在一旁,到處都被翻得一片狼藉。

    那些棺木有大有小,似乎是一處合葬墓,棺里的古尸只剩下一具年輕女性的干尸,長發多辮,只有頭部保存比較完好,身體都已破碎,其余的料想都被盜墓賊搬走了。

    新疆沙漠中的古墓,與財寶價值相等的,就是墓中的干尸。我听陳教授講過,古尸分為帶有水分的濕尸,如馬王堆女尸;還有蠟尸,是一種經過特殊處理過的尸體;凍尸存在于積雪萬年不化的冰川地區;鞣尸則類似于僵尸;其余的還有像標本一樣的灌尸等等。

    干尸中也分為若干種,有用石灰或木炭等干燥劑放在棺木中形成的干尸,也有像古埃及用特殊防腐處理技術,人工制造的木乃伊。

    而新疆的干尸則完全是在一個高溫、干燥、無菌的特殊環境下自然形成的,這種干尸,年代稍微久遠的,就相當值錢,海外一些博物館、展覽館、收藏家們爭相高價收購。

    陳教授見這處石墓中的其余干尸都被盜了,而且破壞得一塌糊涂,止不住甫聲嘆氣,只好讓幾個學生把墓中殘破的物品都整理整理,看看還能不能搶救出什麼來。

    我擔心教授太激動,身體承受不住,就勸他早點休息,陳教授又囑咐了郝愛國幾句,讓他帶人把石墓的情況詳細記錄下來,就由胖子送他回營地休息了。

    第二天風還是沒停,就這麼不緊不慢地刮著,考古隊出發的時候,陳教授找到我,他說昨天夜里見到的那個石墓,被盜的時間不超過三五天,也許有一隊盜墓賊已經早于咱們進入了黑沙漠深處,咱們不能耽擱,最好能趕上去抓住他們。

    我隨便應付了幾句,心想可他娘的千萬別踫上,同行是冤家,何況盜這處石頭墓的那幫家伙有軍用炸藥,說不定還有什麼犀利的器械,跟他們遭遇了,免不了就得大打出手。我倒是不在乎,問題是這些考古隊的,萬一出現了死傷,這責任可就太大了。

    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了,茫茫沙漠,兩隊人要想踫上,談何容易,要不是我們昨天見這座沙丘是這附近最高的一處,也不會在此宿營,更加不會誤打誤撞遇到那被盜的石墓,哪還有第二次這麼巧的事,也許那些家伙偷完干尸就回去了。

    隨後的這十幾天里,考古隊在黑沙漠中越走越深,最後失去了茲獨暗河的蹤跡,連續幾天都在原地兜開了圈子。茲獨在當地古語中的意思是「影子」,這條地下河就像是影子一樣,無法捕捉。安力滿老漢的眼楮都瞪紅了,最後一抖手,徹底沒辦法了,看來胡大只允許咱們走到這里。

    眾人人困馬乏,誰也走不動了。這幾天沙漠里沒有一絲風,太陽掛在天上的時間格外的長,為了節約飲用水,隊員們白天就在沙地上挖個坑,上面支起防雨帆布,吸著地上的涼氣,借以保持身體的水分,只有晚上和早晨才行路,一半路騎駱駝,一半路開十一號。

    再往前走,糧食和水都不夠了,如果一兩天之內再不走回頭路,往回走的時候,就得宰駱駝吃了。

    我看著這些疲憊已極、嘴唇暴裂的人們,知道差不多到極限了,眼見太陽升了起來,溫度越來越高,便讓大家挖坑休息。

    安頓好後,Shirley楊找到我和安力滿,商量路線的事。

    Shirley楊說︰「胡隊長,安力滿老先生,在我那本英國探險家筆記中,有這樣的記載,那位英國探險家也是在黑沙漠深處失去了茲獨暗河的蹤跡,在這一片寸草不生的死亡之海中,兩座巨大的黑色磁山迎著夕陽的余輝相對而立,如同兩位身披黑甲的遠古武士,沉默地守護著古老的秘密,穿過像大門一樣的山谷,一座傳說中的城市出現在眼前。」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5:21:41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04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一卷 精絕古城 精絕古城 第二十三章 扎格拉瑪山谷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磁山?」這兩天我的機械手表不是停,就是走得時快時慢,我還以為是廉價手表質量不行,在沙漠里壞掉了,莫非咱們就在那兩座磁山附近?

    安力滿也想起听人說起過,黑沙漠腹地,有一紅一白兩座扎格拉瑪神山,傳說是埋葬著先聖的兩座神山。

    Shirley楊又說︰「如果沙漠中真的有這樣兩座山,那麼茲獨暗河有可能在地下被磁山截流,離地面太遠,所以咱們就找不到了。我想,我們不應該把注意力都用在尋找暗河的蹤跡上,如果傳說和英國探險家說得沒錯,磁山應該就在附近了。胡先生,今天晚上就要再次用到你天星風水術的本事了,別忘了,咱們先前說過的,找到精絕古城,酬金多付一倍。」

    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找到精絕城的信心,听她如此說,只好晚上一試,倘若能找到那扎格拉瑪山,我的酬勞就會增加到兩萬美金,找不到我們就必須要打道回府了。

    說實話,我也說不清是不是盼著找到精絕古城,听過那精絕女王的故事之後,一個神秘而又妖艷的形象在我腦中揮之不去,沙漠的深處,像是有一道無形的魔力吸引著我,不知道陳教授、Shirley楊,以及那些一去不回的探險隊,他們是不是都和我有同樣的感覺。

    這天白天格外的漫長,我恨不得用槍把天上的太陽打掉。把沙坑挖了很深很深,卻一絲涼氣都感覺不到。

    雖然坑上支著厚厚的帆布,人躲在陰影里,身體躺在沙窩中,仍然感覺像是被放在烤爐里。身體單薄的葉亦心可能被曬糊涂了,睡著睡著說起了胡話。

    大伙擔心她是在發高燒,用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跟沙子一樣熱,根本無法分清是不是在發高燒,怎麼推她她也不醒。

    我們的水還有一些,夠用五天左右,另外還剩下兩袋子酸奶湯,那是留在最後時刻用的。此時也沒什麼舍不得了,我取出一袋,讓Shirley楊喂她喝了幾口,又給她服了一些藥。

    葉亦心喝過藥後,漸漸安靜了下來,卻仍然昏迷不醒,大概是患上急性脫水癥了,這可麻煩了,我對陳教授等人說了現在考古隊面臨的情況。

    也無非就是兩條路,一條路是今天晚上就動身往回走,回去的路上最後幾天要吃駱駝肉,喝咸沙窩子水,開十一號,即使這樣做,也不能保證葉亦心的生命安全。

    另一條路是硬著頭皮,繼續找精絕城,如果城里有水源,她這條小命就算是撿回來了。

    陳教授說咱們面臨的困難很大,考古事業雖然需要獻身精神,但是葉亦心這麼年輕,咱們要對她的生命負責。第一條路雖然穩妥,但是沒補給到足夠的清水,回去的路將十分艱難;第二條路比較冒險,但是咱們已經來到扎格拉瑪附近了,有六成的把握找到精絕,這些古城都應該有地下水脈,不過兩千年過去了,水脈有沒有干涸改道,都未可知。現在何去何從,咱們大家都說說自己的觀點吧。

    胖子首先說道︰「我這腰圍都瘦了整整兩圈了,咱們要是再向沙漠深處走,以後你們干脆叫我瘦子算了。我提議,一刻也不多停,太陽一落下去,咱們就往回走,說不定回去還能剩下小鴿條命。」

    郝愛國薩帝鵬二人比較穩重,也贊成往回走。

    相比之下,認為找到精絕城這辦法雖然冒險,卻值得一試的人更多一些,畢竟大家付出這麼大的艱辛和代價,好不容易走到現在,實在是不想前功盡棄,也希望能在古城的遺跡中找到清水,救葉亦心的命,回去的路上喝咸沙窩子水,身體健康的人也勉為其難,何況她病得這麼嚴重,向回走,就等于宣判了她的死刑。

    我和Shirley楊、楚健、教授都是這種觀點,除了葉亦心昏迷不醒之外,只剩下安力滿老漢沒表態了,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的臉上。

    如果他的觀點是往回走,那麼我們就剛好是四對四,不過安力滿是向導,在這件事上他的決定是很有分量的。

    我對安力滿老漢說道︰「老爺子你可得想好了再說,你的話關系到葉亦心的性命,你覺得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安力滿老漢叼著煙袋,眯起眼楮望了望天上的太陽,開口說道︰「我嘛,當然是听胡大的旨意嘛,天上只有一個太陽,世界上也只有一位全能的真神,胡大會指引咱們的嘛。」

    我指了指天空︰「那您倒是趕緊問問啊,胡大他老人家怎麼說的?」

    安力滿把老煙袋敲了敲,插回到腰間,取來那塊破毯子,一臉虔誠地開始祈禱,把雙手掌心向內,對著自己的臉,念誦經文,臉上的表情虔誠而莊嚴,渾不似平日里那副市儈狡猾的樣子。

    他口中念念有詞,我們听不懂他念的什麼意思,越等他越念不完,胖子等得焦躁,便問道︰「我說老爺子,還有完沒完啊?」

    安力滿睜開眼楮,笑道︰「胡大嘛,已經給了咱們啟示了嘛。」說罷取出一枚五分錢硬幣,給大伙看了看,字的一面就是繼續前進,畫的一面則按原路返回,請這里年紀最長的陳教授拋到天上去,落下來的結果,便是胡大的旨意。

    眾人哭笑不得,面面相覷。陳教授接過硬幣高高地拋到半空,所有的人都抬頭看那枚硬幣,陽光耀眼奪目,但見硬幣從空中落下,立著插進了沙中。

    便是拋十萬次也未必有這麼湊巧,安力滿連連搖頭,滿臉盡是沮喪的神色,忘記了這里是被胡大拋棄的黑沙漠了,胡大怎麼可能給咱們指點路途呢。

    我們正撓頭稱奇,卻听Shirley楊指著遠處叫道︰「上帝啊,那里就是拉格扎瑪山?」

    沙漠中空曠無比,千里在目,只見她手指的方向,正對著硬幣落下的方向,天地盡頭處,隱隱約約有一條黑線,只是離得遠了,不仔細看根本瞧不清楚。

    我們急忙取出望遠鏡,調整焦距觀看,一道黑色的山脈,在萬里黃沙中猶如一條靜止的黑龍,山脈從中截斷,中間有個山口,這一些特征都和英國探險家筆記中記載的一致。

    去年Shirley楊的父親帶著一支探險隊,就是憑著這些線索去尋找精絕古城的,不知道他們是否見到過這座神山,如果他們曾經到過這里,那麼遇到了什麼呢?是什麼使他們一去不回?

    想到這里,我在烈日下竟然感到了一絲寒意,不過這種感覺,很快就被歡欣鼓舞的氣氛沖淡了,我們長途跋涉九死一生,終于在最後時刻找到了進入精絕古國的大門。

    不過安力滿曾經說過,黑沙漠中有一片夢幻之地,在那里經常出現海市蜃樓,那些奇景都是把人引向死亡深淵的幻象,我們見到的那兩座神山,是真實的嗎?

    隨即一想,應該不會,首先沙漠中的幻象都是光線的折射而產生的,那些景觀千奇百怪,大多是並不存在于沙漠中的景色,而那黑色的山脈,不止一次有人提到過,應該是絕對真實的。

    既然離精絕古城不遠了,等到天黑下來,就可以出發前往。不過我們掌握的信息十分有限,多半都是推論和搜集的相關傳說,唯一可靠一點的證據,是一張模模糊糊的黑白照片,究竟能否找到精絕古城,甚至說世界上有沒有這麼一座古城都很難說,也許一切都是以訛傳訛,傳說往往都是這麼來的。

    在朝鮮戰場上,麥克阿瑟曾經說過這麼一句話︰「開始的時候,我們以為我們什麼都知道,但後來發現,事實是我們什麼都不知道。」現在我好像就有這種感覺。

    那王城的遺跡是否沒有再次被黃沙埋沒?城中能不能找到水源?埋葬精絕女王的古墓是在城中,還是另在他處?城中真的有堆積如山的財寶嗎?那個妖怪女王究竟是什麼?她死了之後還會對外人構成威脅嗎?Shirley楊的父親是不是真的死在精絕的古城之中?能找到他們的遺體嗎?那些外國探險家們在城中遇到了什麼?對我們來說,這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傍晚時分,考古隊向著扎格拉瑪出發了。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瞅準了方向,直走到後半夜才來到山口。其時月光如水,沙漠好似一片寂靜的大海,就在這沙的海洋之中,扎格拉瑪山山勢起伏,通體都是黑色的石頭,越近瞧得越是醒目。

    說是山,不如說是兩塊超大的黑色石頭更為恰當,這兩塊巨石直徑都在幾十公里,只在沙海中露出淺淺的一條脊背,更大的部分都埋在地下,也許在下邊,兩塊巨石本身就是連為一體,而山口可能只不過是巨石上的一個裂縫而已。

    這種黑色的石頭中含有磁鐵,平均含量雖然不高,卻足可以影響到測定方位的精密儀器,我們也感覺到身上帶的金屬物品逐漸變得沉重起來。

    月光照在黑色的石頭上一點反光都沒有,山口里面黑咕隆冬的,除了昏迷不醒的葉亦心之外,所有的人都從駱駝背上下來步行,我提醒大家把招子都放亮點,在這魔鬼的嘴中行路,萬萬大意不得。

    我和安力滿在前,胖子楚健斷後,Shirley楊等人在中間照顧葉亦心,隊伍排成一列縱隊,緩緩進入了山谷。

    這山被古代人視為神山,傳說埋葬著兩位先聖,這多半是神話傳說。但是從風水方面來看,這里也真算得上是佔盡形勢,氣吞萬象,黑色的山體便是兩條把關的黑龍。山上能埋先聖是虛,倘若山後果真有那精絕女王的陵寢,卻是一點都不出人意料。

    月過中天,南北走向的山谷中更是黑得深手不見五指,我們深一腳淺一腳地前進,越是往前走,心中越是忐忑不安,出了山谷,真的能找到精絕古城嗎?找到了古城,那城中的水源還有沒有?最擔心的就是葉亦心的病情,她的急性脫水癥必須要用大量干淨的冷鹽水治療,假如三天之內還找不到水源,她這條命算是要扔在沙漠中了。

    我們的表早就停了,不知究竟走了多少時間,憑直覺估計,再過一會兒天就要亮了,而這時駱駝們的呼吸突然變得粗重,情緒明顯地焦躁不安。

    安力滿老漢連忙又吹口哨又吆喝,使出渾身解數讓群駝鎮靜下來,他的這十九峰駱駝,都是身強體壯百里挑一的公駝,在沙漠中走了這麼多天,也沒出現過這種情況。

    四周本來就黑,加上這些駱駝一鬧,更是增加了隊員們心中的恐懼,Shirley楊擔心葉亦心被駱駝甩下來,忙和郝愛國一起把她從駝背上抱了下來。

    我招呼胖子過來,讓他辛苦一些,先背著葉亦心,這山谷詭異得緊,不是久留之地,咱們不可耽擱,盡快出去才是。

    胖子倒挺樂意,一是葉亦心本就沒多少分量,自打進了沙漠,日曬缺水,更是瘦得皮包骨頭,另外背個大美妞兒,也不是什麼壞事。他像背小孩似的把葉亦心負在背上,連連催促前邊的安力滿快走。

    然而任憑安力滿怎麼驅趕,那些駱駝死活不肯向前走上半步,安力滿老漢也開始疑神疑鬼,又開始念叨,怕是胡大不肯讓咱們再向前走了,趕緊退回去才是。

    眼看就要出谷了,其余的人如何肯原路退回,一時隊伍亂成一團,Shirley楊對我說︰「莫不是前邊有什麼東西,嚇得駱駝們不肯前行,先扔個冷煙火過去照一照,看清楚了再做道理。」

    我在前邊答應一聲,取出一支照明用的冷煙火,拍亮了扔向前邊,照亮了前面山谷中的一小段。兩側是漆黑的山石,地上是厚厚的黃沙,空山寂寂連棵草都沒有,哪有什麼不同尋常的東西。

    當下我向前走上幾步,投出第二枚照明煙火,眼前一亮,遠處的地上坐著一個人,我們走過去看,只見那人身穿白袍,頭上扎著防沙的頭巾,背上背有背囊,一動不動,原來是個死人。

    眾人盡皆吃了一驚,在沙漠中遇到死人或者干尸,一點都不奇怪,但是這具尸體卻是與眾不同。死者是個男子,嘴上遮著頭巾,只露出兩只眼楮,瞪視著天空,死不瞑目。

    死亡的時間不會太久,可能就在幾天之內,他露在外邊的皮膚只是稍稍干枯,最古怪的是他的皮肉發青,在煙火的照射下,泛出絲絲藍光。

    有幾個人想圍過來看,被我擋住,這人的死法太過怪異,千萬不要接近,楚健忽然叫道︰「胡大哥,你瞧,這還有另一個死尸!」

    我頭皮稍稍有點發麻,接連兩具死尸,會不會還有更多?隨手又扔出幾個冷煙火,照得周圍一片通明,果然不止兩具尸體,前邊的地上,橫倒豎臥著四具男尸。

    這些死者裝束相同,死法也是一樣,都是驚恐地瞪著雙眼,死得怪模怪樣。地上還散落著幾支蘇式AK47和一些背包。

    我抽出工兵鏟當作武器防身,走過去撿起其中一支一看,子彈是上了膛的,他娘的奇了怪了,這些是什麼人?在新疆有些偷獵者都是使用國外的雷明頓,或者是仿五六式,怎麼會有蘇制的AK?難道他們就是盜石墓的那批盜墓賊?

    我又打開其中一個背包,里面有不少標有俄文的軍用黃色炸藥,估計這些軍火都是從境外流入的,被這些盜墓賊收購了來炸沙漠中的古墓也不奇怪,只是這些武裝到了牙齒的家伙怎麼不明不白地死在這山谷里了?

    我用槍管挑起坐在地上那具男尸臉上的頭巾,只見他張著大嘴,似乎死前正在拼命地呼喊,我不想多看,不管怎麼樣,趕快離開這條墳山的山谷才是上策。那些炸藥也許以後用得上,我把裝炸藥的背囊拎了起來,準備要讓大伙離開。

    這時郝愛國卻從隊伍中走了出來︰「這些人是不是盜墓賊無關緊要,咱們不能讓他們暴尸于此,把他們抬到谷外埋了吧。我一看見暴尸荒野的人,就想起跟我一起發配到土窯勞改的那些人了,那些同志死得可憐啊,連個卷尸的破草席子都沒有,唉,我最見不得這些……」他一邊嘮叨著一邊去搬那坐在地上的男尸。

    我這時真的急了,大罵著過去阻止他︰「你這臭書呆子,真他媽不知好歹,千萬別動這些死人!」

    但是為時已晚,從那具男尸的口中,突然躥出一條怪蛇,那蛇身上的鱗片閃閃發光,頭頂上有個黑色肉冠,約有三十厘米長短,蛇身一彈,便直撲向郝愛國的面門。

    郝愛國眼神不好,就算眼神好,以他的反應也躲閃不及,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瞬間,我救人心切,來不及多想,把手中的工兵鏟掄起來一剁,把蛇斬成兩截。

    郝愛國嚇得一**坐在地上,全身顫抖,勉強沖我笑了笑︰「太……太危險了,多虧了……」

    話剛說了一半,地上被切斷的半截蛇頭猛地彈了起來,其速度恰似離弦的快箭,一口死死咬住了郝愛國的脖子,我本來見蛇已經被斬為兩截,便放松了下來,哪想到這一來猝不及防,根本不及出手救他。

    郝愛國的臉僵住了,喉嚨里咕咕響了幾聲,想要說話又說不出來,皮膚瞬間變成了暗青色,坐在原地一動不動,就此死去。

    這下眾人全驚呆了,陳教授眼前一黑暈倒在地。我尚未來得及替郝愛國難過,忽然覺得脖子後邊一涼,側頭一看,一只同樣的怪蛇不知何時游上了我的肩頭,  地吐著信子,全身肌肉微微向後收縮,張開蛇口弓起前身,正準備動口咬我,這怪蛇的動作太快,這麼近的距離躲是躲不掉的。

    隊伍里只有胖子會打槍,可是他正背著葉亦心,手中沒有拿槍,這一番變故實在突然,其余的人也都毫無準備,我心中如被潑了一盆冰水,他娘的,想不到我老胡今日就死在這里,再也看不到早上的太陽了。

    我知道毒蛇準備攻擊的姿態,就是蛇身上仰,隨後蛇頭向前一彈,用毒牙咬中獵物,我的脖子和臉全暴露在它的攻擊範圍之內,避無可避,想擋也來不及。

    正準備閉目等死,忽然「 嚓」一道白光,漆黑的山谷中被照得雪亮,那條怪蛇本已經撲向我的脖頸,半路被那道耀眼的白光一閃,嚇了一跳,竟然從我肩頭滑落。

    這一切也就發生在一秒鐘之內,我不等那蛇落地,揮起手中的工兵鏟下砸,把蛇頭拍了個稀光,碎爛的蛇頭中流出不少墨色的黑汁,我連忙向後退了幾步,暗叫一聲僥幸,這蛇的毒性好生了得,倘若被它咬中,蛇毒頃刻就會傳遍全身血液,必是有死無生。

    舉目一看,原來那道救命的白光,來自Shirley楊那部照相機的閃光燈,她一向是與相機形影不離,隨走隨拍,想不到我這條性命,竟是憑她手中相機的閃光燈救下的,多虧了她反應快,否則俺老胡現在已經去見胡大了。

    不過現在不是道謝的時候,誰知道這谷中還有沒有那怪蛇的同類,有什麼事還是出了山口再說,于是一揮手,招呼眾人趕快前進。

    這時駱駝們可能感覺到前面沒有毒蛇了,都從躁亂不安的情緒中平靜下來,楚健、薩帝鵬等人把昏倒的葉亦心、陳教授,以及郝愛國的尸體都搬上了駝背。

    安力滿吹著口哨引導駝隊前進,一行人借著冷煙火和手電筒的亮光,急匆匆出了扎格拉瑪漆黑的山谷。

    一直走到山口外的空曠處,這才停下,把郝愛國的尸身放到地上,天還沒亮,星月無光,黎明前的一刻就是這麼黑暗,郝愛國還保持著死亡時驚恐的表情,眼鏡後面那雙無神的眼楮還沒有閉上,全身發青,在手電光柱的照射下,更增添了幾分淒慘與詭異。

    陳教授被山口中吹出的冷風一激,清醒了過來,掙扎著撲到郝愛國的尸體上泣不成聲,我把教授扶了起來,人死不能復生,想勸他節哀,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來。

    我和郝愛國相處了快一個月,平時喜歡開玩笑管他叫「老古董」,很喜歡他那直來直去、快言快語的性格,今日卻……想到這里忍不住心中發酸,哪還勸得了旁人。

    其余的人也各自黯然落淚,這時候,遠方的天邊裂開了一條暗紅色的縫隙,太陽終于要出來了,我們不由自主地都向東方望去。

    那光芒慢慢又轉為玫瑰色、血紅色,最後化作萬道金光,太陽的弧頂露了出來,這一刻,無邊的沙海像是變成了上帝熔爐中的黃金。

    就在這如黃金熔漿般的沙漠中,一座龐大的城市展現在眾人面前,無數斷壁殘垣,磚木土石的各種房屋建築,城中塔樓無數,最突出的,是一座已經傾斜了的黑色石塔,靜靜地聳立在城中。

    與Shirley楊手中那張黑白照片的場景一比,完全一樣。時隔兩千年,精絕古城的遺跡果真還存在于沙漠的最深處。

    這座精絕城的規模,足可以居住五六萬人,當年如樓蘭等名城,鼎盛時期,也不過是一兩萬人的居民、三千余人的軍隊。

    城市大體已經毀壞,埋在沙漠中不下千年,有些部分很難分清是沙丘還是堡壘,大多數塔樓都已經坍塌風化,饒是如此,也能夠想象出當年的壯觀雄偉。

    這里有巨大的磁場,飛機很難飛臨上空,又地處沙漠腹地,估計很少有人能找到這里。不知道在我們之前,有多少探險者和迷路的人們,曾經來到過這傳說中的古城,唯一可以確認的一點就是,他們當中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永遠不可能再回到自己的故鄉了。

    陳教授把郝愛國躺在地上的尸體扶了起來,顫抖地指著精絕古城,用嘶啞的嗓音說道︰「你看看啊……你不是一直想看看這座神秘的古城嗎……你快睜眼看看,咱們終于找到了。」

    我心道不好,老頭子傷心過度,是不是神智不清了?忙過去把陳教授從郝愛國身邊拉開︰「教授,郝老師已經走了,讓他安息吧。可惜他最後都沒看到這座奇跡般保存下來的古城,他的心願還要靠您來完成,您可千萬要振作一些。」

    Shirley楊和幾個學生也過來勸慰,我便把教授交給他們,心中覺得對郝愛國的死過意不去,又對Shirley楊心存感激,便對Shirley楊說︰「剛才救命之恩,我就不言謝了,算我欠你一條命……不過一碼是一碼,咱們已經到了精絕,按先前合同上的約定,兩萬美金。」

    胖子一听說到了錢,趕緊湊過來補充道︰「一人兩萬,一共四萬美金,現金結算。」

    Shirley楊白了我們倆一眼,咬了咬嘴唇說︰「你們放心,錢一分都少不了,回去之後馬上給你們。」

    我心想剛才提錢的事確實不太合適,當時心里猶如打翻了五味瓶,口不擇言說錯了話,還是趕緊把話岔開為好,但是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張口結舌地顧左右而言他︰「那個……城市……規模不小……」

    Shirley楊盯著我的臉說︰「經過這些時日的接觸,我看你們兩個都是身手非俗,經歷也是不凡,想不到你們就認識錢,看來我對你們的第一印象沒有錯。我勸你們一句,生活中除了金錢還有很多寶貴的東西。」

    我無話可說,胖子接口道︰「楊大小姐,你是居住在美利堅合眾國的星條旗下,你爹又是華爾街的巨頭,我想你吃飯肯定沒用過糧票,小時候肯定也沒經歷過節糧度荒,所以你不了解我們生存的環境,沒有資格評論我們的價值觀。還有你也別一口一個生活生活地教育我們,窮人沒有生活,窮人活著只是生存。反正這些道理,跟你們有錢人說了,你們也理解不了。今天我是實在忍不住了,你要是不愛听,就算我沒說,咱們現在找到精絕城了,接下來怎麼辦,您盡管吩咐。」

    胖子剛開始說得理直氣壯,說到後邊想起來Shirley楊是掌櫃的干活,擔心把她說急了不給錢,話鋒一轉,又變成了苦力的干活。

    我對她說道︰「郝老師的事……我已經盡力了,對不起。」

    Shirley楊沖我點點頭,不再理睬胖子,拿出水壺喂陳教授和葉亦心喝水,陳教授被郝愛國的死刺激得不清,喝了些清水方才漸漸好轉。眾人商量了幾句,決定把郝愛國埋在山口的沙漠中,他畢生的追求就是研究西域文化,葬在這里,永遠陪伴著這座神秘的古城,想必他也一定希望我們這樣做。

    我們在黃沙中深深地挖了個坑,用毯子卷起他的尸體,就地掩埋了,最後我把一支工兵鏟倒插在他的墳前,算是給郝愛國留下個墓碑吧。

    剩下的八個人,肅立在郝愛國的墳前默哀良久,這才離去。

    逝者已去,我們還要救活著的人,必須馬上進城尋找水源,否則第二個被埋在沙漠里的人,就是患有嚴重脫水癥的葉亦心了。

    當下眾人收拾裝備,便準備出發進城,終于抵達目的地了,希望別再出什麼岔子,要是再有人出現意外,就算這筆錢我賺到手了,又如何花得出去。

    見大家都準備得差不多了,我問Shirley楊是否可以動身了。

    出發在即,Shirley楊有些激動,身體微微抖動,不過看不出來她是害怕,是緊張,還是興奮,只見她取出一個十字架低聲禱告了一番,隨後平靜地對我們說道︰「咱們走吧。」

    誰知這時安力滿老漢卻忽然變了卦,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說什麼也不肯進精絕古城的遺跡。他說在沙漠里死了同伴,是不祥的征兆,更何況郝愛國是被魔鬼的使者毒蛇咬死的。

    我們無奈,只好重新安排了一下,讓他在山口扎下營地,看管駱駝和輜重。

    我本想讓胖子也留下來盯著他,萬一這老頭臨陣脫逃,把我們晾在這……他跑了不要緊,沒有駱駝,我們就要一路開著十一號回去,這十一號能在沙漠中開多遠,實在難說。

    又轉念一想,安力滿應該不會獨自逃跑,畢竟一路走到現在,何況他做向導的那份工錢還沒拿到手,那不是小數目,足夠他後半生衣食無憂。

    不過我因為太大意,吃過不少次虧了,這時必須多長個心眼兒,于是我一把拉住覆力滿老漢的手問道︰「老爺子,胡大怎麼懲罰說謊和背信棄義的人?」

    安力滿道︰「這個嘛,會讓他家的錢嘛變成沙子,連他的鹽巴嘛,也一起變成沙子的嘛,最後活活餓死的嘛,像死在黑沙漠里一個樣的嘛,死後也要下到熱沙地獄,遭受一千八百種折磨的嘛。」

    我見他說得鄭重,便把心放下了,他的信仰讓我認定他不敢做太對不起天理良心的事。

    這下進入古城的只有七個人了,其中還有一個昏迷不醒的葉亦心,由楚健鉤著她,剩下五個人要攜帶一些器材和武器,再加上食物和水壺,每個人身上的負重都不小。

    在部隊里有一句名言︰是兵不是兵,身上四十斤。就是說軍隊里的軍官和士兵,行軍的時候,身上最少是四十斤的裝備,還有些人要攜帶機槍、火焰噴射器或者反坦克裝備之類的步兵重武器,那就更沉了。

    我在野戰軍混了十年,背上大量裝備倒不覺得什麼,陳教授他們可吃不消了,最後不得不盡量輕裝。

    從山口到古城距離很近,一頓飯的工夫就到了城門前,那城門早就坍塌得不成樣子,城前的壕溝也被黃沙填平了,我們從城牆殘破處進入城內,四周的廢墟中一片死寂。

    這和我先前想象的差距可太大了,不由得大失所望,城中的街道和房屋不是坍塌,就是破敗,在遠處看覺得還行,頗有些規模氣勢,到跟前進里面一看,什麼都沒有,全是沙子和爛木頭、碎石頭,哪有什麼金銀財寶。

    只有若干殘破不堪朱漆早已剝落的巨大木柱房梁,還能窺得幾分昔日城中豪華的氣象。

    我們想進城門口的幾間破屋里瞧瞧,卻發現破房子雖然大半露在沙漠外邊,而屋中的黃沙卻是堆到房頂。

    傳說這座城曾經毀于戰火,聯軍攻進了王宮,就在戰斗接近尾聲的時候,黑沙暴把精絕國連同城中的居民軍隊,無差別地一起埋在了黃沙深處。直到十九世紀,沙漠的移動才使它重見天日。

    在現場看來,基本上和那傳說吻合,只是並沒有見到干尸,想必都埋在沙子里了。

    我瞧得索然無味,然而陳教授他們卻好像對古城中的所有事物都感興趣,就連一堵破牆都能看半天。

    我只得提醒他們,葉亦心這小姑娘還病著呢,救人是最要緊的事,看來這城中居民區都被黃沙填滿了,連口水井都找不到,咱們不如到王宮里看看,那里說不定有水源。

    陳教授一拍自己的腦袋︰「哎,老糊涂了,救小葉要緊,咱們快去王宮。這沙漠中的王國,都是修在地下河接近地面的地方,有的地宮里就有河流經過。王宮一般都在城市的正中。」

    眾人在廢墟中尋著方向,前往古城的中部,胖子對我說︰「老胡,你知道我現在最想吃什麼嗎?我最想吃哈密瓜和馬**葡萄,有塊西瓜也行啊,唉……不說了,越說越渴,嗓子都他媽冒煙兒了,找到地下河我得先跳下去洗個澡。」

    我對胖子說道︰「這精絕女王生前的生活很奢侈,肯定經常享用冰涼的地下河水中浸泡出來的冰鎮西瓜,不過那西瓜就算保存到現在,多半變成西瓜石了,葡萄可能也變葡萄干了。」

    胖子抱怨道︰「這他媽鳥不拉屎的地方,真想象不出以前還有人居住,下回別說給兩萬美子了,金山銀山堆到我眼前,老子也不進沙漠了。這世界上的死法,最難受的肯定就是活活渴死。」

    一提到死,我就想起了郝愛國,被那怪蛇咬死,雖然死得快,卻不知臨死時有多痛苦,那蛇的模樣也怪,頭上有個黑色肉瘤,里面全是黑水,砍成兩段還能飛起傷人,這種蛇連Shirley楊也沒見過,不知這城中有沒有。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5:22:43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05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一卷 精絕古城 精絕古城 第二十四章 黑塔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們七個人在廢墟中覓路前行,遇到崩塌陷落的地方就繞道而行,走了很久才來到古城的中部,這里的街道相當寬闊,雖然黃沙遍布,街道的格局脈絡仍然可以瞧得出來。

    然而這附近除了那座傾斜的黑塔,卻並沒有其他的大型建築,別說王宮了,連間像樣的民房都不存在,盡是一道道風化了的土牆。

    陳教授說這里的王宮可能建在地下,城中沙子太多,咱們到黑塔上,從高處觀看,看能不能發現地宮的入口。

    塔下的基座和多半個拱形石門都被埋在沙中,這黑塔全是用扎格拉瑪山的大石頭雕成,共有六層之高,稍微有些傾斜,依然十分堅固。除了建築材料十分罕見,塔頂的最高處有一個黑色橄欖形石球。

    陳教授戴上老花鏡,仰起頭來看了半天,又用望遠鏡看,邊看邊自言自語︰「對呀,以前我怎麼就沒想到。」

    我想問他沒想到什麼,陳教授卻一矮身,鑽進了塔門,他似乎是急于想去證實什麼,我們連忙在後邊跟上。

    塔中的牆壁上密密麻麻地刻著奇特的鬼洞文,每一層都有一個黑色石像,第一層是一頭石羊,倒並無特別之處。第二層是個石人像,與常人大小一般,高鼻深目,半跪在塔中。第三層竟然是我們躲避沙暴時,在無名小城中所見到的巨瞳石人像。

    陳教授停下腳步對我們說︰「看來我推測的沒錯,各地出土的那些巨瞳石人像的源頭,就是精絕國,材料就是那扎格拉瑪的黑色石頭。」

    薩帝鵬問道︰「教授,那這塔是用來做什麼的?怎麼每一層都有個雕像?」

    陳教授說︰「我推測這黑塔是用來顯示鬼洞族地位的,每層的石像代表了不同的等級,第一層是牲畜,如果沒猜錯,地下應該還有一層,擺放著地獄中的餓鬼。第二層是普通人,包括西域的所有胡人,他們的地位僅高于牛羊,相當于奴隸。第三層就是這巨瞳的人像,剛才我看了,塔頂的石球,是個眼楮的造型,巨瞳石人和眼楮造型的圖騰,代表著這個民族對眼楮的崇拜。咱們快上去瞧瞧,在精絕國地位更高的是什麼。」

    胖子說︰「就連我這水平的都能猜出來,我敢打賭,上面肯定是女王的雕像。」說著搶先上了第四層。

    我緊跟在後,上去一看,卻出乎意料,這層中的石像,蛇身人頭,長有粗壯的四肢,後肢是獸形,前肢呈人形,手持利劍盾牌,臉是個男性的面孔,面目猙獰,瞪著雙眼,好像是內地寺廟中的怒目金剛,石像後腦也有個黑球,與扎格拉瑪山中的怪蛇一樣。

    這工夫陳教授等人也陸續上來,見了這怪異造型的石像,嘖嘖稱奇︰「這似乎是王國的守護神啊,頭上也有個眼楮形狀的黑球,看來鬼洞人真的相信眼楮是一切力量的來源。守護神的地位還在女王之下,看來精絕女王確實被神化了。走,咱們再去第五層看看是不是那女王的雕像。」

    正要上行,葉亦心被塔樓上的晨風一吹,忽然清醒了過來,Shirley楊取出水壺喂她喝了些清水。她仍然十分虛弱,可比起昏迷不醒的時候,現在是讓人放心多了,她的脫水癥還是十分明顯,不過暫時不用擔心她的性命了,既然醒過來了,那麼一兩天之內用大量冷鹽水治療妥當,便無大礙了。

    我們都急于知道塔上有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順便尋找古城地宮的入口,便扶著她一起前往黑塔的第五層。

    我在走上黑塔第五層的短暫過程中,想過各種可能,唯獨沒想到第五層空無一物,就連石像的底座也沒有,只是牆壁上的密文更加多了。

    我問陳教授︰「這層是不是被破壞了?或者被盜了?」

    陳教授略一遲疑,說道︰「這不好說,看看上邊一層才知道這里究竟有什麼名堂。」

    這黑塔里的石像勾起了眾人的好奇心,迫不及待地沿塔中台階上到頂層,這最高層的塔中矗立著一個黑色的王座,座上端坐著一個女子雕像,服飾華美,臉部刻成戴著面紗的樣子,看不到容貌,不過一眼就能看出來,這石像與姑墨王子古墓壁畫上描繪的精絕女王完全一樣,這是女王的全身石像。

    眾人議論紛紛,都在猜測那女王究竟長得什麼模樣。

    我想不出個所以然,便問他們︰「這女王葫蘆里賣的什麼藥?為何連雕像也不以真面目示人?」

    胖子答道︰「依我看就是故弄玄虛,什麼西域第一美人,多半是個見不得人的丑八怪,否則至于這麼藏著掖著怕人看嗎?不過這身段還真說得過去,盤子不成,條子倒還順溜。」

    我說你嘴里積點德,這都死了兩千年的人了,你還看人家身條好壞,你看這城中的事物,與那些傳說是何等相似,萬一這女王真是個妖怪,保不準就從哪蹦出來咬你一口,咱都別瞎猜了,還是听听教授怎麼說吧。

    陳教授自從上了黑塔的第六層,就始終沒開口說話,一直在將這些線索在腦中串聯,這時思索得差不多了,听我們出言相詢,便講道︰「先前我說過,這石塔很有可能是一種精神上的象征,有明顯的等級特征,由高到低,便是由貴而賤。精絕國的國民主要由鬼洞族組成,這個民族早已滅絕,目前沒有出土過他們中的任何一具遺骨,所以無法推斷這個種族的起源與背景。咱們到目前為止,最大的發現就是這個種族以眼楮為圖騰,這絕對是對古西域文明研究的一個重大突破,有了這個依據,很多困擾學者們多年的謎題,都將迎刃而解。」

    胖子又問道︰「那這第五層為什麼是空的?」

    我忽然想到我們在姑墨王子的古墓中,听Shirley楊所說的那番話來,忍不住脫口道︰「虛數空間!」

    陳教授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正是,在守護神之上,是一個無法形容的虛數空間,而女王又凌駕于其上,好像她完全控制著這個未知的空間。塔頂上還有一個眼楮形狀的圖騰,這說明女王的力量也來自她的眼楮。」

    听到此處,眾人心中難免有些發毛,難道這世界上當真存在這麼一種超出人類常識的空間?而那女王又能通過眼楮控制那個異界,她豈不真就是個妖怪?還好她已經死了。

    陳教授看出眾人都有些擔心,便繼續說道︰「你們用不著緊張,古代統治者多是用這些神話來愚弄百姓,這才能鞏固自己的統治地位,就像中原的那些皇帝,個個都說自己是真龍天子,授命于天,可實際上呢,只不過是一種愚民的手段而已。這女王從不露出面目,裝神弄鬼,倒也並不奇怪。但這些古跡對研究古代歷史文化,都有極高的價值,這座石塔的意義非常重大。」

    我們見黑塔中除了石像再無他物,便從塔上俯瞰全城,只見整座精絕城都和沙漠中的黃沙混為一色,古城廢墟的輪廓,也是一個巨大眼楮的形狀。

    陳教授看罷,問我道︰「胡老弟,你對風水的見解頗為高明,你看這城的風水如何?」

    我心想現在的第一要務是尋找王宮中的水源,這老頭子怎麼又考我?難道教授認為那女王的古墓就在王宮的下面不成?便仔細觀看周遭的地理形勢。

    我指著北面的扎格拉瑪雙山說道︰「教授您看,那黑色山脈,多像是一條沙漠中的黑龍,只可惜中間斷開了,一條龍變做兩條蛇。以我的愚見,這中間的山谷是人工開鑿而成,山中開出來的石料,可能都被用做了城中黑塔和石人的原料。古時帝王,都是從一登基,便立即開始為自己百年之後準備陵墓,這座古城如果真有地下水脈,和這扎格拉瑪遙相呼應,形成一靜一動之勢。想必那精絕女王也是位才智卓絕的奇人,知道黑龍不吉,便發動人力,把這條黑龍斬斷釘住,讓它永遠守護著自己的陵墓,這座城就形成了一個絕佳的寶穴。如果女王的陵墓真在城中,那規模一定不小,所以有一點我想不明白,教授您說她的王宮在地下,我覺得古墓也在地下,那未免有些局促了。」

    陳教授贊道︰「果然高見,我想王宮和古墓確實都在城中地下,不過不是擠在一起,有可能是分為三層,地上這層是城堡,地下一層是王宮,最深處,便是精絕女王的陵寢。精絕國力強大,驅使著周邊小國的十萬奴隸,連那扎格拉瑪山都能硬生生地開出一條山谷,這地下王宮和陵墓的工程雖大,卻也做得出來。」

    傳說曾經不止一次有探險家到過這座古城,但是黃沙不斷移動,完全找不到他們的蹤跡,他們中也可能有人進入過地宮,不過完全無法證實,自然也瞧不出來那些人是從哪里進入地宮的。

    明知王城就在腳下,卻找不到入口,端的是讓人心急如焚。我們在塔下一條街一條街,一座破屋一座破屋地看,終于在城中發現了一所高出普通房屋的石頭建築,上面也是遮著一層黃沙,不仔細瞧,還真不容易發現。

    看來這是唯一的線索了,我們匆匆趕到近前,這建築似乎是間神廟,也是由扎格拉瑪黑石築成,石門造成一張巨獸張著大嘴,門口堆積了大量黃沙,我和胖子挖開一條通道,眾人帶上防毒面具,用冷煙火照明前進。

    石殿十分宏大,有二八一十六根巨形石柱,只是門前被黃沙堵住,里面沒有沙子。

    殿內最深處的地上供奉著一只玉制眼球,玉石中還有天然形成的紅絲,藍色的瞳孔,層次分明,幾可亂真。

    我看得咋舌不已,乖乖,這個東西一定價值連城,便是只看上一看,摸上一摸,也不枉出生入死進了一趟沙漠,真是個神器,若不親眼得見,哪想得到世上有這等寶物。

    胖子按捺不住,想把玉石眼球搬下來裝進背包,哪知連使了幾次力,那眼球就如在地板上生了根,紋絲不動。

    陳教授怕胖子力蠻,毀了這古代神物,連忙把他拉開,讓他不可亂動。Shirley楊發現玉石眼球上有個凹槽,形狀奇特,倒與胖子的玉佩十分相似,便對胖子說︰「把你那塊家傳玉佩裝在上面試試,這好像是個機關。」

    胖子大喜,從懷中摸出自己的玉佩,把旁人都推在一邊,自己動手把玉佩插在玉石眼球的凹槽上︰「這要是對得上,那這大眼球就是老子的了,誰搶跟誰急,別怪老子不客氣了。他奶奶的,這真是個好東西,老胡,這回咱他媽真發了。」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5:23:07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05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一卷 精絕古城 精絕古城 第二十五章 柱之神殿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除了我之外,其余的人听了胖子的話都覺得奇怪,這人怎麼回事,這玉石眼球怎麼就成你的了?想什麼呢?

    我心里嘀咕︰「要是被這些考古人員知道了我們是干摸金發丘這行當的,那可大事不妙。」忙伸手給胖子來了個脖溜兒︰「哪他娘的那麼多廢話,少說兩句也沒人拿你當啞巴。」

    胖子自知失言,也就閉了口不再說話,好在臉上都戴著雙過濾盒式防毒面具,神殿里又黑,誰也瞧不見誰的表情,也免去了一些不必要的尷尬。

    陳教授和他的三個學生都是書呆子,我最擔心的就是被Shirley楊識破,她腦子比我好上不知道多少倍,反應也快,稍稍露出些馬腳就瞞不過她,也許她早就看出來我和胖子是倒斗的手藝人,只是沒說出來而已。事已至此,我也用不著給自己增添負擔了,于是不再多想,幫胖子把玉佩裝在玉石眼球上。

    玉石眼球瞳仁朝上,正對著天花板,正上方的凹槽似乎與胖子那塊玉吻合,將玉石變換了幾次方向,終于對正,「 」的一聲卡了進去,玉石眼球一晃,滾離了先前固定住的位置,地上光禿禿的,也不知剛剛是什麼機關的力量把玉眼固定在那里。

    我抱起玉石眼球,把它交在陳教授手中,請他觀看。

    Shirley楊折亮一根熒光管為陳教授照明,陳教授取出放大鏡,翻過來倒過去揣摩了兩三分鐘,不斷搖頭︰「這個……我瞧不出來是做什麼的,不過這玉眼有人頭這麼大,渾然天成,完全看不出人工的痕跡,甚至可以說在兩千年前,人工技術也不可能造出來。」

    精絕國的鬼洞文明太過神秘,陳教授等人窮盡幾十年的心血,也沒掌握到多少資料,只是對一些鬼洞文字符號和歷史有一個初步的認識。推測出這是個以眼楮為圖騰進行精神崇拜的民族,還是到了黑塔之後才做的判斷,這一時三刻,自然無法解釋這神秘的玉眼是何物。

    目前可以認定的是,這有十六根巨型石柱的大殿,是一間神廟,既然精絕國視眼楮為最高的能量來源,在神殿中供奉一個眼球,也是理所當然。

    不過為什麼這玉眼上有個凹槽與胖子的玉佩完全吻合,而且一裝上,原本固定在地板上的玉眼就自然脫落?這些事就無法理解了。

    陳教授讓胖子把他那塊玉佩的來由原原本本地說出來,不得有絲毫隱瞞,也不可夸大其詞,務必實事求是。

    胖子當了幾年個體戶,平時吹牛侃大山,基本都不走腦子了,趕上什麼吹什麼,來新疆之前,他還曾經對教授等人說,這塊玉是他以前去新疆打土匪時得到的,當時眾人一笑置之,誰也沒有當真,只是看這玉上有神秘莫測的鬼洞文,這才同意讓他加入考古隊,一同來新疆。

    現在被追問起來,胖子見眾人鄭重其事,也就不敢瞎吹,他對這塊玉的來歷所知也是十分有限,于是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原來胖子的父親早在十五歲,黃麻暴動時期就參加了革命,有一位戰友,解放戰爭後期,兩個最初原本在一個班的戰友,已經天各一方,一個在一野,一個在三野,都做到了縱隊司令員級別的高級指揮員。胖子他爹的這位戰友,在解放軍一野一兵團進新疆的時候,曾帶部隊經過塔克拉瑪干沙漠西南邊緣的尼雅,途中遭遇了一股百余人的土匪。

    當時新疆的局勢很復雜,各種武裝勢力的散兵游勇及大批土匪、盜馬賊等等,多如牛毛,所以解放軍和土匪發生遭遇戰實屬平常,一場短暫而激烈的戰斗,首長警衛團就把這伙土匪打得死的死逃的逃,最後在一個黑胡子匪首的死尸上,搜到了這塊玉佩。

    對于這塊玉佩的來歷和用途,都無從得知,除了覺得顏色與質地都不同尋常,上面刻了些奇形怪狀的符號之外,也無甚特異之處,就沒當回事。

    後來這位首長听說老戰友得了個大胖小子,就托人把這塊無意中得來的玉當作禮物,送了過去。

    二月逆流之後,胖子的父母受到沖擊,先後去世,在新疆的那位首長也因病辭世,當時胖子才十五六歲,正是四六不懂的年齡,最後家里的遺物只剩下這塊古玉,就當寶貝似的保留了下來。對于這塊玉石的由來,他所知道的全部內容,也就是這些了。

    陳教授听了之後嘆息道︰「可惜這些人都不在了,這塊精絕玉又幾經易手,來源已經不可考證了……」言畢唏噓不已,對于無法了解這玉石眼球的奧秘感到不勝惋惜。

    Shirley楊把玉眼從教授手中接過來觀看,她全神貫注看得極細致。我見她自從進了精絕古城後,都沒怎麼說過話,心想她可能是因為見到這座古城後,始終沒發現她父親的蹤影,所以才憂心忡忡。她父親那幾位探險家失蹤了一年有余,他們是否抵達了這里都極難說,而且這地處山口,風大沙暴也多,整座城一年到頭不知道有多少次被風沙埋進沙漠,埋了又被下一次風刮得露出來,我們這次能找到,可以說是極幸運了。這茫茫大漠,要找小小的一支探險隊,如同海底撈針,談何容易。她始終抱有一線希望,總要見到尸體才會安心,在精絕古城中探索得越深入,她心中的失落感可能就越強烈。

    在山谷中,我曾被她救過一命,我希望有機會能為她做些什麼。此時見她對這只玉石眼球感興趣,心想只可惜那塊古玉是胖子的東西,要是我的就送給她也不妨。

    這時還沒等Shirley楊看完,胖子便有些舍不得了,伸手去要,Shirley楊捧著玉眼的手向後一縮,對胖子說︰「你急什麼,我看完自然還你。」

    胖子說︰「別廢話,這玉是我們家的,讓你一洋人看起來沒完算是怎麼回事?我怕你瞧眼里拔不出來了。」說著把手抓到玉眼上就往回奪。

    我見狀急忙勸阻︰「你們倆別搶,別搶,給我這當隊長的點面子行不行,我做主,先讓楊小姐……看五分鐘。」

    我怕胖子和Shirley楊爭執起來摔壞了這玉眼球,就邊說邊伸手去按他們倆手中的玉石眼球,沒成想,他們兩個見我插手,都不想爭搶了,一齊放了手。

    我只伸出一只手,還是從上邊按住的,那玉眼又圓又大,滑不溜秋,一個拿捏不住,玉石眼球重重地掉在地上,啪嚓一聲,摔成了八瓣。

    眾人大眼瞪小眼,陳教授全身哆嗦著指著我︰「你……你你你……」你了半天,愣是氣得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我百口莫辯,連連搖手︰「我不是……我是……我這不也是一番好心嗎,沒想到……他娘的怎麼這麼不結實?」邊說邊伸手去撿那地上的玉石碎片,心中暗暗禱告,最好能粘起來還原,否則他們讓我賠償,這是無價之寶,就是把我拆零散賣了,也賠不起。

    當時真是有點急糊涂了,腦子也蒙了,忘了具體是向上帝,還是向佛祖祈禱了,可能是由于沒有固定的信仰,導致祈禱的效果不太顯著,玉眼自重不輕,加上地面的石磚堅硬,有些都摔成了碎渣,我在地上劃拉了半天,也沒把碎片找全。

    胖子說︰「行了老胡,摔了就他媽的摔了,別撿了。」說著就去拽我胳膊,想拉著我站起來。

    我蹲的時間稍微長了點,加上心中著急,背後地質包里的裝備又沉,被胖子一拉,立足不穩,一**坐到了地上。我掙扎著想要爬起來,無意間一抬頭,見微弱的光線中,神殿的房頂上有一只臉盆大小的眼楮,閃動著奇異的光芒,正盯著我們看。

    進來的時候我們曾粗略地看了一下四周的環境,上邊黑乎乎的也沒細瞧,誰也沒注意什麼時候出來這麼大一只活動的眼球。

    我急忙用手電筒往上照,這神殿雖高,頂上的範圍也應該在我手電筒的照射範圍之內,誰知手電筒一照到上面,光柱就像是被黑暗吞沒了一般,除了那只巨大滿布紅絲的眼球,屋頂其余的地方一團漆黑,什麼也瞧不見。

    其余的六個人也都見到了頭頂那只巨大的怪眼,眾人心道不妙,怕那怪眼掉下來傷到自己,都紛紛向後退開。

    只見那只巨眼在半空中轉了一轉,便順勢落在地上,這一來我們都瞧清楚了,這東西雖然像是只眼球,實際上卻是個半透明的肉球,外邊全是青白色的物質,中間裹著一大團黑漆漆的事物,冷不丁一看,不把它看成眼球才怪。

    胖子見了這古怪異常的肉球,心中一慌,便把背上的突擊步槍端在手上,準備開槍射擊,我連忙按住他的胳膊︰「別輕舉妄動……」

    還未等我們想明白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那巨眼般的肉球突然「噗」地裂開,里面流出數百條糾纏在一起的黑色怪蛇,這些怪蛇同我們在扎格拉瑪山見到的一樣,都是全身黑鱗,身長不過數十厘米,頭頂長著一個黑色肉瘤。

    一堆堆的怪蛇蠕動在一起,身上滿是粘乎乎的透明液體,好像剛從卵中孵出來一樣,說不出的惡心,眾人瞧得頭皮發麻,情不自禁地又退後了幾步。

    我們曾在黑塔中見到的蛇身人首的守護神雕像,頭頂也是有個這樣的黑色圓球,當時陳教授推測這黑球是個眼楮,難怪在山谷中Shirley楊在緊急關頭,用閃光燈救了我的性命,看來這種蛇頭上的肉瘤,即便不是眼楮,也對光源極為敏感。

    這時哪敢耽擱,我和胖子擋在眾人前邊,趁這些黑蛇還糾纏在一起沒有散開的時機進行射殺,它們的生命力極強,只剩下一個腦袋仍可傷人,我邊開槍邊招呼楚健,把固體燃料倒上去,點火徹底燒死它們。

    火光把全是大石柱的神殿照得通明,數百條黑蛇還沒來得及展示它們的毒牙,就被燒成了焦炭。我長出了一口氣,幸好先下手為強,這些黑色怪蛇的出現,難道是和我打碎了玉石眼球有關?或者那玉眼是個祭器,把那塊古玉裝在玉眼上,就完成了某種儀式,把這些怪蛇從那個所謂的虛數空間引導了出來?不管是什麼,以後再看見這種玉石眼球,萬萬不可掉以輕心了。

    我讓眾人檢視四周,唯恐有漏網之魚,又仔細打量屋頂,到處都是平整的石磚,實在揣摩不出那大眼球一樣的蛇卵從何而來。

    這一仔細檢查不要緊,果然是發現了一些不尋常的地方,神殿中的十六根巨型石柱,每一根石柱的柱身上都有六個眼楮的圖案,石柱的底座都是正六邊形,其中五邊,每一邊都雕刻有一個小小的符號,各不相同,分別是餓鬼、羊首、胡人、巨瞳人、守護獸,還有一邊是空著的。

    這些石柱引起了我們的關注,陳教授把這些符號的方位種類,一一用筆記錄下來,讓我們轉動石柱下的六邊形石座,一試之下,原來下面是個石槽,和柱身分離,只要用力,就可以旋轉。

    教授說看來這都是大石柱的建築,是間用于祭禮的神殿沒錯了,而且是一處多功能的祭祀場所,柱底六邊形的符號表明了它的作用。

    這些石柱每四根一組,現在的排列是守護神的符號交叉相對,剛才那個玉石眼球就是個祭祀的神器,而胖子的那塊古玉就是啟動儀式的法器,不排除還另有其他法器的可能性。至于這件法器怎麼流落到外邊去的,恐怕永遠也不會有答案了,也許是曾經有盜墓賊、探險隊進入過這精絕古國的神殿,也許是兩千年前,那些反抗精絕女王統治的奴隸,偷竊了出去,都無從得知了。

    可以推斷,一旦法器連接,就可以召喚被視為守護神的怪蛇出來,享用祭品。而且說這是一間多功能的神殿,是因為這石柱上不僅有地位高的守護神,也有處于最下端的奴隸、牲畜、惡鬼,神殿可能也會用來做一些鎮壓惡靈、懲罰奴隸之類的儀式。通過石柱下符號的排列變化,來確定不同的儀式對象。

    Shirley楊問道︰「教授,這座神殿應該是與王宮同樣重要的場所,這里會不會有暗道,連著地下王宮?咱們到處找找看好嗎?現在小葉身體不好,必須盡快找到地宮里的水脈才行。」

    陳教授說︰「老朽可以打保票,肯定有這樣一條暗道,不過既然是暗道,這神殿規模又如此之大,咱們一時三刻哪里找得到呢?」

    胖子插口道︰「二位掌櫃的,俗話說得好啊,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你們大概還不知道我和老胡有多大本事,咱這不是有這麼多蘇聯的黃色炸藥嗎,您幾位出去歇會,我炸條通道出來,讓你們也見識見識咱的手段。」

    陳教授急忙擺手︰「不可胡來,這些都是古代文明的遺跡,破壞一塊磚頭都是犯罪。」

    我心想剛才我摔碎了那玉石眼球,現在正是我將功贖罪的機會,天下山川地理五行風水,盡數都在胸中,找條暗道何難之有,于是對他們說道︰「我看這神殿的十六根石柱的布置,與透地十六龍排列相同,這布局倒暗合巨門之數,漢代古墓曾有用到過這種機關布置的。先前在黑塔上觀看這古城周遭形勢,果然是佔盡地利,可見那精絕女王也是個通曉玄學的高人,不妨由我來試試,用分金定穴之術找一找神殿中的通道。也許能夠找到暗道,不過這方法我也是初學乍練,到時候萬一找不著,咱們再想別的辦法。」

    眾人听罷,都表示贊同,靜候在旁觀看。我邁步走至神殿中央,觀看四周的石柱,其實這種透地十六龍柱的排列,不算太難,也無非是按五行二十四方的變化,只是地點場合不同,略加變化而已,在石柱之間反復走了幾個來回,心中暗暗計算。

    這透地十六龍,其實就是蛇,《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有雲︰逶蛇飄忽,突然南北。這十六條中,只有一條透過地脈的才是真正的龍。說著簡單,實際用起來著實費了一番頭腦,最後把目標鎖定在神殿深處的四塊地磚之上。

    用小型地質錘敲了敲,其中三個是實的,只有一塊發出空空的回聲,這塊兩米見方的大石磚,邊緣上沒有任何經常開動造成的磨損,看來這通道很少有人用到過,除非用炸藥,想撬肯定是撬不開的,最近的一根石柱就是機關,不知道現在這機關還靈不靈。

    我招呼胖子過來幫忙。我把手放在石柱下的六邊形石槽,萬一轉錯了方向,觸發了什麼機關,可就大勢休矣,便又讓另外的陳教授等人退到神殿外邊,抹了抹頭上的汗珠告訴胖子,先把空的那一邊,對準有可能是暗道的那塊石磚,然後準備使勁順時針轉動五格,反向轉一格,再順時針轉動十一格,然後反方向轉動兩格,一下不能多,一下不能少,否則會發生什麼可就不好說了。

    胖子說︰「老胡你當我不識數啊,當初上學時我成績可比你好多了。別廢話了,轉吧。」

    我心中默念秘術中的口訣︰「千里尋龍,求之左右,順陽五步,陰從其一,開轉。」

    二人使出力氣,轉動六方石槽,轉一格便一齊數一下,轉動完最後一格,只听喀  一通響聲,地面上的石磚陷了下去,露出一條深不見底的地道。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5:23:43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06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一卷 精絕古城 精絕古城 第二十六章 天磚秘道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見那暗道已經開啟,松了一口氣,用手電筒向暗道中照了照,有一條黑石修築的石階,斜斜地通向下面,手電筒的照射範圍有限,再深處便看不到了。

    胖子揮手把在神殿門口等候的五個人招呼了進來,眾人見打開了暗道都對我的分金定穴法贊不絕口。

    這時天已過午,我謙虛了幾句,就讓大伙收拾收拾,盡量輕裝,先到神殿外喝點水吃幾口干糧,這條暗道還不知要走多遠,準備充分了再進去。

    吃干糧的時候,薩帝鵬好奇地問我,是怎麼找到暗道的,也太準了。

    我對他說︰「一看那十六根大石柱的排列便知,這暗道的布置是古時傳下來的巨門陣法,為什麼叫巨門呢?就是說這種機關,多半是用在通道門戶上的,這些數術都是由洛數①以及天上的星斗排列演變而來。這里面的奧秘可深了去了,跟你說你也听不懂。」

    眾人稍事休息,便由我帶領著下了神殿中的暗道。在入口的下面,發現了一個石頭拉桿,可以用來從下面打開這塊地磚。這些機關設計精巧,隔了將近兩千年,機括依然可以使用,而且構造原理都迥異尋常,雖然用到了不少易數的理念,卻又自成體系,如果這些都是那位精絕女王發明的,那她肯定是一個不世出的天才。

    初時我們擔心暗道里有機關,下行的時候小心翼翼,各自拉開了距離緩緩而行,待下到石階的盡頭,眼前豁然開朗,出現了一條寬五米,高三米左右的甬道。

    甬道四周不再是漆黑的石頭,都由西域天磚①堆砌,頭頂砌成圓拱形,壁上盡是古怪鮮艷的壁畫。

    那畫上出現最多的就是眼楮,大的小的都有,睜著的合著的,有的只畫了眼球,有的還有眼皮和眼睫毛。精絕人視眼楮為圖騰,這條甬道通著神殿,又繪有如此眾多的眼楮,想必只有神職人員和女王那樣的統治者才有資格進入,可能從建成之後也沒用過多少次。

    這條甬道非常封閉,空氣不流通,壁畫的色彩如新,沒有絲毫剝落,使陳教授等人看得激動不已。

    陳教授說遠在十九世紀前期,被外國探險家發現的那些新疆古城遺跡中,也有大量壁畫,幾乎全部是宗教題材的,可惜那時候政府沒有加以保護,都遭到了徹底的洗劫,流失到了國外。想不到這里竟然還能看到保存如此完整的,而且又是西域三十六國中最古老最神秘的精絕壁畫,這足以震驚整個世界。

    我听教授如此說,就想到那女王是妖怪的傳說,這座古城詭異無比,倘若真有妖怪,也許可以從這壁畫中找出一些線索,萬一真踫上了也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于是打著手電一幅幅地觀看那些壁畫。

    然而所有的甬道壁畫中,完全沒有精絕女王的身影,畫中的內容都是一些儀式,有的畫著一只玉石眼球放出光芒,上空便出現了一個黑洞,洞中落下來一只巨眼般的肉卵。

    有的畫著無數黑色怪蛇從肉卵中爬出,噬咬著幾個被綁住的奴隸,奴隸們痛苦地掙扎。

    還有的畫著黑色的山峰,山上爬滿了黑蛇,周圍群獸都跪倒在地,向山上的怪蛇磕頭。

    這些場景中有些我們曾經見到過,在此對照壁畫上描繪的情形,更加證實了陳教授的判斷,這種頭上長個黑色眼球的怪蛇,一直被精絕人視為守護神獸般,他們懂得如何召喚驅使這些蛇獸,還經常用活人向蛇獸獻祭,想不到精絕古國埋在沙海下千年之久,這些怪蛇竟然還存在于世間。

    我們邊走邊看,在最後一幅畫前停住了腳步,這幅壁畫上是一個巨大的洞窟,一道細長的階梯,繞著洞壁盤旋向下。

    Shirley楊對陳教授說︰「您看這個洞窟和鬼洞族名稱的由來,會不會有什麼關系?」

    陳教授說︰「很有可能,看這洞壁上螺旋一般的樓梯,小得像條細線,和這個大洞完全不成比例,這麼個直上直下的大地洞,絕不是人力能挖掘出來的,難道這便是鬼洞?」

    我記得曾經听他們講過,傳說鬼洞一族來自地下,當時听了也沒多想,認為純粹是古代人扯淡,現在看了壁畫,心中起疑,這些壁畫中的事物,我們有些曾經親眼目睹,看來並不是故弄玄虛畫出來唬人的,說不定在精絕古城的深處,就真有這麼個大洞。

    胖子笑道︰「世界上要真有這麼個大洞,豈不是通到地球的另一端了?以後要想出國省事了,甭坐飛機,直接從這個大地洞里跳下去,不一會兒就到美國了。」

    Shirley楊對胖子的胡言亂語听而不聞,又問陳教授︰「鬼洞族的巨瞳石人像,很可能就是他們的本來面目,他們如果真來自地下的黑暗世界,那就可以解釋他們對眼楮的推崇了。」

    陳教授說道︰「你說的有一定的道理,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這個巨大的洞窟,就是鬼洞文明中一再出現的異界,也就是你所說的虛數空間,這很可能是一個實體。古時候,鬼洞人發現了這個巨大的洞窟,他們無法解釋世界上為什麼有這麼大的地下洞穴,竭盡所能,又無法下到洞窟的底部一窺究竟。古人崇尚自然界的力量,他們也許就將這個巨大的洞窟當作神跡,進行膜拜祭奠,他們希望自己的眼楮更加發達,能夠看清洞底的情況。有少數人自稱自己的眼楮能看到洞底的世界,他們就被尊崇,成為了部族的統治者或者神職人員,由于他們的權力來源于眼楮,所以就把眼楮視為力量的來源。」

    胖子听了教授的話,大為心折,豎起大拇指贊道︰「行啊,老爺子,就憑一幅畫您就瞧出這麼多名堂來,還侃得頭頭是道,說得跟真有那麼回事兒似的。您要是去練攤兒,準能侃暈一大片,賣什麼火什麼。」

    陳教授沒心情跟他說笑,隨便應付道︰「我也只是主觀上的推測,做不得準的。咱們出了暗道去看看到底有沒有這麼一個大洞穴,還是要眼見為實。」

    不知為什麼,我一听他們講地下洞穴,就想起在昆侖山地底見到九層妖樓的往事,那次我失去了好幾個戰友,從那以後我對深處地下的洞穴多了幾分畏懼的心理。我很擔心考古隊中的人再出現什麼意外,若不是必須進入地宮尋找水源,我真想就此拉著他們回去,既然這次沙漠考古已經取得了重大成果,也不差那個地洞了。

    我對教授說︰「千金之軀,不坐危堂。你們都是在社會上有地位的人,沒必要去冒險,等咱們找到地宮里的水源,補充之後,就該回去了。既然已經尋到了精絕古城,咱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您寫份評估報告交給上級有關部門,剩下的事以後讓政府來解決就好了。」

    陳教授搖了搖頭,卻沒說話,他畢生都想一探鬼洞文明的奧秘,已經到了這里,心癢難耐,如何肯答應,況且Shirley楊也一直認為她父親的那支探險隊曾經到過精絕古城,不找到最後她不會甘休,他們是說什麼也不會回去的。

    我無奈之余,只得跟著他們繼續向前走,心想反正我已做到仁至義盡,該說的都說了,萬一真出了什麼事,我也問心無愧了。

    甬道並不算長,盡頭處也沒有台階,只有一根石柱,沒有任何門戶,難道這神殿下的甬道是條死路,只是為了繪上那些祭祀儀式的壁畫而已?

    胖子四下瞧了瞧,轉身對我說道︰「老胡,這回你還有招嗎?沒招就上炸藥吧。」

    我說︰「你除了暴力手段還有點別的嗎?動動腦子,先看看再說,我估計這暗門多半還要著落在這根單獨的石柱上。」

    這根孤零零立在天磚甬道里的石柱,比起神殿中的那十六根大石柱小了數倍,但是造型完全一樣,柱底也盤著六邊雕像,空著的一邊,正對著盡頭處那堵窄牆。

    這就好辦了,原來這透地十六龍的龍尾在此。我仍然讓胖子幫手,按照《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中與「尋龍令」相反的「撼龍訣」,轉動石柱下的六邊形石盤。

    「龍氣入穴,陽只一經方斂,陰非五分不展,」以「撼龍訣」推算,其實只不過是將先前在神殿中,轉動石盤的順序顛倒了做一遍。

    我們把那石盤最後一格轉完,面前的天磚牆應聲而開,胖子抄起突擊步槍,一馬當先出了天磚甬道,其余的人等魚貫而出。

    眾人來到外邊,用手電筒四下打量,雖然是在地下的建築,四周空間宏大,雕梁畫柱雖已剝落,卻仍可見當年的華美氣象,果真是到了地宮之中了。

    我們身處的似乎是地宮的正殿,出來的那堵磚牆出口,是在一個玉石雕成的王座之後,這道暗牆修得極精巧,在殿中完全看不出玉座後是個暗門。

    終于來到了這曾經只存在于傳說中的精絕王宮,我們為了看得仔細,使用了帶在身上的一切照明設備,只見大殿的王座和地板都是玉石。天花頂上的燈盞鏈子也朽爛斷裂了,掉在地上,各處角落中還有幾只沙鼠在爬動,看來這里空氣流通。除了一些玉石制品外,陶器、木器、鐵器、銅器、絲織品等物都被空氣侵蝕損壞得極其嚴重。

    對我們來講,這種情況是喜憂參半,喜的是既然地宮中有流動的空氣,那就說明和地下水脈相通,葉亦心這條命算是撿回來了。

    憂的是地宮中的古物毀壞得比較嚴重,有些陶罐已經爛得不成樣子了,一踫之下便成為齏粉,四周散落著無數銹跡斑駁的盔甲兵刃,諸如觸角式弧形劍、鶴嘴巨斧、弧鉤凹刃刀,盔甲上有各種富有民族特色的古怪牌飾和帶扣,而這些圓盾彎刀的主人連骨頭都沒了,仔細找也許還可以找到幾個殘缺的骷髏頭。

    不知這里幾時開始,鑽進來很多沙鼠。沙鼠平時以沙漠植物的根須和沙漠地下的昆蟲為食,很喜歡用硬物磨牙,這地宮里的不少東西,都被它們給啃沒了。

    正殿中保存最好的就屬玉石王座了,玉座最上方刻著一只紅色玉眼,座身通體瓖金嵌銀,鏤刻著仙山雲霧、花鳥魚獸等物,基座是一大塊如羊奶般潔白的玉石,在以黑色調為主的大殿中,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胖子見此破敗不堪的情形,大失所望,一**坐在玉座之上,拍著扶手說︰「也就這個還值點錢了,剩下的直接聯絡收破爛的往廢品回收站送吧。」

    我心想這孫子在哪都改不了這散漫的脾氣,無組織無紀律,我得嚇唬嚇唬他,免得讓Shirley楊他們笑話,便對胖子說道︰「我說王凱旋同志,這座可是封建王朝的剝削階級坐的位置,你別忘了你也是革命干部家庭出身,你坐在那里,你的原則和立場還要不要了。」

    胖子大笑︰「得了吧老胡,還裝政委呢?這都什麼年月了還要立場,你說這玉石寶座能值一百萬美金嗎?……哎,這個頭忒大了點,不拆散了還真不好往回搬。」

    我接著對胖子說︰「你先別想它怎麼往回搬了,我告訴你你還別不信,這玉座是精絕女王生前坐的,說不定她的亡靈正游蕩在這地宮里,幾千年來,又寂寞又孤獨,正好你在這一坐,說不定就讓那女王瞅見了,她肯定覺得,嘿,這大胖子真不錯啊,渾身上下這麼多胖肉,得了,留下當精絕國倒插門的女婿算了,沒事啃兩口磨磨牙。」

    這番話倒沒把胖子嚇著,葉亦心本來已經勉強能走,Shirley楊一直扶著她,听我一說精絕女亡的幽靈還在這地宮里,葉亦心雙眼一翻又被嚇暈了過去。

    Shirley楊急得直跺腳︰「你們倆能不能不胡鬧?也不看看是什麼時候,還不快來幫忙。」

    我跟胖子見又惹了禍,也不敢再斗嘴了,過去把葉亦心抬起來,放在胖子背上,讓他背著,胖子剛才少說了一句,覺得不太上算,口中還接著嘟囔︰「倒插門的女婿?我就沒見過你這麼沒文化的人,你當女王是鄉下的寡婦啊,女王的丈夫,那應該叫……叫什麼來著?好像不應該叫駙馬吧?」

    Shirley楊見胖子還嘮叨,氣得忍不住說︰「叫太監。」

    考古隊中死了個郝愛國,氣氛很壓抑,這時候笑實在是不合時宜,我強行忍住,和眾人一起在寬廣的地宮中搜索,尋找有水源的地方。

    精絕古國地下的王宮,沒有我先前想象的那麼大,只有正殿頗具規模,兩側的配殿都比較簡陋,前殿的大門和石階都被沙子封得死死的,靠近前殿大門的地方,一塊黑色的石頂被炸藥破壞,這說明以前也曾經有人進過這地宮之中,看那石門的損壞程度和痕跡,都不是近期所為,少說也有幾十年以上的歷史了,很可能是那張黑白照片的主人所為,現在這個缺口早被黃沙埋沒。

    看過兩側的配殿,又轉到後殿,這里是王室成員休息起居之所,這里有幾處玉石圍欄的噴泉,不過早已干涸了。一行人邊走邊看,Shirley忽道︰「你們听,是不是有流水聲?」

    我支起耳朵傾听,果然在不遠處水聲潺潺,看那方位是在寢殿後邊,當下眾人加快腳步,循著水聲來到殿後的一個山洞之中。

    山洞地勢極低,向下走了很深,來到一座球場搞大小的天然石洞之中,這里雖是天然,但是顯然是經過人工的修整,地面十分平整,在洞中有一片小小的地下湖,湖中隆起一塊凸地,如同一個湖心小島,只有十平方米大小,平湖如鏡,環繞在四周。

    我們這伙人連續一個星期,都只喝最低標準配給的水量,別說是在沙漠中了,尋常時一天只喝這麼點水也夠受的,這時見到清涼的地下水,都急著把頭扎進去狂飲一通。

    Shirley楊攔住眾人︰「這水源已經廢棄多年,也不知是死水活水,何況地下河流不斷改道,現在的地下水,未必就和兩千年前的一樣,西域地下的硝磺最多,水中萬一有毒怎麼辦,先看看再說。」

    我就近處一看,見那湖水中有數尾五彩小魚游動,便笑道︰「多慮了,這湖中有魚,深處肯定有泉眼,是活水,不會有毒的。」

    此言一出,其余的幾個人再也顧不上什麼,搶至湖邊大口大口地喝水,都把自己的肚子灌了個溜圓,還是覺得沒喝夠,直到一動就從嘴里往外流水,方才罷休。

    葉亦心有脫水癥,不能直接喝大量清水,Shirley楊用食鹽和了一壺水,一點點地給她服用。我們水喝得太多,都動彈不得,只能就地休息。

    我從來沒覺得水有這麼好喝,四仰八叉地挺著肚子躺在地上,閉目養神。這時四周都安靜了下來,我好像听到遠處還有水流的聲音,看來這地宮中的水脈還不止這一處。我們喝水的這個小小湖泊,非常安靜,在後殿中听到的水流聲,是來自更遠處的那個水源,那應該是條流量很大的地下河,說不定就是繞過扎格拉瑪山的茲獨暗河。

    正在我胡思亂想之際,忽听Shirley楊「咦」了一聲,聲音中充滿驚奇,我急忙雙手撐地坐起來,問她怎麼回事,Shirley楊用手指著湖心的凸地,示意讓我看那邊。

    陳教授等人也紛紛從地上坐了起來,眾人順著Shirley楊所指的方向看去,見到了一幅不可思議的情景。

    湖中凸地上,不知何時,已爬滿了密密麻麻的一層青色蜉蝣蟲,足有上萬只之多,它們的身體逐漸變成灰白色,一只只地從外殼中蠕動著爬出,蛻殼後的蟲體上似乎有很多熒光,閃閃發亮,如同漫天星光一樣燦爛,蟲子們舒展著剛剛得到的翅膀,再過一會兒就可以飛到天上。

    便在此時,無數的大老鼠從四面八方竄進山洞,這些老鼠一點也不懼怕人類,對我們這些人視而不見,毫不猶豫地跳進湖中,鳧水而去,爭相爬上湖心的凸地,貪婪地抓住剛退殼的蟲子,不斷送進口中吃掉,風卷殘雲,片刻就吃了個精光。

    我們見了這許多大老鼠在湖中游泳,看來這些老鼠一定經常在此聚餐,否則怎會如此熟練,想到這里說不出的惡心,張開嘴哇哇大吐,把那一肚子的湖水,又原封不動地吐了出來。

    群鼠吃得飽飽的,便紛紛游回岸上,四散去了。

    楚健撿起地上的碎石頭,想拋出去驅趕那些走得慢的大老鼠,我把他攔住,我們家從我祖父那輩傳下來的規矩,老胡家的人不許傷害老鼠,反正這些老鼠也與人無爭,隨它們去也就是了。

    胖子罵道︰「老胡你他媽的這就叫姑息養奸,原來這水是老鼠們洗澡吃飯的地方,可他媽惡心死我了,剛才那一通猛喝,也不知道喝下去多少老鼠屎尿老鼠毛。」

    我說︰「別提了行不行,越想越他娘的惡心,咱別在這待著了,換個地方。」

    這里的水我們是沒人想喝了,只好繼續向山洞的深處尋找地下暗河,這里別無他路,只有一條通道,流水聲就是從通道的另一端傳過來的。

    我們順路前行,越走水汽越大,四壁也越來越潮濕。這條通道的兩邊有不少人工開鑿的石室,都裝著鐵柵欄,上著大鎖,里面有不少刑具,看樣子是用來關押囚犯的,現在都成了老鼠窩了,地上黑乎乎的盡是老鼠糞。

    往山洞中的通道里邊,行出數百米遠,終于見到一條水流湍急的暗河橫在洞口,這就是在沙海下流淌了幾千年,從來都未干涸過的茲獨暗河了,河水不僅流量大,而且很深,在它的盡頭會同塔里木河合流。

    不過新疆沙漠中的內陸河都有一個特點,就是不管河水流量多大,都無法沖出沙漠進入大海,這些沙漠的內陸河以及地下暗河,最終都會慢慢地被沙漠吞噬。

    河對岸還有另一個大山洞,中間有一座黑色石橋相連,橋身也同樣是用扎格拉瑪山的黑石頭築成,飛架在茲獨河洶涌的水流之上。

    黑橋另一端的山洞前,有一道千斤閘,用人臂粗細的大鐵鏈子吊起來一半,下面還墊了塊巨大的石頭,從閘下看那洞內,深不可測,不知是個什麼所在。

    陳教授吃了一驚︰「先前發現地宮的石門被人炸開,想必是有人曾經進來過。這閘門如此厚重,又在這地宮的第三層最深之處,極有可能這里面便是精絕女王的長眠之所。」

    古代西域諸國,經常把王室成員的墓葬設在城中,而不是像中原漢人那樣,開山為陵,依嶺修墓,這一點我們先前在西夜古城已經領教過了,那姑墨王子的古墓就建在舊城聖井之中,所以教授認為精絕女王的古墓在地宮之下,這並不奇怪。

    只是眾人覺得有些太過順利,以前也曾有探險隊到過這地宮,這洞窟又不隱蔽,肯定被前人發現過,莫非是進入女王陵寢的人都死在了里面?那里面究竟有什麼東西?難道壁畫中的巨型洞窟也在里面?

    我請示陳教授的意思,進去還是不進去?

    陳教授毫不猶豫地說︰「進!我必須要去看一看,精絕女王的古墓有沒有遭到盜竊和破壞,如果不看上一眼,我死不瞑目,這把老骨頭如果被埋在里邊,也算是死得其所。我這麼大歲數了,什麼都不在乎,但是你們這些孩子還都年輕啊,你們都不要去了,我自己一個人去就行。」

    Shirley楊正在給她的照相機裝新膠卷,頭都沒抬,說道︰「我自然也去。」她說得輕描淡寫,似乎她完全沒想過是否要進入精絕女王的古墓,而只是第一個還是第二個進去的問題。

    我一看既然如此,我是不能不進去了,他們兩個若有個閃失,我于心何安,便讓胖子留下來照顧三個學生。

    胖子一听不願意了︰「這托兒所阿姨的活怎麼都歸我了?你們仨進去,我不放心,要去我跟你們一起去,要不咱誰都別進去。你們放心,那里面有什麼金銀財寶,我一概不拿就是。」

    楚健薩帝鵬等人一听不帶他們進去,急忙懇求,無論如何也想進去看看,這機會太難得了,千里迢迢穿過黑沙漠,吃了多少苦才來到精絕古城,怎麼能不看看這最重要的女王陵墓呢?而且萬一有什麼事,也可以給大伙幫幫忙。

    這一來人人都要去,那剩下個身體虛弱、一會兒清醒一會兒迷糊的葉亦心怎麼辦?葉亦心補充了一些冷鹽水,此刻已經有了些力氣,對眾人說︰「你們千萬別留下我一個人在這里,我身體沒問題,我和大家一起進去。」

    我一看這可麻煩了,我和胖子本事再大,也照顧不過來五個人啊,何況還盡是些老弱婦孺,也就大個子楚健還能幫我們點忙。

    我對眾人說︰「要不這麼著吧,我先一個人進去看看,如果里面沒什麼危險,咱們再一起進去。要是我進去超過四五個小時還不出來,你們就別等我了,千萬不要再進這古墓,趕快離開這里。」

    胖子說︰「不成,要去咱倆一塊去,也好有個照應。」

    我拍拍胖子的肩膀︰「我一個人就行了,我命大沒問題,萬一我有個三長兩短,你還得把大伙安全地帶出去呢。」

    Shirley楊說︰「行了,別說得這麼悲壯了,我跟你一起去。」

    我以為我听錯了︰「你和我一起去?別開玩笑了,要是有什麼危險,我自己一個人容易脫身,你跟著去,我怕照顧不了你。」

    Shirley楊說︰「還說不準誰照顧誰呢,反正不能讓你自己一個人進女王的古墓冒險。」說著她把楚健手中的運動步槍拿了過來,嘩啦一聲拉開槍栓,看到子彈是裝滿的,就一推槍栓把子彈頂上了膛,她這兩下子看得我暗地里吐了吐舌頭,敢情也是位使槍的行家,以前還真沒看出來。

    我們倆各自忙著收拾應用的裝備,胖子悄悄對我說︰「哎,老胡,我覺得她最近看你的眼神不太對勁兒啊,是不是對你有點意思?這才哪到哪就開始粘上了?」

    我笑罵︰「我看你他娘的才是眼神不好,我都沒看出來,你就看出來了?我對她不感興趣,太強勢的女人咱可不敢要。再說了,我們家老爺子要看我領回去一美國妞兒,還不得把我大卸八塊了。」

    胖子說︰「你有這覺悟就好,我真怕你找個這樣的媳婦兒,她這種人仗著有倆臭錢就牛皮烘烘地誰也瞧不起,他媽的,以前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小皮鞋咯咯響,資產階級臭思想。你可千萬要頂住糖衣炮彈的攻勢啊。」

    我把在山谷中撿盜墓賊洋落撿來的突擊步槍裝滿子彈,把炸藥和工兵鏟都背在身上,又給電筒更換了新的備用電池,把穿山甲爪子做的摸金符放在手中握了一會兒︰「懇請祖師爺保佑吧。」

    這時Shirley楊也收拾完了,她問我能否瞧出這墓的內部結構來,我說︰「這種城下墓我聞所未聞,如果讓我從外部看一個墓穴里面的結構,我必須通過尋地脈、察形勢、覓星峰、辨水源、測方位、定穴場、究深淺等等步驟,用這些風水術確定古墓的年代和內部構造,但是這墓在城下,這樣的古墓,我還是頭一次見到,墓門前有橋有水,不合風水理論,墓中有什麼名堂,我還真是看不出來。咱們進去之後一切小心,特別是要小心不要觸發什麼機關,另外最需要提防的是那種頭上長個黑眼的怪蛇,它們動作奇快,難以閃躲。」

    Shirley楊點了點頭,當先走過石橋,我緊緊跟在後邊,在另外五個人的目送下,我們倆一前一後,過了黑色石橋,從千斤閘下鑽了進去。

    ①即《河圖洛書》中演化而出的五行之數。《河圖洛書》是關于中國古代文明的著名傳說,也是陰陽五行術數之源。

    ①古西域建城牆用的長方形淡黃色土磚,由夯土、牛糞、涼沙等混合在一起,干燥堅固,歷久而不裂。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5:24:10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06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一卷 精絕古城 精絕古城 第二十七章 寶藏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閘門後是條向下的狹長坡道,坡度極陡,Shirley楊扔下去一支冷煙火,滾了許久方才到頭,在冷煙火停住的地方,它的光線已經小得瞧不清楚了。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果這真是墓道,未免也太長了,附近沒有尸體,如果這條坡道有機關埋伏,那麼以前曾經進來過的那些人,一定會留下些什麼痕跡。

    縱然如此,我們也不敢稍有大意,走錯一步都有可能粉身碎骨,我邊走邊仔細觀看周圍的環境,似乎有點不太對勁,但是究竟哪里不對勁,卻想不起來。

    Shirley楊對我說︰「你有沒有看出來,這里沒有老鼠的蹤影。」

    我點點頭,說道︰「正是,我剛才就覺得不對勁,你這麼一說我才發現,這里閘門半開,又有石橋相連,那地宮里的老鼠如此眾多,怎麼這里半只也看不到?……不單是看不到老鼠,地上連老鼠屎和老鼠毛都沒有。難道那些老鼠憑著它們動物的本能,感覺到這里是一處充滿危險的禁地?」

    Shirley楊卻沒有答話,又向下走了幾步,忽然回頭對我說︰「你可不可以講實話,你是不是做過盜墓的事?」

    我萬沒想到她會有此一問,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樣回答,由于這次同行的這些人,都是從事考古工作,考古和盜墓雖然在某種意義上來講差不太多,但畢竟有著本質上的區別,可以說是水火不相容,我這事極是機密,她是如何得知?

    Shirley楊見我不說話,便說道︰「我也只是猜的,突然想到了便問你一句,我想你懂這麼多早已失傳的風水秘術,對各種古墓一點都不陌生,似乎比自家後院還要了解,倒真有些像是做盜墓行當的。」

    我心中暗罵︰「臭女人,原來是亂猜,差點把我心髒病嚇出來。」

    表面上我卻故作平靜,對Shirley楊說︰「我這是家傳的本領,我祖父在解放前,是十里八鄉有名的風水先生,專門給人指點陰宅。我爹當了一輩子兵,沒學會這套東西,我也只是有點業余愛好。我這人你還不知道嗎,就是喜歡鑽研,雷鋒同志的釘子精神,歸根結底就是一個鑽研……」說到後來,我就把話題岔開,避免再和她談風水盜墓一類的事情。

    我們走了很久,終于來到了坡道的盡頭,這里卻無路可行,四周空間異常廣大,唯獨腳下無路,坡道下是個平台,平台上立著數百尊巨瞳石人像,平台邊緣都是陡峭的山壁,向上看,看不到頭頂,全是一片漆黑。

    前面是個巨大無比的地下空洞,看不出究竟有多大,能照二十米的聚光電筒根本照射不到盡頭,莫非是走到頭了?不過細看這平台四周,又完全不像是天磚甬道壁畫中描繪的那個地下洞窟。

    Shirley楊說︰「可能女王的棺槨還在下面,在她被安葬之後,精絕人就把與這里連接的通路毀掉了,這樣就沒有人可以去打攪女王的安寧了。」

    我笑道︰「那正好,咱們就此回去……」話未說完,就見Shirley楊取出三枚冷煙火,分別扔下平台,她是想看看下面有多深。

    我們兩人趴到平台邊向下張望,只見冷煙火就掉在下邊不遠的地方,原來這平台的落差不大,只有三十來米。

    借著煙火的光亮,看到下面是一大片平地,地上堆著小山一樣的各種金銀器皿、珍珠寶石、鑽古玉髓,我驚道︰「他娘的,原來這些好東西都在這里了,看來盛斂精絕女王的棺槨一定也在下邊。只是無路下去。」

    這時Shirley楊在平台的一端找到了一條繩梯,繩梯掛在平台突出的一塊大石上,從平台的側面垂了下去,兩端都扣著老式安全鎖。

    Shirley楊說︰「這可能是以前來過的探險家們留下的,繩梯雖然堅固,畢竟年頭多了,咱們先回去石橋那邊取咱們自己帶的繩梯。」

    我說︰「這樣做當然是簡單,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下邊有這麼多玉器珠寶,為什麼先前到過這里的那些探險家沒有把它們帶走,那些外國人可不是什麼好東西,說好听點是探險家,說不好听了就是來咱們中國偷東西的賊,要知道,賊不走空。」

    Shirley楊說︰「我懂你的意思,你是說,他們絕不會入寶山空手而歸,之所以這些財寶原封不動地放在這里,是因為下邊有什麼機關猛獸之類的陷阱。」

    我說︰「沒錯,就是這意思,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看上去越簡單的事,往往做起來越復雜。你還記得安力滿說過黑沙漠中有個古老的詛咒嗎?無論是誰,拿了黑沙漠中的財寶,他就會同這些財寶一起,永遠地被埋在黑沙漠里。」

    Shirley楊說︰「這個傳說在《大唐西域記》里面也有記載,那座被埋在黑沙漠中的城叫作竭羅迦來。我覺得這個詛咒不是問題,陳教授他們都是考古人員,不會隨便動這些東西的,我最擔心的就是你那位胖搭檔,你可得看好了他。」

    我怒道︰「你這話怎麼說的,和著我們倆長得就像賊?我告訴你我們人窮志不短,我可以用我的腦袋擔保,只要我說這里的東西不能動,我那哥們兒就絕對不會拿。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想當初庚子年,八國聯軍來中國殺人放火,搶走了我們多少好東西。這八國里有你們美國吧?你們有什麼資格覺得我們像賊?」

    Shirley楊氣得臉都白了︰「這麼說你看我倒像賊了?」

    我一想她怎麼說也救過我,我剛才的話確實有些過火了,只好忍著性子賠了個不是,二人便又順著原路返回,這次誰都不再說話,氣氛沉悶得嚇人。

    陳教授等人早就等得不耐煩了,見我們終于返回,忙問詳情。我在暗河中打了一壺水,邊喝邊把下面的情況描述了一遍,Shirley楊又補充了一部分。

    陳教授和他的學生听說下邊果然別有洞天,胖子聞听下邊有大批的陪葬品,都喜不自勝,哪里還等得了,立刻就動身進了古墓的閘門。

    我走在最後,進去的時候,我摸了摸那道千斤閘,這他娘的要是掉下來,誰也出不來了,不過有這麼多炸藥,也不用擔心了,想到此處,便覺安心不少,一低頭,走進了墓道。

    眾人在平台上忙碌著準備繩梯,我估計到了這種時候,我勸他們也沒用,只好囑咐胖子千萬別拿下邊的東西,什麼狗屁詛咒我倒不相信,但是不能讓Shirley楊抓住稈柄,咱得給國人爭光啊。

    胖子說︰「老胡你就放心吧,咱好賴也是條漢子,不能跌這份兒,這回不管是有什麼,我一個老鼠毛都不拿。」他想了又補上一句︰「要拿就等下回來了再拿。」

    繩梯放好之後,我仍是作為尖兵,頭一個下去。我見這附近沒有老鼠的蹤影,初時認為下面可能會有那種黑色怪蛇,所以老鼠們不敢下來。但是我下去之後,發現這里死一般的寂靜,別說老鼠毒蛇,連只小小的蟲蟻也沒有。附近岩壁上釘有不少青銅的燈台,都制成燈奴的形狀,雙膝跪倒手托寶盞,盞內的燈油早已燒干,這些銅燈一盞挨一盞,根本數不清有多少,隨便拿出去一盞到市面上,憑這工藝,這年代,這出處,這歷史,絕對值大錢。

    站在大堆的財寶之上,心旌神搖,要硬生生地忍住,沒點定力還真不行,唯一的辦法就是不去看那些好東西,盡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我吹響哨子,上面等候信號的人陸續從繩梯上攀爬而下。

    每一個下來的人都被這堆積如山的珍寶驚呆了,如此之多的奇珍異寶,都是當年精絕從西域各國搜刮而來的,就連陳教授都無法一一叫出這些珍寶的名稱,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哪一件都是價值不菲。

    胖子看得兩只眼楮發直,早把在平台上對我的保證忘到了腦後,伸手就去抓最近處的一只玉酒壺。

    我趕緊把胖子拉住,小聲對他說︰「你他娘的說話怎麼跟放屁似的,不是說好了不動這里的東西嗎?」

    胖子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真他媽怪了,剛剛我這只手不听使喚了,我心里說別動別動,卻偏偏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我說︰「別找借口了,我看你就是主觀上見財起意,別在這站著,趕緊往前走。」說完我轉頭看了看Shirley楊,她正和楚健忙著攙扶從繩梯上爬下來的教授,沒有注意到胖子的舉動。

    我問楚健︰「你小子怎麼也下來了,不是讓你在平台上照看葉亦心嗎?」

    楚健說︰「大哥,我想看看這下邊的古墓,就看一眼我就回去。」

    不僅是他,在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迫不及待想要看看精絕女王的棺槨,傳說得神乎其神,雖然可能有危險,但是到了這里,誰都無法抑制自己的好奇心,特別是這些專門做考古的人。

    陳教授剛從繩梯上爬下來,累得氣喘吁吁,對我說︰「讓他們看看吧,這是個難得的學習機會,長長見識也是好的。不管那女王曾經有多厲害,現在她已經死去兩千年了,她統治的國家,也在她死後被奴隸們攻陷,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的,咱們大家只要牢牢記住考古工作者的原則就行了,千萬不要損壞這里的任何物品。」

    我一想也是,反正那女王死了,就算她有什麼妖法也施展不得了。以前那些在這古墓中遇到危險的人,大概都是被這些珍寶迷了心智,所以永遠都走不出去了,看來這些陪葬品就是最大的陷阱,只有盡量不去看,才能克制住自己貪欲。

    精絕女王一生有這麼多的傳說,權傾西域,到頭來還不免一死,可見世事如棋局局新,從來興廢由天定,任她多大本領,也難以逃脫大自然的規律。

    這時葉亦心也在薩帝鵬的協助下,順著繩梯下來,眾人摸索著向前走,四周全是漆黑的山岩,看這樣子難道是到了扎格拉瑪山的山腹之中了?

    這處大山洞的空間太大,無法看清楚周圍的地形地貌,這種場合下,我們一直沒舍得用的強力照明裝備就可以派上用場了。

    這是一種總重量達八公斤的手提式探照燈,采用超高壓球形氙燈,純鉑鎳反光鏡,照射範圍在無介質干擾空間可達2.5公里。這東西耗電量很大,不能長時間使用,所以我們一直沒舍得用。

    我把探照燈組裝起來,胖子把腰帶電池卸下來裝進燈後的電池倉,深度近視眼薩帝鵬好奇地去看燈口,Shirley楊把他拉開︰「小心點,這燈光線太強,一百米之內能導致人眼暴盲,別在前面看。」

    我三下兩下裝好了強光探照燈,讓大伙都站到探照燈後邊,打開開關,一道凝固般的光柱照了出去,四下里一掃,就將周圍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

    這確實是扎格拉瑪山的底部,頭頂和四周都是黑色的山石,堆滿陪葬珠寶的地方是一處斷崖,斷崖上除了這些殉葬品之外,還有無數高大的巨瞳石人像,斷崖下是個圓形大洞。

    和神殿通道中壁畫所繪完全一樣,直徑在千米左右,絕不是人工能挖出來的,環繞著這處深不可測的地洞,人為修築了一條螺旋向下的台階。

    用強光探照燈照下去,這台階在洞壁上轉了數匝,便就此斷絕,看來人工已至極限,最深也只能下到那里,再用探照燈往下照,則深不見底。洞下呼呼地冒著陰風,一股巨大而且黑暗的壓迫感,使人不敢再往下看,如果再看下去,說不定心神一亂,就會身不由己地跳下去。

    Shirley楊說︰「這一定就是精絕國的聖地,鬼洞族這個名稱,可能就從此而來。鬼洞……鬼洞……下面連著哪里呢?」

    我見了這麼大的一個洞穴,心里也冒出一絲寒意︰「鬼洞說不定是連著地獄,他娘的,看著真讓人眼暈啊。」

    陳教授說︰「哎,胡老弟你也是當過兵的人,怎麼還信鬼神之說?我看這個大洞一定是大自然的造化,正所謂鬼斧神工啊,兩千年前的古人一定把它當作神跡了。」

    胖子用探照燈照到一處,大呼小叫地讓我們快看,只見探照燈光柱停在大地洞洞口的中間,那里有一處懸在半空的石梁,那道石梁又細又長,從山崖上探出,剛好延伸懸掛到地洞上方的位置。

    最關鍵的是石梁的盡頭,擺放著一段巨大的木頭,這木頭直徑有兩米多,像是一段大樹的樹身,被直接截下來這一截,沒有經過任何加工,樹干上的枝叉還在,甚至還長著不少綠葉。

    圓木樹干上捆了十幾道大鐵鏈,連接著石梁,把巨木固定在地上。更奇特的是這段木頭上生長著一朵綠色的巨大的花草,那花的大小如同一個大水桶,口小肚粗,花瓣卷在一起,通體翠綠,四周各有一大片血紅色的葉子,在木頭上生了根,它的枝蔓同大鐵鏈一起緊緊地包住那段木頭。

    我大吃一驚︰「這木頭……是昆侖神樹啊!曾听我祖父說過棺木的材料,最好的便是陰沉木的樹心,還有一種極品中的神品木料,極少有人見過,那便是只在古書中有記載的昆侖神木。傳說昆侖神木即使只有一段,離開了泥土、水源和陽光,它仍然不會干枯,雖然不再生長了,卻始終保持著原貌,如果把尸體存放在昆侖神木中,可以萬年不朽。難道那精絕女王的尸體,就在這昆侖神木中?」

    Shirley楊的聲音也有點發顫︰「不會錯,這就是昆侖神樹制成的棺槨。古籍中說這樹和昆侖山的年代一樣久遠,當年秦始皇都想找昆侖神樹做棺槨,想不到這精絕女王好生了得,恐怕歷史上再沒有人比她的棺槨更貴重了。」

    眾人難以抑制心中的激動,便要動身過去仔細觀看,陳教授想攔住眾人,他似乎有要緊的話說,結果情急之下,腳底踩到一塊碎石,扭傷了腳脖子。

    我們只得又回去把教授扶起來,他這一下崴得不輕,再也無法行走,只能坐在地上說話︰「千萬不可輕易過去破壞了那些東西,你們難道沒看見棺木上那朵奇花嗎?」

    胖子說道︰「陳老爺子你說那是朵花嗎?長得這麼怪,我還以為是個超大的芋頭。這棺上怎麼會長植物?莫非把那女王當種子埋進神木,她就發芽開花了不成?」

    陳教授揉著受傷的腳踝說︰「你可知這花的學名叫作什麼?叫作尸香魔芋,是極珍惜的植物,世上恐怕僅剩下這一株了,而且這種植物十分危險。」

    「尸香魔芋?!」我們聞听此言,心里打了個突,包括Shirley楊在內,也是第一次听說這種奇花異卉,這名頭倒是不俗,就請陳教授解說詳情。

    陳教授說︰「我當年研究古西域文明,曾經在一些殘存的古壁畫和史料中看到過,尸香魔芋本生長于後月氏國,曾經過絲綢之路流入中土,只因水土環境不適,就此絕跡。這尸香魔芋可以生長在古墓中,據說能保持尸體不腐不爛,還能讓尸體散發芳香,極是珍貴。古西域文明具有強烈的神秘色彩,宗教繁雜,神話傳說和史實混為一體,非常不好區分,我本以為這是上古傳說,不足為信。」

    Shirley楊看了看遠處石梁上的奇花,又問教授︰「既然是如此神奇的花卉,您為何又說它很危險呢?」

    陳教授說︰「我適才所說,只是它的一部分特性,傳說尸香魔芋中附有惡鬼,它一旦長成之後,活人就不可以再接近了。難得有昆侖神木制成的棺槨,上古魔花尸香魔芋才能生長在這里。」

    我一生經歷過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但是從來沒有遇到現在這麼神奇詭異的棺木和惡鬼之花,便對陳教授說︰「這可奇了,在這扎格拉瑪山的山腹中,也沒有光合作用,還能生長植物,這些神秘的東西同那女王的身份果真十分吻合,都是些不符合自然界法則的怪物。」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5:24:33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07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一卷 精絕古城 精絕古城 第二十八章 尸香魔芋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遠遠聞到一股清香撲鼻,這魔花是否有毒?一般有毒的植物和動物,都是色彩鮮艷,看這尸香魔芋紅葉綠花,顏色都像是要滴下水來一樣鮮艷,說不定真的有毒。我想到這,趕緊讓眾人把防毒面具戴上。

    胖子說︰「我看這花不像有毒,有毒的東西個頭都小,這麼大個,跟個大桶一樣,我覺得是個食人花。」

    Shirley楊道︰「不會是食人花,這附近連只螞蟻都沒有,如果這花靠吞吃動物為生,早就枯死了,那昆侖神樹制成的棺木一定給它提供了足夠的養分。」

    胖子哼了一聲說道︰「管他是什麼鬼鳥,我給它來幾槍,打爛了它,那就什麼危險都沒有了。然後咱們過去瞧瞧那西域第一美人兒的粽子,究竟長什麼樣。」

    陳教授說︰「萬萬不可,咱們寧可不過去,也不能毀壞這株珍惜的尸香魔芋。」

    我轉動探照燈,照射棺槨四周,好讓教授等人瞧得清楚一些,卻在燈光下發現石梁的邊緣上刻著很多文字,密密匝匝的都是鬼洞文,足有數百個之多。這一發現非同小可,整座古城,包括神殿和地宮,很少有文字,多是以壁畫來記事,只有神殿中的玉眼上有一些鬼洞文,可惜還沒來得及細看,就讓我給摔碎了,沒想到這石梁上有如此之多的鬼洞文。

    文字是人類傳遞信息的一種最基礎符號,古代壁畫帶給人們的信息,是一種直觀的感受,而文字中含有的信息則更加精確,如果破解了這些鬼洞文,在解讀精絕文明上會少走很多彎路。

    陳教授忙讓學生們記錄,一部分一部分地把石梁上的鬼洞文都記下來,好在那些字刻得很大,不用離近了也可以用探照燈照明後記錄,Shirley楊也在用相機拍照。

    只有我和胖子沒什麼事可做,陳教授又不讓我們在這里抽煙,我們倆只好坐在地上干等著,等他們干完了收工。

    看來這次的考古工作也就到此為止了,收獲不能說不小,單是那一條天磚甬道中保存完好的壁畫,就夠全世界考古界震驚兩年了,何況還有這個無底大洞,再加上昆侖神木的棺槨、上古奇花尸香魔芋,哪一個都夠這些知識分子研究好長時間。我們現在沒有任何保護手段,想開棺槨看看那西域第一美人是不可能了,前些天在聖井中見到姑墨王子的棺材,陳教授就明確地禁止我們開棺,這些行動大概要上報領導審批,然後才能做,我是沒機會看到了。

    可惜郝愛國死在山谷里了,否則他看到這些,不知道會有多激動,想到這不禁為他惋惜,心中多少也有些自責,如果我當時能出手快一點……算了,這世界上哪那麼多如果啊……往事歷歷在目,越想心情越是難以平靜。

    胖子見我發呆,拍了拍我的肩膀︰「老胡你看那倆小子這是干什麼去?」

    我從亂麻般的思緒中回過神來,放眼一看,只見楚健和薩帝鵬二人已經走上了石梁,教授不是說不讓上石梁去動女王的棺槨嗎?我忙問是怎麼回事。

    陳教授說︰「沒事,他們不是去看棺木,石梁中間積了很多灰,把字體都遮蔽了,他們過去把灰掃開就回來,都戴了防毒面具,不會有事的。」

    我想把那兩個年輕的學生叫回來,由我替他們去,陳教授說︰「不用了,這石梁上的鬼洞文意義重大,你們不是專業做這個的,萬一踫壞了就麻煩了。楚健他們會用毛刷一點點地清理掉灰塵和碎土,他們手腳利索,一兩分鐘就能做完。」

    我還是覺得不太放心,坐立不安。我的直覺一向很準,肯定會出事。以前曾到過這里的那批英國探險家,為什麼沒有把這麼貴重的神棺帶走?除了一個神經錯亂的幸存者,其余的人都到哪去了?這山腹的地洞中看起來安安靜靜沒什麼危險,但是接近女王的棺木會發生什麼事?我不能再等了,必須趕緊把楚健他們倆叫回來。

    我剛要開口喊他們二人,卻為時已晚,只見一前一後走在石梁中間的兩個學生,後邊的薩帝鵬忽然一彎腰,撿起一塊山石,趕上兩步惡狠狠地砸在前邊的楚健頭上,楚健哼都沒哼一聲,身子一歪,落入了石梁下的無底深洞。

    這一切發生得非常突然,誰也來不及阻止,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卻見薩帝鵬扭過頭扯掉自己頭上的防毒面具,沖著眾人一笑,這笑容說不出的邪惡詭異,然後一轉身,快步走向石梁盡頭的棺槨,用手中的山石猛砸自己的太陽穴,頭上的鮮血像決堤的潮水般流了下來,他晃了兩晃,一下撲倒在精絕女王的棺木之上,生死不明。

    其余的人都被這血腥詭異的一幕驚得呆了,薩帝鵬怎麼了?一向斯文木訥的他,怎麼突然變成了一個殺人鬼,殺死了自己最要好的同學,然後自殺在棺木旁邊?

    我叫道︰「糟了,這小眼鏡一定是被惡鬼附體了,胖子快抄黑驢蹄子,他好像還沒死,要救人還來得及。」

    陳教授一瞬間見自己的兩個學生,一死一傷,死的跌進了深淵,連尸骨都不見了,傷的那個頭破血流,倒在石梁的盡頭,一動不動,也不知是否還活著,這些事實在難以接受,急火攻心,一頭暈倒在地。葉亦心趕緊扶住教授,她也嚇壞了,除了哭之外,什麼都不會做。

    我心想救人要緊,就算石梁上真有鬼也得硬著頭皮斗上一斗了,一邊讓胖子和Shirley楊兩人救助教授,一邊抄起武器,把防毒面具扣在自己頭上,心想管他多厲害的惡鬼,也得懼

    怕僻邪的黑驢蹄子和糯米三分,如果那尸香魔芋有毒,我戴上防毒面具,也不懼它。

    我來不及多想,邁步便上了石梁,這石梁寬有三米,懸在那無底深洞的上空,往下一望,便覺渾身汗毛倒豎。

    我剛走出一半,忽听背後有腳步聲,我回頭看過去,卻是胖子和Shirley楊二人跟了上來,我問他們︰「你們不去照顧教授,跟著我做什麼?」

    胖子說︰「這石梁上也不知有什麼鬼東西,你一個人來我不放心,再說你一個人背薩帝鵬吃力,咱們一起抬了他速速退回去,免得再出意外。」

    我心想時間緊急,倘若再多說兩句,薩帝鵬失血過多便沒救了,于是一招手讓他們跟上,三人直奔石梁盡頭的棺槨處。

    這回離得近了,才覺得那奇花尸香魔芋妖艷異常,那花那葉的顏色之鮮艷,瞧得人驚心動魄,我想起陳教授說這魔花中藏著惡鬼的靈魂,事已至此,哪還管他什麼世間稀有,便破口罵道︰「操他娘的,說不定就是這妖花搗鬼!」揮動手中的工兵鏟,對準尸香魔芋一通亂砍,砍得那巨花一團稀爛,流出不少黑色液體,方才住手。

    Shirley楊見我手快,已經把魔花斬爛,也來不及阻止,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算了,砍也砍了,快救人要緊。」

    我說︰「正是,快給薩帝鵬止血。」邊說邊去掏急救繃帶,準備先給他胡亂包兩下,然後趕快抬回去救治。

    胖子伸手一摸薩帝鵬的頸動脈,嘆道︰「別忙活了,完了,沒脈了,咱們還是晚了一步。」

    我氣急敗壞地一掌拍在棺木上︰「他娘的,這回去怎麼跟他們的父母交代,還不得把家里人活活疼死。」

    沒想到我這一巴掌拍在棺木上,薩帝鵬倒在地上的尸體,忽然像觸電一樣突地坐了起來,兩眼瞪得通紅,指著精絕女王的棺槨說︰「她……她活……了……」

    我和Shirley楊及胖子三人都嚇了一跳,剛才明明摸薩帝鵬已經沒脈了,怎麼突然坐了起來?

    我下意識地在兜中抓了一只黑驢蹄子想去砸他,卻見薩帝鵬說完話,雙腿一蹬,又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這回像是真的死了。

    我不由得抬頭一看,昆侖神木的棺蓋不知在什麼時候打開了一條縫。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胖子和Shirley楊也不知所措,三個人手心里都捏了一把冷汗。

    是禍便躲不過,既然精絕女王的棺槨打開了,這擺明了是沖著我們來的,胖子端起槍瞄準女王的棺槨,我緊緊握著工兵鏟和黑驢蹄子,就看里邊究竟有什麼東西出來。

    這一瞬間我腦子里轉了七八圈,女王是鬼還是粽子?是鬼便如何如何對付,是粽子便如何如何對付,石梁狹窄,施展不開,如何如何退回去,這些情況我都想了一遍。

    但是除了蓋子挪開了一條縫之外,那棺木卻再無任何動靜,這麼耗下去不是辦法,現在我們有兩個選擇,一是不管女王的棺木有什麼動靜,先從石梁上退回去再作計較。

    其二是以進為退,直接上去把棺板打開,無論里面是什麼怪物,就用工兵鏟、黑驢蹄子、突擊步槍去招呼她。

    我的頭腦中馬上作出了判斷,第一條路看似穩妥,卻不可行,這石梁上肯定潛伏著某種邪惡的力量,薩帝鵬和楚健離奇的死亡,就是最好的證明。而這種魔鬼般的神秘力量,正在伺機而動,它要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干掉我們這些打擾女王安息的人。

    如果我們立刻返回的過程中,走在這狹窄的石梁上遭到突然襲擊,根本無處可避,這時候只有硬著頭皮上了,希望這無底洞上的石梁,不會變成我們的絕路。

    我看了看胖子和Shirley楊,三人心意相同,互相點了點頭,都明白目前的處境。雖然暫時什麼都沒發生,卻已經形成了背水一戰的局面,只有開棺一看,先找出敵人,才能想辦法應對。

    胖子把突擊步槍遞給Shirley楊,讓她準備隨時開槍射擊,隨後往自己手心里吐了兩口唾沫,示意讓我和他一起把棺蓋推開。

    由于棺上纏著幾道人臂粗細的鐵鏈,不能橫向移開棺蓋,只能順著從前端推動,棺材自己露出的那條縫隙,也是在前端。

    我壓制住內心不安的情緒,和胖子一起數著一二三,用力推動棺板,這昆侖神樹的樹干制成的棺材,沒有過多人為加工的痕跡,很大程度上保留了原樣,樹皮還像新的一樣,如果不是它自己移開一條細縫,還真不容易看出來哪里是棺蓋。

    棺蓋並沒有多重,用了七分力,便被我們倆推開一大塊,我們都戴了防毒面具,聞不出棺中是什麼氣味。只見一具身穿玉衣的女尸,平臥在棺中,除此之外,棺中空空如也,什麼陪葬品也沒有。

    女尸應該就是精絕女王了,她臉上戴著一張黑色的面具,瞧不出她的面目,身體也沒有露在外邊,看不清尸骨保留的程度如何。

    這就是那個被傳說成妖怪、殘暴成性的精絕女王?我心中暗罵︰「他娘的,死了還要裝神弄鬼蒙著臉。」

    胖子問我道︰「老胡,你說楚健他們的死,是這女王在棺中搞的鬼嗎?他媽的,把她的面具揭掉,看看她究竟是西域第一美人,還是妖怪。」

    我說︰「好,我也正想看看,你來揭開她的面具,我準備著,用黑驢蹄子塞進她嘴里去,她便真是妖怪,也教她先吃咱一記僻邪驅魔的黑驢蹄子。」說罷握了黑驢蹄子在手,作勢準備要塞進女尸口中。

    胖子挽了挽袖子,探出一只手,「噌」地扯掉了精絕女王尸體上的面具。

    精絕女王的臉露了出來,黑發如雲,秀眉入鬢,面容清秀,雙目緊閉,臉色白得嚇人,除此而外,都跟活人一般不二。

    在此之前,我曾經無數次地想象過這位女王究竟長什麼樣,或胖或瘦,或金發碧眼,或高鼻深目,但是讓我想一百萬次,我也不會想到女王原來長得是這樣,因為……

    我和胖子同時「啊」了一聲,誰也沒想到,這女王竟然長得同Shirley楊一樣,簡直就是一個模子里鑄出來的。

    我不知該如何是好,腦袋里亂成了一鍋粥,轉頭想看看站在身後的Shirley楊是什麼反應,誰知轉頭一看,先前端著槍站在後邊掩護我們的Shirley楊蹤跡全無。

    難道這棺里的尸體不是女王,而就是Shirley楊本人?我覺得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一陣陣絕望刺激著大腦的皮層,傷心、害怕、緊張、無助、疑惑,多種復雜的情緒,同時沖進了我的大腦,一時間腦海里一片空白。我們的對手太難以捉摸了,我們簡直就像是案板上的肉,是煮是炖,是炒是炸,全由不得自己了,完全地被玩弄于股掌之間,我們甚至不知道對手是什麼。

    就在我不知所措之時,忽然覺得身旁刮起一股陰風,好像有一個陰氣森森的物體正在快速地接近,我心道「來得好」,舉起工兵鏟回手猛劈,感覺砍中了一個人,定楮一看,胖子的半個腦袋被我劈掉了,鮮血噴濺,咕咚一下倒在地上,眼見是不活了。

    我呆在當場,我究竟做了什麼?怎麼這麼冒失,難道我真被那妖怪女王嚇破了膽?竟然把我最好的兄弟砍死了,這一瞬間心如死灰。這回可倒好,考古隊九個人,不到一天的工夫,接連死了五個,就連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胖子,幾十年的交情,被我一鏟子削掉了腦袋。

    只剩下我一個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也許我這條命早在昆侖山和雲南前線的時候,就該送掉了,也免得我誤殺了自己最好的同伴,就算我死了,到得那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見胖子。

    我萬念俱灰,頭疼得像是要裂開一樣,只覺得從頭到腳如墜冰窟,只有一死了之。從腰間拔出匕首,對準自己的心窩,一咬牙就刺了下去。

    刀尖踫到皮肉的一瞬間,耳中突然听見兩聲槍響,一發步槍子彈擊在匕首的刀刃上,把我手中的匕首打落在地。

    四周忽然間變得霧蒙蒙的,什麼也瞧不清楚,是誰開的槍?我心神恍惚,越琢磨越不對勁,所有的邏輯都顛倒了,隱隱約約听見有人喊︰「老胡,快回來,快往回跑。」

    這聲音像是在黑夜中出現的一道閃電,我雖然還沒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卻本能地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陷阱,他娘的莫不是中了妖法?

    想到這我用牙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全身一震,發現自己正身處石梁的中間,並沒有站在女王的棺槨前,石梁盡頭的棺木完好無損,棺上的尸香魔芋正在綻放,原本卷在一起的花瓣都打了開來,露出中間的花蕊,像個雷達一樣對著我。

    而石梁的另一端,站著兩個人,是胖子和Shirley楊,他們急得蹦起多高,正拼命喊我,他們沒死嗎?

    胖子拎著槍大叫︰「老胡,你他媽的神經了,快回來啊!」

    我無暇細想,甩開腳步,奔了回來,一把扯掉頭上的防毒面具,把口中的鮮血吐了出來,這時候我頭腦才恢復正常。

    我問胖子他們我剛才究竟怎麼了,胖子說︰「我操,你他媽的差點把我嚇死啊,你不是想過去搶救薩帝鵬嗎?你剛走到石梁的中間,忽然回頭,也不知道你怎麼了,跟夢游似的,掄著工兵鏟一通亂砸,然後又比比劃劃地折騰了半天,我們怎麼喊你你也听不見,然後你拿著匕首要自殺,我想過去阻止你,又不趕趟了,只好開了兩槍把你手中的匕首打落。你小子是不是失心瘋了,還是被鬼附體了?」

    我回頭望了望那道狹長的石梁,這時把前因後果一揣摩,才明白是怎麼回事,我剛才經歷的一切都是那妖花尸香魔芋制造出來的幻覺,他娘的,它是想引我自殺!

    尸香魔芋,我想它不僅是通過它所散發的香氣,對人的心智進行干擾,更厲害的是它的顏色,只要離近了看一眼便會產生幻覺。

    難怪精絕女王的棺槨附近沒有任何防衛的機關,原來這株魔花便是最厲害的守墓者,任何企圖接近女王棺槨的人,都會被尸香魔芋奪去五感,自己被頭腦中的記憶殺死。

    看來我們面前這條懸在無底巨洞上的石梁,便是尸香魔芋所控制的範圍,一旦踏上石梁,就會產生幻覺。

    想必以前曾到過這里的探險家盜墓賊們,都和楚健、薩帝鵬一樣死得不明不白,恐怕他們到死都沒有搞明白是怎麼回事。

    還好Shirley楊多長了個心眼,沒有讓胖子過去拉我,否則我現在已經死在石梁上多時了。我越想越怒,惡狠狠地大罵精絕女王的老母,抄起槍來對著遠處棺槨上的尸香魔芋打了幾槍,子彈射在魔花的枝葉上,就如同打進了糟木頭,連大洞都沒打出一個,更沒有任何反應,無可奈何之下,也只得作罷。

    薩帝鵬倒在石梁盡頭的棺木旁,鮮血流得滿地都是,看來已經沒救了,但是總不能把他的尸體就這麼扔下不管,還是得想個辦法過去把他搶回來。

    我同Shirley楊、胖子商量了幾句,苦無良策。陳教授雖然沒有性命之憂,卻兀自昏迷不醒,葉亦心在他身旁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目前我們所面臨的局面,當真是亂麻一般,讓人無從著手。

    胖子說︰「老胡,我倒有一條妙計,可以干掉這魔花。」

    我問他︰「那尸香魔芋恁地厲害,你能有什麼辦法?」

    胖子說︰「雖然厲害,卻不算難對付,它不過是干擾視听,把接近它的人誘向死亡。你們過去的時候都帶了防毒面具,仍然著了它的道兒,這說明它並不是只通過散發出來的氣味置人死地,用眼楮看它一看,就會被它迷惑,分不清真假,故此無從下手。我的妙計是,咱們不去看,把眼楮蒙上,趴在地上摸索著爬過去,把那花連根拔了如何?」

    我說︰「也好,你快快蒙了眼爬過去,我們在後邊替你觀敵僚陣吶喊助威。」

    Shirley楊道︰「不行,除了陳教授知道一點尸香魔芋的常識之外,咱們大家都對它一無所知,你們又怎麼能肯定尸香魔芋是通過五感來催眠的呢?這魔鬼之花實在太過邪門,萬一判斷失誤,很可能就要死在石梁之上。」

    胖子說︰「要依你這麼說,就把薩帝鵬的尸體丟下不管,咱們腳底抹油,立馬開溜?」

    我說︰「就算是走了,也不能便宜那尸香魔芋,咱們這不是有這麼多黃色炸藥嗎,我去把石梁炸斷,讓那魔花摔到地洞深處去。」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正爭執不下,忽見遠處薩帝鵬的身體好像劇烈地動了一下,我們連忙停止爭論,全神貫注地觀看石梁那邊的情況。

    強光探照燈一直是保持著比較低的角度,是為了讓人從石梁上走回來的時候,不被燈光刺到眼楮,這時我把探照燈的角度稍稍提高,以光柱照準遠處的薩帝鵬。

    薩帝鵬的身體滾了一下,似乎被什麼東西拖拽,正不斷地被拉向石梁下的黑洞,正待細看,那強光探照燈卻閃了兩閃,就此熄滅,也不知是接觸不良還是沒電了,整個山洞中立刻陷入一團漆黑之中。

    現在正是緊要關節之時,我使勁拍了拍探照燈,仍然沒有亮起來,我急忙讓胖子把備用電池拿來。

    胖子說︰「沒備用電池了,探照燈的兩套備用電池都在駱駝隊那里,咱們進城時候裝備太沉,你不是讓大伙輕裝嗎,多余的東西都沒帶。」

    Shirley楊打亮了一支冷煙火,四周亮了起來,黑暗中的光明,哪怕只有一點,也會讓人感到心安,但是遠處仍然看不到,究竟是什麼東西把薩帝鵬拖走的?這個大洞里還有其他的生物?

    黑暗中只听那個無底深淵的石壁上,響成一片,這聲音不大,像是什麼動物在蠕動著爬行,而且數量之多,無法估量。

    我想起那些令人不寒而栗的怪蛇,急忙讓胖子快去背起陳教授,不管那洞里出來的是什麼,毫無疑問那東西絕對是不友好的,咱們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冷煙火的照明時間有限,我們都取出了狼眼手電照明,胖子背起陳教授,Shirley楊拉著雙腿發軟的葉亦心,眾人尋準了方向,便向來路退了回去。

    這時四周傳來的聲音越來越大,Shirley楊舉起照相機,連續按動快門,閃光燈 嚓 嚓連連閃爍,一瞬間四周被照得雪亮,借著閃電般雪白的光芒,只見四周爬出無數黑鱗怪蛇,有大有小,最小的只有十幾厘米長,最大的將近一米,頭上都頂著個黑色肉瘤,有的顯然已經發育成熟,那大肉瘤已長成了巨大的黑色眼球狀。

    群蛇頭頂的黑眼,對光線異常敏感,被閃光燈一照都紛紛後退,但是數量太多,成千成萬,又從地洞中不斷地涌出,堆積糾纏在一起,來時的道路已經被堵得死死的,無法逼它們閃出一條道路。

    相機的閃光燈和手電的光線雖然可以暫時抵擋蛇群,卻是個飲鴆止渴的法子,一旦相機能源耗盡,都不免被蛇咬死。

    黑蛇越來越多,我們進城時攜帶的一桶固體燃料在神殿中就用光了,現在無計可施,只有一步步地後退。

    四處都爬滿了黑蛇,此刻火燒眉毛萬分危急,胖子忽然指著身後數米遠的山體叫道︰「這邊有個小山洞,先進去避避再說。」

    我回頭一看,原來不是洞,只是山腹中年深日久裂開的一條山隙,僅有一人多高,不知里面的深淺,但是情急之下,也只得退到里面支撐一時,然後再另圖良策。

    當下拖拽著不能行走的陳教授和葉亦心,快速退進了山體的縫隙之中,這里上邊窄下邊寬,里面還很深,腳下也是裂開的縫隙,不過地上僅有幾厘米的寬度,人踩在上面,不會擔心掉到地縫中去。

    Shirley楊的心理素質極好,身處絕境也並不慌亂,一看這山隙中的形勢,身後數米遠有個橫向的大裂縫,心中便有了計較,對我說︰「能不能先把入口炸塌,擋住蛇群的沖擊。」

    這時有幾條黑蛇已經爬了進來,正準備飛起來咬人,Shirley楊按動相機快門,黑蛇被相機的光芒一閃,都急忙回頭閃躲光線,胖子出手如電,工兵鏟專照著蛇頭去砸,隨後用鏟子一掃把死蛇掃出洞外。

    我想起郝愛國死亡時的樣子,心想就算被炸死活埋也好過被毒蛇咬死,急忙取出幾包黃色炸藥,這時候根本來不及計算炸藥用量,只能憑著當過幾年工兵的經驗,隨手插上雷管,讓胖子等人快向前面那條橫向的山體縫隙深處跑。我啟動了炸藥,邊退邊用槍射擊爬進洞口的黑蛇,退了幾步,與Shirley楊等人擠在一個轉彎處。

    我剛要讓他們把嘴張大了,堵住耳朵,小心被震聾了。

    話還沒說完,一聲劇烈的爆炸聲響起,悶雷般在山洞中回蕩,碎石和爆炸的氣浪一起沖了進來,我們雖然躲在轉彎的地方,避開了直接的沖擊,仍然被爆炸的沖擊氣流撞了一下,感覺胸口像是被人用重拳擊了一下,雙耳鳴動,滿腦子都是嗡嗡聲,什麼也听不見了。

    胖子對我張著嘴說了些什麼,我根本听不著,我一字一字地對他大喊︰「炸藥好像放得多了點!你們沒事吧?」這話也不知道有沒有發出聲來,距離爆破點太近,山隙中又十分攏音,我的耳膜都被沖到了,自己扯著脖子喊出來的話連自己都听不見。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5:24:54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08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一卷 精絕古城 精絕古城 第二十九章 石室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煙霧灰塵彌漫,地上全是爆破產生的黑色碎石,我探出身去,用手電筒照了照爆破過後的山縫,已經徹底地被堵死了,外邊的黑蛇進不來,我們想從原路出去也不太簡單。

    周圍的四個人,胖子的情況還算好,只是手上被碎石擦出了幾條血痕,陳教授一直處于昏迷狀態,葉亦心被氣浪一沖,胸前憋了口氣,也暈了過去。

    我伸手一探葉亦心的鼻息,糟糕,沒有呼吸了,我暗道不妙,她本就身體單薄,被爆炸沖擊波一沖一嗆,閉住了氣息,需要趕緊搶救。

    這時我和胖子、Shirley楊三個清醒的人,耳朵都暫時震聾了,短時間內無法恢復,所以不能用語言交流。

    我打著手勢讓Shirley楊快給葉亦心做人工呼吸,忽見Shirley楊鼻子里流出血來,趕緊提醒她止血。

    Shirley楊隨手扯了塊衣服塞住流血的鼻子,用血在自己手心寫了幾個字,又指了指葉亦心,我用手電一照Shirley楊的手心,見她手中寫著「CTR」。

    什麼意思?我看不明白,是說葉亦心沒救了?便沖她搖了搖頭。

    Shirley楊見我搞不懂,只能不顧自己還在流血不止的鼻子,低下頭,雙手按住葉亦心胸口,用力往下壓。

    我這才明白,她的意思是讓我給葉亦心做人工心髒起勃按摩,我剛要接手,葉亦心輕哼一聲,一口氣倒了上來,不斷地干咳,我趕緊讓胖子拿水壺給她喝幾口水。

    Shirley楊見葉亦心好轉過來,便抬起頭,按住自己的耳骨,把鼻子的血止住。

    形勢剛剛穩定下來,還沒容我為目前的狀況發愁,又出現了新的危機。所謂的鬼洞就在扎格拉瑪山的山腹之中,黑色的扎格拉瑪山就如同一個黑色的空殼,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可能就在這殼下的某處。

    由于山腹內的空洞,幾千年來形成巨大的內部張力,導致山體裂開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縫隙,剛才黃色炸藥的爆炸力沖擊到山體,對原本微小的裂縫產生了擠壓,壓力越來越大,形成了一種多米諾骨牌效應。

    我雖然暫時听不見聲音,但是能感覺到山體在震動,頭頂原本窄小的裂縫,漸漸擴大,無數碎岩落了下來,而且大有愈演愈烈之勢。

    我一邊遮擋著紛紛落在頭上的細小碎石塊,一邊招呼其余的幾個人趕快離開。我們只能暫時順著裂縫往斜上方爬,每爬出一段,身後就被碎石填滿,如果稍作停留不被砸死也得被活埋。

    深一腳淺一腳,連自己都不知道爬出去多遠,手上被鋒銳的碎石扎得血肉模糊,一個個呼吸急促,感覺一顆心髒都快從口中跳出來了,又渴又累,還背著昏迷不醒的陳教授和體力不支的葉亦心,最後實在是沒有力氣了,再也挪不動腿腳,干脆把眼一閉,活埋就活埋吧,不跑了。

    沒想到這時山體內裂縫的擴散停止住了,身後一米多遠的空間全被埋住,我們倒在原地喘著氣,想喝水又有點舍不得。

    隔了半晌,胖子開口說道︰「老胡,咱他媽的現在是死了還是活著?」

    我看著周圍黑漆漆的山石說︰「我看也都差不多,就算暫時還活著,可能也就快死了。」

    胖子可能累脫了力,神智有點不清醒,又對旁邊的Shirley楊說︰「楊大小姐,我提前跟你告別了,一會兒我們倆去閻王爺那點卯,你就得去見你的上帝了,你道遠,一路保重啊。」

    Shirley楊說︰「看在上帝的分上,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們倆能不能不胡言亂語,哎……我能听見了。」

    我張了張嘴,上下活動活動頜骨,雖然還有點耳鳴,但是已經不是什麼都听不見了。眾人清點了一下水壺及裝備,我的水壺混亂中不知道掉哪去了,葉亦心進城時昏迷不醒,身上沒帶水壺,其余的加起來,還有不到兩壺水。

    我說︰「雖然現實可能不大容易接受,但是我還是得跟你們說說。咱們現在是在扎格拉瑪山的山體中,四周已經沒有任何出路,這里的空氣不知道是否流通,否則支持不了半個小時,咱們就得憋死。剩下的炸藥也弄丟了,憑咱們自己的力量恐怕出不去了。咱們這一隊死的死傷的傷,外邊僅剩下一個安力滿老頭,那老家伙太滑頭,說不定見形勢不妙,自己就先溜了,趁早也別指望外邊有人救援了。」

    胖子說︰「既然如此,多想也沒用,現在嗓子冒煙,還剩下兩壺水,分分喝了再說別的。」

    我把水一分為二,其中一半給葉亦心和陳教授,另一半我們三人分開喝了。

    Shirley楊只喝了兩口,便咽不下去,沉吟片刻說︰「如果咱們真的會死在這里,我想這都是我的過錯,如果不是我執意要找什麼精絕古城,也不會惹出這麼多事,更不會連累了這許多人,我實在是……」

    我一擺手打斷她的話︰「話不能這麼說,我們中國有句古話,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跟胖子倆人是自作自受,要不是貪圖你那四萬美子,也不至于落到如此絕境。而且陳教授他們干的就是這個行當,就算你不出資贊助,他們也會想方設法來尋找這精絕的遺跡。」

    說到這,我忽然想起曾听Shirley楊說過一件事,她以前曾經不斷夢到過那個鬼洞,甚至連女王棺槨上的鐵鏈都夢到了,而且她還說在夢中曾隱約見到棺木上趴著一個巨大的東西,但始終看不清是什麼,那不正是棺上生長著的地獄之花尸香魔芋嗎?

    她當時說的時候,說她認為這是她那位失蹤的探險家父親給她托的夢,現在回想起來,這事十分地蹊蹺,難道Shirley楊有未卜先知的本領嗎?于是我便出言相詢。

    Shirley楊搖了搖頭說︰「以前好像是有個聲音不停地呼喚著我,讓我來這扎格拉瑪山中的鬼洞,可是當我親眼見到了深不見底的鬼洞之後,我才知道,我父親的探險隊,從來都沒有到過鬼洞,他們可能是死在沙漠中的某個地方了。但是為什麼會在夢中見到從未來過的地方,我就想不明白了。」

    胖子奇道︰「還有這等事?說不定你上輩子是精絕國的女王,此刻故地重游……」

    他話音未落,山體中又傳來一陣陣開裂的聲音,看來剛才頭一番余勢未消,又要來上一次。我們歇了一段時間,死到臨頭,自然是不甘心等死,只見前方裂開一條大縫,手電的光柱往里一掃,似是看見那里竟然坐著個人。

    此時山裂產生的大小碎石,雨點似滾落下來,不及細看,見有路就先撞進去再說。Shirley楊打著手電照亮開路,胖子背起陳教授,我倒拖著葉亦心,都閃身進了前面剛剛裂開的石縫。

    尚未瞧清楚是處什麼地方,先覺得呼吸不暢。里面灰塵極多,而且長年封閉,沒有流通的空氣,我們急忙取出防毒面具罩在頭上,只听身後轟隆一聲,數十塊巨大的黑色山岩滾落下來,擋住了入口。

    我見來路斷了,便回過頭來觀看周圍的情況,原來我們身處的地方是一間僅有十幾平米的正方形石屋,地面上擺著一只古老的大石頭匣子,這石頭匣子和精絕城中隨處可見的黑石截然不同,灰撲撲的十分古樸,外形獨特,我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石匣有半米多高,一米多長,工藝造得極精密,上面雕刻了數幅石畫,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我們光顧著看那奇特的石匣,沒注意到石匣兩邊還盤腿坐著兩個人,走到近處的時候突然用手電照到,三人吃了一驚,手中的電筒落在地上,石室中頓時漆黑一團,只听胖子大叫︰「兩只粽子!」

    黑暗中Shirley楊取出了備用電筒,一照之下,見盤腿坐在石匣邊的兩個人,原來是兩具干癟的尸骸。

    遺骸一老一少,都已經化為了深褐色,老者下頜上的胡須還依稀可辨,身上裹著羊皮;另一具看上去是個幼童,他們都是盤膝而坐,似乎是在看守著這只古怪的石頭匣子。

    我看清楚之後,吁了一口氣,對胖子說︰「以後別動不動就提粽子,嚇死人不償命啊,這兩個分明已經快成化石了,少說死了有上千年了。他娘的這里原來是個墓室。」

    Shirley楊瞪了我一眼,怒道︰「好你個老胡,還想瞞我?你們兩個家伙分明就是盜墓賊。」

    我心中咯 一聲,暗道不好,我們沒說走嘴啊?難道她一個美國人連「粽子」都听得懂?還好陳教授昏迷不醒,沒有听到,另外的葉亦心好像也處于半昏迷狀態,都不可能听到我們的對話。

    我急忙辯解︰「不是跟你說了麼,我就是業余愛好研究風水星相,不是盜墓賊,你以後不要憑空污人清白。我和胖子的名聲都好得很,早在老家便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好後生。我是一老兵,胖子當年在他們單位,也是年年被評為勞動模範三八紅旗手什麼的。」

    胖子听我一著急把最後一句說錯了,急忙糾正,順便想把話題引開︰「別听他胡說的,他……媽才是三八紅旗手呢,我是青年突擊隊,慚愧慚愧,都是黨和人民培養得好啊。你們看這石頭匣子倒也古怪,這是裝什麼東西的?」

    Shirley楊並不接我們的話,突然說道︰「定盤子掛千金,海子卦響。勾抓踢桿子倒斗灌大頂元良,月招子遠彩包不上。」

    她的話旁人听不懂,我卻听得明明白白,這是倒斗的「唇典」。因為我們這行,都是不能見光的勾當,就像黑道上有黑道上的暗語一樣。黑道上拐賣女人叫開條子,走私貨叫作背青,販小孩叫搬石頭,小偷叫佛爺等等,我們盜墓就稱為倒斗,都各有各的行規隱語,便于同行之間互相交流。民國那時候我祖父專門給人尋陰宅找寶穴,是當時當地屈指可數的幾位風水大家之一,也結識過一位相熟的摸金校尉,對這里面的門道是熟門熟路,說起倒斗的唇典比說我們老家話都熟。

    Shirley楊剛對我所說的幾句唇典,大概的意思是︰「你心眼壞了,嘴上不說實話,看你就是個手腳利索的盜墓大行家,這種事瞞不過我的雙眼。」

    我被她突然一問,沒有細想,一般被同行稱為高手,都要自我謙虛一下,于是脫口就答道︰「無有元良,山上搬柴山下燒火,敢問這位頂上元良,在何方分過山甲,拆解得幾道丘門?」

    Shirley楊接道︰「一江水有兩岸景,同是山上搬柴山下燒火,鷓鴣分山甲,鷂子解丘門,多曾登寶殿,無處覓龍樓。」

    套口一對,我自己又驚又悔,他娘的,這回算著了這美國妞兒的道了,這不等于承認自己就是倒斗的盜墓賊了嗎?不過倒也奇了怪了,這些倒斗唇典的大段套口,在解放前都沒多少人懂,解放後基本上算是失傳了,像大金牙他爹那種干過多年倒斗的半職業盜墓賊,所知所聞也只不過是幾個名詞而已,我實在不能想象這些切口,竟然出自一個年紀輕輕的美國女人之口,如果不是面對面親耳所聞,又如何能信,難道竟然遇到同行了?

    而且听她唇典所說,她也是祖傳的本事,只是空有手藝,卻不懂看風水認穴辨脈之術。不行,這事絕不能承認,我還是接著裝傻算了,于是我說道︰「這幾句詩是我們小學時學的課文,想不到美國小學的教材也……也有異曲同工之妙啊。」

    Shirley楊見我胡攪蠻纏抵死不認,只得說︰「算了,此地不是講話之所,如果咱們還能活著回去,我希望能和你認真談一次。」

    我如遇大赦,忙站起身來在四周尋找出路,暗地里盤算︰「要是能回去,定讓你找不到我,哼哼,大不了我回老家去,不在北京混了。」可是隨即又一想︰「不成,她還沒給我們錢呢,這事實在是棘手了……她究竟有什麼企圖呢?不會是真像胖子所說,看上俺老胡了吧,再不然她是打算檢舉揭發,不能夠吧?難道她祖上,當真也是摸金校尉不成?那倒跟我算得上是門當戶對了……」

    我正胡思亂想之際,胖子和Shirley楊已經在這間小小的墓室中轉了數圈,頭上腳下,身前身後,盡是漆黑的山石,有的地方有幾條裂縫,都是太小,找不到出路。

    這時陳教授大叫一聲,醒了過來,他神智不清,一會兒哭一會兒笑,誰也不認識,我們無醫無藥,對他無可奈何,只能任憑他瘋瘋癲癲地折騰。

    最後我們的目光落到了兩具干尸中間的大石箱子上,不過這里面就算是有什麼陪葬的寶貝,對我們這些將死之人來說,也是毫無用處了。

    胖子拍了拍石匣說︰「這個小墓室不知埋的是哪兩個窮鬼,除了身上的羊皮,連件像樣的陪葬品都沒有,這里面估計也沒什麼好東西。」

    Shirley楊仔細看著石匣上刻畫的圖形,忽然抬頭對我說︰「你還記得我曾說過的《大唐西域記》嗎?里面曾經提到過扎格拉瑪山。」

    我說︰「記得,好像還說是座神山,埋著兩位先聖,不過不可能是這一老一少兩位吧,這墓室如此簡陋,也不符合先聖的身份。」我本想接著說我看過很多古代大墓,這石頭山山腹中的墓穴,根本不合風水學的理論,山下有個凶穴,上邊怎麼能再葬人?不過這話要是說出去難免暴露了我的身份,于是只說了一半,後邊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Shirley楊說︰「這墓室里埋葬的不是先聖,這個小孩是先聖的徒弟或者兒子一類的人,被稱為先知,這位老者是他的僕人。」

    我奇道︰「你是如何知道的?難道這石匣子雕的圖形是這麼說的嗎?那上面還有什麼內容嗎?」

    Shirley楊招呼我和胖子一起看那石匣︰「這石頭匣子上雕刻的幾十幅圖案,是一個古老的預言,構圖很簡單,符號的特征非常明顯,我想我能看懂一部分。」

    我越听越奇︰「預言了什麼?有沒有說這石室的暗道在哪里?」

    Shirley楊搖頭道︰「沒有,這預言好像也不是很準,先知說他死後,一直沒有任何人來到這間墓室,直到某一天,有四個人無意中打開了這只石匣……」

    胖子數了數︰「一、二、三、四、五,咱們一共五個人啊,難道陳教授瘋了就不算是人了嗎?可見這先知料事不準,多半也是個欺世盜名的神棍之流。」

    我盯著其余的四個人說道︰「倘若先知不是騙子,這個預言,可能不是在說咱們這些人。不過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性……咱們這里有一個不是人。」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5:25:16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08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一卷 精絕古城 精絕古城 第三十章 古老的預言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胖子沒听明白,問道︰「什麼不是人?什麼不是人?不是人,難道還是妖怪不成?」

    我說︰「不是那意思,我這不就是這麼一說嘛。咱們這些人在一起快一個月了,朝夕相處,誰是什麼人還不了解嗎?這小孩先知淨扯淡,古代人愚昧落後,咱們什麼沒見過,這些鬼畫符般的圖形還能當真事看?」

    我嘴上這麼說,心里可沒這麼想,這時候我得多長個心眼兒,這世界上的很多事根本無法預料,這位先知古老的預言究竟是不是應對在我們幾個人身上,他娘的,那只有老天爺知道。想到此處,摸了一只黑驢蹄子在手,預防萬一。

    我又問Shirley楊︰「你有沒有瞧錯?上面原本畫了五個人形,這年代久了也許剝落了一部分,只剩下四個人,有沒有這種可能?」

    Shirley楊指著石匣上的雕刻讓我們看︰「這石匣保存得還算完好,沒有剝落的痕跡,這明明是四個人。你們看,這代表人的符號十分簡單,上邊一個圓圈就是腦袋,幾條細線便是身體四肢,這不剛好是四個人嗎?」

    我仔細看了看,確實如Shirley楊所說,她又讓我看石匣上刻著的前幾幅圖形。這些圖案十分簡單,連我都能一目了然。第一幅圖是一個小孩用手指著天空,地上有不少人在四處躲避,那些躲避的人大概是些普通老百姓之類的。

    第二幅、第三幅圖分別刻著一股龍卷風,把房屋吹倒了不少,先前躲避起來的人們,都安全地躲過了天災,他們圍在小孩身前膜拜,看來這小孩可以預言天災人禍。

    石匣上的第四幅圖,刻畫著小孩站在兩個成年人身邊,地上跪著一個老者,這些人物的線條都簡單到了極點,表現老者只不過是在代表頭部的圓圈下面,寥寥數筆畫了一把胡子,構圖雖然簡單,卻更容易讓人理解。

    圖中的兩個成年人明顯高出普通人一大截,而且在雕刻工藝上也十分細膩,不像刻畫普通人那麼草,這兩個人可能就是古代傳說中的先聖了,跪在地上的老者明顯是他們的僕從,石室中這名老者的遺骸應該就是他了。

    看來Shirley楊說的完全正確,這石匣的主人是個有預言能力的幼童,我一路看將下去,一幅幅石畫,都是些顯示這個小孩子預言家功績的。

    看到最後一幅的時候,脖子上真有點冒涼氣了,這幅石畫中,那一老一少坐在石匣子旁邊,墓室內站立著四個人,這四個人的圖形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簡單得不能再簡單,是高矮胖瘦,還是男女老幼,一概看不出來,這四個人中的一個正在動手把石匣打開。

    這是石匣上的最後一幅石畫了,後邊再也沒有,這石匣子里究竟藏有什麼秘密?最重要的是石匣沒有任何開啟過的痕跡,上面還封著牛皮漆。

    我又回頭看了看其余的四個人,Shirley楊正攙扶著痴痴傻笑的陳教授,葉亦心昏迷了過去,胸口一起一伏的,節奏很快,沒有醫藥給她救治,胖子坐在地上無奈地看著她搖頭。

    沒錯啊,絕對是五個人,如果這預言真的準確,那為什麼我們明明有五個人,石畫上卻畫著四個人?我腦子里在飛速地旋轉,把可能出現的情況想了一遍,卻半點頭緒也沒有。

    難道五人當中真有一個不是人,而是被鬼怪惡魔所控制了,甚至像胖子所說,Shirley楊是精絕女王轉世?我覺得這些都是無稽之談,很可笑,什麼投胎轉世之說,我根本不信。

    那麼這誤差是否出在這古老的預言上呢?我問Shirley楊這先知先聖是什麼朝代的人。

    Shirley楊說︰「按《大唐西域記》中所說,古西域的先聖,應該是公元前十六世紀,在中原正是夏商時期,那是古西域的第一次文明時期,比起西域三十六國的年代,早了大約一千年。」

    我算了一下,暗自吃驚,想不到這麼久遠啊,那就更不能把這些刻在石頭匣子上的預言當真了,這上面也沒有其余的預言石畫了,也許先知當時糊涂了,少畫了一個人,再精確的計算都難免出現誤差,何況這種穿越了幾千年的預言呢。

    我又問Shirley楊,能不能從石匣外的石畫預言中,看出來咱們打開石匣之後會發生什麼事嗎?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Shirley楊搖頭道︰「沒有多余的提示了,不過咱們被困在這巴掌大小的地方中,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也只有打開石匣子看上一看,先知既然預知到咱們會無意中來到這里,說不定會指點咱們如何出去。」

    胖子等得焦躁,大咧咧地走過來,把我和Shirley楊推到一旁,說道︰「你們兩個研究了半天,什麼結果也沒研究出來,這麼大點的一個小屁孩,能他媽預言個頭啊。你們瞧我的,不就是一破匣子嗎,也沒上鎖……對了,他不是預言說四個人中的一個伸手打開石匣嗎?咱就跟他叫上這板了,老胡,過來伸把手,咱倆一起動手。」說著就要動手拉開石匣的蓋子。

    幾乎與此同時,昏迷不醒的葉亦心,忽然抽搐了一下,雙腿一蹬,一動不動了。

    我們再也顧不上那石頭匣子,急忙過去看她,一試脈搏,已經完全沒有生命跡象了。她本來就有急性脫水癥,一路奔波,又在扎格拉瑪山的鬼洞中折騰得不輕,隨時都有生命危險,能堅持著活到現在,已經十分不易,只是我們沒想到她偏在此時油盡燈枯,死得這麼突然。

    三人一時相對無言,Shirley楊摟著葉亦心的尸體,落下淚來。我嘆了口氣,剛想安慰她兩句,卻見一直瘋瘋癲癲、咧著嘴傻笑的陳教授從地上站了起來,走到石匣跟前,一伸手就拉開了蓋子。

    我們三人目瞪口呆,這一切竟然和那先知在石匣上的預言完全相同,進來的時候是五個人,有一個人突然死了,隨後一個人動手打開了石匣。經常有人形容諸葛亮料事如神,神機妙算,我想孔明老先生也沒這麼準啊,準確的預言才可怕。

    Shirley楊怕神智不清的陳教授再惹出什麼亂子,忙把他的衣袖拉住,讓他坐在地上休息。他們之間的關系,就如同親叔叔和親佷女,這時Shirley楊見陳教授又瘋又傻,心中一酸,忍不住又哭了出來。

    我知道Shirley楊是個極爭強好勝的人,從不在任何人面前示弱,今天當著我和胖子的面,接連兩次落淚,實在是傷心到了極點,今天她承受的壓力確實太大了,我也不知該如何勸她,只好任憑她坐在陳教授旁邊抽泣。

    我和胖子倆人走到被教授打開的石匣前,看那里面究竟有什麼東西。這石匣的兩扇櫃門在正面,已經被拉開了,封口的牛皮漆也隨之脫落。只見里面又是兩道小小的石門,石門上同樣也貼著牛皮漆,上面還刻劃著三幅石畫,這三幅畫看得我直冒冷汗,好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胖子看了兩眼,沒看明白,便問我︰「這畫上畫的是什麼?老胡你不會是被石頭畫嚇著了吧?」

    我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保持鎮定,對胖子說道︰「這畫上也是先知的預言……」

    胖子忙問︰「預言是什麼內容?有沒有說咱們怎麼才能離開這鬼地方?」

    我強行壓制住內心的狂跳,低聲對胖子說︰「預言中說,開啟第二層石匣的四個人,其中有一個是惡鬼……」

    石匣第二層中的三幅石畫是這樣的,第一幅畫著四個人站在打開的石匣前,這四個人中的三個人仍然是沒有任何特征,還是先前那種普普通通的人形。然而其中一個,頭上長了一只眼楮,代表腦袋的圓中畫了兩顆蛇牙,再加上四肢,分明便是黑塔第四層中的精絕守護神,與其說是神,不如說是惡鬼更恰當。

    這個人形只不過多刻了幾劃,硬是看得我頭皮發麻,我、胖子、陳教授、Shirley楊,現在只有這四個幸存者,這四個人誰是惡鬼?

    第二、第三幅石畫並列在一起,表現的是兩種不同的結果,一種結果是三個人加上一個頭上長眼的惡鬼,一同打開了石匣,這時惡鬼會突然襲擊,掏出其余三個人的內髒。

    第二種情況是,惡鬼倒在地上,身首分離,已經被殺掉了。三個人打開了第二層石匣,墓室中出現了一條通道,可以逃出升天了。

    這麼說先知給了我們提示,讓我們自己選擇自己的命運?這道題目未免也太難了,我和胖子是一個人的兩條腿,缺了誰也不行;陳教授為人和善,更是待我不薄;Shirley楊救過我的命,不論他們三個中的哪一個是惡鬼,我都下不去手。

    如果之前不知道先知預言的真假,我可能還不會害怕,但是這位已經死去幾千年的先知,他的預言精確得讓人無話可說,那麼我們當中就真的有一個人是惡鬼了?

    不管他是被惡靈附體也好,還是一直偽裝成普通人的魔鬼,這已經是現成的事實了,而我現在又不得不面對這個事實,第二層石匣必定會開啟,不除掉隱藏著的惡鬼,我們都得死在這里陪葬。

    誰是……惡鬼呢?不可能是我,我看了看胖子,眼楮是觀察一個人最直接的渠道,眼神是很難偽裝的,他的眼神我再熟悉不過,還和以前一樣,對什麼都滿不在乎,那眼神就好像是在說︰老子天下第一,誰不服就揍誰。當然也不可能是胖子了,那麼既然不是我們兩個,難道……

    我偷眼看了看身後,Shirley楊和陳教授,Shirley楊也正注視著我,我不敢和她目光相對,連忙假裝看別處。

    Shirley楊見我和胖子看了打開的石匣後一直在嘀嘀咕咕,便問道︰「老胡,石匣里面有什麼東西?」

    我沖胖子擠了擠眼楮,胖子會意,連忙假裝坐在地上歇息,剛好把打開的石匣擋住,不讓Shirley楊看到。

    我得先想辦法穩住他們,想出對策之後再動手。我對Shirley楊說︰「石匣里面什麼都沒有,空的。」

    Shirley楊問了一句就不再說話,坐在一旁取出水壺,想讓陳教授喝兩口。陳教授已經徹底瘋了,誰都不認識,一揮手把水壺打翻在地上,跺著腳哈哈大笑。這是我們僅存的小鴿壺清水,Shirley楊急忙去把水壺撿起來,小鴿壺水又灑了一多半。

    胖子在我耳邊問我︰「怎麼辦?要不要把他們兩個都……」

    我止住他的話頭︰「別,在還沒弄清楚之前千萬不可以輕舉妄動,要不然後悔都來不及。對了,咱倆的嫌疑可以排除了吧?」

    胖子說︰「那當然了,咱倆怎麼回事咱自己還不清楚嗎?我看那美國妞兒的嫌疑最大。」

    我說︰「我覺得咱還是得走個過場,要不然一會兒動起手來,免得讓楊小姐和陳教授挑咱們的理。」

    胖子說︰「他媽的,槍桿子里出政權,什麼理不理的,直接放翻了他們倆,挨個審查審查,審不出來就大刑伺候,再審不出來就……」單掌向下一揮,做了個砍人的手勢。

    我一听胖子說槍桿子里出政權,忽然想起一條計策,那惡鬼定然是從精絕國跑出來的,不管它怎麼偽裝,它都沒經歷過文革吧,這些妖魔鬼怪也不搞政治學習,不看報紙新聞,它們偽裝成人的模樣,對外邊的事物不一定了解。

    于是我對胖子說︰「你剛才能說出槍桿子里面出政權,這就足能證明你不是惡鬼了。現在你考考我,我也證明一下我自己,然後再問他們倆。」

    胖子撓撓頭︰「那你就念句主席詩詞吧。」

    我想都沒想就念道︰「國際悲歌歌一曲,狂飆為我從天落。」

    胖子道︰「沒錯,你絕不是惡鬼。」

    Shirley楊何等聰明,見我和胖子不停地小聲商議,就明白可能有什麼問題,當下站起身朝我們走了過來︰「你們兩個究竟在說什麼?還要背地里說!」

    我和胖子從地上跳將起來,喝道︰「站住,再走過來我們不客氣了!」

    Shirley楊一怔,問道︰「你們怎麼了?發什麼神經?」

    胖子道︰「沒什麼,就想听你唱首歌,你唱個《林總命令往下傳》來听听。」

    Shirley楊更是茫然不解,這是什麼場合,剛死了那麼多同伴,又身陷絕境,哪有心思唱歌,更何況唱什麼《林總命令往下傳》,簡直是不知所雲。

    我心中也覺得胖子讓她唱的這首歌有點偏了,讓一美國妞兒唱這歌,她肯定不知道,但是能考她什麼呢?現在美國總統是誰?那他娘的連我都不敢確定。

    我掏出黑驢蹄子連哄帶騙地對Shirley楊說︰「你先別問這麼多了,你啃一口這個,然後拿去給陳教授啃一口,就只管照我說的做,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Shirley楊有些生氣了︰「連你也神經了?這驢蹄子是用來僻邪驅魔的,我不吃,你拿開。」

    她越是不吃越是顯得可疑,我對胖子使個眼色,胖子不由分說,過去就把Shirley楊按倒在地,解下皮帶把她捆了個四馬倒全蹄。Shirley楊氣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咬牙切齒地說︰「胡八一,你是不是看我揭穿了你倒斗的勾當,就想殺我滅口……你們倆快把我放了。」

    陳教授在一旁看得興高采烈,哈哈大笑,口水順著嘴角往下流。我看了陳教授一眼,心中極是難過,多有學問的一位長者,落得這種下場,不過也不能排除他的嫌疑,等先弄清楚Shirley楊的事再作理會。

    我硬起心腸,對Shirley楊說︰「你究竟是不是精絕女王?」

    Shirley楊怒道︰「死老胡,你胡說什麼!」

    我冷冷地說︰「我看你就像是被那妖怪女王附體,再不然就是她轉世投胎,否則你怎麼能在夢中見到鬼洞中的情形,還有你一個美國妞兒,怎麼知道我們倒斗的唇典?」

    胖子早就看Shirley楊有點不順眼,這時候終于逮著機會了,拔出匕首,猛插在地上︰「老胡你把她交給我了,她知道咱倆是倒斗的,這事並不奇怪,這妖怪肯定會讀心術,問她也沒有用,給她臉蛋兒上劃兩刀再問,看她招是不招。」說罷就要動手。

    我看Shirley楊竭力忍著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不看胖子的匕首,卻盯著我看,我心中一軟,想起在扎格拉瑪山谷中被她所救之後,曾對她說我欠她一條命,這時候如何能對她下毒手。

    我連忙阻止胖子︰「且慢,還是先跟她交代一下咱們對待俘虜的政策,她若還是頑抗到底,再給她上手段也不遲。」

    胖子說︰「其實我也不忍心花了這麼個漂亮妞兒的臉蛋兒,不過這妖怪詭計多端,咱要小心被她的美色所誘惑。」

    Shirley楊越听越氣,險些背過氣去,再也繃不住,流出淚來,只听她哽咽著說︰「我為何夢到鬼洞中的情形,我自己也不清楚;我懂你們倒斗的唇典,是因為我外公在出國前也是干這行當的,我都是听他給我講的,這事我本來想以後找機會和你談的……我該說的都說了,你們兩個家伙要殺要剮,盡管動手,我……我算是看錯人了。」

    胖子冷哼了一聲道︰「花言巧語,裝得夠無辜的啊,你就編吧你。老胡你表個態,怎麼處理?」

    我拿出黑驢蹄子放在Shirley楊嘴邊︰「你咬一口,只要你咬一口,我馬上放了你。」

    Shirley楊說︰「你……你快殺了我,否則我今後饒不了你,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我見她不啃黑驢蹄子,便從胖子手中把匕首拿過來,這時我心中有個聲音在問自己,倘若她真是惡鬼,我下得了手嗎?答案很明顯是否定的。可是不動手殺死我們四人中的那個惡鬼,大伙都得死在這小小的墓室中,他娘的,干脆大伙一起死了算了。

    正在我進行激烈的思想斗爭之時,陳教授呵呵傻笑著站起來,手舞足蹈地又發起瘋來了。我怕他去打開第二層石匣,便伸手拉住他。

    陳教授大笑著喊︰「花啊,真美,紅的綠的,我找著的……呵呵呵。」

    我看著他瘋瘋癲癲的樣子,听他說什麼花,這種瘋子,我在哪見過?不對,不是見過,是听說過,那個幸存的英國探險家……我腦中一團團亂麻般的思緒,猛然被無形的手扯出了一個線頭,這個線頭很細小,但還是被我捕捉住了。

    尸香魔芋?……難道我們還沒有擺脫它制造出的幻覺陷阱嗎?尸香魔芋這朵來自地獄中的魔鬼之花,我們還在它的控制範圍之內,它正在引誘著我們自相殘殺……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5:25:38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09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一卷 精絕古城 精絕古城 第三十一章 真與假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真實與幻覺,如何去區分?倘若這間石室與先知石匣中的預言,都是尸香魔芋制造出來的幻象,這幻象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覺得我的大腦有點應付不了這種復雜的問題,要是Shirley楊可以幫忙分析一下就好了,我和胖子的腦袋加在一起,也頂不上她半個。

    胖子見我又走神了,就推了推我︰「怎麼了老胡,最近你怎麼總兩眼發直?這美國妮子咱還收拾不收拾了?」

    我讓胖子看住陳教授,俯下身來問Shirley楊︰「你說你外公在去美國之前,也是做倒斗的,空口無憑,讓我如何信你?」

    Shirley楊盯著我恨恨地說︰「臭賊,你愛信不信……我脖子上掛著我外公的遺物,你一看便知。」

    「遺物?」難不成是一枚摸金符不成?我果然見她脖頸上掛著兩根項鏈,伸手拉出來一看,一條是個十字架,另一條果然是穿山甲爪子制成的摸金符。

    這東西在世上極是隱秘,盜墓者也不是人人都有,甚至大部分盜墓者都不曾見過此物。物件因人而分貴賤,這摸金符本身的價值,並不算貴重,掉在地上,可能撿破爛的都懶得撿,但是對于代代相傳的盜墓者來說,這是無價之寶,它象征著一種資歷。

    我把Shirley楊的摸金符拿起來仔細端詳,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跟她的這枚摸金符一比,大金牙送給我和胖子的那兩枚簡直就不能要了。

    Shirley楊的摸金符一看便知是後漢時期的古物,符上的「摸金」兩個篆字,筆畫蒼勁雄樸,古意盎然,是用穿山甲最鋒銳的爪子制成,像黑水晶一樣微微透明,年代雖久,但半點磨損的痕跡也無,爪根鎖著一圈金線,通身刻著避邪的飛虎紋。

    而我和胖子的那兩枚跟這個一比較,真假立辨,明顯是人工做舊的,選料工藝也不能相提並論。他娘的,大金牙這孫子,拿假貨蒙我們啊,我說怎麼從來就沒管過用呢。

    我把Shirley楊的摸金符拿在手中看了良久,有點愛不釋手,舍不得放下,真不想還她了。

    Shirley楊叫道︰「快還我,想害命也就罷了,還想一並謀財不成?」

    我把摸金符又掛回Shirley楊的脖子︰「既然你外公也是倒斗的,你又何必一口一個管我們叫作臭賊,你這不是連你外公也一並罵了?這麼對付你,也是事出有因。」便把在第二層石匣上的石畫預言,原原本本地告訴了Shirley楊,最後對她說︰「這一切也許是尸香魔芋制造出的死亡幻覺,但是在沒確定之前暫時還不能放了你。」

    Shirley楊听了之後,面色稍稍緩和︰「那你就快想些辦法,你以為被你們綁著很舒服嗎?回頭讓你也嘗嘗這滋味。」

    我站起身在房中來回走了幾步,盯著第二層石匣上的石畫,實在是不敢輕舉妄動,如果這預言不是幻覺,而是真的,那麼如果不殺掉一個人就打開第二層石匣,惡鬼馬上就會現身殺死其余所有人。我感覺現在比踩著地雷還難受,踩上地雷大不了把自己炸死,這個預言是真是假,關系到四條人命,委實難以抉擇。

    陳教授瘋了,Shirley楊又有點讓人懷疑,我只好和胖子商量。我把我的推斷都告訴了他,明知道他不可能幫上什麼忙,但還是希望找個人分擔一下肩頭的壓力。

    胖子听後點了點頭︰「噢,是他媽這麼回事,我明白了,你是擔心咱們還處在那狗尾巴花造出的假象當中,你早跟我說啊,這麼屁大點事,我立馬給你解決了。」

    我奇道︰「你能分辨出來?此事非同兒戲,可不能鬧著玩啊,一著棋錯,咱們就滿盤皆輸。」

    胖子沒說話,抬手就給了我一個耳光,他出手很快,我沒有防備,被打了個正著,臉上火辣辣的疼。

    我正要發作,卻听胖子問道︰「怎麼樣?疼是不疼?」

    我揉了揉臉︰「他娘的,兒子打老子,反了你了,還疼不疼,我打你一巴掌你試試就知道疼不疼了。」話一說完,馬上想到,對了,要是能感覺到疼痛,那就不是身處幻覺之中,看來我們並沒有被那尸香魔芋所控制。

    我轉回身想再去逼問Shirley楊,一瞥眼只見石匣第二層上的石畫產生了變化,我連忙過去細看,卻見那三幅石畫慢慢模糊,消失不見了,只剩下空白的一只小石匣,石匣上有蓋子,封著牛皮漆,是為了長期保存里面的貴重品。

    再看第一層石匣,完全沒有變化,一幅幅都是先知的預言,最後仍然是畫有四個人打開第一層石匣的石畫。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有真有假?我把胖子拉過來,讓他看第二層石匣上有什麼,胖子說,不就還是那三幅石畫嗎?

    我抬手給了他一個耳光︰「你再看看,還有石畫嗎?」

    胖子捂著臉說︰「哎……這……現在沒有了,他媽的,真是他媽的活見鬼了,我看看這里邊是他媽什麼東西。」說完伸手就把第二層石匣拉開。

    我驚道︰「你手也太快了,讓你看一眼,沒讓你干別的。」然而第二層石匣打開後,並沒有發生任何事情,四個人都好端端的,並沒有發生什麼惡鬼殺人的事情。

    憑我的經驗來推測,我們剛才確實是被尸香魔芋控制住了視覺,這株魔花的力量遠遠超出我們的估計,它並不是只能在鬼洞的石梁上制造幻覺。

    當時我想沖過石梁營救薩帝鵬,就落入了它的幻覺陷阱,隨後胖子和Shirley楊把我救了回來。那時我回頭看了一眼,尸香魔芋原本閉合在一起的花瓣,全部張開,正對著我們。

    從那時候起尸香魔芋的幻覺範圍就擴大了,我們的探照燈熄滅之後,就出現了很多黑蛇,按當時的狀況判斷,我們五個人,兩個走動不得,在群蛇的圍攻下,竟然沒有人被蛇咬到,這實在是奇跡,現在看來,那些蛇應該都是虛假的幻象。

    尸香魔芋制造出這麼多黑蛇攻擊的假象,是想把我們逼進山體的裂縫中,自己把自己活埋在里面,沒想到我們在裂縫中越逃越遠,無意中逃進了先知的墓穴。

    這石魔花雖然厲害,但它控制的範圍畢竟有限,離我們太遠,已經無法制造太強大的幻象,于是它就改變了結構最簡單的石畫,誘惑我們自相殘殺。

    而且尸香魔芋的可怕之處在于,它絕不是通過人的五感來制造幻覺,只要你看過它一眼,記住了它那妖艷的顏色,在一定的距離內,都會被它迷惑,只是距離越遠,這種幻覺的力量就越小。

    即使最後活下來一兩個人,也會因為親手殺了自己的同伴而精神崩潰,那麼精絕女王的秘密就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了。真他娘的歹毒啊!

    這時胖子已經把第二只石匣中的東西取了出來,是一本羊皮制成的古書,我估計先知的啟示以及失落的精絕古國和鬼洞的秘密,都在這本書里了。

    我正欲瞧瞧羊皮冊中有些什麼,卻想起來Shirley楊還被綁著撂在地上,便把羊皮冊先放下,準備將她解開。雖然她夢中反復夢見鬼洞這件事蹊蹺異常,但是她應該不會是被惡靈附體,或者妖怪女王轉世,這麼對待她實在是有點太過分了。

    Shirley楊被綁翻在地,臉上蹭了不少灰土,再加上她的眼淚,跟唱京劇的大花臉差不多了。她見我靠近便生氣地說︰「死老胡,快把我解開。」

    我把事情的經過對她說了一遍,一咬牙,打了Shirley楊一個耳光,然後把捆住她雙手的皮帶解開。

    我說︰「我也是沒辦法,才出此下策,你打還我就是了,打幾下隨便。」說完側過頭去,等著Shirley楊動手抽我耳光。我已經做好了準備,估計她不打掉我兩顆門牙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沒想到Shirley楊擦了擦臉上的灰塵,卻沒動手打我,只說︰「現在我不想和你計較,這筆賬以後再算,先想辦法脫身要緊。」

    Shirley楊取出隨身便攜袋里的一個小盒,里面是個小小藥丸,打開後在自己鼻子前吸了一下,又遞給我兩片,讓我和胖子也分別聞一聞。

    Shirley楊說︰「這是一種高濃度提煉的酒精臭耆,氣味強烈,能夠通過鼻黏膜刺激大腦神經前葉,使人頭腦保持清醒,可以用來輔助戒毒,抵消毒癮。國外探險家去野外都會帶上幾粒,以防萬一,在饑餓疲勞的極限,可以刺激腦神經,不至于昏迷,但是短時間內不宜多用,否則會產生強烈的副作用,至于對魔花的幻覺管不管用,就不得而知了。」

    我想尸香魔芋是通過五感來使人產生幻覺,而這些幻象都來自大腦中樞,Shirley楊的這種刺激性藥物,應該多少能起到一些克制幻覺的作用。

    我給了胖子一粒,自己也打開,馬上對準鼻孔一吸,一股奇臭難聞的氣息沖進了鼻腔,嗆得我連聲咳嗽,不過隨即覺得原本發沉的頭腦輕松了許多,十分舒服。

    我說︰「有這種好東西,為何不早些拿出來用,在石梁上給我們幾粒,早就把那株妖花連根拔了,也不至于現在被埋在這里,進退兩難。」

    Shirley楊道︰「當時你從石梁上跑回來,說出原由,我們才知道尸香魔芋會使上了石梁的人產生幻覺,隨後就遭到了無數黑蛇的襲擊,只不過那麼短短的幾分鐘,更不知道那些蛇也是魔花制造出的幻象。另外我看那尸香魔芋不會這麼簡單,它有一種直指人心的魔力,若是離得太近,我想這種藥物也不會起太大作用。」

    進入先聖墓穴的五個人,只有陳葉二人神智不清,一個是受了刺激,另一個是昏迷不醒,現在葉亦心已經死了,陳教授瘋瘋癲癲的,他不會被尸香魔芋迷惑了。他的樣子讓我們聯想到之前曾進入過精絕古城遺跡的英國探險隊,那支探險隊唯一的幸存者是個瘋子,他肯定也是見到了同伴們自相殘殺的慘狀,受了過度的刺激導致。

    而陳教授則是由于在一天之內,心情大起大落,先是傷心助手郝愛國之死,又在精絕遺跡中找到一個又一個驚喜的重大發現,突然又見到他自己的兩個學生慘死,這麼大喜大悲對人的神經打擊是非常大的,更何況他年事已高,最後終于精神崩潰,徹底瘋了。

    想到這些,我表情沉重地點點頭,對Shirley楊說道︰「那死人花當真了得,還好咱們之間親密團結,才不至于中了它的離間之計,沒有出現自相殘殺的慘劇,現在想想,也真後怕,不過總算先聖保佑,沒有釀成大錯。」

    Shirley楊忽然把臉一沉,道︰「胡八一,你也太奸滑了,把自己的過錯推得一干二淨,你知道我有多信任你,你不僅騙我,不同我講實話,還懷疑我是……是什麼妖怪,你有沒有想過我是什麼感受?你知道被你們兩個壞蛋像綁牲口一樣綁住,等著你們審問宰殺是什麼感受嗎?」

    我捂著腦袋說︰「唉喲,不好,我頭又疼了,我得先坐下休息一會兒,胖子你快拿那本先聖的羊皮冊子給楊大小姐看看,有沒有什麼脫困的良策。」說完借機溜到陳教授旁邊,不敢再和Shirley楊說話。

    還好Shirley楊畢竟不是那種得理不饒人的女人,見我溜開,也就不再追究,端起先聖的羊皮古冊一頁頁地觀看。

    我暗暗叫苦,以她的個性,以後須饒我不過。今天的事做絕了,又死了那麼多人,我和胖子那筆辛苦錢算是又泡湯了,他奶奶的,俺老胡怎麼如此命苦,喝口涼水都塞牙。

    我又好奇那本古冊中有什麼內容,見Shirley楊的神色一臉鄭重,瞧不出是喜是憂,先聖既然能預見到我們會來他的墓穴,並且打開石匣,那麼他一定給我們留下了一些東西,那究竟是什麼呢?我再也按捺不住,出聲相詢︰「小孩子先聖的書中是什麼內容?」

    Shirley楊手捧羊皮古冊,邊看邊說︰「都是先聖畫的圖畫,似乎有很多關于鬼洞的內容。」

    我這輩子都不想再回什麼鬼洞,最重要的是有沒有出路,但是又不好催促Shirley楊,只能捺著性子听她說話。

    Shirley楊說︰「從頭看才能搞清楚來龍去脈,否則最後的圖畫未必能夠解讀出來。這開頭的部分是講古西域有座神山,也就是咱們現在所處的扎格拉瑪山,這座山四周河道密布,動植物繁多,這里居住著四個部落……」

    我跟胖子對望了一眼,心想這美國妮子還要從頭開始講,真夠急人的,我們倆心急如焚,想趕緊知道如何才能離開這窄小壓抑的墓室,卻都不敢開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急得坐立不安。

    只听Shirley楊繼續說︰「好景不常,人們在扎格拉瑪山中發現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洞穴,沒有人能下到洞底,所有的人都想搞清楚洞中是個什麼世界。四個部落中有一位大祭司,他命人造了一只玉石眼球,希望能通過真神的力量,來看清這個無底洞是吉祥的還是邪惡的。隨著一次大型的祭典,不但沒有看清楚無底洞下有什麼東西,反而招惹得災難開始降臨。首先是大祭司雙眼暴盲,死于非命;隨後附近出現了一種威脅人畜安全的怪蛇,這種蛇的數量很多,它們頭上都長著一只怪眼,毒性猛烈,害死了無數人畜。四個部落推舉出兩位被真神眷顧的聖者,帶著部族中的勇士,殺死了母蛇,這是一只長著人首蛇身,並有四肢的怪物,它會孵出眼球一樣的卵,每只卵可以生產數百條怪蛇,如果任其繁衍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我和胖子听到這里,都驚奇不已︰「乖乖,古代還真有這麼種長人頭的怪蛇啊,還好咱們沒遇到,不然還真不好對付。」

    Shirley楊說︰「想必先聖除蛇是確有其事,不過人首蛇身的蛇獸卻未必真有,古代人通常都會對重要事件進行過度的神化渲染,就像中國的炎帝黃帝與蚩尤之間的戰爭,也許只不過是部族之間數百人的械斗,但是在古代的記載中,就被描畫成了波瀾壯闊,甚至連眾神百獸都加入進去的超級大戰。」

    我豎起大拇指贊道︰「果然是高見,不知後事如何?可否盡快分解?」

    Shirley楊白了我一眼,接著說道︰「蛇獸被掃蕩干淨,先聖把群蛇的尸體扔進扎格拉瑪山下的無底洞。聖者通過神喻得知,這個洞窟是一個災禍之洞,而玉石眼球已經開啟了災禍的大門。在這之後,其中一個部落里誕生了先知,也就是這位擁有預言能力的小孩。嗯……再接下來就是先知對扎格拉瑪山以後的預言了,部族中的先聖死後,就被埋葬在了扎格拉瑪山,先知通過儀式能預言幾千年之後的重大事件,但是其範圍僅限于扎格拉瑪山附近,這可能是由于部族中被視為神一樣的先聖埋葬在這里,先知的能力都是被兩位先聖和真神賜予的。」

    總算是到正題了,我仔細听著Shirley楊的話,能不能從這鬼地方出去,就看先知是怎樣預言的了。生存與死亡的答案即將揭曉,我的心跳稍微有些加快了。

    Shirley楊道︰「別這麼緊張,剛才我翻了一遍,後邊好像有啟示可以讓咱們離開扎格拉瑪,不過需要結合前面的內容參詳,你們別急,咱們一步一步地來。」

    就在全神貫注之時,忽見陳教授瞪起雙眼指著Shirley楊手中的羊皮古冊說︰「千萬不要看後邊的內容!」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5:26:01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09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一卷 精絕古城 精絕古城 第三十二章 撞邪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陳教授的聲音變得非常尖銳刺耳,墓室內本就狹窄,更顯得他的聲音淒厲異常。我們三人心下都是疑惑不解,教授瘋了倒也罷了,怎麼突然之間連聲音都改變了?

    我連連晃動陳教授的肩膀,想讓他清醒一點,誰知他的喊聲越來越大,揮舞著雙臂︰「不要出去,不要出去!」邊喊邊拼命地拉扯我的胳膊。

    我擔心陳教授瘋瘋癲癲地做出什麼威脅到大伙安全的舉動,便讓胖子過來幫忙,和我一起把陳教授按倒在地。

    Shirley楊怕我們倆弄傷了教授,急忙過來阻止,哪知陳教授見她過來,忽然伸出手臂,奪過Shirley楊手中的羊皮古冊,扯掉最後一頁,張口便咬。

    那幾千年前的羊皮何等古舊,自然是咬不動,陳教授卻不管不顧,只是一個勁地把羊皮塞進嘴里狂嚼不止。

    陳教授受了刺激之後又痴又傻,怎麼突然變得如此歇斯底里,神經崩潰的人是不可能再受魔芋花幻覺控制的,難道是被惡靈附體了?他是不想讓我們離開這里逃生?

    胖子把教授嘴中的古羊皮扯了出來,羊皮倒沒事,陳教授的口中已滿是鮮血,為了預防萬一,我們只好把他暫時捆起來。

    我最關心羊皮冊的最後一頁有沒有損壞,倘若有逃出的方法,應該就在這最後一頁,要是被陳教授嚼壞了,那就難辦了。

    最後一頁羊皮冊上沾了不少陳教授的口水,還有他牙床上的血跡,卻沒有任何圖案符號,一片空白。

    我對Shirley楊說︰「糟了,先知的預言讓陳老爺子舔沒了。」

    Shirley楊道︰「你別擔心,先知的羊皮冊最後一頁,本就什麼內容也沒有。」

    我對自己剛才的驚慌失措有些後悔,今天也不知是怎麼回事,處處不順,搞得我心浮氣躁,說什麼也冷靜不下來,總覺得這墓室里有什麼地方不對。

    不過先知的預言精確無比,他自然也會料到瘋了的陳教授會做出什麼舉動,所以羊皮冊的最後一頁是空白的,看來我們在這石室中的一舉一動,都早已是注定會發生的事,多想也是沒用,干脆就橫下心來,順其自然好了。

    我和胖子夾著陳教授坐下,讓Shirley楊接著剛才的內容講下去,陳教授被我們倆夾在中間,動彈不得,只是不停地掙扎,卻不再喊叫了。

    Shirley楊繼續講解羊皮冊中的預言︰「先知預言在他死後八百年,他的部族早已為了躲避災難,遷徙到了遙遠的東方,而扎格拉瑪山又迎來了一個新的部落,這個部落來自西邊的沙漠,他們在山中發現了鬼洞,部族中的巫師宣稱這里是魔神居住的場所。這個部族便是精絕國的前身,精絕女王長了一雙能看到陰間的鬼眼,她掌握了用玉眼祭器召喚黑蛇惡靈的儀式,用此征服了周邊的十余個鄰國。他們這些暴行激怒了真神,真神把這座山連同附近的地域都交給了魔鬼,沙漠吞沒了他們的城市,這個國家所有的人畜以及鬼洞中黑蛇的惡靈,都將被深深地埋入地下。」

    胖子焦躁起來,再也忍耐不住,催促Shirley楊快說後邊的內容,早一刻離開這壓抑的墓穴也是好的。

    Shirley楊說︰「最後就是對咱們這些進入先知墓室的四個人的啟示了……啟示中預示,會有四個幸存者因為山體崩裂而進入墓室,其中的一個人是先聖部族中的後裔……」

    我奇道︰「後裔?是不是就是指擁有以前那個遠古部族的血統?既然沒有具體說是誰,我想還是你的可能性最大,否則我和胖子怎麼沒有夢到過鬼洞呢?而且你可能還繼承了一些你們那個部族的預感能力,提前見到了將來你注定會去的地方。」

    胖子也贊同地說︰「沒錯,那絕對就是楊大小姐了。老胡咱倆以前沒注意,她的鼻子有點鷹鉤,眼楮也稍微有點發藍,咱還當她在美國待時間長了就那樣,現在看起來,她還是繼承了她祖先的血統,打根兒上就不是中國人。」

    我怕胖子說話太沖,又把Shirley楊惹急了,忙道︰「這身世還真夠離奇的,不過你怎麼又姓楊呢?」

    Shirley楊有點無法接受這件事,搖頭道︰「不知道,我家中歷代都是華人,也許是我母親那邊的血緣,我外公的鷹鉤鼻子就比較明顯……不管先知啟示錄中所說的後裔是誰,現在都不重要了,當務之急是必須盡快離開這里,後邊的啟示中顯示,先聖會為本族的後代指點出一條逃生的道路,但是千萬不要將羊皮冊子掉落在地上,羊皮冊掉在地上之時,便是沙暴開始之時,屆時黃沙將再次吞沒精絕古城和扎格拉瑪神山,而神山這一次被沙海掩埋,將直到時間的盡頭。」

    我趕緊提醒Shirley楊︰「那可千萬別讓這羊皮冊子落到地上,否則會立刻刮起大沙暴,還沒等咱們離開,便連同這神山一起埋入地下了。再後邊還有什麼內容?」

    Shirley楊道︰「這就是最後一部分,後邊沒有了。先聖會指點一條逃生的道路,你看看先聖遺骸上有沒有什麼線索。」說完,把身上的便攜包打開,準備把羊皮冊裝進去,以策萬一。

    正在此時,原本被我和胖子二人夾在中間的陳教授,突然生出一股怪力,怪叫著掙脫開來,沖向Shirley楊,只听他高聲尖叫著︰「永遠也別想離開!」

    我們三個人被陳教授的叫聲震住了,並不是因為他喊叫的聲音刺耳,這時候听得分明,陳教授淒厲的叫聲與剛剛死去的葉亦心好像。

    趁著我們還沒反應過來的這一兩秒鐘,陳教授已經把Shirley楊手中的羊皮冊打落……

    事出突然,只能以奇招應變,是生是死往往就在一念之間。我抬腳便踢向即將垂直落在地上的羊皮冊,把它像個皮球一樣橫向踢了出去。

    羊皮冊被我踢出去的方向剛好是胖子站的位置,胖子也不敢怠慢,奈何羊皮冊的飛行軌跡太低,也來不及彎下腰去接,只得也用腳踢開,不敢讓它落地。

    墓室內本就狹窄低矮,這兩下好似耍雜技一般,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能是由于腎上腺素的原因,這幾秒鐘的時間仿佛都靜止了。

    胖子這一腳把羊皮古冊踢了起來,斜斜地向上,直奔Shirley楊面門飛來,眼看Shirley楊就要伸手接住,陳教授突然一身手,趕在她前面抓住了羊皮冊子,順勢就要再次往地上摔落。

    此時只見一個寬大的人影揉身直上,把陳教授撲倒在地,原來是胖子見形勢不妙,使出被視為禁忌的終極絕技「重型肉盾」,一下撲倒了陳教授。

    我也連忙趕到近前,劈手奪過了陳教授手中的「定時炸彈」,這本能決定眾人命運的羊皮冊終于沒有落在地上。

    Shirley楊一把推開胖子︰「教授都多大歲數了,你想把他砸死啊,他要有個三長兩短,我就讓你償命。」說著便給被胖子壓得嘴歪眼斜的陳教授推宮過血。胖子這一身肥肉,好懸沒要了老頭子的命。

    我把羊皮冊小心翼翼地裝進自己腰間掛的便攜袋中,隨後對Shirley楊和胖子說︰「你們有沒有發覺,這陳老爺子十分古怪,我听他說話,怎麼有幾分像是葉亦心?」

    胖子說︰「是啊,莫不是被那小妞的亡魂纏上了?這妮子死得委屈,怕咱們都走了沒人給她做伴,就想留下咱們,說起來倒也可憐。」

    我罵道︰「去你奶奶的,人鬼殊途,她生前是咱們的同伴,現在已經死了又想拉咱們做伴,這是一種小女人自私自利的想法,不值得同情,這種時候千萬不能有婦人之仁。」

    Shirley楊道︰「你們別胡說,這世界上哪有鬼,一定是教授受了太大的刺激,神智不清,所以導致行為失常,倘若有鬼怎麼不上咱們三個的身?偏偏要找陳教授?」

    我說︰「這你有所不知,現在情況緊急,咱們也不便細講。我這有個黑驢蹄子,胖子身上也有,你脖子上掛著正宗的摸金符,陳教授卻沒這些東西,再加上他神智不清,身上三昧真火不旺,所以容易被侵犯。不信你把我這只黑驢蹄子塞進陳教授的嘴里,究竟是不是冤魂附體,一試便知。」

    Shirley楊說什麼也不肯︰「這是人吃的東西嗎?要吃黑驢蹄子你自己吃。」

    我心想反正我們的工錢也不指望要了,現在關鍵是能活著出去,任何一個疏忽,都是隱患,必須得用黑驢蹄子試試陳教授究竟是怎麼回事,剛才他的表現,絕不是失心瘋那麼簡單。

    我不顧Shirley楊的阻攔,硬是把黑驢蹄子塞進陳教授口中,陳教授這時已經不再是先前那種惡狠狠的表情,又恢復了痴傻的狀態,見那黑驢蹄子送到嘴邊,張口便咬,一邊咬著一邊傻笑。

    Shirley楊怒道︰「你是不是把教授折騰死才肯罷休?快把黑驢蹄子拿開。」我趕緊把黑驢蹄子取了出來。看來是我多心了。

    四個人好不容易從剛才那一番慌亂中平靜下來,想起先知的啟示,說是會給我們指點一條逃生的道路,便圍在先知的遺骸前仔仔細細地查看,唯恐遺漏下一絲一毫的線索。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5:26:25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10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一卷 精絕古城 精絕古城 第三十三章 逃脫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看了數遍,卻毫無發現,先知的尸體上沒有任何提示性的符號、圖畫、文字。胖子急不可耐,動手在先知的遺骨中摸了個遍,仍然是什麼也沒有。

    先知的遺骸呈坐姿,盤腿而坐,一只手搭在石匣旁,另一只手平放在膝前,甚至連個指示的手勢都沒有,身上除了腐朽成粉末的衣服,裹了一張羊皮之外,更無一物。

    我又遍尋四周,看看有沒有什麼機關暗道之類的東西,然而這墓室是在石山中掏出來的,四壁都是頑石,個別地方有些細小的裂縫,伸手一試,能感覺到一絲絲涼風,看來這墓室離山頂也不遠了。但是沒有炸藥和工具,想在山石中開出一條逃生的道路,簡直是比登天還難。

    這間墓室唯一的入口,就是我們進來的那個裂縫,那里曾經有道石門,我們進來的時候為了躲避落下的無數碎石,外邊的墓道根本沒有仔細看,山體內的破裂,使我們逃生的山隙和墓道連在了一起,然而這條路又已經被碎石堵死,想返回找墓道出去是絕不可能的。

    三人急得團團亂轉,忽然腳下一陣晃動,耳中只听一陣細微的破裂聲從山體中傳出,那聲音越來越響,地面的震動也隨之加劇,看來爆炸導致的山體內部張力傳導,經過前兩次一次比一次大的開裂之後,壓力繼續累加,馬上就會發生第三次山裂,難道先知的啟示就對應在此處?

    一陣強烈的晃動,墓室中喀喇喀喇,裂出三條大縫,一條在地面上,另外兩條一左一右,剛好在墓室的兩側,高矮寬窄都可以容得下人通過。

    胖子罵道︰「他媽的,三選一啊,這小孩先知玩咱們,咱們一人走一邊吧,出去一個也好過都被埋在這山里。」

    Shirley楊指著先知的尸骨說︰「先知已經給咱們指明道路了!」她聲音顫抖,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

    我和胖子低頭一看,地上裂開的大縫使石匣陷進去了一半,先知的尸骨也歪在一旁,右手的手指剛好指著墓室左側裂開的大裂縫。

    我們連忙跪下磕頭,感謝先知先聖的保佑。這時從墓室上邊落下的碎石塊越來越大,轟隆之聲不絕于耳,墓室中已經無法立足了。

    我讓胖子扛起陳教授,我和Shirley楊抬上葉亦心,從墓室牆壁左側的裂縫中鑽了進去,沒行出幾步,一陣白光耀眼生花,頭上出現了久違的天空。

    這里距離山頂不過數米的落差,但是山體震動得非常猛烈,山石出現了一道道的裂痕,腳下盡是碎石,一步一滑,落足十分艱難。

    胖子蹲下身去,Shirley楊踩著他的肩膀先爬了上去,又照葫蘆畫瓢把陳教授也弄了上去。

    我讓胖子先上去,然後扔下根繩子,好把葉亦心的尸體拉上去,不能就這麼把她永遠埋在山中。胖子爬起來比較吃力,我在底下托,Shirley楊在上邊拽,費了好大力氣才爬了上去。

    這時我身後的石壁轟的一聲巨響,嚇了我一跳,回頭向後邊一看,只見身後的山體,正在向後塌陷,整個扎格拉瑪山裂成了兩半,鬼洞上巨大的圓弧頂壁承受不住,正不斷地塌落,把安放女王棺木的石梁,連同尸香魔芋,以及無數的財寶、巨瞳石人像,都砸落進了無底的鬼洞。鬼洞中正流出一股股的黑水,掉進去的東西立刻便被黑水淹沒,黑色的山體,漆黑的洞穴,身後的大地像是魔鬼張開了黑洞洞的大嘴,正在吞噬著山腹中的一切。

    山崩地陷的威力使人目為之一眩,我一只手緊緊抓住石壁,另一只手抱住葉亦心的尸體,不敢稍動,唯恐也隨著身後崩塌的山體落下鬼洞之中。

    胖子在上邊焦急地大喊︰「老胡快爬上來,別管那小妞兒的尸體了,現在顧不上死人了!」

    我本想怎麼著也得把葉亦心的尸體帶出去,這時抱著葉亦心的左手已經又酸又麻,看來要是不放手,我也得跟著葉亦心掉下去,只好松開了手臂,沒成想葉亦心的胳膊掛在了我的便攜袋上,被葉亦心幾十斤的分量往下一墜,便攜袋被掛開了一個口子,先知的羊皮啟示錄打著滾,同葉亦心的尸體一起掉落到了山下。

    我眼睜睜地看著羊皮冊落到山下,心中懊惱不已,先知的預言很明確,羊皮冊落地之時,就會發生一場吞沒扎格拉瑪山的沙暴。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事已至此只好听天由命,我手足並用往山頂上爬,忽听背後一個哀怨的女聲在我耳邊哭泣著,這聲音似乎就是葉亦心那小姑娘的。我的身體忽然發沉,似乎有個力量在把我向下拉扯,想把我拉到山下去。

    我汗毛倒豎,這時沙漠中的太陽已經有一半沉入了西方的地平線,我身處的地方正在山體的陰影中,四周又盡是黑石,這一刻真像是摸到了地獄的大門。

    我掙扎著想爬上山頂,但是腳下立足的山石已經崩塌,只能憑雙手的力量死死扒住山體,無法回頭去看,不過即使能回頭,我也不想看,說不定一害怕手上抓不牢,就得掉進下面的鬼洞了。

    我想要竭力抑制著不去听那哭聲,耳邊的哭泣聲卻越來越淒楚,一聲聲地刺中人心,听得我心中發酸,身體愈發沉重,忍不住就想松手。

    胖子和Shirley楊在山頂見我昏昏沉沉的不太對頭,想伸手把我拽上來,又距離稍遠夠不到,眼見山體的裂痕擴張,整座山轉眼就會塌陷,手邊沒有繩索,只好解下腰帶垂了下來。

    我被上邊的兩個人一招呼,猶如三伏天被潑了一桶涼水,全身一振,清醒了過來,耳邊的哭聲消失,身後拉扯的力量也隨即不見了,當下不敢多待,拉住胖子的皮帶,爬上了山頂。

    大漠中的落日已經變得模糊,一陣陣夾帶著細沙的微風刮過,天地間籠罩著一層不祥的陰影,安力滿老漢以前曾經說過,這種風是黑沙暴即將到來的信號,先知預言中扎格拉瑪末日終于來臨了。

    我和胖子架起陳教授,老頭子這時候已經沒反應了,像個木偶一樣任人擺布,你拉著他,他就跟你走,也不知道累,但是不能停步,一停下,他就坐地上怎麼也拽不起來了。

    只能這麼拖著,拽著,往山下跑,靠近精絕古城的那一面山體已經完全崩塌,那半截中空的巨大山體,剛好蓋在鬼洞上邊,把洞口永遠地封堵住了。我們下山的這一側是扎格拉瑪山谷的入口,我們本想下來之後,就穿過山谷去與安力滿的駝隊匯合。沙暴已經開始了,沒有駱駝的話,僅憑著十一號也跑不出去。

    沒想到剛一到山下,便听山谷中蹄聲攢動,安力滿老漢神色慌張,正大聲吆喝著,驅趕駱駝往外跑。

    胖子大罵︰「老頭兒,你發的誓都是放屁啊!」

    安力滿也沒想到我們會出現在山谷的入口,連忙說道︰「贊美真主,看來咱們嘛在這里踫到的,又是胡大的安排嘛。」

    我們也顧不上跟他多說,把陳教授抬上駱駝,也各自找了一匹爬上去,安力滿還追著問其余的人到哪去了。

    我說︰「別提了,都沒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哪能躲避大沙暴,你就快帶大伙往那邊跑。」

    天空已經完全陷入了黑暗,這次刮的是旋風,風眼好像就是山中的鬼洞,風力正在逐漸加強,臉上被沙子刮得生疼。安力滿老漢也沒想到這場大沙暴竟然來得如此快,先前半點征兆也沒有,這里除了扎格拉瑪和精絕古城的遺跡之外,茫茫大漠,哪里有躲避的地方。不過既然是旋風,離風眼越遠便越安全,認準了方向一直跑就對了,能不能逃出去,那就要看胡大他老人家的心情了。

    安力滿老漢打了聲長長的呼哨,騎著頭駝當先引路,帶著駝隊向西奔逃。

    剛開始听見身後傳來一陣陣奇異的聲響,似是鬼哭狼嚎,又似是大海揚波,瞬間狂風大作,裹挾著沙塵的強風鋪天蓋地,加之天黑,能見度低到了極點,雖然用頭巾遮住了嘴,仍然覺得有無數沙石灌進耳鼻。

    跑出很大一段距離之後,駱駝們漸漸不听指揮了,安力滿讓駝隊停了下來,這時候誰說什麼已經全听不到了,他打了幾個手勢,就把受驚的駱駝聚攏成一圈。

    我看他的意思可能是說再跑下去,駝隊就要跑散了,隊伍一旦散開,那就誰也沒有生存下去的可能,現在只好原地築起防沙牆,人躲在駱駝中間,剩下要做的就只有向胡大禱告了。

    我對他點點頭,表示了解了,讓Shirley楊把陳教授裹在毯子里,就地躲避沙暴。

    我和胖子拼了命地鏟沙子,安力滿老漢安置完駱駝也過來幫忙,在駱駝周圍築起了一道簡易的防沙牆,然後用毯子把駱駝的眼楮蒙上,防止它們受驚逃竄,眾人也各自裹上毯子圍在一起。

    好在已經離開了風眼,沙暴邊緣地帶的風沙已經如此厲害,在風眼中心說不定會把人撕成碎片。

    安力滿的駱駝都是比較有經驗的,這時候圍在一起,便不再驚慌,當它們被沙子掩埋住一部分,就抖動身體,向上挪動一點,不至于被沙子徹底埋住。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風沙才漸漸平息。我們這一夜不停地挖防沙牆,早已筋疲力盡,見沙暴已過,這才敢站起來抬頭向外看,周圍都是波浪一樣起伏的沙丘,黃沙被風吹出一條條凝固的波紋。

    精絕古城、黑色的扎格拉瑪神山、女王的棺槨、尸香魔芋、先知與先聖的墓穴,連同古代那些不為人知的無數秘密,還有郝愛國、葉亦心、楚健、薩帝鵬,都永遠埋在了黃沙的深處。

    陳教授也從毯子中探出腦袋,看著天空傻笑,Shirley楊過去把陳教授頭上的沙子撫去。安力滿跪在地上祈禱,感謝胡大的仁慈。胖子把所有的行囊翻開找水,最後一無所獲,沖我一攤手,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我也無奈地搖了搖頭,光顧著逃命,根本沒想起來水的事,而且早在七天前就越過了安全返回點,現在想回去,談何容易。去往茲獨暗河的通道也被徹底埋住了,憑我們這麼幾個人不可能挖開,一滴水也沒有,在沙漠中恐怕堅持不了一天,喝咸沙窩子水和駱駝血也不是辦法,一想到活活渴死在沙漠中的慘狀,便覺得還不如在鬼洞中死了來得痛快。

    在沙漠中沒有水,就像活人被抽干了血,眾人都是一籌莫展,坐在原地發呆。

    忽听安力滿「嗷」的一聲大叫︰「胡大的使者!」只見離我們不遠的沙坡上,出現了一個白色的影子,我以為是又渴又餓,眼楮花了,趕緊揉了揉眼楮仔細去看。

    原來是我們先前到西夜城之前見到過的那峰白駱駝,它正悠閑地在沙丘上散步,慢慢朝

    西方走去。

    安力滿老漢激動無比,話都說不利索了,白駱駝出現在受詛咒的黑沙漠,這說明古老的詛咒已經消失了,胡大又收回了這片沙漠,跟著胡大的使者,一定可以找到水。

    我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上次還說進沙漠的旅人見到白駱駝,便會一路平安吉祥,現在又說什麼沙漠中的詛咒消失了,不過此時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跟著白駱駝也許真能找到水。

    當下趕緊把群駝整隊,跟在白駱駝的後邊。那峰高大的白駱駝,在烈日下走得不緊不慢,直走了三四個小時,轉過一道長長的沙梁,果然出現了一處極小的水窪。

    水窪四周長著一些沙棘,水不算清澈,可能含有少量礦物質,動物可以直接喝,但是人不能直接飲用。

    駱駝都迫不及待地去喝水,Shirley楊找了些消毒片,先把水裝進過濾器中過濾,再加入消毒片,這才分給眾人飲用。

    這處水窪可能是茲獨暗河的支流,由于夜間沙漠的移動,使得這比較接近地面的河水滲出來一部分。

    在水窪邊生了堆火,烤了幾個 吃。我沒把最後爬上山頂時,後背好像有人拉扯的事告訴他們,這件事似真似幻,讓他娘的尸香魔芋折騰的,我都分不清真假了。別說最後這件事,包括整個在精絕古城以及鬼洞中的經歷,真實虛幻已經沒有明顯的界限了。

    我和胖子談論起來在扎格拉瑪山的遭遇,簡直就像是一場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噩夢,胖子說︰「這狗尾巴花真他媽厲害,說不定咱們根本就沒進過精絕古城,這一切都是那鬼花造出的幻象。」

    始終沒怎麼說話的Shirley楊插口說道︰「不是,現在脫離了險境再回過頭去仔細想想,尸香魔芋幻象的特點還是很明顯的,它只能利用已經存在于咱們腦海中的記憶,卻不能夠造出咱們從沒見過的東西。女王的棺槨、鬼洞、先知的墓室、預言,這些都是真實存在的。黑蛇咱們先前也見到過,引誘咱們自相殘殺的預言石畫,第一層石匣上的是真實的,因為咱們看過了第一層的預言,所以尸香魔芋才能在第二層石匣上造出幻象。」

    我對Shirley楊說︰「真是英雄所見略同,我也是這麼想的,只是不敢肯定,所以一直都沒說出來。咱們現在是不是商量一下怎麼走出沙漠?」

    Shirley楊說︰「這就要勞煩安力滿老爺爺了,他是沙漠中的活地圖,咱們不妨先听听他的意見。」

    安力滿見老板發了話,便用手在沙子上畫了幾下,這一片是咱們現在大致的位置,往南走是尼雅遺跡,距離很遠,全是沙漠,咱們補充了足夠的水也不一定能走到尼雅;向東是羅布泊,中間是沙漠,另一邊是無邊的戈壁灘;向北是咱們來的方向,也就是西夜城的方向,但是咱們深入沙漠腹地,要走回去也不容易。

    現在看來向東南北,三個方向,都不好走,唯一剩下西面,一直向西是塔里木河,沙漠中最大的內陸河,從咱們現在的位置出發,走得快的話,大約用十天就可以到塔里木河、葉爾羌河、和田河的三河交匯處。到了那里就好辦了,再補充一次清水,繼續向西走上六七天,就離阿克蘇不遠了,那附近有部隊,還有油田,可以請求他們的幫助。

    我們現在最缺乏的水補充足了,差不多可以維持十天,食品還有一些,在沙漠里水比吃的重要,實在沒東西吃了還可以吃駱駝。

    把沙窩里的水一點點過濾儲備起來,就足足用了一天的時間,然後才按計劃動身出發。一路上免不了饑餐渴飲,少不了風吹日曬、曉宿夜行,終于在第十二天走到了塔里木河,隨後繼續西行,在第三天遇到了進沙漠打黃羊的油田工人,當時陳教授僅剩一口氣了。

    從沙漠深處死里逃生一步步走出來的心情,不是生活在正常環境中的人輕易能體會的。從那以後我養成了一個習慣,在家喝水,不管多大的杯,總是一口氣喝得一滴不剩。

    (陳教授的生死安危、無底鬼洞中隱藏的真正秘密、先聖部落的去向、Shirley楊的身世之謎,以及胡八一與胖子的新歷險都將在《鬼吹燈》第二部《龍嶺迷窟》中繼續華麗展開……)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5:26:46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11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一章 香鞋 (上)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回到北京之後,我有一段時間沒見到Shirley楊,她也許是忙著找醫生為陳教授治病,也許是在料理那些遇難者的後事。這次考古隊又死了不少人,有關部門當然是要調查的,我怕被人查出來是摸金校尉,就盡量避重就輕,說得不盡不實。進入沙漠去考古,本身就有很大的危險系數,但是一下子死了四個人,一個老師三個學生,還瘋了一個教授,在當時也算是一次重大事件了。

    說話休繁。且說有一天胖子找了倆甜妞兒去跳舞,讓我也一起去,我前些天整晚整晚地做噩夢,頭很疼,就沒跟他們一起去,獨自躺在床上。忽然一陣敲門聲,我答應一聲從床上起來,心中暗罵,姥姥的,大概又有人來調查情況。

    開門一看,卻是多日不見的Shirley楊,我趕緊把她請進屋里,問她怎麼找來這的,Shirley楊說是大金牙給的地址。

    我奇道︰「你認識大金牙?」

    Shirley楊說︰「就算是認識吧,不是很熟。以前我父親很喜歡收藏古董,和他做過一些生意,陳教授和他也是熟人。今天來找你是為了把你和胖子的錢給你們,過兩天我準備接陳教授出國治病,這期間我還要查一些事,咱們暫時不會再見面了。」

    我原本都不指望了,現在一听她說要給錢,實是意外之喜,表面上還得假裝客氣︰「要回國了?陳老爺子病好些了嗎?我正想去瞧瞧他。您看您還提錢的事,這多不合適。我們也沒幫上什麼忙,淨給您添亂來著,你們美國人也不富裕啊,真是的,是給現金嗎?」

    Shirley楊把錢放在桌上︰「錢是要付的,事先已經說好了,不過……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

    我心想不好,這妮子怕是要報復我吧,也許又要掏我的老底,心中尋思對策,順口敷衍︰「您能有什麼事求我?看來有錢人也有煩惱啊,總不會是想讓我幫著你花錢吧?」

    Shirley楊說︰「你我家中的長輩,算得上是同行了。當初我外公金盆洗手,不再做倒斗的營生,是因為摸金校尉這一行極損陰德,命再硬的人也難免會出意外。我希望你今後也就此停手,不要再做倒斗的事了,將來有機會你們可以來美國,我安排你們……」

    我听到此處,就覺得心氣兒不太順,美國妞兒想讓我投到她門下,以後跟她混,好歹俺老胡也是當過連長的,寄人籬下能有什麼出息,更何況是求著女人,那往後豈不更是要處處順著她,那做人還有什麼意思,于是打斷了她的話︰「好意心領了。但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摸金校尉這行當是不太好,但是毛主席教導我們說,任何事物都有它的兩面性,好事可以變壞事,壞事也可以變好事,這就叫辯證唯物主義。既然你知道了我是做倒斗的,有些事我也就不瞞你了。我是有原則有立場的,被保護起來以及被發現了的古墓,我絕不踫。深山老林中有的是無人發現的大墓和遺跡,里面埋著數不盡的珍寶,這些東西只有懂風水秘術的人才能找到,倘若不去倒這些斗,它們可能就會一直沉睡在地下,永遠也不會有重見天日的機會了。另外自然環境的變化侵蝕,也對那些無人問津的古墓構成了極大威脅,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Shirley楊見我振振有詞,無奈地說︰「好了,我一番好意勸你回頭是岸,想不到你還挺有理。倒斗倒得理直氣壯,天下恐怕再沒第二個你這麼能狡辯的人了。你既然如此有骨氣,我倒真不免對你刮目相看,剛才的話算我沒說,這筆錢想必你是不肯要了……」

    我連忙把手按到裝錢的紙袋上︰「且慢,這筆錢算是你借給我的……就按中國人民銀行的利率計算利息。」

    晚上,胖子在燈下一張張地數錢,數了一遍又一遍,可就是數不清楚,這也怪不得他,我第一次見這麼多錢也發蒙。

    胖子干脆不數了,點上根煙邊抽邊對我說︰「老胡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你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啊,你怎麼能說這錢是借的?可倒好,還得還那美國妮子利息,我看不如咱倆撤吧,撤回南方老家,讓她永遠找不著,急死她。」

    我說︰「你太沒出息,這點小錢算什麼,將來我帶你倒出幾件行貨,隨便換換,也夠還她的錢了。咱們現在缺的就是這點本錢,有了錢咱們才能不擔心明天吃什麼,有了經費,才可以買一些好的裝備。現在開始咱就重打補丁另開張,好好準備準備,我一定要倒個大斗。」

    我們倆一合計,深山老林里隱藏著的古墓也不是那麼好找的,還不定什麼時候能找著呢,這些錢雖然多,但也怕坐吃山空。

    胖子是個比較現實的人,他覺得大金牙那買賣不錯,倒騰古玩絕對是一個暴利行業,尤其是賣給老外,不過現在常來中國的老外們也學精了,不太好騙,但是只要真有好東西,也不愁他們舍不得花錢。

    胖子說︰「老胡你說咱倆投點資開個店鋪怎麼樣?收點古玩明器去賣,說不定干好了就省得倒斗了,倒斗雖然來錢快,但是真他媽不容易做。」

    我點頭道︰「這主意真不錯。胖子你這個腦袋還是很靈光的嘛。現在咱們資金也有了,可以從小處做起,順便學些個古董鑒定的知識。」

    于是我們就到處找鋪面,始終沒有合適的地方,後來一想也甭找鋪子了,先弄點東西在潘家園擺地攤吧。

    潘家園的特點就是雜,古今中外大大小小,什麼玩意兒都有,但是非常貴重的明器比較少見,那都是私下里交易,很少擺在市面上賣的。

    我們一開始經大金牙指點,就在郊區收點前清的盆碗壇罐、老錢兒、鼻煙壺、老懷表之類的小件兒,拿回來在古玩市場上賣。

    可能我這輩子不是做買賣的命,眼光不準,收的時候把不值錢的東西當寶貝收來了,收來了值錢點的東西又當普通的物件給賣了,一直也沒怎麼賺著錢,反而還賠了不少。

    不過我們這些小玩意兒收來的時候,都沒花太多的錢,虧了些錢也不算什麼,主要是練練眼力,長些學問。在潘家園混的時間長了,才知道這行當里的東西實在太多太深了,甚至比風水還要復雜,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學會的。

    話說這一日,快到晌午了,古玩市場顯得有點冷清,沒有太多的人,我跟胖子大金牙圍在一起打跑得快。

    正打得來勁,忽然前邊來了個人,站在我們攤位前邊轉悠來轉悠去地不走,胖子以為是要看玩意兒的,就問︰「怎麼著,這位爺,您瞧點什麼?」

    那人吞吞吐吐地說道︰「甚也不瞧,你這收不收古董?」

    我舉頭打量了一番,見那人三十六七歲的樣子,紫紅色的皮膚,一看就是經常在太陽底下干農活;穿得土里土氣,拎著一個破皮包,一嘴的黃土高坡口音。

    我心想這人能有什麼古董,跟大金牙對望了一眼。大金牙是行家,雖然這個老鄉其貌不揚,土得掉渣,卻沒敢小瞧他,于是對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穩住他,問明白了再說。

    我掏出煙來遞給這位老鄉一支,給他點上煙,請他坐下說話。

    老鄉顯然沒見過什麼世面,也不太懂應酬,坐在我遞給他的馬扎上,緊緊捂著破皮包,什麼也不說。

    我看了看他的破皮包,心想這哥們兒不會是倒斗的吧,跟做了什麼虧心事似的,或者他這包里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我盡量把語氣放平緩,問道︰「老哥,來來,別客氣,抽煙啊,這可是雲煙。您怎麼稱呼?」

    老鄉說︰「叫個李春來。」他可能是坐不習慣馬扎,把馬扎推開,蹲在地上,他一蹲著就顯得放松多了,抽煙的動作也利索了不少。

    大金牙和胖子倆人假裝繼續打牌。這行就是這樣,談的時候不能人多,一來這是規矩,二來怕把主顧嚇走,一般想出手古董的人,都比較緊張,怕被人盯上搶了。

    我一邊抽煙一邊微笑著問道︰「原來您是貴姓李啊,看您年紀比我大,我稱您一聲哥。春來哥,您剛問我們收不收古董,怎麼著,您有明器想出手?」

    李春來不解︰「甚明器?」

    我一看原來是一菜頭啊,于是直接問他︰「是不是有什麼古董之類的東西想出手?能不能讓我瞧瞧?」

    李春來左右看了看,小聲說︰「餓有只鞋,你們能給多少錢?」

    我一听氣得夠戧,你那破鞋還想賣錢,他娘的倒貼錢恐怕都沒人願意要。不過隨即一想,這里邊可能不是這麼簡單,便捺著性子問︰「什麼鞋?誰的鞋?」

    李春來見我為人比較和善,膽子也大了一點,便把皮包拉開一條細縫,讓我往里邊看。我抻著脖子一瞧,李春來的破皮包里有只古代三寸金蓮穿的繡花鞋。

    李春來沒等我細看,就趕緊把破皮包拉上了,好像我多看一眼,那只鞋就飛了似的。

    我說您至于嗎,您拿出來讓我看看,我還沒看清楚呢,這鞋您從哪弄來的?

    李春來說︰「老板,你想要就說個價錢,別的就甚也別管 。」

    我說︰「春來哥,您得讓我拿到手里瞧瞧啊,不瞧清楚了怎麼開價?」我又壓低聲音說︰「您是不是怕這人多眼雜?要不我請您去前邊館子里,吃整個肉丸的羊肉餡兒餃子。我經常去那個餃子館里談生意,清靜得很,到時候我看要真是個好玩意兒,價錢咱們好商量,您看行不行?」

    李春來一听說吃羊肉餡兒的餃子,饞得咽了口唾沫︰「好得很,咱們就不要在這日頭底下曬暖暖了,有甚事,等吃過了酸湯水餃再談。」

    我對大金牙和胖子使個眼色,便帶著李春來去了鄰街的一間餃子館。這間羊肉餃子館在附近小有名氣,店主夫婦都是忠厚本分的生意人,包的餃子餡兒大飽滿,風味別具一格,不僅實惠,環境也非常整潔。

    此時將近晌午,馬上就快到飯口了,吃飯的人越來越多。我常來這吃飯,跟店主兩口子很熟,打個招呼,餃子館的老板娘把我們帶進了廚房後的庫房,給我們支了張桌子,擺上椅子和碗筷,就去外邊忙活生意。

    這地方是我專門談生意的單間,倉庫里除了一包包的面粉就沒別的東西了,每次吃完飯,我都不讓店主找零錢,算是單間費了。

    我對李春來說︰「春來老哥,您瞧這地方夠不夠清靜,該給我看看那只小花鞋了吧?」

    李春來的魂早被外邊飄進來的水餃香味給勾走了,對我的話充耳不聞,迫不及待地等著開吃。

    我見狀也無可奈何,唯有苦笑,我推了推他的胳膊說︰「別著急,一會兒煮熟了老板娘就給咱們端進來。您這只鞋要是能賣個好價錢,天天吃整個肉丸兒的羊肉水餃也沒問題了。」

    李春來被我一推才回過神來,听了我的話,連連搖頭︰「不行不行,等換了錢,還要娶個婆姨生娃。」

    我笑道︰「您還沒娶媳婦兒呢?我也沒娶。娶媳婦兒著什麼急啊,等你有錢了可以娶個米脂的婆姨。你們那邊不是說米脂的婆姨綏德的漢嗎?您跟我說說這米脂的婆姨好在哪呢?」

    李春來對我已經不像先前那麼拘束,听我問起,便回答說︰「哎,那米脂的婆姨,就似那紅格盈盈的窗花花,要是能娶上個米脂的婆姨,就甚個都妥 。」

    說話間,老板娘就把熱氣騰騰的水餃端了上來,又拿進來兩瓶啤酒,李春來顧不上再說話,把水餃一個接一個,流水價地送進口中。

    我一看沖他這架式,這二斤水餃不見得夠,趕緊又讓老板娘再煮二斤,隨後給李春來面前的小碟里倒了些醋,對他說︰「春來老哥,這附近沒有你們那邊人喜歡吃的酸湯水餃,你就湊合吃點這個,這有醋,再喝點啤酒。」

    李春來嘴里塞了好幾個餃子,只顧著埋頭吃喝,不再說話了,我等他吃得差不多了,這才和他談那只繡鞋的事。

    李春來這時候對我已經非常信任了,從破皮包里取出那只繡鞋讓我看。

    這一段時間,我沒少接觸古董明器,已經算是半個行家了,我把繡鞋拿在手中觀看,這只鞋前邊不足一握,前端尖得像是筍尖,綠緞子打底兒,上邊用藍金紅三色絲線繡著牡丹花,檀香木的鞋底,中間有夾層,里邊可以裝香料。

    從外觀及繡花圖案上看是明代的東西。陝西女人裹小腳的不多,如果有也多半是大戶人家,所以這鞋的工藝相當講究。

    要是大金牙在這,他用鼻子一聞,就可以知道這鞋的來歷,我卻沒有那麼高明的手段,吃不太準。看這成色和做工倒不像是仿造的。這種三寸金蓮的繡花香底鞋是熱門貨,很有收藏價值。

    我問李春來這鞋從何而來,李春來也不隱瞞,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他們那個地方,十年九旱,而且今年趕上了大旱,天上一個雨星子也沒有,村民們逼得沒招了就想了點歪歪道兒。

    村里為了求雨,什麼招都用遍了。有個會算卦的瞎子說這就是旱魃鬧的,必須打了旱魃才會下雨。

    「打旱骨樁」民間又稱為打旱魃,解放前中原地區多有人用,河南、山東、陝西幾省的偏遠地區,都有這種習俗。

    大伙就問他哪有旱魃,瞎子算了半天,也沒算出來。這時候有個放羊的娃子說他放羊的時候,在村東頭早就荒廢的墳地里,看見一個全身綠色的小孩,跑進了一口無主的棺材。那棺材也不知道是哪家的,村里早就沒人往那片墳地葬人了,而且這口破棺材不知為什麼至今還沒入土。

    會算卦的瞎子一听,就一口咬定旱魃就躲在這口棺材里,村民們一商議,就準備動手把棺材打開,看看究竟有沒有什麼旱魃。

    村長一听不同意,說這瞎子是胡說八道。瞎子也來脾氣了,跟村長打了賭,要是在那口無主破棺中找不到旱魃,以後就讓瞎子的兒子給村長家放一年的羊。

    結果村民們就一齊到了東邊的荒墳,大伙說干就干,動手把棺材蓋子給揭開了。

    棺材蓋一打開,只聞見一股腥臭,如同大堆的臭魚在太陽底下暴曬之後產生的氣味,要多難聞就有多難聞。

    有幾個膽大不怕死的,捏著鼻子,湊到跟前,再一看里邊都嚇了一跳。棺中躺著一具女尸,身上的衣服首飾保存得非常完好,都跟新的一樣,但是看那穿戴,絕非近代所有,這是具古尸。

    服飾雖然完好如新,但是尸體已經干癟,肌肉皮膚像枯樹皮一樣。

    就在女尸的頭頂,蹲著一只全身長滿綠毛的猴樣小怪物,只有七寸多長,而且這綠毛小猴還活著,正蜷縮成一團睡覺。

    瞎子听了村民們說的情形之後,一口咬定,這綠毛的小怪物就是旱魃,必須馬上打死它,然後拿鞭子抽,而且一定要快,否則一到晚上它就跑得沒影了,再想找可就難了。

    有幾個膽子大的村民,把那只遍體綠毛的小怪物捉到棺外,用錘子砸死,然後再用鞭子抽打。奇怪的是,這只怪物也不流血,一挨鞭子身上冒出許多黑氣,最後抽打得爛了,再也沒有黑氣冒出,這才一把火燒成了灰燼。

    這時天色已暮,村民們問瞎子那棺中的女尸如何處置。瞎子說要是留著早晚必為禍患,趁早讓人一起燒了才好,里面的東西誰都不要拿。

    開始眾人還有些猶豫,畢竟這棺中的尸體不是近代的,又有許多金銀飾品,燒了豈不可惜。

    正在村民們猶豫不決之時,天上烏雲漸濃,隱隱有雷聲傳出,看來很快就要下大雨了,大伙歡呼雀躍,對瞎子說的話也從將信將疑,變成了奉若神明。

    瞎子既然說必須把棺材燒掉,那就必須燒掉。最後村長決定讓李春來留下點火燒棺。李春來是個窩囊人,平時村長讓干什麼就干什麼,這時候雖然害怕,但只好硬著頭皮留下來。

    為了趕在下雨之前把棺材燒掉,他匆匆忙忙地抱來幾捆干柴,胡亂堆在棺材下邊,點上一把火,燒了起來。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5:27:08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13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一章 香鞋 (下)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李春來蹲在旁邊盯著,他是條窮光棍,都快四十了還沒錢娶婆姨,這時候想著棺木里的金銀,忍不住有些心動,可惜剛才沒敢拿,現在火已經燒起來了,想拿也拿不到了,燒 了不知道還值不值錢。

    李春來正感到無比的惋惜,忽然白光閃動,天空中接連打了三四個炸雷,大雨傾盆而下,立時把燒了一半的火焰澆滅了。

    李春來全身上下被雨水淋了個透,他盯著那口燒了一半的破棺材,心里七上八下,這是老天爺給的機會啊,這火還沒燒壞棺材里的東西,要想拿出來就得趁現在了。

    村里其余的人都已經走了,好不容易盼來場大雨,有很多事要準備,現在這荒郊野地,就剩下李春來自己一個人,一想起棺中那具古怪的女尸,還真有幾分發怵。

    但是又想到拿金銀首飾換了錢,就可以娶個大**的婆姨,光棍漢李春來就不再猶豫不決了,雙手舉起鋤頭,用鋤頭去頂破棺材的蓋子。那破棺材本已被火燒過,此時推開棺板並不費力,沒頂幾下,就把破棺板推在一旁。

    剛才村民們開棺的時候,李春來只是擠在人堆里往里瞧了兩眼,沒敢細看,這時候為了把女尸身上值錢的首飾擼下來幾件,不得不壯著膽子去看。

    棺里的惡臭已經散得差不多了,但是被火燒過,再加上雨淋,尸臭、潮濕、焦 等氣味混合在一起,說不出的怪異難聞,雖然天上下著雨,也壓不住這棺中的怪味。

    李春來被燻得腦仁兒發疼,捏著鼻子強忍著,往那已經被燒 了的棺材中看了一眼,這不看還好,一看再也忍不住了,張開嘴哇哇哇吐了一通。

    眼瞅著雨越下越大,天色已晚,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李春來抹了抹嘴上的穢物,看準了女尸手腕上的一只金絲鐲子,剛要伸手去摘,忽然背後讓人拍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把李春來嚇得好懸沒尿了褲子,以為是打雷打得附近墳地的死人詐了尸。他們這一帶經常有傳聞鬧僵尸,沒想到這回真踫上了。

    結果回頭一看,來的不是僵尸,原來是村里的鄰居馬順。這馬順是全村出了名的馬大膽,膀大腰圓,長了一副好架子,天底下沒有他不敢干的事,再加上他脾氣不好,打起人來手上沒輕沒重,所以平時村里很少有人敢惹他。

    馬大膽先前看到棺中女尸有幾件首飾,便動了賊心,想據為己有,當時人多,未得其便,又見村長命李春來把棺材燒了,也就斷了這個念頭。回家之後沒多久,就下起了大雨,馬大膽一看,這真乃是天助我也,說不定那棺材還沒燒完,當下趁著沒人注意,便溜了回來。

    馬大膽不願意跟李春來這窩囊廢多說,自行把女尸身上的首飾衣服一件件地剝下,打了個小更,哼著酸曲正準備離開,卻見李春來蹲在旁邊眼巴巴地盯著他。

    馬大膽警告李春來,不要對任何人說,否則把你扔進溝里喂狼。然後在包里翻了翻,拿出一只從女尸腳上扒下來的鞋,算是給李春來的封口費。

    李春來拿著這一只鞋,心里別提多窩火了,可是又不敢得罪馬大膽,只好忍氣吞聲地應了。這時棺材已經被雨淋濕了,想燒也燒不掉,兩個人就一起動手,在附近挖了個坑,把棺材埋了進去。

    回到村里,告訴村長和瞎子,已經按他們的吩咐,把棺材連同尸體一並燒了。瞎子點點頭,滿意地說︰「那就好啊,我以前听師傅說起過打旱骨樁的事情,新入土下葬的尸體,若是埋的位置不善,就會變成僵尸,僵尸又容易變作旱魃,這旱災都是旱魃鬧的。我瞎子雖然看不見,心里卻明白得很,听你們一說那棺材和里面的尸首,便知不同尋常。說不定這古尸死的時候懷著孩子,埋到地下才生出來,那孩子被活埋了,如何能活,自然也是死了。小孩子變的旱魃更是猛惡,這一對母子都變作了僵尸,便叫作子母凶,極是厲害,現在燒成了灰,他們就不能害人了。」

    李春來越听心里越是嘀咕,但是又擔心說出實情被村長責罰,只好支吾應付了幾句,便自行回家睡覺。

    晚上躺在自家炕上,翻來覆去也睡不好,一閉眼就夢見那女尸和她的兒子來掐自己脖子,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雨一夜未停,快到早上的時候,就听外邊亂成了一團,李春來急忙披上衣服出去看是怎麼回事。

    原來馬大膽的家被雷劈了,連同他的婆姨和兩個娃,一家四口都沒了性命。

    李春來心道不妙,這可如何是好,他本就膽小,越想越怕,後背發涼,再也兜不住,一泡尿全尿在了自己的褲襠里。

    村里人在馬家發現了古尸上的財寶,村長見狀逼問李春來,李春來只好招出了實情。

    村長私下里罵過幾次李春來,讓他切記不要聲張,就把這事爛到肚子里頭。李春來別看平時挺蔫兒,心里還是比較有主意的,他也沒把自己藏了只繡鞋的事告訴任何人,馬大膽也死了,就把責任都推給馬大膽,說是他強迫自己做的。他平時就窩窩囊囊,村里人就都信了他的話,沒再追究,反正馬家四口的死,都是馬大膽貪財自找的。

    李春來不敢把那只繡花鞋拿出來給別人看,他雖然沒文化,卻知道這只鞋是前朝的東西,娶婆姨的錢全指望這只鞋了。陝西盜墓成風,文物交易極為火爆,村里經常來一些外地人收老東西,李春來膽子小,又為了掩人耳目,一直沒敢出手。

    直到有一天,李春來在鄰縣的一個遠房親戚到北京跑運輸,他說了一筐好話,搭了順風車跟著到了北京,打听到潘家園一帶有收古董的,就問著道路找來。說起來也算是有緣,頭一次開口就找到了我。

    李春來外表樸實懦弱,身上卻隱藏著一絲極難察覺的狡獪,他喝了不少啤酒,喝得臉紅脖子粗,借著酒勁兒,才把這只繡鞋的來歷說了一遍,有些地方一帶而過,言語匱乏,有些地方說得詞不達意,我倒是听明白了八九成。

    我對李春來說︰「您這鞋的來歷還真可以說曲折,剛才我瞧了瞧,這只檀木底兒香繡鞋還算不錯,要說幾百年前的繡鞋保存到現在這麼完好,很不多見。我以前經手過幾雙,那緞子面兒都成樹皮了,不過……」

    李春來擔心我說這只鞋不值錢,顯得非常緊張,忙問︰「老板,這鞋究竟值幾個錢?」

    我作無奈狀,嘬著牙花子說︰「老哥呀,這只鞋要是有一雙,倒也值些錢,可這只有一只……」

    以當時的行市來看,這種明代包括清代早期的小腳繡花鞋,在很多民俗愛好者以及搞收藏的玩家眼中是件不錯的玩意兒,而且市面上保存完好的小腳繡花鞋雖然不少,但幾乎都是民國晚清時期的。

    我問李春來能不能把另一只也搞來,這一只顯得有點單。古玩行講的就是個全,東西越是成套的完整的越值錢,有時一件兩件的不起眼,要是能湊齊全套,價錢就能折著跟頭往上漲。

    李春來面露難色,另一只繡鞋早不知道哪去了,就這一只還掖著藏著才拿到北京來的。

    我說︰「這麼著吧,我呢,跟您交個實底,我對農民兄弟特別有好感,當年我爹就是為了中國農民翻身得解放,才毅然放棄學業投入革命事業的,他老人家干了一輩子革命工作,咳咳,咱就不提他了,就連中國革命都是走農村包圍城市的路線,才取得了最後的勝利,所以我可以拍著胸口說,絕不會看你是農村來的就蒙你。這只鞋在市面上賣好了,能賣六七百,再多就不容易了,老哥您要是願意,這只鞋六百我收了,就算咱交個朋友,以後您還有什麼好玩意兒,就直接拿我這來,怎麼樣?」

    李春來吃驚地說︰「啥?六百?沒听錯吧!」

    我說︰「怎麼?嫌少?再給你加五十。」

    李春來連連搖手︰「不少,不少,當初我以為最多也就值三百。」

    我當時就付給了他六百五,李春來把錢數了十多遍,嚴嚴實實地藏在身上,我讓他小心點,喝了這麼多酒,別再不小心把錢丟了。

    隨後我又跟李春來聊了不少他們老家的事,李春來的老家在陝西省黃河邊的甘源溝,是那一帶最窮的一個縣,他們那個縣附近有個龍翔縣,多山多嶺,據說在以前是一片國葬區,那古墓多得數都數不清。

    龍翔縣的古墓多到什麼程度呢,一畝地大的地方,就有六七座墓,這還都是明面上的,深處還有更多。

    從里邊挖出來的唐代粉彩制品,一件就能賣到上萬元,當地好多農民家里都有幾件,他們就是靠從田里挖出來的東西發家致富了。從民國那會兒,就有好多文物販子去收購,像模像樣的都已經被收得差不多了。

    往南的秦嶺听說那邊大墓更多,就是不好找,好找的都給扒沒了,有一座最出名的漢墓,墓上光盜洞就讓人打了二百八十多個,這些盜洞從古到今的都有。

    那邊也流出來很多價值連城的好東西,不過具體是什麼,李春來就說不清楚了,這些事他也只是听來的。

    看看天色不早,李春來的酒勁兒也過去了,就起身告辭,臨走時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將來有機會一定要去他家做客,我又跟他客套了半天,這才把他送走。

    回到古玩市場,胖子和大金牙已經等得不耐煩了,見我回來,便忙問收著什麼好東西了。

    我把繡鞋拿給他們看,胖子大罵︰「這老帽兒跟抱著狗頭金似的,和著鬧了半天,就拿來這麼只鞋啊?」

    大金牙說︰「哎,這鞋做得多講究,胡爺多少銀子收的?」

    我把價錢說了,大金牙連聲稱好︰「胡爺這段時間眼力真見長,這只繡鞋賣兩千塊錢一點問題沒有。」

    我挺後悔︰「這話怎麼說的,要知道能賣這麼多,我就多給那老哥點錢了,我還以為就值個六七百塊,還是看走眼了。」

    大金牙說︰「今兒個是星期一,星期一買賣稀,我看咱們仨也別跟這耗著了,好久沒吃涮羊肉了,怎麼著我說二位,咱收拾收拾奔東四吧。」

    胖子說︰「偉大的頭腦總是不謀而合,我這兩天正好也饞這個,您說怎麼就吃不膩呢?」

    還是以前常去的東四那間館子,剛剛下午四點,仍然是沒有半個食客,我們就牆角靠窗的桌子坐了。服務員點了鍋子,把東西擺好,菜上來,便都回櫃台那邊扎堆兒侃大山去了。

    我掏出煙來給大金牙和胖子點上,問大金牙道︰「金爺,您給我們哥兒倆說說,這鞋值錢值在什麼地方了?」

    大金牙把那只繡鞋拿過來說︰「這鞋可不是一般人的,您瞧見沒有,這是牡丹花,自唐代以來,世人皆以牡丹為貴,一般的普通百姓雖然也有在鞋上繡牡丹的,但肯定不像這樣瓖得起金線。另外您再瞧,這花心上還嵌有六顆小珠子,雖然不是太名貴,但是這整體的藝術價值就上去了。最主要的是這只鞋的主人,那老哥是陝西過來的,陝西民風樸實,自古民間不尚裹腳,我估計這鞋子的主人,極有可能是外省調去的官員家眷,或者是大戶豪門嫁過去的貴婦,總之非富即貴啊。所以這鞋很有收藏價值,我在市場上說兩千,是沒敢聲張,依我看最少值六千,要是有一對,那價格就能再翻四五番。」

    我和胖子吐了吐舌頭,真沒想到能這麼值錢,我心里打定了主意,回頭一定要去一趟陝西,再給李春來補一部分錢,要不然他太吃虧了。

    邊吃邊談,不經意間,話題就說到了陝西一帶的古墓上去了。

    大金牙說︰「我雖然沒親自去過陝西,但是听一些去那邊收過玩意兒的同行講起過,八百里秦川文武盛地,三秦之地水土深厚,地下埋的好東西,數都數不清。僅僅龍翔一縣,就將近有不下十萬座古墓,有些地方,土下一座古墓壓著一座古墓,文化層多達數層,秦嶺大巴山一帶,傳說也有不少大墓。我就想著,有機會一定得去一趟,收點好東西,就算收不著,開開眼也是好的,可是身體不太好,一直沒機會去。」

    我說︰「我剛才還想著什麼時候得空去一趟,要不咱們一起去玩一次,順便收點玩意兒,你跟我們倆去,咱們一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三人一拍即合,便商量著幾時動身啟程。我早听說秦嶺龍脈眾多,想去實地勘察一番,最好能找個大斗倒了,也好還了那美國妮子的高利貸,背著債的日子真不好受。

    大金牙說︰「那邊挖出來的東西,都是地下交易,已經形成一定的程序了,外人很難插手。咱們要想收著值錢的東西,就得去最偏遠的地方,沒有也就罷了,若有便定能大賺一筆。」

    胖子突然想起一事,對我們說道︰「咱是不是得多帶黑驢蹄子?听說那邊僵尸最多。」

    我說︰「咱們主要是出去玩一玩,收些玩意兒回來,不用擔心遇上大粽子。」

    大金牙說道︰「胡爺,您是瞧風水的大行家,您說那里多出黑凶白凶,這在風水學上做何解釋?」

    我說︰「凶可以說是指僵尸,黑白則分別指不同的尸變。既然咱們聊到這了,我就從風水的角度侃一道。」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5:27:45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12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二章 渡河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要說起僵尸來,那歷史可就長了,咱們倒斗行內稱僵尸為大粽子,也不是隨隨便便安上的名字。

    話說這人死之後,入土為安,入土不安,即成僵尸。

    一個安葬死人的風水佳穴,不僅能讓死者安眠,更可以蔭福子孫後代,使家族人丁興旺,生意紅火,家宅安寧。

    但是有的地方不適合葬人,葬了死人,那死者便不得安寧,更會禍害旁人。「入土不安」可分為這麼兩種情況。

    一者是山凶水惡,形勢混亂,這樣的地方非常不適合埋人,一旦埋了祖先,其家必亂,輕則妻女yin邪,災舍焚倉;重則女病男囚,子孫死絕。

    第二種情況不會禍及其家子孫後代,只會使死者不寧,尸首千百年不朽,成為僵尸,遺禍無窮,當然這不是防腐的技術好,而是和墓穴的位置環境有關系。

    在風水學上,最重要的兩點是「形」與「勢」,「形」是指墓穴所在的地形山形,「勢」是指這處地形山形呈現出的狀態。

    「形」與「勢」一旦相逆,地脈不暢,風水紊亂,就會產生違背自然規律的現象,埋在土中的尸體不腐而僵,便是最典型的現象。

    胖子笑道︰「這個真有意思,好像還真有那麼點理論依據,挺像那麼回事。」

    大金牙不像胖子似的拿這些當笑話听,他對這些事情很感興趣,問了些細節,感嘆道︰「這風水好的地方,還真不好找,但凡是形勢理氣諸吉兼備的好地方,也都被人佔光了。中國五千年文明,多少朝多少代,把皇帝老兒們湊到一起,怕是能編個加強連了,再加上皇親國戚,有多少條龍脈也不夠埋的呀。」

    我給大金牙解釋,龍脈在中國有無數條,但是能埋人的龍脈不多,尋龍訣有雲︰大道龍行自有真,飄忽隱現是龍身。龍生九子,各不相同,脾氣秉性、才能相貌,都不一樣。這龍脈也是如此,與那龍生九子不同,還要復雜得多。

    昆侖山可以說是天下龍脈的根源,所有的山脈都可以看作是昆侖的分支。這些分出來的枝枝杈杈,都可以看作是一條條獨立的龍脈。地脈行止起伏即為龍,龍是指的山嶺的「形」,以天下之大,龍形之脈不可勝數,然而根據「形」與「勢」的不同,這些龍脈,或凶或吉,或祥或惡,都大有不同。

    從形上看確是龍脈,然而從勢上分析,又有沉龍、潛龍、飛龍、騰龍、翔龍、群龍、回龍、出洋龍、歸龍、臥龍、死龍、隱龍等等之分。

    只有那種形如巨鼎蓋大地、勢如巨浪裹天下的吉脈龍頭,才能安葬王者;再差一個級別的可作千乘之葬;其余的雖然也屬龍脈,就不太適合葬王宮貴族了;有些凶龍甚至連埋普通人都不適合。

    大金牙又問道︰「此中奧妙真是無窮無盡,胡爺您說這龍脈真的管用嗎?想那秦始皇千古一帝,他的秦陵風水形勢一定是極好的,為何只傳到秦二世就改朝換代了?」

    我說︰「這龍脈形勢只是一方面,從天地自然的角度看,非常有道理,但是我覺得不太適合用在人類社會當中。歷史的洪流不是風水可以決定的,要是硬用風水的原理來說的話,也可以解釋,民間不是說風水輪流轉嗎?這大山大川,都是自然界的產物,來于自然,便要順其自然。修建大規模的陵寢,一定會用大量人力,開山掘嶺,不可不謂極盡當世之能事。然而大自然的變化,不是人力能夠改變的,比如地震、洪水、河流改道、山崩地裂等等,這些對‘形’與‘勢’都有極大的影響,甚至可能顛覆整個原本的格局。當時是上吉之壤,以後怎麼樣誰能知道,也許過不了幾年,一個地震,形勢反轉,吉穴就變凶穴了。這造化弄人,不是人類所能左右的。」

    三人連吃帶喝,談談講講,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幾個小時,飯館里的食客逐漸多了起來,來這種地方吃涮羊肉的人,都是圖個熱鬧,吃個氣氛,食客一多就顯得比較亂。

    我們已經吃得差不多了,便約定暫時不去古玩市場做生意了,準備兩天,然後一道去陝西收古玩。

    這次雖然是去偏遠的縣城村鎮,但畢竟不是去深山老林,而且又計劃從山西一路玩過去,所以也沒過多的準備,攜帶的東西盡量從簡。三人坐火車抵達了太原。

    閑玩了三五日,我本來計劃先去李春來的老家,但是在太原听到一些消息,說是今年雨水極大,黃河水位暴漲,發了黃災,西岸莊陵一帶,被洪水沖出了不少古墓。我們一商量,便決定改變計劃,先過黃河西行。

    于是又坐長途汽車,跟司機說要過黃河去古藍縣,車在半路出了故障,耽擱了四五個小時,又開了一段,司機把車停到黃河邊一個地方,告訴我們︰「要去古藍就要先渡河,前邊的渡口還很遠,現在天已經快黑了,等到了渡口也沒船了。今年水大,這片河道比較窄,原本是個小渡口,你們要想過河可以在這踫踫運氣,看看還有沒有船,運氣好就可以在天黑之前過河住店睡覺了。」

    我一想也好,免得到了前邊渡口天黑了不能過河,還得多耽誤一日,于是就和胖子大金牙下了長途汽車,坐在河邊等船。

    等車走了,我們仨都有點後悔,這地方太他媽荒涼了,路上半個人影都沒有,後悔也晚了,只能到河邊找船過河了。

    還離河岸老遠,便听得水聲如雷,到了近前,三人都是一震,先前只听說今年雨水大,沒想到這段河面如此寬闊,濁浪滔天,河水好像黃色的泥漿,翻翻滾滾著流淌,不知以前有沒有渡口,就算是有,現下也應該已經被淹沒了。

    我們挑了個視野開闊的地方觀看黃河的景象,這時天上陰雲一卷,飄起了細雨,我們穿得單薄,我和胖子還算皮實,大金牙有點發抖。

    胖子取出一瓶白酒,讓大金牙喝兩口驅驅寒氣,別凍出毛病來,隨後我把我們買的牛肉干之類的食物拿出來吃,邊吃邊罵那長途汽車司機缺德,肯定是嫌咱們仨太鬧,沒到地方就給咱們騙下來了,這他媽的哪有船能過河啊。

    我看著腳下奔騰的大河,也禁不住發愁,當年在蘭州軍區當兵的時候,見過那邊的老鄉使羊皮筏子渡河,可這附近連個放羊的都沒有,更別提羊皮筏子了。

    眼下只好在雨中苦等,我也喝了兩大口白酒,身上寒意稍退。時辰漸晚,天地間陰晦無邊,四周細雨飄飛,被風吹成了無數歪歪的細線。我突然想起了那些曾經一起的戰友們,只見河水愈加洶涌澎湃,越看越覺得心里壓抑煩躁,忍不住扯開嗓子對著黃河大喊一聲。

    自己也不知道喊的是什麼,反正就是覺得喊出去了心里痛快。

    胖子和大金牙也學著我的樣子,把手攏在口邊大喊大叫,三人都覺得好笑,細雨帶來的煩悶之情減少了許多,沒一會兒,三人就喝干了兩瓶白酒。

    胖子有點喝多了,借著酒勁說︰「老胡,現在到了黃河邊上了,咱是不是得唱兩段信天游的酸曲啊?」

    我學著當地人的口音對胖子說︰「你一個胖娃懂個甚 ,憨得很,不放羊你唱甚酸曲,你听我給你吼兩嗓子秦腔。」

    胖子終于逮到了我的把柄,不失時機地擠對我︰「老胡你懂個六啊你,在這唱什麼秦腔,你沒听說過飲一瓢黃河水,唱一曲信天游嗎?到什麼山頭,就要唱什麼曲。」

    我怒道︰「你哪攢來的那麼多臭詞?什麼喝黃河水,這水你敢喝啊?我他娘的就知道才飲長沙自來水,又食武昌魚。」

    大金牙連忙做和事佬︰「一人唱一句,誰想唱什麼就唱什麼,反正這地方沒人,算不上擾民。」

    胖子大咧咧地說道︰「我先唱兩句淚蛋蛋沙窩窩,你們哥兒倆听听,听舒服了給哥們兒來個好。」

    我問道︰「你沒喝多吧?」

    胖子卻不理會有沒有人愛听,拿著空酒瓶子當麥克風放在嘴邊,剛要扯開脖子吼上一曲,卻听得遠處馬達聲作響,一艘小船從上游而來。

    我們三個趕緊站起來,在河邊揮動手臂,招呼船老大靠岸停下。

    那船上的人顯然是見到了我們,但是連連搖手,示意這里沒辦法停船。我們等了半天,好不容易盼到一條船過來,如何肯放過它,否則在冷雨中還不知要等多久。

    胖子掏出一把鈔票,舉著錢對船上的人揮動手臂,果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前方有道河灣,水勢平緩,波瀾不驚,船老大把船停了下來。

    胖子過去商量價錢,原來人家這船上都是機器零件之類的,要去下游搶修一艘大船,最近水大,若不是情況緊急,也不會冒險出來。

    船上除了船老大,還有他的兒子,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我們說好了給雙倍的錢,把我們送到對岸古藍縣附近下船。

    船艙里都是機器部件,沒有地方,我們三個只好坐在甲板上。總算是找了艘船,過河之後找個旅店,舒舒服服地洗個熱水澡,吃碗熱乎乎的蕎麥面,好好休息休息,剛才河邊蹲了兩個小時,可凍得著實不輕。

    河水湍急,很快就行出很遠,我們想得正美呢,忽然船身一陣猛烈的震動,好像是在河中撞到了什麼巨大的東西,我當時正在跟胖子商量吃什麼好,這一震我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天上的雨不再是斜風細雨,只見陰雲翻滾,電閃雷鳴,那大雨瓢潑般傾瀉下來,船老大趕忙過去查看船頭,看究竟撞上了什麼東西。

    這河水正深之處應該不會有礁石,又是順流而下,竟然撞上如此巨大的物體,實屬異常。

    船老大剛在船頭張了一眼,那船身緊接著又是一歪,眾人緊緊拉住船幫,唯恐順勢掉進河中。船體連續晃動,河水潑將進來,人人都喝了一嘴的黃泥湯子。

    我在岸邊時喝了不少酒,這時候頭暈腦漲,被河水一潑,清醒了過來,趕緊把灌到嘴里的河水吐出來,說不出的惡心反胃,卻見船老大已經嚇得縮成了一團。他是開船的,被嚇成這樣,船怎麼辦?

    我想把他拉起來,船老大說什麼也不肯站起來,臉上盡是驚恐的神色,我問他︰「你怎麼了?河中有什麼東西?」

    體如篩糠的船老大指著船外︰「河神老爺顯聖了,怕是要收咱這條船啊。」

    大金牙暈船,早已吐得一塌糊涂,抱著船上的纜繩動彈不得。船好像被河中的什麼事物擋住,河水雖然湍急,這船卻硬是開不出去。

    在一陣陣劇烈的撞擊之下,這條船可能隨時會翻,得到船頭看看河里究竟有什麼東西。我和胖子倆人此時酒意上涌,也覺不出害怕來,就是腳底下跟踩了棉花套似的,加上船體傾斜,邁了半天腿,一步也沒走出去。

    這時船在大河中被水流一沖擊,船身打了個橫,胖子被甩到了甲板對面,身體撐在船舷上,這一下把胖子的酒意嚇醒了一半,剛轉頭向河中望去,那船體又是一震,把胖子甩了回來,好在是機械船,倘若是條木船,只這般撞得兩次便要散架了。

    我緊緊拉住纜繩和大金牙,百忙之中問胖子,河里是什麼東西,瞧清楚了沒有。

    胖子大罵著說︰「操他奶奶,沒看太清楚,黑乎乎的跟卡車那麼大,像是只大老鱉。」

    不管河里是什麼鬼東西,再讓它撞幾下,船非翻了不可,我對胖子叫道︰「抄家伙,干他娘的!」

    胖子喊道︰「你還沒醒酒呢?哪有家伙可使啊!」

    我確實有點喝蒙了,還一直想找沖鋒槍,被胖子一說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內地,什麼武器都沒有。

    天上大雨如注,身上都淋得濕透了,順手摸到了掛在腰上的折疊工兵鏟,便對胖子大叫︰「拿工兵鏟,管他是王八還是魚,剁狗日的!」

    胖子不像我還沒醒過酒來,頭腦還算清醒,知道必須得采取點保護措施,抓住纜繩在我腰上纏了兩圈,我的酒勁兒也消了八成,趁著此時船身稍穩,兩步躥到被撞擊的左舷,探出腦袋往河里看。

    這時天色已黑,又下著大雨,河中一片漆黑,借著烏雲中閃電的光亮,隱隱約約就瞧見混濁的河水中,有一個跟一座小山似的東西,一半露出水面,大部分都隱在河中,也瞧不出是個什麼,只覺得像是個水里的動物,究竟是魚還是鱉之類的,分辨不清。

    河中那個巨大的東西,正逆著水流,飛速朝我們的船身撞來,我緊緊扒住船上的纜繩,瞅那東西游近,便掄著工兵鏟切了下去,但是工兵鏟太短,根本打不到。

    船身再一次被撞,把我從船上彈了出去,工兵鏟脫手而飛,落入河中,多虧胖子扯住繩子,我才沒和工兵鏟一起掉進河中。

    這回我的酒全醒了,冒了一身冷汗,頭腦清醒了許多,船身晃動,我站立不住,撞到原本縮成一團的船老大身上,我趁機對船老大說︰「現在船身打橫,快想辦法讓船繞過去,要不你兒子也活不了。」

    船老大是個極迷信的人,硬說河里的那個「東西」是河神爺爺的真身,本打算閉眼等死,我一提他的兒子,船老大這才想起來,自己的兒子還在艙中,反正都是一死,為了兒子,就拼上這條命了,當下掙扎著爬起來,想沖回船艙掌舵。

    船老大搖搖晃晃地剛站起身來,忽然指著河中大叫︰「不好,又過來了!」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這下正趕上船上的射燈照著,瞧得真切,一只暗青色的東西在河中忽隱忽現,露出來的部分跟一輛解放卡車大小,正圍著船打轉,想要一下把船撞翻。

    這時也來不及細看,我一推船老大,把他推進操舵室,門一開,剛好看見船艙內裝的機器零件中有一捆細鋼管。

    當時也不知道哪來的那麼大勁,招呼胖子一起抽了幾根鋼管出來,當作標槍使用,對著河中的那物,接二連三地投了出去。

    黑暗之中,也不可能分辨命中率和殺傷效果如何,然而投出十幾根鋼管之後,再也尋不見那怪物的蹤跡了,想是被驅走了。

    天上的雨又逐漸小了,一時風平浪靜,船上眾人死里逃生,一個個臉色刷白。大金牙用纜繩把自己纏在甲板上,被船身的起伏搖崗折騰得死去活來,幸好沒犯哮喘病,齜著那顆大金牙連呼菩薩保佑。

    有些事不能認死理兒,得盡量往開處想,身上的衣服雖然都濕透了,幸好由于一直在下雨,我們早把錢和證件之類的東西都提前放在了防水旅行袋里。剛才的情況雖然緊急突然,但大金牙把旅行袋一直抓在手中,沒落到河里去,做生意的人就這一點好,舍命不舍財,天塌下來,也把錢包看得牢牢的。

    我跟大金牙說,一會兒到了地方,趕緊找家旅店洗個熱水澡,要不然非生病不可。

    船老大的兒子在船艙里撞破了頭,血流不止,必須趕緊送去醫院,前邊不遠便是古藍縣城,準備在那里靠岸。我抬頭一望,黑暗陰晦的遠處,果然有些零星的燈光,那里便是我們要去的古藍小縣城了。

    然而就在船上的情況剛剛穩定下來,突然船體又被巨大的力量撞了一下,這回的力量比前幾次都大,又是突如其來,我們猝不及防,都摔在甲板上。

    船身傾斜,胖子伸手拽住了纜繩,我和大金牙分別抱住了他的腰帶和大腿,胖子大叫︰「別……別他媽拽我褲子……」

    話未說完,船體又傾向另一邊,我還想去取船艙中的鋼管,奈何船身晃動得非常厲害,根本爬不起來,別說看清楚周圍的情況了,現在腦袋沒被撞破都已經是奇跡了。

    船身在滾滾濁流中起起伏伏,甲板船艙中到處都是水,眾人的衣服都濕透了,一個個都成了落湯雞。

    船老大為了把兒子送進醫院搶救,已經顧不得什麼河神老爺還是龍王祖宗了,拼了命地把船開向古藍縣的碼頭。

    黃河九曲十八彎,過了龍門之後,一個彎接著一個彎,這古藍附近是相對比較平穩的一個河灣,船一轉到河灣中,在河中追擊著我們不放的東西,便停止不前了。

    前邊的幾處燈火越來越亮,船老大把船停泊在碼頭邊上,我們把腳踏在地上才驚魂稍定。胖子取出錢來,按先前談好的價錢,又多付了一些給船老大。船老大與碼頭上的工人相熟,找了幾個人幫忙,急匆匆地把他兒子送進縣城里的醫院。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5:28:09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13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三章 傳說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古藍歷史可以追溯到殷商時期,保留至今的城牆是明代的遺跡,這地方歷史雖然悠久,但是名氣不大,縣城的規模也小,很少有外來人。

    我和大金牙、胖子三人如同三只落湯雞一般,找人打听了一下路徑,就近找了家招待所,去的時候還真巧了,這招待所每天只供應一個小時的熱水淋浴,這工夫還剩下半個小時。

    胡亂沖了個熱水澡,三個人這才算是還陽,問招待所的服務員,有什麼吃的東西賣麼。服務員說只有面條,于是我們要了幾碗面條,多放辣椒,吃得出了一身大汗。

    正吃著半截,招待所食堂中負責煮面的老頭,過來跟我搭話,問我們是不是北京來的。

    我一听這老頭的口音,不像是西北人,于是跟他隨便談了幾句。這老頭姓劉,老家在北京通縣,在古藍已經生活了好幾十年了。

    老劉問我們怎麼搞成這副狼狽的樣子,跟從鍋里剛撈上來的似的。

    我把我們在黃河中的遭遇說了一遍,這河里究竟有什麼東西,怎麼這麼厲害,是魚還是鱉也沒瞧清楚,或者還是個什麼別的動物,從來沒听說過黃河里有這麼大的東西。多虧這小船結實,要是木船,我們現在恐怕都掉到水里灌黃湯去了。

    老劉頭說︰「這個我也曾經見過,跑船的就說這是河神。今年這不是水大嗎,水勢一漲這河里的怪東西就多。我在這黃河邊上生活了半輩子,那時候還沒解放,我才不到十五歲,曾經有人抓過活的,當時親眼瞧見過這東西。你們要真想看,我告訴你們個地方,你們有機會可以去瞧瞧。」

    我心念一動,我們三人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想在這縣城附近收些古玩,談何容易。這老劉頭在古藍住了好幾十年,听他言談話語之中,對當地的情況了如指掌,何不讓他給我們多說一些當地的事,諸如出土過什麼古墓古玩之類的,這些信息對我們來講十分有用。

    于是先沒讓老劉頭繼續講,說現在天色還早,讓胖子出去買幾瓶酒,再弄些下酒菜,請老劉頭到我們房中喝酒閑談,講講當地的風物。

    老劉頭是個嗜酒如命的人,又喜歡湊個熱鬧,听說有酒喝,當即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胖子見又要跑腿,極不情願,但是也饞酒喝,便換了套干淨衣服,到外邊的小店里買回來兩瓶白酒和一些罐頭。

    外邊的雨淅淅瀝瀝,兀自未停,眾人在房間中關好了門,以床為桌,坐在一起喝酒。老劉頭話本來就多,這兩杯白酒下肚,鼻子頭便紅了,話匣子打開就關不上了。

    大金牙請教老劉頭︰「劉師傅,剛才您說我們在黃河中遇到的東西,您親眼見過,那究竟是個什麼?是王八成精嗎?」

    老劉頭搖頭道︰「不是王八精,其實就是條大魚啊。這種魚學名叫什麼我不清楚,當地有好多人都見過,管這魚叫鐵頭龍王。跑船的都迷信,說它是河神變的,平時也見不著,只有發大水的時候才出來。」

    胖子道︰「您說的可真夠玄乎的啊,那這條魚得多大個啊?」

    老劉頭道︰「多大個?我這麼跟你們說吧,當年我在河邊看見過一回,那年水來得快,退得也快,加上這古藍河道淺,把一條半大的鐵頭龍王擱淺了。那時候還沒解放,好多迷信的人想去把龍王爺送回河里,還沒等動手,鐵頭龍王就一命歸西了。人們都在河邊燒香禱告,那真是人山人海,盛況空前啊,我就是跟著瞧熱鬧看見的。」

    我問道︰「劉師傅,您說說這魚長什麼樣?」

    老劉頭說︰「這大魚啊,身上有七層青鱗,魚頭是黑的,比鐵板還要硬,光是魚頭就有解放卡車的車頭那麼大個。」

    我和胖子等人連聲稱奇,那不跟小型鯨魚差不多了,河里怎麼會有這麼大的魚?這世上真是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便又問後來怎麼樣了,這鐵頭龍王埋了,還是吃了?

    老劉頭笑道︰「不是鯨魚,不過這麼大的魚十分少見,平時根本沒有,隔幾十年也不見得能見到一回,簡直都快成精了,有迷信的就說它是龍王爺變的,要不怎麼給起這麼個名呢?听說就算是捕到都要放生,那肉又硬又老,誰敢吃啊。當時這鐵頭龍王就死在了岸上,那些天正趕上天熱,跟下火似的,沒一天就開始爛了,臭氣燻天,隔著多少里都能聞著那臭味。這種情況很容易讓附近的人得瘟疫,結果大伙一商量,就把魚肉切下來,用火燒了,剩下一副魚骨架子撂到河岸上。」

    大金牙听到此處,嘆息道︰「唉,可惜了,要是現在能把這種怪魚的骨頭弄到博物館里,做成標本,一定很多人參觀。」

    老劉頭說︰「可不是嗎,不過那時候誰都沒那膽子,怕龍王爺降罪下來,免不了又是一場大水災。」

    我問道︰「劉師傅,您剛才跟我們說,有個地方可以看鐵頭龍王魚,指的是這條嗎?難道過了這麼多年,這魚的骨頭架子還保存著?還在那河岸上撂著呢?」

    老劉頭說︰「沒錯,不過不在河岸上,當時附近的人們為了防止發生瘟疫,把魚肉和內髒都焚燒了祭河神,正商量怎麼處理這副魚骨。這時候就來了個外省人,此人是個做生意的商人,這位商人也是個非常迷信的人,他出了一些錢,在離我們這不遠的龍嶺,修了一座魚骨廟。」

    大金牙問︰「魚骨廟?這在天津地面也曾有過,是不是就是以魚骨做梁,魚頭做門,供奉河神用的?」

    老劉頭說︰「天津也有?那倒沒听說過了。不過確實跟你說的差不多,那位外省的商人自稱也是經常出海過河,免不了經常乘船,所以就掏錢修了這麼座魚骨廟。這廟規模不大,連個院子都沒有,和普通的龍王廟沒區別,拿魚骨當作房架子,大魚的頭骨是廟門,就一間神殿,供了尊龍王爺的泥像。剛修好的時候,有些人得病或者趕上天旱,都去魚骨廟里上香許願。說來倒也好笑,真夠邪門的,一次都沒靈驗過,要是去魚骨廟求雨,那是不求還好,越求越旱,所以沒過多久,就斷了香火了。那位出資修廟的商人,也從此再沒出現過。」

    我問道︰「魚骨廟現在還在?」

    老劉頭點頭道︰「是,不過都荒廢許久了,龍王爺的泥像沒過兩年就塌了。有人說是那位出錢修廟的商人心不誠,或者做過什麼缺大德的事情,龍王爺不願意受他的香火。再加上魚骨廟建在龍嶺山凹里頭,道路艱難,一來二去的根本沒人再去那座魚骨廟了,不少人甚至都把這事忘在腦後了。當年文革,連紅衛兵都沒想起來要去砸魚骨廟,其實就算去砸,也沒什麼可砸的。但是這廟的格局和魚骨還在,你們有機會可以去瞧瞧。」

    胖子笑罵︰「有他媽什麼好看的,今天我們仨都差點成了魚食,不看也罷。」

    大金牙卻另有一番打算,他跟我商量了一下,決定明後天休息好了,去龍嶺看看魚骨廟,說不定這麼大的一架魚骨可以賣錢,最起碼能賣給自然博物館,把我們這路費錢報銷了。

    我們又連連給老劉頭勸酒,問他這附近有沒有出土過什麼古董古墓。

    老劉頭喝得醉眼矇,說話舌頭都有點大,不過酒後吐真言,著實吐出了一些當地的秘聞。

    古藍前一段時間被水沖出了幾座古墓,都是宋代的,不過不是什麼貴族墓葬,除了幾具快爛沒了的骨頭,只有些破瓶子爛罐子。

    這里出土的最貴重的東西,是有一年干旱,這一段黃河都快見底了,清淤的時候,從泥里挖出來三只大鐵猴子,每一只都重達數百斤,把上邊的銹跡去掉,發現鐵猴身上雕刻的花紋優美流暢,外邊都是鎦金的,至今好像也沒考證出來這些鐵鑄的猴子是做什麼用的。

    有人說是唐代鎮妖的,也有人說是祭河的,後來是拉到哪個博物館,還是大煉鋼鐵給熔了,就不得而知了。

    最邪的是,從淤泥中發現三只鐵鑄的猴子之前,有不少人都夢見三個白胡子老頭,哭求著放過他們。這事越傳越玄,好多人都說這三個老頭就是河中的鐵猴精。

    那年春節,家里有屬猴的人,都穿紅褲頭,扎紅腰帶,怕被那三只鐵猴精報復,結果最後這附近也沒出什麼大事,當然也有幾個走背字倒邪霉的,不過那也都是他們自找的。

    黃河里面沉著很多古怪的東西,這些事我們都听說過,河東博物館里陳列的黃河鐵牛,就是鎮河用的。當年元末之時,還傳說在黃河中撈到一具獨眼石人,那時候正鬧農民起義,有童謠說是什麼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動黃河天下反。那件事只是傳說,並不足為信,但是仍然可以見證黃河的古老神秘,稀爛的河泥中,不知道覆蓋著多少秘密。

    不過我們對什麼鐵猴、鐵牛、石人之類的東西並不感興趣,便一再追問,附近哪有古墓和遺跡,誰手里有古董想要出手。

    老劉頭想了想說,原來你們是倒騰古玩的,你們若是早幾年來,能有很大收獲,現在早都被收得差不多了,不光是民間的古玩商來收,政府也收,一年收十多遍,再多的東西也架不住這麼收啊。

    前幾年開始,古藍附近接二連三出現盜墓的情況,好多當地人也都參與了,到了秋天一刮大風,你就看吧,地上全是盜洞,走路不下心就容易掉進去,城外古墓集中的地方,都快挖成篩子了。

    老劉頭說,咱們話趕話說到這里,我突然想起听人說過,我姑且一說,你們姑且一听。我曾听當地一位老人說起過,龍嶺里頭有座唐代古墓,相傳規模極大,這兩年很多盜墓賊都想去找,始終也沒人能找到,龍嶺那片山嶺太密了,而且那古墓藏得很深,甚至就連有沒有都兩說呢。畢竟這種事都是打多少年前口耳相傳留下來的,未必便真有其事。這種古墓的傳說,在我們當地非常多,而且幾乎是一個人一種說法,沒有固定的,有些人說龍嶺中是唐代的大墓,也有說是別的朝代的。反正都是傳說,誰也沒見過。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5:28:42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13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四章 籌劃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從老劉頭的話中,我隱隱約約听出了一點東西,一位商人出資在龍嶺修建魚骨廟,供奉龍王爺,這本身就有點奇怪,龍王廟為什麼不建在河邊?偏偏建在那溝壑縱橫的山嶺之中?

    听老劉頭所說,魚骨廟的規模不大,這就更古怪了,這麼一間小廟,何必費上如此周折,難道那龍嶺中當真有什麼風水位,適合建造廟宇?

    再加上老劉頭說龍嶺中隱藏著一處極大的唐代古墓,那就更加蹊蹺了,我心中一陣冷笑,他娘的,搞不好那出錢修魚骨廟的也是我同行,他修廟是假,摸金是真。修廟是為了掩人耳目,在廟下挖條暗道通進古墓中摸寶貝才是他真正的意圖。

    但是我有一點想不明白,既然龍嶺一帶地形險惡,人跡罕至,為何還要如此脫褲子放屁多費一道手呢?

    隨即一想,是了,想必那墓極深,不是一朝一夕之工便可將通道挖進冥殿之中,他定是瞧準了方位,但是覺得需時頗長,覺得整日在龍嶺之中出沒,難免被當地人踫上,會起疑心,便修了座魚骨廟,廟中暗挖地道,就算偶爾有人路過,也不會發覺,高招啊。

    不過這些情況,得親自去龍嶺走上一遭,才能確定,不知道那位假扮商人的摸金校尉,有沒有找到傳說中的大墓。不管怎麼樣,我都想去龍嶺魚骨廟看上一看。

    我又問老劉頭去龍嶺的詳細路徑,當地的地形地貌。

    老劉頭說︰「魚骨廟在龍嶺邊上,你們要去看看那廟倒也罷了,切記不可往龍嶺深處走,那片嶺子,地勢險惡非常,有很多地方都是陷空地洞,在外邊根本瞧不出來,表面是土殼子,一踩就塌,掉進去就爬不出來了。據說地下都是溶洞,極盡曲折復雜,當地人管那些洞叫龍嶺迷窟,比迷宮還難走,更可怕的是那迷窟里邊鬧鬼,听我一句勸,萬萬不可進去。」

    老劉頭說了這麼一件事,有五名地質隊的工作人員去龍嶺的溶洞中勘察,結果集體失蹤,縣里的老百姓都傳開了,說他們在龍嶺遇上了鬼砌牆,這不是到現在也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嗎?這件事都過去兩年多了。

    我連聲稱謝,說︰「我們就是去魚骨廟瞧個新鮮,瞧瞧那鐵頭龍王的骨頭,龍嶺那片荒山野嶺我們去做什麼,您盡管放心就是。」

    劉老頭喝得大醉而歸,我把房門關上,同胖子與大金牙二人秘密商議,定要去龍嶺迷窟走上一遭,看看能不能找到點好東西,就算古墓已經被盜,說不定在附近的村落中,也能收到一兩樣東西,那樣也不算白來了陝西一趟。

    胖子問我︰「老胡,這回有幾成把握?咱可別再像上次去野人溝似的,累沒少受,力沒少出,差點賠上幾條性命,結果就搞回來兩塊破瓦當子,連玉都不是。」

    我說︰「這次也沒什麼把握,只不過好容易得知龍嶺中有座大墓,至今無人找到,我听著就心癢難耐,說不定老天爺開眼讓咱們做上回大買賣,那就能把那美國妞兒的錢都還了,免得我在她面前抬不起頭來。不過龍嶺的古墓是否能保存至今,還得兩說,據我估計,解放前那位出錢修魚骨廟的商人,極有可能就是個倒斗的高手,他修魚骨廟便是為了挖地道進入龍嶺古墓的地宮之中,如果他得手了,咱們就沒指望了。總之作好準備,到那看一看再說。」

    大金牙听說要去倒斗,也很興奮。他眼紅這行當很久,但是每到春天就犯哮喘,從來都沒真正參加過倒斗,而且他生意上往來的那些盜墓賊,都是些個在農村亂挖亂掘的毛賊,挖出來的也沒什麼太好的東西,大金牙恨不得自己也親自出馬干上一回大活,但始終沒有機會。這時正是夏末,他的病是一種過敏性哮喘,這時候不太容易發作,又有我和胖子這兩個實習過多次的摸金校尉在,更是有恃無恐。

    不過我還是勸他別進冥殿,正好留在外邊給我和胖子望風,我們在下邊,上邊留個人,萬一有什麼閃失,也好有個人接應一下。

    當下我進行了一番部署,這趟出門本沒指望發現大墓,一來是在內地,二來這邊的古墓都讓人挖得差不多了。

    沒想到在這龍嶺里面可能會有唐代大墓,實在是出乎意料,我們沒有帶太多的工具,工兵鏟這種既能防身又能挖土的利器我自然是不離身半步,只不過在黃河中失落了一把,只剩下胖子隨身攜帶的一把了。

    在地道山洞里行動,還必須有足夠的照明裝備,我們有三支狼眼手電。這種手電是德國貨,照明範圍三十米,光線凝聚力極強,甚至可以作為防身武器,遇到敵人野獸,在近距離用狼眼手電照它們的眼楮,可以使對方瞬間失去視力。

    狼眼是同Shirley楊等人去新疆沙漠的時候,由Shirley楊提供的先進裝備,她回國時把剩余的大部分裝備都給了我,我就老實不客氣地照單全收了。反正已經欠了她那麼多錢,甚至被她在蛇口下救過一次,至今還欠她一條命,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再多加上一份人情債也不算什麼。

    最頭疼的是沒帶防毒面具,只有幾副簡易的防毒口罩。這古藍小城可不容易找防毒面具,以前的摸金校尉們代代相傳古老的辦法避免空氣中毒,首先是放鳥籠子,我們在野人溝曾經用過一次;其次就是用蠟燭,這是摸金校尉們必不可少的道具,只要沒有化學氣體,防毒口罩也對付著夠用了。

    我開了張單子,讓胖子就近采購,能買的都買來,買不來再另想辦法。

    我們需要兩只大鵝,我特別強調要活的,否則胖子很可能買燒鵝回來。

    還需要蠟燭、繩子、消防鉤、手套、罐頭、肉干、白酒,再看看郵局有沒有附近的詳細地圖,最好能再買些補充熱量的巧克力,其余的東西我們身上都有,暫時就這些了。

    胖子問道︰「沒處買槍去啊,沒槍怎麼辦?我沒槍在手,膽子就不夠壯。」

    我說︰「這附近沒什麼野獸,根本用不著槍,就算踫上了拿工兵鏟對付就足夠了。要在邊境或者偏遠地區,可以找打獵的買槍,在內地可不容易搞到槍械,再說要槍也沒用,咱們只是這麼計劃,計劃趕不上變化,說不定龍嶺迷窟中的古墓早就被人掏光了。」

    大金牙點頭道︰「胡爺說得是,听老劉頭說龍嶺地下多溶洞,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這種地質結構多有地震帶,要是真有唐代大墓,從唐代到現在這麼多年,指不定發生什麼變化呢。咱們做萬全的準備,但是也不能抱太大的希望。」

    我突然想起來,陝西養尸地極多,萬一踫上粽子如何是好,這事說起來就想揍大金牙,拿兩枚偽造的摸金符蒙我們,好幾次險些把命搭上。

    大金牙見說起這件事,只好賠著笑臉再次解釋︰「胡爺胖爺,你們可千萬別生氣,我當時也不知道,當年我們家老爺子,就是戴的這種摸金符,也沒出過什麼事。依我看這其實就是一種心理作用,你們二位要是沒見過那枚真的摸金符,一直拿我給你們的當真貨,就不會像現在這麼沒信心了,回頭咱們想辦法收兩枚真的來,這錢算我的。摸金符這物件雖古,但只要下功夫,還是能收來的。」

    我笑著說︰「那就有勞金爺給上點心,給我們哥兒倆弄兩枚真的來。說實話,不戴著這個東西干倒斗,心里還真是沒底。干起活來要是沒信心,那可比什麼都危險。」

    三人籌劃已定,便各自安歇。連日舟車勞頓,加之又多飲了幾杯,這一覺睡到第二天下午才起。胖子和大金牙去街上采買應用的東西,我找到老劉頭,進一步地了解龍嶺迷窟的情況。

    但是老劉頭說來說去,還是昨夜說的那些事,這一地區關于龍嶺迷窟的傳說很多,卻盡是些捕風捉影不盡不實的內容,極少有確切的信息。其他的人也都是如此,一說起龍嶺迷窟都有點談虎色變,都說有鬼魂冤靈出沒,除非迫不得已,否則很少有人敢去那一帶。

    我見再也問不出什麼,便就此作罷,又在古藍歇了一日,我們按照老劉頭指點的路徑,用竹筐背了兩只大鵝,動身前往龍嶺魚骨廟。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5:29:06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15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五章 盤蛇坡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龍嶺往大處說,是秦嶺的余脈,往小處說,其實就是一片星羅棋布的土岡。一個土丘挨著一個土丘,高低起伏的落差極大,土丘與土丘之間被雨水和大風切割得支離破碎,有無數的深溝,還有些地方外邊是土殼子,但是一踩就破,里面是陷空洞。看著兩個山丘之間的直線距離很近,但是從這邊走到那邊,要繞上半天的路程。

    這個地方名不見經傳,甚至連統一的名稱都沒有,古藍縣城附近的人管這片山叫龍嶺,

    然而在附近居住的村民們,又管這一地區叫作盤蛇坡。

    盤蛇坡遠沒有龍嶺這個名號有氣勢,但是用以形容這里的地形地貌,比後者更為直觀,更為形象。

    我和胖子、大金牙三人,早晨九點離開古藍縣城,能坐車的路段就坐車,不通車的地方就開11號,一路打听著到了龍嶺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

    龍嶺山下有一個小小的村落,村里大約有二十來戶人家。現在天色已晚,想找魚骨廟不太容易了,山路難行,別再一不留神掉溝里,那可就他娘的出師未捷身先死了,干脆晚上先在村里借宿一夜,有什麼事等到明天早晨再說。

    我們就近找了村口的一戶人家,跟主人說明來意,出門趕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能不能行個方便,借宿一夜,我們不白住可以付點錢。

    這戶主人是一對年老的夫婦,見我們三人身上背的大包小裹,還帶著兩只活蹦亂跳的大白鵝,便有些疑惑,不知道我們這伙人是干什麼的。

    胖子趕緊堆著笑臉跟人家說︰「大爺大媽,我們是去看望以前在部隊的戰友,路過此地,錯過了宿頭。您瞧我們這也是出門在外,很不容易,誰出門也不把房子帶著不是嗎?您能不能行行好,給我們找間房,讓我們哥仨兒對付一宿,這二十塊錢您拿著。」說完之後,也不管人家願意不願意,就掏出錢來塞給老兩口。

    老夫婦見我們也不像什麼壞人,便欣然應允,給我們騰出一間屋來,里面好像有幾年沒人居住了。

    胖子見院中有水桶和扁擔,便對我說︰「老胡,快去打兩大桶水來。」

    我奇道︰「打水干什麼?你水壺里不是有水嗎?」

    胖子說︰「你們解放軍住到老鄉家里,不都得把老鄉家的水缸灌滿了,然後還要掃院子,修房頂子。」

    我對胖子說︰「就他媽你廢話多,我對這又不熟,我哪知道水井在哪,黑燈瞎火的我出去再轉了向,回不來怎麼辦?還有,一會兒我找他們打听打听這附近的情況。你別話太多了,能少說就他娘的少說兩句,別忘了言多語失。」

    正說著話,老夫婦二人就給我們炒了幾個雞蛋,弄了兩個鍋盔,端進了屋中。

    我連聲稱謝,邊吃邊跟主人套近乎,問起這間屋以前是誰住的。

    沒想到一問這話,老頭老太太都落淚了。這間屋本是他們獨生兒子住的,十年前,他們的兒子進盤蛇坡找家里走丟的一只羊羔,結果就再也沒回來。村里人找了三四天,連尸首也沒見著,想必是掉進土殼子陷空洞,落進山內的迷窟里了。唯一的一個兒子,就這麼沒了,連個養老送終的人都沒有了,這些年,就靠同村的鄉親們幫襯著,勉強度日。

    我和胖子等人听了,都覺得心酸,又多拿了些錢送給他們,老兩口千恩萬謝,連說踫上好人了。

    我又問了些情況,老夫婦卻都說盤蛇坡沒有什麼唐代古墓,只听老一輩兒的人提起過說有座西周的大墓,而且這座墓鬧鬼鬧得厲害,甚至大白天都有人在坡上踫到鬼砌牆,在溝底坡上迷了路,運氣好的踫上人能救回來,運氣不好的,就活活困死在里面了。

    當地的人們稱這一帶為「盤蛇」,就是說道路復雜,容易迷路的意思,而龍嶺迷窟則是指山中的洞穴,縱橫交錯,那簡直就是個天然的大迷宮。

    至于魚骨廟的舊址,確實還有,不過荒廢了好幾十年了,出了村轉過兩道山梁有條深溝,魚骨廟就在那條溝的盡頭,當年建廟的時候,出錢的商人說那是處風水位,修龍王廟必保得風調雨順。沒想到修了廟之後,也沒什麼改變,老天爺想下雨就下雨,不想下雨就給你旱上幾年,燒香上供根本沒有用,所以那廟的香火就斷了,很少有人再去。

    我說︰「我們只是在過黃河的時候,險些被龍王爺把船掀翻了,所以比較好奇,想去魚骨廟看看鐵頭龍王的骨頭。」

    老夫婦說你們想去魚骨廟沒什麼,但是千萬別往盤蛇坡深處走,連本村土生土長的都容易迷路,何況你們三個外來的。

    我點頭稱謝,這時也吃得差不多了,就動手幫著收拾,把碗筷從屋中端出去,走在院中,大金牙突然低聲對我說︰「胡爺,這院里有好東西啊!」

    我回頭看了一眼,大金牙伸手指了指院中的一塊大石頭︰「這是塊碑,有年頭了。」

    我沒說話,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幫忙收拾完了碗筷。老夫婦回房睡覺,我們三人圍在院中假裝抽煙閑聊,偷偷觀看大金牙所說的石碑。

    要不是大金牙眼賊,我們根本不會發現,這塊長方形的石碑磨損得十分嚴重,中間刻了幾道深深的石槽,看樣子可能是用來拴牲口的。

    石碑只有一半,碑頂還有半個殘缺的獸頭,碑上的文字花紋早都沒了,沒有這半個獸頭,也瞧不出這是塊石碑。

    胖子問大金牙︰「這就是您說的好東西?我看以前可能還值錢,現在這樣,也就是塊大石頭了,你們瞧瞧,這上邊的東西都磨平了,這用了多少年了。」

    大金牙抽著煙說︰「胖爺,我倒不是說這石碑值錢,這塊殘碑現在肯定不值錢了,就剩半個獸頭,連研究價值可能都不存在了,有點可惜。但是您別忘了,我們家祖上也是干倒斗的,我之所以說這是好東西,也不是一點理由沒有,就沖這塊殘碑上的半個獸頭,我就敢斷定,這龍嶺中一定有座唐代古墓,但是具體位置嘛,明天咱們就得瞧胡爺的手段了。」

    我伸手摸了摸石碑上的獸頭,對大金牙說道︰「你是說這是塊墓碑?」

    大金牙說道︰「就算是墓碑吧,這碑上的獸頭雖然殘了,但是我還能瞧出來,這只獸叫樂猁。唐代國力強盛,都把陵墓修在山中,以山為陵,地面上也有一些相應的設施,豎一些石碑石像,石駱駝、石狻猊之類的,作為拱衛陵寢的象征。這樂猁就是一種專趴在石碑上的吉獸,傳說它是西天的靈獸,聲音好听,如同仙樂,以此推斷,這石碑上應該是歌功頌德之類的內容。陵寢前十八里,每隔一里便有一對,樂猁是第二對石碑。」

    我說︰「金爺,別看你不懂風水,但是你對古代歷史文化的造詣,我是望塵莫及。咱們別在院里說了,回屋商量商量去。」

    我們回到屋中繼續謀劃,現在已經到了龍嶺邊上了,從現在的線索看來,這里有古墓是肯定的,不過這墓究竟是大唐的或西周的,倒有幾分矛盾。

    要是從墓碑上看,是唐代大墓毫無疑問,也符合在古藍縣城招待所中老劉頭所言,但是當地的村民怎麼說這山里是西周的古墓?

    大金牙問我︰「你看有沒有這種可能性,一條風水寶脈之中,有多處穴位可以設陵?」

    我說︰「那倒也是有的,不過整整一條地脈不可能都是好地方,各處穴位也有高低貴賤之分,最好的位置,往往只夠修一座墓。不過,也不排除兩朝的古墓都看上一個穴位的可能。」

    我讓胖子和大金牙今晚好好養精蓄銳,明日一早,管它是龍嶺也好,還是盤蛇坡也好,咱們到地方好好瞧瞧。另外這村里說不定也有不少沒被人發現的古董,回來的時候再多到當地老鄉家里瞧瞧。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5:29:36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15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六章 魚骨廟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第二天我們起了個大早,收拾完東西,按照昨天打听到的,出村轉了兩道山梁,去尋找魚骨廟。

    兩道山梁說起來簡單,直線距離可能很短,真正走起來可著實不易。昨天到這里天已經黑了,周圍的環境看不清楚,這時借著曙光放眼觀望,一道道溝壑縱橫,支離破碎的土原、土梁、土 、土溝聳立在四周。

    這里雖然不是黃土高原,但是受黃泛的影響,地表有大量的黃色硬泥,風就是造物主的刻刀,把原本綿延起伏的山嶺切割雕鑿,形成了無數的溝壑風洞,有些地方的溝深得嚇人。

    這里自然環境惡劣,地廣人稀,風從山溝中刮過,嗚嗚作響,像是厲鬼哀號,山梁上盡是大大小小的洞穴,深不見底,在遠處一看,如同山坡上長滿了黑斑。

    我們走了將近三個小時,終于在一條山溝中找到了魚骨廟。這廟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殘破。我們听說這座龍王廟香火斷了幾十年,提前有些心理準備,沒成想到實地一看,這座破廟破得都快散架了。

    魚骨廟只有一間廟堂,也不分什麼前進後進,東廂西廂,廟門早就沒了,不過總算是看到了鐵頭龍王魚的頭骨,那魚嘴便是廟門。

    胖子拿工兵鏟敲了敲,當當作響,這骨頭還真夠硬的。我們仔細觀看,見這魚頭骨截然不同于尋常的魚骨,雖然沒有了皮肉,仍然讓人覺得猙獰丑陋。我們從來沒見過這種魚,不是鯨魚也不是普通的河魚,大得嚇人,都不敢多觀。

    廟堂內龍王爺的泥像早就不知哪去了,地面梁上全是塵土蛛網,不過在里面,卻看不出房梁是由魚骨搭建的,估計魚骨都封在磚瓦之中了。

    牆壁還沒完全剝落,勉強能夠辨認出上面有「風調雨順」四個大字,地上有好幾窩小耗子,看見進來人了嚇得嗖嗖亂竄。

    我們沒敢在魚骨廟的廟堂中多耽,這破廟可能隨時會塌,來陣大風,說不定就把房頂掀沒了。

    在廟門前,大金牙說這種魚骨建的龍王廟,在沿海地區有幾座,在內地確實不常見,民國時期天津靜海有這麼一座,也是大魚死在岸上,有善人出錢用魚骨蓋了龍王廟,香火極盛,後來那座廟在七十年代初毀了,就再沒見過。

    我看了看魚骨廟在這山溝中的地形,笑道︰「這魚骨廟的位置要是風水位,我回去就把我那本《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扯了燒火。」

    胖子問道︰「這地方不挺好的嗎?風刮得呼呼的,風水的風是有了,嗯……就他媽有點缺水,再有條小河,差不多就是風水寶地了。」

    我說︰「建寺修廟的地方,比起安宅修墳來另有一套講究,寺廟是為了造福一方,不能隨便找個地方就蓋,建寺廟之地必是星峰磊落,明山大殿。除了這座魚骨廟,你可見過在溝里的廟嗎?就連土地廟也不能修在這麼深的山溝里啊,正所謂是︰谷中有隱莫穿心,穿心而立不入相。」

    大金牙問道︰「胡爺,你剛說的最後一句是什麼意思?是說山谷中修廟不好嗎?」

    我點頭道︰「是的,你看這些溝溝壑壑,似龍行蛇走,怎奈四周山嶺貧瘠,無帳無護,都不成事勢,加之又深陷山中,陰氣也重。如果說這山嶺植被茂密,還稍微好一點,那叫‘帳中隱隱仙帶飛,隱護深厚主興旺’。這條破山溝子,按中國古風水學的原理,別說修廟了,埋人都不合適,所以我斷定這廟修得有問題,一定是摸金校尉們用來掩護倒斗的,今日一見果然不出所料。」

    胖子說道︰「要說是掩人耳目,也犯不上如此興師動眾啊,我看搭間草棚也就夠用了。再說這條溝里哪有人,頂多偶爾來個放羊的,听村里人說,過了這道梁便是龍嶺迷窟,里面邪性得很,平時根本沒法去,所以到這放羊的恐怕也不多。」

    我說︰「這恐怕主要還是博取當地人的信任,外地人出錢給當地修龍王廟,保一方風調雨順太平如意,當地人就不會懷疑了,倘若直接來山溝里蓋間房子,是不是會讓人覺得行為反常,有些莫名其妙,好好地在山溝里蓋哪門子房屋呢?這就容易被人懷疑了。不如說這里是風水位,蓋間廟宇,這樣才有欺騙性,以前還有假裝種莊稼地的,種上青紗帳再干活,都是一個宗旨,不讓別人知道。」

    大金牙和胖子听了我的分析,都表示認同,外地人在山溝里蓋廟確實比蓋房子更容易偽裝。

    其實胖子所說不是沒有道理,不過還得上到山梁上看看那龍嶺的形勢,才能進一步判斷在此修廟的原因。我估計古墓離魚骨廟距離不會太遠,否則打地道的工程量未免太大。

    現在終于到了龍嶺坡下,我最擔心的兩件事,第一件就是龍嶺中有沒有大墓,現在看來,答案應該是絕對肯定的。

    第二件事是,這座墓如此之大,而且早就被建魚骨廟的那位假商人盯上了,他有沒有得手,這還不好說,不過看他這般作為,如此經營,定是志在必得。

    不過就算是這龍嶺的古墓已經被倒了斗,我想我們也可以進去參觀參觀,看看別的高手是怎麼做的活,說不定沒掏空,還能留下幾樣。

    摸金校尉的行規很嚴,倒開一個斗,只能拿上一兩件東西,多了便要壞了規矩,看這位修魚骨廟的高人,既然能在龍嶺找到很多人都找不到的大墓,一定是個老手。

    越是老手高手,越看重這些規矩,有時候甚至把行規看得比命都重要,不過這些優良傳統現在恐怕沒人在乎了,現在的民盜跟當年鬧日本鬼子差不多,基本上到哪都執行三光政策。

    我們圍著魚骨廟轉了幾圈,沒發現地道的位置,看來藏得極為隱蔽,不太容易找到,甚至有可能在那位摸金校尉做了活之後,就給徹底封死了。

    大金牙問能不能看出那古墓的具體位置,我說溝里看不出來,得爬到山梁上,居高臨下地看才能瞧得分明。

    大金牙平日吃喝嫖賭,身體不太好,經不得長途跋涉,走到魚骨廟已經累得不輕了,要再爬上山梁然後爬回來,確實吃不消。我讓他和胖子留在魚骨廟,找找附近有沒有地道,並囑咐他們如果進廟堂之中,務必小心謹慎,別被砸在里頭。

    我自己則順著山坡,手足並用爬了上去,沒用多久就爬到了山梁之上,只見梁下溝壑縱橫,大地像是被人捏了一把,形成一道道皺褶,高低錯落,地形非常復雜。

    陝西地貌總的特點是南北高,中間低,西北高,東南低,由西向東呈傾斜狀。北部為黃土高原,南部為秦巴山地,中部為關中平原。而這一帶由于秦嶺山勢的延續,出現了罕見的一片低山丘陵,這些山脊都不太高,如果從高處看,可能會覺得像是大地的一塊傷疤。

    我手搭涼棚,仔細分辨面前一道道山嶺的形狀,龍嶺果真是名不虛傳,地脈縱橫,枝干並起,尋龍訣有言︰大山大川百十條,龍樓寶殿去無數。

    這龍嶺之中便有一座隱藏得極深的「龍樓寶殿」,形勢依隨,聚眾環合,這些綿延起伏的群嶺都是當中這座「龍樓寶殿」呈現出來的勢。這里的龍「勢」不是那種可以埋葬帝王的「勢」,皇帝陵的「勢」需要穩而健,像那種名山聳峙、大川環流、憑高扼深、雄于天下的地方才有,龍嶺呈現出來的「勢」則是臥居深遠、安寧停蓄之「勢」。

    如此形勢可葬國親,例如皇後、太後、公主、親王一類的皇室近親,葬在這里,可使帝室興旺平穩,宮廷之中祥和安寧,說白了,就類似于鎮住自家後院差不多。

    不過這個「勢」已經被自然環境破了,風雨切割,地震山塌,這一帶水土流失非常嚴重,地表破碎,已經不復當年之氣象。

    雖然如此,還是一眼便能看出來,龍嶺中的這座龍樓寶殿就在我所站的山梁下邊。這是一座受自然環境破壞很大的山坡,附近所有的山梁山溝,都是從這座山丘中延伸出來的,那座唐代古墓定在這山腹之中。

    我站在山脊上,瞧準了山川行止起伏的氣脈,把可能存在古墓的位置用筆記下,標明了距離方位,然後轉身去看另一邊的胖子和大金牙。

    他們兩個正圍著魚骨廟找盜洞,我把手指放在嘴中,對著胖子和大金牙打了聲響亮的口哨。

    胖子二人听見聲音,抬頭對我聳了聳肩膀,示意還沒找到盜洞的入口,隨後便低頭繼續搜索,把魚骨廟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又一遍。

    上山容易,下山難,我往爬上來的地方看了看,太陡了,很難按原路下去,四處一張望,見左手不遠處的山坡上,受風雨侵蝕,土坡塌落了一大塊,從那里下去會比較容易。

    于是順著山脊向左走了一段,踩著坍塌的土疙瘩緩緩下行,這段土坡仍然很難立足,一踩就打滑,我見附近有處稍微平整的地方可以落足,便躍了過去。

    沒想到站定之後,剛走出沒兩步,腳下突然一陷,下半身瞬間落了下去,我暗道不妙,這是踩到土殼子上了。

    听附近村里的人說這盤蛇坡盡是這種陷人洞,我本以為這邊緣地帶還算安全,想不到大意了。這時候我的腰部已經整個陷落在土洞中了,我心中明白,這時候千萬不能掙扎,這里的地質結構與沙漠的流沙大同小異,所不同的就是沙子少,細土多,越是掙扎用力,越是陷落得快,遇上這種情況,只能等待救援,如果獨自一人,就只好等死了。

    我盡量保持不讓自己的身體有所動作,連口大氣也不敢喘,唯恐稍有動作就再陷進去一截,倘若一過胸口,那就麻煩大了。

    我兩手輕輕撐住,保持身體受力均勻,等了十幾秒鐘,見不再繼續往下掉了,便騰出一只手從脖子上摘下哨子,放到嘴邊準備吹哨子招呼胖子過來幫忙。

    不過吹哨子便要胸腹用力,我現在處在一種微妙的力量平衡之中,身體不敢稍動,否則這塊土坡隨時有可能坍塌,把我活埋進里邊;當然也不一定陷落下去就必定被活埋,下面也許是大型溶洞;更倒霉的是落進去半截,上不見天,下不見地,活活憋死,那滋味可著實難受。

    這個想法在我腦中一轉,我還是決定吹哨子,否則等胖子他們倆想起我來,他娘的黃花菜都涼了,希望他們听到之後趕快來援,否則俺老胡這回真要歸位了。大風大浪沒少經歷,實在不願意就這麼死在這土坡子里。

    我吹響了哨子,胸腹稍微一動,身體呼嚕一下,又陷進去一塊,剛好擠住胸口,呼吸越來越艱難。要是活埋一個人,一般不用埋到頭頂,土過胸口就憋死了。我現在就是這種情形,兩只手伸在外邊,明明憋得難受,卻又不敢掙扎。這一刻是考驗一個人忍耐力的時候,我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千萬不能因為胸口憋悶得快要窒息了,就企圖用胳膊撐著往外爬,那樣做死得更快。

    對我現在的處境來說,一秒鐘比一年還要漫長,操他奶奶的,死胖子怎麼還不趕過來,倘若他們沒听見哨聲,那我就算交代到這了。

    正當我忍住呼吸,胡思亂想之際,見胖子和大金牙倆人,慢慢悠悠,有說有笑地從下邊溜達著走了上來。

    他們一見我的樣子,都大吃一驚,甩開腿就跑了過來。胖子邊跑邊解身上攜帶的繩索,他還背著竹筐,里面的兩只大白鵝被胖子突然的加速嚇得大聲叫著。

    胖子和大金牙怕附近還有土殼子,沒敢靠得太近,在十幾步開外站住,把繩子扔了過來,我終于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把繩索在手上挽了兩扣。

    雙方一齊用力,把我從土殼子里拉了出來,上來的時候我的雙腿把整個一塊土殼徹底踩塌,山坡上露出一個大洞,碎土不斷落了進去。

    我大口喘著粗氣,把水壺擰開,灌了幾口,把剩下的水全倒在頭上,用手在臉上抹了一把,回頭看了看身後塌陷的土洞,我自己也說不清楚這是第幾次又從鬼門關轉回來了,實在是後怕,不敢多想。

    胖子給我點了根煙壓驚,我驚魂未定,吸了兩口煙,嗆得自己直咳嗽,這次經歷不同以往,以前生死就在一瞬間,來不及害怕,這回則是死神一步步慢慢地逼近,世界上沒有比這更能折磨人的神經了。

    我的三魂七魄,大概已經飛了兩魂六魄,足足過了二十分鐘,我的那兩魂六魄才慢慢回來。

    大金牙和胖子見我臉色刷白,也不敢說話,過了半晌看我眼神不再發直了,便問我怎麼樣了。

    我讓胖子把白酒拿來,喝了幾口酒,這才算徹底恢復。

    我們三人去看剛才我踩塌的土洞,大金牙問道︰「這會不會是個盜洞?」

    我說︰「不會,盜洞邊緣沒這麼散,這就是山內溶洞侵蝕的結果,山體外邊只剩下一個空殼了,有的地方薄,有的地方厚,看來這龍嶺下的溶洞規模著實不小。」

    我把剛才在山脊上所見的情況對他們說了,那邊的山中肯定有座大墓,和魚骨廟的直線距離約有一公里。

    如果魚骨廟有個盜洞通往那座古墓,這個距離和方位完全符合情理,打一公里的盜洞對一個高手來講,不是難事,只是多費些時日而已。

    胖子問道︰「這人吃飽了撐的啊,既然能看出古墓的具體位置,怎麼還跑這麼老遠打洞?」

    我對胖子說道︰「蓋魚骨廟的這位前輩,相形度地,遠勝于你,他自然是有他的道理,我推測他是想從下邊進入地宮。」

    大金牙說︰「噢?從下邊進去?莫不是因為這座墓四周修得太過堅固結實,無從下手,只好從底下上去?我听說這招叫頂宮。」

    我說︰「應該是這樣。唐代都是在山中建陵,而且大唐盛世,國力殷實,冠絕天下,陵墓一定修得極為堅固,地宮都是用大石堆砌,鑄鐵長條加固,很難破墓牆而入。不過古墓修得再如何銅牆鐵壁,也不是無縫的雞蛋,任何陵墓都有一個虛位,從風水學的角度上說,這就是為了藏風聚氣,如果墓中沒有這個虛位,風水再好的寶穴也沒有半點用處。」

    胖子問道︰「就是留個後門?」

    我說︰「不是,形止氣方蓄,為了保持風水位的形與勢,讓風水寶地固定不變,陵墓的格局不可周密,需要氣聚而有融,一般陵墓的甬道或者後殿便是融氣之所,那種地方不能封得太實,否則于主不利。」

    另外還有一種說法,大型陵墓都和宮殿差不多,最後封口的時候,為了保守地宮中的秘密,都要把最後留下的一批工匠悶死在里邊,那些有經驗的工匠,在工程進行的過程中,都會給自己留條後路,偷偷地修條秘道,這種秘道往往都在地宮的下邊。

    不過這種工匠們為自己偷建的逃生秘道,是完全沒有風水學依據的,怎麼隱蔽就怎麼修,對陵墓格局的影響很大,但是卻始終無法禁止。

    所以遇到這種四壁堅固異常的大墓,摸金校尉們查明情況之後,便會選擇從下邊動手。

    我們三人稍稍商量了一下,都覺得值得花費力氣進龍嶺大墓中走上一趟,因為這座墓所在的位置非常特殊,山體形勢已經不復當年的舊貌。能發現這里有墓的,一定是摸金校尉中的高手,他定會秉承行規,兩不一取,這麼大的墓,別說他拿走一兩件寶貝,就算摸走了百十件,剩下的我們隨便摸上兩樣,也收獲匪淺。

    我們決定還是從魚骨廟的盜洞下手,這樣做比較省事,首先,魚骨廟盜洞距今不過幾十年,不會有太大的變化,中間就算有坍塌的地方,我們挖一條短道繞過去就行;其次龍嶺上有陷人的土殼子,在嶺中行走,有一定的危險性,我剛剛就險些憋死在里邊,這樣也避免危險。

    當下計議已定,便回魚骨廟,胖子和大金牙已經找了半日,一直沒發現有什麼盜洞。這座廟修得不靠山不靠水,也談不上什麼格局,從外觀上極難判斷出盜洞的位置。但這個盜洞對我們來講太重要了,我做出的一切推論,其前提都是魚骨廟是摸金校尉所築。

    我忽然靈機一動,招呼胖子和大金牙︰「咱們看看以前擺龍王爺泥像的神壇,如果有盜洞,極有可能在神壇下藏著。」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5:29:59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17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七章 盜洞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魚骨廟的房頂在山風中微微搖崗,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听得人心里發慌,不過我們觀察了這麼長時間,發現這座廟雖然破敗不堪,卻十分堅固,可能和它的梁架是整條魚骨有關。

    廟中的龍王泥像只剩下不到五分之一,上面的部分早不知到哪去了,神壇的底座是個珊瑚盤的造型,也是用泥做的,上面的顏色已經退沒了,顯得很難看。

    據我估計如果廟中有盜洞,很有可能便在這泥壇下邊,胖子問我有沒有什麼依據,我沒告訴他,我的靈感來自當時流行的「武俠小說」。

    我把身上的東西都放在地上,挽起袖子和胖子用力搬動神壇,神壇上的泥塊被我們倆掰下來不少,但是整體的神壇和小鴿截泥像紋絲不動。

    我心想這麼蠻干不管用,那會不會是有什麼機關啊?

    胖子卻不管什麼機關,爆脾氣上來,掄起工兵鏟去砸那神壇,神壇雖然是泥做的,但是非常堅硬,胖子又切又砸,累出了一身汗,才砸掉一半,露出下邊白生生的石頭茬子。

    這說明神壇下沒有通道,我們白忙活了半天,心中都不免有些氣餒。

    大金牙一直在旁幫忙,胖子砸神壇的時候他遠遠站開,以防被飛濺的泥石擊中,他突然說道︰「胡爺,胖爺,你們瞧瞧這神壇後面是不是有暗道,也許是修在了側面,不是咱們想象中直上直下的地道。」

    經大金牙一提醒,我伏下身看那神壇的後面,神壇有半人多高,是長方形,位于廟堂深處,後邊的空隙狹小,只容一人經過。

    我先前在後邊看過,以為是和神壇連成一體的泥胎,另外我先入為主,一直認為地道入口應該是在地面上,所以始終沒想到這一點。

    這時仔細觀察,用手敲了敲神壇的背面,想不到一敲之下,發出空空的回聲,而且憑手感得知,外邊的一層泥後是一層厚厚的木板。

    我抬腳就踹,  幾聲,木板一揭開,神壇背面露出一個地洞。原來這盜洞果真是在神壇下邊,不過上邊是磚泥所建,堅固厚實,毫不作假,背面的入口則是木板,外邊糊上同神壇整體一樣的泥,再涂上顏色,木板其實是活動的,在里邊外邊都可以開動關閉,外邊根本就瞧不出來。

    我對大金牙說︰「行啊,金爺,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大金牙露著金燦燦的大牙說道︰「我也是順口一說,沒想到還真蒙上了,看來今天咱們運氣不壞,能大撈一把了。」

    我們三人忍不住心中一陣狂喜,急急忙忙地把東西都搬到洞口後邊。我打開狼眼手電筒向里面照了照,洞口的直徑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胖子爬進去也有富裕,但是他這體形在里邊轉不了身,倘若半路上想退回來,還得腳朝前倒著往回爬。

    我脫口贊道︰「真是絕頂手段,小胖,金爺,你們瞧這洞挖的,見稜見線,圓的地方跟他娘的拿圓規畫的似的,還有洞壁上的鏟印,一個挨一個,甭提多勻稱了。」

    大金牙是世家出身,端的是識得些本領的,也連聲贊好,唯獨胖子看不出個所以然來,胖子抱著兩只大白鵝說道︰「該這兩塊料上了吧,讓它們做探路尖兵。」

    我說︰「且不忙這一時,盜洞常年封閉,先散散里邊的穢氣,然後再放只鵝下去探路。咱們折騰了大半日,先吃點喝點再說。」

    胖子又把兩只鵝裝回了筐里,取出牛肉干和白酒,反正這龍王廟是假的,我們也用不著顧忌許多,三人就坐在神壇上吃喝。

    我們邊吃邊商量進盜洞的事,大金牙一直有個疑惑,這山體中既然是空的,為什麼還要大費周折,在魚骨廟挖地道呢?找個山洞挖進去豈不是好?

    我說不然,這里雖然有溶洞地貌,而且分布很廣,規模不小,但是從咱們打探到的情報來分析,可以作出這樣的判斷︰當地人管這里叫作龍嶺也好,盤蛇坡也好,地名並不重要,只不過都是形容這里地形復雜。

    最重要的一點,知道的人幾乎都說這山里的溶洞是迷宮,龍嶺迷窟之名,就是從這來的。所以我認為這片溶洞,並不是一個整體的大洞,而是支離破碎,有大有小。有些地方的山體是實的,有些又是空的,這些洞深淺長短不一,而又互相連接,錯綜復雜,所以掉進去的人就不容易走出來了。

    蓋魚骨廟的這位摸金校尉,既然能夠在一片被破了勢的山嶺中準確地找到古墓方位,他一定有常人及不得之處,相形度勢的本領極為了得。

    這個盜洞是斜著下去的,盜墓倒斗也講究個望聞問切,「望」是指的通過打望,用雙眼去觀望風水,尋找古墓的具體位置,這是最難的;「聞」是聞土辨質,掌握古墓的地質結構土質信息;「問」是套近乎,騙取信任,通過與當地的老人閑談,得知古墓的情報;最後這個切,在打盜洞的手法里,有專門的有技術叫「切」,就是提前精確計算好方位角度和地形等因素,然後從遠處打個盜洞,這洞就筆直通到墓主的棺槨停放之處。

    咱們眼前這個盜洞,角度稍微傾斜向下,恐怕就是個切洞,只要看好了直線距離,就算盜洞打了一半,打進了溶洞之中,也可以按照預先計算好的方向,穿過溶洞,繼續奔著地宮挖掘,不至于被陷到龍嶺迷窟中迷了方向。

    我對挖這個盜洞的高手十分欽佩,這個洞應該就是附近通到古墓地宮中最佳的黃金路線,可惜沒趕在同一年代里,不能和那位前輩交流交流心得經驗。

    我對胖子和大金牙說︰「盜洞很有可能穿過龍嶺周邊的溶洞,溶洞四通八達,里面還會有水,那樣的話咱們就不用擔心呼吸的問題了,如果是個實洞,那咱們進去之後每呼吸一次,就會增加一部分二氧化碳的濃度……」

    大金牙說︰「這確實十分危險,沒有足夠的防止呼吸中毒措施,咱們不可貿然進去。既然已經找到了盜洞,不如先封起來,等準備萬全,再來動手,這古墓又不會自己長腿跑了。」

    我說︰「這倒不必擔心,我在前邊開路,戴上簡易防毒口罩,走一段就在洞中插根蠟燭,蠟燭一滅,就說明不支持燃燒的有害氣體過多,那時馬上退回來就是;另外還可以先用繩子拴住兩只大鵝,趕著它們走在前邊,若見這兩只大鵝打蔫,也立刻退回來便是;再說我這幾副簡易防毒口罩雖然比不上專業的防毒面具,也能應付一陣了。」

    大金牙見我說得如此穩妥,便也心動起來,非要跟我們一起進地宮看看。干這行的就是有這毛病,你要不讓他知道地宮在哪,也就罷了;一旦知道了,而且又在左近,若不進去看看如何肯善罷甘休。

    別說大金牙這等俗人,想那些大學者也曾和一些考古學者多次聯名上書總理,要求打開李治的乾陵。說是擔心乾陵剛好建在地震帶上,一旦地震里面的文物便都毀了,其實是這幫學者想在有生之年看看地宮里的東西,都干了一輩子這工作了,做得年頭越多,好奇心就越強,一想到陪葬品中的王曦之真跡,便心急火燎再也按捺不住,最後總理給他們批復的是︰十年之內不動。他們這才死心。

    所以我很理解大金牙的心情,做古玩行的要是能進大墓的地宮中看一看,那回去之後便有談資了,身份都能提升一兩個檔次。

    我又勸了他幾句,見他執意要去,便給了他一副防毒口罩,然後由胖子當前開路,牽著兩只大鵝爬進盜洞。

    我緊隨在後,手中擎了一支點燃的蠟燭,大金牙跟在最後,三人緩慢地向前爬行。盜洞里面每隔一段就有木架固定,雖然不用擔心坍塌,但是其中陰暗壓抑,往前爬了一段,覺得眼楮被辣了一下,我急忙點了支蠟燭,沒有熄滅,這說明空氣質量還容許繼續前進。

    越向前爬越是覺得壓抑。我正爬著,大金牙在後邊拍了拍我的腳,我回頭看他,見大金牙滿臉是汗,喘著粗氣,我知道他是累了,便招呼前邊的胖子停下,順手把蠟燭插在地上,剛要問大金牙情況如何,還能不能堅持繼續往前爬,卻見插在地上的蠟燭忽然滅了。

    又趕上一回鬼吹燈?沒這麼邪門吧。再說我們現在還在漫長的盜洞中爬行,距離古墓的地宮尚遠,我摸了摸嘴上的簡易防毒口罩,應該不會是我的呼吸和動作使蠟燭熄滅的。

    會不會是盜洞中有氣流通過,我摘下手套,在四周試了試,也沒覺出有什麼強烈的氣流,且不管他,再點上試試。

    我劃了根火柴,想再點蠟燭,卻發現面前的地上空空如也,原本插在地上的蠟燭不知去向了。這時候我頭皮整個都炸了起來,本以為按以前的盜洞進地宮,易如探囊取物,這回可真活見鬼了,面前的蠟燭就在我一分神思索的瞬間,憑空消失了。

    我伸手摸了摸原來插蠟燭的地方,觸手堅硬,卻是塊平整的石板,這石板是從哪出來的?

    我顧不上許多,扯下防毒口罩,拍了拍胖子的腿對他說︰「快往回爬,這個盜洞不對勁。」

    大金牙正趴在後邊呼哧呼哧地喘氣,听到我的話,急忙蜷起身體,掉頭往回爬。這回卻苦了胖子,他在盜洞中轉不開身,只得倒拖著拴兩只大鵝的繩子,用兩只胳膊肘撐地,往後面倒著爬行。

    我們掉轉方向往回爬了沒五米,前邊的大金牙突然停了下來,我在後邊問道︰「怎麼了金爺,咬咬牙堅持住,爬出去再休息,現在不是歇氣的時候。」

    大金牙回過頭來對我說︰「胡爺……前邊有道石門,把路都封死了,出不去啊。」他臉上已嚇得毫無血色,能把話說出來就算不易。

    我用狼眼隔著大金牙照了照前邊的去路,果然是有一塊平整的大石頭。我經過的時候每前進一步,都仔細觀察,並沒有發現過什麼石槽之類的機關,洞壁都是平整的泥土,也不知這厚重的大石板是從哪冒出來的,齊刷刷擋在面前。

    我見無路可退,在原地也不是辦法,只好對大金牙打個手勢,讓他再轉回來,然後又在後邊推胖子,讓他往前爬。

    胖子不知所以,見一會兒往前一會兒往後,大怒道︰「老胡你他媽想折騰死我啊,我爬不動了,要想再爬你從我身上爬過去。」

    我知道我們遇到了不同尋常的東西,究竟是什麼,我現在說不清楚,但是絕不能停下來,也騰不出工夫和胖子解釋,便連聲催促︰「你哪那麼多廢話,讓你往前,你向前爬就是了,快快,服從命令听指揮。」

    胖子听我語氣不對,也知道可能情況有變,便不再抱怨,趕著兩只鵝又往前爬。匆匆忙忙向前爬行了將近兩百多米的距離,突然停了下來。

    我以為他也累了,想休息一下,卻听胖子在前邊對我說︰「我操,老胡,這前邊三個洞,咱往哪個洞里鑽?」

    「三個洞?」歷來盜洞都是一條,從來沒听說過有岔路之說,此時我就是再多長兩個腦袋也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我讓胖子爬進正前方的盜洞中,把岔路口的位置給我騰出來,以便讓我查看這三個相連盜洞的情形。我來到中間,大金牙也跟著爬了過來,他已經累得說不出話,我示意他別擔心,先在這歇歇,等我看明白了這三個盜洞究竟再作計較。

    我仔細查看前邊的三個盜洞,這三個盜洞和我們鑽進來的這個,如同是一個十字路口,正前方盜洞的洞壁和先前一樣,工整平滑,挖得從容不迫。

    然而另外兩邊,活做得卻極為零亂,顯然挖這兩個洞的人十分匆忙,但是從手法上看,和那條平整盜洞基本相同。這段洞中堆了大量泥土,顯然是打這兩邊通道的時候,積在此處的。

    我心想這會不會是出資修魚骨廟的那位前輩挖的?難道他打通盜洞之後,到地宮里取了寶貝,退路便被石門封死,回不去了,于是從兩邊打了洞,想逃出去?

    這麼推測也不會有什麼結果,我讓胖子和大金牙在原地休息守候,我在腰上系了長繩,先爬進左側的盜洞中探探情況,萬一有情況,就吹響哨子,讓胖子二人把我拉回來。

    我剛準備鑽進去,大金牙伸手拉住我,從脖子上取下一枚金護身佛來,遞給我說︰「胡爺,戴上這個吧,開過光的,萬一踫上什麼髒東西,也可以防身。」

    我接過金佛來看了看,這可有年頭了,是個古物,我對大金牙說︰「這金佛很貴重,還是留著你們倆防身吧。盜洞邪得厲害,不過好像不是鬼鬧的,也許是咱們沒見過的某種機關,我到兩邊的洞中去偵察一下,不會有事,別擔心。」

    大金牙已不像剛才那麼驚慌,咧嘴一笑,把手伸進衣領,掏出來二十多個掛件,都是佛爺菩薩觀音之類,還有些道教的紙符,掛件則有金的、有玉的、有象牙的、有翡翠的,個個不同,大金對我說道︰「我這還有一堆呢,全是開過光的,來他媽多少髒東西都不怵它。」

    我心想怪不得這孫子非要進地宮,一點都不怕,原來有這些寶貝做後台,對他說道︰「沒錯,怕鬼不倒斗,倒斗不怕鬼,我只不過擔心咱們遇到了超越常識的東西,那樣才是難辦,不過眼下還不能確定,待我去這邊的洞中看看再說。」

    說著便接過了大金牙給我的金佛,掛在項上,暗地里想︰「這段時間我接觸古物不少,眼力也非比從前,我看這只開光金佛不像假的,他娘的,先不還他了。上回他送給我和胖子的兩枚摸金符,都是西貝①貨,說不定我先前幾次摸金都不順利,是因為戴了假符,惹得祖師爺不爽,那種假貨無勝于有,不戴可能都比戴假的好,等大金牙給我們淘換來真的摸金符再還他,這個就先算是押金了。」

    這段洞中已經能明顯感覺到有風,氣流很強,看來和哪里通著,那便不用擔心空氣質量的問題了,我交代胖子還是按照以前幾次的聯絡暗號。

    胖子和大金牙留在原地休息,我向左側探路,中間連著繩子,不至于迷路,如果哪一方遇到情況,可以拉扯繩索,也可以通過吹哨子來傳遞信息。

    都交代妥當,我戴上防毒口罩,用狼眼照明,伏身鑽進了左邊的洞穴。這個洞明顯挖得極為倉促,窄小難行,僅僅能容一人爬行,要是心理素質稍微差一點,在這里很容易會因為太過低矮壓抑,猶如被活埋在地下一般,導致精神崩潰。

    我擔心洞穴深處空氣不暢,也不敢多作停留,畢竟防毒口罩只能保護口鼻不吸入有害氣體,而眼楮耳朵卻無遮攔,如果有陰霧瘴氣之類的有毒氣體,都是走五觀通七竅,眼楮暴露在外,也會中毒。

    窄小的地洞使我完全喪失了方位感和距離感,憑直覺沒爬出多遠的距離,便在前邊又遇到了一堵厚重的石板。這塊石板之厚無法估算,和周圍的泥土似乎長成了一體,不像是後來埋進去的,其大小也無從確認,整個出路完全被封堵住了。

    盜洞的盡頭,忽然擴大,顯然先前那人想從下邊或者四周掘路出去,四周都挖了很深,但是那巨大的石板好像大得沒有邊際,想找到盡頭挖條通道出去是不可能的事。

    我被困住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事雖怪,卻並沒有心灰,當下按原路爬了回去,胖子大金牙見我爬了回來,便問怎樣,通著哪里。

    我把通道盡頭的事大概說了一遍,三人都是納悶,難以明白,難道這巨大的石板是天然生在土里的不成?卻又生得如此工整,以人工修鑿這重達幾千斤的石板也是極難。

    最他媽奇怪的是我們鑽進盜洞的時候,怎麼沒發現這道石板,回去的時候才憑空冒出來?傳說古墓中機關眾多,也不會這麼厲害,不,不能說厲害,只能說奇怪。

    現在我們面前還有兩個洞,一個是向下的盜洞,另一個和我剛才進去的窄洞差不多。我估計里面的情形和剛進去的窄洞差不多,也是石板擋道,繞無可繞。

    不過我這人不到黃河不死心,這話有點不太吉利,這里離黃河不遠,豈不是要死心了?那就不見棺材不落淚了,可是這是倒斗的盜洞,距離古墓地宮不遠,古墓里自然會有棺槨,這回真是到絕地了,黃河棺槨都齊了。

    不敢再想,這時候最怕就是自己嚇唬自己,我稍微休息了幾分鐘,依照剛才的樣子,鑽進了右手邊的盜洞,里面是否也被大石封死,畢竟要看過才知道,這條路絕了再設法另作計較。

    我爬到了窄洞的盡頭,果然是仍有塊巨石,我忍不住就想破口大罵,卻突然發現這里有些不尋常之處。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5:30:22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17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八章 冥殿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用狼眼仔細照了照盜洞盡頭的石牆,和左邊的盜洞不同,此處被人順著石牆向上挖掘,看來被石牆困在盜洞里的人,在無路可遁的情況下選擇了最困難的辦法。

    魚骨廟盜洞本是在山溝之中,傾斜向下,穿過山丘和山丘中的天然溶洞,如果從盜洞中向上挖個豎井逃生,直線距離是最長的,工程量也是最大的,而且這片山體侵蝕嚴重,山體內千瘡百孔,很容易塌陷,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出此下策。

    我抬頭向上瞧了瞧,但是只看了一眼,便徹底死心了,上面不到十幾米的地方,也被大石封住,這些憑空冒出來的大石板,簡直就像個巨大的石頭棺材,把周邊都包了個嚴嚴實實,困在里面簡直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眼見無路可走,我只得退回了盜洞的分岔口,把情況對大金牙和胖子講了,我和胖子久歷險境,眼下處境雖然詭異,我們也沒覺得太過緊張。

    大金牙見我們沒有慌亂,也相對鎮靜下來。人類是種奇怪的動物,恐慌是人群中傳播最快的病毒,但是只要大多數人保持冷靜,就等于建立了一道阻止恐慌蔓延的防火牆。

    過分的恐慌只會影響判斷,這時候最怕的就是自己嚇自己,以我的經驗來看,我們只是搞不清楚那詭異的石牆是怎麼冒出來的,只要能找到一點頭緒,就能找到出口,不會活活困死在這。

    大金牙自責地說︰「唉,都怪我獵奇之心太重,非要跟你們倆一起進來,如果我留在上面放風,也好在外有個接應,現在咱們三個都困在此間,這卻如何是好?」

    我安慰他道︰「金爺你不用太緊張,現在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再說就算你留在外邊,也無濟于事,那大石板怕有千斤之重,除非用炸藥,否則別想打開。」

    大金牙見我鎮定自若,便問道︰「胡爺如此輕松,莫不是有脫身之計?不妨告訴我們,讓我也好安心,實不相瞞,我現在嚇得都快尿褲了,也就是強撐著。」

    我自嘲地笑道︰「哪有他娘的什麼脫身之計,走一步看一步吧,要是老天爺真要收咱們,在黃河里就收了,哪里還用等到現在。我看咱們命不該絕,一定能找到出去的辦法。」

    胖子說︰「我寧肯掉在黃河里灌黃湯子,也不願意跟老鼠一樣憋死在洞里。」

    我對胖子和大金牙說︰「你們別慌,這四條盜洞,三條都被擋住,還有一條應該是通向唐代古墓的冥殿之中。另外看這周遭的情況,建魚骨廟打盜洞的那位摸金校尉,一定也是在進了冥殿回來之後才被困住,咱們現在還沒見到他的尸骨,說不定他已經在別的地方找路出去了。究竟如何,還得進那冥殿中瞧瞧才有分曉。」

    胖子大金牙二人听了我的話,一齊稱是。這條盜洞還有很長一段距離才到冥殿,事不宜遲,進那古墓的冥殿之中看個究竟再說。

    當下便仍然是胖子牽著兩只鵝打頭,我和大金牙在後,鑽進了前方的盜洞。我邊在洞中爬行邊在心中暗罵︰「他娘的,我們今天倒霉就倒霉在這個盜洞上了,本來以為是幾十年前的摸金高手蹚出來的道,肯定是萬無一失,哪想到這樣一條盜洞中卻有這許多鬼名堂。這次要是還能出去,一定要長個記性,再也不能如此莽撞了。」

    其實做事沖動,是我性格中一大缺點,自己心知肚明卻又偏偏改不掉,我這種性格只適合在部隊當個下級軍官,實在是不適合做摸金校尉。古墓中凶險異常,有很多想象不到的東西,幾乎每一處都有可能存在危險,「謹慎」應該是摸金行當最不能缺少的品質。

    我突然想到,如果Shirley楊在這,她一定不會讓我們這麼冒冒失失的,一股腦地全鑽進盜洞,可惜她是有錢人,這輩子都犯不上跟老鼠一樣在盜洞里鑽來鑽去。也不知道她現在在美國怎麼樣了,陳教授的精神病有沒有治好。

    正當我胡思亂想之時,胖子在前叫道︰「老胡,這里要穿過溶洞了。」

    我耳中听到滴水聲,急忙爬到前邊,見胖子已經鑽出盜洞,我也跟著鑽了出去,用狼眼一掃,見落腳處是大堆的碎土,可能是前人挖兩側盜洞的時候打出來的土。

    這時候大金牙也跟著鑽了出來,我們四周查看,發現這里處在山體的一個窄洞內,並不是什麼溶洞,水滴聲順著洞穴從遠處傳來,看來那邊才是傳說中的龍嶺迷窟。

    盜洞穿過這處窄洞,在對面以和先前完全相同的角度延伸著,大金牙指著水滴聲的方向說︰「你們听,那邊是不是有很大的溶洞?為什麼那個建魚骨廟的人不想辦法從溶洞中找路,卻費這麼大力氣挖洞?」

    我對大金牙說道︰「這附近的人都管那些溶洞叫迷宮,在里邊連方向都搞不清楚,如何能夠輕易找到出路?不過咱們既然沒看到那位前輩的遺體,說不定他就是見從盜洞中脫困無望,便走進了迷窟之中,如果是那樣能不能出去便不好說了。」

    胖子說道︰「管他那麼多做什麼,這盜洞不是還沒鑽到頭嗎?我看咱們還是先進冥殿中一探,如果實在沒路再考慮從這邊走。」

    我說︰「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從來沒看你這麼積極主動過,你肯定是想著去冥殿中摸寶貝,不過你怎麼就想不明白,咱們要是出不去,要那些寶貝有什麼用。」

    胖子說道︰「我這是用戰略的眼光看待問題,你想啊,能不能出去,現在咱都不知道,但是古墓冥殿中有明器,這是明擺著的事。咱們管他能不能出去,先摸了明器,揣到兜里,然後再想辦法出去,如果能出去那就發了;如果出不去呢,揣著值錢的明器死了,也好過臨死還是個窮光蛋。」

    我擺擺手打斷胖子的話︰「行了,別說了,我一句話招出你這一大堆話來,省點力氣想辦法脫困行不行?咱們就按你說的,先進冥殿。」

    胖子把兩只大白鵝趕進洞中,就想鑽進去,我急忙把他拉住,讓他和大金牙都戴上防毒口罩,隨時注意兩只鵝的動靜。前邊一段盜洞和山中的漏口地帶相連,遠處又似乎有溶洞,所以空氣質量不成問題。但是這最後一段盜洞是和古墓的冥殿相同,我估計最後還有段向上的路,從冥殿的下邊上去,古墓中如果只有這麼一個出口,那麼空氣滯留的時間會遠超過換氣的時間,必須做好防範措施。

    我們戴上防毒口罩,把毛巾用水壺中的水浸濕了,圍在脖子上,大金牙也給了胖子一個觀音大士的玉件,我則給了大金牙一把傘鍋刀防身。

    三人稍作準備,便先後鑽進了第二段盜洞,這段盜洞極短,向前爬了五十多米,便轉而向上,又十余米,果然穿過一片青磚。

    唐墓的青磚有三四只手掌薄厚,都是鋪底的墓磚,用鏟子鐵 都可以啟開,這種墓磚只鋪在冥殿的底下,其余的地面和四壁都是用鐵條固定的大石,縫隙處灌以鐵漿封死,一律都是密不透風,只有冥殿正中的這一小片地方是稍微薄弱的虛位。

    後來自元代開始,這種留下「虛位」藏風的形式已經大為改觀,就是因為這種地方容易突破,但是留「虛位」的傳統至清代仍然保留,只是改得極小,大小只有幾寸,進不去人。

    不過總體上來說,唐墓的堅固程度和豪華程度在中國歷史上還是數得著的,墓道以下都有數道巨型石門,深處山中,四周又築以厚重的石壁,那不是固若金湯所能形容的。

    唐墓的虛位之上,都有一道或數道機關,這種機括就藏于冥殿的墓磚之中,一旦破了虛位的墓磚就會觸發機關,按唐墓的布置,有流沙、窩孥、石樁之類,還有可能落下翻板,把冥殿徹底封死,寧肯破了藏風聚氣的虛位,也不肯把陪葬的明器便宜了盜墓賊。

    在我們之前,這道機關已經被先進來的摸金校尉破掉了,所以我們就省了不少的事,不用再為那些機關多費手腳了。

    胖子把兩只大白鵝放進了頭頂的盜洞口,讓它們在冥殿中試試空氣質量,我們伏在盜洞中等候。我不停地在想堵住盜洞四周的石牆,簡直就是突然出現在空氣之中,從沒听說過這麼厲害的機關,難道是鬼砌牆?可是傳說中的鬼砌牆絕不是這個樣子。這古墓中究竟有什麼古怪?墓主又是誰?那位摸金的前輩有沒有逃出去?

    這時胖子把兩只大白鵝拉了回來,見沒什麼異常,便拉了我一把,三人從盜洞中鑽出,來到了冥殿,這古墓的冥殿規模著實不小,足有兩百平米,我們用狼眼照明,四下里一看,都忍不住開口問道︰「冥殿中……怎麼沒有棺槨?」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5:30:55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17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九章 內藏眢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冥殿自古以來,便是安放墓主棺槨的地方,《葬經》上寫得明白,冥殿又名慈寧堂,是陵墓的核心部分,無論是合葬也好,獨葬也罷,墓主都應該身穿大斂之服,安睡于棺中,外邊再蓋上槨,即使墓主尸體因為某種原因不能放置于棺槨之內,那也會把墓主生前的服裝冠履,放在棺槨中入葬。

    總之,可以沒有尸體,但是棺槨無論如何都是在寢殿之中,而且歷代摸金校尉拆了丘門倒斗,都絕不會把棺槨也給倒出去,再說這盜洞空間有限,就算棺槨不大,也不可能從盜洞中倒出去。

    我的世界觀再一次被顛覆了,想破了頭也想不出其中的名堂,難道墓主的棺槨變成水汽蒸發了不成?

    三人都各自吃驚不小,大金牙腦瓜兒活絡,站在我身後提醒道︰「胡爺,您瞧瞧這冥殿,除了沒有棺槨,還有哪些地方不對勁?」

    我打著狼眼,把冥殿上下左右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冥殿不僅僅是沒有棺槨,可以說什麼都沒有,地上空蕩蕩的,別說陪葬品了,連塊多余的石頭都沒有。

    然而看這冥殿的規模結構,都是一等一的唐代王公大墓,建築結構下方上圓,下邊四四方方,見稜見角,平穩工整,上面的形狀好像蒙古包的頂棚,呈穹廬狀,這叫作天圓地方,同當時人們的宇宙觀完全相同。

    冥殿的地上有六個石架,這些石架上面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放,但是我和大金牙都知道,那是放置祭六方用的琮圭璋璧琥璜六種玉的,是皇室成員才有的待遇。

    冥殿四面牆壁倒不是什麼都沒有,只有些打底的壁畫,都是白描,還沒有上色,畫有日月星辰,主要的則是十三名宮女。這些宮女有的手捧錦盒,有的手托玉壺,有的端著樂器,宮女們一個個都肥肥胖胖,展現了一派唐代宮廷生活的繪卷。

    所有的壁畫都只打了個底,沒有上色,我從沒見過這種壁畫,便詢問大金牙,以大金牙浸yin古董幾十年的經驗,他也許會瞧出這是什麼意思。

    大金牙也看得連連搖頭︰「當真奇了,從這壁畫上看,這古墓中絕對是用來安葬宮廷中極重要的人物,而且還是女的,說不定是個貴妃或者長公主之類的,但是這壁畫……」

    我見大金牙說了一半便沉吟不語,知道他是吃不準,便問道︰「壁畫沒完工?畫了個開頭就停了?」

    大金牙見我也這麼說,便點頭道︰「是啊,這就是沒完工啊,不過這也未免太不合常規了……不是不合常規,簡直就是不合情理。」

    皇室陵墓修了一半便停工不修,甚是罕見,即使宮中發生變故,墓主成為了政治活動的犧牲品,或者意圖謀反什麼的被賜死,也多半不會宣揚出去,死後仍然會按其待遇規格下葬。這種大墓必定是皇室成員才配得上,皇帝們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揚,宮幃廟堂之中的內幕多半不會輕易傳出去,把該弄死的弄死也就完了,然後該怎麼埋還怎麼埋。

    我見在這杵著也瞧不出什麼名堂,便取出一支蠟燭,在冥殿東南角點了,蠟燭的光芒雖然微弱,但是火苗筆直,沒有絲毫會熄滅的跡象,我看了看蠟燭心中稍感安心,招呼大金牙和胖子去前殿瞧瞧。

    為了節省能源,我們只開了一支手電筒,好在墓室中什麼都沒有,不用擔心踩到什麼,三個人牽著兩只大白鵝從冥殿的石門穿過,來到了前殿。

    中國古代陵寢布置,最看重冥殿,前殿次之。前殿的安排按照傳統叫作「事死如事生」,前朝有制,就是這麼一直傳承下來,直到清末都是如此,所不同的只是規模而已。

    墓主生前住的地方什麼樣,前殿就是什麼樣,如果墓主生前住于宮廷之中,前殿也必須建造得和真實的宮殿一樣。當然除了皇帝老兒之外,其余的皇室成員,只能在前殿保留他本人生前住的一片區域,不可能每一個皇室成員都在陵墓中原樣不動地蓋上一座宮殿,配得上那樣規格的,只有登過基掌過大寶的帝王。

    我和大金牙胖子三人雖然都是做這行的,但是其實並沒見過什麼正宗的大墓,今天也是趕巧了踫上這麼一處,如果真讓我們去挖,我們是不會動這麼大的古墓的,最多也就是找個王公貴族的墓。

    這也是因為我們沒有這麼高明的手段,能直接打個盜洞從虛位切進來,還有一個原因是我們不想動這麼大的墓,這里邊隨便倒出來一件東西都能驚天動地,那動靜可就太大了,容易惹禍上身。

    今天是機緣巧合,踫上了一個現成的盜洞,才得以進入這大墓之中,事前萬萬沒想到冥殿里是空的,而且我們進來的盜洞還被莫名其妙地封死了,到前殿去看看只不過是想找點線索,想辦法出去。

    三人一進前殿,又都被震了一下,只見前殿規模更大,但是樓閣殿堂都只修築了一半,便停了工程,一直至今。

    前殿確實是造得同古時宮闕一樣,但是一些重要的部分都沒有蓋完,只是大致搭了個架子,地宮中的石門已經封死,四壁都是巨大的石條砌成,縫隙處灌以鐵汁,以鴨蛋粗細的鐵條加固。地宮前殿的地面上,有一道小小的噴泉水池,泉眼中仍然呼呼地冒著水。

    我指著噴泉對大金牙說︰「你瞧這個小噴泉,這就是俗稱的棺材涌啊。在風水位的墓中,如果能有這麼一個泉眼,那真是極品了。龍脈亦需依托形勢,我初時在外邊看這古墓的風水,覺得雖然是條龍脈,但是已經被風雨的侵蝕把山體的形勢破了,原本的吉龍變做了毫無帳護的賤龍。然而現在看來,這里的形勢是罕見的內藏眢,穴中有個泉眼,且這泉眼的水流永遠是那麼大,不會溢出來,也不會干涸,那這穴在風水上便有器儲之象。其源自天,若水之波,這種內藏眢極適合埋葬女子,子孫必受其蔭福。」

    大金牙說道︰「噢,這就是咱們俗話說的棺材涌?我听說過,沒見過,那這麼看來這處風水位的形勢完好,這就更奇怪了,為什麼里面的工程只做了一半?而且墓主也未入斂?」

    我說道︰「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就連前殿之中都是這樣,尚未完工,實在是難以理解。」

    胖子說道︰「我看倒也不怪,說不定趕上當時打仗,或者什麼開支過大,財政入不敷出,所以這麼大工程的陵墓就建不下去了。」

    我和大金牙同時搖頭,我說道︰「絕對不會,陵墓修了一半停工,改換地點,這于主大不吉,而且選穴位的人都要誅九族。首先這處寶穴在風水角度上來看絕對沒有問題,藏而不露,很難被盜墓者發現,而且還是罕見的內藏眢,不會是因為另有佳地而放棄了這座蓋了一半的陵墓,也不可能是由于戰亂災禍,那樣的話不會把地宮封死,這里面什麼都沒裝,應該不是防範摸金倒斗的。」

    大金牙也贊成我的觀點︰「沒錯,從墓牆和石門封鎖的情況來看,停工後走得並不匆忙,而是從容不迫地關閉了地宮,以後也不打算再重新進來開工了,否則單是開啟這石門就是不小的工程,而且這道石門外邊,少說還有另外四道同樣規模的大石門。」

    然而修建這座陵墓的人,究竟是因為什麼放棄了這里呢?應該是有某個迫不得已的原因,但是我們百思不得其解,實在是猜想不透。

    看來建魚骨廟做偽裝,打了盜洞切進冥殿的那位前輩,也是和我們一樣,被一座空墓給騙了。但這里沒有發現他的尸體,說不定他已經覓路出去了。

    我們在前殿毫無收獲,只好按路返回,最後再去後殿和兩廂的配殿瞧上一眼,如果仍然沒有什麼發現,就只能回到盜洞,進入那迷宮一樣的龍嶺迷窟找路離開了。

    三人邊走邊說,都覺得這墓詭異得不同尋常,有太多不符合情理的地方了。我對他們說︰「自古倒有疑冢之說,曹操和朱洪武都用過,但是這座唐代古墓絕不是什麼疑冢,這里邊……」

    說話間已經走回冥殿,我話剛說著半截,突然被胖子打斷,大金牙也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我抬頭一看,只見冥殿東南角,在蠟燭的燈影後邊,出現了一個「人」。

    蠟燭的燈影在冥殿的角落中閃爍不定,映得牆角處忽明忽暗,燈影的邊緣出現了一張巨大而又慘白的人臉,他的身體則隱在蠟燭照明範圍之外的黑暗中。

    我和大金牙胖子三個人,站在連接前殿與冥殿的石門處,冥殿面積甚廣,我的狼眼手電照不到那里,由于離得遠,更顯得那張臉模糊難辨,鬼氣森森。

    我們剛進冥殿之時,曾仔細徹底地看遍了冥殿中的每一個角落,當時冥殿之中空無一物,只有四面牆壁上沒上色的繪畫,壁畫中所繪都是些體態豐滿的宮女,絕沒有這張巨臉。

    雙方對峙半晌,對方毫無動靜,胖子壓低聲音問我︰「老胡,我看對面那家伙不是善茬兒,這里不宜久留,咱撤吧。」

    我也低聲對胖子和大金牙說︰「別輕舉妄動,先弄清楚他是人是鬼再說。」

    我無法分辨對面那張臉的主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這冥殿中沒有棺槨,自然也不會有粽子,有可能對方是趁我們在前殿的時候,從盜洞里鑽進來的,這盜洞不是誰都敢鑽的,說不定對方也是個摸金校尉。

    想到摸金校尉,我立時便想到那位修魚骨廟的前輩,難道……他還沒有死?又或者始終找不到路出去,困死在這附近,我們現在所見到的,是他的亡靈?

    要是鬼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們都有金佛玉觀音護身,而且倘若對方真是摸金校尉,跟我們也算有幾分香火之情,說不定能指點我們出去。

    不管對方是人是鬼,總得先打破這種僵局,就像這麼一直僵持下去,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想到這里,我便用套口對東南角的那人大聲說道︰「黑折探龍抬寶蓋,搬山啟丘有洞天,星羅忽然開,北斗聚南光。」

    我這幾句話說得極客氣,大概意思是說都是在摸金這口鍋里混飯吃的,既然撞到一起,必有個先來後到,我們是後來的,不敢掠人之美,行個方便,這就走路。

    俗話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這三百六十行,就是指的世上的各種營生,人生在世,須有一技傍身,才能立足于社會,憑本事掙口飯吃,不用擔心餓死凍死在街頭。這三百六十行之外,還另有外八行,屬于另類,就是不在正經營生之列,不屬工農兵學商之屬,這外八行其中就有摸金倒斗一行。

    國有國法,行有行規,就連要飯花子都有個丐幫的幫主管轄著,倒斗這種機密又神秘的行當規矩更多,比如一個墓,拆開丘門之後,進去摸金,然後再出來,最多只準進去一次,出來一次,絕不允許一個摸金校尉在一個盜洞中來來回回地往返數次。畢竟人家那是安息之所,不是自家後院。諸如此類的種種規矩講究,不勝枚舉。

    其中有一條,就是同行與同行之間,兩路人看上了一道丘門,都想來搬山甲,那麼誰先到了算誰的,後面來的也可以進去,但是有什麼東西,都應該由先進去的人挑選。

    因為摸金校尉戒規森嚴,不同于普通的盜墓賊,一座古墓只取一兩件東西便住手,而且貴族古墓中的陪葬品都十分豐富,所以互相之間不會有太大的沖突。

    一座墓僅取一兩件東西,這規矩的由來,一是避免做得活太大,命里容不下這種大樁富貴,免得引火燒身;還有另一個重要原因是,天下古墓再多,也有掘完的時候,做事不能做絕,自己發了財,也得給同行留條生路。

    這就是專業摸金校尉同盜墓賊最大的不同,盜墓賊們往往因為一兩件明器大打出手,骨肉手足相殘的比比皆是,因為他們極少能找到大墓,也不懂其中的利害,不曉得明器便是禍頭,拿多了必遭報應。

    三國時曹孟德為充軍餉,特設發丘、摸金之職,其實中郎將校尉等軍餃是曹操所設,然而摸金與發丘的名號,以及搬山、卸嶺都是秦末漢初之時,便已存在于世間的四個倒斗門派,不過這些門派中的門人弟子,行事詭秘,世人多不知曉,史書上也無記載,時至宋元之時,發丘、搬山、卸嶺三門幾乎失傳,只剩下摸金一門。

    摸金一門中並非是有師傅傳授便算弟子,它特有一整套專門的標識、切口、技術,只要懂得行規術語,皆是同門。像這種從虛位切進冥殿的盜洞,便只有摸金校尉中的高手才做得到。這些事我以前從我祖父那里了解了一部分,也有一部分是在沙漠回來的路上,從Shirley楊口中得知。

    所以我覺得既然是同門同道,便沒什麼不好商量的,當然這是在對方還是活人的前提下,倘若是鬼魂幽靈,也多半不會翻臉,大不了我們把他的尸體鄭重地安葬掩埋也就是了。

    我說完之後,便等對方回應,一般這種情況下,如果那人也是倒斗的行家,我給足了對方面子,想必他也不會跟我們過不去,就算是幾十年前進來的那位摸金校尉亡靈,應該也不會為難我們。

    然而等了半天,對方沒有半點回應,蠟燭已經燃燒了一多半,在冥殿東南方角落中的那個人仍然和先前一樣漠然,好似泥雕石刻一般紋絲不動。

    我心想別不是行里的人,听不懂我的唇典,當下又用白話大聲重說了一遍,結果對方仍然沒有任何動靜。

    這下我們可都有點發毛了,最怕的就是這種無聲的沉默,不知道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藥。如果想從冥殿中離開,就必須走到冥殿中間的盜洞入口,但是燈影後的人臉直勾勾地瞧著我們,不知道想要做什麼,我們也吃不準對方的意圖,不敢貿然過去。

    我心念一轉,該不會這位不是摸金校尉,而是這古墓中的主人?那倒難辦了,沖著冥殿東南角喊道︰「喂……對面的那位,你究竟何方神聖,我們只是路過這里,見有個盜洞,便鑽進來參觀參觀,並無非分之想。」

    胖子見對方仍然沒有動靜,也焦躁起來,喊道︰「我們這就要從哪來回哪去了,你再不說話,我們就當你默許了,到時候別後悔啊……」

    大金牙在後邊悄聲對我們說道︰「我說胡爺胖爺,那邊的莫不是牆上壁畫上畫的人物,咱們沒瞧清楚?這蠟燭光線影影綽綽的,我看倒真容易看花了眼楮。」

    他這麼一說,我們倆心里更沒底了,一時對自己的記憶力產生了懷疑。他娘的,要果真如此,那我們這面子可栽大了,這幾分鐘差點讓自己給嚇死,可是確實不像是畫。

    這冥殿包括整個古墓,都邪得厲害,我們剛進冥殿確實是什麼都沒發現,但是進那盜洞之時,半路上不是也沒巨石嗎?也難保這冥殿中不會憑空里就突然冒出點什麼東西,到底是人,是鬼,是妖,還是如大金牙猜測的,就是墓壁上的繪畫?

    眼看著地上的蠟燭就要燃到頭了,這時我們再也耗不下去了,我暗中拔了傘鍋刀在手。這種刀是俄羅斯流進中國的,專門用來切割繩索,比如空降兵跳傘後,降落傘掛在樹上,人懸在半空,就可以用這種特制的刀子割斷傘繩。這刀很短小精悍,刀柄長刀刃短,非常鋒利,帶在身上十分方便。這次來陝西沒敢帶匕首,所以我們隨身帶了幾柄短小的傘鍋刀防身。

    我另一只手握著金佛,對胖子和大金牙使了個眼色,一齊過去看看對方究竟是什麼,胖子也拔出工兵鏟,把兩只大白鵝交給大金牙牽著。

    三人成倒三角隊形,我和胖子在前,大金牙牽著鵝,舉著手電在後,一步步緩緩走向東南角的蠟燭。

    每走一步我握著傘鍋刀的手中便多出一些冷汗,這時候我也說不出是害怕還是緊張,我甚至期望對方是只粽子,跳出來跟我痛痛快快地打一場,這麼不言不語鬼氣森森地立在黑暗角落中,比長了毛會撲人的粽子還他娘人。

    就在對面那個人即將進入我們狼眼手電的照明範圍之時,地上的蠟燭燃到了盡頭,噗的冒了一縷青煙,滅了。

    隨著蠟燭的熄滅,燈影後的那張人臉,立刻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5:31:41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18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十章 臉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蠟燭一滅,出于本能,我的身上也感到一陣寒意,不過隨即提醒自己︰「這是正常物理現象,蠟燭燒到頭了,沒什麼可怕的,要是燒到頭了還亮著,那才是真有鬼呢。」

    這時候只听身後「咕咚」一聲,我和胖子以為後邊有情況,急忙拉開架式回頭看去,卻見大金牙望著熄滅的蠟燭癱坐在地上,嚇得面無人色。

    這都要怪平時胖子跟他吹牛的時候,添油加醋把「鬼吹燈」描繪得如同噩夢一般,大金牙平素里只是個奸商,沒經歷過什麼考驗,此時,在這陰森森的地宮之中,猛然見到蠟燭熄滅,他如何不怕,只嚇得抖成一團。

    我把手中的傘鍋刀插在腰間,伸手把大金牙拉了起來,安慰他道︰「你怎麼了金爺?沒事,這不是有我和胖子在嗎?有我們倆人在這,少不了你一根汗毛,別害怕。」

    大金牙見前邊除了蠟燭燒到盡頭而熄滅之外,再沒什麼異常動靜,吁了口氣︰「慚愧慚愧,我……我倒不是……害怕,我一想起……我那一家老小,還全指望我一個人養活,我就有點……那個……」

    我沖大金牙擺了擺手,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在地上又重新點燃一支蠟燭,三人向前走了幾步,這回東南角那個「人」已經進入了我們狼眼手電的照明範圍。

    原來隔著蠟燭始終立在冥殿東南角的,根本不是什麼人,倒確實是有一張臉,也是人臉,出人意料的是石頭刻成的造像。

    石臉是浮雕在一個巨大的石槨上,這石槨極大,我敢發誓,我們從盜洞剛鑽進冥殿的時候,冥殿之中空空蕩蕩,絕對絕對沒有這具大石槨,它和封住盜洞的石牆一樣,好像都是從空氣中突然冒出來的。

    我和胖子以及後邊的大金牙,見冥殿中忽然多出一個巨型石槨,都如同蒙了一頭霧水,又往前走了幾步,靠近石槨察看。

    這石槨約有三點五米長,一點七米高,通體是用大石制成,除去石槨的底部之外,其余四周和槨蓋都浮雕著一個巨大的人臉,整個石槨都是灰色,十分凝重。

    這人臉似乎是石槨上的裝飾,刻得五官分明,與常人無異,只是耳朵稍大,雙眼平視,面上沒有任何表情,雖然只是張石頭刻的人面,卻說不出的怪誕而又冷艷。

    初時我們在冥殿與前殿的通道口,遠遠地隔著蠟燭看見這張石臉,燭光恍惚,並未看出來那是張石頭雕刻的人面,也沒見到黑暗中的這具大石槨。

    此刻瞧得清楚了,反而覺得這石槨上的人面,遠比什麼幽靈、僵尸之類的要可怕,因為對那些事物我們是有思想準備的,然而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冒出這麼個東西。

    胖子對我說︰「老胡,這他媽是個什麼鬼東西?我看這工藝好像有年頭了,莫非成精了不成?否則怎麼能突然出現在地上。要說咱們記錯了壁畫上的圖案,倒還有可能,但是這麼個大石頭,咱們剛進來把這冥殿瞧得多仔細,可愣是沒看見,那不是活見鬼了嗎?」

    我對胖子說︰「別亂講,這好像是具盛斂棺木的石槨。這座古墓實在是處處透著古怪,我也不知道它是從哪鑽出來的。」我又問身後的大金牙︰「金爺,你見多識廣,可否瞧得出這石槨的名堂?」

    一直躲在我和胖子身後的大金牙說道︰「胡爺,我看這石槨像是商周時期的。」說著用狼眼照到石槨的底部說︰「你們瞧這上面還有西周時期的雲雷紋,我敢拿腦袋擔保,唐代絕沒有這種東西。」

    我雖然做了一段時間古玩生意,但都是搗騰些明清時期的玩意兒,對唐代之前的東西接觸的還不是很多,從未見過殷商西周時期的東西。

    听大金牙說這石槨是西周時期的,我覺得這可就更加奇怪了,對大金牙說道︰「如果我沒記錯,咱們現在不是應該在一座唐代古墓的冥殿之中嗎?唐代的古墓中,怎麼會有西周的石槨?」

    大金牙說︰「嗯……別說您了,這會兒我也開始糊涂了。咱們在這座古墓中轉了一大圈,瞧這墓室地宮的構造,還有那些肥胖宮女的壁畫,除了唐代的大墓,哪還有這般排場,這等工藝,不過……話說回來了,這石槨的的確確不是唐代的東西。」

    胖子對我們說道︰「行了,不可能記錯了,要記錯也不可能三個人都記錯了。我看這石……什麼的槨,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兒,我在這冥殿里待得渾身不舒服,咱們趕快想辦法找條道離開這得了,它愛是哪朝的是哪朝的,跟咱沒關系。」

    我說︰「不對,我看這石槨的石料,同封住盜洞入口的大石板極為相似,而且它們都是神不知鬼不覺地突然出現,要是想找路出去,就必須得搞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

    大金牙說︰「胡爺啊,我也覺得還是不看為妙,咱們不能從盜洞的入口回去,不是還可以走中間溶洞那邊嗎?我想先前進來的那位摸金校尉,便是從溶洞迷窟那邊離開的,雖然傳說那里是個大迷宮,可咱們這不是有指南針嗎,也不用太擔心迷路。」

    我點頭道︰「我知道,除了指南針,還有糯米和長繩,這些都可以用來做路標,不過那片溶洞未知深淺,恐怕想出去也不太容易。我最擔心的是那條路也冒出這些石牆石槨之類的古怪東西,他娘的,這些西周的東西究竟是從哪冒出來的呢?」

    我說著說著,突然想起一件事,在盤蛇坡旁的小村莊里,留我們過夜的那老兩口曾經說過,這山里沒有唐陵,而是相傳有座西周的古墓,這具人面石槨又確實是西周的物件,難道說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不是唐陵,而是西周的古墓。既然是這樣,那些唐代壁畫和唐代陵寢的布局又怎樣解釋?

    想得頭都疼了,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這些事即使有再多的倒斗經驗,也無法解釋,我們所面對的,完全是一種無法理解的現象,唐代棄陵中怎麼會冒出西周的人面石槨……

    大金牙仍然是提心吊膽的,他是金錢至上,是個徹頭徹尾的拜金主義者,不算太迷信,從來都不太相信鬼神之說,倘若讓他在金錢和神佛之間,做出一個選擇,就算讓他選一百次,他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金錢。畢竟干古玩行,尤其是倒騰明器,不能太迷信,大金牙在脖子上掛金佛玉觀音,也只是為了尋求一點心理上的安慰。

    然而此刻,面對這些匪夷所思的情況,大金牙也含糊了,忍不住問我︰「那盜洞之中突然出現的石牆,會不會是……鬼打牆?」

    我剛想到了一點頭緒,還沒有理清楚,被大金牙的話打斷了,便對他說道︰「鬼打牆?鬼打牆咱可沒遇到過,不過听說都是鬼迷心竅一般,在原地兜圈子。那盜洞中雖然憑空冒出一堵石牆,應該和鬼打牆是兩碼事。」

    胖子在旁催促道︰「老胡,快點行不行,你要說咱現在就撤,那就別在這站著了;你要是覺得有必要看看這人面石箱子是什麼東西,那咱倆就想辦法把它給撬開。」

    我沒回答胖子的問話,小心翼翼地伸手推了推人面石槨,石槨里面楔了石榫,蓋得嚴絲合縫,就算拿鐵條也不太容易撬開,再說萬一里面有只粽子,放出來也不好對付。我又看了看石槨上那張怪異的人面,覺得還是不動為妙。

    本來我們只是想進來撿點便宜,便宜沒撿著也就罷了,盡量不要多生事端,只要能有條路出去便好,權衡利弊,我覺得還是對這古怪的人面石槨視而不見比較好。

    我打定主意,對胖子和大金牙說別管這人面石槨了,咱們還是按原路返回,大不了從龍嶺迷窟中轉出去,再待下去,沒準這里再出現什麼變化。

    大金牙早有此意,巴不得離這石槨遠遠的,當下三人轉身便走,大金牙牽著兩只大鵝,當先跳進冥殿中央的盜洞中,胖子隨後也跳了下去,我回頭望了一眼冥殿東南角的蠟燭,雙手撐著盜洞的兩邊,跳下盜洞。

    這一段盜洞我們來的時候已經探得明白,盜洞的走勢角度是四十五度傾斜面,直通冥殿正中。我們在盜洞中向斜下方爬行,爬著爬著,都覺得不對勁兒,原本傾斜的盜洞怎麼變成了平地?我們用手電四處一掃,都是目瞪口呆,我們竟然爬在一處墓室的地面上,四周都是古怪奇異的人臉岩畫,根本就不是先前的那條盜洞。

    三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都忍不住想問︰「這里究竟是他媽的什麼鬼地方?」

    望著身處的古怪墓室四周,就連一向什麼都不在乎的胖子也開始害怕了,胖子問我︰「老胡,這是什麼地方?」

    我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問我,我問誰去。我記得清清楚楚,咱們從古墓冥殿正中的盜洞跳下來,應該是一個不太高的豎井,連接著下面傾斜的盜洞,怎麼跑到這來了?」

    大金牙嘬著牙花子說道︰「那還有錯嗎,冥殿地面上就這麼一個盜洞,就在正中的虛位上,旁邊應該是墓主的棺槨。咱們在冥殿里整整轉了三圈,除了盜洞之外,地面上又哪里還有其他的通道。這可……真是撞上鬼打牆了。」

    我對他們二人擺了擺手,現在疑神疑鬼的沒有用,而且這絕不是鬼砌牆那麼簡單。唐代古墓的冥殿里出現了西周的石槨,難道我們現在所在的這間墓室,也是西周的?看那墓牆上的岩畫,盡是一些表情怪異的人臉,這間狹窄的墓室,或者說是墓道什麼的,肯定同冥殿中的人面石槨有一定的聯系。

    我們進入唐墓冥殿之後為了節省能源,三支手電筒,只開著大金牙的一支,這時候大金牙把手電筒交給了我,我在原地點燃了一支蠟燭,打著手電觀察附近的環境。

    我們所在的應該是一條墓道,兩側繪滿紅色古岩畫。那些圖畫的筆劃顏色,殷紅似血,鮮艷如新,如果這條墓道是西周時期的,就算保存得再好,也不可能有這種效果,這些岩畫看上去頂多只有一兩百年的歷史。

    不僅是岩畫,包括砌成墓道的岩石,沒有年代久遠的剝落痕跡,雖然不像是剛剛完工,卻也絕非幾千年以前就建成的樣子,有些地方還露著灰色的石茬兒。

    墓道寬約數米,其兩端都筆直地延伸下去,望不見盡頭,墓磚都是巨大的岩石,古樸凝重,不似唐墓的豪華精致,卻另有一番厚重沉穩的王者之氣。

    大金牙知道我熟悉歷代古墓的配置布局,便出言問我這條墓道的詳情。

    我搖了搖頭,對大金牙說道︰「我現在還不敢確定,如果咱們在冥殿中發現的那具石槨,確實如你所說,是西周的古物,那麼這條墓道也極有可能與那石槨是配套的,都是西周的東西,尤其是這墓牆上所繪的圖案,多有和那石槨相似之處。」

    胖子說道︰「我敢打賭,絕對是一碼子事。他媽的,那張大臉,看一眼就能記一輩子,那似笑非笑、冷漠詭異的表情,簡直就是一個模子里摳出來的。」

    我對胖子說︰「小胖你說得有道理,不過你看得不仔細,咱們在冥殿中所見的石槨,上面共有五張石雕的人臉,表情都是一樣的,你再仔細瞧瞧這墓道中的岩畫,表情卻沒那麼單一。」

    墓牆岩畫上所表現的,是一張張略微扭曲的人臉,並不都是如冥殿中石槨上那樣。石槨上的五張人臉皆是面無表情,冷漠中透出一絲怪誕,而墓牆上的每一張人臉,都略有不同,有喜、有憂、有哀、有怒、有驚、有傷,但是無論是哪一種表情,都和正常人不同。

    胖子借著蠟燭的光亮,看了幾張墓牆上的人臉,對我和大金牙說道︰「老胡,我仔細一看,覺得這些臉怎麼那麼不對勁兒呢,不管是什麼表情,都……怎麼說呢,我心里明白哪不對勁,但是形容不出來,這些臉的表情都透著股那麼……那麼……」

    我也看出來了那些臉的異樣之處,見胖子憋不出來,便替他說了出來︰「都那麼假,顯得不真誠,不管是喜是怒,都他娘的顯得假,像是裝出來的,而不是由心而生。」

    我這麼一說,大金牙和胖子都表示贊同,胖子說道︰「沒錯,就是假!老胡還是你眼毒啊,其實我也看出來了,不過肚子里詞兒太多,卡住了,一時沒想起來。」

    大金牙說︰「確實是這麼回事,笑中透著奸邪,怒中透著嘲弄。咱們這些做生意的平時與客人講價,就得裝真誠,裝掏心窩子,我覺得咱當時那表情就夠假了,但是與這墓牆上所繪的人臉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了,這種表情中透露出來的假模假式的神態……根本……根本就不是人類能做出來的。」

    大金牙的最後一句話,使我心中感到一陣寒意,望著那些壁畫上的人臉,對胖子和大金牙說道︰「我也有這種感覺,我就想不出來,什麼人的表情會是這麼古怪?唱戲的戲子也沒有這樣的臉啊!我覺得咱們現在所面臨的處境,與這些臉有一定的關系,可是……這些臉象征著什麼呢?」

    我雖然經常標榜自己是正宗的摸金校尉,卻只對看風水尋龍脈覓寶殿這方面的事情在行,其次是從《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中所學,對歷朝歷代的墓穴布置十分熟悉。但是涉及到一些文化因素、歷史背景、文物鑒定,則都是一知半解,就算是一知半解,還多半都是憑自己推測亂猜,沒有半點根基。

    現在遇到的這些巨臉石槨,以及墓牆上這許多古怪表情的人臉岩畫,我除了有一些直觀的感受之外,一無所知,這方面我遠遠不如大金牙。雖然他不是專業的考古人員,至少還有著浸yin古玩界多年的經驗。

    我對大金牙和胖子說道︰「小胖,金爺,我看這古墓中匪夷所思之事甚多,咱們這麼亂走亂轉的不是辦法,要是這麼亂闖,說不定還會遇到什麼異狀,現下咱們必須想點對策。」

    胖子問道︰「老胡你是不是有什麼辦法?要有就快說,別賣關子行不行,我也不瞞你,我他媽現在真有點害怕了。」

    我知道胖子不是輕言恐惶之人,他要說出害怕兩字,那是因為我們現在面臨的局面,無從著手,雖然生命沒受到威脅,但是神經已經快崩潰了。于是我對胖子說︰「我眼下還沒想到什麼辦法。找出應對之策的前提,取決于咱們先搞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現在就好像在戰場上打仗,咱們遭了埋伏,我明敵暗,只有被動挨打的分,沒有還手的余地。」

    胖子無奈地說道︰「現在咱們三個,就像是三只落在別人手中的小老鼠,被人擺布得暈頭轉向,卻還搞不清楚怎麼回事。下回不帶武器炸藥,我絕不再進古墓了。」

    我苦笑道︰「要是咱還能有下回再說吧。」

    我又問大金牙︰「金爺,我看咱們現在雖然處在一個古怪的環境中,但是暫時還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只要理清頭緒,逃出去不是問題。你畢竟沒有白白倒騰這麼多年明器,能瞧出那人面石槨是西周的東西,你能具體地說一下嗎?咱們分析分析,說不定就能想出點辦法來。」

    大金牙這時候反倒沒有像胖子那麼緊張,他和胖子不同,胖子是不怕狼蟲虎豹粽子僵尸,只怕那些不著力的事物,說簡單點就是怕動腦子;大金牙最怕那種直接的威脅。這唐代古墓中雖然憑空冒出來不少西周的東西,只是古怪得緊,並不十分的要命,或者可以說成並不立刻直接要命,所以大金牙雖然也感到緊張恐懼,但是暫時還可以應付這種精神上的壓力。

    此時大金牙听了我的問話,稍稍想了想,便對我說道︰「胡爺你也是知道的,咱們在北京倒騰的玩意兒,普通的就是明清兩朝的居多,再往以前的,價值就高了,都是私下交易,不敢拿到古玩市場上轉手。到唐宋的明器,在咱這行里,那就已經是極品了,再往唐宋以前的老祖宗物件,基本上就可以說是國寶了,倒買倒賣都是要掉頭的。我做這行這麼久,最古的只不過經手過幾件唐代的小件。」

    我見大金牙淨說些個用不著的,便又問了一遍︰「這麼說你也吃不準那人面石槨是西周的東西?」

    大金牙說道︰「我當然是沒經手過那麼古老的明器,這種西周石槨,要說值錢嘛,可以說就是價值連城啊,問題是沒人敢買,要是賣給洋人,咱就是通敵叛國的罪名,所以對咱們來說它其實是一文不值。我雖然沒倒騰過西周的東西,但是有時候為了長學問,長眼力,我經常看這方面的書,也總去參觀博物館,提高提高業務能力,對這些古物,我也算是半個專家。這石槨是西周的東西,這我是不會瞧走眼的,關于這點我可以打保票。以人面作為器物裝飾的,在殷商時期曾經盛極一時,很多重要的禮器,都會見到人面的雕刻。」

    我奇道︰「你剛不是說那人面石槨是西周的嗎,我如果沒記錯,殷商應該是在西周之前,這石槨究竟是西周的還是殷商的?」

    大金牙說道︰「我的爺,您倒是听我把話說完啊,這種裝飾,興盛于殷商,一直到三國時期都還在一些重要場合器物上用到,但是時代不同,它特點也有所不同,咱們見的那具石槨,便有一個特點,你可知是什麼特點嗎?」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0 15:32:08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19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十一章 月牙缺口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對大金牙說道︰「金爺您這不是寒磣我嗎,我要是知道有什麼特點,我還用請教你啊?」

    大金牙說道︰「哎喲,您瞧我這嘴,習慣成自然了,怎麼說都是倒騰古玩的那一套說辭,故作姿態,故作高深,好把買主侃暈了,侃服了。」

    胖子在旁說道︰「就是,老金你也真是夠可以的,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現在這場合,咱誰都別侃大山了,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實打實地說。」

    大金牙連連稱是,便接著我們剛才的談話繼續說道︰「我不是做考古口的,要說別的我也不敢這麼肯定,但是這西周人面的特點十分明顯,我曾經在洛陽博物館看過簡介,印象非常深刻,所以我敢斷言那人面石槨就是西周的。」

    西周人面雕刻裝飾的最大特點,在于面部線條流暢順滑,沒有性別特征,只有耳朵大于常人,但是從面部上瞧不出男女老少。並且中國歷代唯有西周崇尚雷紋,在冥殿中看那石槨底部一層層的盡是雷紋的裝飾,可以說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反觀西周之前,殷商時期出土的一些文物,其中不乏配有面部雕刻或者紋式圖案的,但是都顯得蒼勁古樸有余順滑流暢不足,而且性別特征明顯,蠶眉圓眼,大鼻闊口者為男子,這是取材于黃帝四面傳說。漢代之後的人面紋飾和雕刻,面部特征更為明顯,男子的臉上有胡須。

    我明白了大金牙的意思,從殷商開始,便有人臉的雕刻鑄造工藝,唯獨到了西周時期,突然出現了一種詭異的無性別臉部造型,之後的審美和工藝又回歸了先前的風格,我問大金牙︰「為什麼單單是西周這一時期會出現這種變化呢?」

    大金牙表示那就不清楚了,得找專家問去,他雖然能看出來石槨上的臉部雕刻,屬于西周的工藝造型,卻說不清雕刻這種詭異的石臉究竟是基于什麼原因和背景。

    我問大金牙︰「黃帝四面傳說是指的什麼?」

    這個傳說流傳甚廣,大部分研究歷史和早期古董的都略知一二,大金牙答道︰「顧名思義,就是說黃帝有四張臉,前後左右,各長一個,分別注視著不同的方向;另外還有一說,是指黃帝派出四個使者,視察四方。」

    我說道︰「原來如此,不過這好像與冥殿中的石槨扯不上關系,那石槨上共有五張人臉,槨蓋上有一張朝著上方,會不會那張臉孔的造型,是和墓主有關?」

    我知道問也是白問,我們三人現在都如墜五里霧中,辨不清東南西北。從大金牙的話來推斷,並不一定能夠確認,那具石槨與這些古怪墓牆屬于西周時期的產物。

    大金牙見我半信半疑,便補充了幾句︰「如果這附近能找到一些鼎器,或者刻有銘文的地方,那便能進一步確認了。」

    胖子問道︰「老金你還懂銘文?平時沒听你說起過,想不到你這麼大學問,看你這發型跟你肚子里的學問不太匹配,真是人不可貌相。」

    大金牙留的大背頭,每天都抹很多發油,一直被胖子取笑,此時見胖子又拿發型說事,才想起自己的頭型半天沒打理了,趕緊往手心里啐了口唾沫,把頭發往後抹了抹,齜著金牙說︰「懂可不敢當,不過如果找到銘文,我瞧上一眼,倒還能看出來是不是西周的。」

    三人商議了半天,也沒商議出個什麼子丑寅卯來,眼前的墓道兩邊都可以通行,但是不知連接著哪里,頭上有個缺口,上面便是停放人臉巨槨的冥殿。

    我對大金牙和胖子說道︰「咱們現在的處境很尷尬,以至于根本搞不清自己在什麼地方,不過如果這條墓道真是大金牙所說的西周建築,那我倒是可以判斷出這里的大致格局。商周的古墓沒有大唐那麼奢華,但是規模比較大,壘大石分大殿而建,而且是分為若干層,不是平面結構。咱們剛進盜洞,就被一堵大石牆擋住,那道又厚又大的石牆很可能是西周古墓的外牆,距離主墓有一段距離。不過我還是想不明白,它是怎麼就突然冒出來的,他娘的,這回要想出去,還真是難了。」

    胖子說道︰「老胡,我看你也別想了,這事不是咱能想明白的,本來我覺得咱們三個人的組合,基本上什麼古墓都能擺平了,要技術有你的技術,要經驗有老金的經驗,要力量,我不是吹,我最起碼能頂你們倆吧……」

    大金牙插口說道︰「技術、經驗與力量,咱們都不缺,但是就缺少頭腦。」

    胖子說︰「老金你沒听說過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嗎?咱們三人不比臭皮匠強多了嗎?」

    我對胖子和大金牙說︰「我看技術經驗還有體力,咱們都不缺,但是咱們還缺一位女神,一位幸運女神,咱們的運氣太差了,回去得想辦法轉轉運。咱也別跟這磨蹭了,越想越他娘的糊涂,如果是西周的古墓結構,這最下邊一層的墓道是通向配葬坑的,不會有出口,我看還是先回到上一層的冥殿,再找找盜洞的出口。」

    胖子說道︰「且慢,陪葬坑里是不是應該有什麼寶貝?不如順路先去捎上兩件再回去找盜洞不遲,空手而回不是咱的作風,否則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大金牙說道︰「還是算了吧胖爺,您那膀子肉厚不知道累,我這兩條腿都灌了鉛了。咱還是別沒事找事,按胡爺說的,回去找盜洞才不失為上策。再說這地方如此古怪,誰敢保證這條墓道里沒有什麼陷阱機關,到時候咱後悔都來不及了。」

    胖子見我和大金牙都執意要爬回上層,無奈之下,只好牽了兩只鵝跟我們一起行動,突然說道︰「哎,我說,咱是不是得把那石頭棺材撬開,看看那里邊的死人,是不是長了一張那麼古怪的臉?說不定有個面具之類的,要是金的可就值錢了。」

    我和大金牙誰也沒搭理他,這種情況下哪有那份心情,我托住大金牙,把他推上了墓道上的冥殿,我和胖子也先後爬了上去。

    冥殿沒有什麼變化,那具雕刻著詭異人臉的大石槨,依然靜靜地停放在角落里,我們把三支手電全部打亮,搜索地面上盜洞的入口。

    整個冥殿除了六只準備用來擺放六玉的石架,以及角落中的石槨之外,空空如也,再沒有任何多余的東西,無法想象,唐代的冥殿中竟然擺著一具西周時期的石槨。

    胖子指著我們剛爬出來的地方說︰「這哪里還有其余的出口,咱們剛爬出來的地方,不就是先前那個盜洞嗎?」

    我打著手電,低頭一看腳下,確實就是我們最早爬進來的盜洞,可是怎麼跳下去卻又是墓道?還沒容我細想,大金牙也有所發現︰「胡爺你瞧那石槨旁邊,多出了一條……台階。」

    我和胖子按大金牙所說的方位看去,果然在石槨旁邊,神不知鬼不覺地冒出一條向上而行的石階,石階寬闊,每一層都是整個的大石條堆砌而成。我走到下邊往上照了照,手電光柱就像被黑暗吞噬掉了,十幾米外都是黑洞洞的,看不到上面的情況。

    我再也冷靜不下來了,便對胖子和大金牙說道︰「他娘的,這座古墓簡直出了鬼了,盜洞變成了墓道,唐墓冥殿中出現了西周的石槨,這會兒又冒出來這麼個石頭樓梯。我看咱們豁出去了,一條道走到黑,盜洞肯定是走不通的,如果這是西周的古墓,那麼這條在石槨旁邊的樓梯,應該是通向古墓的最上層,那里和嵌道相連,也許可以出去。」

    胖子說︰「那還等什麼,我先上,你們倆跟著。」話音未落,抬腳就上了樓梯,走上兩步,又突然想起什麼,回過頭來問我︰「老胡,你剛說那什麼道來著?是做什麼用的?」

    我和大金牙也邁步上了樓梯,我邊走邊對胖子說道︰「嵌道,說白了就是條隧道,修古墓不是得掏空山體嗎,掏出來的泥土石頭,都從嵌道往外搬,墓主入殮之後,便把隧道封死,把修墓的工匠奴隸之類的人,也都一並活埋在里邊,如果走運,說不定能找到工匠們偷偷留下的秘道,那就能離開這鬼地方了。」

    三人邊說邊走,走了大約五分鐘,我突然發現不對勁,剛走上石階的時候,我留意到第二級石階的邊緣,有一個月牙狀的缺口,可能是建造之時磕掉的,然而我們每向上走二三十階,便會發現同樣的一個月牙形缺口,開始還沒太在意,後來仔細一數,每二十三階便有一個。

    這絕不是巧合,我們可能是在原地兜圈子,我急忙招呼大金牙和胖子,別再往上走了,這麼往上爬,恐怕累死了也走不到頭。

    三人急忙轉向下行,然而下邊的路好像也沒有盡頭了,從台階上下行,走得很快,也不費力氣,但是走了很久,遠遠超過我們往上走的用時,卻說什麼也走不回冥殿了。

    三個人都已經累得氣喘如牛,大金牙身體本就不好,這時候累得他呼吸又粗又急,呼哧呼哧作響,好似個破風箱一般。

    我一看再走下去,就得讓胖子背著大金牙了,從這石階向下走背著個人,談何容易,再說根本不知道還能不能走回冥殿,這麼走下去不是事,于是讓大金牙和胖子就地休息。

    胖子一**坐在地上,抹了抹頭上的汗珠子,對我說道︰「我的天啊,老胡,再這麼折騰下去,頂多過幾個小時,咱們餓也餓死在這鬼地方了。」

    我們來魚骨廟時帶了不少食物,有酒有肉,但是為了能裝古墓中的寶貝,還要帶一些應用的簡易裝備,便把食物都放在了魚骨廟中,並沒有隨身帶著,每個人只背了一壺水。

    雖然鑽進盜洞之前吃喝了一頓,但是折騰了這麼長時間,肚子里都開始打鼓了,此刻胖子一提到餓字,三人肚中同時咕咕作響。

    現在的處境更險,冒冒失失地闖上石階,被鬼圈牆一般地困在台階上,上下兩頭都夠不著,還不如在冥殿中另想辦法,可真應了大金牙先前說胖子的那句話,到時候後悔都晚了。

    我唉聲嘆氣地暗罵自己太莽撞沖動,當初在部隊,要是沒有這種毛病,也不至于現在當個體戶,真想抽自己兩巴掌。

    胖子對我說︰「老胡你現在埋怨自己也沒用,咱們就算不上這條台階,也得被困在別的地方,你省點力氣,想想還有沒有什麼轍。」

    我想了想說︰「這條台階,好像每隔二十三階,便重復循環一次,上下都是如此,咱們現在無論是上是下,都走不到頭……」

    胖子說道︰「那完了,這就是鬼打牆啊,絕對沒錯,永遠走不出去,只能活活地困死在這里,就等著下一撥倒斗的來給咱收尸吧。」

    大金牙听了胖子的話,悲從中來,止不住流下兩滴傷心淚︰「可憐我那八十老母,還有那十八的小相好的,這輩子算見不著她們了……要是還能有下輩子,我……我死活我是不做這行了……」

    胖子被他攪得心煩,對大金牙說道︰「鬧什麼鬧,這時候後悔了,早干什麼去了!死也死得有個男人的樣子,再哭哭啼啼的,我把你那顆金牙先給你掰下來。」

    大金牙對自己這顆金牙視若珍寶,差不多和發型一般重要,听胖子要掰他的牙,趕緊伸手把嘴捂上︰「胖爺,我可提前跟你說好了,咱們都是將死之人,你可得給我留個全尸,別等我餓到動不了勁的時候,趁人之危把我這顆金牙掰了去。」

    我對他們兩人說道︰「你們倆別胡說八道了,說什麼咱們也不能活活餓死在這鬼地方,這麼死太窩囊了,要死也得找個痛快的死法。」

    胖子說道︰「話雖然是這麼說,不過在這地方想死得痛快,倒也非易事。」說著拔出傘鍋刀,對我說︰「我看也就兩條路,其一是從樓梯上滾下去摔死,反正這台階沒有盡頭,說不定外邊都實現四個現代化了,咱還沒滾到底;還有一個辦法是割腕,你要是下不去手,我替你們倆割上一刀,一放血就離死不遠了,我看這是最痛快的法子。」

    大金牙對胖子說︰「胖爺您什麼時候變這麼實誠了,你沒听出來胡爺話里的意思?如果我沒理解錯,他的潛台詞應該是︰咱們現在還沒到絕境,還不會死。」轉過頭來問我,「胡爺,你剛才說的話是不是這意思?」

    我對大金牙說︰「剛剛我所說的話確實是氣話,不過我現在好像突然找出點頭緒了,你們安靜一點,讓我好好想想。」

    胖子和大金牙見我好不容易想出點線索來,生怕再一干擾就會失去這一線生機,二人同時住口,大氣也不敢喘。

    我說就快想出辦法來,那只不過是隨口敷衍,讓他們兩個人別再爭吵下去。此時安靜了下來,我把從進魚骨廟開始,一直到被困在這石階上的情景,如同過電影一般在腦海里重新放映了一遍,完完整整,盡量不漏下每一個細節。

    想了也不知道多久,我開口問大金牙︰「咱們在這古墓中,真是如同撞上鬼打牆一樣,無論走哪條路,都會莫名其妙地冒出一些東西,金爺你听說過鬼打牆的事嗎?」

    大金牙說︰「听說過,沒見過。當年地安門大街那邊鬧過一陣,害得附近的人一到晚上十二點就不敢從那過了,要不一直轉悠到天亮,也走不出那一條馬路。還听說過一些外地的傳聞,不過咱們遇到的應該不是鬼打牆吧?听說鬼打牆就是繞圈,哪有這麼厲害,再說咱們身上戴了這麼多護身的法器,怎麼會遇到鬼打牆呢?」

    胖子也說︰「老胡你忘了,你不是說過嗎,風水好的地方,藏風聚氣,根本不會有不散的陰魂,也不會有僵尸粽子什麼的,怎麼這工夫又想起鬼打牆來了?」

    我搖頭道︰「我不是說咱們遇上鬼打牆了,只不過想確認一下,確認現在的狀況不是鬼打牆,那麼我分析的便有可能是正確的。」

    胖子問道︰「一人計短,二人計長,那你說出來,我和老金幫著你分析分析。」

    我想了想,對胖子和大金牙說道︰「我好像已經知道咱們踫到的是什麼東西了,不過……我要說出來,你們倆可別害怕。」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1:35:51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19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十二章 冢魄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胖子說道︰「鬼打牆咱都不怕,還怕什麼亂七八糟的,你盡管說吧,就算是死了,咱好歹也當個明白鬼,糊涂鬼到閻王爺那都不收。」

    我對胖子大金牙說道︰「我害怕你們倆理解不了,其實我也只是根據咱們遇到的這些現象作出的判斷,我覺得應該是這麼回事,我說出來你們倆看看有沒有道理。」

    胖子和大金牙等著我把我想到的情況說出來,但是我沒急著說,反而先問了大金牙一個問題︰「金爺,咱們在盤蛇坡旁的小村子里,見到的一座殘缺不全的石碑,還有在冥殿中見到的宮女壁畫,以及前殿中那座制度宏麗的地宮,都實打實的是唐代的,這一點咱們絕不會看走眼對不對?」

    大金牙點頭稱是︰「沒錯,絕對絕對都是唐代的東西,那工藝、那結構,還有那壁畫上的人物、服裝,要不是唐代的我把自己倆眼珠子摳出來當泡兒踩。不過話雖這麼說,可是……」

    我得到了大金牙的確認,沒等他說完,便接口說道︰「可是偏偏在這唐代的古墓中,冒出了西周的石槨,繪有西周岩畫的墓道,盜洞半截的地方,還憑空冒出了西周古墓的外牆。」

    大金牙和胖子異口同聲地說道︰「是啊,這不是活見鬼了嗎?」

    我說︰「咱還別不信邪,說不定這回就是見了鬼了,不過這鬼可能比較特殊。」

    大金牙說︰「特殊?胡爺你是說這墓主的鬼?是唐代的還是西周的?」

    我擺了擺手︰「都不是,也許我用詞不準,但是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說鬼也確實不太恰當,因為我听不少人說起過,這不是什麼迷信理論,屬于一種特殊物理現象,還有不少專家學者專門研究這種現象,暫時還沒有專有的名詞,我想也許用幽靈來稱呼它更合適。」

    胖子問道︰「鬼和幽靈不是一回事嗎?老胡你到底說這是誰的幽靈?」

    我對胖子和大金牙說道︰「誰的幽靈?我看是一座西周古墓的幽靈,不是人死後變的鬼魂亡靈的那種幽靈,而是這西周的古墓本身就是一個幽靈。這是個摸金行當中傳說的幽靈冢,依附在這座唐代棄陵之上的西周幽靈冢。」

    大金牙也听明白了幾分,越想覺得越對,連連點頭,大金牙說道︰「傳說中有幽靈樓、幽靈船,還有幽靈塔、幽靈車,說不定咱們踫上的還真就是一處幽靈墓。」

    胖子卻是越听越糊涂,便問我和大金牙說的話是什麼意思,能不能說點讓人容易懂的話。

    大金牙對胖子說道︰「我做了這麼多年古玩生意,深信一個道理,這精致的玩意兒之中,匯聚了巧手匠人的無數心血,年代久遠了,就有了靈性,或者說有了靈魂。這件玩意兒一旦毀壞了,不存于世了,也許它本身的靈魂還在,就像有些豪華游輪,明明已經遇到海難,葬身海底多年了,可偶爾還有人在海上見到這條船,它依舊航行在海面上,也許船員們看到的只是那條船的幽靈。」

    胖子說道︰「原來是這樣,那看來我還是很有先見之明的,我剛看那石槨的時候,就曾說過也許是這物件年頭多了就他媽成精了。你們倆也真是的,我那時候都說得這麼明白了,你們愣沒反應過來,我跟你們倆笨蛋真是沒脾氣了。」

    大金牙說︰「听胡爺一提這事,我覺得真是有這種可能。以前我們家有個親戚從湖南來北京豐台辦事,在豐台住在一個招待所,當時他開的房間號是303。那天太晚了,晚上十二點多鐘,他困得都快睜不開眼,迷迷糊糊地就奔三樓了,上了樓梯一看迎面就是303,一看門還沒關,也沒多想,推門就進去了,一看桌上還有杯熱水,拿起來喝了兩口,倒在床上就睡,第二天早上,被人叫醒了,發現自己正睡在三樓的樓梯上。」

    胖子問道︰「老金你是說你那位親戚,也遇上幽靈樓了?」

    大金牙說︰「是啊,招待所里的服務員就問他為什麼睡樓梯上,他把經過一說,開始還以為自己是夢游呢,一看303室的門是鎖著的,里面的東西什麼都沒動,鋪蓋也沒打開,結果稀里糊涂地就走了。後來又去豐台,還住的那個招待所,閑聊的時候听說這座招待所曾經失火燒毀過,後來又按原樣重新建的,除了規模上擴大了一些,其余的都沒什麼變化,連門牌號都一模一樣,每年都出現這麼幾次客人明明進了房間,早晨睡在外邊的情況,但是也沒有什麼傷亡意外事故之類的事情發生,所以沒引起重視,大伙也從不拿這事當回事。我曾經听我這位親戚說起過,純粹是當茶余飯後的談資的,我始終沒太在意,現在看來,咱們也是遇上這種幽靈墓了。」

    大金牙又對我說︰「還是胡爺見機得快,你瞧我都嚇暈了頭了,現在剛回過神來,腦袋里是一團亂麻,就算是讓我想破了頭,一個腦袋想出兩腦袋來,也根本想不到這些。」

    我說︰「慚愧,我也是逼急了才想到這一步的,我現在腦袋也疼著呢,所有的情況我都想遍了,覺得咱們應該就是遇上幽靈冢了,否則怎麼可能會有兩個重疊在一起的古墓。」

    兩朝兩代,都看上了一塊風水寶地,這種情況當然也有,尤其是這種內藏眢的形勢,真可謂是寶脈佳穴,極為難求。

    想通了這最關鍵的一點,其余的問題也都迎刃而解了。龍嶺這處內藏眢的寶穴,很可能在西周的時候就被人相中,不過那時候還沒有唐代那麼豐富具體的風水理論,但是天人合一的最高境界是自打有了人類的那一天起,便是人類追求的終極目標。

    西周的某位王族,死後被埋在這里,用人面石槨盛斂。墓穴的構造就和我們見到的差不多,外圍築以巨大的外牆,里面分為三層,在最底下一層放置大批的陪葬品,以當時的情況來看,應以牛馬動物和器物為主;中間一層停放裝斂墓主的人臉石槨,除此之外,沒有多余的東西了,即使有幾件墓主隨身攜帶的重要陪葬品,也都應該隨墓主尸體裝在石槨之中;第三層就是連接嵌道的入口。我們現在所在的石階,便是位于上中兩層之間的位置。

    這位裝殮在人臉石槨中的墓主人,本可以在此安息千年,但是在唐代之前的某一時期,出于某種我們無從得知的原因,也許是由于戰亂,也許是因為盜墓,甚至也有可能是當時的政治斗爭,這座墓被徹底地毀壞了。

    後來到了唐代,為皇家相形度地的風水高手也看中了龍嶺中的這塊內藏眢寶穴,于是為了皇室中的某位重要女性成員,在此地開山修陵。

    然而陵墓修到一半的時候,發現了這處內藏眢曾經在很久很久以前被人使用過,皇室陵寢工程中途廢棄是十分不吉利的,一是勞民傷財,已經使用的大量人力、財力、物力,都打了水漂,再者換陵礙主。

    比起這些,更不祥的是一穴兩墓,即使先前的古墓已經不存在了。出現這種情況,就算將選脈指穴的風水師誅九族,也無法挽回。多半是督辦修建陵墓的官員與風水師,為了避免自己惹禍上身,便互相串通,捏造一些子虛烏有的事情蒙蔽皇帝,讓皇帝老兒再掏錢到別處重新修一座新的陵寢。

    我們遇到這些突然冒出來的人面石槨,帶有岩畫的墓牆,以及封堵住盜洞的巨石,原本在盜洞中放置蠟燭的位置也被一塊巨石取代,這一切都是那座早已被毀掉的西周古墓,是那座古墓的幽靈突然間冒了出來。

    大金牙听了我的分析,十分贊同,但是有一件事聯系不起來︰「既然這里存在著一座早已被徹底毀掉的幽靈冢,為什麼唐陵都快建完了才發現,而咱們一進盜洞,這幽靈冢就突然冒了出來?這未免也太巧了吧?」

    大金牙說的是一個難點,這點想不通我們的猜測就不成立,就算再不走運,也不可能如此之巧,平時沒有,或者說時有時無的「幽靈冢」,偏偏我們前腳進來,它後腳就冒出來。

    按理說,所謂的「幽靈冢」雖然摸得到,看得見,但並不是實體,而是一個物體殘存在世界上的某種力場,並不是始終都有,而且是一部分一部分地漸次出現,最後能出現多少,是整座西周的大墓都呈現出來,還是只有半座,或是更少,這些還無從得知。

    我對大金牙說道︰「這里是龍脈的龍頭,又是內藏眢,可以說是天下無雙,藏風聚氣。這座西周大墓乘以生氣,氣行地中,又因地之勢,聚于其內,是謂全氣。氣是六合太初之清氣,化而生乎天地萬物者,乃萬物之源,此氣即太初清氣的形態之一。古墓建在這種頂級寶地,便染有靈氣,所以毀壞之後,雖已失其形,卻仍容于穴內的氣脈之中,這是不奇怪的。奇怪就奇怪在這座幽靈冢為什麼這時候出現,換句話說,它是不是平時沒有,而是我們觸動了什麼,或者做了什麼特殊的事,才讓它突然出現。」

    大金牙對我說︰「高啊,胡爺,從咱們所見的種種跡象表明,西周古墓被毀後,這里一定來過三撥人,其中兩撥是包括咱們在內的摸金校尉,這兩撥人雖然中間隔了幾十年,卻都遇到了這座幽靈冢,而且還都被困其中。另外還有一批,就是建造唐墓的那些人,他們自然是大隊人馬,把大唐皇家的陵墓建到這種程度,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他們都快把墓修完了,才發現這里有座幽靈冢,之前施工的過程當中,他們為什麼沒發現?」

    我點頭道︰「是啊,不管先後,肯定是做了什麼特殊的事,把幽靈冢引了出來,可咱們也沒做什麼啊,剛在盜洞中爬了沒一半,身後的石牆就突然冒出來把路堵死了。」

    大金牙苦苦思索︰「這座西周古墓想必是被人徹底搗毀了,連一磚一石都沒有留下,修建唐墓的人以為這里只不過是個巨大的天然山洞,既是風水位,又省去一些掏山的麻煩。他們那些人肯定是後來才發現了幽靈冢,還有在魚骨廟打盜洞的摸金校尉,包括咱們三個,肯定都做了一件相同的事,才把幽靈冢引發出來,但是這件事究竟是什麼呢?」

    我對大金牙說︰「你也別著急,既然已經有了頭緒,我想只要找出根由,便有可能讓幽靈冢消失。建造唐陵以及在魚骨廟打盜洞的人,可能在發現幽靈冢之後,都想到了這一點,所以他們能夠離開,咱們也都好好想想。」

    胖子說道︰「依我看,可以使用排除法,古代人能做的,咱們也能做的,這些應該首先考慮;一些現代化的東西,古代人不可能有,所以可以排除掉,不用多費腦子去想。」

    我沒想到胖子也有這麼理智的時候︰「行啊小胖,我還以為你這草包就知道吃喝,竟然還能想出他娘的排除法?」

    胖子笑道︰「這還不都是餓的,我覺得如果人一旦餓急眼了,腦子就靈光,反正我吃東西的時候,就是他姥姥的腦子最不好使的時候。」

    大金牙說道︰「還可以把範圍圈得更窄一點,修唐墓的人是在工程快結束時發現幽靈冢的,咱們則是剛進盜洞便被困住。」

    胖子說道︰「就你們倆這水平還摸金倒斗呢,真是豬腦子,我再給你們提個醒,古代人也使,咱們也使,那還能有什麼,這不明擺著嗎———蠟燭啊!」

    「蠟燭?」我也想到了,不過應該不是蠟燭,難道古代人在山洞里施工,不點燈火嗎?蠟燭多多少少隨時隨地會用到吧?

    雖然不知道唐代建造陵墓時的具體情況,但是絕不可能在工程快結束的時候才用到蠟燭,應該是另有其他原因。不過蠟燭這個東西,對我們來講是比較敏感的,是不是唐代有某種傳統,在修建大型陵寢之時,開始不可以點蠟燭?這樣根本不合常理,不會有這麼古怪的規定。如果真有這樣的規定,我那本祖傳殘書中就一定會有記載。

    正當我們思前想後,一樣一樣排除的時候,忽然胖子牽的兩只大白鵝互相打了起來,胖子罵道︰「他奶奶的,你們兩只扁毛畜生鬧什麼,一會兒老爺就把你們倆烤來吃了。」兩只大鵝吵得甚凶,毫不理睬胖子的威脅。

    胖子瞧得有趣,笑著對我和大金牙說︰「老胡老金,你們瞧見過沒有,咱只見過斗雞,這回來一場斗鵝,原來鵝也這麼好斗。」

    我見了胖子牽著的兩只大白鵝,如同黑夜中劃過一道閃電,對胖子說︰「鵝……鵝……」

    胖子說道︰「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

    我說︰「不是不是,我是說我怎麼沒想到鵝呢?你們可知道在古墓地宮即將完工的時候,要做什麼嗎?他們要宰三牲祭天,縛三禽獻地。」

    大金牙失聲道︰「啊,胡爺,你是說是咱們帶的兩只鵝把幽靈冢引出來的?」

    我說︰「是啊,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上呢?在魚骨廟打盜洞的摸金校尉前輩,盜洞挖到地宮之後,為了試探冥殿中的空氣質量,一定也是用咱們倒斗行的老辦法,以活禽探氣,他帶著雞鴨鵝一類的禽類進去,這才被幽靈冢困住。」

    在古代修造陵墓的時候,在地宮構造完畢之後,都要在墓中宰殺豬牛羊三牲,捆縛三禽于地,為的是請走古墓附近的生靈,請上天賜給此地平安,使墓主安息不被打擾。

    這種說法叫作︰「三牲通天,三禽達地。」豬頭牛頭羊頭同時供奉,是十分隆重的,可以把信息傳達到上蒼;三禽則是獻祭給居住于地上的神靈。禽畜可使真穴余氣連結,所以陪葬坑中必葬禽畜順星宮理地脈。

    大金牙說道︰「野為雁,家為鵝,野雁馴養,便成了鵝。三禽中的鵝,是三禽中最具有靈性的,傳說鵝能見鬼,說不定就是因為我們無意中帶鵝進盜洞,驚動了這座西周的幽靈冢。」

    我抓起一只大白鵝,取出傘鍋刀,管它是不是,把兩只鵝都宰了一試便知,舉起刀就要動手割鵝頸的氣管。

    大金牙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按住我的手︰「可別,胡爺,我突然想到,咱們錯了。」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1:36:14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20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十三章 懸魂梯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胖子見大金牙不讓我們宰鵝,便問道︰「老金,你怎麼又變卦了?剛不是都說好了嗎?」

    大金牙讓我暫時把手中的傘鍋刀放下,對我和胖子說道︰「胡爺,胖爺,你們別見怪,剛才我冷不丁地想起來一件事,覺得似乎極為不妥。」

    我對大金牙說道︰「我就是這脾氣,想起來什麼,腦子一熱,便不管不顧地先做了再說,如果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妥,你盡管講來。」

    大金牙說道︰「是這樣,我想想該怎麼說啊,一著急還真有點犯糊涂,我得把言語組織組織。」

    我和胖子在這古墓中困得久了,雖然不像剛開始的時候被那幽靈冢折騰得暈頭轉向,十分地緊張無助,卻漸漸開始焦躁不安起來,都想要盡快離開這里,好不容易想出個辦法,正欲動手,卻突然被大金牙擋了下來,一肚子邪火,又發作不得,只好捺下性子來,听大金牙說話。

    大金牙想了想說道︰「我約略想了一下,如果真如咱們所料,咱們三人現在是被一座西周的幽靈冢困住了,而這座西周的幽靈冢之所以會冒出來,有可能是因為咱們帶了三禽中的活鵝,鵝有靈性,又最是警覺,這才把幽靈冢驚動出來……」

    胖子听得不耐煩了,對大金牙說道︰「老金,你里唆地講了這麼多,究竟想說什麼?」

    我讓胖子不要再打斷大金牙說話,先听大金牙把話講完,真要能夠逃出去,也不爭這一時三刻的早晚。

    大金牙接著說道︰「咱們如果把兩只鵝宰殺了,這古墓中沒有了禽畜,也許這座西周的幽靈冢便會隱去。不過不知道你們二位想過沒有,咱們現在所處的是什麼位置,這條沒有盡頭的石階,正是幽靈冢的一部分,也就是說這里本不應該有樓梯,在幽靈冢出現之前,這里也許是山腹中的土石,也有可能是一處山洞。」

    我听到這里,已經明白了大金牙的意思︰「你是說咱們如果在這里宰了兩只鵝,萬一幽靈冢立刻消失,咱們就會落在唐代古墓的外邊,從而再一次被困住,甚至有被活埋的危險。」

    大金牙點頭道︰「對,我就是這意思,另外你們有沒有想過,西周古墓的幽靈,似乎不是全部,它只有一部分,而且與唐代古墓重疊在了一起。這條石階便是幽靈冢的邊緣,沒有明顯的界限,也許它的邊界,可能還處于一種混沌的狀態,只不過咱們無法知道它是正在擴張,還是在收縮,如果咱們宰了兩只大白鵝,萬一……」

    經過大金牙的提醒,我方知其中利害,險些又落入另一個更加恐怖而又難以琢磨的境地,我對大金牙說道︰「金爺說的是,咱們應當先想法子回到唐墓的冥殿,在冥殿或者盜洞口附近,確定好了安全的位置,然後再殺掉這兩只惹禍的大鵝。」

    不過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這條石頭台階每二十三階便循環一次,反反復復,似乎是無窮無盡,一旦走上這條石階,無論是向上,還是向下,都走不到盡頭。

    我同大金牙和胖子二人又商議了幾句,卻想不出什麼眉目,總不能閉著眼往下滾吧,那樣的話,恐怕就會如同胖子所說的那種情況,滾到外邊的世界都實現四個現代化了,我們也許都沒滾到頭。

    這條看似平平常常的西周古墓石階,實在是比什麼黑凶白凶還難對付,倘若是倒斗摸到粽子,大不了豁出性命與它惡斗一場,見個生死高低。可是這大石條搭成的台階,打也打不得,砸也砸不動,站在原地不動不是辦法,往下走又走不到頭,無力感充斥著全身,我體會到這才是真正的恐怖。

    正在一籌莫展之時,大金牙想到了一個辦法,雖然不知道是否可行,但有病亂投醫,姑且一試,我們三人首先要確認一下,是不是每隔二十三階,便有一階的邊緣有個月牙形缺損,我們一邊數著一邊向下走,數了整整五段。

    確認無誤之後,按照商量好的辦法,三人各持一支蠟燭,我先選定一處有月牙形缺口的石階站定,把蠟燭點亮,然後大金牙同胖子繼續往下走,以還能看見我站立處蠟燭的光亮為準,第二個人再停下點燃蠟燭,隨後第三個人繼續往下走。

    這個方案的前提條件是石階不能太長,如果只有二十三階,而我們在保持互相目視距離的情況下,又能超出這二十三階台階的長度,那就有機會走回台階下的冥殿了。

    然而我們三人一試之下,發現這個方案根本不可行。這條沒有上下盡頭的古墓石階,不僅是無限循環,而且在石階的範圍內,似乎格外的黑,這種黑不是沒有光線的那種普通黑暗,而是頭上腳下,身前身後,似乎都籠罩了一層濃重的黑霧。

    即使點上蠟燭,最多也只能在五六條大石階的範圍內看到,超過這一距離,蠟燭的光線就被黑暗吞噬掉了。這種黑暗讓我想起了新疆的鬼洞,想不到那噩夢一樣的黑暗,又一次在龍嶺的古墓中遇到。想到這,身體就忍不住發抖,好像死在新疆的那些同伴正躲在黑暗角落中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

    就連三十五米照明距離的狼眼手電,也只能照亮六級台階的距離,一超過六級台階,便是一片漆黑,不僅照不到遠處,遠處的人也看不見手電和蠟燭的光亮。

    我們又只有三個人,三個人只能如此探索出去十二階的距離,而這條西周古墓的石階最少有二十三階以上,所以我們這樣做,無法取得任何的突破。

    我們三人無奈之余,又聚攏在一處,點了支蠟燭,把手電筒全部關閉,胖子取出水壺喝了幾口,好像想灌個水飽,結果越喝肚子越餓,連聲咒罵這驢日的大石條台階。

    我聞著不對,胖子的水壺里一股酒氣,我問胖子道︰「你是不是把水壺里灌上白酒了?你奶奶的,讓你帶水你偏帶酒,喝多了還得我們抬你出去。」

    胖子避重就輕,對我道︰「老胡,這時候喝口酒不是壯膽嗎?要不這麼著你看怎麼樣,咱們還是按先前那樣,你和老金倆人每隔六層石階便點一支蠟燭等著,我豁出去了,一直跑下去……」

    我否定了胖子的計劃︰「你這種匹夫之勇,最是沒用,你這麼干等于白白送死。咱們之間無論如何不能失去聯系,三個人在一起還有逃生的希望,一旦散開,失去了互相的依托,各自面臨的處境就會加倍困難。當年我在部隊,軍事訓練中最強調的一點就是不能分散,分散意味著崩潰與瓦解,不到萬不得已走投無路,都不允許選擇分散突圍。」

    胖子對我說道︰「打住干你,現在還沒到走投無路?我看現在簡直就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再說分散也不見得就是崩潰瓦解,那叫保存革命火種。」

    我怒道︰「你在這種鬼地方保存個屁火種,一遇到困難就作鳥獸散,那是游擊作風。」

    大金牙怕我們倆吵起來,連忙勸解︰「二位爺,二位爺,現在不是探討軍事理論的時候,咱們確實不應該分散突圍,再說分散突圍也得有圍可突啊,咱們現在……唉……算了,我看咱們無論如何不能落了單。」

    物理學的定律,在這條西周古墓台階上似乎失去了作用,我嘆了口氣,便想坐在石階上休息,一坐之下被腰間的東西硌了一下,我伸手一摸,原來是帶在腰上的長繩,我驚喜交加,對胖子和大金牙說︰「有了,我怎麼沒想到繩子呢?操他娘的,都說狗急跳牆,人急生智,咱們是越急越糊涂,自亂陣腳。咱們身上帶的繩索,加起來足有幾百米,這二十三階石階再長,也夠用上他娘的七八圈了。」

    在這條沒頭沒尾的古墓石階上,長長的繩索簡直就如同救命的稻草,胖子和大金牙大喜,連忙動手幫忙,三人借著蠟燭的光線,把身上攜帶的長繩用牙拴連接在一起。

    我看了看連接在一起的繩索,對胖子和大金牙說道︰「這麼長的繩索無論如何都夠用了,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馬上行動。」

    當下由胖子站在原地,點燃一支蠟燭,把繩索牢牢地系在腰間,胖子站的位置正好是一階有月牙形缺口的石階,以這層石階作為參照物,行動起來會比較方便。是否能行得通,我毫無把握,反正行與不行就看這最後一招了,我剛要動身,卻突然被胖子拉住。

    胖子拉住我的胳膊對我說道︰「老胡,萬一繩子斷了怎麼辦?你可多加小心啊,咱們還好多錢沒花出去呢,現在還不到英勇就義的時候,看情況不對就趕緊往回跑,別逞能。」

    我對胖子說道︰「這話我跟你說還差不多,你在上面留守也要多加小心,如果繩子在半路突然斷了,你千萬別往回扯,就讓繩子保持原狀,否則你把繩子扯走,我可就摸不回來了。」

    我想了想還有些不太放心,又囑咐胖子道︰「小胖,你站在這可千萬不要移動,我和大金牙從這下去,如果走出這狗娘養的石階,就用繩子把你拉出去。」

    胖子說道︰「沒問題,你們倆盡管放心,有什麼危險,你們就吹哨子,我一只胳膊就能把你們倆拉回來。」

    只要三人之間連接著的繩索能夠超過二十三層台階的距離,就應該能破解掉這循環往復的鬼台階。想到脫困在即,我們三人都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胖子留在原地,我和大金牙拉著繩索向下走。

    我每向下行一階台階,便回頭看看胖子所在位置的蠟燭光亮,在下到第六層石階之時,我讓大金牙留下,這樣大金牙也能留在胖子的視線範圍之內,多少能有個照應。畢竟大金牙平時整日都是養尊處優好吃好喝的,沒經過這種生死攸關的磨難,如果讓他看不見同伴,很可能會導致緊張過度,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舉動。

    這是從胖子處算起的向下第六層台階,大金牙點燃了蠟燭,檢查了一下縛在腰間的繩索,便把剩余的繩索都交到我手中,留在第六層台階處靜候。

    我對大金牙說道︰「我下去之後會一直沿著台階走到底,如果能夠走出這二十三階石階,我就扯動三下繩索,你就通知上面的胖子,在同胖子匯合之後,順著繩索走下來。」

    大金牙對我說道︰「胡爺盡管放心,我雖然不中用,但是這性命攸關的事情半點也不會馬虎大意的。我就留在此處,恭候你的好消息。」

    我見他說得牢靠,便點了點頭,手中捧著一圈圈的繩索,繼續沿著石頭台階下行,每走一步,便放出一點繩索。

    在我下到距離胖子十二階距離的時候,我看了看手中的一大捆繩索,雖然明知夠用,還是下意識地算了算距離,只剩下一少半的距離,繩子足夠用。

    我默默數著腳下台階的層數,只要超過二十三階就可以回到冥殿了,真的可以回到冥殿嗎?這時候好像突然又變得沒有把握了。

    眼前是一片無盡的漆黑,越往下走,我的心跳就越快,是怕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不過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只有硬著頭皮繼續向下而行。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台階上竟然又出現了那個月牙形的記號,可是下邊的台階還沒有盡頭,真是活見鬼了,我硬著頭皮繼續走,怎麼著也得走到繩子沒有了為止。

    手中的繩子越來越短,我心中發毛,準備就此返回,不想再往下走了,這時我忽然見到台階下面出現了一點光亮,我快步向下,離得越近越是吃驚,我下面站著一個人,寬闊的背影背對著我,腳下點著一支蠟燭,我在上面看到的光亮就是這支蠟燭發出的微弱光芒。

    那人分明就是應該在我上面的胖子,他正踮著個腳,不斷向下張望。我看清楚了確實是胖子,一瞬間心灰已極,看來這個辦法又是不行,只好走過去,一拍胖子後背︰「行了,別看了,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胖子毫無防備,縱是膽大,也嚇了一跳,從樓梯上滾了下去,我急忙伸手去抓他的胳膊,但是他實在太胖,我雖然抓到了他的袖子,卻沒拉住他,只扯下了一截衣袖。

    好在他身手也是敏捷,只滾下兩層石階便就此停下,抬頭向上一看,見我竟然從後邊出來,也是吃驚不小,問道︰「老胡,你他媽怎麼從上邊下來了?養活孩子不叫養活孩子,叫嚇人啊,哎呀我的娘的,真他媽嚇死人不償命,你倒是言語一聲啊。」

    我對胖子說︰「你也別一驚一乍的,又不是大姑娘小孩子,你皮糙肉厚的,嚇一嚇還能嚇壞了不成。」

    我坐在台階上,解下腰間的繩索對胖子說道︰「沒戲,看來咱們判斷得一點沒錯,這段台階是幽靈冢邊緣的混沌地帶,空間定理在這條台階上是不存在的。趕緊把老金拉上來,咱們再另作打算吧。」

    胖子拉扯繩索,把大金牙扯了上來,把前因後果對他講了一遍,大金牙听罷也是垂頭喪氣,我對胖子和大金牙說道︰「雖然常言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但是咱們還沒到沮喪的時候,趁著還沒餓得動不了勁,趕緊再想想看還有什麼轍沒有,倘若再過幾個小時,餓得走動不得,就真得閉眼等死了。」

    一提到餓字,胖子饑火中燒,抓起地上一只大鵝的脖子說道︰「那倒也不至于,要是實在沒咒念了,咱還有兩只燒鵝可吃。既然你和老金說不能在這樓梯上殺鵝,咱們可以先吃一只,留下一只等到了冥殿之中再殺。」

    我對胖子說道︰「咱們沒有柴火,在這里怎麼吃?難道你吃生的不成?」

    胖子抹了抹嘴角流出的口水,說道︰「生吃有什麼不成?古代人還不就是吃生肉嗎?真餓急了還管他是生是熟。」

    我說︰「原始人才吃生肉,茹毛飲血,你還是再咬牙堅持堅持,如果咱們再離不開,你再生吃也不晚。其實現在距離你在魚骨廟中吃的那一頓,還不到六七個小時。」

    在一旁的大金牙哭喪著臉對我說道︰「胡爺,咱們這回是不是真要玩完了?這上天入地的法子都想遍了,就是離不開這鬼打牆的二十幾層台階,這可真是倒了邪霉了。」

    我想寬慰胖子和大金牙幾句,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其實我現在也是心煩意亂,也十分需要別人說幾句寬心話。這驢日的二十三階台階,真是要了命了!

    「二十三,二十三。」這個數字,好像在哪見過,我伸手摸了摸石階上的月牙槽,好像只身在茫茫大海中掙扎的時候,突然抓到了一塊漂浮的木板。

    胖子又想跟我商量怎麼吃這兩只鵝的事,我怕他打斷我的思路,不等他開口,就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繼續絞盡腦汁搜索記憶中的信息。

    我想明白之後一拍大腿,嚇了大金牙和胖子一跳,我對他們兩人說道︰「操他奶奶的,咱們都讓這鬼台階給蒙了!這根本就不是什麼鬼打牆,也不是什麼幽靈冢邊緣的混沌地帶。這他娘的是西周古墓中的一個機關,一個以易數設計的詭異陷阱!」

    自當年在部隊開始,我就一直結合家傳秘書的殘卷研究《周易》,蓋厥初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故生人分東位西位乃兩儀之說,分東四位西四位乃四象之說,分乾、坎、艮、震、巽、離、坤、兌乃八卦之說,是皆天地大道造化自然之理。

    那時候我只是拿這些來消磨軍營中單調乏味的時光,由于《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中其中的一個字是「遁」字,「遁」字一卷中,皆為古墓中的機關陷阱。中國自古推崇易數,所以古墓的布局都離不開此道。我曾經詳細研究過,現在回想起來,這種二十三層的石階,學名應該叫作「懸魂梯」,這種設計原理早已失傳千年,有不少數學家和科學家都沉迷此道。有些觀點認為這是一種數字催眠法,故意留下一種標記或者數字信息迷惑行者,而數學家則認為,這是一個結構復雜的數字模型,身處其中,看著只有一道樓梯,實際上四通八達,月牙形的記號就是個陷阱。這記號其實是在台階上逐漸偏離,再加上這些台階和石壁,可能都涂抹了一種遠古秘方吸收光線的涂料,更讓人難以辨認方向,一旦留意諸如記號這些信息,就會使人產生邏輯判斷上的失誤,以為走的是直線,實際上不知不覺就走上岔路,在岔路上大兜圈子,到最後完全喪失方向感,台階的落差很小,可能就是為了讓人產生高低落差的錯覺而設計的。

    就像三國之時的八陣圖,幾塊石頭就可以困得人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雖然那才只剩有八字,便已如此的繁復奧妙,何況西周之時,世間尚存十六字,那更是神鬼莫測。

    這種在現代看來復雜無比的「懸魂梯」,早在西周時期,那個最流行推卦演數的時代,統治階級完全掌握著這些秘密,不亞于現在的頂級國家機密。

    懸魂梯也未必都是二十三階,但是可以根據這個數字推衍走出去的步數。

    想不到這座西周的幽靈冢之中,竟然還有這種厲害的陷阱,如果盜墓賊不解此道,誤入

    此石階之中,必被困死無疑,不過此番正搔到我的癢處,今天且看我老胡的手段。

    我顧不上同大金牙和胖子細講其中奧妙,只告訴他們跟著我做就是了,當下按《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中的「遁」字卷,像模像樣地以碎石擺八卦,用二十三換子午,推算步數,但是這易經八卦何等艱難,我又沒有這方面的天賦,雖然知道一些原理,卻根本算不出來。

    我腦袋都算大了好幾圈,越算越糊涂,看來我真不是這塊料,心中焦躁,根本靜不下心來,這時候也沒人能幫忙,胖子那個家伙數錢還行,大金牙雖然做生意精明,數術卻非他所長。

    最後我對胖子和大金牙說道︰「干脆咱也別費這腦筋了,既然知道這懸魂梯的原理就是利用高低落差的變化,以特殊的參照物讓咱們繞圈,就容易應付了。我看咱們笨有笨招,還是直接往下滾得了。」

    胖子說︰「老胡你剛不是挺有把握能推算出來嗎?怎麼這會兒又改主意了,是不是腦子不夠用了?我早說要滾下去,不過這萬一要滾不到頭怎麼辦?你能保證滾下去就肯定能行?」

    我對胖子說道︰「是啊,你不是剛才也打算滾下去嗎?過了這麼一會兒就又動搖了?滾下去才是勝利,听我的沒錯。」

    這時我們身邊的蠟燭又燃到了頭,在古藍買的這種小蠟燭,最多也就能燃燒一個多小時,大金牙怕黑,趕緊又找出一支蠟燭想重新點上,這時卻忽然說道︰「哎,胡爺,我又想起一件事來。」

    胖子說道︰「老金你怎麼總來這手,有什麼事一次性地說出來,別這麼一驚一乍的行不行?」

    大金牙說︰「我今天實在是嚇蒙了,現在這腦子才剛緩過來沒多久。我以前听我們家老爺子說過這種機關,不過不太一樣,那是一種直道,跟迷宮一樣,站在里邊怎麼看都是一條道,其實七扭八拐地畫圓圈。我還認識一個老頭,他不是倒斗的,不過他有本祖傳的隋代《神工譜》,我想買過來,他沒出手,但是我見過這本書,那上提到過這種地宮迷道,上面還有張圖,畫的就跟那幾個阿拉伯數字的8纏在一起似的,不知道那種迷道跟咱們現在所處的懸魂梯是否一樣?」

    我對大金牙說道︰「那種迷道我也知道,與這的原理類似。不過每一個地方都因地制宜,根據地形地貌的不同,大小形式都有變化,必須得會推演卦數才能出去,可是問題是咱們算不清楚。」

    大金牙說道︰「懸魂梯我沒听說過,不過我听那老頭說,這種迷道在周朝之後便很少有人用了,因為破解的方法非常簡單,根本困不住人。」

    我和胖子听他這麼說,都不留意傾听大金牙的話語,這麼復雜的迷道,如何破解?

    大金牙說道︰「其實說破了一點都不難,這種地方就是用參照物搞鬼,隔一段距離,總是似有意似無意地弄個記號出來,一旦留意這個記號,就會被引入歧途,閉著眼瞎走倒容易走出去。」

    胖子對大金牙說︰「哎喲,真他媽是一語點醒夢中人啊,咱們蒙了眼楮往下走,不去數台階數,也不去看記號,說不定就能撞出去。」

    我卻覺得這種辦法絕不可行,大金牙所說的,是個更蠢笨的辦法,台階的高低落差也極有奧妙,憑感覺走絕對不行,這座懸魂梯的規模我們還不清楚,天曉得鬼知道它的長度有多長,而且我們在懸魂梯上折騰了這麼長的時間,上上下下也不知有多少來回了,閉著眼楮往下走,猴年馬月能走出去?

    但是他娘的怎麼就沒辦法了呢?想到惱火處,忍不住用拳一砸旁邊的石壁,猛然間想到,對了,這種懸魂梯只是用來對付單打獨斗的盜墓賊,我們這有三個人,無法利用長度,可以利用寬度啊。

    我把想到的辦法對大金牙和胖子說了,他二人連連點頭,這倒真是個辦法,由于這台階寬度有十幾米,一個人在中間,只顧著找地上的月牙標記,難免看不到兩側的石壁,不知不覺就被那標記引得偏離方向,進入岔路,如果緊貼著一側的牆壁走,也不是事,那樣也會被8字形的路徑卷進去,更加沒有方向感了。

    但是如果三個人都點了蠟燭,橫向一字排開,中間保持一定的可視安全距離,每走下一階就互相聯絡一下,這麼慢慢走下去,見到岔路就把整條台階都做上記號,用上幾個小時,哪里還有走不出去之理。

    于是我們三人依計而行,用紙筆畫了張草圖,把每一層台階都標在圖中,如果遇到岔路,就做明標記。果然向下走了沒有多遠,就發現了一個隱蔽的岔路,我們便在整條台階上做下明顯的大記號,在圖中記錄清楚,然後繼續前行。如此不斷走走停停,記錄的地圖越來越大,果然縱橫交錯,像是個巨大的蝴蝶翅膀形狀。

    這道懸魂梯是利用了天然的山洞巧妙設計,其實並不算大,如果是大隊人馬,懸魂梯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但是只有一兩個人,無法顧及懸魂梯的寬度,就很容易深陷其中,除非身上帶有足夠的照明設備,每一層石階都點一排蠟燭,否則只想著找台階上的月牙形標記,那就是有死無生了,另外石階的用料十分堅硬,沒有鋒利的工具很難在上面另行制作記號。

    石階雖然是灰色的,但是明顯被涂抹了一種秘料,竟然可以起到吸收光線的作用。想到中國古代人的聰慧才智,實在叫人嘆為觀止,不服不行。

    其實這種秘方、秘料之類的東西,在中國古代有很多,只不過都被皇室貴族壟斷,不是用在修橋鋪路這種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的事情上,而是都用在鞏固自己的統治地位,或者用來設計拱衛皇室的陵墓,在那個時候,持有這些秘密從來就只是少數人的特權。

    從規模上推斷,在我們把地圖繪制了三分之二左右,腳下終于再也沒有台階了,我們已經回到了冥殿之中,那只人面石槨仍然靜靜地立在冥殿的東南角落。

    我看了看表,我們足足在懸魂梯上折騰了四個半小時,現在已經是下午三點左右了,從早上九點吃了最後一頓飯,就再也沒吃什麼東西,肚子餓得溜癟。本以為進了盜洞,在冥殿中摸了明器便走,誰能想到起了這許多波折,還遇到了一座西周時期的幽靈冢。

    這件事充分暴露了我們的盲目樂觀主義情緒,以後萬萬不能再做這種沒有萬全準備的事了。雖說善打無準備之仗,是我軍的優良傳統,但是在倒斗這行當里,明顯不太適合用這一套。打仗憑借的是勇氣與智慧,而倒斗發丘,更重要的是清醒的頭腦、豐富的經驗、完美的技術、精良的裝備、充分的準備,這些條件缺一不可。

    冥殿的地面正中的墓磚被啟開堆在一旁,那里正是我們進來的盜洞,盜洞下已經變成了西周古墓底層通往陪葬坑的墓道。

    冥殿四周是一片漆黑,我出于習慣,在冥殿東南角點燃了一支蠟燭,不過這已經是我們帶進古墓的最後一支了。蠟燭細小的火苗筆直地在燃燒,給鬼氣森森的古墓地下宮殿帶來了一片細小的光亮,光亮雖小,卻能讓人覺得心中踏實了許多。

    三人望著地上的蠟燭,長出了一口氣,劫後余生,心中得意已極,不由得相對大笑。我跟大金牙胖子說道︰「怎麼樣,到最後還得看俺老胡的本事吧,這種小地方,哪里困得住咱們。」

    胖子說道︰「我和老金的功勞那也是大大的,沒我們倆你自己一個人,走得下來嗎你?這才哪到哪,你就開始自我膨脹了。」

    我對胖子說道︰「我就是棵常春藤,你們倆都是藤上的瓜,瓜兒纏著藤,藤兒牽著瓜,藤兒越粗瓜越大。」

    大金牙笑道︰「胡爺,這干公社那時候的曲兒,你都翻出來了。」

    我哈哈大笑,然而笑著笑著,卻突然感覺到少了點什麼,笑不下去了。

    一直牽著的兩只大白鵝跑哪去了?我剛才急著離開懸魂梯,匆忙中沒有留意,就問胖子︰「不是讓你牽著它們倆嗎?怎麼沒了?是不是忘在懸魂梯上了?」

    胖子指天發誓︰「絕對絕對牽回到冥殿這里來了,剛才一高興,就松手了。他媽的這一轉眼的工夫,跑哪去了?應該不會跑太遠,咱們快分頭找找,跑遠了可就不好捉了。」

    兩只跑沒了的大白鵝,如果是在冥殿中,就已經極不好找了,要是跑到規模宏大樓閣壯麗的前殿,那就更沒處找了。我們人少,而且沒有大型照明設備,摸著黑上哪找去。

    沒有鵝就無法擺脫幽靈冢的圍困,這冥殿那麼大,能跑到哪去呢?我們剛要四下里尋找,忽听人面石槨中傳來一陣古怪的聲響,這聲音在空蕩寂靜的地宮中,格外地刺耳。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1:36:35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20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十四章 失蹤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那石槨傳來的聲音,像是夜貓子在叫,听得我們三人頭皮發麻,按理說幽靈冢里不該有粽子,因為這具石槨本身早就不存在于世了,槨中主人的尸骨也早就沒有了,那麼這聲音究竟是……

    而且這聲音像是什麼動物在拼命掙扎,是那兩只鵝嗎?不對,應該不會是鵝叫聲,鵝叫聲絕不是如此,這聲音太難听了,好像是氣管被卡住,沉悶而又淒厲。

    我和胖子大金牙三個人,本來不想多生事端,只想早早宰了兩只鵝,讓這座西周的幽靈冢消失掉,以便盡早脫身,但是事與願違,只好提心吊膽地過去看個究竟。

    我們三人各抄了家伙在手,我握著傘鍋刀,大金牙一手攥著金佛,一手捏著黑驢蹄子,胖子則拎著工兵鏟,慢慢地靠向石槨。

    胖子走在前邊,邊走邊自己給自己壯膽說︰「肯定是那兩只鵝搗亂,等會兒抓到它們,老子要它們好看。」

    三人壯著膽子包抄到石槨後邊,卻見石槨後邊空無一物,原本那淒慘的叫聲也停了下來,剛才那聲音明明就是從這里傳來的,怎麼忽然又沒有了?我罵道︰「他娘的,又作怪。」

    胖子拍了拍石槨說道︰「聲音是不是從這石頭箱子里面傳出來的?既然這西周古墓能以幽靈的狀態存在,說不定連同這石箱里長了毛的粽子也能一起幽靈了。」

    大金牙說道︰「您真是爺啊,可千萬別這麼說,我讓你嚇得,心髒都快從嘴里跳出來了,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觀士音菩薩保佑……」大金牙念著佛,想把手中的掛件拿在眼前看上一看,以壯膽色,卻發現手中攥的不是翡翠觀音,而是鎦金的如來像,趕忙又念上幾遍佛號。

    我對胖子說道︰「剛才那聲音倒不像是從石槨中傳出來的,我分明是听到從石槨後邊發出的聲音,再說這……」

    我剛說了個「這」字,忽然面前白光一閃,落下一個東西,剛好掉在石槨上,我嚇得趕緊往後跳開,仔細一看,原來是跑丟的那兩只鵝其中之一,它落到石槨蓋子的人面上,並未受傷,展著兩只大翅膀,在石槨上晃晃悠悠地走動,不知道它是怎麼從墓頂上突然落了下來,又是怎麼上去的。

    我們三人心中想到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上面有什麼東西?」由于一直覺得聲音來自下面,手電的光柱壓得都甚低,一想到上面有東西,便同時舉起手電向上照射。

    唐墓冥殿,天圓地方,上面穹廬一般的墓頂上布滿昭示吉祥的星辰,並沒有什麼異常,只不過是有些地方起了變化,冥殿頂壁的邊緣出現了一道道幽靈冢的石牆。這種二墓合一的奇觀,恐怕當世見過的人不超過三個了。

    我們見上面並無異狀,便把石槨上的大白鵝捉了,可是另外一只仍然是不見蹤影,只剩下這一只鵝如何使得,當下在冥殿中四處尋找,卻仍是不見蹤影。這唐墓極大,單是冥殿就有百余平米,但是這還沒有完工,完工時應在這冥殿正中再修一石屋,整個冥殿呈回字形,專門用來擺放墓主棺槨,外圍則是用來放置重要的陪葬品。

    現在冥殿兩旁還沒有修築配殿,後面的後殿也未動工,只出現了一條幽靈冢的懸魂梯,前面的範圍更大,築有地宮,地宮前還有水池,想必完工時要修造成御花園一般。

    我們只有三人,照明設備匱乏,想在這麼大的地方要找只活蹦亂跳的大鵝,雖不能說是大海撈針,卻也差不多了。

    一想到這座古墓中的種種詭異之處,我便一刻不想多耽,對胖子和大金牙說道︰「既然只抓住一只,可千萬別讓這只再跑了。咱們也不要管另一只鵝了,先把這只宰了,把鵝血淋到盜洞的出口,看看管不管用,不管用再去捉另一只。」

    胖子把鵝拎到盜洞口,抽出傘鍋刀,對準大白鵝的氣管一割,將鵝身反轉著抓在半空,鵝血順著氣管汩汩流下,大鵝不斷地扭動,奈何胖子抓得甚牢,直把鵝血放淨才把鵝扔在一旁。

    大金牙問我道︰「胡爺,這真能管用嗎?」

    我對大金牙說道︰「管不管用也就這最後一招了,畢竟能想到的全都想到了,應該不會錯,我去看看有沒有變化。對了,也不知這鵝血是否能僻邪,咱們往臉上抹一些。」

    我走到盜洞口前,用狼眼照了一照,下面原本完全變成墓道的地方,已經消失不見了,洞中滿是泥土,正是先前的盜洞。

    不知是歪打正著,誤打誤撞,還是怎麼樣,總之盜洞又回來了,不過現在還不到慶祝的時候,我們的手電電池已經快要耗盡,三人分別動手把最後的後備電池替換完畢,跳進了墓道的豎井之中。

    這次是我在前邊開路,我對胖子和大金牙說︰「這回咱們就別停了,讓金爺跟在我後邊,胖子在最後,要是金爺半路爬不動了,胖子你推也得把他推到外邊,這事你負責了。」

    胖子問道︰「這麼著急忙慌地做什麼,一點一點往外蹭不行嗎?反正這盜洞都出來了。」

    我對胖子說︰「你懂什麼,咱們只宰了一只鵝,另一只不知道跑哪去了,說不定這幽靈冢一會兒還得冒出來,要出去就得趁現在,如果半路再被困住,咱就他娘的直接拿腦袋撞牆算了。」

    我不想再多說了,招呼一聲,鑽進了前面的盜洞之中,大金牙和胖子跟在後面,每人之間保持著兩米左右的距離。

    爬出一段距離之後,我回頭看了看跟在我身後的大金牙,他累得連吁帶喘,但是為了盡早離開這條盜洞,咬緊牙關,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緊緊跟在我身後不遠的地方。

    盜洞已經徹底恢復了本來的面目,我心中暗暗好奇,關鍵是先前那兩只鵝不太對勁,我們推測應是這兩只大活鵝驚動了幽靈冢,應該把兩只鵝都宰了,才會讓幽靈冢漸漸消失,怎麼只宰了一只鵝,就恢復原貌了?難不成另外一只鵝已經死了?

    想起我們所宰殺的那只鵝,突然從墓頂落在石槨上,還有先前那古怪的聲音,越想越是頭皮發麻,當下更不多想,繼續順著盜洞往外爬。

    又沿盜洞向前爬行了二十幾米的距離,水滴聲漸漸響起,看來行到一半的距離了,前邊便是盜洞的截面,我爬到洞口,從上跳了下來,等大金牙也爬到洞口,我把他接了下來。

    大金牙汗如雨下,汗珠子順著臉滴滴答答地往下淌,喘著粗氣對我說道︰「實……實在……是不……不行了……這……兩年……虛得厲害……得先喘口氣。」

    我看大金牙確實是不行了,剛才拼上老命才爬得這麼快,已經到極限了,在盜洞中我也不能背著他,便只好讓他坐下來歇一歇。

    我對大金牙說道︰「金爺你先稍微休息一下,盡量深呼吸,等胖子爬出來了,咱們還是不能停,必須馬上接著往外爬。等到了外邊,你願意怎麼歇就怎麼歇,敞開了好好歇幾天,但是現在不是時候,一會兒你還得咬咬牙,堅持堅持。」

    大金牙已經說不出話了,張著大嘴,費力地點了點頭,我又去看還沒爬出盜洞的胖子。只見胖子還差二十幾米才能爬出來,他體型肥胖,爬動起來比較吃力,所以落在了後邊。

    看來胖子爬出來還需要點時間,我走到另一邊的盜洞口,舉起狼眼往里邊查看,盜洞這一段是被山體內的溶洞縫隙截斷,這段連接著山體最下面的溶洞,深不可測,如果這前面仍然有石牆擋路,我們就只好下到溶洞中尋找出路了。

    我正向盜洞之中張望,只听胖子在身後說︰「老胡看什麼呢,大金牙是不是先鑽進去了?趕緊的吧,咱倆也進去,快爬到外邊就得了,這他媽鬼地方,我這輩子再也不想來了。」

    我回頭一看,見胖子站在我身後,大金牙卻不見了,我趕緊問胖子︰「金爺呢?你沒看見他?」

    胖子說︰「怎麼?他沒鑽進去?我爬出來就看見你一個人啊。」

    這時山洞不遠處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我急忙用狼眼照了過去,不照則可,一照是驚得目瞪口呆,只見一個人站在山洞之中,一張大臉沒半點人色。

    這張面具一般的巨臉足有臉盆大小,隱藏在山洞黑暗的角落中,看不到他的身體,手電的照明範圍只能勉強照到對方的臉孔,那怪誕冷異的表情,與西周幽靈冢里的人面石槨完全相同。

    唯一不同的是,這張臉不是石頭的雕刻,也不是什麼畫在墓道中的岩畫,在我和胖子手電光柱的照射下,忽然產生了變化,嘴角上翹,微微一笑,兩只眼楮也同時合上,彎成了半圓形的縫。我這一生之中,從沒見過這麼詭異得難以形容的笑容。

    我跟胖子見了這張怪臉,都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兩步,但是隨即想到,大金牙哪去了?是否被這個長了鬼臉的家伙捉去了?還是已經死了?大金牙雖是個十足的奸商,但是並無大惡,況且同我們兩人頗有淵源,總不能顧著自己逃命,就這麼把他扔下不管。

    不管怎樣,大金牙的失蹤肯定與這張突然出現的鬼臉有關系,說不定我們在冥殿中,那只大鵝不知去向,也是這家伙搞的鬼。

    我和胖子心念相同,同時抽出家伙,我一手拿手電筒,一手握著刀子,向那張鬼臉搶上幾步,忽然听到腳下傳來幾聲古怪的叫聲。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1:36:58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21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十五章 人面黑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漆黑的洞穴就像是個酒瓶子口,盜洞的截面就在瓶頸的位置,那聲音以及那張鬼氣森森的「臉」,都在洞穴的深處。我用狼眼尋著聲音的來源照射過去,所听到的古怪叫聲,正是倒在地上的大金牙發出的,他橫倒在洞穴中,被數條亮晶晶的白絲纏住手腳,喉嚨上也被纏了一圈,勒住了脖子,雖然不至于窒息憋死,卻已經無法言語。

    大金牙驚得面無人色,見我和胖子趕了過來,拼命張著大嘴想要呼救,奈何脖子被纏得甚緊,喉嚨里只傳出「啊浮」的聲音,這聲音混雜著大金牙的恐慌,簡直就不像是人聲,難怪听上去如此奇怪。

    我無暇細想大金牙究竟是怎麼被搞成這個樣子的,和胖子快步趕到近前,想去救助堪堪廢命的大金牙,沒想到這時頭頂上窸窸窣窣一陣響動,大金牙突然身體騰在半空,像是被人提了起來。

    我急忙舉起狼眼向山洞上邊照去,手電筒的光柱正好照在那張怪模怪樣的人臉上,它正懸在頭頂,俯視著我們冷笑。這張怪臉面部微微抽搐,每動一下,大金牙就被從地上拉起來一截。

    我吃驚不小,這他娘的究竟是個什麼東西。鬼臉高高地掛在洞穴上邊,這處洞穴越往里邊空間越大,此處雖然距離同盜洞交叉的地方不遠,卻已極高,上面漆黑一團,瞧不太清楚,我對胖子一揮手,胖子想都沒想,便把工兵鏟收起,用傘鍋刀把纏在大金牙身上的粘絲挑斷,橫吊在半空中的大金牙身上得脫,掉在地上,我趕緊把他扶了起來,問道︰「金爺,你怎麼樣?還能走路嗎?」

    大金牙脖子被勒得都快翻白眼了,艱難地搖了搖頭,此番驚嚇過度,不僅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手腳發軟,也全不听使喚了。

    胖子盯著上面的鬼臉,罵道︰「我操,這麼多粘絲,難道是只蜘蛛精不成?」說罷也不管那鬼面究竟是什麼東西,抬手就把工兵鏟當作標槍,對準目標,掄圓了膀子飛了上去。

    工兵鏟菱形的鏟尖正插進頭頂那張鬼面,只見怪異的巨臉下邊突然亮起兩排橫著的紅燈,上大下小,各有四盞,如同血紅的八只眼楮一般。

    一只黑乎乎的龐然大物,從洞頂砸落下來,我見勢不妙,急忙拖著大金牙向旁邊避讓,一個漆黑的東西剛好落在我們原先所在的位置,我這次離它不足半米,用狼眼一掃,便把它的真面目瞧得清清楚楚。

    這是一只巨大的人面蜘蛛,通體 黑,蜘蛛背上的白色花紋圖案,天然生成一長人臉的樣子,五官輪廓皆有,一樣不多,一樣不少。這張人臉形的花紋跟洗臉盆的大小一樣,蜘蛛的體積更大出數倍,八條怪腿上長滿了絨毛。

    這種大蜘蛛我在昆侖山見得多了,背上生有如此酷似人臉花紋的極為罕見。當年當兵的時候,在昆侖山的一條大峽谷中施工,先是有一名兄弟部隊的戰友離奇失蹤,隨後在峽谷的深處,我們挖出了一個巨大的蜘蛛巢。士兵們哪見過這麼大的蜘蛛,好在部隊的軍人訓練有素,臨危不亂,用步槍和鐵橇把巢里的三只大蜘蛛盡數消滅,最後在蜘蛛巢的深處,發現了那名遇難者的尸體。他被蛛絲裹得像木乃伊一樣,身體已經被吸成了枯樹皮。

    當時曾听隨部隊一起施工的專家說起過蜘蛛吃人的慘狀,這種黑色的巨型人面蜘蛛,屬于蜘蛛中一個罕見的分支,有個別名,叫作黑腄①,它雖然能像普通蜘蛛一樣吐絲,但是不會結網。黑腄吐出的蜘蛛絲粘性雖大,卻韌度差,不耐火。普通蜘蛛的絲耐火,有彈性,耐切割,強度是鋼絲的四倍,但是黑腄不具備這些特點,它從不結網,只通過蛛絲的數量多,體內的毒素含量大來取勝。

    它的下頜有個毒囊,里面儲存著大量毒素,一旦用蛛絲捕到獵物,便隨即注入毒素,可怕的是人體在中了這種毒素之後,只是肌肉僵硬,動彈不得,意識卻仍然能夠保持清醒,包括痛感也仍然存在。

    不過更可怕的是,蜘蛛在對獵物注入麻痹毒素的同時,還會同時注入一種消化液,使獵物活活地被融化,供其吸食。當時我和部隊中的戰友們,听得不寒而栗,這種死法太恐怖了。

    過去的記憶像閃電般在我腦中劃過,此時只和那只巨大的人面黑腄相距半米,這麼近的距離,在狼眼的光柱中,每一根黑毛都看得格外清楚,忍不住頭皮發麻,不等這只剛摔落下來的黑腄有所行動,我便立刻用手中的傘鍋刀向它刺去。

    一刀直進,如中牛革,傘鍋刀又短,沒傷到這只人面黑腄,卻把它扎得驚了,一轉身,便朝我撲了過來。我知道黑腄的八條怪腿是一種震動感應器,傘鍋刀長度不夠,無法給它造成傷害,于是舉刀橫劃,剛好割到黑腄的前肢上,那傘鍋刀十分鋒利,二指粗細的繩索反復割得幾下,也能割斷。

    黑腄的腿部最是敏感,結網捕捉獵物,如果有動物撞到網上,全憑蜘蛛腳去感應動靜,這刀雖然沒把人面蜘蛛黑腄的腿割斷,卻使它疼得向後一縮。

    插在它背上的工兵鏟也掉落在地,胖子伸手把工兵鏟拾起,大叫不好︰「老胡,咱他媽的真掉進盤絲洞了。」邊叫邊瘋了一樣用工兵鏟亂砸那巨蛛的身體。

    黑腄吃疼,飛快地向洞穴深處退去,胖子砍得發了性,想要追殺過去,我急忙叫道︰「別追了,快背上大金牙,離開這里。」

    胖子听我喊他,便退了回來,伸手想要去攙扶癱在地上的大金牙,忽然腳下一軟,踩到一個東西,胖子低頭一看︰「哎,這不是咱們跑丟的那只鵝嗎?原來是蜘蛛精給吸干了。」

    我扶著大金牙站了起來,對胖子說道︰「你就別管那鵝死活了,快幫我背人。幸虧咱們離開盜洞不遠,這山洞里面深不可測,我原以為是溶洞,現在看來可能都是蜘蛛窩。咱們趕緊往回走,從盜洞鑽出去,陷到下面那些迷宮般的山洞里,想要脫身可就難了……」

    我的話剛說了一半,忽然覺得腿上一緊,隨即站立不穩,被拉倒在地,胖子和大金牙二人也是如此,我們三個幾乎同時摔倒。

    隨即我們三個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動,對方似乎想要把我們拉進洞穴深處,我想從地上爬起來,但是掙扎了幾次,都沒有成功。我發現腿上被一條小觀粗細的蜘蛛絲裹住,剛剛那只被胖子打跑的黑腄,絕對沒有這麼粗的蜘蛛絲,難道洞中還有一只更巨大的?能拖動三個人,我的老天爺,那得是多大一只!

    想到這我更是拼命地掙扎,想把纏在腿上的蜘蛛絲弄斷,從腰間拔出傘鍋刀,想要去割斷蜘蛛絲,沒想到剛一抬頭,正趕上這段洞穴突然變得低矮,一頭正撞在垂下的石頭上,差點把鼻梁骨撞斷,我鼻血長流,疼得直吸涼氣,但是越急越是束手無策。

    我們三人在曲曲折折的山洞中,被拖出好遠,後背的衣服全都劃破了,身上一道道的盡是血痕。我心中大驚,怕是要把我們抓回老巢里,用毒素麻痹,然後儲存個三五天,再慢慢享用不成?一想到那種慘狀,一股股的寒意便直沖頭頂。

    胖子自重比較大,他被拖了這一大段距離,開始也是驚慌失措,這時候冷靜下來,隨手抱住身邊經過的一塊石柱,暫時定住身體,從地上坐了起來,拔出工兵鏟,三四下剁斷了纏在腿上的蜘蛛絲,也不顧身上的疼痛,追到我身邊,伸手把我拉住,隨即也把纏在我腿上的蜘蛛絲斬斷。我大罵著坐起身來,用衣袖擦去滿臉的鼻血,然後用傘鍋刀割去腿上黏糊糊的蜘蛛絲。胖子又想去救大金牙,卻見他已經被拖出二十幾米,正揮舞著雙手,大呼小叫地掙扎。

    我和胖子兩個人只剩下胖子手中的一支狼眼手電,再沒有任何照明的裝備,只見大金牙被越拖越遠,再不趕過去就晚了。

    我和胖子當下咬緊牙關,忍著身上的疼痛,撒開腿追了上去,胖子手電的光柱隨著跑動劇烈晃動,剛跑到大金牙身邊,忽然胖子手中的狼眼閃了兩閃,就此熄滅,沒電了,四周立時陷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四周立刻變得伸手不見五指,我心中清楚,這時候只要稍有耽擱,大金牙就會被拖進蜘蛛巢的深處,再也救不到他了,那種被毒素麻痹融化後慢慢吸食的慘狀,如同置身與阿鼻地獄中的痛苦……

    我沒有多想,就把自己的衣服扒了下來,衣服的後襟都在地上被磨破了,順手用力扯了幾扯,就撕了開來,三下兩下把衣袖扯掉,從胖子手中接過還有半瓶酒的水壺,胡亂灑在衣服上,用打火機把衣服點燃。我身上穿的是七八式軍裝,這種衣服燃燒後容易粘在皮膚上,所以作戰的時候部隊仍然配發六五式及六五改軍裝,這些軍裝只要想穿,在北京就可以買到全新的。

    因為要鑽盜洞,我們都特意找了幾件結實的衣服,當時我就把這件軍裝穿在身上,想不到這時候派上用場。我點燃了衣服,很快燃燒起來,我擔心粘在手上燒傷自己,不敢怠慢,把這一團衣服像火球一樣扔到前面。

    借著忽明忽暗的火光,只見大金牙正被扯進一個三角形的洞中,火光很快又要熄滅,我看清楚了方位,和胖子邊向前跑,邊脫衣服,把身上能燒的全都點著了扔出去照明。

    眼見大金牙就要被倒拖進正三角形的洞口,我緊跑兩步撲了過去,死死拽住大金牙的胳膊,把他往回拉,胖子也隨後趕到,割斷了纏住大金牙的蜘蛛絲,這時大金牙只差兩米左右便要被拖進那個三角形洞穴了。

    再看大金牙,他已經被山洞中的石頭磕得鼻青臉腫,身上全是血痕,不過他還保持著神智,這可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我心想這洞八成就是蜘蛛老巢,須得趕緊離開,以免再受攻擊。我和胖子身上的衣服已經燒得差不多了,再燒下去就該光**了,而且我們被蜘蛛在山洞中拖拽了不知有多遠,路徑早已迷失難辨,不過眼下也管不了這麼多,先摸著黑遠遠逃開再作計較。

    我正想和胖子把大金牙抬走,還沒等動勁兒,突然從對面三角形的洞口中飛出幾條蜘蛛絲,這種蜘蛛絲前端像張印度拋餅,貼到身上就甩不脫,而且速度極快,我們三人躲閃不及,都被粘住。胖子想用工兵鏟去擋,想不到工兵鏟也被蜘蛛絲纏住,胖子拿捏不住,工兵鏟脫手落在地上,想彎腰去拾,身體卻被粘住,動彈不了。

    如果身上穿著衣服倒還好一些,赤身**地被蜘蛛絲粘上,一時半刻根本無法脫身,三人作一堆,被慢慢地拖進那三角形洞口。

    我料想得沒錯,那洞中肯定是人面蜘蛛黑腄的老巢,不知道里面究竟有多少只,是一只大的,還是若干只半大的?不管有多少只人面蜘蛛,我們只要被拖進洞里,就沒個好了。

    又粗又粘的蜘蛛絲越纏越緊,七八條擰成一股,洞中的黑腄還繼續往外噴著蜘蛛絲,看來不等進洞,我們就要被裹成人肉粽子了。

    我慌亂中想起手中還握著打火機,急忙撥動火石,用打火機的火焰去燒纏住身體的蜘蛛絲,老天爺保佑,也算我們命不該絕,虧得這種黑腄的蛛絲不像普通蛛絲具有耐火性,頃刻間燒斷了兩三條,我的身體雖然還粘滿了黏糊糊的粘絲,卻已經脫離了蜘蛛絲拖拽力量的控制。

    就這麼幾秒鐘的時間,大金牙和胖子又被向洞口拽過去一米,我若想繼續用打火機燒斷蜘蛛絲救人,恐怕只來得及救一個人了,卻來不及再救另外一個。

    我急中生智,把大金牙的褲子拽了下來,大金牙的皮帶早在我們追他的時候就被拖斷了,褲子也磨得露了 ,一扯就扯下半條。

    我用他的褲子堵住洞口,再用打火機點燃褲子,想燒斷擰成一大股的所有蜘蛛絲,想不到褲子剛冒出幾個火星,整個三角形的洞口就同時燃燒了起來,而且那火勢越燒越大,越燒越旺。

    一瞬間整個洞穴都被火焰映得通明,洞口中噴射出的蜘蛛絲也都被燒斷,我連忙把大金牙和胖子向後拖開,三人各自動手把身上的蛛絲甩掉。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1:37:22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21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十六章 地下神宮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這時好像半座山洞都被點燃了,熊熊大火中發出  叭叭的響聲,這時我才看清楚,原來那個三角形的山洞,是一座人工建築物,完全以木頭搭建而成,可能為了保持木料的堅固,混合了松脂牛油等物,涂抹在了木頭上。

    這座木制建築,約有七八間民房大小,不知道建在這里是做什麼用的,木頭建築四周,全是一具具被黑腄吸干了的尸骸,有人的也有各種動物的,被黑腄吸食盡了身體中的所有水分,相當于對尸體做了一次脫水處理。雖然那些尸骸外邊被黑腄的蛛絲包裹住,還是能見到生前被慢慢折磨死的慘狀,他們臉部都保持著痛苦扭曲的表情。

    隨著木頭燃燒倒塌,只見火場中有三個巨大的火球在扭動掙扎,過了一會兒就慢慢不動,不知是被燒死,還是被倒塌的木石砸死,漸漸變成了焦炭。

    我和胖子大金牙三人驚魂未定,想要遠遠地跑開,腳下卻不听使喚,只好就地坐下。見了這場大火,都不免相顧失色,這個大木與大石組成的建築物是個什麼所在?怎麼黑腄把這里當作了老巢?

    胖子忽然指著火堆中對我和大金牙說道︰「老胡,老金,你們倆看那,有張人臉。」

    我和大金牙循著胖子所說的地方看去,果然在大火中出現了一張巨大的人臉,比黑腄後背上花紋形成的人臉還要大出數倍,更大出石槨上雕刻的人臉。

    大火中的這張臉被火光映照,使得它原本就怪誕的表情更增添了幾分神秘色彩,這張巨臉位于建築的正中,隨著四周被燒毀倒塌,從中露了出來,原來是一尊巨大的青銅鼎,鼎身上鑄有一張古怪的人面。

    胖子問我道︰「老胡,這也是那驢日的幽靈冢的一部分嗎?」

    我搖了搖頭,對胖子說道︰「應該不是,可能是古代人把這種殘忍的人面黑腄,當作神的化身來崇拜,特意在它們的老巢處建了這麼個神廟,用來供奉。那時候拿人不當人,指不定犧牲了多少奴隸,給這些黑腄打了牙祭。今天咱們把它們的老巢搗毀了,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那座西周的幽靈墓,多半和這座供著人面鼎的祭壇有著某種聯系。

    有可能是西周的那座古墓被毀掉之後,由于這里地處山洞深處,極其隱蔽,所以保存了下來。但是這些事都已經成為了歷史的塵埃,恐怕只有研究西周斷代史的人,才多少知道一二。

    我對胖子說︰「現在咱們別討論這些沒用的事,你有沒有受傷?咱倆把大金牙背起來,盡快離開此地,說不定還有沒死的黑腄,倘若襲擊過來,咱們現在全身上下就剩下褲衩了,根本無法對付。」

    胖子說道︰「現在走了豈不可惜,等火勢滅了,想辦法把那銅鼎弄出去,這東西要能搬回北京,估計能換幾座樓。」說完又推了推大金牙︰「老金,怎麼樣?緩過來了嗎?」

    大金牙連驚帶嚇,又被山石撞了若干下,怔怔地盯著火堆發愣,被胖子推了兩推,才回過神來說道︰「啊,胖爺,胡爺,想不到咱們兄弟三人,又在……陰世相會了,這……這地方是哪?現在已經過了奈何橋了嗎?」

    胖子對大金牙說道︰「你迷糊了?這還沒死呢,死不了就得接著活受罪。不過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咱們發財了,前邊那神廟里有個青銅人面鼎……哎喲,這東西燒不 吧?」說完站起身來,想走到近處去看看。

    我躺在地上對胖子叫道︰「我說你能不能消停一會兒,現在連衣服都沒有了,光著個**還惦記著那堆廢銅爛鐵。」

    胖子兩眼冒光,對我的話充耳不聞,但是那火勢極旺,向前走了幾步,便受不了灼熱的氣息,只好退了回來,一腳踩到一具被黑腄吸食過的死人身上,立足不穩,摔了個正著,撲到那具干尸上。

    干尸也不知死了有多久了,張著黑洞洞的大口,雙眼的位置只剩下兩個黑窟窿,胖子撲在干尸身上,剛好和干尸臉對臉,饒是他膽大,也嚇得不輕,發一聲喊,雙手撐在干尸身上,想要掙扎著爬起來。

    胖子手忙腳亂地打算把干尸推開,卻無意中從干尸的脖子上扯下一件東西,胖子覺得手中多了一樣東西,便舉起來觀看,發現那物件像是個動物的爪子,在火光下亮晶晶的,漆黑透明,底下還瓖嵌著一圈金線,胖子轉過頭來對我說道︰「老胡,你瞧這是不是摸金符?」說完又在死人身上摸了摸︰「哎,這還有一大包好東西……」

    胖子邊說邊從干尸懷中掏出一個布制的袋子,把里面的東西一樣樣抖在地上,想看看還有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大金牙倒在地上,雙眼直勾勾的,明顯是驚嚇過度,還沒回過魂來。我全身又酸又疼都快散了架,雖然擔心附近還有其余的人面巨蛛,卻沒辦法立刻離開,見胖子突然從附近的一具干尸身上找到一枚摸金符,便讓他扔過來給我瞧一瞧。

    胖子忙著翻看干尸懷中的事物,隨手把那枚摸金符扔到我面前,我撿起來拿在手中細看,摸金符漆黑透明,在火光映照下閃著潤澤的光芒,前端鋒利尖銳,圓錐形的下端,瓖嵌著數匝金線,制成「透地紋」的樣式,符身鐫刻有「摸金」兩個古篆字,拿在手中,感覺到一絲絲的涼意,極具質感。

    這絕對是一枚貨真價實的摸金符,將穿山甲最鋒利的爪子,先浸泡在巂蠟中七七四十九日,還要埋在龍樓百米深的地下,借取地脈靈氣八百天,才能制成正牌摸金校尉的資格證件。這種真正的摸金符我只見過Shirley楊有一枚,大金牙曾經給過我和胖子兩枚偽造的,和真貨一比,真假立辨。

    這枚摸金符是那具干尸身上所戴,難道說他便是修魚骨廟打盜洞的前輩?想必他也被困在幽靈冢里,進退無路,最後也發現了活禽的秘密,想從盜洞退回去,半路上卻和我們一樣,被黑腄伏擊,而他孤身一人,一旦中了招,便沒有回旋的余地了,最後不明不白地慘死在這里。想到此處,心中甚覺難過。

    胖子捧著一包東西走到我跟前,對我說道︰「老胡,想什麼呢?你快看看這些都是什麼

    玩意兒,都是那干尸身上的。」

    我接過胖子遞來的事物,一件一件地查看。這只布袋像是只百寶囊,盡是些零碎的東西,有七八支蠟燭,兩只壓成一疊的紙燈。這幾支蠟燭對我們來說可抵萬金,我們現在除了個打火機,再沒有任何照明工具了,我讓胖子把蠟燭紙燈收好,等會兒從山洞往外走,全指望這點東西了。

    百寶囊中還有幾節德國老式干電池,但是沒有手電筒;另外有三粒紅色的小小藥丸。我見了這幾粒藥丸,心中吃了一驚,這莫非是舊時摸金校尉調配的秘藥?古墓中有尸毒,從前的摸金校尉們代代相傳有一整套秘方,研制赤丹,進古墓倒斗之前服用一粒,可以中和古墓中的尸毒,但是對常年不流通的空氣不起作用,只有在開棺摸金,和尸體近距離接觸的時候,用來防止尸毒侵體。因為古代不像現代,現代的防毒面具可以連眼楮也一並保護了,但是古代的防護措施比較落後,蒙得再嚴實,兩只眼楮是必須露出來的,如果棺槨密封得比較好,墓主在棺中尸解,尸氣就留在棺中,這種尸毒走五官通七竅,對人體傷害極大。但是僅限于化解尸毒,對尸毒之外的其他有害氣體,還是要另用其他方法解決,比如開喇叭(給墓中通風)、探氣(讓活動物先進古墓)等等。

    但是這種藥的原理是以毒化毒,自身也有一定的毒性,如果長期服用,會導致骨質疏松,雖然對人體影響並不十分大,但也是有損無益,不到非用不可,則盡量不用。

    這種紅色的丸藥,名為「赤丹」,又稱為「紅奩妙心丸」,具體是用什麼原料調配的,早已失傳。有些摸金老手還是習慣開棺時先在口中含上一粒紅奩妙心丸,然後再動手摸金。

    百寶囊中還有幾件我叫不出名字的東西,此外還有一個簡易羅盤,這是定位用的,還有一塊硝石,這種東西在中藥里又名「地霜」或為「北地玄珠」,其性為辛、苦、大溫、無毒。這是為了預防古墓內空氣質量差,導致頭疼昏迷,這種情況下用硝石碎沫吸入鼻腔一點即可緩解,與Shirley楊的酒精臭耆作用相似。

    我看到最後,發現百寶囊中尚裝有一段細長的鋼絲,一柄三寸多長的小刀,一小瓶雲南白藥,一瓶片腦,還有一樣我最熟悉的,是百寶囊中的黑驢蹄子,再就是一卷墨線,墨線和黑驢蹄子都是用來對付尸變的。

    胖子問我道︰「怎麼樣老胡,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有值錢的嗎?」

    我搖頭道︰「沒有值錢的東西,不過有幾樣東西用處不小,從這只百寶囊中,可以遙想到當年一位摸金校尉的風采。這位肯定是打魚骨廟盜洞的那位前輩,跟咱們行事相同,算得上是同門,可惜慘死在此,算來怕不下三十余載了。既然被咱們踫上了,就別再讓他暴尸于此,你把他的遺骨抬進火堆焚化了吧,希望他在天有靈,保佑咱們能順利離開此地,他這些東西,也給一起燒了。」

    胖子說道︰「也好,我這就給他火化了。不過咱們今天燒死了這幾只人面巨蛛,算是給他報仇雪恨了,所以這兜子里的物件,算是給咱們的答謝好了,說不定拿回北京,在古玩市場還能賣個好價錢。」

    我對胖子說︰「這麼做也不是不行,反正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尤其是這枚摸金符,水火不侵,燒也燒不化,正好咱也需要這東西,就不客氣了,剩下的確實沒有值錢的東西,有幾粒紅奩妙心丸,大概也都是過期的,咱們根本用不上,還是讓這只百寶囊跟它的主人一起去吧。」

    胖子一听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便覺得興味索然,那干尸本就沒剩多少分量,胖子拿過摸金校尉的百寶囊,用另一只胳膊夾住干尸便走,到了那座燃燒的神廟附近,遠遠將摸金校尉的干尸扔進了火場慣緣。

    我轉了轉脖子,感覺身上的擦傷撞傷依舊疼痛,但是手足已經能夠活動自如了,便推了推身旁的大金牙,問他傷勢如何,還能不能走動。

    大金牙身上的傷和我差不多,主要是擦傷,頭上撞得也不輕,半清醒半迷糊地點了點頭,稍微活動活動頜骨,便疼得直吸涼氣。

    我把胖子招呼回來,三人商議如何離開這座洞穴,被那黑腄拖出很遠,而且七扭八拐,完全失去了方向。當地人說這龍嶺之下,全是溶洞,然而我觀察四周,發現我們所在的地方,並非那種喀斯特地貌,而是黃土積岩結構的山體空洞,比較干燥,如此看來,這里屬于多種地質結構混雜的復合型地貌。

    民間傳說多半是捕風捉影,這里附近經常有人畜失蹤,有可能和這個黑腄的老巢有關,失蹤的人和羊都被拖進這里吃了,而不是什麼陷在迷宮般的洞窟中活活困死。

    我們現在一無糧草,二無衣服,更沒有任何器械,多耽擱一分鐘,就會增加一分出去的難度。這地下神廟中供著一尊巨大的人面青銅鼎。鼎是西周時期用來祭祀祖先,或者記錄重大事件昭示後人的。看來這座地下神廟和西周古墓有著某種聯系,有可能西周古墓的墓主人生前崇拜黑腄,故此在自己的陵墓附近,設置一座神廟,供養著一窩人面巨蛛,後來他的墳墓被毀,就沒有人用奴隸來喂這窩黑腄了,它們自行捕食,繁衍至今。不知道除了神廟中的這幾只,還有沒有其余的,倘若再出來一兩只,就足以要了我們三個的小命。

    這時火勢已弱,借著火光,可以隱約見到四周上下有十幾個山洞,肯定是要選一條路走,但是究竟從哪個山洞出去,我們沒商量出什麼結果,但是我想既然黑腄要外出覓食,那麼附近一定有條出口。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1:37:44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22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十七章 聞香玉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讓胖子點了一支蠟燭,三人走到距離最近的一個山洞,把蠟燭放在洞口,我看了看蠟燭的火苗,筆直上升,我對胖子和大金牙說道︰「這個洞是死路,沒有氣流在流動,咱們再看看下一個洞口。」

    說完我和大金牙轉身離開,胖子卻在原地不肯動,我回頭問胖子︰「你走不走?」

    胖子指著洞穴的入口對我們說︰「老胡,你拿鼻子聞聞,這里是什麼味道?很奇怪。」

    我忙著尋找有氣流通過的洞口,沒注意有什麼氣味,見胖子站在洞口猛嗅鼻子,便問道︰「什麼味?這山洞里的味可能是黑腄拉的屎,別使勁聞,小心中毒。」

    胖子對我和大金牙招了招手︰「不是,你們倆過來聞一下,真他媽香,我聞著怎麼就跟他媽巧克力似的。」

    「巧克力?」我和大金牙听了這個詞,那不爭氣的肚子立刻「咕咕咕」響了起來。這山洞里怎麼會有巧克力?我听得莫名其妙,但是巧克力對我們三個饑腸轆轆的人來講,實在是太有誘惑力了,就連只剩下半條命的大金牙,一听「巧克力」也來了精神,兩眼冒光,我本不想過去,但雙腿卻不听指揮,沒出息地朝洞口走了幾步。

    我吸著鼻子聞了聞,哪有什麼巧克力,我對胖子說︰「你餓瘋了?是不是那邊神廟朽木燃燒的焦 味道?」

    胖子說道︰「怎麼會?你離近點,離洞口越近這種香味越濃,嗯……又香又甜。我操,這里邊是不是長了棵奶油巧克力樹?走,咱進去看看有沒有能吃的東西。」

    大金牙也聞到了,連連點頭︰「沒錯沒錯,真是巧克力,胡爺你快聞聞看,就是從這洞里散發出來的。」

    我听大金牙也如此說,覺得古怪,便走近兩步,在洞口前用鼻子一聞,一股濃烈的牛奶混合著可可的香甜之氣,直沖腦門。聞了這股奇妙的味道,身上的傷口似乎也不怎麼疼了,精神倍增,渾身上下筋骨欲酥,四肢百骸都覺得舒服,禁不住贊嘆道︰「他奶奶的,真他娘的好聞,這味道……簡直就像……就像他娘的天使之吻。」

    三人再也按捺不住,舉著蠟燭走進了這個黑漆漆的山洞,這洞極是狹窄,高僅兩米,寬有三四米,洞穴里面的岩石奇形怪狀,都似老樹盤根一般,卷曲凹凸。

    胖子像條肥大的獵狗一樣,在前頭邊走邊用鼻子猛嗅,尋找那股奇妙芳香的源頭,忽然用手一指洞中的一塊岩石︰「就是從這傳出來的。」說完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口水,恨不得撲上去咬幾口。

    我把蠟燭放在岩石的邊上,和大金牙胖子一起觀看,這塊大石如同一段樹干,外表棕黃,像是裹了層皮漿,有幾塊露出來的部分都呈現半透明狀,石上布滿了碎裂的繽紛花紋,凝膩通透,被燭光一照,石中的紋理似是在隱隱流轉,濃郁的芳香就是從這塊石頭上發出來的。

    胖子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把手指放在自己鼻邊一嗅,對我和大金牙說道︰「老胡、老金,用手指一踫,連手指都變巧克力了,這東西能吃嗎?」

    我沒見過這種奇妙的石頭,搖頭不解︰「我當年在昆侖山挖了好幾年坑,各種古怪的岩石沒少見過,我看這像是塊樹干的化石,應該不能吃。」

    由于受了過度的驚嚇,好久沒說話的大金牙,這時忽然激動地說︰「胡爺,咱們這回可真發了啊,你看這不是那聞香玉嗎?」

    胖子沒听過這詞,問大金牙道︰「什麼?那不是唱劉大哥講話理太偏的嗎?」

    大金牙對胖子說道︰「胖爺,您說的那是唱豫劇的常香玉,我說這塊石頭,是聞香玉,又叫金香玉,這可是個寶貝啊。」

    我問大金牙︰「金香玉,我听人說過有眼不識金香玉,千金難求金香玉,原來是這種石頭嗎?我以前還道是一位很漂亮的千金小姐。不過話說回來了,這石頭的香味之獨特,絕不輸給任何一位大姑娘。」

    不知是這聞香玉奇妙氣味的作用,還是見錢眼開,原本萎靡不振的大金牙,這時候變得精神煥發,對我和胖子說道︰「這東西是皇家秘寶,也曾有倒斗的在古墓里倒出來過。最早見于秦漢之時,古時候民間並不多見,所以很少有人識得。此物妙用無窮,越是干燥的環境,它的香氣越濃郁,曾有詩贊之︰世間未聞花解語,如今卻見玉生香;天宮造物難思議,妙到無窮孰審詳。我以前也收過一塊,就是別人從斗里倒出來的,不過小得可憐,跟這塊沒得比……」

    胖子听說這是個寶貝,忙問大金牙︰「老金這麼大一塊,能值多少錢?」

    大金牙說道︰「聞香玉的原石越大越值錢,這外皮也是極珍貴的一種藥材,我估摸著,這麼大一塊,而且看這質地,絕對算得是上品了,最起碼也能換輛進口小汽車吧。」

    我對大金牙說道︰「金爺,此處離那擺方青銅鼎的神廟很近,這塊聞香玉莫不是件明器?」

    大金牙想了想,對我說道︰「不像,我看這就是塊天然的原石,如果不是外皮剝落了一小部分,咱們也根本聞不到。你看這窄洞中也絲毫沒有人工開鑿的痕跡,而且這地上其余的石頭,盤盤坨坨,像是樹根一樣,我覺得這些都是天然形成的化石。」

    我說︰「看來這是無主之物,既然如此,咱們就把它抬回去。沒想到有意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陰啊。運氣不好踫上座空墓,半件明器都沒倒出來,不過幸好祖師爺開眼,終不叫咱們白忙一場,這回受了許多驚嚇,也不算吃虧了。」

    胖子一直就在等我這句話,彎下腰想把這塊聞香玉抱起來,大金牙急忙攔住,對胖子說道︰「別這麼抱,得找點東西給它包起來,咱們要是有棉布就好了。」

    我四下一掃,我和胖子身上赤條條的,衣服都點火照明了,大金牙的褲子被我扯掉半條,三個人中,只有他還穿著後背已經磨穿了的上衣。

    我們只剩下幾支蠟燭,又都餓著肚子,不能多作停留,否則還想在附近找找,有沒有其他的原石,或者別的什麼化石。

    見手中的蠟燭已經燃掉了一半,我便把蠟燭裝在紙燈里,讓大金牙把破爛的外衣脫了,將就著把聞香玉包住,由胖子抱了,從這條狹窄的山洞中退了出來。

    回到外邊的大洞之時,只見那供奉人面青銅鼎的神廟已經徹底燒毀,廢墟的焦炭中,還閃動著一些零星的暗火。

    黑暗中再也看不清四周,我對胖子和大金牙說道︰「剛才始終沒有別的黑腄再出來,卻不能就此斷定它們都死絕了,也許它們的同類只是被大火嚇跑了,現在火勢一滅,很可能還會出來,咱們再不可多做耽擱,盡快找路離開。」

    胖子說道︰「只可惜了那口大鼎,青銅的應該燒不壞,咱們回去吃飽喝足,帶上家伙再來把它搬回去。倒了這麼多回斗,一件明器也帶不回去,這面子上不好看。」

    大金牙對胖子說道︰「胖爺,那東西我看您還是死了心吧,人面大鼎怕不下千斤之重,咱們三人赤手空拳,如何搬得動。再說咱搬回去,也賣不出去呀,這種東西是國寶,不是凡人賣得起的,只有國家才能收藏。干脆還讓它繼續在原地擺著吧,咱們得了這麼大一塊聞香玉,已經是筆橫財了,還是別再多生事端為好。」

    我和胖子都知道大金牙是一介奸商,不過他是古玩行里的老油條,什麼古董明器能買賣,大金牙心里有本細賬,鼎器這種掉腦袋的玩意兒,錢再多也是塊燙手的山芋,有命取財,無福消受,賺的錢再多,到頭來那也是一單賠掉老本兒的生意,絕對不劃算,所以胖子縱然心不甘,情不願,卻也只好就此作罷。

    我們三人憑借著剛才的記憶,沿著山洞的石壁,摸索著來到下一個洞口,我讓胖子和大金牙屏住呼吸,從紙燈中取出小鴿截蠟燭,對準洞口試探氣流。

    這小鴿截蠟燭剛舉在洞口,蠟燭的火苗便立刻向與山洞相反的方向斜斜地歪了下去。我把蠟燭裝回紙燈中照亮,用手探了探洞口,感覺不到太明顯的氣流,但是蠟燭火苗的傾斜證明這個洞口不是死路,即使不與外邊相連,後邊也是處極大的空間,說不定是那些黑腄外出獵食的通道,只要空氣流動,我們就有機會鑽出這些山洞。

    于是我舉著紙燈在前邊引路,胖子和大金牙兩人抬著聞香玉,從這個山洞鑽了進去,可能那聞香玉的香味對人的精神確有奇效,我們雖然仍是十分饑餓,但是卻覺得精力充沛,頭腦清醒。三人得了寶貝,都是不勝喜悅,只等從山洞中鑽出去,便要大肆慶祝一番。

    這條山洞極盡曲折,高高低低,起伏不平,狹窄處僅容一人通行,走到後來,山洞更是蜿蜒陡峭,全是四五十度角的斜坡。

    我在山洞中走著走著,忽然感覺一股涼颼颼的寒風迎面吹來,我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我招呼胖子大金牙二人加快腳步,好像快到出口了,又向前行不多遠,果然眼前一亮,赫然便是個連接外邊的土洞,我先把頭伸出去,看看左右無人,三人便赤luo著身體爬了出去,剛到洞外,我身後的胖子就突然對我說︰「老胡,你後背上……怎麼長了一張人臉?」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1:38:08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22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十八章 龍骨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見終于鑽出了山洞,正想歡呼,卻听胖子說我背上長了一張「人臉」,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好似一桶刺骨的冰水,兜頭潑下,我心中涼了半截,急忙扭著脖子去看自己的後背,這才想到自己看不見,我就問胖子︰「你他娘的胡說什麼?什麼我後背長人臉?長哪了?誰的臉?你別嚇唬我,我最近可正神經衰弱呢。」

    胖子拉過大金牙,指著我的後背說︰「我嚇唬你做什麼,你讓老金瞅瞅,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大金牙把抱在懷中的聞香玉放在地上,在漆黑的山洞里待的時間長了,看不太清楚,便伸手揉了揉眼楮,站在我身後看我的後背︰「嗯……哎?胡爺,你後背兩塊肩胛骨上,確實有個巴掌大小,像是胎記一樣……比較模糊……這是張人臉嗎?好像更像……更像只眼楮。」

    「什麼?我後背長了只眼楮?」我頭皮都炸了起來,一提到眼楮,首先想到的就是新疆沙漠下的那座精絕古城,那次噩夢般的回憶,比起我在戰場上那些慘烈的記憶來,也不相上下,一般地可怕悲哀。我彎過手臂,摸了摸自己的後背,什麼都沒感覺到,忙讓大金牙仔細形容一下我後背上長的究竟是什麼東西,到底是「人臉」,還是「眼楮」。

    大金牙對我說道︰「就是個圓形的暗紅色淺印,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一圈一圈的,倒有幾分像是眼楮瞳仁的層次,可能我說的不準確,應該說像眼球,而不像眼楮,沒有眼皮和眼睫毛。」

    我又問胖子︰「小胖,剛才你不是說像人臉嗎?怎麼金爺又說像眼球?」

    胖子在我身後說道︰「老胡,剛才我腦子里光想著那幽靈冢里的人面,突然瞧見你後背,長出這麼個圓形的印記,就錯以為是張臉了,現在仔細來看,你還別說……這真有些像是咱們在精絕古城中見過的那種眼球造型。」

    胖子和大金牙越說我越是心慌,這肯定不是什麼胎記,我自己有沒有胎記我難道自己還不清楚嗎?後背究竟長了什麼東西?最著急的是沒有鏡子,自己看不見自己的後背。

    這時大金牙突然叫道︰「胖爺,你背後也有個跟胡爺一樣的胎記,你們倆快看看我後背有沒有?」

    我再一看大金牙和胖子的後背,發現胖子左側背上有一個圓形的暗紅色痕跡,確實是像胎記一樣,模模糊糊的,線條並不清晰,大小也就是成人手掌那麼大,有幾分像是眼球的形狀,但是並不能夠確定,那種像是淤血般暗紅的顏色,在夕陽的余輝中顯得格外扎眼。

    而大金牙背後光溜溜的,除了磨破的地方之外什麼也沒有。

    這下我和胖子全傻眼了,這絕不是什麼巧合,看來也不是在和大金牙一起的時候弄出來的,十有八九,是和那趟去新疆鬼洞的經歷有關系,難道我們那趟探險的幸存者,都被那深不見底的鬼洞詛咒了?

    記得前兩天剛到古藍,我們在黃河中遇險,全身濕透了,到了招待所便一起去洗熱水澡,那時候……好像還沒發現誰身上有這麼個奇怪的紅印,那也就是說是這一兩天剛出現的,會不會是在這龍嶺古墓中感染了某種病毒?但是為什麼大金牙身上沒有出現?是不是大金牙對這種病毒有免疫力?

    胖子對我說道︰「老胡你也別多想了,把心放寬點,有什麼大不了的,又不疼又不癢,回去洗澡的時候,找個搓澡的使勁搓搓,說不定就沒了。咱們這回得了個寶貝,應該高興才是。哎……你們瞧這地方是哪?我怎麼瞅著有點眼熟呢?」

    我剛一爬出山洞,就被胖子告知後背長了個奇怪的東西,心中慌亂,沒顧得上山洞的出口是什麼地方,只是記得這洞口十分狹窄,都是崩塌陷落的黃土,這時听胖子說看這附近很眼熟,便舉目一望,忍不住笑了出來︰「原來咱們轉了半天,無巧不成書,咱們又他娘的兜回來了。」

    原來我們從龍嶺中爬出的出口,就是我們剛到魚骨廟時,我爬上山脊觀看附近的風水形勢,下來的時候在半山腰踩塌了一處土殼子,險些陷進去的地方。當時胖子和大金牙聞聲趕來,將我從土殼子拉了出來,那處土坡陷落,變成了一個洞口。我們還曾經往里邊看了看,認為是連接著地下溶洞的山體縫隙,現在看來,這里竟然是和供奉人面青銅鼎的大山洞相互連通為一體的,在洞中繞了半天,最後還是從這個無意中踩塌的洞口爬出來。

    我們的行李等物都放在前面不遠處的魚骨廟,最重要的是盡快找到衣服穿上,否則在這山溝里踫上大姑娘小媳婦,非把我們三人當流氓不可。

    背上突然出現的暗紅色痕跡,使我們的這次勝利蒙上了一層陰影,心里十分不痛快,回去得先找個醫生瞧瞧,雖然沒什麼異樣的感覺,但這不是原裝的東西,長在身上就是覺得格外別扭。

    山溝里風很大,我們身上衣不遮體,抬著聞香玉原石快步趕回魚骨廟。東西還完好無損地藏在龍王爺神壇後邊,三人各自找出衣服穿上,把包里的白酒拿出來灌了幾口,不管怎麼說,這塊聞香玉算是到手了,回北京一出手,就不是小數目。

    大金牙吃飽喝足,撫摸著聞香玉的原石,一時間志得意滿,不由自主地唱道︰「我一不是響馬並賊寇,二不是歹人把城偷……番王小丑何足論,我一劍能擋百萬兵……」

    我雖然也有幾分發財的喜悅,但是一想起背後的紅色痕跡,便拾不起興致,只是悶不吭聲地喝酒。

    大金牙見狀,便勸我說道︰「胡爺你也是豁達之人,這件事不必放在心上,回去到醫院檢查檢查,實在不行動手術割掉這塊皮膚,好就好在不是很大,看樣子也不深,不會有太大問題,最好是先找找中醫,也許吃兩服藥便消了。」

    胖子對大金牙說道︰「我們倆這又不是皮膚病,找醫生有什麼用,要是找醫生,還不如自己拿煙頭燙掉……」

    我對胖子和大金牙說道︰「算了,愛怎麼的怎麼的吧,反正今天還沒死,先喝個痛快,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胖子拿酒瓶跟我踫了一下,一仰脖,把剩下的小鴿瓶酒一口氣喝了個干淨︰「咱們才剛剛發財,這條命可是得在意著點,後半生還指望好好享受享受。」

    吃飽喝足之後,天已經黑了,我們連夜摸回了盤蛇坡下的村子,又在村中借宿了一夜,轉天回到古藍,準備渡黃河北上,卻被告知這兩天上游降大雨,這一段黃河河道水勢太大,最早也要後天渡口才能走船。

    我們一商量,倘若在別的渡口找船,少說也要趕一天的路才能到,那還不如就在古藍縣城中先住上兩天,借機休息休息,另外在縣里轉轉,也許還能撿點漏,收幾件明器。

    于是我們依然住在了上次的那間招待所,不過這回招待所的人都快住滿了,很多人都是等著渡河的。古藍是個小地方,招待所和旅館只有這麼兩三家,沒有什麼選擇的余地,我們只好住進了一樓的通鋪。

    通鋪能睡八個人,我們三人去了之後,總共睡了五個人,還空著三個位置,我們不太放心把聞香玉這麼貴重的東西存到櫃上,只好里三層外三層地裹了,輪流在房中看著,出門就抱著。

    當天晚上,胖子和大金牙在房中看著聞香玉,我去招待所後院的浴室洗澡,正好遇上了跟我們喝過酒的劉老頭。

    我跟他打個招呼,客套了幾句,問他這古藍縣有沒有什麼有名的中醫,會不會看皮膚病。

    劉老頭說倒是有一位老中醫有妙手回春藥到病除的高明醫術,治療牛皮癬一絕,隨後又關切地問我是否病了,哪不舒服。

    我當時準備去洗澡,只穿了件襯衣,就把扣子解開兩個,讓劉老頭看了看我的後背,說後邊長了個疥子,想找醫生瞧瞧。

    劉老頭看後,大吃一驚,對我說道︰「老弟,你這個是怎麼弄的?我看這不像皮膚病,這像淤血一樣的紅痕,形狀十分的像是一個字,而且這個字我還見過。」

    我問道︰「什麼?我背後這是個字嗎?您能看出來什麼字?」

    劉老頭說︰「那是八○年,我們縣翻蓋一所小學校,打地基的時候,挖出來過一些奇怪動物的骨頭。當時被老百姓哄搶一空,隨後考古隊就來了,通過縣里的廣播,就把骨頭全給收走了。考古隊專家住在我們招待所,他們回收的時候,我看見骨甲上有這個字,還不止一次。」

    我听到此處,已經沒有心思再去洗澡了,便把老劉頭拉到招待所的食堂里,找個清靜的角落坐下,請他詳細地說一說經過。

    我背上的痕跡顏色有深有淺,輪廓和層次十分像是個眼球,那形狀像極了精絕古城中被我打碎的玉眼。我一直擔心這會是某種詛咒,說不定不僅我和胖子,遠在美國的陳教授和Shirley楊也會出現這種癥狀。

    這時听劉老頭說這不是眼球,而是個字,我如何不急,掏出香煙給劉老頭點上一支。這時候招待所食堂已經封灶下班了,劉老頭正好閑著無事,就把這件事的經過講了一遍。

    其實就發生在不久之前,算來還不到三年的時間,當時考古隊的專家住在古藍縣這間招待所,清點整理回收上來的骨頭。地方上的領導對此事也十分重視,把招待所封閉了,除了工作人員,閑雜人等一概不得入內。

    在招待所食堂工作的劉老頭,是個好事之人,平時給考古隊隊員們做飯,沒事的時候就在旁邊看熱鬧,人家干活,他就跟著幫忙。考古隊的專家都吃他做的飯,也都認識了他,知道這老頭是個熱心腸,有時礙于面子,對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別偷東西或者搗亂,願意看就讓他看看。

    這次考古工作回收了大量的龜甲,還有一些不知名的動物骨頭,每一片骨甲上都雕刻了大量的文字和符號,但是大部分都已經損壞,收上來的都殘缺不全,需要付出大量的人工與時間進行修復。

    不過在眾多破碎的骨甲中,有一個巨大的龜甲最為完整,這副龜甲足足有一張八仙桌大小,考古人員用冰醋酸混合溶液清洗這片龜甲之時,劉老頭剛好在旁見到,那上邊出現最多的一個符號,是一個像眼球一樣的符號。

    劉老頭別的不認識,只覺得這符號十分醒目,一看就知道是個眼球,就問那位正在做整理工作的考古隊員,這符號是不是代表眼球,那位考古隊員告訴他道︰「不是,這是個類似于甲骨文的古代文字,不是眼球……」

    話沒說完,就被工作組的領導,一位姓孫的教授制止,劉老頭清楚地記得,當時孫教授告誡那個考古隊員,說這些都是國家機密,絕對不能向任何人透露。

    劉老頭心想我一個做飯的火夫,關心你這國家機密做什麼?也就不再打听了,但是越想越覺得好奇,這幾千年前的東西,能有什麼到現在都不能對外界說的國家機密?是不是虛張聲勢蒙我老頭?但是人家既然要遵守保密條例,不歡迎多打听,不問就是了。

    但是自從那塊大龜甲被收回來之後,我們這招待所就三天兩頭地走水(失火),搞得人人不得安寧。

    從那又過了沒幾天,考古隊看骨甲收得差不多了,又覺得這里火災隱患比較大,于是就收拾東西走人,把骨甲都裝在大木箱子里,足足裝了一輛大卡車。

    後來的事可就邪性了,據說想空運回北京,結果軍用飛機在半路上墜毀了,所有的東西,包括那些刻著字的骨甲,都燒沒了。

    整個十五人組成的考古工作組,只有那位孫教授幸存了下來,他是由于把工作手冊忘在了縣城招待所,匆匆忙忙地趕回來取工作筆記,就沒趕上那趟飛機。

    孫教授在古藍縣听到飛機墜毀的消息,當時就坐地上起不來了,還是我帶著幾個同事把他送到衛生院,可以說我算是半個他的救命恩人。後來凡是孫教授來古藍附近工作,都要來看看我,跟我喝上兩盅,但是我一問他那些骨甲上的文字是什麼意思,孫教授就避而不答,他只是勸我說那些字都是凶險邪惡的象征,還是不知道的為好,以後最好都不要再打听了,反正都已經毀掉了。然後每次他都嘆息說,恨不能這輩子壓根沒見過那些字。這不是今天一瞧見你背上這塊紅斑,我就想起來那些可怕的文字來了,簡直就是一模一樣。這可不是什麼皮膚病,你究竟是怎麼搞的?

    我听到這里忍不住反問劉老頭道︰「劉師傅,合著您也不知道這字是什麼意思?」

    劉老頭哈哈一樂,故作神秘地對我說道︰「老弟,我只知道這是個古代文字,確實不知道這字什麼意思。不過有人知道啊。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那位孫教授現在剛好住在你的樓上,他每年都要來古藍工作一段時間,這不讓你趕上了嗎。」

    我一把握住劉老頭的手,迫不及待地說︰「劉師傅,您可真是活菩薩啊,您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可一定得給我引見引見這位孫教授。」

    劉老頭拍著胸口打保票︰「引見沒問題,不過姓孫的老小子,嘴特嚴,他肯不肯對你講,那就看你自己怎麼去跟他說了,你背上長的這塊斑,這麼特殊,說不定他就能告訴你。」

    我讓劉老頭在食堂等我一會兒,我準備一下,再同他去拜訪住在招待所二樓的孫教授。我先回到房中把事情對大金牙和胖子說了一遍。

    由胖子留在房中繼續看守聞香玉原石,我讓大金牙跟我一起去,他經商多年,言辭話語,應付社交活動遠比我有經驗。

    我們二人換了身衣服,就到招待所食堂找到劉老頭,我對劉老頭說道︰「劉師傅,我們空著手去有點不太合適,但是這時候也不早了,想買些點心水果也不容易……」

    劉老頭說︰「用不著,瞧我面子。但是你們不是倒騰古玩的嗎?記住了啊,這件事千萬別在孫教授面前提,他這人脾氣不好,最不喜歡做你們這行的。」

    我和大金牙立刻表示,對此事絕口不提,就編個瞎話說我們是來古藍出差的,由于背後長了個酷似甲骨文的紅斑,听說孫教授懂甲骨文,所以冒昧地去請教一下,看看這究竟是皮膚病,還是什麼別的東西。

    三人商議已定,便由劉老頭帶著,到二樓敲開了孫教授的房門,說明來意,孫教授便把我們請進了房中。

    孫教授將近六十歲的樣子,干瘦干瘦的一個老頭,皮膚黝黑,脊背有點羅鍋,這大概是和他長年蹲在探方里工作有關系。孫教授滿臉全是皺紋,頭發禿頂比較嚴重,外圍疏疏落落的剩下一圈,還舍不得剃光了,梳了個一面倒的螺旋式。雖然樣子老,但是兩眼炯炯有神,也沒戴眼鏡,除了他的發型之外,都和常年在地里勞作的農民沒有區別。

    他同我認識的陳教授相比,雖然都是教授,但不是一個類型,差別很大。陳教授是典型的學院派,是坐辦公室的那種斯文教授;而這位姓孫的教授,大概是屬于長期實踐于第一線的務實派。

    孫教授听我說了經過,又對著我後背的淤痕看了半天,連稱奇怪,我問孫教授,我背後長的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有沒有生命危險。

    孫教授說道︰「這確實極像一個符號,前兩年古藍出土的骨甲中,保存最完整最大的一副龜甲上面刻了一百一十二個字,像甲骨文,但並非是甲骨文。這個酷似眼球的符號,在那一百一十二字中反復出現了七遍。」

    我雖然跟劉老頭來拜訪孫教授,但是純屬有病亂投醫,本對劉老頭的話半信半疑,此時見孫教授也說這塊紅斑的形狀像是個上古文字,連忙請教孫教授,這到底是個什麼字。

    孫教授搖了搖頭,說道︰「你這皮膚上長的紅色痕跡,與出土的古文也僅僅是像而已,但是絕沒有什麼關系。那批文物兩年前墜機的時候,便盡數毀了。這世界上巧合的事物很多,有些豆子還能夠生長得酷似人頭,但是豆子和人頭之間,除了相似之外,是沒有任何聯系的。」

    我和大金牙軟磨硬泡,種種好話全都說遍了,就想問一問那些刻在龜甲上的古文究竟是什麼內容,只要知道了詳情,它們其中有沒有聯系,我自己心中就有數了。

    孫教授只是不肯多吐露半字,說到最後對我們下了逐客令︰「你們也不要在我面前裝了,你們兩位一身的土腥味,我常年在基層工作,閉著眼都知道你們兩個是做什麼的,有這種味道的人只有三種,一種是農民,另外兩種不是盜墓的,就是倒賣古董的。說實話我看你們不像農民,我現在對你們沒有任何好感。我不知道你們是從哪弄來的這個字,偽裝成身上的紅斑,想來套我的話,我勸你們不要做夢了。我只對你們再說最後兩句話,第一,你們不要無理取鬧,這些古字的信息屬于國家機密,任何普通人都沒有權利知道。第二,屬于我個人對你們的一點忠告,千萬不要企圖接近這些文字中的信息,這是天機,天機不可泄露,否則任何與這寫字有關系的人,都會引來災禍。」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1:38:30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22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十九章 密文之謎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孫教授說完,就站起身來把我們往門外推,我心想這老頭真奇怪,剛進來時不說得好好的嗎,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听他剛開始說話的意思,像是已經準備告訴我們了,但是後來不知從哪里看出來我和大金牙的身份,所以變得聲色俱厲,說不定以為我們倆是騙子,是想來他這蒙事的。

    要按我平時的脾氣,話既然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不用人攆,肯定是站起來自己就走,但是這次非同小可,說不定就是性命攸關的大事,而且除了我和胖子之外,還有可能關系到陳教授與Shirley楊的生死。

    我對孫教授說道︰「教授,教授,您也听我說最後一句行不行?我也不知道您是怎麼聞出來我們身上有土腥氣,不過我跟這位瓖金牙的,我們倆真不是倒騰文物的,我們曾經很長一段時間給考古隊打工。北京的陳久仁,陳教授您听說過沒有?我們就是跟著他干活的。」

    孫教授听我說出陳久仁的名字,微微一怔,問道︰「老陳?你是說你們兩人,是在他的考古隊里工作的?」

    我連忙點頭稱是︰「是啊,我想您二位都是考古界的泰山北斗,在咱考古圈里,一提您二老的大名,那誰听誰不得震一跟頭……」

    孫教授面色稍有緩和,擺了擺手︰「你小子不要拍我的馬屁,我是什麼斤兩,自己清楚。既然你和老陳認識,那麼你自己留下,讓他們兩個回避一下。」

    我一听孫教授說話的意思,好像有門兒,便讓大金牙和劉老頭先離開,留下我單獨跟孫教授秘談。

    等大金牙他們出去之後,孫教授把門插好,問了我一些關于陳教授的事,我就把我是如何同陳教授等人去新疆沙漠尋找精絕古城的事,簡單地說了一些。

    孫教授听罷,嘆息一聲說道︰「我和老陳是老相識了,沙漠的那次事故,我也有所耳聞。唉,他那把老骨頭沒埋在沙子里就算不錯了,我想去北京探望他,卻听說他去美國治病了,也不知有生之年,還能不能再見到他了。當年老陳于我有恩,你既然是他的熟人,有些事我也就不再瞞你了。」

    我等的就是孫教授這句話,忙問道︰「我覺得我背上突然長出的這片淤痕,像極了一個眼球,與我們在沙漠深處見到的精絕古城有關。精絕國鬼洞族都崇拜眼球的力量,我覺得我是中了某種詛咒,但是又听說這不是眼球,而是個字,所以想請您說一說,這個字究竟是什麼意思,我也好在思想上有個準備。當然我也是個死過七八回的人了,我個人的安危,我是不太看重的,不過陳教授大概也出現了這種癥狀,我最擔心的便是他老人家。」

    孫教授對我說道︰「不是我不肯告訴你,這些事實在是不能說,讓你知道了反而對你無益。但是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你背後長的這塊印記,絕不是什麼詛咒之類子虛烏有的東西,不會影響到你的健康,你盡管放心就是。」

    我越听越著急,這不等于什麼都沒說嗎?不過孫教授說不是詛咒,這句話讓我心理負擔減小了不少,可是越是不能說我越是想知道,幾千年前的文字信息,到了今天究竟還有什麼不能示人的內容,更何況這個字都長到我身上來了。

    在我的再三追問下,孫教授只好對我吐露了一些。

    孫教授常年研究黃河流域的古文化遺址,是古文字方面的專家,擅長破解、翻譯古代密文。

    古時倉頡造字,文字的出現,結束了人類結繩記事的蠻荒歷史。文字中蘊藏了大量信息,包羅著大自然中萬物的奧秘,傳到今日共有平上去入四種讀音。

    然而在最早的時代,其實文字共有八種讀音,其中包含的信息量之大,常人難以想象,不過這些額外的信息,被統治階級所壟斷,另外的四種讀音,成為了一種機密的語言,專門用來記錄一些不能讓普通人獲悉的重大事件。

    後世出土的一些龜甲和簡牘上,有很多類似甲古文的古文字,但是始終無人識得,有人說天書無字,無字天書,其實是種歪曲。天書就是古代的一種加密信息,有字面的信息,但是如果不會破解,即使擺在你面前,你也看不懂。孫教授這一輩子就是專門跟這些沒人認識的天書打交道,但是進展始終不大,可以說步步維艱,窮其心智,也沒研究出什麼成果來。

    直到一九七八年,考古工作者在米倉山,發掘了一座唐代古墓,這座古墓曾經遭到多次盜墓者的洗劫,盜洞有六七處,墓主的尸體早已毀壞,墓室也腐爛塌陷,大部分隨葬品都被盜竊,剩余的幾乎全部嚴重腐蝕。

    從種種跡象來看,這座墓的主人應該是皇宮里專掌天文歷法以及陰陽數術之類事物的太史令李淳風。唐代的科技、文化、經濟等領域是中華文明史上的一個頂峰,作為在唐代名望極大的一位著名「科學家」李淳風,他的墓中應該有很多極具研究價值的重要器物和資料,可惜都被毀壞了,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極大的損失,所有在現場的考古工作者對此都感到無比的惋惜。

    但是清理工作仍然要繼續進行。然而隨著清理工作的深入,腐朽的棺木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驚喜,考古工作者在墓主頭頂的棺板中發現了一個夾層。

    棺頂竟然有夾層,這是事先誰也沒有想到的,即使經驗最豐富的專家,也從未見過棺板中有夾層。眾人小心翼翼地打開棺板夾層,里面有個牛皮包裹,打開之後又有油布和赤漆裹著一件東西,赫然便是一個白玉無瑕的玉盒。玉盒遍體鎦金瓖銀,石盒上刻著有翼靈獸的圖案,盒蓋上的鎖扣是純金打造。

    由于是藏在棺板的夾層中,所以這麼多年來躲過盜墓賊一次又一次的洗劫,得以保存至今。

    有經驗的專家一看,就知道是大唐皇家之物,可能是皇帝賞賜給李淳風的,而且又被他放置在如此隱秘的棺板夾層中,其重要程度可想而知,當即將玉盒送回了考古工作組的大本營。

    在以整塊羊脂玉制成的盒子中,發現了很多重要的物品,其中有一塊龍骨(某種龜甲),上面刻滿了天書,被命名為「龍骨異文譜」,另有一面純金板,金板不大,四角造成獸頭狀,正反兩面密密麻麻地鑄有很多文字,似乎是個表格,上面的字有些認得,有些認不得,當時被命名為「獸角迷文金板」。

    于是就請古文字方面的專家孫教授等人,負責破解這塊龍骨和金板的秘密,孫教授接到這個任務,把自己鎖在研究室中,開始了廢寢忘食的工作。

    這種「龍骨異文譜」孫教授曾經見過多次,上面的古字,閉著眼楮也能記得,但是卻始終不能分析出這些究竟是什麼文字,其含意是什麼,用這種古怪文字所記錄的內容又是什麼。

    這種所謂的「天書」是中國古文字研究者面臨的一道坎,跨不過去,就沒有任何進展;一旦有點突破,其余的難題也都可以隨之迎刃而解,但是這道障礙實在太大了。

    有學者認為天書是一個已經消失的文明遺留下來的文字,但是這種說法不攻自破,因為有些與天書一同出土的古文字,很容易就能解讀,經碳十四檢驗同屬于殷商時期的,應該是同一時期的產物,絕不是什麼史前文明的遺存。

    孫教授經過整整一個多月的反復推敲研究,終于解開了天書之謎。通過對照李淳風墓中出土的「獸角迷文金板」,發現原來古人用天書在龍骨上的記錄,是一種加密文字。

    早在唐代李淳風就已經破解了這種古代加密文字,為了表彰他的功勛,皇帝特鑄金牌賞賜給李淳風,以紀念此事,這面金牌上的字和符號,就是李淳風所解讀的天書對照表。

    其實天書很簡單,是用另外四種秘聲的音標注釋,而不是以文字刻在龍骨上,不過只有少數能讀出這些秘密發音的人,才能夠理解文字的內容。

    而李淳風是從《八經注疏詳考》中獲得靈感,從而找到方法洞曉天機,破解天書之謎。孫教授從這塊「獸角迷文金板」的啟發中參悟到如何解讀天書,在考古界引起了顛覆性的轟動,大量的古代機密文字被解讀,很多信息令人目瞪口呆,不少已有定論的歷史,也都將被改寫。

    考慮到各種因素,上級領導對孫教授解密出來的信息,做了如下指示︰持慎重態度對待,在有確切定論之前,暫不對外界進行公布。

    孫教授對我說道︰「你背後的這個痕跡,說是個古代的加密文字,並不恰當,這個字並不是天書中的字,我也是在古藍出土的龜甲上才見到這個符號。它象征著某件特殊的事物,當時的人對其還沒有準確的詞來形容,我想稱其為圖言更為合適,圖言就是一個象征性的符號,不過這個符號的意思我還不清楚,它夾雜在天書加密文字中出現。在古藍出土的龍甲,其中一塊天書的內容,似乎是一篇關于災禍的記錄,由于剛剛出土,時間緊迫,我也只是粗略地看了一下,還沒有來得及仔細分析這個符號究竟是什麼意思,沒想到在運回去的途中,軍用飛機就失事墜毀了,那些秘密恐怕永遠都無人知曉了。」

    我問孫教授︰「這麼重要的東西,難道您沒留個拓片之類的記錄嗎?雖說您認為我背上長的不是什麼詛咒之類的標記,但是我仍然覺得這事太蹊蹺,若不知道詳情,我終究是不能安心。您就跟我說說,那篇記載在骨甲的文字中,說的大概是什麼內容?是不是和新疆的鬼洞有關系?我向毛主席保證,絕不泄密半個字。」

    孫教授神經質地突然站起身來︰「不能說,一旦說出來就會驚天動地!」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1:38:51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23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二十章 追憶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這幾天連續悶熱,坐著不動都一身身地出汗,最後老天爺終于憋出了一場大雨,雨下得都冒了煙,終于給燥熱的城市降了降溫。

    雨後的潘家園古玩市場熱鬧非凡,在家忍了好幾天的業余收藏家和古玩愛好者們,紛紛趕來淘換玩意兒。

    大金牙忙著跟一個老主顧談事,胖子正在跟一對藍眼楮大鼻子的外國夫妻推銷我們的那只繡鞋,胖子對那倆老外說道︰「怎麼樣?您拿鼻子聞聞這鞋里邊,跟你們美國的夢露一個味兒,這就是我們中國明朝夢露穿的香鞋,名……名妓你們懂不懂?」

    這對會一點中文的外國夫妻,顯然對這只造型精致的東方繡鞋很感興趣,胖子借機獅子大開口,張嘴就要兩萬,這價錢把倆老外嚇得扭頭便走。經常來中國的外國人,都懂得討價還價,胖子見這對外國夫妻也不懂侃價,就知道他們是頭一回來中國,于是趕緊把他們攔回來,聲稱為了促進中外交流,在堅持和平共處五項基本原則的前提下,可以給他們打個折。

    我坐在一旁抽著煙,對古玩市場中這些熱鬧的場面毫無興趣,從陝西回來之後我到醫院去檢查過,我和胖子背上的痕跡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什麼病也沒有檢查出來。

    而且我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最近財源滾滾,生意做得很紅火,我們從陝西抱回來的聞香玉原石,賣了個做夢都要笑醒的好價錢,又收了幾件貨真價實的明器,幾乎每一筆,利潤都是翻數倍的。然而一想到孫教授的話,就覺得背後壓了一座大山,喘不過氣,每每想到這些就憂心忡忡,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致來。

    那個可惡的、偽善的孫教授,死活不肯告訴我這個符號是什麼含意,而且解讀古代加密文字的技術,只有他一個人掌握,但是我又不能用強,硬逼著他說出來。

    古藍出土的那批龍骨雖然毀壞了,但是孫教授肯定事先留了底。怎麼才能想個法子,再去趟陝西找他要過來看看,只要我能確定背上的印記與精絕國鬼洞的眼球無關,我才能放心。可是那次談話的過程中,我一提到鬼洞這兩個字,孫教授就像發了瘋一樣,以至于我後來再也不敢對他說鬼洞那個地方了。

    孫教授越是隱瞞推搪,我覺得越是與精絕的鬼洞有關系。既然明著要孫教授不肯給我,那我就得上點手段了,總不能這麼背著個眼球一樣的紅斑過一輩子。

    夏天是個容易打瞌睡的季節,我本來坐在涼椅上看著東西,以防被佛爺(小偷)順走幾樣,但是腦中胡思亂想,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做了一連串奇怪的夢,剛開始,我夢見娶了個啞巴姑娘做老婆,她比比畫畫地告訴我,要我帶她去看電影。我們也不知怎麼,就到了電影院,沒買票就進去了,那場電影演得沒頭沒尾,也看不出哪跟哪,除了爆炸就是山體塌方。演著演著,我和我的啞巴老婆發現電影院變成了一個山洞,山洞中朦朦朧朧,好像有個深不見底的深淵,我大驚失色,忙告訴我那啞巴老婆,不好,這地方是沙漠深處的無底鬼洞,咱們快跑。我的啞巴老婆卻無動于衷,猛然把我推進了鬼洞,我掉進了鬼洞深處,那洞底有只巨大的眼楮在凝視著我……

    忽然鼻子一涼,像是被人捏住了,我從夢中醒了過來,見一個似乎是很熟悉的身影站在我面前。那人正用手指捏著我的鼻子,我一睜眼剛好和她的目光對上,我本來夢見一只可怕的巨大眼楮,還沒完全清醒過來,突然見到一個人在看自己,嚇了一跳,差點從涼椅上翻下來。

    定楮一看,Shirley楊正站在面前,胖子和大金牙兩人在旁邊笑得都快直不起腰了,胖子大笑道︰「老胡,做白日夢呢吧?口水都他媽流下來了,一準是做夢娶媳婦呢。」

    大金牙對我說道︰「胡爺醒了?這不楊小姐從美國剛趕過來嗎?說是找你有急事。」

    Shirley楊遞給我一條手帕︰「這麼才幾天不見,又添毛病了?口水都流成河了,快擦擦。」

    我沒接她的手帕,用袖子在嘴邊一抹,然後用力伸了個懶腰,揉了揉眼楮,這才迷迷怔怔地對Shirley楊說︰「你的眼楮……哎,對了!」我這時候睡意已經完全消失,突然想到背後眼球形狀的紅斑,連忙對Shirley楊說道︰「對了,我這幾天正想著怎麼找你,有些緊要的事要和你講。」

    Shirley楊對我說道︰「我也是有些重要的事。這里太吵鬧了,咱們找個清靜的地方談吧。」

    我趕緊從涼椅上站起來,讓胖子和大金牙繼續照顧生意,同Shirley楊來到了古玩市場附近的一處龍潭公園。

    龍潭公園當時還沒改建,規模不大,即便是節假日,游人也並不多,Shirley楊指著湖邊清靜處的一條石凳說︰「這里很好,咱們在這坐下說話。」

    我對Shirley楊說︰「一般搞對象壓馬路的才坐這里,你要是不避嫌,我倒是也沒什麼。這小地方真不錯,約約會正合適。」

    Shirley楊是美國生美國長,雖然長期生活在華人社區,卻不太理解我的話是什麼意思,問道︰「什麼?你是說戀愛中的情侶才被允許坐在湖邊?」

    我心想兩國文化背景差別太大,這要解釋起來可就復雜了,便說道︰「人民的江山人民坐,這公園里的長凳誰坐不是坐,咱倆就甭管那套了。」說著就坐了下去。

    我問Shirley楊︰「陳教授的病好了嗎?」

    Shirley楊在我身邊坐下,嘆了口氣說︰「教授還在美國進行治療,他受的刺激太大,治療狀況目前還沒有什麼太大的進展。」

    我听陳教授的病情仍未好轉,心中也是難過,又同Shirley楊閑聊了幾句,就說到了正事上,當然不是讓我還錢的事,和我所料一樣,是為了背上突然出現的眼球狀紅斑。

    不僅是我和胖子,Shirley楊和陳教授的身上也出現了這種古怪的東西。那趟新疆之行,總共活下來五個人,除了我們四個人之外,還有個向導,沙漠中的老狐狸安力滿,他身上是否也出現了這種紅斑?

    Shirley楊說︰「安力滿老爺爺的身上應該不會出現,因為他沒見過鬼洞。我想這種印記一定是和鬼洞族的眼球有著某種聯系。」

    關于那個神秘的種族,有太多的秘密沒有揭曉,但是這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包括那個不知通向哪里的鬼洞,都已經被永遠地埋在黃沙之下,再也不會重見天日。

    我把在陝西古藍從孫教授那里了解到的一些事,都對Shirley楊講了,也許她可以從中做出某種判斷,這個符號究竟是不是鬼洞帶給我們的詛咒。

    Shirley楊听了之後說道︰「孫教授……他的名字是不是叫作孫耀祖?他的名字在西方考古界都很有威望,是世界上屈指可數的幾個古文字破解專家,擅長解讀古代符號、古代暗號以及古代加密圖形信息。我讀過他的書,知道他和陳教授是朋友,但是沒機會接觸過他本人。1981年,埃及加羅泰普法老王的墓中,曾經出土過一批文物,其中有一支雕刻了很多象形符號的權杖,很多專家都無法判斷符號的含義。有一位認識孫耀祖的法國專家寫信給他求助,得到了孫教授的寶貴建議,最後判斷出這支權杖,就是古埃及傳說中刻滿陰間文字的黃泉之杖。這一發現當時震驚了整個世界,從此孫教授便四海聞名。如果他說這種符號不是眼楮,而是某種象征性的圖言,我想那一定是極有道理的。」

    我暗暗咋舌,想不到孫教授那古怪的脾氣,農民一樣的打扮,卻是這麼有身份的人,海水果然不可斗量啊。我問Shirley楊︰「我覺得這個是符號也好,是文字也罷,最重要的是它是吉是凶?與精絕國那個該死的遺跡有沒有什麼關系?」

    Shirley楊說︰「這件事我在美國已經找到一些眉目了,你還記得在扎格拉瑪山中的先知默示錄嗎?上面提到咱們四個幸存者中,有一個是先知族人的後裔,那個人確實是我。我外公在我十七歲的時候便去世了,他走得很突然,什麼話都沒有留下。我這趟回美國,翻閱了他留下來的一些遺物,其中有本筆記,找到了很多驚人的線索,完全證明了先知啟示錄的真實性。」

    看來事情向著我最擔心的方向發展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那個像噩夢一樣的鬼洞,避之唯恐不及,它卻偏偏像狗皮膏藥一樣黏在了身上。我們是否被精絕古國詛咒了?那座古城連同整個扎格拉瑪,不是都已經被黃沙永久地掩埋了嗎?

    Shirley楊說道︰「不是詛咒,但比詛咒還要麻煩,扎格拉瑪……我把我所知道的事情從頭講給你听。」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1:39:15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23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二十一章 搬山道人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塔克拉瑪干沙漠深處的扎格拉瑪山,黑色的山體下,埋藏著無數的秘密,也許真的和山脈的名字一樣「扎格拉瑪」在古維語中是「神秘」之意,也有人解釋作「神山」,總之生活在扎格拉瑪周圍的凡人,很難洞察到其中的奧秘。

    在遠古的時代,那里曾經誕生過被尊稱為「聖者」的無名部落,姑且稱之為「扎格拉瑪部落」。部落中的族人從遙遠的歐洲大陸遷徙而來,在扎格拉瑪山與世無爭地生活了不知多少年,直到人們無意中在山腹里,發現了深不見底的鬼洞。族中的巫師告訴眾人,在古老的東方,有一只金色的玉石巨眼,可以看清鬼洞的真相,于是他們就模仿著造了一只同樣的玉石眼球,用來祭拜鬼洞,從那一刻起厄運便降臨到這個部族之中。

    從此以後,扎格拉瑪部落便被神拋棄,災禍不斷,族中作為領袖的聖者認為,這必是和「鬼洞」有關,災禍的大門一旦開啟,再想關上可就難了。為了躲避這些可怕的災禍,不得不放棄生活了多年的家園,向著遙遠的東方遷移,逐漸融入了中原的文明之中。

    所謂的「災禍」是什麼呢?以現在的觀點來看,似乎可以說是一種輻射,凡是接近鬼洞的人,過一段時間之後,身體上就會出現一種眼球形狀的紅色斑塊,終身無法消除。

    生出這種紅斑的人,在四十歲之後,身體血液中的鐵元素會逐漸減少。人的血液之所以是紅色的,就是因為血液中含有鐵,如果血液中的鐵慢慢消失,血液就會逐漸黏稠,供氧也會降低,呼吸會越來越困難,最後死亡之時,血液已經變成了黃色。

    這一痛苦的過程將會持續十年,他們的子孫後代,雖然身上不再生有紅斑,卻依舊會患上鐵缺乏癥,最後和他們的祖先一樣,在極端的痛苦中死去,于是他們只好背井離鄉。遷移到中原地區之後,他們經過幾代人的觀察,發現了一個規律,離鬼洞越遠,發病的時間就越晚,但是不管怎樣,這種癥狀都始終存在,一代人接一代人,臨死之時都苦不堪言,任何語言都不足以形容血液變成黃色凝固狀的痛苦。

    為了找到破解這種痛苦的辦法,部族中的每一個人都想盡了辦法。多少年之後到了宋朝,終于找到一條重要線索,在黃河下游的淤泥中,發現了一個巨大的青銅鼎,該鼎為商代中期產物。此鼎深腹凹底,下有四足,威武凝重,並鑄有精美的蟬紋。鼎是古代一種重要的禮器,尤其是在青銅時代,青銅礦都控制在政府手中,青銅的冶煉工藝水平標志著一個國家的強大程度,帝王鑄鼎用來祭天地祖先,並在鼎上鑄造銘文,向天地匯報一些重要事件。另外用來賞賜諸侯貴族功臣的物品,也經常以青銅為代表,領受恩賞的人,為了記錄這重大的榮耀,回去後會命人以領受的青銅為原料,築造器物來紀念這些當時的重大事件。

    扎格拉瑪部族的後人們發現的就是這樣一件記錄著重大事件的青銅鼎,當年商代君主武丁曾經得到一只染滿黃金的玉石眼球,據說這只玉石眼球是在一座崩塌的山峰中找到,同時發現的還有一件赤袍。

    商王武丁認為這只古玉眼是黃帝仙化之後留下的,無比珍貴,將其命名為「塵珠」,于是命人鑄鼎紀念,青銅鼎上的銘文記錄僅限于此,再也沒有任何多余的信息。

    塵珠、避塵珠、赤丹,是自古多次出現在史書中的中國三大神珠,其中塵珠是以類似玉的神秘材料制成,相傳為黃帝祭天所得,傳說後來被用來為漢武帝陪葬,後茂陵被農民軍破壞,至今下落不明;避塵珠有可能是全世界最早發現的放射性物質,該珠在中國陝西被發現,發現時由于發生了惡性哄搶事件,遂就此失蹤;赤丹則最具傳奇性,傳說該丹出自三神山,有脫胎換骨之神效,始終為宮廷秘藏,失落于北宋末年。

    扎格拉瑪部落的後人有不少擅長佔卜,他們通過佔卜,認為這只染滿黃金的古玉眼球,就是天神之眼,只有用這只古玉眼球來祭祀鬼洞,才能抵消以前族中巫師制造那枚玉眼窺探鬼洞秘密所引來的災禍。而這枚曾經被武丁擁有過的古玉,在戰亂中幾經易手,現在極有可能已經被埋在某個王室貴族的古墓地宮中,成為了陪葬品,但是佔卜的範圍有限,無法知道確切的位置。

    此時的扎格拉瑪部落已經由遷徙至內地時的五千人,銳減為千余人,他們早已被漢文明同化,連姓氏也隨著漢化了。為了擺脫惡疾的枷鎖,他們不得不分散到各地,在古墓中尋找塵珠,這些人,成為了當時四大盜墓門派的一個分支。

    自古職業盜墓者,按行事手段不同,分為四個派系,發丘、摸金、搬山、卸嶺,扎格拉瑪部族的後裔,多半學的是「搬山分甲術」,平時用道士的身份偽裝,以「搬山道人」自居。

    「搬山道人」與「摸金校尉」有很大的不同,從稱謂上便可以看出來,「搬山」采取的是喇叭式盜墓,是一種主要利用外力破壞的手段;而「摸金」則更注重技術和經驗。

    扎格拉瑪部落後代中的搬山道人們,在此後的歲月中,也不知找了多少古墓,線索斷了續,續了斷……

    在這種築籬式的搜索中,塵珠依然下落不明,隨著時間的推移,搬山術日漸式微,人才凋零,到了民國年間,全國只剩下最後一位年輕的搬山道人,此人是江浙一帶最有名的盜墓賊,只因為使得好口技,天下一絕,故人送綽號鷓鴣哨。久而久之,所有的人都忘了他本名叫什麼,只以鷓鴣哨稱呼。他會使輕功,最擅長破解古墓中的各種機關,並且槍法如神,不僅在倒斗行,即使在綠林之中,也有好大的名頭。

    鷓鴣哨遵照祖宗的遺訓,根據那一絲絲時有時無的線索,到處追查塵珠的下落,最後把目標著落在西夏國的某個藏寶洞里。傳說那個藏寶洞距離廢棄的古西夏黑水城不遠,原是作為西夏國某個重臣修建的陵墓,然而西夏國最後被蒙古人屠滅,當時那位王公大臣還沒有來得及入斂,就將宮廷內的重要珍寶,都藏在了里面,有可能塵珠也在其中,但是地面沒有任何封土等特征,極為難尋。

    鷓鴣哨這種搬山道人,不懂風水星相,從技術上來講是不可能找到藏寶洞的。這時他的族人已經所存無多,再找不到塵珠,這個古老的部族血脈很可能就此滅絕了。眼見自己的族人臨死之時的慘狀,鷓鴣哨不得不求助于擅長風水分金定穴的摸金校尉。

    可是當時天下大亂,發丘、摸金、搬山、卸嶺這四大派系,幾乎都斷了香火,還懂「搬山術」這套內容,可能就只剩下鷓鴣哨一個人,發丘、卸嶺更是早在多少朝之前就不存在了。

    而當時做摸金校尉的人也不多了,屈指算來,全國都不超過十位,那個年代,從事盜墓活動的,更多的是來自軍閥統率的官盜,或者是民間的散盜。

    鷓鴣哨千方百計找到了一位已經出家當和尚的摸金校尉,求他傳授分金定穴的秘術,這個和尚法號上「了」下「塵」,了塵長老曾經也是個摸金校尉,倒過很多大斗,晚年看破紅塵,出家為僧。

    了塵法師勸告鷓鴣哨說︰「世事無弗了,人皆自煩惱,我佛最自在,一笑而已矣。施主怎麼就看不開呢,老僧當年做過摸金校尉,雖然所得之物,大都是用之于民,然而老來靜坐思量,心中實難安穩,讓那些珍貴的明器重見天日,這世上又會因此多生出多少明爭暗斗的腥風血雨。明器這種東西,不管是自己受用了,還是變賣行善,都不是好事,總之這倒斗的行當,造孽太深……」

    鷓鴣哨無奈之下,把實情托出,了塵法師听了原由,便動了善念,準備將摸金的行規手段都傳授給鷓鴣哨,但是按規矩,鷓鴣哨先要立一個投命狀,才能授他摸金符。

    歷來倒斗的活動,都是在黑暗中進行,不管動機如何,都不能夠曝光,所以行規是半點馬虎不得,了塵法師告訴鷓鴣哨︰「我在此出家之時,曾經看到這附近有座古墓,還沒有被人倒過斗,地點在寺外山下西北十里,一片荒山野嶺中。那里有塊半截的無字石碑,其下有座南宋時期的古墓。外部的特征只剩那半截殘碑,石碑下是個墓道,那座墓地處偏僻,始終沒被盜過,但是穴位選得不好,形如斷劍。你按我所說,今夜到那墓中取墓主一套大斂之服來,作為你的投命狀,能否順利取回,就看祖師爺賞不賞你這門手藝了。」

    隨後了塵法師給了鷓鴣哨一套家伙,都是摸金校尉的用品,並囑咐他切記摸金行內的諸般規矩。摸金是倒斗中最注重技術的一個流派,而且淵源最久,很多行內通用的唇典套口,多半都是從摸金校尉口中流傳開來的。舉個例子,現今盜墓者,都說自己是倒斗的手藝人,但是為什麼管盜墓叫作「倒斗」,恐怕很多人都說不上來。這個詞最早就是來源于摸金校尉對盜墓的一種生動描繪。中國大墓,除了修在山腹中的,多半上面都有封土堆,以秦陵為例,封土堆的形狀就恰似一個量米用的斗,反過來扣在地上,明器地宮都在斗中,取出明器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把斗翻過來拿開,所以叫倒斗。

    諸如此類典故,以及種種禁忌講究,鷓鴣哨以前聞所未聞,搬山道人可沒這麼多名堂,听了了塵長老的講解,大有茅塞頓開之感。

    了塵長老最後再三叮嚀的,倒斗的行規要在墓室東南角點上蠟燭,燈亮便開棺摸金,倘若燈滅則速退;另外,不可取多余的東西,不可破壞棺槨,一間墓室只可進出一個來回,離開時要盡量把盜洞回填……

    鷓鴣哨當天夜里獨自一人找到了那塊南宋古墓的殘碑,這時天色正晚,天空陰雲浮動,月亮在團團烏雲中時隱時現,夜風吹動樹林中的枯枝敗葉,似是鬼哭狼嚎。

    鷓鴣哨這回不再使用自己的搬山分甲術,而是依照了塵法師的指點,以摸金校尉的手法打出了一條直達墓室的盜洞。

    當下準備了墨斗、捆尸索、探陰爪、蠟燭、軟尸香、黑驢蹄子和糯米等物,吃了一粒避尸氣的紅奩妙心丸,將一把德國二十響鏡面匣子槍的機頭撥開,插在腰間,又用濕布蒙住口鼻。

    那了塵長老說這墓穴形勢混亂,風逆氣凶,形如斷劍,勢如覆舟,這種標準的凶穴中說不定會釀出尸變,不過鷓鴣哨身經百戰,再凶險的古墓也不再話下。那些古墓中的精靈鬼怪、粽子陰煞、黑凶白凶,這幾年干掉了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鷓鴣哨心想︰「這回是了塵長老考驗自己的膽量和手段,絕不能墜了‘鷓鴣哨’三個字在倒斗行內響當當的字號。」于是做好了準備,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朦朧的月亮,提著馬燈,深吸一口氣,鑽進了盜洞。

    鷓鴣哨憑著敏捷的身手,不多時便鑽進了主墓室,這座墓規模不大,高度也十分有限,顯得分外壓抑。地上堆了不少明器,鷓鴣哨對那些瑣碎的陪葬之物看也不看,進去之後,便找準墓室東南角,點燃了一支蠟燭,轉身看了看墓主的棺槨,發現這里沒有槨,只有棺,是一具銅角金棺,整個棺材都是銅的。在鷓鴣哨的盜墓生涯中,這種棺材還是初次見到,以前只是听說過這種銅角金棺是為了防止乍尸而特制的,很可能是因為墓主下葬前,已經出現了某些尸變的跡象。

    不過鷓鴣哨藝高人膽大,用探陰爪啟開沉重的棺蓋,只見棺中是個女子,面目如生,也就三十歲上下,是個貴婦模樣,兩腮微鼓,這說明她口中含有防腐的珠子,頭上插滿了金銀首飾,身上蓋著一層繡被。從上半身看,女尸身穿九套大殮之服,只扒她最外邊的一套下來,回去便有交代。鷓鴣哨翻身躍進棺中,取出捆尸索,在自己身上纏了兩遭,于胸口處打個結,另一端做成一個類似上吊用的繩圈,套住女尸的脖子。

    鷓鴣哨屏住呼吸趴在棺中,和女尸臉對著臉,在棺中點了一塊軟尸香順手就放在南宋女尸的臉側,軟尸香可以迅速把發硬的尸體燻軟。向後坐到棺中女尸腿上,調整好捆尸索的長度,一抬頭挺直腰干,由于受到脖子上捆尸索的牽引,女尸也同時隨著他坐了起來。

    摸金校尉用捆尸索一端套在自己胸前,一端做成繩套拴住尸體的脖子,是為了使尸體立起來,而且自己可以騰下手來,去脫尸體身上的衣服。由于摸金校尉是騎在尸體身上,尸體立起來後,就比摸金校尉矮上一塊,所以捆尸索都纏在胸口,另一端套住尸體的脖頸,這樣才能保持水平。後來此術流至民盜之中,但是未得其詳,用的繩子是普通的繩子,繩上沒有墨;而且民盜也沒搞清楚捆尸索的系法,自己這邊不是纏在胸前,而也是和尸體那端一樣,套在自己的脖子上,有不少人就因為方法不當,糊里糊涂地死在這上邊。

    鷓鴣哨用捆尸索把女尸扯了起來,剛要動手解開女尸穿在最外邊的斂服,忽然覺得背後一陣陰風吹過,回頭一看墓室東南角的蠟燭火苗,被風吹得飄飄忽忽,似乎隨時都會熄滅。鷓鴣哨此刻和女尸被捆尸索拴在一起,見那蠟燭即將熄滅,暗道一聲︰「糟糕。」看來這套大斂服是拿不到了,然而對面的女尸忽然一張嘴,從緊閉的口中掉落出一個黑紫色的珠子。

    鷓鴣哨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女尸,女尸的臉上正在慢慢地長出一層極細的白色絨毛,看來只要墓室東南角的蠟燭一滅,這尸體要變成白凶了,不過縱然真的發生尸變,自己這捆尸索也盡可以克制它。

    不過按照摸金校尉的行規,蠟燭滅了就不可以再取墓室中的任何明器,鷓鴣哨十五歲便開始做搬山道人,十二年來久歷艱險,遇上了不知多少難以想象的復雜場面,這時候如果就此罷手,自是可以全身而退,然而知難而返,不是他行事的作風。

    鷓鴣哨的打算,是既不能讓蠟燭滅了,也不能給這古尸尸變的機會,女尸身上穿的大斂之服也必須扒下來給了塵長老帶回去,若不如此,也顯不出自己的手段。

    鷓鴣哨瞄了一眼女尸口中掉落的深紫色珠子,便知道大概是用「朱砂」同「紫玉」混合的丹丸,這是種嶗山術里為了不讓死者產生尸變而秘制的「定尸丹」。中國古代的貴族極少願意火葬,如果死後有將要尸變跡象,便請道士用丹藥制住,依舊入土斂葬,但是這些事除了死者的家屬知道,絕不對外吐露半句。

    墓室東南角的蠟燭火苗,不知被哪里出現的陰風,吹得忽明忽暗,眨眼間就會熄滅,鷓鴣哨坐在女尸身上,左手一抻捆尸索,那女尸被軟尸香燻得久了,脖頸受到拉扯,立即頭向後仰,張開了嘴。

    鷓鴣哨立刻用右手撿起掉落在棺中的定尸丹,塞進了女尸口中,抬腳撐住女尸的肚腹,再次扯動捆尸索,把女尸頭部扯得向下一低,閉了上嘴,那枚定尸丹便再次留在了她的口中。

    隨後鷓鴣哨騰出右手抽出腰間的匣子槍,回手便是一槍,「啪」的一聲,將墓室中的一面瓦當打落在地。這間墓室是磚木結構,為了保護木椽,修建之時在木椽處都覆以圓柱形的瓦當,瓦當被子彈擊中,有一大塊掉落在地上,剛好落在蠟燭附近,被上面的風一帶,蠟燭只呼的一閃,竟然沒有熄滅,這一槍角度拿捏得恰到好處,半截空心圓柱形狀的瓦當,如同防風的套桶,剛好遮住了蠟燭的東南兩側,東側是墓道入口,這樣一來,就把外邊吹進來的氣流盡數擋住,只要不把瓦當吹倒,蠟燭就不會熄滅。

    鷓鴣哨由于要扯著捆尸索,左手不敢稍離,又怕蠟燭隨時會熄掉,這才兵行險招,憑借著超凡脫俗的身手,開槍打落瓦當遮風。

    只要蠟燭不滅,就不算破了摸金校尉的規矩,即使真的發生尸變,也要傾盡全力把這具南宋女尸身上的斂服取到手。

    這時天色已經不早,必須趕在金雞報曉前離開。摸金校尉的各種禁忌規矩極多,「雞鳴不摸金」便是其中之一,因為不管動機如何,什麼替天行道也好,為民取財,扶危濟貧也好,盜墓賊終究是盜墓賊,倒斗是絕對不能見光的行當,倘若壞了規矩,天亮的時候還留在墓室之中,那連祖師爺都保佑不了。

    此時了塵長老雖然傳了鷓鴣哨種種行規及手法,並給了他一整套的摸金器械,但是並沒有授他最重要的摸金符,如果不戴摸金符,而以摸金校尉的手段去倒斗,是十分危險的,假如這樣仍然能從古墓中倒出明器,才有資格取得摸金符。

    打盜洞通入墓室便已用了很多時間,遲則生變,越快把斂服倒出來越好。鷓鴣哨估摸著時間所剩無幾了,便擺了個魁星踢斗的姿勢,坐在南宋女尸腿上,用腳和胸前的捆尸索固定住棺中的南宋女尸,讓她保持坐姿,伸手去解罩在她最外層的斂服。

    忽然鷓鴣哨覺得脖子上一癢,似乎有個毛茸茸的東西趴在自己肩頭,鷓鴣哨饒是膽大,也覺得全身汗毛倒豎,急忙保持著身不動、膀不搖的姿勢,扭回頭去看自己肩膀上究竟是什麼東西。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1:39:38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24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二十二章 野貓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只見一只花紋斑斕的大野貓,不知何時,從盜洞中悄無聲息地溜進了墓室,此刻正趴在鷓鴣哨的肩頭,用兩只大貓眼惡狠狠地同鷓鴣哨對視。

    鷓鴣哨暗罵一聲「晦氣」,倒斗的不管哪一門,都最忌諱在墓室中遇見貓、狐、黃鼠狼之類的動物,尤其是野貓,傳說貓身上有某種神秘的生物電,如果活貓踫到死尸,是最容易激起尸變的。

    這只不請自來的大野貓,一點都不怕陌生人,它趴在鷓鴣哨的肩頭,同鷓鴣哨對視了一下,便低頭向棺中張望。它似乎對棺中那些擺放在女尸身旁的明器極感興趣,那些金光閃閃的器物,在它眼中如同具有無比吸引力的玩物,隨時都可能撲進棺中。

    鷓鴣哨把心懸到了嗓子眼,他擔心這只野貓從自己肩頭跳進棺材里,一旦讓它踫到女尸,即便是女尸口中含著定尸丸,也必定會引發尸變,真要是變作了白凶,自己雖然不懼,但是一來動靜鬧得大了,說不定會把蠟燭踫滅;二來時間不多,恐怕來不及取女尸的斂服回去拿給了塵長老了,雞鳴不摸金的行規,同燈滅不摸金的規矩一樣,都是摸金校尉必須遵循的鐵則。

    雖然憑鷓鴣哨的身手,即使壞了這些摸金行規,取走這套斂服易如探囊取物,但是道上的人最看重信義承諾,把這些規則看得比性命還要來得金貴,鷓鴣哨這樣的高手,更是十分珍惜。倒斗的名頭本就好說不好听,如果再失去了賴以生存的規則,那麼就會淪落成民間散盜一樣的毛賊。

    說時遲,那時快,這些想法在鷓鴣哨的腦中也只一轉念,更不容他多想,那只條紋斑斕的大野貓,再也抵受不住明器亮晶晶的誘惑,一弓身,就要從鷓鴣哨的肩頭躍將下去。

    鷓鴣哨想伸手抓住這只大野貓,但是唯恐身體一動,驚動于它,反而會踫到南宋女尸,這時眼瞅著野貓就要跳進棺內,急中生智,連忙輕輕地吹了一聲口哨。

    鷓鴣哨這綽號的由來,便是因為他會使諸般口技,模仿各種動物機器人聲,學什麼像什麼,有以假亂真的本領。這工夫為了吸引野貓的注意力,嘬起嘴來輕吹兩聲口哨,然後模仿起貓的叫聲,喵喵叫了幾下。

    那只準備跳進棺材里的大野貓,果然被同類的叫聲吸引,耳朵一聳,在鷓鴣哨肩頭尋找貓叫聲的來源,野貓大概也感到奇怪,沒看見有別的貓啊?躲在哪里?听聲音好像還就在附近。

    鷓鴣哨一看這只大野貓中計,便盤算著如何能夠將它引離棺材,只要再有一丁點時間,把女尸的斂服扒下來,便可大功告成,那時候這只臭貓願意去棺材里玩便隨它去好了,但是如何才能把它暫時引走呢?

    為了分散野貓的注意力,鷓鴣哨又輕輕地學了兩聲鳥叫,野貓可能有幾天沒吃飯了,听見鳥叫,便食指大動,終于發現,那鳥叫聲,是從旁邊這個家伙的眼楮下邊發出來的,這個人臉上還蒙了塊布,這黑布下面定有古怪,說不定藏著只小麻雀。

    大野貓一想到小麻雀,頓時餓得眼楮發藍,抬起貓爪一下下地去抓鷓鴣哨蒙在嘴上的黑布,鷓鴣哨心中竊喜,暗罵︰「該死的笨貓,蠢到家了。」

    鷓鴣哨利用大野貓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黑布上的機會,用手悄悄地抓住棺中陪葬的一件明器,那是一只純金的金絲鐲子。為了不驚動野貓,他保持胳膊不動,只用大拇指一彈,將那金絲鐲子彈向身後的盜洞。

    金絲鐲子在半空中劃出一條拋物線,掉落在墓室後的盜洞口附近。墓室里始終靜悄悄的,連針掉在地上都能听到,那鐲子一落地,果然引起了野貓的注意。鷓鴣哨這時也不再使用口技,野貓以為那只小麻雀趁自己不注意,跑到後邊去了,「喵喵」一叫,追著聲音跳進了盜洞,想去捕食。

    鷓鴣哨等的就是這個機會,野貓剛一跳離自己的肩頭,便立刻掏出二十響帶快慢機的德國鏡面匣子槍,想要回身開槍把那只大野貓打死,以免它再跳上來搗亂。卻不料回頭一望,身後的墓室中,除了初時那只花紋斑斕的大野貓,竟又鑽進來七八只大大小小的野貓,有一只離半罩住蠟燭的瓦當極近,只要隨便一踫,瓦當就會壓滅蠟燭。

    鷓鴣哨的額頭涔涔冒出冷汗,大風大浪不知經過多少遭,想不到在這小小的墓室中,遇到了這種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詭異情況,難道是剛才自己做的口技引起了附近野貓們的注意?貓的耳音最靈,听到洞中傳來麻雀的叫聲,便都鑽進來想要飽餐一頓。天色隨時會亮,這可如何是好?

    按往常的經驗,野貓這種動物生性多疑,很少會主動從盜洞鑽進古墓,鷓鴣哨望著身後那些大大小小的野貓哭笑不得,今夜這是怎麼了,按倒葫蘆又起來瓢,想不到從這古墓中摸一套斂服,平時這種不在話下的小事,今夜竟然生出這許多波折。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了,用冠絕天下的口技,引開了一只野貓,卻招來了大批野貓。

    憑鷓鴣哨那套百步穿楊的槍法,完全可以用快槍解決掉進入墓室中的野貓,但是稍有差遲,奔躥或者受傷的野貓便會把蠟燭踫滅。

    如果在雞鳴燈滅前拿不到這套斂服,就學不到摸金校尉的分金定穴之術了,想到部族中的人臨死前苦不堪言的慘狀,鷓鴣哨便覺得世界上所有的困難都擋不住自己,當下一咬牙,這種情況就不能求穩,必須以快制快,在那些該死的野貓惹出事端之前,便把女尸的斂服扒下來。

    鷓鴣哨出手如電,將女尸身體固定住之後,將它的斂服搭袢扯掉,用腳抬起女尸的左臂,想把斂服的袖子從女尸胳膊上褪下來,然而剛一動手,忽見兩只野貓跳上了銅角金棺的棺幫,那野貓為何不怕人呢?只因長期從事倒斗的人,身上陰氣重,陽氣弱,再加上一襲黑衣身手輕盈,又服食了抑制呼吸心脈化解尸毒的紅奩妙心丸,所以在動物眼中,這種盜墓賊和死人差不多,野貓們覺得死人並不存在危險。

    一黑一花兩只大野貓,被金角銅棺那黃澄澄的顏色所吸引,縱身躍了上來,兩只野貓互相打鬧,你沖我齜齜貓牙,我給你一貓爪子,翻翻滾滾地同時掉進棺中。

    眼看野貓就要踫到古尸了,此時女尸口中含住定尸丹,尸身上的白毛已經減退,恢復如初,但是如果被野貓踫到,肯定立刻就會發生尸變。鷓鴣哨心里十分清楚,一旦尸變,那白凶極是猛惡,不是一時三刻所能制得住的。估計再過小鴿炷香的工夫,就該金雞報曉了,雖然金雞一鳴,白凶也發作不得,但是女尸身上這套斂服是無論如何都取不下來了。

    這也就是鷓鴣哨的身手,在野貓踫到女尸之前的一瞬間,鷓鴣哨扯動捆尸索,一挺腰桿兒,騰空而起,從金角銅棺中向左邊跳了出去,把那南宋女尸也一並從金角銅棺中扯出,一人一尸都落在墓室的地面上。

    這時已經有三四只野貓,都進了棺材里,在銅角金棺中互相追逐著嬉戲,鷓鴣哨暗道真是險過剃頭。既然已離了銅角金棺,更不敢耽擱,把女尸從自己身上推起來,仍是抬腳架起女尸的胳膊,想把女尸的斂服扒下來,然而借著忽明忽暗的燭光,發現那女尸的嘴不知什麼時候又張開了,大概是帶著女尸從銅角金棺中跳出來,動作幅度太大,又把女尸的嘴顛開了。

    只見那女尸身上又開始浮現出一層白色絨毛,就如同食物變質發霉生出的白毛一樣,眼看著越來越長,張開的尸口對著鷓鴣哨散出一團黑霧。鷓鴣哨心中一驚,倒吸了一口冷氣,好濃的尸氣,若不是事先服了紅奩妙心丸,被這尸氣一燻,立刻就會中尸毒身亡。

    對于古尸黑霧一般的尸氣,鷓鴣哨不敢大意,低頭避讓,只見原本含在南宋女尸口中的深紫色定尸丸,正落在半罩住蠟燭的瓦當旁。面對即將尸變的南宋女尸,如果不管不顧地繼續扒她身上的斂服,轉眼間就會變為白凶。鷓鴣哨只好把抓住女尸身上斂服的手松開,不管怎麼說,趁現在尸變的程度不高,先把這粒定尸丸給女尸塞回去。

    于是鷓鴣哨著地一滾,他與南宋女尸之間被捆尸索連在一起,那具正在慢慢長出白色細毛的南宋女尸,也被鷓鴣哨扯著拖向墓室東南角。

    墓室的東南角是整座墓室中照明的死角,現在墓室中的光源一共有兩處,一處是掛在銅角金棺蓋子上的馬燈,另一處便是被瓦當半遮住的蠟燭。瓦當與銅角金棺形成的陰影交匯在墓室的東南角落,而那粒定尸丹就剛好落在光與暗的交界線上,隨著燭光搖曳,時而瞧得見,時而又被黑暗吞沒。

    鷓鴣哨滾到近前,伸手去拿地上的定尸丹,忽然從光線死角的陰影中躥出一只大貓,正是最初進墓室搗亂的那只野貓,那貓可能餓得狠了,見什麼想吃什麼,張口便咬地上的定尸丹。

    鷓鴣哨對這只野貓恨得牙根兒都癢癢,但是這時候伸手取定尸丹已經晚了,鷓鴣哨情急之下,只好故計重施,以天下第一的口技學了兩聲老鼠叫。那只花紋斑斕的大野貓果然再次中計,稍稍一愣神,瞪著一雙大貓眼盯著鷓鴣哨,只是沒搞明白對面這只大老鼠怎麼與平常的老鼠長得不一樣,所以沒有立即撲上來。

    鷓鴣哨趁著野貓一怔的時機,用手抄起地上的定尸丸,順手塞進南宋女尸口中,跟著飛出一腳,把大野貓像個皮球一樣踢了出去,鷓鴣哨這一腳何等凌厲,加之無聲無息,那野貓猝不及防,只把它踢得一頭撞在墓室牆上,骨斷筋折,腦袋碎成了數瓣,哼都沒哼一聲便一命嗚呼了。

    鷓鴣哨踢死了大野貓,心中暗道︰「非是要取你性命,只是你這饞貓一而再再而三地壞我大事,留你不得,你成佛吧。」

    鷓鴣哨有掐心思點兒①的功夫,憑直覺這麼一算,附近村落的大公雞不出半支紙煙的時間,就會啼鳴報曉。再也等不得了,當下一扯捆尸索,把南宋女尸拽起,南宋女尸罩在最外邊的斂服已經完全解開,只剩下兩只衣袖。女尸身穿九套斂服,衣服套得非常緊,但是只要順著斂服及身體的走勢,使用的手法得當,費不了太大力氣便可全扒下來。

    鷓鴣哨扶正南宋女尸的尸體,準備把她的尸身轉過去,這樣不用抬死尸的胳膊,只要從南宋女尸背後順勢一扯,那就算完活了。

    然而還沒等鷓鴣哨把南宋女尸轉過去,就覺得一陣陣腥風浮動,鑽進墓室的其余野貓都听到了剛才老鼠的叫聲,而且那老鼠叫是從鷓鴣哨身上發出來的,野貓們都餓得久了,此刻听到老鼠叫聲,便紛紛躥向鷓鴣哨,要在他身上找找老鼠在哪。

    十幾只大小野貓同時撲了上來,便是有三頭六臂也不可能把它們同時解決,鷓鴣哨心中一片冰涼︰「罷了,看來天意如此,老天不容我學這套摸金校尉的分金定穴秘術。」

    但是這氣餒的念頭,在心中一閃即逝,野貓們來得快,鷓鴣哨的口技更快,鷓鴣哨學著野貓的叫聲︰「喵———嗷———喵———嗷———」

    野貓們哪想得到鷓鴣哨有這種本事,本來在他身上有老鼠叫,這會兒又有野貓的叫聲,一時搞不清狀況,野貓本就生性多疑,一時都停住不前,瞪著貓眼盯住鷓鴣哨。

    野貓們的眼楮在漆黑的墓室中如同數十盞明亮的小燈,散發出充滿野性而又詭詐的光芒,鷓鴣哨不管野貓們怎麼打算,立刻把南宋女尸的尸身轉了過去,用捆尸索定住女尸,扯它尸身上的斂服。

    幾乎在這同時,饑餓的野貓們也打定了主意,好像是事先商量好了一樣,不管是老鼠還是死人,都是可以吃的東西,這回不管再有什麼聲音,也要先咬上一口再說,一只只野貓都像是離弦的快箭,驟然撲至。

    鷓鴣哨也知道,這個詭異漫長的夜晚,現在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了,能不能成功,就要看這最後幾秒鐘了。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必須同時做到,第一,不能讓野貓們踫到南宋女尸,激起尸變;第二,也不能讓任何一只野貓踫熄了墓室中的蠟燭;第三,要趕在金雞報曉前扒下南宋女尸的斂服,絕不能打破雞鳴吹燈不摸金的規矩。

    鷓鴣哨向後退了一步,踏住腳下的瓦當,用腳把瓦當踢向撲在最前邊的野貓,激射而出的瓦當剛好打在那只黑色野貓的鼻梁上,野貓「嗷」的一聲慘叫,滾在一邊。

    這時鷓鴣哨也抱著南宋女尸倒地,避過了從半空撲過來的兩只野貓,順手抓起地上的蠟燭,右手擎著蠟燭,用蠟燭的火苗燒斷自己胸前的捆尸索,左手抓住南宋女尸斂服的後襟。鷓鴣哨和南宋女尸都是倒在地上的,此時抬腳把背對著自己的南宋女尸向前一腳蹬出,將女尸身上的斂服扯了下來,這一下動作幅度稍稍大了些,鷓鴣哨一手抓著斂服,一手舉著的蠟燭也已熄滅,遠處的金雞報曉聲同時隨著風傳進盜洞之中。

    貓吃死人是很罕見的情形,而這墓室中十數只瘋了一般的野貓,同時撲到南宋女尸身上亂咬……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1:40:01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24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二十三章 黑水城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雞鳴燈滅,斂服拿到手,幾乎都是在同一時間完成的,很難判斷哪個先哪個後。鷓鴣哨把蒙在嘴上的黑布扯落,只見那些饑餓的野貓們都趴在南宋女尸的身上亂抓亂咬,還有數只在墓室另一端,爭相撕咬著先前撞死的野貓尸體。鷓鴣哨看得暗暗心驚,這哪里像是貓,分明就是一群餓著肚子的厲鬼。

    此時雞鳴三遍,已經不會再發生尸變了,這古墓中的女尸,嘴中含著定尸丸,受到藥物的克制,把尸毒都積存在尸體內部,沒有向外擴散,所以女尸至今仍然保存完好,這些餓貓們吃了她的肉,肯定會中尸毒而死。

    于是鷓鴣哨把取到的斂服疊好,提了棺板上的馬燈,從盜洞中鑽了出去,此刻雖已雞鳴,天色卻仍然黑得厲害。鷓鴣哨趁黑把盜洞回填,將野貓以及古墓中的一切都封在里邊,又把那半截無字石碑放回原位,再一看,沒有一絲動過的痕跡。

    這才回轉無苦寺,見到了塵長老,把斂服奉上,將一夜中的經過原原本本地敘述一遍,最後對了塵長老說道︰「雞鳴燈滅的同時,才把古尸的斂服拿到手中,已經無法分辨哪般在前,哪般在後,不敢斷言沒有破了行規。想必弟子無緣得吾師傳授,日後如得不死,定再來聆听吾師禪理,弟子現下尚有要事在身,這便告辭了。」

    了塵長老也曾在江湖上闖蕩多年,曾是摸金校尉中出于其類,拔乎其萃的頂尖人物,听鷓鴣哨這番話,如何不曉得他的意思,想那鷓鴣哨也是倒斗行里數得著的人物,他這麼說是以退為進。

    了塵長老看著跪在地上的鷓鴣哨,這讓他想到了自己年輕時的樣子,幾乎和現在的鷓鴣哨一模一樣。

    了塵長老自從听了鷓鴣哨做搬山道人的原由和這番經過,便已打定主意,一者因為救人出苦海乃是佛門宗旨,既然知道了扎格拉瑪部落的秘密,便無袖手旁觀的道理;再者是愛惜他身手了得,為人坦蕩,並沒有隱瞞燈滅雞鳴同時才扒到斂服的細節,在這個人心不古的社會里,當真是難能可貴,自己這一身分金定穴的秘術,盡可傳授于他。

    了塵長老把鷓鴣哨從地上扶起來,對他說道︰「快快請起,雖然在雞鳴燈滅之時,才摸得斂服,也並不算壞了摸金行規,祖師爺只是說雞鳴燈滅之後才不可摸金,可沒說過同時二字。」

    鷓鴣哨聞听此言,心中不勝歡喜,納頭便拜,要行拜師之禮︰「承蒙吾師不棄,收錄門牆,實乃三生有幸,恩師在上,請受弟子三拜。」

    了塵長老急忙攔住︰「不必行此大禮,摸金校尉自古以來便只有同行之說,從無師徒之承,不像那搬山卸嶺,由師傳徒,代代相傳。凡是用摸金校尉的手段倒斗,遵守摸金校尉的行規,便算是同行,老衲傳你這些秘術,那是咱們二人的緣分,但也只是與你有同門之誼,沒有師傅之名分。」

    鷓鴣哨雖然受到了塵長老的阻攔,仍然堅持行了大禮,然後垂手肅立,听候了塵長老教誨。了塵長老對鷓鴣哨這次倒斗摸得斂服的經過甚為滿意,稍後便把那南宋女尸的斂服焚化了,念幾遍往生咒,讓尸變者往生極樂。

    了塵長老只是覺得鷓鴣哨一腳踢死野貓做得狠了些,不管怎麼說這事做得絕了點,便對鷓鴣哨大談佛理,勸他以後凡是與人動手,都盡量給對方留條活路,別把事情做到趕盡殺絕,這樣做也是給自己積些陰福。

    鷓鴣哨對了塵長老極為尊敬,但是覺得了塵長老出家以後變得有些婆婆媽媽,弄死只貓也值得這麼小題大做,鷓鴣哨對此頗不以為然︰「想某平生殺人如麻,踢死個把礙事的野貓又算得什麼。」但是也不好出言反駁,只好捺下性子來,听了塵長老大講因果。

    好不容易等了塵長老口吐蓮花般的禪理告一段落,這才把摸金校尉的行規手段、禁忌避諱以及各種傳承又對鷓鴣哨一一細說了一遍。上次說得簡略,這次則是不厭其詳,逐條逐條地解說透徹。

    做倒斗的人,與其說是人,倒不如說是半人半鬼,在普通人都安然入夢的黑夜里,才進古墓摸金。一天打不完盜洞,可以分做十天,但是有一條,一旦進了墓室,在雞鳴之後便不能再踫棺槨,因為一個世界都有一個世界的法則,雞鳴之後的世界屬于陽,黑夜的陰在這時候必須回避,這就叫「陽人上路,陰人回避,雞鳴不摸金」。金雞報曉後的世界,不再屬于盜墓者,如果破了規矩,祖師爺必定降罪,對于這些事必須相信,否則真就會有吃不了兜著走的那一天。

    摸金校尉進入古墓玄宮之後,開棺前必須要在東南角擺放一支點燃的蠟燭,一是防止玄宮中的有毒氣體突然增加;二來這算是幾千年前祖師爺所傳一條活人與死人之間的默認契約,蠟燭滅了,說明這玄宮中的明器拿不得,如果硬要拿,也不是不可以,出了什麼麻煩就自己擔著,只要八字夠硬,盡可以在燈滅之後把明器帶出來,但是那樣做是極危險的,可以說九死一生。倒斗摸金是求財取明器的,不是挖絕戶墳的,世界上有大批明器的古墓所在皆有,犯不上拿自己的性命死磕,所以這條被摸金校尉最為看重的「燈滅不摸金」的規則,最好能夠謹守。還有這蠟燭火苗的明與滅,可以預測是否會發生尸變,以及墓里下的一些惡毒符咒,故此說蠟燭的光亮便是摸金校尉的命也不為過,倒斗必須點蠟燭,是摸金校尉與其余盜墓者最大的不同……

    鷓鴣哨一一牢記在心,從這以後便要告別搬山道人的身份,改做摸金校尉了。

    了塵長老從懷中取出兩枚摸金符對鷓鴣哨說道︰「此符乃千年古物,學得摸金校尉的手段,頂多算半個摸金校尉,只有戴了摸金符才算正宗的摸金校尉。這兩枚摸金符是老衲與當年的一位同行的,我二人曾經倒過不少大斗,可惜二十年前他在洛陽的一處古墓里中了喪魂釘機關,唉……那陳年舊事,不提也罷。老衲這枚摸金符從此便歸你所有,只盼你日後倒斗

    摸金,都不可破壞行規,能夠對得起咱們摸金校尉的字號。」

    鷓鴣哨急忙用雙手接過摸金符,恭恭敬敬地戴在自己脖頸上,貼肉藏好,再次倒地拜謝了塵長老。

    了塵長老詳細問了鷓鴣哨一些事情,都是那個古老部落與鬼洞、塵珠之間的種種羈絆,然後又問了一些關于西夏國藏寶洞的情況。

    听鷓鴣哨說明之後,了塵長老緩緩點頭︰「那塵珠的事跡,老衲也曾听說過一些。相傳塵珠又名鳳凰膽,有說為黃帝仙化之時所留;有說得之于地下千丈之處;是地母變化而成的萬年古玉,亦有說是鳳凰靈氣所結,種種傳說,莫衷一是。其形狀酷似人的眼球,乃是世間第一奇珍,當年陪葬于茂陵,後來赤眉軍大肆發掘,茂陵中的物品就此散落于民間,想不到最後卻落到西夏王室手中。」

    鷓鴣哨對了塵長老說道︰「弟子族中親眷,多為鬼洞惡咒所纏,臨死之時都苦不可言。祖上代代相傳,此禍都是由于當年族中大祭司,並不知道塵珠為何物,只是通過神喻,知道用一塊眼球形狀的古玉可以洞悉鬼洞詳情,于是自造了個假塵珠窺視鬼洞中的秘密,才引發了這無窮之災。後來族人遷移至中原,才了解到世間有此神物,只有找到真正的塵珠,才能設法消解鬼洞之災,自此族中人人都以尋找塵珠為任,窮盡無數心血,始終一無所獲。弟子年前獲悉,在宋代,這塵珠曾經輾轉流入西夏,當年蒙古人也曾大肆搜索西夏王室寶藏,但是那些宮廷重寶被藏得極為隱蔽,終未叫蒙古人找到。傳說西夏有一名城黑水城,後被棄為死城,黑水城附近有處寺廟,名為黑水河通天大佛寺,寺廟原本是作為黑水城外圍的一個據點改建而成。當時西夏有位通天曉地的大臣,名為野利戽①,是野利仁榮之後,他夜晚路經黑水城,在城頭巡視,見距城十里的外圍土城上空,三星照耀,有紫氣沖于雲霄之間,便大興土木,將那里改建成通天大佛寺,希望自己死後能埋葬在那里。但是後來這位大臣為李姓王朝所殺,建于寺下的陵墓就始終空著。再後來黑水河改道,整座黑水城大半被沙土吞噬,就成為了棄城。末代獻宗李德旺在國破之時,命人將王宮中的奇珍異寶,都藏進了黑水城附近的那座空墳,塵珠極有可能也在其中。那里的地面建築早已毀壞,若不以分金定穴秘術,根本無法找到準確的位置。

    了塵長老听罷,對鷓鴣哨說道︰「黑水城位于賀蘭山之外,頭枕青山,足踏玉帶,端的是塊風水寶地。西夏貴族陵寢,吸收了秦漢李唐幾朝墓葬之長,規模宏偉,布局嚴整,再加上西夏人信奉佛法,受佛教影響極深,同時又具有黨項人的民族特點,所以在陵墓構造上別具一格,後人難以窺其奧秘,就如同失傳已久的西夏文字,一撇一捺,都像是中原文字,卻又比之更為繁雜。」

    鷓鴣哨應道︰「正是如此,若干年前曾有大批洋人勾結馬賊,盜掠黑水城古物,共挖出七座佛塔,掠走塔中珍品無數,其中便有很多用西夏文寫成的文獻典籍,說不定其中會有關于塵珠的記載,只可惜都已流落海外,無法尋查了。倘若能找到西夏典籍中對黑水通天大佛寺中墓穴的方位記載,倒也省去許多周折。」

    了塵長老對鷓鴣哨說道︰「西夏文失傳已久,今人也只解讀出少量,即使有明確記載,也沒辦法譯出。不過有三星輝映,紫氣沖天的地方,應該是一處龍樓寶殿,以摸金校尉的分金定穴秘術,即便地上沒有痕跡,也能準確無誤地找到那處古墓藏寶洞。」

    分金定穴是天星風水的一個分支,也是最難的一項,需要上知天文,下曉地理,才可根據日月星辰來查看地脈支干。若想學分金定穴,必先從最基礎的風水術逐漸學起,風水之術繁雜奧妙,非是一朝一夕之間所能掌握,少說也要學上五六個年頭。

    了塵長老知道鷓鴣哨心急如焚,便決定先同他一起到賀蘭山外的黑水城走一趟,把那塵珠拿到手,再慢慢傳授他分金定穴秘術。

    鷓鴣哨見了塵長老欲出馬相助,感激不已。二人稍作準備,便動身出發。了塵長老是出家人,途中仍是做雲游化緣的僧侶裝扮,鷓鴣哨一直都充做道士,但一僧一道同行,難免惹人注目,于是鷓鴣哨換了俗家的服飾,一路上對了塵長老小心服侍。

    從浙江到賀蘭山,何止山高水遠,好在那了塵長老當年也是尋龍倒斗的高手,雖然年邁,但是腿腳依然利索。這一天到了臨川便準備棄車換舟,乘坐渡船進入黃河,擬定在五香堡下船,那里距離賀蘭山便不遠了。

    等船的時候,遙望遠處黃河曲折流轉,如同一條玉帶,觀之令人蕩氣回腸。了塵長老與鷓鴣哨閑談當地風物人情,順便講述了一段當年在此地的經歷。

    當年了塵長老還沒出家,是摸金校尉中拔尖的人物,有個綽號喚作「飛天猊①」。有一次要過青銅峽去北面的百零八塔,當地人都傳說這黃河的河神是極靈驗的,過往的船只必須把貨物扔進河中一些,才能順利過去。

    可是了塵長老當年搭乘的那條船,是販焄②土的私船,以前沒來過這段河道,船老大更是一介鹽梟,為人十分吝嗇,有船夫勸他給河神獻祭,船老大說什麼也不肯把焄土扔進河中一袋,只撒了把大鹽粒子。

    當夜在青銅峽前的一段留宿,來了一個頭戴綠疙瘩帽刺兒的老者,平時人們頭上帽子的帽刺兒都是紅的,而這位老者頭上偏偏戴了個綠的,顯得十分扎眼。老者手中端著個瓢,想

    找船老大討一瓢焄土,那焄土是非常貴重的香料,船老大如何肯平白給他,就連哄帶趕把老者趕走。

    了塵長老年輕的時候便是心善,見那老者可憐,便掏出錢問船老大買了一瓢焄土。這焄土可以用來代替石灰墊棺材底,干燥而有持久的異香,當時了塵長老也沒問那老者要焄土做什麼,就送給頭戴綠疙瘩帽刺兒的老頭一瓢,老者千恩萬謝地去了。

    轉天繼續開船前行,到了青銅峽,可不得了了,從河中突然冒出一只巨黿,跟兩三間房子連在一起那麼大。那巨黿沖著船就來了,最後把整條船給頂翻了才算完,整船的貨物全沉到了河里,然而船上的人一個沒死,都被河水卷上了岸,後來人們都說這多虧了塵長老施舍了那一瓢焄土,河神祖宗才開恩放了他們。

    鷓鴣哨听罷也是心驚,任你多大本事,在這波濤洶涌的黃河之中也施展不得,可見為人處事,須留有余地。忽然想起一事,便問了塵長老︰「弟子听人說,在江河湖海之上乘船,有很多忌諱,比如不能說翻、覆之類的字眼,一旦說了船就會出事。這水上行舟的諸般禁忌講究,要細數起來恐怕也不比摸金校尉的少幾條。」

    了塵長老正要回答,忽然等船的人群紛紛擁向前邊,船已開了過來,于是二人住口不談,鷓鴣哨攙扶著了塵長老,隨著人群上了船。

    這時晴空萬里,驕陽似火,河面上無風無浪,船行得極是平穩。船上乘客很多,鷓鴣哨與了塵長老不喜熱鬧,撿人少的地方,一邊憑欄觀看黃河沿岸的風景,一邊指點風水形勢,也甚為自得。

    正說話間,鷓鴣哨忽然壓低聲音對了塵長老說道︰「這船上有鬼。」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1:4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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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二十四章 神父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鷓鴣哨所指是船上的幾個洋人,鷓鴣哨偷眼看了多時,覺得這幾個洋人形跡可疑,而且身上都藏著槍,行李中有幾把洋鏟和鐵 繩索,聚在一起嘀嘀咕咕。

    最奇怪的是這些外國人不像鷓鴣哨平時接觸過的那些,鷓鴣哨認識一些外國人,也懂得他們的部分語言,但是船上的這幾個洋人,既不像古板拘謹的英國人,不像嚴肅的德國人,也不像散漫的美國人,這些大鼻子亞麻色頭發的洋人,全身透著一股流氓氣,很奇怪,究竟是哪國人?鷓鴣哨又看了兩眼,終于想明白了,原來是大鼻子老俄。

    鷓鴣哨覺得這些俄國人有可能是去黑水城挖古董的,俄國國內發生革命之後,很多人從國內流亡出來,其後代就一直混跡于中國,不承認自己是蘇聯人,而以俄流亡人自居,淨是做些不法的買賣。

    了塵長老也是眼觀六路耳听八方之人,自然是懂得鷓鴣哨言下之意,示意鷓鴣哨不可輕舉妄動︰「咱們做的都是機密之事,須避人耳目,盡量不要多生事端。」

    鷓鴣哨對了塵長老說道︰「待弟子過去打探明白,這些洋鬼子倘若也是去黑水城盜寶,那離咱們的目標很近,未免礙手礙腳,找個沒人地方,順手把他們做掉,省得留下後患。」

    不等了塵長老勸阻,鷓鴣哨就擠進人群,到那些俄國人附近偷听他們的談話。原來這批人一共有六個,五個俄國人,一個美國人。

    五個俄國人都是流亡在中國的沙俄後裔,做倒賣軍火的生意,听說黑水城曾經出土過大批文物,覺得有利可圖,準備去踫踫運氣,偷偷挖幾箱回來。

    美國人是個三四十歲的神父,前幾年曾經到寧青等地傳教,旅途中到過黑水城的遺址。神父在中國轉了一圈,準備再次去銀川等地宣傳信上帝得永生,這件事無意中對路上遇到的這五個俄國人提起,那些俄國人就趁機說想去那里做生意,讓神父順便帶他們去黑水城看看。

    很少有人會騙神職人員,所以神父也不知是計。他們六人之間語言不通,俄國人不會說英語,美國人不會說俄語,好在雙方在中國待的時間長了,都能講中文,互相之間就用中文溝通。

    鷓鴣哨听了幾句,只听那些人十句話有三句是在說黑水城,那美國神父不知道這些人是想去挖文物,把自己在黑水城所見所聞,事無大小,都說了出來。說那里的佛塔半截埋在地下,里面有大批的佛像,個個瓖金嵌銀,造型精美,還有些佛像是用象牙和古玉雕刻的,美輪美奐,那種神奇的工藝,簡直只有上帝的雙手才可以制作出來。

    五個俄國人听得直流口水,掏出伏特加灌了兩口,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飛到黑水城,把那些珍貴的文物,都挖到手,換成大批煙土、女人、槍支彈藥,還有伏特加。

    鷓鴣哨听了之後心中冷笑,鷓鴣哨也曾去黑水城找過通天大佛寺,所以對黑水城遺址十分熟悉。其實這些大鼻子們不知道,早在十九世紀初,歐洲就興起過一次中國探險熱潮,黑水城的文物,大多在那時候被盜掘光了,現在城池的遺址中只剩下一些泥塑的造像和瓦當,而且都多半殘破不堪。那美國神父又不懂文物鑒賞,看到一些彩色的泥像,便信口開河地說是象牙古玉制成的,這幫俄國人還就信以為真了。

    但是轉念一想,不對,把泥石的造像看作是瓖金嵌玉的珍寶,那得是什麼眼神?那美國神父再沒眼光,也不可能看出這麼大的誤差來,難道那個美國神父誤打誤撞,找到了通天大佛寺不成?听美國神父言語中的描述,還真有幾分像是埋在地下的寺院。

    鷓鴣哨想到此處,頓覺事情不對,想要再繼續偷听他們談話,忽然之間船身一晃,整艘巨大的渡船在河中打了個橫,船上的百余名乘客都是站立不穩,隨著船身東倒西歪,一時間哭爹叫娘的呼痛之聲亂成一片。

    鷓鴣哨擔心了塵長老,顧不得那些洋人,在混亂的人群中,快步搶到了塵長老身邊,了塵長老對鷓鴣哨說道︰「不好,怕是遇上水里的東西了。」

    這時候只見原本平靜的河水,像突然間開了鍋一樣翻滾起來,船身在河中心打起了轉,船上的船夫乘客都亂作一團。船老大跟變戲法似的取出一只豬頭扔進河中,又擺出一盤燒雞,點上幾炷香,跪在甲板上,對著河中連連磕頭。

    但是船老大的舉動沒有起任何作用,這船就橫在河里打轉,說什麼也開不動了。船老大忽然靈機一動,給船上的乘客跪下,一邊磕頭一邊說︰「老少爺們兒們,太太夫人,大娘大姐們,是不是哪位說了舟子上犯忌諱的話了,龍王爺這回可當了真了,要不應了龍王爺,咱們誰也別想活啊……到底是哪位說了什麼話了?別拉上大伙一塊死行不行?我這給您磕頭了。」說完在甲板上把頭磕得咚咚山響。

    眾人見船四周的河水都立起了巨大的水牆,人人驚得臉上變色,即便是有人在船上說了什麼說不得的話,這當口也沒處找去啊。

    正在不知所措之時,有個商人指著一個懷抱小孩的女人喊道︰「是她……是她……就是她說的,我听見了。」

    鷓鴣哨與了塵長老也隨著眾人一同看去,只見那商人一把扯住一個抱著個三四歲孩子的婦女說︰「她這娃一個勁兒地哭,這女子被娃哭得煩了,說娃要再哭就把娃扔進河里去。」

    商人這麼一說,周圍的幾個人也紛紛表示確有此事。這個女人的孩子自上船之後就哇哇大哭,女人哄了半天,越哄哭得越響,周圍的人都覺得煩躁,女人一生氣就嚇唬小孩︰再哭就給你扔河里喂魚。

    嚇唬完了也不管用,那孩子還是大哭大鬧,也就在這時候,船開始在河中打轉,開不動了。那女子沒見過什麼世面,哪里知道這些厲害,此時見船上眾人都盯著她懷中的孩子,也嚇得坐在甲板上大哭起來。

    船老大給那女人跪下︰「大妹子啊,你怎麼敢在船上說這種沒有高低的言語,現在再說什麼也晚了。你這話讓龍王爺听見了,龍王爺等著你把娃扔下河里呢,你要不扔,咱們這船人可就全完了,你就行行好吧。」說完就動手去搶那女人抱在懷里的孩子。

    那孩子是女人的親生骨肉,她如何舍得,一邊哭著一邊拼命護住小孩,抵死不肯撒手。但是船老大是常年跑船的粗壯漢子,一個女人哪里搶得過他,只好求助周圍的乘客。

    船上的乘客人人面如死灰,都對此無動于衷,大伙心里都明鏡似的,這孩子要不扔到河里,誰也甭想活,還是自己的性命要緊。這孩子雖然可憐,但是要怪也只能怪他娘,誰讓她在船上胡言亂語,當真是咎由自取。一時間眾人紛紛回避,沒人過去阻攔。

    了塵長老見那船老大要把三四歲的孩子扔進河中,心中不忍,就想同鷓鴣哨出面阻止,這時從人群中搶出一人,攔住船老大。鷓鴣哨仔細一看,攔住船老大的人原來是那個美國神父。

    美國神父舉著《聖經》說︰「船長,以上帝的名義,我必須阻止你。」

    若是旁人伸手阻攔,早被船老大一拳打倒,船老大見是個洋人,也不敢輕易得罪,但是船身在河中打轉,隨時可能會翻,便瞪著眼對美國神父說︰「你別管,這娃不扔進河里,龍王爺就得把咱們連人帶船都收了,到時候你那個黑本本也救不了你的命。」

    美國神父卻待分說,被一個紅鼻子矮胖的俄國人把他拉開︰「托馬斯神父你別多管閑事。這些古老東方的神秘規矩,很古怪,他們要做什麼就讓他們做好了,反正只是個中國小孩,否則這條船真有可能翻掉。」

    美國神父怒道︰「安德烈先生,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會說出這種話,在上帝眼中人人平等,只有魔鬼才會認為把兒童扔進河里喂魚是正確的。」

    船老大趁著美國神父和那個叫作安德烈的俄國人互相爭執不下的機會,抬腳踹倒女人,把那個小孩拋到船下,女人慘叫一聲暈了過去。

    了塵長老大驚,想出言讓鷓鴣哨救人卻已經晚了。鷓鴣哨雖然不想多管閑事,但是事到臨頭,終究是不能見死不救,還沒等別人看清是怎麼回事,鷓鴣哨已經取出飛虎爪擲了出去。

    飛虎爪是精鋼打造,前邊如同虎爪,關節可松可緊,後邊墜著長索,可以遠距離抓取東西,鷓鴣哨用飛虎爪抓住掉落到半截的小孩,一抖手又把他提了上來。

    船上的人們看得目瞪口呆,鷓鴣哨剛把小孩抱起來,那些俄國人用五支黑洞洞的左輪手槍,一齊對準了鷓鴣哨的頭。

    河里的波濤更急,船上的人都被轉得頭暈眼花,看來這船隨時會翻。一眾俄國人長期生活在中國,都知道船老大所言不虛,要不把孩子扔進河里喂王八,這船就別想動地方。這時見鷓鴣哨把已經扔下去的小孩,又拉了回來,都忍不住掏出槍,想解決掉這個橫生枝節的家伙。

    五個俄國人剛要開槍,忽听一陣機槍聲傳來,眾人嚇得一縮脖子,四處張望,心想是誰開槍?

    鷓鴣哨用口技引開他們的主意力,把小孩拋向了身後的了塵長老,同時從衣服里抽出兩支德國鏡面匣子,在大腿上撐開機頭,「啪啪啪啪啪」子彈旋風般地橫掃過去,五個俄國人紛紛中彈,倒在血泊之中。

    船上的人們都看得呆了,一個個面如土色,一瞬間殺了五個人,速度快槍法準也還罷了,那一身的殺氣,殺這麼多人連眼都不眨,真跟羅剎惡鬼一樣。鷓鴣哨也不管別人怎麼看,自己動手把那五個俄國人的尸體都扔進了河里。

    不是有這麼句話嗎,神鬼怕惡人,五個俄國人的尸體一落入河中,那船竟然不再打轉,又可以動了,原本開了鍋似的河水也慢慢平息下來,鷓鴣哨讓船老大立刻靠北岸停船。

    船老大驚魂未定,哪里敢不依從,帶著眾船夫,在河流平緩處停泊,放下跳板。

    了塵長老已經把小孩還給了那女子,叮囑她再不可胡言亂語,否則下次就沒這麼好運氣了。鷓鴣哨知道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了五個人,這事鬧大了,非同小可,必須離開大道,趕快往人煙稀少處走。臨下船的時候,把那美國神父也帶了下去,萬一踫上軍警,這個美國人可以當作人質,而且美國神父和那五個俄國人是同伙,五個俄國人被扔進黃河里毀尸滅跡了,官面上的人找不到他們的同伙,也不好著手追查。

    鷓鴣哨同了塵長老脅持著美國神父,落荒而走,好在這里已經離賀蘭山不遠,陸路走三四天便到,而且地廣人稀,不容易撞到什麼人。

    美國神父托馬斯開始以為自己被兩個殺人犯綁架了,不住口地對他們宣揚上帝的仁慈,勸他們改邪歸正,尤其是那老和尚,長得慈眉善目,想不到這麼大歲數了還做綁票的勾當,不如改信上帝,信上帝得永生。

    走了整整三天,托馬斯發現這兩家伙不像是綁架自己,他們不停地往西北走,好像要趕去什麼地方,動機不明,便出口詢問,要把自己帶到哪去。

    鷓鴣哨告訴美國神父托馬斯︰「你被那些俄國人騙了,看他們攜帶的大批工具就知道是想去黑水城盜掘文物。他們听你曾去過黑水城,而且見過那里的財寶,就想讓你引路,到了目的地之後,肯定會殺你滅口。我這是救了你,你盡可寬心,我並非濫殺無辜之人,等我們到黑水城辦一件事,然後就放你走路,現在不能放你是為了防止走露風聲。」

    美國神父對鷓鴣哨說道︰「快槍手先生,你拔槍的速度快得像閃電,真是超級瀟灑。我也發現那些俄國人有些不對勁,他們說是去開礦做生意,原來是想去挖中國的文物,不過現在上帝已經懲罰他們了。」

    鷓鴣哨問那美國神父,讓他把在黑水城遺跡見到佛寺的情形說一遍。

    美國神父托馬斯反問道︰「怎麼?你們也想挖文物?」

    鷓鴣哨對這位神父並不太反感,于是對他說︰「我需要找一件重要的東西,它關系到我族中很多人的生死,這些事十分機密,我就不能再多對你講了。」

    美國神父說道︰「OK,我相信你的話。前幾年我到黑水城遺址,走在附近的時候,踩到了流沙,當時我以為受到主的召喚,要去見上帝了,沒想到掉進了一間佛堂里,那里有好多珍貴鮮艷的佛像。因為要趕著去傳教,沒有多看就爬出來走了,現在再去,也找不到了,不過那個地方,離黑水城的遺址很近,有六七公里左右。」

    美國神父的話印證了鷓鴣哨的情報準確,看來黑水城通天大佛寺埋藏得並不太深,只要找準位置,很容易就可以挖條盜洞進去。

    傳說黑水城通天大佛寺,供著一尊巨大的臥佛,佛下的墓穴修了一座玄殿,準備用來葬人,後來被用作秘藏西夏宮廷的奇珍異寶。鷓鴣哨這次的目標,就在那里。

    黑水城的遺址並不難找,地面上有明顯的殘破建築,一座座佛塔都在默默無聞地記錄著這里當年的輝煌壯觀。三個人抵達黑水城的時候已將近黃昏,遠處山巒灰色的輪廓依稀可辨。

    矗立在暮色蒼茫中的黑水城遺址,顯得死一般寂靜,似乎死神扼殺了這里所有生物的呼吸,荒涼寂靜的氣氛,讓人無法想象這里曾經是西夏一代重鎮。

    了塵長老是個和尚,鷓鴣哨曾經一直扮作道人,美國人托馬斯是個神父,這一僧一道加一個神父,要去黑水城附近尋找西夏人的藏寶洞,連他們自己都覺得這實在是一隊奇怪的組合。

    在黑水城附近,三個人靜靜等候著清冷的月光灑向大地。這里是西北高原,空氣稀埂,天上繁星閃爍,數量和亮度都比平原高出許多倍。

    了塵長老抬頭觀看天星,取出羅盤,分金定穴。天空中巨門、貪狼、祿鐮三星劫穴,均已端正無破,輔星正穴如真,吉中帶貴,唯獨缺少纏護,地上的穴象為蜻蜓點水穴,片刻之間便已找準方位。

    了塵長老測罷方位,帶同鷓鴣哨與美國神父借著如水的月光前往該處,指著地上一處說道︰「通天大佛寺中的大雄寶殿,就在此處。不過……這里好像埋了只獨眼龍。」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1:40:52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25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二十五章 通天大佛寺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鷓鴣哨不懂風水秘術,所以沒听明白了塵長老的後半句話是什麼意思,便出言詢問,什麼是「獨眼龍」?

    了塵長老看了看天上的月光說道︰「此處地下,端的是條潛行神龍,但是體形小得異乎尋常,並且只有龍頭一處穴眼可以聚氣藏風,故名為獨眼龍,或稱蜻蜓點水。紫氣三星,若其形秀麗清新,則主為忠義士夫;其形若高雄威武,則主兵權尊重。紫氣如樹,最忌枝腳奔竄,山形欹斜崎嶇,面部臃腫,山頭破碎,凡此種種,均為惡形,葬之多生逆倫犯上之輩。由于黑水河改道,這穴的形勢早已破了,龍頭上的這處寶眼,反而成了個毒瘤,如果里面葬了人,便應了後者著實麻煩得緊。」說罷指了指天上如鉤的冷月,接著說道︰「你再看那月色,咱們今天出門沒看黃歷,不料今夜正是月值大破,逢月大破,菩薩都要閉眼。」

    鷓鴣哨藝高膽更大,再加上族中尋找了千年的塵珠有可能就在腳下的通天大佛寺中,哪里還能忍耐到明天再動手,便對了塵長老說道︰「傳說這通天大佛寺下是座空墳,既然是無主空墓,弟子以為也不必以常情度之,待弟子以旋風鏟打開盜洞,取了東西便回。咱們小心謹慎就是,料來也不會有什麼差錯。」

    了塵長老一想也對,確實是多慮了,這座墓被西夏人當作了藏寶洞,既然沒有主家(墓里沒有死人),便可以不依常理,什麼燈滅雞鳴不摸金,什麼三取三不取,九挖九不挖,都不用考慮了,于是點頭同意。

    鷓鴣哨從包裹中取出一根空心銅棍,銅棍中空,里面裝有機括,棍身已經被手摩挲得發亮,也不知有多久遠的歷史了。又拿出九片精鋼打造的波浪葉,似九片花瓣一般插在銅棍前端,銅棍前邊有專門的插槽鎖簧,鋼葉一插進去,就立刻被鎖簧牢牢地固定住。

    最後鷓鴣哨又在銅棍後裝了一個搖桿,就組成了一把打盜洞的利器———旋風鏟,這種工具可伸可縮,開洞的直徑也能夠自行調整擴大縮小。

    鷓鴣哨轉動旋風鏟打洞,讓美國神父托馬斯幫忙把旋風鏟帶出來的沙土移開,美國神父托馬斯無奈,一邊干活一邊抱怨︰「不是事先說好到地方就把我放了嗎?想不到你們還給我安排了這麼多小節目。要知道在西方神父是上帝的僕人,神職人員是不需要從事體力勞動的……」

    鷓鴣哨同了塵長老也听不太明白這美國人嘮嘮叨叨地說些什麼,所以也不去理睬他,全神貫注地用旋風鏟打洞。過了約摸一袋煙的工夫,旋風鏟就踫到了通天大佛寺寶殿上的屋瓦,全是大片的青鱗琉璃瓦,邊緣的瓦當上雕刻著羅漢像,非是尋常屋瓦可比,一看就知道是一座大型寺廟的主要建築。

    鷓鴣哨在沙窩子里把青鱗琉璃瓦揭起了十幾片,扔到外邊,用繩子垂下馬燈,只見一層層木梁下面,正是輝煌壯麗的大雄寶殿。「大雄」是佛教徒對釋迦牟尼道德法力的尊稱,意思是說佛像勇士一樣無所畏懼,具有無邊的法力,能夠降伏「五陰魔、煩惱魔、死魔、天子魔」四魔。鷓鴣哨的馬燈看不清遠處,只能瞧見正下方就是殿內主像「三身佛」。按佛教教義,佛有法身、報身、應身三身,也稱三化身佛,即︰中尊為法身毗盧遮那佛;左尊為報身盧舍那佛;右尊為應身佛,即釋迦牟尼佛。三身佛前有鐵鑄包泥接引佛像相對而立,兩側是文殊菩薩、普賢菩薩坐像。

    西夏佛法昌盛,料來這大殿規模不會小到哪去。鷓鴣哨對了塵長老點點頭,示意可以下去了。鷓鴣哨一向獨來獨往,本想自己一個人獨自下去,了塵長老擔心藏寶洞里有機關陷阱,並且有暗道暗門之類的障眼物,對付那些東西,原本就是摸金校尉們的拿手好戲,便要與鷓鴣哨一同下去,相互間也好有個照應。

    于是二人各自服了一粒串心百草丸,用一壺擎天露送下,這些都是防止在空氣不流通的環境中產生昏迷的秘藥,再把摸金符掛在腕中,以黑布遮臉,穿了水火鞋,帶上一應工具,就要動身下去。

    鷓鴣哨忽然想起那個美國神父還戳在一旁,那托馬斯神父雖然不像壞人,但是自己和了塵長老下去干活,上面留個洋人,是不太穩妥的,他要萬一有什麼歹意,卻也麻煩,倒不如把這廝也帶下去,他若乖乖听話也就罷了,否則就讓這洋人去滾這藏寶洞中的機關。

    鷓鴣哨心中計較已定,便把美國神父扯了過來,準備給他也吃些秘藥,好帶他進藏寶洞。托馬斯神父死活也不肯吃,認為鷓鴣哨要給他吃東方的神秘毒藥,連忙捂住嘴,鷓鴣哨哪管他怎麼想,用手指一戳神父的肋骨,美國神父疼得一張嘴,便被鷓鴣哨把串心百草丸塞進了口中,美國神父想要吐已經吐不出來了,只好無奈地對著天空說︰「噢,仁慈的主啊,原諒他們吧,他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鷓鴣哨不由分說,便把美國神父托馬斯推到佛殿屋頂的破洞中,取出飛虎爪,要把他先垂下去。托馬斯神父大吃一驚,這些野蠻的東方人,給自己吃了毒藥還不算完,還要搞出什麼古怪花樣?是要活埋不成?

    了塵長老在旁勸道︰「這位洋和尚,你盡管放心,老衲與你都是出家人,我佛大慈大悲,咱們出家人是慈悲為本,善念為懷,掃地不傷螻蟻命,愛惜飛蛾沙罩燈,自然是不會加害與你。只是我們做的事情機密,不能走露半點風聲,所以請你同走一遭,事成之後,一定放你回去。」

    托馬斯神父听了塵長老這麼說,稍覺安心,心想不管怎麼說,中國的和尚也算是神職人員,沒听過神職人員搞謀殺的,于是讓鷓鴣哨用飛虎爪把他從破洞中墜進佛殿。

    了塵長老與鷓鴣哨也隨後下到大雄寶殿之中,亮起馬燈,四下里一照,果然是一座雄偉華美的佛殿。殿中供奉的佛祖法身上全是寶石,金碧輝煌,高座與蓮花台上,寶相莊嚴,殿內四周用三十六根大柱支撐,極為牢固。

    了塵長老見了佛祖寶相,立即跪倒叩頭,念誦佛號。鷓鴣哨以前是個假道士,現在穿著俗家的服裝,也跪倒磕頭,祈求佛祖顯靈,保佑族人脫離無邊的苦海,心中極是誠懇。

    二人禮畢,站起來四周查看,見前殿已經坍塌了,根本過不去,兩側的配殿,供著無數羅漢像,其中一邊也塌落了多半間。那些羅漢像無不精美奢華,用料裝飾皆是一等一的考究,每一尊都價值不菲,可見當年西夏國力之強,佛教之興盛發達。

    只是這些佛像同鷓鴣哨等人平時在各處寺廟中見到的有些不同,也說不出哪里不同,就是覺得造型上有些古怪。

    了塵長老告訴鷓鴣哨︰「西夏人以黨項族為主,黨項人起源于藏地,後來扶佐唐王開疆拓土,著實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被賜國姓李。他們畢竟是少數民族,而且藏傳佛教受印度的影響比內地要大許多,這些佛像穿著皆是唐裝,但形象上更接近于佛教發源地的原始形態,不像內地寺廟中的佛像,受漢文化影響很深,所以看起來有些許出入。」

    鷓鴣哨同了塵長老一致認為,西夏國的藏寶洞,應該就在離大雄寶殿不遠的地方,甚至有可能就在大雄寶殿之中,因為既然廟下修了座墓,既然是墓穴,當然要修在風水位上,這條脈的穴位很小,所以應該可以圈定在大殿附近。

    美國神父托馬斯跟著鷓鴣哨在殿中亂轉,越看越覺得奇怪,怎麼在這毫不起眼的不毛之地,他們隨便一挖,就能挖出一座廟宇,而且剛才在偏殿看了兩眼,里面那些精美的羅漢造像,似曾相識,好像前幾年自己掉進去的洞窟。那是無意中進去的,隔了幾年如果再想回去找,肯定找不到,這個老和尚怎麼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就找得這麼準確,這東方世界神秘而又不可思議的東西實在太多了。想到這些,托馬斯神父心中便對了塵長老與鷓鴣哨二人,多了幾分敬畏之意,不敢再多嘴多舌地廢話了。

    三人就在通天大佛寺的大雄寶殿中轉了兩圈,幾乎每一塊磚瓦都翻遍了,卻沒有發現什麼藏寶洞的入口。

    鷓鴣哨對了塵長老說道︰「正殿之中,未見異狀,不妨去後殿找找。」

    了塵長老點頭道︰「既然已經進來了,就不要心急,從前到後細細地尋找。這里名為通天大佛寺,可見後殿供的是尊臥佛,咱們這就過去看看。」

    連接後殿的通道中,彩繪著宋代的禮佛圖,圖中多以蓮花點綴,觀之令人清靜無慮,出凡超塵,一洗心中的世俗之念。

    鷓鴣哨近來長和了塵長老在一起,听了不少佛理,心中那股戾氣少了許多,此刻身處這地下佛堂聖地,忽然產生了一種乏累的感覺,一時間心中對倒斗的勾當,有種說不出的厭倦,只希望這次能夠順順當當地找到塵珠,了卻大事,日後就隨了塵長老在古剎中清修,度此余生最好。

    但是這種念頭轉瞬即逝,鷓鴣哨心中比誰都清楚,這時候萬萬不能有一絲松懈怠慢,眼下要集中全部精力,找到西夏藏寶洞的入口。

    這般邊走邊想,就行至後殿,果然不出了塵長老所料,後殿更是宏偉,一座由七寶裝點的巨大石佛橫睡在殿中。

    一般的大型臥佛都是依山勢而修,有的是整個起伏的山峰經過加工,更有天然生成的佛態,其大矗天接地,其小又可納于芥子之內,其大無外,其小無內,無不表示了佛法的無邊無界。然而後殿中的這尊巨大睡佛,比起那些以山脈修成的,可就小得多了,但是和一米多高的常人相比,又顯得太大了,其身長足有五十余米,大耳垂倫,安睡于蓮台之上。

    睡佛殿中兩側各有一個青瓷巨缸,里面滿是已經凝結為固體的「郁螶①龍蜒膏」,這種燈油可以連續燃燒百余年不滅,供奉給佛祖的長明琉璃盞,也是用這種燈油,但是現在早就油盡燈枯了。

    睡佛殿中還有許多石碑,刻的全是繁雜無比的西夏文,應該都是些佛教典故之類的碑文。鷓鴣哨前後轉了個遍,最後把目光落在大睡佛身上,對了塵長老說道︰「這睡佛姿勢不對,弟子認為其中必有古怪。」

    了塵長老看罷多時,也覺得睡佛有問題,說道︰「嗯……你也瞧出來了,不愧是搬山分甲的高手。這佛頭是個機關,看來那藏寶洞的秘道,就連在這佛頭上了,這機關的構造一時之間還瞧不明白,動它的時候小心會有危險。」

    鷓鴣哨領了個喏,雙手合十,對睡佛拜了兩拜,然後飛身跳上佛壇。只見那睡佛的嘴唇上有條不太明顯的縫隙,似乎可以開合,若不是摸金搬山的高手,根本不會留意到這處細節。佛口很可能就是通道的入口,而且一旦觸發,就會有飛刀、暗箭之類的傷人機關。鷓鴣哨仔細端詳了一遍,就已經對這道機關了如指掌了,入口處應該不會有什麼暗器,只不過是一個套桶式的通道接口,于是招呼美國神父托馬斯幫忙,兩人扳動蓮花壇中間一層的花瓣。

    猛听喀嚓嚓幾聲悶響,睡佛的巨大佛口緩緩張開,睡佛是面朝大門,佛口中垂直地露出一個豎井,豎井壁上安有懸梯,可以從梯子攀援向下。

    托馬斯神父看得莫名其妙,連連贊嘆太神奇了,這回不用鷓鴣哨動手,就主動要爬進豎井看看里面還有什麼名堂。

    鷓鴣哨知道這藏寶洞原本是處西夏重臣的墳墓,後來掩藏了西夏宮廷的奇珍異寶,要是埋死人的地方也就罷了,墓室內放了這麼重要的珍寶,必定有極厲害的機關。讓美國神父先進去等于讓他去送死,這位神父為人不錯,鷓鴣哨不忍讓他就此死在墓道之中,便把他攔在身後,讓他跟著自己,了塵長老斷後,按這個順序下去。

    西夏古墓幾乎沒什麼盜墓者接觸過,里面特殊性誰都不知道,只知道其受漢文化影響深遠,只好進去之後憑經驗走一步看一步了。了塵長老知道鷓鴣哨是分丘破甲的行家里手,有他在前邊開路,步步為營,必不會有什麼差錯。

    鷓鴣哨為了探測下面的氣流,將馬燈交與了塵長老,自己把磷筒裝在金剛傘上。金剛傘是摸金校尉用來抵御墓中暗器的盾牌,通體鋼骨鐵葉,再強勁的機孥也無法穿透。磷筒是一種探測空氣質量與照明合二為一的裝置,拿現代科學來解釋的話,可以看作是一種生物光,就像螢火蟲或一些會發光的海洋生物。磷筒里面是用死人骨頭磨成粉,配上火絨紅艾草的碎末,點燃之後發出藍色的幽冷光芒,可以維持半個時辰。

    鷓鴣哨以磷光筒照明,下面用飛虎爪墜著金剛傘護身,沿著梯子慢慢下行,不多久便覺得胸口憋悶,看來這下邊是處封閉的空間,若不是用了秘藥,一定會窒息昏迷摔下去跌死。

    鷓鴣哨抬頭問上面的了塵長老與美國神父怎麼樣,是否需要先上去,等下面換夠了氣再下來,那二人示意無事,這種情況還在忍受範圍之內,已經爬了一多半了,就接著下到底吧。

    鷓鴣哨等人向豎井下爬了約有一盞茶的時間①,就下到了底。

    豎井下四周都是冷森森的石牆,非常干燥,鷓鴣哨舉著磷光筒一轉,想看看周圍的狀況,忽然對面悄無聲息地轉出一位金盔金甲的武士,橫眉立目,也不搭話,雙手掄舉鋒利的開山大斧,對準鷓鴣哨兜頭便剁。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1:4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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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二十六章 白骨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鷓鴣哨應變神速,在豎井中見忽然有一位金甲武士舉著開山大斧要劈自己,立刻大叫一聲,身體向後彈出,貼在了身後的石壁上,同時撐開金剛傘護住頭臉,二十響的鏡面匣子也從腰間抽了出來,槍身向前一送,利用持金剛傘的左手撐開機頭,擺出一個攻守兼備的姿勢,用槍口對準了對面的金甲武士。

    鷓鴣哨剛才因何要大叫一聲?蓋因外家功夫練到一定程度,如果做激烈的動作,就會身不由己地從口中發出特異聲響,這是和人體呼吸有關,如果不喊出來就容易受內傷,並不是因為害怕得大喊大叫。

    但是鷓鴣哨吼這一嗓子不要緊,把還沒爬下梯子的神父托馬斯嚇了一跳,腳下一滑,從梯子上掉了下來。

    鷓鴣哨听頭上風聲一響,知道有人掉下來了,急忙一舉金剛傘,把掉下來的美國神父托了一下,好在並不太高,托馬斯神父被金剛傘圓弧形的傘頂一帶,才落到地上,雖然摔得腰腿疼痛,但是並無大礙。

    與此同時,鷓鴣哨也借著藍幽幽的磷光,瞧清楚了那位手舉開山大斧的金甲武士。原來是一場虛驚,那武士是畫在石牆上的僻邪彩畫,不過這幅畫實在太逼真了,色彩也鮮艷奪目。那武士身型和常人相似,面容凶惡,須眉戟張,身穿金甲頭戴金盔,威武無比。而且畫師的工藝精湛到了極點,金甲武士的動作充滿了張力,雖然是靜止的壁畫,畫中的那種魄力呼之欲出,冷眼一看,真就似隨時會從畫中破壁而出。

    這時了塵長老也從豎井中爬了下來,看了那武士壁畫也連連稱絕。了塵長老與鷓鴣哨二人,仔細看了看那壁畫上武士的特征,可以斷定這位金甲將軍是當年秦國的一員大將,名為翁仲,神勇絕倫,傳說連神鬼都畏懼于他。唐代開始,大型的貴族陵墓第一道墓牆上都有翁仲將軍的畫像,就像門神的作用一樣,守護陵墓的安全。

    但是這種暴露在陵墓主體最外邊的彩色畫像,很容易受到空氣的侵蝕,年代久了,一見空氣畫中的色彩就會揮發,而且盜墓者倒斗的時候多半是從古墓的底部或者側面進入,很少會經過正面墓門,所以對這位傳說中的守墓將軍翁仲也只是听說過,今日才是第一次見到,便不免多看了幾眼。

    鷓鴣哨對了塵長老說道︰「師傅,這西夏人的墓穴果然是受中原文化影響深遠,連古代秦國的將軍都給照搬過來了。看來這畫有守墓將軍的牆壁,應該就是通天大佛寺下的古墓石門,咱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已經是玄門了。」

    了塵長老舉起馬燈,看了看那面畫有翁仲的石牆,點頭道︰「牆上有橫九縱七的門釘,確是座墓門……」了塵長老話音未落,只見那石門上的金甲翁仲閃了兩閃,就此消失。

    托馬斯神父進了這陰森可怖的地道,正自神經緊張,忽見在馬燈的燈光下,牆上的金甲武士忽然在眼皮子底下沒了,大驚失色,連連在胸口畫著十字。

    了塵長老對托馬斯神父說︰「洋和尚不必驚慌,這里空氣逐漸流通,那些畫上的油彩都揮發沒了,並非鬼神作祟。」

    托馬斯神父驚魂未定,只覺得這地方處處都透著神秘詭異的氣息,就連全知全能的上帝大概都不知道這石門後邊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今天被這兩個中國人硬帶進來,可真是倒霉透了,說不定這地下的世界是通往撒旦的領地,又或者里面有什麼狼人、吸血鬼、僵尸一類的。托馬斯雖然是位神父,而且信仰堅定,但是始終改不了面對黑暗時的恐懼感,他心里也經常自責,認為大概還是自己的信仰不牢固,今天這次遭遇也許是上帝對自己的一次試練,一定要想方設法戰勝自己畏懼的黑暗,然而這種與生俱來的心理是很難在短時期內克服的。

    鷓鴣哨沒空去理會美國神父此刻復雜的心情,仔細查看了一下古墓的玄門,知道這是一道流沙門,這種墓門的設計原理十分巧妙,墓門後有大量的沙子,安葬墓主之後,從外邊把石門關上,石門下有軌道,石門關閉的時候,帶動門後機關,就會有大量沙子流出,自動回填門後的墓道,用流沙的力量把石門頂死,整條墓道中也被流沙堆滿,這樣在回填墓道的同時,也給墓門加了道保險,石門雖然不厚,卻再也不可能從外邊推開。

    不過隨即鷓鴣哨與了塵長老發現了一個小小的細節,這個細節很容易被忽視,就是石門下的縫隙,沒有散漏出來的沙子。因為玄門不管做得多巧妙精密,門下由于要留條滑軌,所以必定有一點縫隙,流沙門關閉的時候,總會有少量的細沙在縫隙里被擠出來。

    這個沒有細沙的痕跡,很明顯地說明門後的流沙機關沒有激活。如果說是按照死者入葬的情況,這就顯得有些不可思議,但是這墓里沒有葬人,里面全是西夏宮廷的奇珍異寶,西夏人準備將來復國之後,還將這些東西取出來,所以不能把墓門徹底封死。

    這就省去了許多手腳,不用再打盜洞進去,直接推開石門就能從墓道進入墓室的藏寶洞。鷓鴣哨同了塵長老與美國神父三人,一齊用力推動玄門。

    那玄門並沒有封死,而且門後的流沙機關被人為地關閉了,雖然石門沉重,但這石門並不是帝陵中那種千斤巨門,只不過是貴族墓中墓道口的一層屏障,也只不過幾百斤的力道,三人還未使出全力,就把石門推開了一道縫隙,其寬窄可以容得一人進出。

    鷓鴣哨舉著金剛傘當先進了玄門,隨即射出一支火靈子,火光一閃,把整條墓道瞧了個清楚。之間兩側的蓄沙池中根本沒裝沙子,空空如也,墓道地面上的墓磚鋪得平平整整,鷓鴣哨知道墓道越是這樣平整有序,越是暗藏危機,里面很可能有暗箭、飛刀、毒煙一類機關埋伏。

    了塵長老也在後邊囑咐鷓鴣哨要加倍提防,流沙門沒有封死,有可能因為西夏人急于奔命,匆忙中無暇顧及,反正這大佛寺已經被惡化的自然環境吞噬,地面沒有標記,不知道究竟的人根本找不到。也有可能是個陷阱,令進入玄門的盜墓賊產生松懈的情緒。俗話說玄門好進,玄道奪命,有些玄門雖然厚重巨大,後邊有石球流沙封堵,但那些都是笨功夫,只要有足夠的外力介入,就可以打開,真正的機關暗器第一是在墓室中,其次就是墓道,這兩處都是盜墓賊必經的地點。

    鷓鴣哨自然是不敢大意,畢竟從沒進過西夏人的墓穴,凝神屏氣,踩著墓磚前行,墓道長度約有二十三丈,盡頭處又是一道大門。

    這道門附近的情況非比尋常,門又高又寬,造成像城門一樣的圓拱形,佔據了整個墓道的截面。大門整體都是用白色美玉雕成,沒有任何花紋,上面刻著很多西夏文。鷓鴣哨等人雖然不認識這些字是什麼意思,但是推想應該是某種佛教經文。玉門上橫著一道銅梁,正中掛著一把巨鎖,沒有鑰匙,門後面一定就是作為藏寶洞的墓室了。

    奇怪的是,正面的白玉門兩側,各有一個很深的拱形圓洞。鷓鴣哨和了塵長老從來沒見過墓道中有這種形式的洞穴,但是很明顯這兩個大小完全一樣、對稱地修在兩側的圓洞是人工的,修砌得十分堅固,四壁的石板平滑如鏡,高寬都是丈許,絕非匆忙所為,應該是當初設計整座陵墓之時便預先設計的,與陵墓是一個整體。

    憑了塵長老的經驗判斷,這可能是道機關,同鷓鴣哨分析了一下,鷓鴣哨對了塵長老說道︰「玉門上有把銅鎖,弟子善拆鎖,只恐怕一旦銅鎖被破壞,會引發機關埋伏……」

    了塵長老一擺手,說道︰「老衲看來這鎖開不得,玉門上安裝一把銅鎖,未免有畫蛇添足之嫌,能進到墓室之前的人,又怎會被這區區一把銅鎖攔住?傳說北宋有連心鎖,你且看看這鎖身是否同玉門連在一起,一動這把鎖肯定會有毒煙之類的機關啟動。」

    鷓鴣哨沒敢去動鎖身,小心翼翼地反復看了看,果然銅鎖與玉門上的銅梁連為一體,別說開鎖,一踫這鎖就會引發某種機括,射到門前。鷓鴣哨看到此處不由得直冒冷汗,自己一向小心謹慎,今日不知為何心急似火,若不是了塵長老識破機關,此刻早已橫尸就地了。

    了塵長老此刻已經看出端倪,對鷓鴣哨說道︰「看來玉門就是個幌子,別看用料這麼精美,但是是一道假門,絕對不能破門而入,兩側的拱洞肯定也有機關。這座西夏古墓規模不大,卻布置精奇,若想進墓室只有從墓道下邊進去了。西夏人再怎麼古靈精怪,也脫不開風水五行陰陽理論的影響,這條墓道的理論只不過是利用了四門四相,照貓畫虎,咱們腳上的石板肯定是活動的,可以從下邊進入墓室,如果不出所料,應該是唯一的入口。」

    鷓鴣哨按照了塵長老的吩咐,將墓道下的墓磚一塊塊啟下來,果然露出好大一個洞口,直通玉門後的墓室,這西夏人的雕蟲小技,確實瞞不過了塵長老這位倒斗老元良的法眼。

    仍然由鷓鴣哨撐著金剛傘在前邊探路,三人從地道鑽進了墓室,地道中懸掛著一塊巨大的黑色石頭,像是個黑色的蜂巢,鷓鴣哨與了塵長老都不知道那是什麼,借著磷光筒瞧了瞧,似石似玉,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都覺得還是別踫為好,從側面慢慢地蹭了過去。

    一進墓室都覺得眼前一亮,六丈寬的墓室中珠光寶氣,堆成小山一樣的各種珍寶在磷筒的藍光中顯得異樣繽紛炫目,其中最顯眼的,是正中間一株嵌滿各種寶石的珊瑚樹。宮廷大內的秘寶,果真不是俗物,另有無數經卷典籍,大大小小的箱子,西夏皇宮里那點好東西可能都在這呢。

    美國神父托馬斯瞧得兩只眼都直了,跟了塵長老商量,能否拿出一兩樣,隨便一件東西就可以在外邊建幾所教會學堂,給流浪的孩子們找個吃飯上學信教的去處。

    了塵長老對美國神父說道︰「如此善舉有何不可,不過這些東西都是國寶,驚動不得。老衲出家之前也頗有些家產,如果想建學堂,老衲可以傾囊相助,反正出家人四大皆空,留著那些黃白之物也沒有用處。」

    鷓鴣哨只對塵珠掛心,別的奇珍異寶雖然精美,在他眼里只如草扎紙糊的一般,踩踏著遍地珠寶向前走了幾步,忽然停下腳步,轉頭對身後的了塵長老說道︰「糟了,這藏寶洞中有個死人。」

    之前判斷這座空墓里不會有死人,忽听鷓鴣哨這麼說,了塵長老也吃了一驚,快步趕到前邊觀看,只見墓室角落中有一具白生生的人骨,那骨架比常人高大許多,白骨手中抓著一串鑰匙,身後擺著一尊漆黑的千手佛,非石非玉,磷光筒照在上面,一點光芒也沒有,與前邊的白骨相映,更是顯得黑白分明,令人不寒而栗。

    了塵長老見了這等情形,心中一沉︰「大事不好,今夜月逢大破,菩薩閉眼,所有的法器都會失去作用,如果這西夏藏寶洞中有陰魂未散,我等死無葬身之地了。更奇的是,這里怎麼會有一尊千手千眼的……黑佛?」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1:4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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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二十七章 黑佛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鷓鴣哨見到那具死人白骨,便有種不祥的預感,听了塵長老語氣沉重,知道非同小可,便問了塵長老什麼是菩薩閉眼。

    了塵長老說道︰「月有七十二破,今夜適值大破,出凶償邪,傳說這種天時,地面上陽氣微弱,太陰星當頭,最是容易有怪事發生。倒斗的哪有人敢在這種時候入墓摸金?老衲初時以為這是座無主的空墓,想不到里面竟然有具尸骨,更邪的是白骨後面的千眼黑佛。這尊黑佛不是尋常之物,墓中若有陰藏的邪靈,咱們的黑驢蹄子和糯米等物,在今晚都派不上用場,咱們快退。」

    鷓鴣哨雖然不舍,但是也知其中利害,當下便不多言,同了塵長老與美國神父一起,轉身要從玉門下的地道回去。

    三人轉身向後撤退,後隊變做了前隊,美國神父托馬斯就走在了最前邊。托馬斯神父見那二人要出去,實在是求之不得,立馬找到地道口,點亮了鷓鴣哨先前給他的一支蠟燭照明,要跳進去跑路。

    走在第二位的了塵長老大叫一聲︰「不好!」伸手拉住托馬斯神父的衣領,把他扯了回來,只見地道中忽然噴出一團濃重的黑霧,要是了塵長老動作稍微慢上半拍,托馬斯神父必然被那黑霧踫到,只要晚一步,大概虔誠的神父現在已經去見他的上帝了。

    鷓鴣哨與了塵長老都知道這是古墓中的毒煙,唯一的通道都設置有如此歹毒的機關。不知道三人中是誰踫到了機括,這才激活了毒煙機關,多虧得了塵長老雖然老邁,但經驗極其豐富,這才救了托馬斯神父的命。

    這種黑色毒煙可能是用千足蟲的毒汁熬制,濃而不散,就像凝固的黑色液體,黑霧從地道中越噴越多,鷓鴣哨等三人都服了克毒的秘藥,摸金校尉的秘藥多半是用來對付尸毒所制,對付這麼濃的毒煙,有什麼效用,殊不可知。

    眼見濃烈的黑色毒煙來得迅猛,三人不敢大意,只好退向墓室中有人骨的角落,但是這里無遮無攔,退了幾步就到了盡頭,如何才能想辦法擋住毒煙,不讓其進入古墓後室。

    鷓鴣哨與了塵長老對于沒有退路並不擔心,身上帶著旋風鏟,大不了可以反打盜洞出去,但是擋不住毒煙,一時片刻便會橫尸就地。

    縱然是以鷓鴣哨的機智與了塵長老的經驗,也束手無策,若是普通的毒煙只需要閉住呼吸,借著紅奩妙心丸的藥力,硬沖出去即可,然而這黑色毒煙之濃前所未見。人自從進了墓道便小心謹慎,不可能觸發什麼機關,誰也想不通這些黑煙究竟是怎麼冒出來的。

    身後就是墓室的石壁,鷓鴣哨等三人後背貼牆壁,任你有多大的本領,在這里也無路可退,只好眼睜睜地看著黑色濃煙慢慢迫了過來。

    托馬斯神父見了這等駭人的毒霧,驚得臉如死灰,一時間也忘了祈求上帝保佑,鷓鴣哨在旁邊推了推托馬斯神父的肩膀問道︰「喂,拜上帝教的洋和尚,現在火燒眉毛,你主子怎麼不來救你?」

    托馬斯神父這時候才想起來自己是個神職人員,強作鎮定地說道︰「全能的天父大概正在忙其他的事情,顧不上來救我,不過我相信我死後必定會上天堂。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死後能上天堂,信上帝得永生。」

    鷓鴣哨冷笑道︰「哼哼,原來你家主子這麼忙,我看既然他忙不過來,說明他不太稱職,那還不如讓一只猴子來做上帝,猴子的精力是很充沛的。」

    托馬斯神父听鷓鴣哨說上帝還不如猴子,立即勃然大怒,剛要出言相向,卻听鷓鴣哨接著說道︰「洋和尚,你要是現在肯皈依我佛,不再去信那狗屁上帝,我就有辦法讓你不死。如果你不答應,最多一分鐘,毒霧就會蔓延到這里,除非你不是血肉之軀,否則最多一分鐘左右,你就會被毒煙燻得七竅流血而死。」

    托馬斯神父說道︰「現在死到臨頭,你還能如此鎮定,我對你表示敬佩,不過也請你尊重我的信仰……不過不過,信菩薩真的可以活下去嗎?你該不是在騙我?」

    了塵長老也已經發現了毒煙的關鍵所在,听鷓鴣哨言下之意,他應該也想出脫身之策了。了塵長老見在這種千鈞一發的緊要關頭,鷓鴣哨還有心思和那美國神父開玩笑,也不由得佩服他的膽色。

    原來鷓鴣哨眼看前邊已經完全被黑霧覆蓋,下意識地貼住牆壁,感覺身邊一涼,踫到一物,側頭一看,卻是墓室壁上的一個燈盞,這位置應該是在棺槨頂上懸著的長明燈。

    如今墓里沒有棺槨,只是在壁上嵌著一盞空燈,鷓鴣哨和了塵長老的眼是干什麼使的,一眼就看出來這燈的位置有問題。依照常規,長明燈都是在三尺三寸三的位置,而這盞燈的高度顯然低了一塊,也就是低了那麼半寸,燈台的角度稍稍向下傾斜,這肯定是個暗牆的機關。只要把燈台向上推動,整座墓牆就會翻轉,打開藏在後室中的密室。密室修得極為隱蔽,這地方又名「插閣」,是用來放墓主最重要的陪葬品,即使古墓遭到盜墓賊盜竊,這密室中的明器也不容易被盜墓賊發現。

    鷓鴣哨膽大包天,間不容發之時,仍然出言嚇了嚇那洋神父,見他寧死不屈,不肯舍棄上帝改信佛祖,倒也佩服他的虔誠,心中頗有些過意不去。前邊墓室中的黑霧越來越濃,鷓鴣哨也不敢過于托大,抬手抓住長明燈,向上一推,那盞嵌在牆壁上的長明燈果然應手而動,耳隆中只听咯 一串悶響,三人背後貼住的牆壁向後轉了過去,石壁上的塵土飛揚,落得眾人頭上全是灰土。

    牆後是一間僅有兩丈寬高的古墓插閣子,帶有機關的活動牆一轉,把那千手黑佛和倒在牆邊的白骨都一並帶了進來。這間插閣子不像外邊墓室中有那麼多珍奇珠寶,只有一只上了鎖的箱子。

    鷓鴣哨顧不上細看,便把墓室地磚啟掉兩塊,把下面的泥土抹到機關牆的縫隙上,以防外邊的黑色毒煙從牆縫進來,而且又發現這道插閣子地下的土質相對來講比較松軟,有把握一個時辰之內反打盜洞出去,這里的空氣維持這麼短的時間應該不成問題。

    了塵長老倒了一輩子斗,對于這種狹窄的墓室一點都不陌生,見鷓鴣哨一刻不停,馬上用旋風鏟開始反打盜洞,于是手捻佛珠,盤膝坐下靜思。

    托馬斯神父見鷓鴣哨與了塵長老一靜一動正各行其是,誰也不說話,便忍不住問了塵長老︰「你有沒有發現,外邊的黑色霧氣里面有東西,我看好像不太像毒氣。」

    了塵長老閉目不語,過了片刻才緩緩睜開眼楮,對托馬斯神父說道︰「怎麼?你也看見了?」

    托馬斯神父點頭道︰「我最後被翻板門轉進來的那一刻,離黑煙很近了,看那黑煙里面好像是有一個人形,特別像是尊佛像,那究竟是……」

    鷓鴣哨正在埋頭反打盜洞,听了托馬斯神父和了塵長老的話,也忍不住抬起頭來,在牆壁轉進插閣子的一瞬間,他也看到了黑霧中的那種異象。

    了塵長老想了想,指著靠牆的那尊多手黑佛造像,說道︰「那黑佛傳說是古汝怯供奉的邪神,專司操控支配黑暗。信奉暗黑佛的邪教早在唐末就已經被官府剿滅,想不到西夏宮廷中還藏了一尊暗黑佛造像。這尊黑佛的原料有可能是古波斯的腐玉,傳說這種腐玉是很罕見的一種怪石,有個玉名,卻並不是玉,任何人畜一旦觸踫到腐玉,頃刻間就會全身皮肉內髒都化為膿水,只剩下一副骨架,而且死者的亡靈還會附在暗黑佛上,陰魂不散。」

    鷓鴣哨看了看那副白森森的人骨,對了塵長老說道︰「看來這具白骨,生前可能是個忠心的侍衛,自己選擇留在藏寶洞中,觸摸腐玉而死,守護著洞中的寶物。咱們三人遇到突如其來的黑色濃煙,也許根本不是毒煙,而是……」不說下去,大伙也都明白什麼意思。

    了塵長老讓鷓鴣哨與托馬斯神父千萬不可讓自己的皮膚接觸到黑佛造像,趕緊打穿盜洞離開,若真有黑佛邪靈作祟,這區區一間插閣子擋它不住。了塵長老想起來那具人骨手中抓著一串鑰匙,便順手取下,插閣子里有個箱子,說不定里面就是塵珠,這串鑰匙是不是有一把是開這口箱子的,不妨開個試試。

    了塵長老點亮了蠟燭,在這插閣子里也用不著尋什麼東南角落了,只要能有些許光亮便好,拿起鑰匙一試之下果不其然,其中一把鑰匙剛好可以打開箱子上的鎖頭。鷓鴣哨的盜洞已經反打出去一丈有余,上來散土的時候見了塵長老把箱子打開了,也忍不住要看看里面是否有塵珠,便停下手中的旋風鏟,與了塵長老一起揭開箱子,然而箱中只有一塊刻滿異文的龜甲。

    鷓鴣哨滿心熱望,雖然心理上有所準備,仍然禁不住失落之極,似乎是三九天被當頭淋了一盆冰水,從頭到腳都寒透了,愣在當場,覺得嗓子眼一甜,哇的吐出一口鮮血,全噴在龜甲之上。

    了塵長老大驚,知道鷓鴣哨這個人心太熱,事太繁,越是這樣的人越是對事物格外執著,心情大起大落就容易嘔血,擔心鷓鴣哨會暈倒在地,連忙與托馬斯神父一同伸手把他扶住。

    卻在此時,了塵長老發現,牆邊上那尊黑佛,全身的眼楮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全都張了開來,身上的數百只眼楮,在黑暗中注視著三個闖入藏寶洞的盜墓者,散發出邪惡怨毒的氣息。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1:41:58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28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二十八章 蟲玉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那黑佛說是千手千眼,實際上只是個名目,並不是造像上當真有一千只手一千只眼。腐玉制成的黑佛造像高如常人,背後有數十只或持異型法器,或掐指訣的手臂,造像全身有百余只眼楮,原本都是閉闔著的,這時突然睜了開來,那些眼楮沒有瞳仁,卻像有生命一般,紛紛不停地蠕動。

    托馬斯神父被黑佛身上無數蛆蟲一樣的眼楮嚇得手足無措,忙問了塵長老︰「這……這是什麼?這些眼楮什麼時候睜開的?這是眼楮還是蟲子?」

    了塵長老雖然見多識廣,但是那腐玉與黑佛從未親眼見過,只是听前輩們提起過世間有這麼兩樣東西,而且絕跡已久,那些前輩也不知道其中究竟,所講述的內容十分有限,難道這黑佛中當真附有死者不散的亡靈嗎?否則黑佛怎麼像有生命一樣……

    只見黑佛造像的數百只怪眼中,冒出一股股濃得像要凝固的黑色霧氣,這些黑霧在插閣子中凝聚為一體,借著蠟燭閃爍的光芒,可以看到黑霧的輪廓像是一尊模模糊糊的黑佛造像。

    這時候剛吐過血的鷓鴣哨也回復了神智,見了這恐怖的黑霧,與了塵長老、托馬斯神父一樣,都是一般地吃驚。古墓中奇怪詭秘的事物一向不少,鷓鴣哨的盜墓生涯中見過很多,很難有什麼再讓他感到驚奇的事物,然而這黑霧實屬出人意料,要不是親眼見到,哪里會相信世上有如此邪門的事情。

    托馬斯神父覺得那就是惡靈,取出一瓶聖水,拔開瓶蓋抬手潑向黑霧,那股潑墨般的黑霧原本移動得十分緩慢,見有水潑來,突然迅捷無倫地由中間裂開一個大洞,托馬斯神父的聖水都潑了個空,穿過黑霧中的大洞,落在了墓室的地上。黑霧中裂開的大洞,剛好在佛像輪廓的中間,好像是黑佛張開了黑洞洞的猙獰大口,在無聲地對著三個人咆哮。

    鷓鴣哨見黑霧好像懼怕托馬斯神父的聖水,便讓托馬斯神父再潑一些,托馬斯神父聳了聳肩說道︰「沒了,就這麼半瓶。」

    了塵長老手持佛珠說道︰「洋和尚的手段倒也了得,原來這邪霧懼怕法器,看來大破之刻已過,歪魔邪道安能奈我何,且看老衲來收它。」說完把手中的佛珠串繩扯斷,將佛珠劈頭蓋臉地砸向黑霧。

    沒想到這次那濃重異常的黑霧沒有任何反應,被佛珠砸中渾如不覺,繼續緩緩向前推進,了塵長老心中暗自納罕︰「這當真怪了,難道我佛無邊法力,竟然不如西洋聖水?唉,這……這他媽的是什麼世道啊。」

    鷓鴣哨見了塵長老發呆,連忙拉了他一把,三人被黑霧所迫,不得不向後退避。這種黑霧自腐玉中放出,踫上它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像那具白骨架子一樣,全身皮肉內髒即刻腐爛,化為膿水,只剩一副骨架;另一種可能是那黑霧就是了塵長老所說,其中有陰魂作祟,一踫到生人即被惡靈所纏。

    不管是哪一樣,都是慘不可言。身後已經退到了牆角再無任何退路,望著緩緩逼近的黑霧,鷓鴣哨心知大限已到,對了塵長老說道︰「弟子今日拖累恩師,百死莫贖。」

    了塵長老剛要對鷓鴣哨說些精妙佛理,以表示自己對生死之事早已超然,卻發現面前不遠處像堵牆一樣的黑霧不是奔著自己三人來的,而是撲向了另一邊牆角的蠟燭而去,摸金校尉對蠟燭有種本能的反應,心中打了個突︰「這些黑霧為什麼移向蠟燭……」

    鷓鴣哨也發現了這一情況︰「黑霧……」

    了塵長老、托馬斯神父與鷓鴣哨幾乎異口同聲地說道︰「蠟燭!」

    初進古墓之時,鷓鴣哨用的是金剛傘上的磷光筒照明,磷光散發的是藍光,是一種冷光源,沒有任何溫度,所以自從進了古墓一直到見到黑佛與那副白骨,都沒發生什麼異常,只是想退回去的時候,原本走在最後的托馬斯神父就變成走在最前面的人,他當時點燃了鷓鴣哨給他的蠟燭照路,突然從玉門下的地道中冒出黑霧。眾人被黑霧逼進插閣子躲避,直到了塵長老點了蠟燭照明打開箱子,那尊多手多目黑佛就突然出現變化,佛身上睜開眼楮,冒出一股股的黑煙。

    沒錯,一定是溫度!雖然不知道什麼原理,但是這些黑霧便像是撲火的飛蛾一般,被蠟燭的溫度引了出來,一定是墓室中的空氣達到一定溫度它才會出現,而且必須是一個足夠高的溫度,如果不點蠟燭火把之類的,這種黑霧很可能根本不會出現。這些黑霧似乎是處于一種沉睡狀態,一旦被火焰的高溫喚醒,就會把墓室中所有超過物質溫度的目標都消滅才會平息。

    黑霧果然是先以地面的蠟燭為目標,濃重的黑色霧氣看似無形,實則有質,頃刻間蠟燭的火苗就被黑霧吞沒,墓室中立即漆黑一團。

    鷓鴣哨等人見此情景,知道黑佛中散出的黑霧在吞沒蠟燭之後,立刻就會尋找溫度次于蠟燭的目標,那肯定就是插閣子中的三個活人。

    (書中代言︰腐玉,又名蟦①石,或名蟲玉,產自中東某山谷。這種蟲玉本身有很多古怪的特性,一直是一種具有傳奇色彩的神秘物質,極為罕見。古代人認為這種有生命的奇石,是有邪惡的靈魂附在上面,只要在蟲玉附近燃燒火焰,從中就會散發出大量濃重得如同凝固的黑色霧氣,黑霧過後,附近所有超過一定溫度的物質,都被腐蝕成為膿水,並不是了塵長老听說的那樣一觸摸腐玉,人體就會化為膿水。

    古代曾有一個邪教,利用蟲玉中散發出的黑霧會形成一個模糊的多臂人形輪廓這一特點,將那個人頭的輪廓具象化,造成暗黑佛像,宣稱黑暗終將取代光明,吸納了大批信徒,後來此教遭到徹底剿滅。從那以後,本就十分罕見的蟲玉,也一度隨之從世間消失。直到1986年,才在一次聯合考古活動中,在土耳其卡曼卡雷霍尤克遺跡中重新發現了這種在古代文獻記錄中才存在的奇石,至于這尊黑佛為什麼會出現在卡曼卡雷霍尤克遺跡,已不可考證。

    蟲玉的秘密,在十九世紀末就被美國科學家破解,其實這層神秘的窗戶紙一捅即破,就是類似于冬蟲夏草。所謂冬蟲夏草,是真菌冬蟲夏草寄生于蝙蝠蛾幼蟲體上的子座與幼蟲尸體的復合物。正如其名,冬天為蟲,夏天為草。

    而蟦石,則是常溫如石似玉,有火焰引發高溫就會變成蟲,一大團聚集在一起的黑色蟲子,極為細小。單個的「蟦」用肉眼勉強可以分辨,大批聚集在一起,就很像黑色的濃煙。平時處于一種僵死狀態,大批的蟦蟲死體疊壓在一起,就好像黑色的玉石,外殼內部的蟲尸在感應到附近空氣溫度的急劇變化,會有一個加速蛻變的過程,脫去尸皮,聚集在一起飛出來。這些破繭而出的蟦蟲,會通過不斷死亡來分泌出大量具有腐蝕性的液體,吞噬附近所有高溫的物體,包括火焰都可以被蟲尸的液體熄滅。

    在某種程度上講,蟲玉可以說是很犀利的陵墓守護者,從石中出現的無數蟦蟲,形成一張蟲帳,足可以覆蓋整個墓室的面積。

    當然,鷓鴣哨與了塵長老兩個人都是迷信思想十分嚴重的摸金校尉,第一次見到傳說得很邪的蟲玉,加上那個時代還從沒有破解蟲玉之謎,所以在他們看來,眼前這種現象一定就是有惡靈作祟。)

    鷓鴣哨等三人已經識破了黑霧會優先攻擊溫度高的目標,為了引開這團黑霧,隨手點燃了幾支蠟燭,那黑霧被蠟燭的熱量引到牆角,牆角與古墓插閣子中的翻板牆露出一大塊間隙。

    了塵長老等人進古墓之前吃了紅奩妙心丸,這種秘藥可以降低人體體溫、延緩呼吸節奏,所以黑霧在被蠟燭的溫度吸引之時,不會輕易察覺這三個活人。鷓鴣哨見眼下反打盜洞已來不及了,只好貼著牆壁避過黑霧,準備從插閣子中回到主墓室,引開那里的黑色鬼霧,從玉門下的通道出去。

    了塵長老臨出去的時候,順手把箱子里的異文龍骨拿到手中,龍骨上刻了很多古怪符號,有不少符號形狀就像塵珠,說不定最後那枚鳳凰膽塵珠的下落,也許終會著落在這塊異文龍骨之上。這塊龍骨骨甲藏在插閣子里如此隱蔽,一定有它的價值。

    這時鷓鴣哨與托馬斯神父已經推動翻牆上的長明燈機關,招呼了塵長老快走,了塵長老連忙趕上,機關牆一轉,卻在半截停住了,好像是哪里卡死了。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1:42:22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28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二十九章 黑霧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機關牆就這麼不當不正地停在半路,主室中那團正在打轉的黑霧立刻有了目標,像一面長有五官的黑牆,壓向三人。插閣子中的黑霧也已經吞沒了蠟燭,尾隨而至,來去的道路都被堵死,前後兩大團黑霧對三人形成了前後夾擊的態勢,耳中只听前後傳來一陣細密的躁動聲,了塵長老急道︰「快點蠟燭引開黑佛的惡靈。」鷓鴣哨伸手一摸百寶囊,叫苦不迭,三人身上帶著的蠟燭全用光了。

    這時兩邊濃重的黑霧已經漸漸逼近,稍稍踫上一點,大概就會變成牆角那具骨架的樣子。鷓鴣哨忽然目露凶光,心里起了殺機,想把美國神父托馬斯踢出去,然後踩在這洋和尚身上躍向玉門下的地道。

    了塵長老見鷓鴣哨頂梁上青筋跳動,知道他起了殺心,想拿美國神父托馬斯墊路,連忙按住鷓鴣哨的手臂︰「萬萬不可,難道你忘了老衲一再地勸告你了嗎?倒斗損陰德,手下須留情……」

    鷓鴣哨本來心意似鐵,但是這些時日追隨在了塵長老之側,听了塵長老灌輸禪機,對自己過往的所作所為也有所頓悟,這時見了塵長老勸解,心下立時軟了,再也狠不下心來殺人,說道︰「罷了,此番真是折了。」

    但是鷓鴣哨幾乎是他們族中剩下的唯一一個能有所作為的人,實在不甘心就此死在墓室里化為白骨,可是面臨的局面實屬絕境,前後都被鬼氣森森的黑霧包夾,如果點火引開其中一團黑霧,勢必被另一團吞噬,面前的墓室空間很高,黑霧離地三尺左右,上面還有大片空隙,不過若想躍過去,除非肋生雙翅。

    有些人遇到危險,會下意識地進行自我保護,比如閉上雙眼,用手抱著頭什麼的,這樣做就和鴕鳥遇到危險就把腦袋扎進地下一樣,根本起不了作用;但是另有些人越是到生死關頭,腦子越轉得比平時快數倍,鷓鴣哨與了塵長老就是這樣的人,他們仍然沒有放棄求生的希望。

    鷓鴣哨想起墓室正中有一株高大的珊瑚寶樹,可以用飛虎爪抓住珊瑚樹的樹冠,從黑霧上邊蕩過去。飛虎爪的鏈子當然足夠結實,別說是三人,便是有十個八個的成人,也墜不斷這條索鏈,不過最擔心那珊瑚寶樹沒有那麼結實,承受不住三個人的重量。倘若只有自己一個人,憑自己的身法,便是棵枯枝也足能拽著飛虎爪蕩過去,但是要再帶上了塵長老與托馬斯神父,實在是沒有半點把握,半路上珊瑚樹斷了可就得全軍盡沒了。

    這當口也容不得再細想了,鷓鴣哨對準珊瑚寶樹擲出飛虎爪,爪頭掛在珊瑚寶樹最高的枝干上纏了幾匝,伸手一試,已經牢牢抓死。鷓鴣哨知道了塵長老早已看破生死關,若不帶上托馬斯神父,了塵長老便死也不會先行逃命,而且刻不容緩,也來不及一個一個地拽著飛虎爪蕩過去逃生,只有賭上性命,三個人同時過去。

    鷓鴣哨拽緊飛虎爪,讓了塵長老同托馬斯神父也各伸一只手抓住索鏈,另一只手抱住鷓鴣哨的腰,鷓鴣哨讓他們盡量把腿抬高,別踫到下邊的黑霧,還未等了塵長老與托馬斯神父答話,便大喊一聲︰「去也。」手上使勁,借著抓住珊瑚寶樹的飛虎爪繩索,躍離了卡在半路的機關門。

    三人雙腳剛一離地,身後的兩團黑霧就已經在下面合攏在了一起,托馬斯神父嚇得閉起了眼楮,想念一句上帝保佑,但是牙齒打顫,半個字也吐不出來,拼了命地把雙腿抬高,避開下面的黑色鬼霧,心中只想要是這繩索在半路不斷,絕對是上帝的神跡。

    鷓鴣哨身在半空,初時還擔心珊瑚寶樹不夠結實,但是憑飛虎爪上傳來的著力感,發現足能應付三個人的重量,但是這也幾乎就是極限了,再加上一點重量,非斷不可。

    只要躍過腳下這一大片黑霧,前邊就是玉門下的地道,三人懸在半空,見即將擺脫黑色鬼霧的圍困,都不禁全身振奮。眼看就要拽著飛虎爪蕩到一半了,忽然三人都覺得身後一緊,似乎有什麼東西趴在大腿上,冷冰冰,陰森森,而且很硬。托馬斯神父不敢睜眼,了塵長老與鷓鴣哨二人知道腳下有東西,都在半空中回頭一望,只見原本在牆角邊的那具白骨,不知何時抱住了了塵長老的大腿。這一驚非同小可,連了塵長老這樣的高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白骨嚇了一跳,免不了倒吸了一口涼氣。

    大概是剛才被黑霧逼得進退維谷,都擠在一起,拽著飛虎爪從機關門那里蕩開的時候,了塵長老一腳踩中了白骨的胸腔,把它的肋骨踩斷,別住了腳踝,把那具人骨也帶到半空,這才感覺到不對。

    鷓鴣哨的輕身功夫,是從還沒記事時就開始練的,師傅把他裝在一個抹滿油的大缸里,讓他自己想方設法往外爬,隨著身體長大,油缸的大小也逐漸增加。了塵長老是老牌的摸金校尉,也是自幼便學輕功身法,他們這種輕功全仗著提住一口氣,這口氣一旦提不住就完了。

    鷓鴣哨此刻與了塵長老見了腿上掛著的白骨,胸腹間一震,這口氣說什麼再也提不住了,身體立即變得沉重,珊瑚寶樹的樹枝承受不住他們的重量, 嚓一聲斷了開來。

    鷓鴣哨等三人失去依憑,立刻與腳下的白骨一起落在地上,比較走運的是已經躲過了大部分黑霧,三人一團滾在了黑色鬼霧的邊緣,鷓鴣哨剛一落地,馬上使出鯉魚打挺躍起身來,抓住了塵長老與托馬斯神父急向後邊躲避。

    鷓鴣哨覺得自己左手上麻癢難當,左手已經被黑色鬼霧踫到。他不知道鬼霧中的蟲原理,蟲一旦接觸溫度高于常溫的物體,立刻會死亡,死亡後馬上就變成一種腐蝕液,蟲尸的腐蝕液與被其腐蝕的物體融合,立刻會再生出新的蟲繼續侵蝕附近的高溫物體,數量永遠不會減少。

    鷓鴣哨以為是中了惡鬼邪神的毒素,抬手一看,整只左手都只剩白森森的指骨,手臂上的肌肉也在慢慢被溶化,疼得抓心撓肝,再任由其蔓延下去,自己整個身體都要變成白骨了,而且一旦越過胳膊再想辦法也晚了,但是現在黑霧近在咫尺,如果不立刻離開,馬上就會再次落入黑色鬼霧的包圍圈中。

    鷓鴣哨強忍著劇烈的疼痛,把托馬斯神父與了塵長老向後拖開,見了塵長老雙目緊閉,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心中焦急,眼見那些黑色鬼霧又覓到他們的蹤影,重新凝聚在一起,慢慢迫近,也虧得這些鬼霧速度不快,否則即便是有九條命的貓此刻也玩完了。

    托馬斯神父忽然大叫一聲,跳將起來,伸手在自己身上亂摸,他全身上下,竟然沒有任何地方接觸過鬼霧。托馬斯神父看到鷓鴣哨的左手已經化為了白骨,了塵長老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大概是從半空跌下來撞到了什麼地方,昏迷了過去,連忙幫鷓鴣哨抬著了塵長老往玉門下的地道退卻。

    鷓鴣哨手臂上的傷勢很重,疼得額頭上全是黃豆大小的汗珠,手臂上的皮肉已經爛至肘關節,這時候只好用那毒蛇噬腕壯士斷臂的辦法了,但是眼下即便想砍掉自己的胳膊也沒有足夠的時間。三個人這一折騰,動作激烈,身體的溫度明顯增高,眼瞅著黑霧快到眼前了,鷓鴣哨只好用右手取出德國二十響鏡面匣子,對準墓室角落的黑佛一個長射,五發槍彈都釘在了黑佛身上,然後立刻把剛剛射擊過的匣子槍扔向墓室角落。

    濃重的黑色鬼霧都被槍口的溫度吸引,轉向撲了過去,鷓鴣哨已經疼得快昏迷過去了,對托馬斯神父說了一聲︰「快走。」

    二人抬起了塵長老跳下了地道,地道中有一塊懸在中間的黑石,進來的時候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現在明白了,地道里冒出的那團鬼霧,就是從這塊腐玉的原石中冒出來的,肯定是托馬斯神父在地道口點蠟燭,使它感應到才放出鬼霧。

    鷓鴣哨與托馬斯神父拖著了塵長老,從腐玉旁蹭了過去,一出地道,鷓鴣哨立刻讓托馬斯神父把地道口封上,防止那些鬼霧追出來,然後咬下一塊衣襟,緊緊扎在臂上血脈處,用旋風鏟的精鋼鏟葉對著自己胳膊一旋,把那被鬼霧咬噬的半條胳膊全切了下去,雖然扎住血脈,鮮血仍像噴泉一樣從胳膊斷面冒了出來,還來不及止血,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托馬斯神父見鷓鴣哨流了這麼多血,昏死過去,了塵長老自從墓室中就昏迷不醒,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完好無損,果然信上帝是正途,不能見死不救,先想辦法把他們兩個中國人弄到外邊去再說。剛要動手拖拽鷓鴣哨,眼前卻出現了一幕恐怖的情形,鷓鴣哨自己割掉的那多半條手臂,上邊的皮肉已經全部化為膿水,只剩下白森森的骨頭,從那膿水中飛出很多密密麻麻的小小黑點,在墓道中盤旋。

    托馬斯神父被這些漂浮在半空的黑色顆粒嚇得靈魂都快出竅了,在磷光筒藍幽幽的光線下,這些黑色顆粒若隱若現,似乎想要慢慢聚集成一團,托馬斯神父知道,這大概就是聖經上所說的……魔鬼的呼吸。

    怎麼樣才能對付「魔鬼的呼吸」?《聖經》上好像寫了,用聖水,聖餅,還是用十字架?糟糕,這時候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托馬斯神父暗自責怪自己沒用,被撒旦的使徒嚇破了膽,現在死了也沒臉去見天父,必須拿出點作為神父的勇氣來。

    托馬斯神父想盡胳法讓自己冷靜下來,想到這狗娘養的「魔鬼呼吸」喜歡溫度高的東西,但是現在身上沒有什麼火柴蠟燭之類的道具了,如何才能引開這些邪惡的黑霧。

    上帝保佑,這些魔鬼的呼吸並不太多,托馬斯神父猛然間想到,它們好像懼怕聖水之類的液體,可是身上沒有水壺,不知道吐口水管不管用,撒尿的話又恐怕尿液是有溫度的,一時間轉了七八個念頭,都沒有什麼用處。

    面對著已經凝聚成一團的黑霧,托馬斯神父心急如焚,這時只听身後有人輕哼了一聲,轉頭一看,卻是鷓鴣哨蘇醒了過來,急忙去扶住他,指著那一小團黑霧,緊張得話也說不出來。

    鷓鴣哨剛才是疼暈了過去,流了不少血,面色慘白,多虧自己提前扎住了血脈,現在血已差不多止住,要是等這托馬斯神父這個笨蛋幫忙,此刻早已死了多時了。

    鷓鴣哨被托馬斯神父一扶住,神智就恢復了七八分,見白玉拱門前飛舞著一小團黑色的鬼霧,正尋著人血的溫度,要向自己逼近過來,連忙取出另一把槍,撥開機頭,對準玉門上的銅鎖就是一槍。

    先前了塵長老與鷓鴣哨已經探得明白,玉門上的銅鎖是「連心鎖」,一旦受到外力接觸,引發了里面的機關,就會使玉門兩側的門洞中放出暗器。這種門洞形的機關,大敞四開,不會是小型暗器,以鷓鴣哨的經驗判斷,應該是滾石流沙一類的大型機括,目前只有借助外力賭上一把了,如果門洞中放出的是毒煙,那就大家同歸于盡,倘若是木樁流沙一類的,可以利用它們擋住在洞口的鬼霧,好不容易逃到這里,終不能最後眼睜睜地被這踫不得摸不得的鬼霧害死在這墓道里。

    子彈擊中銅鎖,觸動了連心鎖中的機關,只听兩側的門洞中轟隆隆巨響震耳欲聾,無數的流沙像潮水一樣傾瀉了出來。

    說時遲那時快,從鷓鴣哨開槍擊中銅鎖,到兩側的洞中噴涌出大量流沙,總共還不到幾秒鐘的時間,那片鬼霧完全被流沙埋住,流沙越噴越多,如果這時候是站在玉門前開鎖的人,任你是三頭六臂,也必定閃躲不及,一瞬間就會被兩道流沙沖倒,活活地埋在下邊。

    鷓鴣哨與托馬斯神父拖拽著了塵長老,拼命往墓道外邊跑,也無暇去顧及身後的情況,只听見流沙激烈地傾瀉,多半條墓道都快給填滿了才止住。

    跑出了墓門,在豎井中站定,這才有機會喘口氣。鷓鴣哨把雲南白藥撒在斷臂處,多半截胳膊算是沒了,以後也別想再倒斗了,想到這里覺得胸口發悶,又想要吐血,急忙又吞了兩粒紅奩妙心丸,延緩血流的速度。

    鷓鴣哨最為掛心的便是了塵長老的傷勢,人家是為了自己才大老遠跑到黑水城,這要是連累了老和尚的性命,罪過可就大了,于是與托馬斯神父一起把了塵長老扶起來,查看他的傷勢。

    托馬斯神父托著了塵長老的後背,誰想到用手一扶後背,見滿手都是血跡,驚叫一聲︰「啊呀……是血……老和尚受傷了。」

    從墓室到豎井,三人一路奔逃,鷓鴣哨與托馬斯神父誰也沒顧得上看了塵長老到底傷在哪里,這時候才看明白,原來珊瑚寶樹折斷的時候,了塵長老跌在地上,他腳下掛著一具人骨,也一起跌得散了架,其中一根折斷的骨頭從了塵長老後背刺了進去,這下扎破了肝髒,傷得極深,九成九是救不得了。

    鷓鴣哨把身上帶的雲南白藥全倒在了塵長老後背的傷口上,卻都被鮮血立刻沖掉,鷓鴣哨束手無策,心中難過,止不住垂下淚來,取出百寶囊中的「北地玄珠」,放在了塵長老的鼻前,用手指一搓,捻出一點硝石粉末,想把了塵長老救醒,听他臨終的遺言。

    了塵長老的鼻腔被硝石一嗆,咳嗽兩聲,悠悠醒轉,見鷓鴣哨與托馬斯神父都雙目含淚,在身旁注視著自己,便自知命不久長,一把握住鷓鴣哨的右手,對鷓鴣哨說道︰「老衲馬上就要舍去這身臭皮囊了,你們也不用難過,只是……只是有些話你須記住。」

    鷓鴣哨垂淚點頭,听了塵長老繼續說道︰「老衲早已金盆洗手多年,不再算是摸金校尉了,身上這枚摸金符,也一並交付予你,只可惜你我緣分不夠,這分金定穴秘術不能傳你了。你若有機會,可以去尋找老衲昔日的一位同行,他有個綽號,叫作金算盤,平時做商賈打扮,只在黃河兩岸做倒斗摸金的勾當,此人最擅星相風水數術一類,近代能與他相提並論的只有晚清時期的陰陽風水撼龍高手,張三鏈子,不過那張三爺早已作古。到了現如今,分金定穴之術,除老衲之外,天下再無人能出金算盤其右,你拿著老衲的摸金符去找金算盤,他一定能幫你,另外這塊龍骨上刻有鳳凰膽的標記,又藏在西夏藏寶洞最深處,里面可能有極其重要的線索,說不定可以給尋找塵珠提供一些參考……」

    鷓鴣哨心想自己左手都沒了,這輩子恐怕別想再倒斗了,就算知道了塵珠在哪恐怕也取不到了,眼見了塵長老呼吸越來越弱,想對他說幾句話,卻哽咽著張不開嘴,只是咬住嘴唇,全身顫抖。

    了塵長老用盡最後的力氣說道︰「你須謹記,絕不可以再隨便開殺戒,倒斗損陰德……手下須留情……老衲……老衲這便去了……」說完之後,一口氣倒不上來,就此撒手西去。

    鷓鴣哨跪倒在地,不停地給了塵長老尸身磕頭,托馬斯神父死說活勸,才把鷓鴣哨拉了起來。這豎井中不是久留之地,二人攜帶著了塵長老的尸身,爬回通天大佛寺的寶殿之內,就于佛祖寶像面前,把了塵長老的尸身焚化了,這才揮淚離去。

    從那以後的幾年中,鷓鴣哨按照了塵長老的遺囑,到處尋找那位出沒在黃河兩岸山陝之地的摸金校尉金算盤,然而踏遍了各地,全無此人的蹤跡。從西夏藏寶洞中帶出來的異文龍骨也請很多飽學之士看過,無人能夠識得其中寫的究竟是什麼內容。

    當時的世界,恰逢亂世,空氣間正醞釀著一場席卷天下的巨大戰爭,鷓鴣哨受到美國神父托馬斯的幫助,把親眷都移居到了遙遠的美利堅合眾國。鷓鴣哨心灰意懶,就在美國田納西州隱居起來,不理世事。

    扎格拉瑪人本來在四十歲後,身體就會逐漸衰弱,血液中的鐵元素逐漸減少,十余年後血液逐漸變成黃色凝為固態,才會受盡折磨而死,很多人承受不住這種痛苦,最後都選擇了自殺,但是這種癥狀離鬼洞越遠,發作得越慢,在地球另一端的美國,時間向後推遲了二十年。

    隨後的中國戰火連綿,再想找鳳凰膽塵珠就不容易了,而且鷓鴣哨一族,人口凋零,實在沒什麼能擔當大任之人。鷓鴣哨心也冷了,心想大概再過百余年,這最後的幾條血脈都斷了,這個古老的部族也就完了。

    這些事後來被鷓鴣哨的女婿、Shirley楊的父親楊玄威知曉了,楊玄威不僅喜歡考古,更熱衷于冒險,為了想辦法救自己的妻子和女兒,他決定展開行動。楊玄威年輕時就研究西域文化,不過他研究的範圍是漢唐時期,也就是西域繁榮達到最頂峰的這一個階段。西域早在四千五百年前就已經有若干次文明出現了,扎格拉瑪綠洲就是其中一支,後來發現的小河墓葬群也有著四千年歷史的古老文明,所以楊玄威對扎格拉瑪山精絕國之前的事所知有限,他估計在精絕國的鬼洞中一定有某些重要線索,而且楊玄威是認定科學掌控一切的那種人。

    此時正趕上中國改革開放,興起了第二波沙漠科考熱潮。借著這場東風,楊玄威順利地組成了一支職業探險隊。沒想到自從進入沙漠之後,就從此一去不返。隨後Shirley楊為了尋找下落不明的父親,參加了陳教授及他的助手學生所組成的考古隊,在黑沙漠,穿過黑色的扎格拉瑪山谷,于精絕古城的地下宮殿深處,終于見到了無底的鬼洞。

    之後,陳教授以及他的助手學生為主組成的考古隊,進入沙漠尋找精絕遺跡,死在黑沙漠里的,那就不說了。剩下口氣活著走出來的最慘的人肯定是陳教授,受到太大的刺激,導致了他的精神崩潰。那是一場噩夢一樣的經歷,而在當時,Shirley楊還不知道自己與黑色的扎格拉瑪神山之間,有著如此多的糾纏羈絆。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1:42:43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32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三十章 決意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從沙漠中回來後Shirley楊帶著陳教授去美國治療,沒過多久,兩人背後便都長出了眼球形狀的紅色淤痕,而且陳教授的情況比較嚴重,患上了罕見的鐵缺乏癥,各個醫療機構都對此病束手無策。Shirley楊在扎格拉瑪神山中從先知啟示錄中得知,自己有可能是扎格拉瑪部族的後裔,于是對此展開了一系列的深入調查,對過去的宿命了解得越多,越明白無底鬼洞的事遠比想象中要復雜。目前對鬼洞的了解,甚至還不到冰山一角。

    Shirley楊發現了最重要的一件東西,便是黑水城通天大佛寺中的異文龍骨,上面的異文無人能識,唯一能夠確認的是龍骨上刻了許多眼球符號,那種特殊的形狀與在新疆打破的玉石眼球和長在背後的深紅色痕跡,都是一模一樣。

    這塊異文龍骨,一定是記載有關塵珠的重要記錄,如果能破解其中的內容,說不定就可以找到塵珠,否則Shirley楊、胖子,還有我,將來臨死的時候,就免不了受那種血液凝固變黃的折磨,而精神崩潰了的陳教授身上,這種惡疾已經開始滋生,天曉得那老頭子能撐多久。

    打從陝西回來以後,我始終寢食不安,就是因為不知道背後長的究竟是什麼東西,現在從Shirley楊口中得到了證實,果然是和那該死的鬼洞有關,心中反而踏實了。也並非我先前想象的那麼可怕,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反正那種怪病要好多年後才會發作,那時候大不了我也移民去美國避難就好了,不過陳教授怎麼辦?難道就看著老頭子這麼死掉不成?

    有些時候不得不相信,冥冥中自有命運的牽引,恰好我在不久前,曾在古藍縣得知,孫教授曾經破解過這種龍骨天書,天書中的內容絕對保密,孫教授一個字不肯泄露,而且目前掌握天書解讀方法的,全世界恐怕暫時只有孫教授一個人。

    我把這些事也詳詳細細地對Shirley楊講了一遍,孫教授雖然不通情面,守口如瓶,但是畢竟他也是凡人,如果跟他死磕,讓他開口應該不是問題,可是然後呢?按照線索去倒斗?把那顆大眼球一樣的塵珠倒出來?這可不是上嘴唇一踫下嘴唇說說那麼容易的。那些搬山道人找了這麼多年,都沒有找到,我們這些人去找,可以說也是半點把握沒有,而且古墓中的危險實在太多,搞不好還得搭上幾條性命,那可就有點得不償失了。

    Shirley楊見我在走神,以為我心中對找塵珠有所顧慮,便問我道︰「怎麼?你害怕了?我只想等有了線索之後,請你把我帶到地方,進去倒斗只有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我打斷了Shirley楊的話︰「怎麼著?小看人是不是?真是笑話,你也不打听打听,胡爺我還能有害怕的時候?算了,反正跟你說了你也覺得我吹牛,我會用實際行動來證明自己不是那種貪生怕死的人,更何況這里邊還有你和陳教授的事,我絕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說完拉著Shirley楊要離開公園的長椅。

    Shirley楊問我要去哪,我對她說︰「咱倆都跟這侃一下午了,現在天色也不早了,胖子他們還在潘家園等著我呢。我回去讓他收拾收拾,咱們明天就去陝西找孫教授,不管他說不說,一定要把他的牙撬開,然後咱們就該干什麼干什麼。」

    Shirley楊嘆了口氣,對我說道︰「你就是太容易沖動,想什麼是什麼,這些事哪有這麼簡單,你說孫教授為什麼不肯說呢?是不是怕泄露天機給他自己帶來危險?」

    我對Shirley楊說︰「其實……怎麼跟你這洋妞兒說呢,中國人有些為人處世的道理,很難解釋,別听孫教授對我連嚇唬帶咋唬,其實沒那麼邪乎,以我察言觀色的經驗來判斷,姓孫的老棺材瓤子,一定是被上級領導辦了。」

    Shirley楊搖頭不解︰「什麼辦了?」

    這些事要讓我對Shirley楊解釋清楚,還真不容易,我想了想對Shirley楊說道︰「給你舉個例子吧,比如在中國有某位權威人士,這位人士說1+1=3,後來孫教授求證出來一個結果,是1+1應該等于2,但是就由于先說1+1=3的那位爺是某個權威人士,所以他即使是錯的,也不允許有人提出異議。孫教授可能從龍骨天書中發現了某些顛覆性的內容,不符合現在的價值觀或者世界觀,所以被領導下了禁口令,不許對任何人說,因此他才會像現在這麼怪僻,我看多半是被憋得有點憤世嫉俗了。」

    我心中的打算是先找到孫教授問個明白,若是這龍骨天書中,沒有塵珠的線索那也就罷了,倘若真有,多半也是與扎格拉瑪先人們佔卜的那樣,終歸著落是在某個大墓里埋著。我一直有個遠大的理想,就是要憑自己的本事倒個大斗,發一筆橫財,然後再金盆洗手,否則空有這一身分金定穴的本事,沒處施展,豈不付諸流水,白白可惜了。

    眼前正是個合適的機會,救別人也順便救自己,正好還可以還了欠Shirley楊的人情債。其實就算不欠她的人情,憑我們之間一同患過難的交情,加上她救過我的命,沖著這些,我也不能不幫她和陳教授的忙。

    我打定主意,對Shirley楊說道︰「咱們現在先去找胖子,還有大金牙,這些事也少不了要他幫忙,正好我們請你吃頓便飯,北京飯店怎麼樣?對了,你有外匯嗎?先給我換點,在那吃飯人民幣不管用。」

    我帶著Shirley楊回到潘家園的時候,胖子和大金牙剛做完一大單一槍打的洋莊,賣出去五六塊綠頭帶判眼①,最近生意真是不錯,照這麼倒騰下去,過不了幾天,我們又要奔陝西「鏟地皮」了。

    我讓胖子和大金牙收拾收拾,大伙一道奔了北京飯店,席間我把Shirley楊的事說了一遍,說我打算跟她去找塵珠。

    大金牙听明白了之後,對我說道︰「胡爺我說句不該說的,要依我看,不去找沒準還能多活幾年,現在咱們在潘家園的生意太火了,犯不上撇家舍業的再去倒斗,古墓里可有粽子啊。」

    胖子對大金牙說道︰「老金啊,這個斗還是要倒的,咱得摸回幾樣能壓箱子底的明器來,這樣做起買賣來底氣才足,讓那些大主顧不敢小覷了咱們。老金你盡管放心,你身子骨不行,扛不住折騰,不會讓你去倒斗的。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們,萬一要是真有粽子,老子就代表人民槍斃了它。」

    我也學著領導人的四川口音對大金牙說道︰「是啊,老金,不要怕打破這些個壇壇罐罐,也不要去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我們今天之所以放棄這個地方,正是因為我們要長久地保存這個地方嘛。」

    大金牙听罷,齜著金光閃閃的金牙一樂,對我們說道︰「行,我算服了二位爺了,拿得起放得下,輕生死重情誼,真是漢子!其實也不光是我,現在在潘家園一提您二位,哪個不豎大拇指,都知道是潘家園有名的慣賣香油貨,不繳銀稅,許進不許出,有來無往的硬漢。」

    胖子邊吃邊搓腳丫子,听大金牙稱贊我們,連連點頭,听到後來覺得不對勁兒,便問道︰「老金,你是夸我們呢,還是罵我們呢?我怎麼听著不對呢?」

    大金牙急忙對胖子說道︰「愚兄可沒這個意思……」

    我見Shirley楊在一旁低頭不語,滿面愁容,容顏之間很是憔悴,我知道她是擔心陳教授的安危,覺得我和胖子大金牙湊一塊說不了正事兒,說著說著就侃開了,于是趕緊對胖子大金牙說︰「好了好了,咱們也該說些正經事了。我把咱們今後的任務布置一下。我說這位王凱旋同志,這是高級飯店,請你在就餐的時候注意點禮貌,不要邊吃邊用手摳腳丫,成何體統。」

    胖子漫不經心地對我說道︰「搓腳氣搓得心里頭舒服啊,再說我爹當年就喜歡一邊搓腳丫子一邊吃飯抽煙,這是革命時代養成的光榮傳統,今天改革開放了,我們更應該把它發揚光大,讓腳丫子徹底翻身得解放。」

    我對胖子說︰「你沒看在坐的還有美國友人嗎?現在這可是外交場合,我他娘的真懶得管你了,你就是塊上不了台面的料。」

    Shirley楊見我說了半天也說不到正題,秀眉微蹙,在桌子底下踢了我一腳,我這才想到又扯遠了,連忙讓胖子和大金牙安靜下來,同Shirley楊詳細地商議了一番,怎麼才能找到那顆真正的塵珠。

    別看胖子平時渾不吝,什麼都不放在心上,這要說起找寶貝摸明器的勾當,他現在比我都來勁。當然也怪不得他,眼睜睜這是真來錢,既然是去倒斗,不管能不能找到塵珠,那古墓里價值連城陪葬品是少不了的,所以現在胖子也認真起來了。

    大金牙更是格外熱心,又不用他去倒斗,但是既然參與進來了,明器少不了分他一份。我之所以拉大金牙入伙,是因為大金牙人脈最廣,在黑市上手眼通天,幾乎沒有搞不到的東西,倒斗需要的器材裝備,都免不了要他去上貨。

    四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商量了大半天,最後決定,要找塵珠,必定要先從刻滿天書的這塊異文龍骨入手。拿這拓片,到陝西去找孫教授,死活也要套出這異文龍骨中究竟記載著什麼內容。

    去陝西古藍越快越好,Shirley楊和我兩個人明天就立刻動身,把黑水城通天大佛寺中的這塊異文龍骨,查他個底兒掉。由于胖子有恐高癥,坐不了飛機,所以就讓胖子留下來同大金牙采買各種裝備。

    Shirley楊把了塵長老遺留下來的摸金符給了我。我喜出望外,這回倒起斗來心中更有底了,而且現在三個人,每人一枚正宗的摸金符,看來上天注定,要我們三人同心合膽,結伙去倒斗了。

    另外Shirley楊還把她外公留下的一些摸金校尉的器械也都一並帶了來,包括金剛傘、捆尸索、探陰爪、旋風鏟、尋龍煙、風雲裹、軟尸香、摸尸手套、北地玄珠、陰陽鏡、墨斗、桃木釘、黑折子、水火鞋等等等等,還有摸金校尉制造各種秘藥的配方。

    這些摸金校尉們千百年來依靠經驗與技術制成的器械,對我們來說都是寶貝中的寶貝,有很多我只是听說過從來沒親眼見過的家伙。

    有了這些傳統器物,再加上讓胖子與大金牙置辦我們慣用的一些裝備,工兵鏟、狼眼手電筒、戰術指北針、傘鍋刀、潛水表、防毒面具、防水火柴、登山盔、頭戴射燈、冷煙火、照明信號彈、固體燃料、睡袋、過濾水壺、望遠鏡、溫度計、氣壓計、急救箱、各種繩索安全栓……有了這些不管去哪,都差不多足夠應付了,如果環境特殊,需要一些特殊的器材,可以再進行補充。

    工兵鏟,最好能買到我們最初用的那種二戰時期裝備德軍山地師的,如果買不到的話,美國陸軍的制式也可以。

    傘鍋刀只買蘇聯的,俄式的我們用著很順手,因為各種傘鍋刀性能與造型都有差距,割東西或者近戰防身,還得是蘇聯106近衛空降師的傘鍋刀用著最順手。

    有了這些半工具半武器的裝備,不需要槍械也沒問題,不過以往的教訓告訴我們,我們的失敗常常是由于輕敵。倒斗這行當,經驗遠比裝備重要,沒有足夠的經驗和膽略,就算武裝到牙齒,也照樣得把小命送掉。從黑風口野人溝,到沙漠中的精絕古城,再到龍嶺中的墓中墓,雖然野人溝的墓只是個落破將軍墓,精絕古城那次有考古隊的人跟著,不能算是倒斗,龍嶺中是處空墳,但是這三次深入古墓的經歷,可以說都是極其難得的經驗。

    不過大型古墓都是古代特權階級的人生終止符,對于古人來講,意義非常。古墓里面往往除了銅棺鐵槨,還要儲水積沙,處處都是機關,更有無數意想不到的艱險之處,所以事前的準備必須萬全,盡量把能想到的情況都考慮進去。

    眾人商議已定,各自回去休息。第二天一早分頭行動,我跟Shirley楊一起兼程趕到了西安,然後搭車前往孫教授帶領考古工作組駐扎的古藍縣,卻沒想到在古藍縣又發生了意外,孫教授已經離開了古藍縣招待所。

    孫教授常年駐扎在古藍,負責回收各種有關古文字的出土文物,他要是不在縣城,肯定是下到農村去工作了,那想找他可就很難了,沒想到事先計劃好的第一步就不順利。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1:43:06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33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三十一章 石碑店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老劉頭說孫教授他們也就剛去了石碑店半天,離古藍縣城並不遠,但是那地方很背,沒去過的人不一定能找到,我找個人帶你們去吧。于是喊過來街上一個約有十歲大小的憨娃,那是他外孫子,平時跟父母在河南,每年學校放暑假都到古藍縣來玩。石碑店離縣城很近,這小子經常去那邊玩。

    劉老頭招呼那小孩︰「二小,別耍了,帶你叔和你姨去趟石碑店,他們要尋那位考古隊的孫教授。」

    二小的腦袋剃了個瓜皮頭,可能剛跟別的小孩打完架,身上全都是土,拖著一行都快流過河的青鼻涕,見劉老頭讓他給我們帶路,就引著我和Shirley楊二人去石碑店。

    到石碑店的路果然十分難行,盡是崎嶇不平的羊腸小道,二小告訴我們說離得不遠,就是路不好走,走過前邊最高的那個山坡就到了。

    Shirley楊見這孩子身上太髒,看不過去,便掏出手帕給他擦了擦鼻涕,和顏悅色地問他道︰「你叫二小?姓什麼?」

    二小抹了抹鼻涕答道︰「小名叫二小,姓個王,王二小。」

    我一听這小孩的名字有意思,便同他開玩笑說︰「你這娃叫王二小?你小子該不會把我們當鬼子,引進伏擊圈吧?」

    王二小傻乎乎地對我說︰「叔啊,啥是伏擊圈?對咧,那女子是你啥人哩?咋長得恁好看?」

    我偷眼一看Shirley楊走在了後邊,便悄聲告訴二小︰「什麼好看不好看?你這小屁孩兒,小小年紀怎麼不學好?她是我老婆,脾氣不好,除了我誰都不讓看,你最好別惹她。」

    Shirley楊走在後邊,雖然我說話聲音小,還是被她順風听見了我的後半句話,問道︰「老胡你剛說別惹誰?」

    我趕緊拍了拍王二小的頭,對Shirley楊說︰「我剛說這小鬼,很頑皮,這麼丁點小就知道花姑娘好看的干活。現在的這幫小孩啊,別提了,沒幾個跟我小時候似的,從小就那麼胸懷大志,腹有良謀……」

    我話音未落,突然從山坡後轉出一個頭扎白羊肚手巾的農村壯漢,腰里扎了條皮帶,手里拎著根棍子,對我們喝道︰「站住,甚花姑娘的干活?你們是不是日本人?」

    我被他嚇了一跳,雖然這是山溝里,但是這光天化日,難道還有剪徑的強人不成?趕忙把二小與Shirley楊擋在身後,對那漢子說道︰「老鄉,別誤會,都是自己人,我們不是日軍,我們是八路軍武工隊。」

    頭扎白毛巾的老鄉對我們三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啥八路軍嘛,我看你們不像絲(是)好人。」然後說著就拿棍子趕我們,說這里被民兵戒嚴了,不許進。

    我心想這沒災沒戰的戒哪門子嚴,再說沒听說有民兵拿木頭棍子戒嚴的,這孫子瘋了是怎麼著。于是挽起袖子,打算把他手中的棍子搶下來,以免這莽撞的農夫傷了人。

    我正要過去放對,卻想不到這位自稱是石碑店民兵排排長的鄉民,竟然認識我們三人中的二小,原來二小總跟他兒子一起玩,這樣一來雙方就不再動手,都站定了講話。

    那民兵排長拙嘴笨腮,鄉音又重,跟我們說了半天,我才大概听明白怎麼回事。

    原來這石碑店的名字,得自于附近的一座不知名石碑。那石碑十分高大,頂天立地,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遺留下來的,風吹雨打,碑上的字跡早已模糊不清了。

    提起石碑店,最著名的不是那塊破石碑,而是村中的一間老字號棺材鋪,附近十里八村,包括古藍縣城,都只有這一間棺材鋪,因為其余賣棺材的生意都不如它。

    傳說這間老棺材鋪,最早的時候,掌櫃的是個做木匠活的好手,剛開始經營的是間木工作坊。

    有一次這位木匠師傅給一戶人家打了口棺材,這口棺材剛做完還沒上漆,按規矩還得給人家走十八道大漆,當時這口半成品的棺材,就在他的木匠鋪里擺著。

    晚上的時候,木匠師傅坐在中堂,喝了幾杯老酒,一想到生意不好做,半個多月就接了這一個活,心中免不了有些許憋悶,于是拍著棺材長吁短嘆,酒意發作,不知不覺地就趴在棺材上睡著了。

    當天晚上木匠師傅做了一個夢,夢見棺材里有一團寒冰,凍得他全身打顫,如墜入冰窖一般。忽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他驚醒了,開門一看,原來是同村一戶人家夜里有人過世,趕來他這里定做一口棺木。

    難得一個活沒完立刻又來個新活,木匠師傅心中大喜,但是又不好表露出來,畢竟是給人家操辦白事打壽材,表面上也得表現得沉痛一點。為了對村鄰的故去表示痛心,木匠師傅又順手拍了一下那口半成品的棺材,然後收了定金,開始忙活起來。

    日頭剛升到頭頂,木匠師傅正在趕工打造壽材,忽然又有人來定棺木,這可真是奇怪,村里一年也只不過死十來個人,這一會兒工夫連著死了兩個人。

    木匠越想越不對,回憶起自己夜里做的夢來,難道那些人死是因為自己用手拍棺材?于是又試著拍了拍那口半成品棺木,不到天黑,果然又有人死了。

    木匠又驚又喜,驚的是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用手一拍棺木,附近就有人死掉;喜的是這回不愁沒生意做了。這位木工師傅,本就是個窮怕了的主兒,這時候哪還管得了別人死活,難道就因為那些互不相干的人,放著發財的道不走?當然不行,木匠一看活太多做不過來,連夜去別的棺材鋪買了幾口現成的壽材回來。

    從那以後木匠師傅這間鋪面就徹底變成了棺材鋪,而且他還發現一個秘密,拍這口棺材的時候,越用力拍,死人的地方離這越遠。這死人錢是很好賺的,他越賺錢越多,心也就越黑,把附近所有的棺材鋪都吞並了,只要拍打兩下那口半成品的棺材就等著數錢了。

    但是也不敢拍起來沒個完,誰知道這里邊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個秘密也從沒被他泄露過,但是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些事還是被大伙知道了,但是這種捕風捉影的事,很難說,也沒有證據,所以也沒辦法拿他見官,只是人人見了他都跟避瘟神似的,躲得遠遠的,到老連個媳婦都沒娶上。

    前不久這位曾經的小木匠,現在的棺材鋪老掌櫃,死在了自己家里,人們發現他尸體的時候,已經爛得臭氣燻天了。這附近只有他這一間棺材鋪,店中的壽材都賣光了,只有堂中擺放著的那口半成品棺木。村里人想起那些風言風語,也都提心吊膽,但是村委會不能不管,總不能任由棺材鋪老掌櫃爛到家中,這天氣正熱,萬一起了尸瘟可不得了。雖然當時實行了火葬,但是農村土葬的觀念仍然是根深蒂固,于是村長找了幾個膽大的民兵,用編織袋兜了尸體準備放進棺木中下葬。

    沒想到剛把棺木挪開,就發現棺木下邊的地面上裂開一道細縫,這縫隙很深,把手擱上邊,感覺涼風嗖嗖地往外冒,下邊好像是個大洞。有那些好奇的人就把地面的磚石撬開,發現下邊果然是個洞穴,而且里面寒氣逼人。

    民兵排長自告奮勇地下去一探究竟,讓人用筐把他吊下去,沒下去多久,就拼命搖繩讓人把他拉上來。這一趟嚇得差點尿了褲子,說下面都是大長青磚鋪就,下邊有一個石床,上邊擺著一個石頭匣匣,這石匣不大,又扁又平,上邊刻了很多奇怪的字。民兵排長順手把這石匣拿了上來。

    大伙把石匣打開一看,里面是殷紅似血的六尊不知名玉獸。據民兵排長說,那洞穴下邊好像還有一層,但是太黑太陰森,不敢再進去看了。

    由于有村里的干部在場,村民們表現得覺悟都很高,立刻通知了古藍縣的考古工作隊,孫教授聞訊後,知道此次發現可能非常重大,一刻沒敢耽擱,立即帶人就趕了過來。

    在這種鄉下地方,一年到頭都沒什麼大事發生,所以消息傳得很快,連縣城里的人都趕來看熱鬧。為了維持秩序,孫教授讓村里的民兵攔住村外的閑雜人等,不讓他們進去圍觀,因為這洞穴的範圍和規模,以及背景都還不清楚,一旦被破壞了,那損失是難以彌補的。

    所以民兵排長就拿著雞毛當令箭,帶人在各個入口設了卡子,宣稱本村進入軍事戒嚴狀態,這才把我和Shirley楊攔住盤問。

    我听了民兵排長的話,知道對付他們這種小農,不能硬來,得說點好話,給他點好處,于是對民兵排長說︰「連長同志,我們都是孫教授的熟人,找他確實有急事,您給行個方便。」說著塞給民兵排長五塊錢。

    民兵排長接過錢,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面額,忽然村里來人招呼他,說帶著考古隊來的那個老干部,死了。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1:43:31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33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三十二章 瞎子算命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趕來通知民兵排長的村民說考古隊中老干部死了,我和Shirley楊聞听此言,腦中都是嗡的一聲,那老干部怕不是別人,多半便是我們要找的孫教授,他要是死了,我們也要大勢去矣。怎麼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趕在這個緊要關節的時候。

    听那村民對民兵排長繼續匯報情況,原來是考古隊只來了兩個人,讓村民用筐把他們吊進棺材鋪的洞穴中看看下面究竟是什麼所在,下去一個多小時了,怎麼招呼也不見動靜。村長擔心他們出現意外,便想選幾個膽子壯的村民下去找他們,但是大伙都嚇壞了,聯想起棺材鋪的傳說,一時間人心惶惶,誰都不敢下去送死,說這洞八成是通著陰曹地府,下去就上不來了。

    只有民兵排長這個壯漢曾經下去過一趟,所以村長無奈之下,就派人來找他回去幫忙。

    民兵排長上次下到地洞之中,也是硬充好漢,回想起那個陰冷的洞窟,此時站在太陽底下都要全身抖上三抖。現在看村長派人來找自己,說不定是打算再讓他下去一回,一想到此處,民兵排長腿肚子轉筋,暗地里叫得一聲命苦,想轉身回去,卻說什麼也邁不開腿了。

    Shirley楊見這是個機會,便對我使了個眼色,我心中會意,既然孫教授生死不明落在地洞中,我們生要見人,死要見尸,必須冒險下去把他救上來,這里窮鄉僻壤,等到別人來救,孫教授必定無幸。

    于是我緊握住民兵排長的手,對他說道︰「連長同志,原來首先下地道的英雄就是你啊!此等作為,非是等閑之輩,能和你握手我實在是太榮幸了。」

    民兵排長雖是個糙漢,但是非常虛榮,否則他也不會搞出什麼民兵戒嚴的鬧劇,見我如此說話,心中大為受用。

    我趁熱打鐵,接著對民兵排長說道︰「我知道那種地洞,任你是鐵打的好漢,時間長了也抵御不了洞中陰寒氣息。你既然已經下過一次地洞探險,我們同考古隊的孫教授就是那個快禿頂的倔老頭是老熟人,不如你帶我們過去,我替你走上一遭。當然我這種舉動,一是為了救我的老朋友,二來也是為了深入學習你的英雄事跡,不但我個人要向你學習,我還要號召全國人民,持續開展一場轟轟烈烈地向你學習的運動,所以你快快帶我們去村中的棺材鋪。」

    民兵排長有些為難︰「兄弟,你看這……非是我不肯放你進村,只是組織上對民兵們有過交代,今天不得令閑雜人等進去。」

    我听得心頭起火,五內生煙,看來這孫子還他娘的吃硬不吃軟,給了錢說了好話還不讓進,那我可就跟你不客氣了。于是一把抓住民兵排長手中的棍棒,板起臉來對他說道︰「你看見我身後那位小姐了嗎?她是美國特派員,實話告訴你,我們是中美合作所的,你要是再耽誤我們的大事,她就要照會咱們國家外交部,讓組織上把你這排長的職務撤去了。我說你他娘的大小也是個國家干部,怎麼就這麼瞧不出眉眼高低,你沒看出來她都不耐煩了嗎?這也就是她看在我的面子上。我若不敬佩你是條好漢,就不會對你說這些道理,你到底讓不讓我們過去?」

    民兵排長听得稀里糊涂,也沒听明白我說的話具體是什麼意思,但是听說可以找什麼官,讓組織上處理他,心中立時虛了,當即答應帶我們進村。

    我拿了兩塊錢給了劉老頭的外孫子,讓他買糖吃,告訴他回去的路上別貪玩,就打發他回家去了。

    我與Shirley楊也不敢耽擱,匆匆跟著民兵排長進了山坡後的石碑店村。一轉過山坡,眼前豁然開朗,原來這石碑店位于一處丘陵環繞的小盆地。這里得天獨厚,地理環境十分優越,旱季的時候,像這種小盆地由于氣壓的關系,也不會缺少雨水;黃河泛濫之時,有四周密密匝匝的丘陵抵擋,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而且這石碑店的人口還著實不少,少說也有五六百戶,從山坡上俯瞰下去,村中整頓得頗為齊整有序。

    前行不遠就看見一處山坡上立著塊巨大的石碑,當年我看過泰山上的無字碑,就已經十分巨大了,這石碑店村口的石碑比起泰山無字碑也小不了多少。石碑上的字跡早就沒有了,遠望去像塊突兀的大石板,碑下有個無頭的大力石獸,看那樣子倒有幾分像負碑的①,不過又似是而非。

    我和Shirley楊趕著進村去救孫教授,途中見這石碑奇特,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卻又都瞧不出這石碑的來歷。

    Shirley楊問我道︰「這倒並不像是墓碑,你看這附近像是有古墓的樣子嗎?」

    我邊走邊四處打量,這里環境不錯,氣候宜人,適合居住,但是四周盡是散亂丘陵,不成格局,排不上形勢理氣,不像是有古墓的樣子,即便有也不會是王侯貴族的陵寢。听那民兵排長說在村中棺材鋪下發現的地洞,里面陰氣逼人,第一層又有青磚鋪地,中間有石床,而且再下邊還另有洞天,那會是個什麼地方?

    不管怎麼說,現在我們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孫教授身上,他在地洞中生死不明,管它下邊是什麼龍潭虎穴,我一定要想辦法把他救上來,當下和Shirley楊加快腳步前行。

    民兵排長在前邊引路,來到村東頭的一間棺材鋪前停下,這里不僅賣壽材,還賣香錁紙馬,門上掛著塊老匾。門前圍著很多看熱鬧的村民,堂前有三五個膀大腰圓的民兵把持著,不讓眾人入內。其實就算讓進去看,現在也沒人敢進了,大伙都是心中疑神疑鬼,議論紛紛,有的說這個洞大概通著黃河底下的龍宮,這一驚動,可不得了,過幾天黃河龍王一怒,就要淹了這方圓千里;有的人說那洞洞里是連著陰曹地府,如果拖到了晚間還不填死封好,陰間的餓鬼幽魂,便要從洞中跑出來禍害人了;還有個村里的小學老師,說得更邪乎︰「你們這些個驢入的懂個甚,就知道個迷信六四球的,那下邊陰冷冷的,一定是通著南極洲,過一會兒地球那一端的冰水就倒灌過來,淹死你們這幫迷信驢入的。」

    村里的幾個大大小小的頭腦正急得團團亂轉,省里派來的兩名考古人員下了洞後就沒動靜,拉上來的大筐也是空的,又沒人敢下去探上一探,回頭上級怪罪下來,委實難以開脫。

    村長等人正沒理會處,見民兵排長回轉了來。這位排長是全村有名的大膽,既然村民們都不敢下洞,只好再讓民兵排長給大伙帶個頭。

    民兵排長不等村長發令,就把我和Shirley楊引見出來,說這二位是中美合作所的,也是考古隊的,與下面生死不明的那兩個考古工作者都認識。

    村長連忙把我緊緊抱住︰「我的個同志啊,我們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總算把組織上的人給盼來了。」隨後訴說了一大堆面臨的困難,不是村委會不想救人,而是村里人都被這棺材鋪的傳說嚇怕了,本來有一個排的民兵,但是從七九年開始,編制就沒滿過,滿打滿算就七八個烏合之眾,都沒受過什麼正規的訓練,遇到這種突發情況,不知該如何應對,既然有上級派來的同志,那民兵就全歸你指揮。

    我听明白了村長的意思了,他是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現在我也顧不上跟他掰扯這個,進屋看了一眼地穴,棺材鋪堂中的地磚被撬開了很多,下邊露出一條巨大的縫隙,里面黑洞洞的,也看不清究竟有多深。我什麼家伙都沒帶,只憑我和Shirley楊下去救人十分困難,必須有人幫忙。

    于是我先讓村長派一個腿腳快的村民,到縣城去搬救兵,不管是公安也好,武警也好,還有醫務人員,讓他們越快趕來越好。不過這種鄉下縣城的職能部門,一旦運轉起來需要層層請示,級級批復,效率極低,也不能完全指望著他們能及時趕來。

    我知道孫教授等人已經下去時間不短了,真要是有危險,多半早就死了,只能祈求祖師爺保佑,他們只是被困在下邊,這樣我們下去救援還有一線機會。但是欲速則不達,這回不能再貿然行動了,而且這些民兵們都是烏合之眾,必須提前做好準備,要是再出意外,就麻煩大了。

    隨後讓民兵排長集合全體民兵,算上那位民兵排長,一共有八個人,都拎著燒火棍和紅纓槍站成橫向一列。我站在前邊對他們說道︰「同志們,我們有兩位同志在下面遇難了,我現在要帶著你們去救他們,大伙都听我指揮。不要有太多的顧慮,這下邊絕不是什麼陰曹地府,有可能是個古代的遺跡。我請你們去救人,也不會是義務勞動,你們每人有一百塊錢的勞務費,把人救上來,每人再多給一百,怎麼樣?同志們有沒有決心?敢不敢去?」

    眾民兵剛開始都沒精打采的,不想去冒險,但是村長發了話,又不能不听,有幾個人甚至打算裝肚子疼不去,但是听到後來說是一人給兩百塊錢勞務費,立刻精神百倍,一個個昂首挺胸,精神面貌為之一變,齊聲答應。

    我見金錢攻勢奏效,就讓大伙把村里武裝部的幾把步槍帶上,又讓村長準備了蠟燭和手電筒,農村有那種用樹皮做的胡哨,一人發了一個。

    Shirley楊提醒我說︰「這地穴至少有兩層以上,而且兩層之下,還不知更有多深。孫教授他們可能想看看下面的一層受空氣侵蝕的受損程度,在那里遇到了什麼。由于地下環境中鹽類、水分、氣體、細菌等化學、生物的作用,遇到空氣,有一個急劇的變化,對人體造成的傷害極大,所以咱們每人都應該再用濕毛巾蒙住口鼻,點上火把,火把熄滅就立即後退。」

    我點頭稱是,讓大伙按照Shirley楊的話進行準備,留下三個民兵,在上邊專門負責升降吊筐,另外讓村長帶領村委會的人把住大門,不要讓不相干的人進來。

    看差不多準備就緒,我正要當先下去,忽然見門外一陣喧嘩,有個瞎子趁亂擠了進來。此人頭戴一副雙元盲人鏡,留著山羊胡子,一手拿著本線裝舊書,另一只手握著竹棍,焦急地尋問棺材鋪里一眾人等︰「哪位是管事的?快請出來說話。」

    我不耐煩地對村長喊道︰「不是不讓閑雜人等入內嗎?怎麼把這瞎子放進來了?快把他趕出去,別耽誤了我們的要緊事。」

    瞎子听見我說話的方位,用棍棒捅了我一下︰「小子無禮,諒你也不知老夫是何許人,否則怎敢口出狂言,老夫是來救爾等性命的……」

    村長也趕過來對我說︰「胡同志,這位是縣里有名的算命先生。去年我婆姨踩到狐仙中了邪,多虧這位先生指點,才保住性命,你們听听他的說話,必定沒錯。」

    我心中焦躁異常,急于知道孫教授的生死下落,便破口對瞎子罵道︰「去你大爺的,當年我們橫掃一切牛鬼蛇神的時候,怎麼沒把你給辦了,那時候你躲哪去了,現在冒出來裝大尾巴狼,我告訴你趕緊給我起開,別跟這礙事。」

    瞎子把嘴一撇,冷哼一聲︰「老夫昔日在江西給首長起過卦,有劫難時自有去處,那時候還沒你這不積口德的小共。老夫不忍看這些無辜的性命都被你連累,一發斷送在此地,所以明示于你,這地穴非是尋常的去處可比,若說出里面的東西來,怕把爾等生生嚇死。」

    我忍無可忍,真想過去把瞎子扔進地穴里,但是看這算命瞎子在村民們眼中很有地位,真要戧起來,免不了要得罪很多人。最可恨的是我好不容易用金錢糖衣炮彈,打消了民兵們的迷信思想,偏在此時,冒出個瞎子胡說一通,說得這些民兵一個個地又想打退堂鼓了。

    我氣急敗壞地對瞎子說道︰「這地穴中是什麼所在?你不妨說出來讓我們听听?要是嚇不死我,你趁早給我到一邊涼快去。」

    算命的瞎子神色傲然,對我說道︰「你看你看,意氣用事了是不是?嚇死了你這小共,老夫還得給你償命,過來,讓老夫摸摸你的面相。」說罷也不管我是不是願意,伸手就在我臉上亂捏。

    瞎子邊捏我的臉邊自言自語︰「歷代家傳卦數,相術精奇匪夸;一個竹筒裝天機,數枚銅板卜萬事;摸骨觀人不須言,便知高低貴賤……」

    瞎子忽然奇道︰「怪哉,凡人蛇鎖靈竅,必有諸侯之分,看來大人您還是個不小的朝廷命官……」

    我被瞎子氣樂了,我現在屬于個體戶,在這冒充國家干部,不知怎麼被他知道了,就拿這話來唬我。我們家哪出過什麼諸侯,擱現在來算,夠諸侯級別的封疆大吏,在地方上是省長,在軍事上少說也得是大區的頭頭,我最多當過一連之長,真他媽的是無稽之談。

    只听瞎子繼續說道︰「你如果不走仕途,注定沒有出頭之日啊。你們如果想下地穴,必須帶上老夫,沒了老夫的指點,爾等縱然是豎著進去,最後也會橫著出來。」

    Shirley楊在旁听了多時,走過來在瞎子旁邊說道︰「您是不是覺得這下邊是個古墓,打算跟我們這些穿山甲下去沾點光,倒出兩件明器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們沒時間陪你再兜圈子了,你若再有半句虛言,立刻把你趕出去。」

    瞎子被Shirley楊說得一怔,壓低聲音說道︰「噓小點聲,原來姑娘也是行里的人?听你這話,這莫不是摸金校尉?老夫還當爾等是官面上的。看來你們摸金的最近可真是人才輩出啊。既然不是外人,也不瞞爾等了。嗨,老夫當年也是名揚兩湖之地的卸嶺力士,這不是年輕的時候去雲南倒斗把這對招子丟了嗎?流落到這窮鄉僻壤,借著給人算命糊口,又是孤老,所以……想進去分一杯羹,換得些許散碎銀兩,也好給老夫仙游之時,置辦套棺材板子。」

    Shirley楊也被瞎子氣得哭笑不得,看了我一眼,我對她搖搖頭,堅決不同意,這老小子危言聳听,說到最後原來也是個倒斗的,這地穴下不像古墓,再說就算有明器也不能便宜了他。

    瞎子眼楮雖然看不見,但是心思活絡,對我和Shirley楊的意思知道得一清二楚,急忙對我說道︰「老夫這里有部《子宓地眼圖》,爾等若是肯見者有份,把倒出來明器勻給老夫一件,這部圖譜就歸你們了。」

    我問瞎子道︰「這圖我听說過,是部地脈圖,由于制造工藝的原因,好像世間僅有一部,既然是本寶書,你怎麼不拿去賣了,非要拿來同我們打仗(交換物品)?多半是部下蛋的(假貨),老頭你當我們是傻子不成?」

    瞎子對我說道︰「怎麼說老夫也是前輩,你小子就不能尊重尊重老夫嗎?一口一個老頭,逞這口舌之快,豈不令旁人取笑你不懂長幼之序?咳,這部青烏神圖當年也是老夫拿性命換來的,不過自古風水秘術都是不傳之秘,除了懂尋龍訣的正宗摸金校尉,哪里還有人看得懂這圖中的奧秘,落到俗人手中,祖師爺豈不要怪老夫暴殄天物?怎麼樣,成與不成,就看你等一言而決。」

    我心想現在時間已經耽誤得太多了,再跟這瞎子蘑菇下去對我們沒有好處,先穩住他,有什麼事等把孫教授救回來再做計較,便對瞎子說道︰「咱們一言為定,就按你說的辦,下面就算沒有明器,我也可以出錢買你這部《子宓地眼圖》。不過你不能跟我們下去,另外你還得配合一下我,給民兵們說幾句壯膽的話,別讓他們提心吊膽地不敢下去,壞了我們的大事。」

    瞎子非常配合,立即把那些民兵們招呼過來,對他們說道︰「這地穴非同一般,當年秦始皇出游,曾在此洞中見到仙人煉丹,故此在山前立石碑以記此事。日後西楚霸王項羽、漢高祖劉邦,也都在洞中躲避過朝廷嚴打,那時候他二人皆是布衣,只因為進過這個仙人洞,日後才稱王圖霸,平定了天下大好基業,此乃先秦的出跡,往古便有的成規。諸位兄弟,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老夫看爾等雖是一介民兵,卻個個虎背熊腰鷹視狼顧,皆有將軍之相,不妨下這地穴中一探究竟,日後免不了飛黃騰達……」

    我看差不多了,再由瞎子說下去,就不靠譜了,趕緊一揮手,讓先前指派的三個民兵備好吊筐,把我和民兵排長先放下去,後面的四個民兵與Shirley楊再陸續下來。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1:44:00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34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三十三章 水潭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和排長點了一支火把,各持了一支步槍,下到了棺材鋪下面。我舉起火把抬頭看了看,這地穴距離棺材鋪約摸有二十多米,那裂縫是自然產生,看不出人工的痕跡,下邊是非常寬大的一條通道,高七八米,寬十余米,遍地用長方大石鋪成,壁上都滲出水珠,身處其間,覺得陰寒透骨。

    古藍這一代水土深厚,輕易見不到地下水,這里才到地下二十幾米,滲水就比較嚴重,是同石碑店村的特殊地理環境有關系,盆地本就低窪,又時逢雨季,所以才會這樣。如果這里真是古墓,那地宮里面的器物怕也被水損壞得差不多了。

    大地的斷層非常明顯,除了我們下來的裂縫之外,地道中還有很多斷裂,似乎這里處于一條地震帶上,好在這條地道雖然構造簡單樸拙,卻非常堅固,沒有塌方的跡象。

    民兵排長指著不遠處告訴我,他第一次下來的時候,就在那里看見有個石頭台子,上面擺著個長方的石頭匣匣,有二十來斤的分量,拿出去一看,里面是六尊殷紅似血的古玉奇獸。

    那套石匣玉獸我沒見過,現在正由村委會的人保管著,我問民兵排長︰「再往里是什麼樣子?」

    民兵排長搖頭道︰「石台是在一個石頭蓋的房子里,再往前就沒有路了,但是石屋地面上還有個破洞,下面很深,用手電往里照了一照,什麼也沒看見,就覺得里面冒出來的風吹得身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沒敢再看,就抱著石匣跑回來了。對了,下邊有水聲。」

    這時後邊的人也都陸續下到地穴中,我看人都到齊了,清點了一遍人數,叮囑他們不要隨便開槍,一定要等我命令,先看清楚了,別誤傷了孫教授和另一位考古人員。

    我和Shirley楊,外加民兵排長帶著的四名民兵,共有七人,帶著四條步槍,點了三支火把,這人多又有槍,加上以兩百塊錢的勞務費為目標,眾人膽氣便壯了,跟著我向地道深處走去。

    這條闊大但是並不算長的地道很干淨,沒有任何多余的東西,甚至連老鼠都沒有一只,我們邊走邊把手攏在口邊,呼喊孫教授,然而空寂的地道中,除了陣陣回聲和滲出的水滴聲,再沒有半點其他的動靜。

    走到頭果然是像民兵排長說的那樣,有間石屋,與尋常的一間民房大小相差無幾,是用一塊塊的圓形石頭壘砌而成,門洞是半圓形,毫無遮攔,雖然一看便是人為修造的,卻有種渾然天成的感覺。歷史上很少看到這樣的建築物,難不成真讓那瞎子說著了,這是什麼神仙煉丹的地方。

    我問Shirley楊能否看出來,這間石屋是做什麼用的。Shirley楊也從未見過這樣的屋子,于是我們從門洞中穿過,進到屋中,這里除了有張石床之外,也是一無所有。

    石床平整,光滑似鏡,不像古墓中的石床,看了半天,我們也瞧不出什麼名堂,石屋地面上,有個方方正正的缺口,是個四十五度傾斜地道的入口,下邊很深,我用手電往里邊照了照,看不到盡頭。只見有條人工的緩坡可以走下去,孫教授很可能就從這下去了,我對里面喊了幾聲,沒有人回應。

    我只好當先帶著眾人下去,留下兩個民兵守著入口,以防萬一。沿著亂石填土墊成的坡道向下走了很久,听見水聲流動,我擔心孫教授掉進水中淹死了,急忙緊走幾步,大伙到下邊一看,這里是個人工開鑿的洞穴,中間有個不大的水潭。手電照射下,潭水是深黑色的,深不見底,不知是不是活水。上面有幾個大鐵環,吊著數條沉入深潭中的大鐵鏈,奇怪的是這鏈子黑沉沉的,不像是鐵的,但是一時看不出是什麼材質打造,因為上面沒有銹跡。

    巨鏈筆直,沉入潭中的一端,好像墜著什麼重物,我們欲待近前細看,那幾條粗大的鏈子突然猛烈地抖動了一下,把平靜的潭水激起串串漣漪。

    進入到洞穴深處的,除了我和Shirley楊之外,還有民兵排長帶著的兩個民兵,我們忽然見垂直墜入水潭的鏈條一陣抖動,都不禁向後退了數步。

    這洞中無風,潭中無波,如此粗重的鏈子怎會憑空抖動?難道被巨鏈吊在水潭下的東西是個活物?是什麼生物需要用如此粗的鏈條鎖住?

    我望了Shirley楊一眼,她也是一臉茫然,對我搖了搖頭。我自問平生奇遇無數,也算見過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但是面對這地道下的水潭,還有這粗大的鐵鏈,實在是找不到什麼頭緒,但是事關孫教授的下落,只有冒險把鐵鏈拉上來,看看下面究竟有些什麼。

    這時候,民兵們開始緊張起來了。自古以來,三秦之地便是民風慓悍,對于這些當地農民出身的民兵,如果讓他們面對荷槍實彈的敵人,也未必會退縮,但是這里幾千年來的迷信思想根深蒂固,再加上沒下地穴之前,村民們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當我們身臨其境,這些民兵見了這怪異的情況,自然不免疑神疑鬼。

    民兵排長對我說道︰「錢首長……不不……胡……胡首長,這水窪窪里怕不是鎖著甚怪物 ?這可是驚動不得,否則咱村就要遭殃 。」

    另外兩個民兵也說︰「是啊是啊,怕是鎮鎖著黃河中的精怪,莫要輕舉妄動,免得招災惹禍。」

    我耳朵里听著民兵們對我說話,眼楮始終沒閑著,必須找些理由把民兵們說服,否則他們都被嚇跑了,只剩下我和Shirley楊又濟得什麼事。

    我四下打量周遭的情況,石碑店村是一個小型盆地,離黃河不遠,我看風水形勢從未走過眼,這里絕對不會有什麼貴族的墓葬,雖然環境很好,甚至可以說是處神仙洞府,但是地下水太多,不可能有人傻到把墓修在這里。

    那條寬闊的地道以及地道盡頭的石屋,也不像是墓室。我只是對古墓很熟,別的古代建築都不太懂,但是石屋中的石床又有幾分古怪。古墓中的石床有兩種,一種是擺放墓主棺槨的,叫作墓床,另有一種是陳列明器的,叫作神台,石屋中的那具更像是個擺放東西的神台。

    這有個小小潭口的洞穴,在這里就算是到頭了,已經沒有任何岔路暗道,孫教授和另一名考古隊員肯定是進了這個洞穴,這里卻全無他們的蹤影,莫非他們遭到什麼不測,掉入水潭中了?

    整個洞有明顯的人工開鑿痕跡,規模也不是很大,數條粗大鐵鏈穿過洞頂,連接著角落里的一個搖轆,看來是可以升降的。我伸手摸了摸鏈條,確實是鐵的,不過外層上涂了防銹的涂料,顯得黑沉沉毫無光澤。

    我再看沉入潭中的鐵鏈還在微微抖動,應該不是被潭下暗涌所沖,肯定是有活的東西,難道被鐵鏈拴著的是什麼巨黿、老龍之類?這種事萬不能對那些民兵們講。我忽然想起算命瞎子的話來,那老兒信口開河,不過對這些村民卻有奇效,我不妨也照貓畫虎,以迷信思想對付迷信思想,反正當務之急是把潭中的東西拽上來,盡快找到孫教授。

    于是我一臉堅毅的表情對民兵們說道︰「同志們,現在祖國和人民考驗我們的時候到了,頭可斷,血可流,大無畏的革命精神不能丟,咱們一齊動手,把鐵鏈從潭中拽出來……」

    民兵排長不等我把話說完,就搶著對我說︰「胡首長,我的胡大首長,拽不得,萬萬拽不得呀,這鐵鏈拴著黃河里的老怪,這等彌天大事,可不敢隨便做。」

    說實話我心里也沒底,不過表面上卻要裝得鎮定自若,拿出點首長的感覺來,我對民兵排長說道︰「排長同志,你不記得那位有名的算命先生是怎麼說的嗎?你們村那位瞎子先生是古時姜太公、劉伯溫、諸葛亮轉世,前知八千年,後知五百載,他說這里是個仙人洞,我看多半沒錯,因為我在研究古代資料的時候,看到過這種描述。這潭中墜的,一定是太上老君煉丹的香爐,里面有吃了長生不老百病不生的靈丹妙藥,咱們肯定是先發現這些仙丹的,按國際慣例,就應該……應該……」

    國際上對于個人首先發現的東西,好像會讓發現者享有什麼權利,但是我一時想不起來了,趕緊問Shirley楊︰「國際慣例是什麼來著?」

    Shirley楊替我說道︰「按國際慣例,首先發現的人,享有命名權。」

    我一听光命名哪行,于是接著對民兵們講︰「同志們,命名權你們懂嗎?」我一指其中一個民兵,「比如兄弟你叫李大壯,那只要你願意,咱們發現的仙丹就可以叫大壯丹。一旦咱們國家的科研工作者把這種仙丹批量生產,造福人民,咱們就算是對黨和人民立下了大功啊。另外最重要的是,先到先得,咱們五個人是先發現的,每個人都可以先嘗幾粒嘛,這事我做主拍板了。」

    三個民兵讓我侃得都暈了,三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一者在上面的時候,瞎子說的話他們都十分相信,二者又愛慕這種建立功業的虛榮,三者那長生不老的仙丹誰不想吃上一把。但是還有一個顧慮沒有消除,既然鐵鏈下墜著的是太上老君煉丹爐,為何鐵鏈會不時地抖動?

    我暗道不妙,夜長夢多,再由著這幫民兵瞎猜,我這謊就撒不圓了︰「這個鐵鏈為什麼會動呢?對啊,它會動那是因為……因為這爐中仙丹的仙氣流動啊,這種吃了長生不老,萬病皆除的仙丹,你們以為跟那中藥丸子似的,又黑又臭嗎?這每一粒仙丹都有靈性,畢竟不是世間凡物。」

    民兵們听了我的話,都連連點頭,覺得是這麼個道理,看來這鏈子拴著的東西,不是什麼黃河中的精怪,肯定是太上老君的丹爐,紛紛卷起袖管準備動手。

    民兵排長突然想到些什麼,走到我身邊,對著我的耳朵說了幾句悄悄話,我听後笑著對他說道︰「排長同志你盡管放心,仙丹神藥沒有治不好的病,就你這點事根本不算什麼。這仙丹是專治陽而不舉舉而不堅堅而不久……」

    另外兩個民兵在旁听了都哈哈大笑,弄得民兵排長有點臉紅,對那兩人大聲喝斥︰「驢入的笑個甚?快干活。」

    Shirley楊覺得有些不太穩妥,低聲對我說道︰「老胡,我看被鐵鏈拴在潭中的,像是些有生命的東西,就這麼冒冒失失地拽出來,是不是……」

    我趁著民兵們過去準備轉動搖轆,便對Shirley楊說道︰「難道還信不過我嗎?你盡管放心,我和你一樣,也只有一條性命,豈能拿咱們的安全開玩笑。我看過這麼多形勢理氣,從未走過眼,縱觀這里的風水形勢,我敢以項上人頭擔保,絕不會有什麼古墓,所以不用擔心有粽子。而且這里的自然環境得天獨厚,又不是什麼深山老林,料來也不會有什麼凶惡異獸,就算是有,也有鐵鏈拴著,咱們又有步槍防身,怕它什麼。萬一孫教授是在下面,咱們遲遲不動手,豈不是誤了他的性命?當然現在動手怕也晚了三秋了,就听天由命吧。」

    Shirley楊說道︰「我不是對你不放心,是你從來就沒辦過讓我放心的事。你對那些鄉民們怎麼講不好,偏說什麼長生不死的仙丹妙藥,我看你比那算命的瞎子還不靠譜,等會兒萬一把鐵鏈提上來,沒有什麼仙丹,我看你怎麼跟他們交代。」

    我對Shirley楊說道︰「我可沒瞎子那兩下子,那老兒能掐會算,滿嘴跑火車。現在我是沒辦法了,要不這麼說,那些民兵們不肯出死力,我看那絞盤非得有三人以上才轉得動,只有咱們兩個可玩不轉了,等會兒萬一沒有仙丹,你可得幫我打個圓場,別讓我一人作難。」

    民兵排長準備完畢,在一邊招呼我,我和Shirley楊便不再談論,將火把插在潭邊,各端步槍,拉開槍栓,對民兵排長一揮手︰「動手!」

    民兵排長帶著另外兩個民兵,轉動搖轆,像在井中打水一樣,在絞盤上卷起一圈圈鐵鏈。沒想到這絞盤與搖轆鐵鏈之間的力學原理,設計得極是巧妙,根本不用三個人,便只一個人,使八成力氣,就可以把鐵鏈緩緩卷進絞盤。

    隨著沉入水潭中的鐵鏈升起,我與Shirley楊等人的手心里也都捏了把冷汗,潭下的東西是活物還是什麼別的,馬上就要見分曉了,一顆心也不由得跟著粗大的鐵鏈慢慢上升,提了起來。

    鐵鏈卷起十余米,只見潭中水花一分,有個黑沉沉的東西從潭水中露了出來。

    民兵排長大叫道︰「我的祖宗哎,真個被胡首長說著 ,恐怕真個是那太上老君燒丹的爐爐!」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1:44:22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34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三十四章 缸怪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在鐵鏈的拖動下,一個巨大的黑色物品嘩嘩淌著水,被從水潭中吊了上來。因為火把的光亮有限,那物體又黑,初時只看得到大概的輪廓,又圓又粗,跟個大水缸似的,但可以肯定一點,不是什麼水中的動物,是個巨大的物品。

    我們誰也沒見過太上老君的丹爐,難道真被我言中了?這世上哪有如此湊巧的事,我為了看得清楚些,讓Shirley楊舉著手電照明,我自己舉起插在地上的火把,湊到近處細看。

    這時整個黑色的巨大物體都被吊出了水面,民兵排長等人把絞盤固定住,也都走過來觀看。水潭的直徑不到三米,更像是一口大一些的井眼,我們站在潭邊,伸手就可以摸到吊上來的東西。

    在火把手電筒的照射下,這回瞧得十分清楚了,只見這是一口「大缸」,至少外形十分像水缸,缸身上有無數小孔,刻了不少古怪的花紋。我和Shirley楊見過很多古物,這種奇特的東西尚屬首次目睹,實在搞不明白這是個什麼東西,年代歷史出處全看不出來,更不知道是什麼人大費周折把它用數條鐵鏈吊在水潭里,這口破缸值得這麼機密嗎?

    缸口是封著的,蓋子是個尖頂,十分厚重,邊上另有六道插栓扣死,想打開缸蓋,只要拆掉這六道插栓就可以。

    巨缸四周全是小指大的孔洞,一沉入水潭中,巨缸就可以通過這孔洞注滿水,但是只要用搖轆絞盤把鐵鏈提拉上來,巨缸中儲滿的水就會漏光。天底下的水缸都是用來盛水的,但是這口怪缸的功能好像不是那麼簡單。

    就連民兵排長那等粗人,也看出來這不是什麼太上老君的煉丹爐了,忍不住問道︰「胡首長,這怎麼不像是太上老君裝丹藥的爐子,倒有幾分像是我家里漏水的那口破缸。」

    我對民兵排長說︰「排長同志,這就是你不懂了,你家的水缸上面有這麼多花紋嗎?你看這許多花紋造型古樸奇特,一定是件古物,你就等著文物局來給你們村民兵發獎狀吧。」

    Shirley楊看罷這口怪缸,也是心下疑惑︰「這也不像是水缸,我看更像是折磨人的刑具。」

    我對Shirley楊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說把活著的囚犯裝進漏眼的缸里,浸入水潭中,等他快淹死的時候,再把缸吊出水面,把里面的水放光。那樣的刑具倒是有的,以前我在電影里看過,反動派就經常用那種酷刑折磨我們英勇不屈的地下黨。不過我看這口怪缸不太像刑具,折磨人的刑具哪用得著這麼精雕細刻,這缸上的畫紋極盡精妙之能事,一看就是有些年頭的東西。咱們亂猜也沒用,上去把插栓拔掉,看看里面究竟有什麼事物再說,搞不好就是仙丹。」

    民兵排長攔住我說道︰「胡首長,可不敢亂開,萬一要是缸里封著甚妖魔,放出來如何是好?」

    我對民兵排長說︰「跟你說了多少遍了這種地方不可能有怪物,剛才咱們看到潭中的鐵鏈抖動,可能是水潭下連著地下湖,湖中的大魚大蝦撞到了這口缸,不要疑神疑鬼。你要是現在還這麼想,我也沒辦法,咱們讓事實說話,你們都向後退開掩護我就可以了,看我怎麼單槍匹馬上去把缸蓋拆掉,里面便真有猛惡的妖怪,也是先咬我。我他娘的倒要看看誰敢咬我。」

    他們攔我不住,只好搭起手磴,把我托到怪缸的頂上。這口奇特的怪缸與鐵鏈之間甚是堅固,我站在上面,雖然有些晃悠,但是鐵鏈卻沒有不堪重負斷掉的跡象。

    我爬到怪缸的頂上,一摸之下,才發現這口缸外邊,包著三層刷有生漆的鐵皮,非常結實,不是尋常的瓦缸,心中暗道︰「他娘的,這麼結實的缸是裝什麼的?搞不好還真是封著什麼鬼怪,打開之後只看一眼,要有情況立刻把蓋子封上就是。」

    Shirley楊和民兵們站在下面,仰起頭望著我,都替我捏了把汗,他們不住口地提醒我多加小心。我拆了兩個插栓,抬手向下邊的眾人揮手致意︰「同志們好,同志們辛苦了」然後繼續低頭拆解下一個插栓,這些插栓在水中泡得久了,卻並沒有生銹,用力一拔就可以拔掉。

    我剛拆到第五個插栓,忽然腳下的怪缸一陣晃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其中大力掙扎,我站在上面,立足不穩,險些一頭掉下去,急忙用手抓住上邊的鐵鏈。

    其實懸掛在半空的怪缸里面有東西在動,這口缸畢竟沉重,搖崗的幅度不大,只是我沒有準備,倒被它嚇了一跳,我攀住鐵鏈,只听缸中 里啪啦地亂響,真像是什麼東西在使勁掙扎。

    難道孫教授被困在里面了?在潭中泡了這麼久還沒淹死?下面的Shirley楊與三個民兵也听見了聲音,都對著怪缸大喊孫教授的名字,讓他不要著急,我們馬上就會把他救出去。

    缸中聲響不絕,但是卻無人回答,我救人心切,哪里還管得了許多,立刻把最後的插栓拔掉,缸上回旋的空間有限,我便用手攀緊鐵鏈,想用腳踢開缸蓋。

    這時候我腦中突然出現一個念頭︰「古時候有種缸棺,以缸為棺,把死人裝進里頭掩埋,不過十分少見,我從來沒遇到過。難道這口奇特的漏眼大缸,就是一口缸棺,里面有死而不滅的僵尸作祟?」

    我們這次來陝西只帶了兩支手電筒,不過都在Shirley楊的包里,我現在爬到缸頂,身上除了摸金符之外,什麼器械都沒有攜帶,連個黑驢蹄子也沒有。不過我隨即打消了這種念頭,我對我那半本《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非常信任,既然按書中記載,這種地方不會有僵尸,就肯定不會有,他娘的這里要真有粽子,我回去就把那半本書撕了。當下一咬牙關,硬著頭皮把缸蓋踢開。

    洞中本就黑暗,Shirley楊和三個民兵都舉著火把在下頭,我此刻人在半空,只見怪缸中黑咕隆咚,再加上被下邊的火把將眼楮一晃,更是什麼也看不見。我俯下身去想讓下邊的人拋個手電筒上來,剛一彎腰,只聞得一股腥臭直沖鼻端,嗆得喘不過氣來。

    我連忙捂住骨子,拿眼楮向怪缸中掃了一眼,黑暗中只見有只白色的人手從缸中伸了出來,我驚聲叫道︰「孫教授?」連忙伸手去握那只手,想把他拉上來。

    可是我的手一踫到缸口的那只手臂,就覺得不太對頭,又濕又硬是手骨而不是活人的手。反應過來已經晚了,因為太著急,已經拽著手骨把一具張著大口的骷髏人骨扯了上來。

    雖然光線昏暗,但是骷髏被我扯了出來,看得卻是真切,白森森,水汪汪,這事情完全超出預料,嚇得我大叫一聲,從缸上翻了下來,大頭朝下摔進了水潭。

    那深潭中的水冰冷刺骨,我頭朝下腳朝上摔了進去,被那潭水嗆得鼻腔疼痛難忍。好在我自小是在福建海邊長大,不管是軍區帶跳台的游泳池,還是風高浪急的海邊,都是小時候我和胖子等人游泳的去處,水性就是那時候練出來的,小時候不知道什麼叫危險,多少次都差點淹死在水里。

    此時落入潭中,心中卻沒慌亂,在水中睜開眼楮,沒有光源,必須立刻游回潭口,否則就要活活嗆死在水里。但是四周一片漆黑,摔下來的時候頭都暈了,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在水里又听不到聲音,真好像已經死了一樣。

    正在我已經絕望了的時候,忽然眼前一亮,有人拿著防水手電筒朝我游了過來,不是旁人,正是Shirley楊。這潭口上小下大,一旦掉下去,兩分鐘之內不游回來,就得淹死在下邊。Shirley楊不敢耽擱,從民兵身上抓起一根繩子,拿著手電筒躍入了水潭。

    我知道這時候再也不能逞能了,趕緊握住Shirley楊的手,民兵們在上頭拉扯繩索把我們兩個人拽了上去。

    Shirley楊臉色刷白︰「你個老胡,這回真是危險,我再晚上幾秒鐘……沒法說你,簡直是不堪設想。」

    我也是緩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對Shirley楊又是感激又是慚愧︰「又他娘的差點去見馬克思,不過一回生二回熟,在鬼門關前轉悠的次數多了,也就不害怕了。再晚幾秒也沒關系,大不了你們把我拽上來,再給我做幾次人工呼吸……」

    我正要再說幾句,那口懸在半空的怪缸又傳出一陣陣聲響,似乎有人在里面敲大缸壁求救……

    眾人一齊抬頭,望向吊在半空的怪缸,心里都有一個念頭︰「活見鬼了。」

    我對Shirley楊說道︰「別擔心,我再上去一趟瞧瞧,倘若我再掉進水里,你記得趕緊給我做人工呼吸,晚了可就來不及了。」

    Shirley楊白了我一眼,指著民兵排長對我說︰「想什麼呢,要做人工呼吸,我也會請那些民兵給你做。」

    我對Shirley楊說︰「你怎麼這麼見外呢?換作是你掉到水里閉住了氣,需要給你做人工呼吸,那我絕對義不容辭啊我……」

    Shirley楊打斷我的話,對我說道︰「我發現一個是你,還有一個是那個死胖子,從來不拿死活當回事,什麼場合了還有心情開玩笑。對了,我問你,你在上邊看到什麼東西了,能把你嚇得掉進水中?孫教授在里面嗎?」

    我一向以胡大膽自居,這一問可揭到我的短處,怎麼說才能不丟面子呢?我看著懸在半空的怪缸告訴Shirley楊等人︰「這個……我剛一揭開缸蓋,里面就嗖嗖嗖射出一串無形的連環奪命金針,真是好厲害的暗器,這也就是我的身手,一不慌二不忙,氣定神閑,一個鷂子翻身就避了過去,換作旁人,此刻哪里還有命在。」

    Shirley楊無奈地說︰「算了我不听你說了,你就吹吧你,我還是自己上去看看好了。」說罷將自己濕漉漉的長發擰了幾擰,隨手盤住,也同樣讓兩個民兵搭了手梯,把她托上缸頂。

    怪缸中還在發出聲響,民兵們又開始變得緊張起來,懼怕缸中突然鑽出什麼怪物,我告誡他們,千萬別隨便開槍,接著在下面將手電筒給Shirley楊扔了上去,告訴她那口怪缸里有個死人的骨頭架子,讓她也好有個心理準備,別跟我似的從上邊掉下來。

    Shirley楊在上面看了半天,伸手拿了樣東西,便從怪缸上跳了下來,舉起一個玉鐲讓我們看,我和民兵排長接過玉鐲看了看,更是迷惑不解。

    我在潘家園做了一段時間生意,眼力長了不少,我一眼就能看出這只玉鐲是假的,兩塊錢一個的地攤貨,根本不值錢。難道那口怪缸中的白骨是個女子?而且還是沒死多久,那她究竟是怎麼給裝進這口怪缸的?是死後被裝進去的,還是活著裝進去淹死的?以「缸棺」安葬這一點可以排除,中國人講究入土為安,絕不會把死者泡在水里,眼前這一團亂麻般復雜的情況,果然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Shirley楊對我說︰「老胡,你猜猜那口缸里是什麼東西發出的響聲?」

    我說︰「莫非是骨頭架子成精?中國古代倒是有白骨精這麼一說,不過那白骨精在很多年前已被孫悟空消滅了呀,難道這里又有個新出道的?想讓咱老百姓重吃二遍苦,再受二茬兒罪?」

    Shirley楊笑道︰「你真會聯想,不是什麼白骨精,剛才我看得清楚,缸中共有三具人骨,都是成年人,底下還有二十多條圓形怪魚,雖只有兩三尺長,但是這種魚力氣大得超乎尋常。缸中的潭水被放光了,那些怪魚就在里面撲騰個不停,所以才有響聲傳來。沒把這口怪缸吊起來之前,咱們看見鐵鏈在水潭中抖動,可能也是這些魚在缸中打架游動造成的。」

    我對Shirley楊說︰「這就怪了,那些魚是什麼魚?它們是怎麼跑進封閉的缸里的?它

    們吃死人嗎?」

    Shirley楊搖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怪魚,我想這種魚不是事先裝進去的,有可能……有可能這些魚本身就生長在這地下洞穴的水潭里,有人故意把死尸裝進全是細孔的缸中,沉入水潭,沒長成的小魚,可以從缸身的細孔游進去……」

    我听了Shirley楊的話,吃驚不小︰「你的意思我懂了,你是說這是用人肉養魚?等人肉被啃光了,魚也養肥了,大魚不可能再從缸壁的孔洞中游出去。不過這樣養魚有什麼用呢?這也太……太他媽惡心了。」

    民兵排長突然插口道︰「一號二號兩位首長,我看了半天,這只鐲鐲,我好像在哪里見過,頗像是村里的一個女子戴的,她嫁出去好多年了,也從不同家里來往,前幾個月才第一次回娘家。當時她戴著這只鐲讓我們看,還跟我們說這是她在廣東買的,值個上千塊,村里的婆姨們個個看著眼紅,回去都抱怨自家的漢子沒本事,買不起上千塊的首飾。」

    我一听這里可就蹊蹺了,忙問民兵排長後來怎麼樣。

    民兵排長說︰「後來就沒後來了,那女子就不聲不響地走了,村里人還以為她又和家里鬧了別扭,跑回外地去了。現在看這只鐲鐲,莫不是那女子被歹人給弄死了。」

    我們商議著,忽听地穴的坡道上腳步聲響起,我以為是外邊守候的兩個民兵見我們半天也沒回去,不太放心,就下來找我們,誰想到回頭一看,下來的幾個人中,為首的正是孫教授。

    我又驚又喜,忙走過去對孫教授說︰「教授,您可把我嚇壞了,我為了一件大事千里迢迢來找您,還以為您讓食人魚給啃了,您去哪玩了?怎麼突然從後邊冒出來?」

    孫教授看見我也是一愣,沒想到我又來找他,而且會在此相見,听我把前因後果簡略地說了一遍,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孫教授仔細看了看這洞穴中的情景,對我們說道︰「這缸是害人的邪術啊,我以前在雲南見到過。看來這件事已經不屬于考古工作的範疇了,得找公安局了。此地非是講話之所,大伙不要破壞現場了,咱們有什麼話都上去再詳細地說。」

    于是一眾人等,都按原路返回,村長等人看所有的人都安然無恙自是十分歡喜,我把事先許給民兵們的勞務費付了。民兵們雖然沒吃到仙丹,但是得了酬勞,也是個個高興。

    孫教授請村委會的人通知警察,然後帶著我與Shirley楊到村長家吃晚飯,我心中很多疑問,便問孫教授這地穴究竟是怎麼回事。

    孫教授對我和Shirley楊講了事情的經過,原來他先前帶著助手下到地穴里,也看到了沉入潭中的鐵鏈,當時他們沒有動絞盤,上來的時候,在第一層地道的盡頭,又發現了一條暗道,里面有不少石碑。

    地道的構造是形,一共有兩條道,一條明道配一條暗道,高低落差為兩米,雙線是明道,單線是暗道,中間有一條橫向的明道相聯,石碑都在暗道中。所謂的暗道就是比明道低一截,有個落差,不走到跟前看,不太容易發現,明道與暗道的盡頭各有一間石屋。

    孫教授帶著助手進了下面一層暗道,查看里面的古代石碑,沒想到由于這里地勢更低,滲水比上面還要嚴重許多,連接兩條地道中間的部分,突然出現了塌方,孫教授二人被困在了里面。

    下去救援的人們,沒發現這兩條平行的地道,好在塌方的面積不大,孫教授二人費了不少力氣才搬開塌落封住通道的石頭出來,一出來便剛好遇到留守的民兵,知道有人下到石屋地穴里去救他們,半天沒回來,便跟著兩個留守的民兵一起下去查看。

    經過勘察,石碑店地下的地道屬于秦代的遺址,這種地方在附近還有幾處,都是秦始皇當年派方士煉藥引的地方,後來廢棄了,除了還殘存著一些石碑外,再沒有其余的收獲了,不過這些石碑還是有很重大的研究價值的。

    我問孫教授︰「那個石匣中的六尊玉獸,以及地穴水潭中懸吊的怪缸,又是用來做什麼的?難道也是秦代的遺物?」

    孫教授搖頭道︰「不是,石匣玉獸,還有石屋下的地洞,包括鐵鏈吊缸,與先秦的地道遺跡是兩回事,都是後來的人放進去的。我在古藍縣就听說,這些年隔三差五就有人口失蹤,很可能與這件事就有關系,我不是做刑偵的,但是我可以根據我看到的現場這些東西,作出推斷給你們講講。當然這不是什麼國家機密了,所以對你們說說也沒關系。」

    孫教授是這麼分析的︰這套石匣玉獸價值連城,極有可能是出自雲南古滇國。古滇國是一個神秘的王國,史學家稱之為失落的國度,史書上的記載不多,據傳國中人多會邪術,《橐①②引異考》有過對獻王六妖玉獸的記載,這是一種古代祭祀儀式用的器物。石碑店村棺材鋪的老掌櫃祖上是村中少數的外來戶之一,是從哪一代搬來的已經查不出來了,他現在已經去世了,所以這套寶貝他是如何得到的,人們也無法得知了。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1:44:44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35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三十五章 線索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滇國亡于西漢,中期的時候,國內發生了很大的內亂,有一部分人從滇國中分裂了出來。這些人進入崇山峻嶺中,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從那以後,這些人就慢慢在歷史上消失了,後世對他們的了解也僅僅是來自《橐歑引異考》中零星的記載。

    這批從古滇國中分離出來的人,自然而然形成了一個部落集團,他們有一種很古怪的儀式,就用那種懸掉在水中的怪缸,將活人淹死在里面,以死人養魚。天天吃人肉的魚,力氣比普通的魚要大數倍。等魚長成後,要在正好是圓月的那天晚上,把缸從水中取出,將里面的人骨焚毀,用來祭祀六尊玉獸,然後再把缸中的魚燒湯吃掉。據說吃這種魚,可以延年益壽。

    石碑店棺材鋪的老掌櫃,不知怎麼得到這些東西,是祖傳的,還是自己尋來的,暫時還都不知道。很可能他掌握著這套邪惡的儀式,又在棺材鋪地下發現了先秦的遺址,這就等于找到了一個非常隱蔽的場所,為了更好地隱藏而不暴露,便利用一拍棺就死人的傳說,使附近的村民對他的店鋪產生一種畏懼感,輕易不敢接近,直到他死後,這些秘密才得以浮現出來。不過這位棺材鋪的老掌櫃,究竟是不是殺人魔王,這些還要等公安局的人來了之後,再做詳細的調查取證。

    听了孫教授的話,剛好菜中也有一尾紅燒魚,我惡心得連飯都快吃不下去了,越想越惡心,干脆就不吃了。我對孫教授道︰「您簡直就是東方的福爾摩斯,我在下邊研究了半天,愣是沒看出個所以然來,高啊,您實在是高。」

    孫教授這次的態度比上次好了許多,當下對我說道︰「其實我以前在雲南親眼看到過有人收藏了一口這樣的怪缸,是多年前從南洋那邊買回來的,想不到這種邪術流毒至今。你還記得我上次說過,老陳救過我的命,那也是在雲南的事。」

    這種惡心凶殘的邪術雖然古怪,但是畢竟與我們沒有直接關系,我們能找到孫教授就已經達成目的了,所以剛才孫教授說的那些話,我們也就是隨便听听。我與Shirley楊正要為了陳教授的事有求與他,一時還沒想到該如何開口,這時听孫教授提到陳教授,便請他細說。

    孫教授嘆道︰「唉,有什麼可說的,說起來慚愧啊,不過反正也過去這麼多年了。當時我和老陳我們倆,被發到雲南接受改造,老陳比我大個十幾歲,對我很照顧。我那時候出了點作風問題,和當地的一個寡婦相好了,我不說你們也應該知道,這件事在當時影響有多壞。」

    我表面上裝得一本正經地听著,心中暗笑︰「孫老頭長得跟在地里干活的農民似的,一點都不像個教授,想不到過去還有這種風流段子。連這段羅曼史都交代出來了,從這點上可以看出來,他是個心里裝不住事的人,想套他的話並不太難,關鍵是找好突破口。」

    只听孫教授繼續說︰「當時我頂不住壓力,在牛棚里上了吊,把腳下的凳子踢開才覺得難受,又不想死了,特別後悔,對生活又開始特別留戀,但是後悔也晚了,舌頭都伸出來一半了,眼看就要完了,這時候老陳趕了過來,把我給救了。要是沒有老陳,哪里還會有現在的我。」

    我知道機會來了,孫教授回憶起當年的事,觸著心懷,話多了起來,趁此機會我趕緊把陳教授現在的病情說得加重了十倍,並讓Shirley楊取出異文龍骨的拓片,給孫教授觀看,對他說了我們為什麼來求他,就算看在陳教授的面子上,給我們破例泄點密。

    孫教授臉色立刻變了,咬了咬嘴唇,躊躇了半天,終于對我們說︰「這塊拓片我可以拿回去幫你看看,分析一下這上面寫的究竟是什麼內容,不過這件事你們千萬別對任何人吐露,在這里不方便多說,等咱們明天回到古藍縣招待所之後,你們再來找我。」

    我擔心他轉過天去又變卦,就把異文龍骨的拓片要了回來,跟孫教授約定,回縣招待所之後再給他看。

    當天吃完飯後,我與Shirley楊要取路先回古藍縣城,還沒等出村,就被那個滿嘴跑火車的算命瞎子攔住,瞎子問我還想不想買他那部《子宓地眼圖》,貨賣識家,至于價錢嘛,好商量。

    我要不是看見瞎子,都快把這事給忘到九霄雲外去了。我知道他那本《子宓地眼圖》其實就是本風水地圖,沒什麼大用,真本的材料比較特殊,所以值錢,圖中本身的內容和《山海經》差不多,並無太大的意義,況且瞎子這本一看就是下蛋的西貝貨,根本不是真品。

    我對瞎子說︰「老頭,你這部圖還想賣給識貨的?」

    瞎子說道︰「那是自然,識貨者隨意開個價錢,老夫便肯割愛;不識貨者,縱然許以千金也是枉然,此神物斷不能落入俗輩之手。老夫那日為閣下摸骨斷相,發現閣下蛇鎖七竅,生就堂堂一副威風八面的諸侯之相,放眼當世,能配得上這部《子宓地眼圖》者,舍閣下其誰?」

    我對瞎子說道︰「話要這麼說,那你這部圖譜恐怕是賣不出去了,因為這根本就是仿造的。識貨的不願意買,不識貨的你又不賣,您還是趁早自己留著吧,還有別再拿諸侯說事了行嗎?我們家以前可能出過屬豬的,也可能出過屬猴的,可就是沒出過什麼豬猴,我要是豬猴我就該進動物園了。」

    瞎子見被我識破了這部假圖,便求我念在都是同行的情分上,把他也帶到北京去,在京城給人算個命摸個骨,倒賣些下蛋的明器什麼的,也好響應國家的號召,奔個小康。

    我看瞎子也真是有幾分可憐,動了惻隱之心,與Shirley楊商量了一下,就答應了瞎子的請求,答應回到北京給他在潘家園附近找個住處,讓大金牙照顧照顧他,而且瞎子這張嘴能跑得開航空母艦,可以給我們將來做生意當個好托。

    但是我囑咐瞎子,首都可不比別處,你要是再給誰算命,說對方將來能做什麼諸侯王爺元首,那就行不通了,搞不好再給你扣個煽動群眾起義的帽子辦了。

    瞎子連連點頭︰「這些道理,不須你說,老夫也自然理會得,那個罪名可是萬萬擔當不起,一旦上面追究下來,少說也問老夫個斬監候。到了京城之中,老夫專撿那見面發財的話說也就罷了。」

    于是我帶著瞎子一起回到了古藍招待所。

    有話便長,無事即短,且說轉天下午,好不容易盼到孫教授回來,立刻讓瞎子在招待所里等候,與Shirley楊約了孫教授到縣城的一個飯館中踫面。

    在飯館中,孫教授對我們說︰「關于龍骨異文的事,我上次之所以沒告訴你,是因為當時顧慮比較多,但是昨天我想了一夜,就算為了老陳,我也不能不說了。但是我希望你們一定要慎重行事,不要惹出太大的亂子。」

    我問孫教授︰「我不太明白,您究竟有什麼可顧慮的呢?這幾千年前的東西,為什麼到了今天還不能公開?」

    孫教授搖頭道︰「不是不能說,只是沒到說的時機。我所掌握的資料十分有限,這些異文龍骨都是古代的機密文件,里面記錄了一些鮮為人知甚至沒有載入史冊的事情。破解天書的方法雖然已經掌握了,但是由于相隔的年代太遠了,對于這些破解出來的內容,怎樣去理解,怎樣去考證,都是非常艱難復雜的,而且這些龍骨異文有不少殘缺,很難見到保存完好的,一旦破解的內容與原文產生了歧義,哪怕只有一字不準,那誤差可就大了去了……」

    我對孫教授說︰「這些業務上的事,您跟我們說了,我們也不明白。我們不遠萬里來找您,就是想知道塵珠的事,還有Shirley楊帶著的龍骨異文拓片,希望您幫我們解讀出來,看看有沒有塵珠的線索。」

    孫教授接過拓片,看了多時,才對我說道︰「按規定這些都是不允許對外說的,上次嚇唬你也是出于這個原因,因為這些信息還不成熟,公布出去是對歷史不負責任。不過這次為了老陳,我也顧不上什麼規定,今天豁出去了。你們想問塵珠,對于塵珠的事我知道得很少,我覺得它可能是某種象征性的禮器,形狀酷似眼球,最早出現于商周時期,在出土的西周時期龍骨密文中有記載。至于塵珠是什麼時期,由什麼人制作,又是從哪里得來的材料,都沒有明確的信息。像你們拿來的這塊拓片,也和我以前看過的大同小異。我不敢肯定龍骨上的符號就是塵珠,但是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們,這個又像眼球,又像漩渦的符號,在周代密文中代表的意思是鳳凰,這拓片上記載的信息,是西周人對鳳鳴岐山的描述。」

    我滿腦子疑問,于是出言問孫教授道︰「鳳凰?那不是古人虛構出來的一種動物嗎?在這世上當真有過不成?」

    孫教授回答說︰「這個不太好說,由于這種龍骨天書記錄的都是古代統治階級非常重要的資料檔案,尋常人根本無法得知其中的內容,所以我個人十分相信龍骨密文中記錄的內容。不過話說回來,我卻不認為世界上存在著鳳凰,也許這是一種密文中的密文,暗示中的暗示。」

    我追問孫教授︰「您是說這內容看似描寫的是鳳凰,實際上是對某個事件或者物品的替代,就像咱們看的一些打仗電影里,有些國軍私下里管委員長叫老頭子,一提老頭子,大伙就都知道是老蔣。」

    孫教授說︰「你的比喻很不恰當,但是意思上有幾分接近了。古時鳳鳴岐山,預示著有道伐無道,興起的周朝取代了衰落的商紂。鳳凰這種虛構的靈獸,可以說是吉祥富貴的象征,它在各種歷史時期,不同的宗教背景下,都有特定的意義,但是至于在龍骨天書里,代表了什麼含意,可就不好說了。我推斷這個眼球形狀的符號代表鳳凰,也是根據龍骨上下篇中的其余文字來推斷的,這點應該不會搞錯。」

    我點頭道︰「這是沒錯,因為塵珠本身便另有個別名,喚做鳳凰膽,這個名字也不知是從哪開始流傳出來的。看來這眼球形狀的古玉,與那種虛構的生物鳳凰之間存在著某種聯系。教授,這塊拓片的密文中,有沒有提到什麼關于古墓,或者地點之類的線索?」

    孫教授說︰「非是我不肯告訴你們,確實是半點沒有。我幫你們把譯文寫在紙上,一看便知,這只是一篇古人描述鳳鳴岐山的祭天之文。這種東西一向被帝王十分看重,可以祈求得到鳳鳴的預示,便可授命于天,成就大業,就像咱們現在飯館開業,放鞭炮,掛紅幅,討個吉利彩頭。」

    我與Shirley楊如墜五里霧中,原以為這塊珍貴的拓片中,會有塵珠的下落,到頭來卻只有這種內容。我讓孫教授把拓片中的譯文寫了下來,反復看了數遍,確實沒有提到任何地點,看來這條擱置了數十年的線索,到今天又斷掉了。

    如果再重新找尋新的線索,那不亞于大海撈針,我想到氣惱處不禁咬牙切齒,腦門子的青筋都跳了起來,一旁的Shirley楊也咬著嘴唇,全身輕輕顫抖,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孫教授見我們兩人垂頭喪氣,便取出一張照片放在桌子上︰「你們先別這麼沮喪,來看看我昨天拍的這張照片,也許你們去趟雲南的深山老林,會在那里有一些收獲。」

    我接過孫教授手中的照片,同Shirley楊看了一眼,照片上是六尊拳頭大小的血紅色玉獸,造型怪異,似獅又似虎,身上還長著羽毛,都只有一只眼楮,面目猙獰,玉獸身上有很多水銀斑,雖然做工精美,卻給人一種十分邪惡陰冷的觀感。

    不知為什麼,我一想起這是棺材鋪掌櫃的物品,就說不出的厭惡,不想多看,一看就惡心得胃里翻騰,我問孫教授道︰「教授,這張照片是昨天在石碑店拍的嗎?照片上莫非就是在棺材鋪下找到的石匣玉獸?」

    孫教授點頭道︰「是啊,我想你們會用得到這張照片,所以連夜讓我的助手回到縣城,把底片洗了出來,你們再仔細看看照片上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Shirley楊本也不願多看這些邪獸,听孫教授此言,似乎照片中有某些與塵珠有關的線索,于是又拿起照片仔細端詳,終于找到了其中的特征︰「教授,六尊紅玉邪獸都只有一只獨眼,而且大得出奇,不符合正常的比例,而且……而且最特別的是玉獸的獨目,都與塵珠完全相同。」

    孫教授對我們說道︰「沒錯,正是如此,所以我剛才勸你們不要沮喪,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與Shirley楊驚喜交加,但是卻想不通,古滇國地處南疆一隅,怎麼會和塵珠產生聯系?難道這麼多年以來下落不明的塵珠一直藏在某代滇王的墓穴里?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1:45:06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35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三十六章 獻王墓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孫教授雖然對鳳凰膽塵珠了解的不多,但是畢竟掌握了很多古代的加密信息,而且對歷史檔案有極深的研究,孫教授認為,塵珠肯定是存在的,這件神器對古代君主有著非凡的意義,象征著權力與興盛,而且不同的文化背景與地緣關系,使得對塵珠的理解也各不相同。

    在棺材鋪中發現的石匣玉獸,可以肯定地說出自雲南古滇國。

    滇國曾是秦時下設的三個郡,秦末時天下動蕩,這一地區就實行閉關鎖國,自立為王,從中央政權中脫離了出來,直到漢武帝時期,才重新被平定。

    據記載,古滇國有一部分人信奉巫神邪術,這些信奉邪神的人,為了避亂,離開了滇國,遷移到瀾滄江畔的深山中生活,這部分人的領袖自稱為獻王。這種草頭天子,在中國歷史上數不勝數,史書上對于這位獻王的記載不過只言片語,這些玉獸就是獻王用來舉行巫術的祭器。

    六尊紅色玉獸分別代表東、南、西、北、天、地六個方向,每一尊都有其名稱與作用。獻王在舉行祭祀活動的時候,需要服用一些制幻的藥物,使其精神達到無意識的境界,同時六玉獸固定在六處祭壇上產生某種磁場,這樣就可以與邪神圖騰在精神意識層面進行溝通。

    獻王祭禮時使用的玉獸,要遠比棺材鋪下面的這套大許多,咱們在棺材鋪下面發現的這套,應該是國中地位比較高的巫師所用的,至于它是如何落入棺材鋪老掌櫃手中的,而老掌櫃又是怎麼會掌握這些邪法,就不好說了,也許他是個盜墓賊,也許他是獻王手下巫師的後裔。

    至于這六尊紅色玉獸,有可能是獻王根據自己的理解,將塵珠實體化了,或者是做了某種程度上的延伸,而且這位獻王很可能見過真正的塵珠,甚至有可能他就是塵珠最後的一任主人,不過沒有更多的資料,只能暫時做出這種推斷。

    我听了孫教授的分析,覺得十分有道理,只要還有一分的機會,我們就要做十分的努力,但是再詢問孫教授獻王的墓大概葬在哪里,孫教授就半點都不知道了。獻王墓本就地處偏遠,加上獻王本身精通異術,選的陵址必定十分隱秘,隔了這麼多年,能找到的概率十分渺茫。

    另外孫教授還囑咐我們,不要去盜墓,盡量想點別的辦法,解決問題的途徑很多,現在科學很發達,能以科技手段解決是最好的,不要對塵珠過于執著。畢竟古人的價值觀不完善,對大自然理解得不深,風雨雷電都會被古人當作是神仙顯靈,其中有很多是憑空想象出來的。並承諾只要他發現什麼新的線索,立刻會通知我們,我滿口答應,對孫教授說︰「這您盡管放心,我們怎麼會去盜墓呢,再說就算想去不是也找不著嗎?」

    孫教授點頭道︰「這就好,我這輩子最恨盜墓的,雖然考古與盜墓有相通的地方,但是盜墓對文物的毀壞程度太嚴重,國家與民族……」

    我最怕孫教授說教,他讓我想起了小學時的政教處主任,動不動就上綱上線,動不動就把簡單的事件復雜化,動不動就上升到某種只能仰望的高度。我一听這種板起面孔的大道理,就全身不自在。孫教授能告訴我們的情報,基本上已經都說了,剩下再說就全是廢話了,便對孫教授再三表示感謝,與Shirley楊起身告辭,臨走的時候把那張玉獸的照片要了過來。孫教授由于要趕回石碑店繼續開展工作,就沒有回縣招待所,于我們告別之後,自行去了。

    我跟Shirley楊回了縣招待所,見瞎子正在門口給人算命,對方是個當地的婦女,瞎子對那女子說道︰「不得了呀,這位奶奶原是天上的王母娘娘,只因為在天上住得膩了,這才轉世下凡,到人間閑玩一回,現在該回天庭了,所以才得上了這不治之癥,不出三月,但听得天上仙樂響動,便是你起駕回宮的時辰……」

    那女子哭喪著臉問道︰「老神仙啊,你說我這病就沒個治了?可是我舍不得我家的漢子,不願意去和玉皇大帝過日子,我跟他沒感情啊。再說我家里還有兩個娃。」

    瞎子顯得很為難,對那女子說道︰「娘娘您要是不想回宮,倒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老夫……」

    那女子不住催促瞎子,往瞎子手里塞了張十元的鈔票,求瞎子給自己想個辦法,再多活上個五六十年。

    瞎子用手捻了捻鈔票,知道是十塊錢的,立刻正色道︰「也罷,老夫就豁出去了,替你與玉皇大帝通融一下,反正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就讓玉帝多等你三兩個月,你就在凡間多住上幾十年。不過這就苦了玉皇大帝了,你是有所不知啊,他想你想得也是茶飯不思,上次我看見他的時候,發現足足瘦了三圈,都沒心思處理國家大事了,天天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著你回去呢。」

    我擔心瞎子扯得沒譜,回頭這女子的漢子再來找麻煩,告他個挑撥夫妻感情都是輕的,便在旁邊招呼瞎子到食堂吃飯。瞎子見我們回來了,就匆匆把錢揣了,把那女子打發走了,我牽著他的竹棍把他引進食堂。

    我們準備吃了午飯就返回西安,然後回北京。我與Shirley楊和瞎子三人坐了一桌,Shirley楊心事很重,吃不下什麼東西,我邊吃邊看那張玉獸的照片。

    目前全部的線索都斷了,只剩下這些眼球酷似塵珠的紅色玉獸,看來下一步只有去雲南找找獻王墓,運氣好的話,能把鳳凰膽倒出來,頂不濟也能找到一二相關的線索。

    不過最難的是如何找這座獻王墓,只知道大概在雲南境內,瀾滄江畔。那瀾滄江長了,總不能翻著地皮,一公里一公里地挨處找吧。

    Shirley楊問我道︰「你不是經常自吹自擂,說自己精通分金定穴嗎?這種小情況哪里難得到你,到了江邊抬頭看看天上的星星就能找到了。這話可是你經常說的。」

    我苦笑道︰「我的姑奶奶,哪有那麼簡單,分金定穴只有在一馬平川,沒有地脈起伏的地區才能用。那雲南我在前線打仗的時候去過,山地高原佔了整個雲南面積的百分之九十以上。雲南有三大水系,除了金沙江、怒江之外,就是瀾滄江,從北到南,貫穿全省,而且地形地貌復雜多變,自北發于橫斷山脈,山脈支干多得數不清,咱們要是沒有具體的目標,就算有風水秘術,恐怕找上一百年也找不到。」

    Shirley楊對我說道︰「可真少見,怎麼連你也開始說這種泄氣的話,看來這次真是難了。」

    我對Shirley楊說︰「我並沒有泄氣,我覺得咱們現在的狀況概括成有信心沒把握,信心永遠都是足夠的,但是現在把握可是一點都沒有,大海撈針的事沒法干。咱們可以先回北京,找大伙合計合計,再盡可能多地找些情報,哪怕有三成把握,都比一成沒有強。」

    瞎子忽然插口道︰「二位公母,听這話,難道你們想去雲南倒斗不成?老夫勸你們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想當年老夫等一眾卸嶺力士,為了圖謀這一筆天大的富貴,便想去雲南倒獻王的斗,結果沒料到那地方凶險重重,平白折了六條性命,只有老夫憑著一身的真功夫,才僥幸得脫,這對招子就算留在雲南了。現在回想起來,還兀自心有余悸。」

    瞎子平平常常的幾句話,听在我耳中,如同六月里一聲炸雷,我把吃在嘴里的飯菜噴了瞎子一臉︰「你剛說什麼?你去雲南找過獻王墓?你倘若信口雌黃,有半句虛言,我們就把你扔下,不帶你進京了。」

    瞎子擦了把臉說道︰「老夫是何等樣人,豈能口出虛言。老夫曾在雲南李家山倒過滇王的斗,不過去得晚了些,斗里的明器都被前人順沒了。那墓里除了一段人的大腿骨,只剩下半張人皮造的古滇國地圖,但是字跡也已經模糊不清。老夫一貫賊不走空,此等不義之財,焉有不取之理,當下便順手牽羊捎了出來。後來在蘇州,請了當地一位修補古字畫的巧手匠人,用冰醋擦了一十六遍,終于把這張人皮地圖弄得完好如初,誰知不看則已,原來這圖中畫的竟是獻王墓穴的位置。」

    Shirley楊對瞎子說道︰「獻王帶著一批國民,從滇國中分離了出來,遠遠地遷移到深山里避世而居,滇王墓中又怎麼會有獻王墓的地圖?你可不要騙我們。」

    瞎子說道︰「老夫自是言之有物。這兩國原本就是一家,據說獻王選的是處風水寶地,死後葬在那里,那地方有很特殊的環境,永遠不可能被人倒了斗。想那唐宗漢武,都是何等英雄,生前震懾四方,死後也免不了被人倒了斗,尸骸慘遭踐踏,自古王家對死後之事極為看重,最怕被人倒斗。獻王死後,他手下的人就分崩離析,有人想重新回歸故國,便把獻王墓的位置畫了圖,呈給滇王,聲稱也可以為滇王選到這種佳穴。這些事情就記載在這張人皮地圖的背面,不過想必後來沒選到那種寶穴,要不然老夫又怎能把這張人皮地圖倒出來。」

    瞎子從懷中取出一包東西,打開來赫然便是一張皮制古代地圖,雖然經過修復,但是仍然十分模糊,圖中山川河流依稀可辨。

    瞎子說道︰「非是老夫唬你二人,這圖老夫隨身帶了多年,平日里從不示人,今日見爾等不信,才取出來令爾等觀之。不過老夫有一言相勸,你看這圖中的蟲谷,有一塊空白的地方,那里多有古怪之處,真如龍潭虎穴一般,任你三頭六臂,金剛羅漢轉世,進了蟲谷,也教有去無回。」

    說著話瞎子將自己的雙元盲人鏡摘了下來,我與Shirley楊往他臉上一看,心里都是咯 一下,只見瞎子的眼眶深深凹陷,從內而外,全是暗紅色的疤痕,像是老樹枯萎的經脈從眼窩里長了出來。原來瞎子這對眼楮,是被人把眼球剜了出去,連眼皮都被剝掉了一部分。

    瞎子把盲人鏡戴上,長嘆了一口氣,對我和Shirley楊說道︰「過去了這麼多年,往事雖如過眼雲煙,卻仍歷歷在目,那最後一次去倒斗,老夫還記得清清楚楚,什麼叫觸目驚心啊,那便是觸目驚心!」

    我知道雖然瞎子平時說話著三不著兩,以嘴皮子騙吃騙喝,但是他說當年去盜獻王墓的經歷,多半不會有假,畢竟這些事情不是誰都知道的,不過在蟲谷深處的獻王墓究竟有沒有瞎子說的那麼厲害,還有值得推敲的地方,我可從來沒听說過有什麼永遠不可能被倒了斗的風水寶穴。

    但是想起孫教授告訴我們的一些信息,獻王行事詭秘,崇敬邪神,又會異術,料來不是一般的人物。那棺材鋪掌櫃的用人尸養魚,以求延年益壽,這法門便是從幾千年前獻王那里傳下來的,由此可見當年獻王行事之陰邪凶惡,不是常人所能想象得到的。

    Shirley楊想從側面多了解一些獻王墓的情況,對瞎子約略講了一些我們在棺材鋪下發現漏缸裝人尸養魚的事,並把孫教授的推斷說了,說很可能是從雲南獻王那里遺留下來的古老邪術。

    瞎子听罷冷哼一聲,捻著山羊胡子說道︰「那孫教授是個什麼東西,教授教授,越教越瘦,把秀才們都教成瘦子了,想必也是老匹夫一個。那廝知道個什麼,不知者本不為過,然而不知又冒充知道,就是誤人子弟。」

    我問瞎子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孫教授說的不對嗎?」

    瞎子說道︰「據老夫所知,獻王的邪術得自于南方夷地,最早發源于現在的緬甸,是最古老的①術。術與蠱毒、降頭並列為滇南三大邪法。現在術失傳已久,蠱毒降頭等在雲南山區、南洋泰國寮國(即老撾)等地,仍有人會用,不過早已式微,只余下些小門小法。」

    我對瞎子問道︰「依你這樣講,原來棺材鋪老掌櫃用鐵鏈吊住鐵缸,在里面用死尸把魚喂大,是術的一種?他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呢?」

    瞎子笑道︰「老夫現在都快成你的顧問了,也罷,索性一並告訴爾等知道。當年老夫與六個同行,到雲南深山里去倒斗,為了安全起見,事先多方走訪,從一些寨子中的老人口中,多多少少地了解了一些。你們所講的怪缸,的確是術的一種,將活人淹死在缸中,這個務必是要活人,進水前死了便沒有用了,缸上的花紋叫作戡魂符,傳說可以讓人死後,靈魂留在血肉中,不得解脫,端的是狠毒無比。水中的小魚從缸體孔洞中游進去,吃被水泡爛的死人肉,死者的怨魂也就被魚分食了,用不了多久,就被啃成了干干淨淨一架白骨,而那些吃了死人肉的魚兒,長得飛快,十幾天就可以長到三尺,用這種魚吊湯,滋味鮮美無比,天下再沒有比這種魚湯更美味的美食了……」

    我正在吃飯,越听覺得越是惡心,只好放下筷子不吃,我對瞎子說︰「這鮮魚湯味道如此超群絕倫,你肯定是親口喝過的,否則怎麼會知道得如此清楚。」

    瞎子咧了咧嘴︰「老夫可沒那個福分,喝了那神仙湯,哪里還活得過三日。缸中的魚養成之後,就已經不是魚了,而叫,這就是把冤死的亡靈作為毒藥,殺人于無形之中,喝了魚湯被害死的人,全身沒有任何中毒的跡象,臨死時面孔甚至還保持著一絲笑容,像是正在回味鮮魚湯的美味。」

    Shirley楊也在一旁听得直皺眉頭︰「原來棺材鋪的傳說都著落在這邪術之上,那位黑心掌櫃有了這害人的陰毒伎倆,只要棺材賣不出去了,便用術害人性命。想必會這套邪術的獻王也不是什麼善類。」

    瞎子說道︰「這棺材鋪掌櫃一介村夫,雖然會這套術,他的手段只是皮毛而已,又怎麼能夠與獻王相提並論。所以老夫勸你二人盡早打消了去雲南倒斗的念頭,老夫就是前車之鑒,爾等不可不查。」

    Shirley楊如何肯信瞎子危言聳听,繼續追問瞎子︰「能否給我們講一講,當年你去雲南找獻王墓的經過,如果你的話有價值,我可以考慮讓老胡送你件明器。」

    瞎子聞言立刻正色道︰「老夫豈是貪圖明器之人!不過也難得爾等有此孝心,老夫自是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這說起當年的恨事,唉,那當真是煩惱不尋人,人自尋煩惱啊……」

    當年瞎子在蘇州城中,使匠人修復了人皮地圖,當下仔細驗證,得知這是記錄獻王墓位置的地圖,心中不勝歡喜。先前瞎子連倒了幾個斗,都沒什麼收獲,這獻王畢竟曾是古滇國一代國君,雖是南疆小國,他墓中的明器也應該少不了。

    于是瞎子召集了幾名相熟的卸嶺力士,這批盜墓賊遇到大墓都是集體行動,盜大墓的手段,不論是摸金發丘還是搬山卸嶺,也無外乎就是這麼幾種,喇叭爆破式,用大鏟大鋤,或者用炸藥破壞封土堆和墓牆,直接把地宮挖出來,這是最笨的一種辦法。

    再不然就是「切虛位」,從墓室下面打盜洞進去,這要求盜墓者下手比較準,角度如果稍有偏離,也挖不進去。

    瞎子早年間就是專挖南方的墓,他們這批人不懂風水秘術,只能找有縣志記載的地方,或者找那些有石碑、封土堆殘跡的古墓。這次有了人皮地圖作為線索,這批人經過商量,覺得這活做得,說不定就是樁天大的富貴,便決定傾巢出動,去挖獻王墓。

    據這批人中最有經驗的老盜墓賊分析,獻王墓規模不會太大,因為畢竟他們的國力有限,按人皮地圖中所繪,應該是在一條山谷中,以自然形成的形勢為依托,在洞穴中建造的陵墓。當時的滇國仿漢制,王葬于墓中必有銅車馬儀仗,護軍百戲陶俑,玄宮中兩槨三棺盛殮,上設天門,下置神道,六四為目,懸有百單八珠,四周又列六玉三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絕對可以斷定,獻王墓中肯定有不少好東西。

    人皮地圖雖然年深日久,有些地方模糊不清了,但是仍然可以辨認出獻王墓的位置。瀾滄江有一條叫作蛇河的支流,由于其形狀彎曲似蛇,故此得名。蛇河繞過大雪山,這座雪山當地人稱為哀騰,正式的名稱叫作遮龍山,海拔三千三百多米。

    蛇河輾轉流入崇山峻嶺之中,形成一條溪谷,地勢極低,由于這條溪谷終年水霧不散,谷中又多生昆蟲,所以溪谷被當地人稱為蟲谷。

    蟲谷地處深山之中,人跡罕至,過了大雪山,前邊一段山清水秀風景如畫,經常可以見到成群結隊色彩艷麗的大蝴蝶,然而中間一段經常出現白色瘴氣,終年不散,中者即死,人莫能進。有傳說這些白色的瘴氣妖霧,是獻王所設鎮守陵墓的「雲」,環繞在王墓周圍,除非有大雨山嵐,使妖雲離散,否則沒有人能夠進去。人皮地圖上這片空白的白圈,就代表了這些妖霧。

    再往深處,便是一個巨大的瀑布,風水中所說的水龍就是指瀑布,獻王墓的的墓道入口,就在水龍的龍眼處。人皮地圖背面有詳細的記載,說這處穴眼是獻王手下大巫所選,名為「水龍暈」。纏繞穴心的迷蒙水汽所形成的微茫隱濕的圓環,以其朦朧如日、月之暈環,故名暈,隱隱微微,仿仿佛佛,粗看有形,細看無形,乃生氣凝聚靈光現露之處,蓋其為善狀第一,葬于其中,生氣不泄,水蟻不侵。

    獻王墓的風水形勢,更有一個厲害之處,就是永遠不可能被人倒了斗,沒人能進去,這種自信恐怕天下再無第二人了。那里的情況具體是怎麼一個樣子,瞎子就說不出來了。

    瞎子他們那伙人當時財迷心竅,雖然知道獻王墓極不好倒,仍然決定干上一票,雇了一位當地的白族向導,冒險越過雪山進了溪谷,在蟲谷邊守候了十多天,終于趕上一次陰雲翻滾,大雨冰雹的時機。四周的白色雲都被山風吹散,瞎子等人大喜,可等到這機會了,為了趕在風雨過後沖過這條死亡地帶,便玩了命地往前跑。沒想到剛走了一半,風雨忽歇,陰雲被風吹散,風住了,太陽光灑將下來,四周立刻緩緩升出淡淡的白霧。

    這幫人往前跑也不是,往後跑也不是,當時便亂了陣腳,紛紛四散逃命,溪谷中的瘴氣生得極快,一旦吸入人體,立刻會致人死命。

    瞎子仗著年輕時練過幾年輕功,閉住了呼吸,撒開兩條腿就往外跑,總算跑了回來,眼楮卻被毒瘴毀了。多虧在谷口等候他們的白族向導發現了昏迷倒地的瞎子,當機立斷,把瞎子的兩只眼球生生摳了出來,才沒讓毒氣進入心脈,使得他僥幸活了下來。

    我和Shirley楊听了瞎子的敘述,覺得瞎子那伙人失手折在了蟲谷,是因為他們這些人缺少必要的準備,只要有相應的預防措施,突破這片毒氣並不算難。說什麼進去之後有來無回,未免夸大其詞。

    Shirley楊說道︰「這麼濃的瘴氣倒是十分罕見,有可能是特殊的地理環境,使得溪谷中生長著某種特殊植物,谷中環境閉塞,與空氣產生了某種化學作用,戴著防毒面具,或者用相應的藥物,就可以不受其影響了,不見得就是什麼巫蟲邪術。」

    瞎子說道︰「非也,切不可小覷蟲谷中的獻王墓,這只是在外圍,里面都多少年沒有活人進去過了。那瘴氣里面的世界是什麼樣的,你們可以瞧瞧這人皮地圖背面是怎麼描述的。」

    Shirley楊展開人皮地圖,與我一同觀看,只見地圖背後有不少文字與圖畫,在王墓四周,另設有四處陪葬坑,還有幾位近臣的陪陵,想不到這小小的一個南疆草頭天子,排場還當真不小。

    其中有一段記載著獻王生前引用天乩對自己墓穴的形容︰王殪①,殯于水龍暈中,尸解升仙,龍暈無形,若非天崩,殊難為外人所破。

    我自言自語道︰「要是天空不掉落下來,就永遠不會有人進入王墓?天空崩塌?是不是在說有天上流星墜落下來?還是另有所指?難道說只有等到某一個特定的時機,才有可能進入王墓?」

    瞎子搖頭道︰「都不是,憑老夫如此大智大慧,這麼多年來,也沒搞明白這天崩是指的什麼啞謎。料想那位獻王在生前不尊王道,信奉邪神,荼害了多少生靈,他的墓早晚會被人盜了,不過可能天時不到,難以成事。恐怕獻王生前也知道自己的王墓雖然隱蔽,但早晚還是會被倒斗的盯上,所以選了這麼塊絕地,不僅谷中險惡異常,可能在墓室中另有厲害機關。當年老夫年輕氣盛,只奔著那天大的富貴下手,卻吃了大虧,所以良言相勸,獻王墓不去也罷。」

    怎奈我們主意已定,這趟雲南是去定了的,而且這其中的詳情,還要到了蛇河蟲谷中,親眼看看才有分曉,只听瞎子上嘴唇一踫下嘴唇說出來,實在難以服人。

    Shirley楊把瞎子的人皮地圖買了下來,然後我們收拾東西上路返回北京,擬定匯合了胖子,便一同南下雲南,把那座傳得神乎其神,建在龍暈之中的獻王墓倒了。

    (三人此去雲南,一路險惡奇詭超越常識。塵珠是否真藏于獻王墓中,難道天崩地裂龍暈方破並非傳說,孫教授掌握的圖言到底蘊藏著什麼天機……《鬼吹燈》第三部《雲南蟲谷》即將解密。)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1:46:25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36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一章 車禍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回到北京之後,我們在北京的老字號美味齋中,勝利召開了第二屆代表大會。會議在胖子吃掉了三盤老上海油爆蝦之後,順利通過了去雲南倒斗的決議。

    胖子抹了抹嘴上的油對我說道︰「我說老胡,雲南可是好地方啊。我當年就被天邊飛來金絲鳥那段刺激得不輕,早就想過去會會那批燃燒著熱烈愛情火焰的少數民族少女了。」

    我對胖子說道︰「雲南沒你想象的那麼好,少數民族少女也並非個個都是花孔雀,反正以前我去雲南沒見過幾個像樣的。那時候我們部隊是部署在離邊境不遠的老山,在那進行了一個月的實戰演練。那地方是哈尼族、彝族、壯族的交匯點,有好多少數民族,我看跟越南人長得也都差不多。什麼五朵金花阿詩瑪的,那都是屬于影視劇里的藝術加工,當不得真的。你還是別抱太大的幻想,否則會很失望的。」

    大金牙說︰「怎麼呢?胡爺,你去的那地方大概是山溝,當年我去雲南插隊,正經見過不少漂亮的傣族景頗族妞兒。個頂個的苗條,那小腰兒,嘖嘖,簡直……這要娶回來一個,這輩子就算知足了。」

    瞎子吃得差不多了,听了我們的話,一拍桌子說道︰「諸位好漢,那雲南的夷女,有甚稀罕,更兼苗人中隱有蠱婆。她們所驅使的情蠱歹毒陰險,防不勝防,爾等還是少去招惹那些婆娘為好。」

    大金牙點頭道︰「老先生這話倒也有理,我當年去雲南插隊,听說這眾多的少數民族之中,就單是苗人最會用蠱,而且這苗人又分為花苗、青苗、黑苗等等。青苗人精通藥草蟲性,黑苗人則擅長養蠱施毒。現在黑苗已經很少了,不過萬一要是招上了苗女中的蠱婆,可真叫人頭疼。」

    胖子笑道︰「老金,你也太小瞧咱哥們兒的魅力了,苗女中沒有好的就算完了,只要有,我非給你嗅回來幾個不可。到時候咱們還是這地點,一人發你們一個苗蜜。」

    我喝得有點多了,舌頭開始發短,鉤住胖子的肩膀笑話他︰「讓那七老八十的老蠱婆,看中了胖爺您這一身膀子肉,非他娘的把你的臭皮剝下來繃鼓不可。咱們這次去的那地方是白族最多,白族姑娘可好啊,長得白。」

    Shirley楊今天的食欲也不錯,從她祖上半截算的話,她老家應該在江浙一帶,所以這家飯店的淮揚菜式很合她的口味。她見我和胖子與大金牙等人在一起,再加上個瞎子,說來說去,話題始終離不開雲南的少數民族少女,最後實在忍無可忍了,輕咳了一聲。

    經過Shirley楊一提醒,我這才想起來,還有正經事要說,酒意減了三分,便舉起酒杯對眾人說道︰「同志們,明天我跟胖子、Shirley楊就要啟程開拔,前往雲南。這一去山高路遠,這一去槍如林彈如雨,這一去革命重擔挑肩頭,也不知幾時才能回來。不過男子漢大丈夫,理應志在四方,騎馬挎槍走天下。高爾基說,愚蠢的海鴨是不配享受戰斗的樂趣的。毛主席說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此刻良宵美酒當前,咱們現在能歡聚在一起,就應該珍惜這每一分每一秒,等我們凱旋之時,咱們再重擺宴席,舉杯贊英雄。」

    眾人也都同時舉起酒杯,為了祝我們一路順利踫杯。大金牙飲盡了杯中酒,一把握住我的手說道︰「胡爺,老哥真想跟你們去雲南,可是這身子骨經不起折騰,去了也給你們添累贅。你剛才那一番話,說得我直想掉眼淚,要不我給你們唱段《十送紅軍》怎麼樣?」

    我心中也很是感動,對大金牙說︰「金爺說這話,可就顯得咱們兄弟之間生分了。我們去雲南,多虧了你在後方置辦裝備,這就是我們成功的保障啊。你盡管放心,倒出來的明器,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大金牙把買到的與沒買到的裝備跟我說了一下,我跟大金牙還有Shirley楊三人,商量著都需要帶什麼東西。一邊的胖子與瞎子也沒閑著,不斷騷擾飯店中一個漂亮女服務員,非要給人家算命。出發前的一夜,就在喧鬧之中度過。

    第二天大金牙與瞎子把我們送到火車站,雙方各道保重,隨著火車的隆隆開動,就此作別。

    我和Shirley楊、胖子三人,乘火車南下,抵達昆明。先在昆明住了三天,這三天之中有很多事要做。我按照大金牙給的聯系地址,找到了潭華寺附近的迎溪村,這里住著一個大金牙插隊時的革命戰友,他與大金牙始終保持著生意上的聯系。在他的協助下,我買到了三支精仿六四式手槍,槍身上還有著正式的編號,是緬甸兵工廠仿中國制式手槍造的,然後又流入中國境內。從制造工藝上看,算得上是出口轉內銷了。那溪谷深處,杳無人蹤,要是有什麼傷人的野獸,沒有槍械防身,頗為不便。

    Shirley楊同胖子買了兩支捕蟲網和三頂米黃色荷葉遮陽帽,按照事先的計劃,我們要裝扮成自然博物館的工作人員,進森林中捉蝴蝶做標本。瀾滄江畔多產異種蝴蝶,所以借這種捕蟲者的身份作為掩護,到蟲谷里去倒斗,這一路上就不至于被人察覺。

    其余的裝備我們盡量從簡,這雲南的山區中不像沙漠戈壁,水和食物不用太多,把背包中空出來的部分,盡可能多地裝了各種藥品,以便用來應付林中的毒蟲。

    我把三支六四式手槍分給胖子二人,胖子不太滿意,這種破槍有個蛋用,連老鼠都打不死,一怒之下,自己找東西做了個彈弓。當年我們在內蒙大興安嶺插隊,經常用彈弓打鳥和野兔,材料好的話,確實比六四式手槍的威力大。

    一切都準備妥當之後,我們乘車沿320國道,從哀牢山無量山與大理點蒼山洱海之間穿越,來到了美麗的瀾滄江畔。我們的目的地是雲南省境內山脈河流最密集的地方,那里距中緬邊境尚有一段距離。

    最後這一段坡陡路窄,長途車只能在懸崖上行進。司機是個老手,開得漫不經心,路面狀況很差,高低起伏,又有很多碎石和坑窪,一個急彎接著一個急彎,車身上下起伏,屢屢化險為夷,驚得我和胖子出了一身身的冷汗,只恐那司機一不留神,連人帶車都翻進崖下的瀾滄江中。

    車中其余的乘客們,大概都是平日里坐慣了這種車的,絲毫不以為意,有的說說笑笑,有的呼呼大睡,加之車中有不少人帶著成筐的家禽,老婆哭孩子叫,各種氣味混雜,刺鼻難聞。我不是什麼嬌生慣養之人,卻也受不了這種環境,實在不堪忍受,只好把車窗打開,呼吸外邊的新鮮空氣。

    我探出頭去只見山崖下就是湍急的瀾滄江,兩岸石壁聳立,真如天險一般,江面並不算寬,居高臨下看去,江水是暗紅色的,彎彎曲曲地向南流淌。

    胖子恐高癥犯了,全身發抖,也不敢向車窗外看上半眼,只是連聲咒罵︰「這操蛋司機也真敢做耍,這是……開車還是他媽耍雜技呢?這回真是想要去了胖爺啊,老胡咱們再不下車,哥們兒就要歸位了。」

    Shirley楊也坐不習慣這樣的過山車,干脆緊閉著眼楮,也不去看外邊,這樣多少還能放心一些。

    我對胖子說︰「革命尚未成功,咱們還要努力。你再堅持堅持,現在下了車,還要走上好遠。你想想紅軍爬雪山過草地的時候,是怎麼堅持的,你眼下這點困難算得了什麼?實話告訴你,我他媽的也快讓這破車顛散了架了。」

    旁邊一個當地販茶葉的人告訴我們︰「看你們嚇得咯樣,搞點暈車藥片來甩,多坐咯幾趟就覺得板扎嘍。你們要克哪點噶?」

    雲南當地的方言繁雜,並不好懂,我們這次又不想與當地人過多接觸,所以茶葉販子說的什麼,我根本沒听明白,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那賣茶葉的見我不懂他的話,就用生硬的普通話對我說︰「我是說看你們難受的樣,還坐不習慣這種車,習慣就好嘍。你們是要到哪個地方去?」

    我看這人是當地土生土長的,正好可以找他打听一下路程,便對茶葉販子說︰「我們是倒……倒……倒博物館的,不不,我們是自然博物館的,想去蛇河捉大蝴蝶。跟您打听一下,這里到遮龍山還有多遠?我們在哪里下車比較好?」

    茶葉販子一指遠處江畔的一座高山︰「不遠了,轉過了那個山彎下車,就是遮龍山下的蛇爬子河。我也要到那里去收茶葉,你們跟著我下車就行。」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灰蒙蒙的巨缽形山體聳立在道路的盡頭,山頂雲封霧鎖,在車里看過去,真有種高山仰止的感覺。雖然已經在望,但是望山跑死馬,公路又曲折蜿蜒,這段路程還著實不近,看來我們還要在這輛破車上多遭一個小時的罪。

    我們都是坐在車的最後邊,正當我跟茶葉販子說話的時候,車身突然猛烈地搖晃,好像是壓到了什麼東西。司機猛地剎住車,車上的乘客前仰後倒,登時一陣大亂。混亂中就听有人喊壓死人了,胖子咒罵著說這神經病司機這麼開車,他媽的不壓死人才怪,同我和Shirley楊一起從後邊的窗戶往來路上張望。

    我只往後一看,便覺得頭皮發麻,趕緊把視線移開,再看下去非吐出來不可。他娘的,被壓死的這究竟是什麼鬼東西?

    這時司機也從車上跳下來,去查看車後的狀況,後邊路上有兩道醒目的綠色痕跡,痕跡的盡頭卻不是什麼人,而是一段被車撞斷的石人俑,跟真人一般的大小。石俑並不結實,只有外邊一層石殼,中間全是空的,被撞得碎成了若干殘片,里面爬出來的都是密密麻麻的白色蛪蟲①。無數的蛪蟲被車輪碾得稀爛,地上有很多死蟲身體里流出的綠汁,那種惡心的情景,叫人看得想要嘔吐。

    司機在下邊看了一遍,抬腳踩死幾只,大罵晦氣,從哪里冒出來這麼個里面生滿蛆的爛石頭,把車都撞癟了一大塊。

    Shirley楊從車窗中指著地上的一塊石片,對我說道︰「老胡,你看這石俑是仿漢制的造型,會不會是獻王時期的產物?」

    我點頭道︰「確實有些像,不過石俑怎麼只有層殼?里面裝了這麼多蟲子,又被車碾碎了,單從外形上來看,已經不太容易辨認出來,所以也不能就此斷定是漢代的東西。」

    我抬頭從車窗中向上看了看,萬丈高崖,雲霧環繞,也瞧不出是從哪處山崖掉落下來的,也許這附近的山上,有什麼古跡,看來我們已經進入當年獻王的勢力範圍了,不過這俑人里怎麼長了這麼多的蛆蟲?

    我心中越想越覺得不安穩,就問茶葉販子以前有沒有遇見過這種情況。茶葉販子說︰「這樣的石俑在遮龍山附近更多,都埋在土里,有時候趕上山體滑坡,偶爾會顯露出來,里面都長滿了肥蛆。有人說這是種古代人形棺材,但都是風傳,也不知道確切是做什麼用途的。當地人都很厭惡這種東西,認為是不吉的征兆,預示著疾病和死亡。今天乘車遇到了,算咱們倒霉,過些天要去玉皇閣請個保平安的銀符才行。」

    我擔心太過熱切地關注這些事會被人看出破綻,便不再多問,只同茶葉販子談些當地的風土人情。遮龍山已經是白族自治州的邊緣,有白族、漢族,也有極少一些景頗族同傣族,最熱鬧的節日在三月,屆時所有的男女老少都聚集到點蒼山下,有各種山歌對唱廟會節目,十分熱鬧。

    我對這些半點不感興趣,跟他聊了幾句,把話鋒一轉,又說到遮龍山,我借著抓蝴蝶的名義問茶葉販子那里的地形。

    茶葉販子說他雖然是當地人,但是遮龍山就像是這里一個界碑,很少有人翻過山去。那邊毒蟲毒霧很多,蚊蟲滋生,山谷中潮濕悶熱,瘴氣常年不散,已經在那里失蹤過很多人了,當地人沒有人願意去那里。另外一個就是遮龍山太高,上面又有雪線,天氣變化多端,冰雹、大雨、狂風等等,說來就來,剛剛還響晴白日,轉瞬間就會出現惡劣的天氣,如果沒有大隊人馬,想爬遮龍山是十分冒險的。

    司機自從撞碎了石俑之後,車速就慢了下來,想必他也是擔心撞到那種東西不吉,所以盡量把車開得平穩一些,加之已經漸漸離開了那段山崖上的險路,我們總算松了口氣。胖子也活了過來,正好听見茶葉販子那幾句話,忍不住問道︰「哎,這什麼山,听上去有幾分像是當年紅軍爬的雪山?不知是不是同一座?」

    我對胖子說︰「紅軍爬的是夾金山,跟這遮龍山不是一回事,還要往北很遠。不過你剛才看見瀾滄江的懸崖激流,與不遠處的金沙江差不多。你要是想加強傳統思想學習,可以跳下去游一圈,體會一下主席詩詞中金沙水拍雲崖暖的意境,然後再攀越遮龍山,就只當是重走一回長征路,爬雪山過草地了。」

    胖子說道︰「戰士的雙腳走天下,四渡赤水出奇兵,烏江天塹重飛渡,兵臨貴陽抵昆明,這都是在冊的。要走長征路,就得實心實意地從頭開始走,從半截走哪成?你這明顯的是投機主義傾向。」

    ①蛪,音qi ;蛪蟲,古書上的一種成蟲似蟬的小蟲子。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1:46:48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37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二章 彩雲客棧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們閑談之間,汽車停了下來,茶葉販子趕緊招呼我們下車,說要去遮龍山,從這里下車最近。除了我們三人與茶葉販子,同時在這里下車的,還有另外兩個當地的婦女,一個三十多歲,背著個小孩,另一個十六七歲,都是頭戴包巾,身穿繡花圍裙。她們身上的服飾都是白底,當地人以白為貴,應該都是白族。不過這些少數民族並不是我們想象中整天穿得花枝招展的,不是節日,並不著盛裝,加之這里各種少數民族都有,有時也不易分辨。

    我本不想和這些人同行,但是熱心的茶葉販子告訴我們,在人煙稀少的地區,要結伴而行,互相幫扶照顧,這是當地的習俗。

    Shirley楊以前工作的時候經常和美洲土著人打交道,知道外來的最好遵守當地的習慣,否則容易發生不必要的沖突,于是便與這三人同行。

    這里全是高山深谷,人煙寂寞,山林重重,走遍了崎嶇山徑,盤旋曲折。原來從下車的地方,距離遮龍山還有好遠的路程,我這才暗中慶幸,虧得沒跟這些當地人分道揚鑣,否則還真不容易找對路徑。

    在山里走了有兩個多鐘頭,終于到了遮龍山下。這里並沒有什麼民居村寨,即便有些采石頭的工人也都住在稍微遠一些的地方,山下只有一處為來此地做茶葉生意的商人提供食宿的客棧,與我們同行的兩名白族女人,便是這間彩雲客棧的主人,她們是外出買東西回來。這里出山一趟十分不容易,所以要一次性買很多東西,大包小裹又帶著個孩子,我和胖子學了雷鋒,不僅背著自己的幾十斤裝備,還幫著她們拎米和辣椒,到地方的時候,已經累得腰酸腿疼。

    客棧里除了我們六人,再沒有其余的人,當地人很淳樸,外出從不鎖門,有過路的客人經過,可以自己住在里面,缸里有水,鍋中有餌餅和米,吃飽喝足睡到天亮,臨走的時候把錢放在米缸里。這已經成為了約定俗成的一種行為,從沒有人吃住之後不給錢。

    帶小孩的白族女人是彩雲客棧的主人,是個年輕寡婦。十六七歲的女孩是她丈夫的妹妹,是漢族,小名叫孔雀,一雙大眼楮,十分活潑可愛,穿上民族服飾,比當地的女子好看得多。遮龍山下只有她們這里可以歇腳住宿。從這里向南走一天的路程,產一種霧頂金線香茶,經常有客商去那邊收購茶葉,每次路過,都免不了要在彩雲客棧落腳。

    老板娘對我們幫她搬東西極是感激,一進門就帶著孔雀為我們生火煮茶做飯,沒多久孔雀就把茶端了出來,胖子接過來一聞,贊道︰「真香啊,小涪妹這是什麼茶?是不是就是雲南特產的普洱?」

    孔雀對胖子說道︰「不是的,這是我們本地山上產的霧頂金線香茶,用雪線上流淌下來的水沖泡了,每一片茶葉都像是黃金做的。你嘗嘗看,是不是很好?」

    胖子說道︰「不喝就知道好,也不看是誰泡的茶。」說著話掏出煙來,分給我和茶葉販子,一邊喝茶一邊抽煙,等著老板娘給我們開飯。

    胖子有意要在孔雀面前賣弄自己的學識,又摸出另一包紅塔山來,對茶葉販子說道︰「兄弟你知不知道,抽煙也講究搭配,咱們剛才抽的是雲煙,現在再換紅塔山,這可別有一番味道,如此在京城中有個名目,喚做塔山不倒雲常在。」

    孔雀對胖子的香煙理論不感興趣,卻對我們帶的捕蟲網很好奇,問Shirley楊︰「是不是要去遮龍山那邊捉蝴蝶?」

    Shirley楊不願意騙小姑娘,只好又讓胖子出面解釋,我擔心胖子說話沒譜,露了馬腳,這種煽動革命群眾的工作,還是由我這個有做政委潛質的人來做比較合適。

    于是我告訴孔雀說我們這三個人,都是首都來的,在自然博物館工作,專門收集世界上的珍稀蝴蝶。這次就是專門來這里捉蝴蝶的,然後要制作成標本,帶回北京展覽,讓那些來咱們偉大祖國的外國人開開眼,見識見識雲南的蝴蝶是什麼樣的,不僅可以填補我國在蝴蝶標本等研究領域的空白,還可以為國增光,給國家創收。爭取早日實現四個現代化,在改革開放的新長征路上創造一個又一個的輝煌……從所有角度來講,這件工作于國于民,都是千秋偉業,是一項具有戰略性高度的尖端科研工作,其現實意義不亞于人類的登月計劃。

    想不到我這一番話,不僅讓孔雀听得很激動,連胖子和茶葉販子都听傻了。茶葉販子問道︰「買買撒撒,這樣事硬是整得噶……我是說胡師啊,這蝴蝶兒還有這麼大的價值了?那我也別販茶葉了,和你們一並去捉好不好?」

    一旁的Shirley楊戴著太陽鏡,听了我對孔雀胡侃,強行忍住不讓自己笑出來,看她的樣子真有幾分像是國民黨的女特務,好像正在嘲笑我,看我怎麼收場。

    我暗道不妙,這回把話說過頭了,急忙對茶葉販子說︰「這個嘛,革命工作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只有革命分工不同,倒騰茶葉也好,捉蝴蝶也罷,都是為了四化建設添磚加瓦,少了誰都不行。咱們都是社會主義的螺絲釘,要是老兄你放下本職工作去捉蝴蝶,那咱們全國人民也不能光看蝴蝶不喝茶了,是不是?其實外國人也喜歡飲茶,茶文化源遠流長,在全世界都有廣泛的茶文化愛好者,中國人民的老朋友———西哈努克親王就很喜歡品茗,所以說倒騰茶葉同樣是很重要很有意義的工作。」

    這時候孔雀的嫂子招呼孔雀去幫著開飯,我也就趁機打住不再說了。胡亂吃了一些,便獨自到客棧外用望遠鏡觀看遮龍山的形勢。只見那最高的山峰直入雲霄,兩邊全是陡峭的山崖,綿延起伏,沒有盡頭,也分辨不出山頂聚集的是白雲還是積雪。這里的雲霧果然很多,而且層次分明,山腰處就開始有絲絲縷縷的青煙薄霧,越往高處雲團越厚,都被高山攔住,凝聚在一起,整個遮龍山的主峰,像是位白冠綠甲的武士,矗立在林海之中。

    山下林海茫茫,瀑布森林千姿百態,一派美麗的原生自然風光。這附近的山川河流,與人皮地圖上所繪大抵相同,就在這大山林海後面的山谷深處,就是我們要找的獻王墓,至于墓里面究竟有沒有塵珠,實在沒有任何把握。

    想起那種邪惡的痋術,還有路上所見石俑中密密麻麻的蛆蟲,心中對獻王墓不免產生了一點畏懼的心理,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已經到了遮龍山前,那便有進無退,後面的事就只有祈求摸金祖師爺保佑了。

    茶葉販子明天一早要出發去收購茶葉,飯後就直接進里間抓緊時間睡覺歇息。胖子與Shirley楊吃完飯,也出來散步,同我一起抬頭望著前方的大山。要想倒獻王墓,如何翻越這座高聳入雲的遮龍山,就是一大難題,見了這險峻巍峨的山勢,三人都是愁眉緊鎖。

    當初瞎子等人是找了位當地的向導,經過艱險跋涉才越過雪山,如果沒有向導上山,是十分危險的,但是我們剛才問了彩雲客棧的老板娘,上過這座遮龍山的當地人早已經死光了,這些年,傳說山上鬧鬼,根本沒人再敢上去。

    正在我們苦無對策之時,卻听孔雀說︰「想去遮龍山那邊的山谷捉蝴蝶,遮龍山下有條隧道,可以放排順流從山中穿過,用不著翻山。不過那邊有好多死人,經常鬧鬼。」

    如何進入蟲谷,在人皮地圖上標注的路線共有兩條,一是從遮龍山上的風口翻越;其二是沿著蛇河繞過遮龍山,這條路線要穿越一片存在于瀾滄江與怒江之間危機四伏的原始森林,雖然在地圖上直線距離不算遠,但是進過原始森林的人都應該知道,實際上要比預計的行程長十倍或二十倍以上,而且其中有些地方存在沼澤,那簡直就是綠色地獄。

    這兩條路線都不好走,相比之下只有翻越海拔三千米以上的遮龍山比較可行,但是在沒有向導的情況下冒險翻越雪山,也不是鬧著玩的,搞不好出師未捷,就全部折在山上。

    這時听孔雀說還有條近路,便忙追問詳情,孔雀只知道個大概,我們只好又去找老板娘打听。老板娘告訴我們,遮龍山(當地人稱為哀騰,是無尾龍的意思)的底部,有很多密如蛛網的山洞,傳說都是古時先民開鑿的,以前有叛亂的土匪佔據其內對抗官兵,官兵對山內復雜的地形束手無策,只好把所有的洞口都用石頭砌死,把里面的人都活活困死在了里面。以後每當耍海會的時候,把耳朵貼在遮龍山的岩石上,就會听見山體中陣陣絕望的哭號聲。

    當然這只是當地民間流傳的一個傳說,至于山洞修建于哪朝哪代,是誰建造的,有什麼用途,里面的匪徒是什麼人,是否是當地少數民族反抗壓迫剝削,揭竿而起,還是究竟怎麼樣,到今天已經沒人能說得清楚了。

    但是直到近幾年,有人采石頭發現了一個山洞,里面有溶岩,還有條地下河,這條河一直穿山而過,流入遮龍山另一端的蛇河,水深足可以行使竹排,而且有這條水路,就不用擔心在縱橫交錯的山洞中迷失了路徑。由于地形平緩,水流並不急,去的時候可以放排順流而下,十分省力,回來的時候需要費些力氣撐著竿子回來,總之比從山上翻過去要方便很多。

    最後老板娘囑咐我們,從那里過去雖然是條捷徑,但是那條山洞的兩側,有很多奇形怪狀的尸骸,沒人曉得那是什麼時候死在里面的,膽小的人見了會被嚇出毛病。倒是有幾次有人放排從山洞中穿過,但是一來那邊的蟲谷有很多瘴氣,二來也沒有人煙,去到那邊也沒什麼意義,最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人過去了。如果想抄近路,還需要多加小心才是。

    我對老板娘說︰「這倒不用擔心,我們去那邊的山谷捉蝴蝶做標本,是為人民服務,我們都是唯物主義者,怎麼會怕死人。既然有近路,放著不走是傻子,更何況曾經有人成功地穿過去了,說明里面沒鬼,有可能只是古時候先民墓葬之類的遺跡。」

    我想起剛才在門口見到門上有軍烈屬的標志,就再向老板娘打听,原來孔雀的哥哥是犧牲在前線的烈士。我這才想到,南疆戰火至今依然未熄,這次來雲南,有機會的話應該去看看戰友們的陵園,可不能總想著發財就忘本了啊。

    另外我還跟老板娘商量,附近有沒有什麼人有獵槍,我們想租幾把防身。老板娘讓孔雀從里屋翻出來一把「劍威」氣槍,是一支打鋼珠的氣槍,當年孔雀她哥哥活著的時候,就經常背著這支氣槍進山打鳥。老板娘心腸很好,願意免費把槍借給我們,也不用押金,回來的時候還給她就可以。

    我略有些失望,本來覺得最起碼也得弄把雙筒獵槍,這種打鳥的槍跟玩具差不多,但是接過一看,發覺真是把好槍,保養得非常好,而且不是普通的小口徑,可以打中號鋼珠,射程遠,槍身也夠沉夠穩,別說打鳥了,打狼都沒問題,唯一的缺點是單發,每次擊發之後,都需要重新裝填。

    現在有勝于無,一時在附近也弄不到更好的槍械,于是我把槍扔給胖子,讓胖子熟悉一下這把槍,「劍威」暫時就歸他使用了。

    我謝過老板娘,當天晚上三人就在彩雲客棧中過夜。這一晚我和胖子睡得很實,什麼都沒想,把一路上的奔波勞苦徹底丟開。真是一覺放開天地寬,直到轉天日上三竿,Shirley楊揪著耳朵把我們叫起來,才極不情願地起床。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1:47:10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37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三章 蝴蝶行動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那位茶葉販子已經一早就趕路做生意去了,我們洗漱之後,發現老板娘已經給我們準備了不少干糧,還有防蟲的草藥,又讓孔雀給我們帶路,領我們前往遮龍山下的洞口,那里有片不小的竹林,可以伐幾根大竹扎個竹排。

    我們再三感謝老板娘,帶著家伙進了彩雲客棧後邊的林子。這附近的主要樹種以毛葉坡壘①居多,其次是香果樹和大杜鵑,也有少量銀葉桂,只有一塊比平地低的凹坑生長了一片翠色沁人的大竹,進入遮龍山的水路也離這里不遠。

    我看明了地點,就把孔雀打發回家,免得她嫂子在家等得著急。胖子問我說︰「老胡,不如讓這小涪妹給咱們做向導如何,她又能歌善舞,咱們這一路上也不寂寞。」

    我對胖子說還是算了吧,咱們這又不是去觀光旅游的,我有種預感,這次不會太順利,總覺得那蟲谷中的獻王墓里隱藏著什麼巨大的危險,免不了要有些大的動作,別說這小女孩,就是換作別的向導,咱們也一概不需要,有人皮地圖參考就足夠了,人去多了反而麻煩。

    胖子點頭道︰「言之有理,別讓獻王那只老粽子嚇到了小涪妹,而且有外人在場,拿起明器來也不方便。只有咱們三人,那就敞開了折騰吧,趁早了卻了這件大事,然後咱們再好好來雲南玩上一回。」

    Shirley楊對我和胖子說道︰「天上的雲越來越厚,怕是要變天了,咱們快動手扎排吧,爭取趕在下雨前進山。」

    當下我們再不多耽,我和胖子拎著砍刀,各去找肥大的竹子砍伐,Shirley楊則負責用刀把竹子的枝干削掉,三人分工合作,進展得極快。

    以前在內蒙大興安嶺插隊的時候,我和胖子都在林場革過工,沒有公路和汽車可以運輸原木,都是一根根放進河里順流送到下游。在福建有些水路縱橫、交通不便的地方,也有放排的,所以這些活對我們來講並不陌生。

    如果竹排需要長年累月地使用,做起來會相當麻煩,需要把竹子用熱油先燙過才可以作為原料,另外還有一些別的附加工藝,而我們只需要臨時使用一兩次,所以完全免去了那些不必要的麻煩。

    Shirley楊到山洞中探了一下水路的深淺和流量,估計運載我們三人加上所有裝備,只需要六根人腿粗細的大竹便夠。

    經過這一番忙碌,終于扎成了一個不大的竹排,用繩索拖進山洞,前腳進去,後腳外邊就雷聲隆隆下起了陣雨。

    這是個石灰岩山洞,一進洞往斜下方走上十幾步,就可以看到腳下是條河流,不過與其說是河,不如說是深溪更合適,比地面低了將近一米,水深約有三米多,水流很緩,可能是瀾滄江的一條支流,前一半隱于地下,直到山洞中地形偏低才顯露出來。

    洞穴很寬,我用狼眼向黑暗的山洞深處照了一下,里面的高低落差很大,寬闊處可以開坦克,低矮處僅有一米多高,有很多千年以上形成的溶岩,都是千奇百怪的。這還只是山洞入口處,里面的環境還會更加復雜,看來如果想放排從洞中穿過,在有些地段需要趴著才能通過。除了水流潺潺的聲響,整個山洞異常安靜,外邊的雨聲雷聲,在這里一點也听不到,像是個完全與世隔絕的地下世界。

    我們把竹排推入水中,我立刻跳了上去,用竹竿從竹排前插進水里,固定住竹排,防止它被水流沖遠。Shirley楊隨後也一躍而上,我看她上來,便向前走了幾步,Shirley楊同時退到竹排末端,保持住平衡。

    然後胖子把我們的三個裝滿裝備的大登山包和兩支捕蟲網,一個接一個扔了上來,自己也隨後跳到中間。他這一上來,整個竹排都跟著往下一沉,Shirley楊趕緊把三個登山包中的兩個拽到她所在的竹筏末端,我把另一個包拽到了自己腳下,這樣一來,暫時平衡了。

    在竹排上我們做最後的準備工作。由于山洞里有很多倒懸的鐘乳石和石筍,為了避免撞破了頭,我們都把登山頭盔戴上,頭盔上有戰術射燈,可以用六到八個小時。

    最後我把強光探照燈在竹排前端支了起來,這種強光探照燈要消耗很多能源,不能長時間使用,每隔一兩分鐘打開一次,以便確認前邊山洞的狀況。

    胖子橫端一根竹竿,坐在中間保持平衡,見我在前邊安裝探照燈,裝了半天也沒裝完,忍不住問道︰「怎麼著老胡,咱們今天還走不走了?我都等不急要去掏那獻王老兒的明器了。」

    我還差兩個固定栓沒裝完,回頭對胖子說道︰「催什麼催,那獻王墓就在蟲谷里面,晚去個幾分鐘,它還能長腿跑了不成?」

    在後端的Shirley楊對我和胖子說道︰「我說你們兩個人別吵了。我有個提議,美國人習慣給每次軍事行動都安上一個行動代號,咱們這次去倒獻王的斗,不如也取個行動代號。當然這樣做並非沒什麼意義,可以顯得咱們更加有計劃性和目的性。」

    胖子對Shirley楊說道︰「這可是在我們中國人的地盤,你們老美那套就不靈了。不過既然美國顧問團的長官提出來了,那我看不如就叫摸明器行動,這顯得直截了當,一點也不虛偽,就奔著明器去的。」

    我已經把強光探照燈的最後一個固定栓安裝完畢,轉頭對胖子說道︰「你這也太直接點了吧,顯得庸俗。不過這個提議很好,當年盟軍的霸王行動,打破了第三帝國的大西洋壁壘,從而縮短了二戰的進程。咱們也可以想個好听一點的行動代號,圖個好彩頭,爭取能夠旗開得勝,馬到成功。這次咱們是打著進蟲谷捉蝴蝶的幌子,我看就叫蝴蝶行動。我宣布,蝴蝶行動,現在開始!」

    說罷也不管Shirley楊與胖子是否同意,我便當先打開強光探照燈,看明了前邊的地形,伸手拔出插在水里的竹竿,在緩緩水流的推動下,竹排順勢前行,慢慢駛入了遮龍山的深處。

    遇到狹窄的地方,胖子就立起橫竿,與我一同用竹竿撐住水底平衡竹筏。一葉小小竹排曲曲折折地漂流在洞中,只可惜四周都是漆黑一團,不開探照燈,就什麼也看不到,否則真可以吼上兩句山歌了。

    與山外濕熱的天氣不同,在山洞里順流而行,越往深處越覺得涼風襲人,不時會見到成群磷火在遠處忽明忽暗地閃爍,這說明有動物的尸骸,看來這里並不是沒有生命的世界。

    坐在竹筏上還能感覺到有些水蛇和小型魚類在游動,我把手伸進水中試了試,這里的水冷得甚至有點刺骨,在這四季如春的雲南,這麼低的水溫可真夠罕見的,也許這座遮龍山的頂端有雪水直接流淌下來。

    Shirley楊說不是雪水冰水的原因,因為山洞和外邊溫差比較大,人體會產生錯覺,適應之後,就不會覺得這麼冷了。另外這里的洞穴看不出人工修建開鑿的痕跡,似乎完全都是天然形成的。

    說話間水流的速度產生了變化,忽然加快了不少,我們都開始緊張起來,一個大意這小竹排就可能會翻掉。Shirley楊也抄起短竿,與我們一起勉強維持著平衡,河道也比剛才更加曲折,不時出現大的轉彎。

    我已經騰不出手來開關探照燈了,只好任由它一直開著,想不到這一來,遠處都看得清清楚楚,那洞穴深處的景色之奇,難以想象,加之強光探照燈的光柱一掃即過,那些嶙峋怪異的鐘乳石只一閃現,便又隱入黑暗之中,這更加讓我們覺得進入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幻迷宮。

    這時忽然河道變寬,有幾條更細的支流匯入其中,水流的速度慢了下來,前邊的探照燈也不像剛才晃得那麼厲害了。

    只見燈光照射下,前面兩側洞壁上,全是一排排天然形成的光滑的溶岩梯田,層層疊疊的如同大海揚波,真像是一片凝固了的銀色海洋。一個巨大的朱紅色天然石珠倒懸在河道正中,在石珠後邊,河水流進了一個巨大獸頭的口中,那巨大的石獸似虎似獅,好像正在張開血盆大口,瘋狂地咆哮,露出滿口的鋒利獠牙,想要吞咬那顆石珠。而時間就凝固在了這一瞬,它的姿勢被定了格,恐怕在這里已經保持了幾千幾萬年。

    河道剛好從大口中通過,我們面對的就像是一道通往地獄的大門,心跳加速,呼吸變得粗重,把手中掌握平衡的竹竿握得更緊了些。

    特征這麼明顯的地方怎麼沒听彩雲客棧的老板娘提起過,難道是河流改道走岔了路不成?通過強光探照燈的光柱,可以看到獸門後懸吊著無數的古代人俑,就是坐長途汽車時,被汽車碾碎石殼里面裝滿蛆蟲的那種,每次回想起來,胃里都不免覺得有些惡心,想不到又在這里遇到。

    竹排上的三人相顧無言,不知道Shirley楊與胖子看見這般景象是怎麼想的,反正我突然產生了一種很不安的預感,仿佛只要穿過這里,在這漆黑幽深的山洞中,我們的手就將會觸踫到一層遠古時代的厚厚迷霧。

    ①毛葉坡壘,熱帶喬木,為我國雲南熱帶雨林的重要組成部分,瀕危物種。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1:47:31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37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四章 倒懸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容不得我們多想,水流已經把竹筏沖向了山洞中的獸門,懸在半空的天然石珠位置極低,我們趕緊俯下身,緊緊貼在竹筏上躲過中間的石珠。

    就在竹筏即將漂入里面的時候,竹筏前端的強光探照燈閃了兩閃,就再也亮不起來了,大概是由于連續使用的時間過長,電池的電力用光了。

    我心道︰「糟糕,偏趕在這時候耗盡了電池,那前邊的山洞十分詭異,在這里大意不得,必須先換了電池再說,免得進去之後撞到石頭上翻船。」

    我對後面的胖子與Shirley楊舉起拳頭,做了個停止的手勢,讓他們二人協助我把竹筏停在洞口,然後將手中的竹竿當作剎車插進水里,將竹筏停了下來,好在這里水流緩慢,否則只憑一根竹竿還真撐不住這整只竹筏的重量。

    我給強光探照燈更換了電池,使它重新亮了起來,在橘黃色強光光柱的照射下,只見那溶岩形成的天然獸頭,宛如一只奇形怪狀的龍頭,其形狀已經模糊,無法看出是否有人為加工過的痕跡。

    胖子在後邊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他們已經取掉了平衡竿,于是我也把前端的竹竿從水中抽出,竹筏隨著水流,從這模樣古怪丑惡的龍口中駛進了山洞。

    這段河道極窄,卻很深,筆直向前,我們用竹竿戳打洞壁的石頭,使竹筏速度減慢,仔細觀察頭下腳上倒吊在洞中的石人俑。

    這些石人俑全部倒背著雙手,擺出一個被捆綁的姿勢,由于地下環境的潮濕陰冷,石俑表面已經呈現灰褐色,五官輪廓完全模糊,似乎是在表面上長滿了一層「燘」①。

    從外形上,基本上辨不出石人俑的男女相貌,僅從身材上看,有高有矮,胖瘦不等,似乎除了壯年人之外,其中還有一些尚未長成的少年,而且並非按制式統一標準,完全不同于秦漢時期陪葬的人俑,都是軍士和百戲俑。

    洞穴頂上,有綠跡斑斕的銅鏈把這些石人俑懸吊在兩邊,有些鏈條已經脫落,還有些是空的,可能年深日久,不少石人俑已經掉進了水里。一具具石俑就如同吊死鬼一樣,懸掛在距離水面不到一尺的地方,在這漆黑幽暗的山洞里,突然見到這些家伙,如何不讓人心驚。

    Shirley楊讓我們先把竹筏停下,水道邊,有一具從銅鏈上脫落掉在地上的石人俑,Shirley楊指著那石人俑說︰「這些石俑雖然外形模糊,但是從發服輪廓上看,有一點像是漢代的。我下去看看。」說著把自己登山盔的頭燈光圈調節得更加聚集,便跳下竹筏,蹲下身去觀看地上那具石人俑。

    我提醒Shirley楊道︰「戴上手套,小心這上面有細菌,被細菌感染了,即便是做上一萬次人工呼吸也沒救了。」

    Shirley楊擺了擺手,讓我和胖子不要分散她的注意力,她好像在石人俑上找到了什麼東西,當下戴上膠皮手套,用傘鍋刀在石人俑身上刮了兩刮,然後倒轉傘鍋刀舉到眼前看了一眼,用鼻子輕輕一嗅,轉頭對我們說道︰「這人形俑好像並不是石頭造的。」

    胖子奇道︰「不是石頭的?那難道還是泥捏的不成?」

    我想到在瀾滄江邊公路上的一幕,坐在竹筏上對Shirley楊說︰「這麼說是活人做的?你用刀切開一部分,看看人俑里面是什麼。那張人皮地圖中記載得很明確,獻王墓附近有若干處殉葬坑,但是沒有標注具體位置是在哪里,說不定這個龍口洞,正是其中的一處殉葬坑。」

    Shirley楊用傘鍋刀把人俑腿上割下來一小塊,果然和在公路上看到的一樣,人俑外皮雖然堅韌,但是只有一層薄埂的殼,里面全是腐爛了的死蛆。Shirley楊見了那些干蛆,不禁皺起眉頭,又用傘鍋刀在人俑胸前扎了兩個窟窿,里面也是一樣,滿滿的盡是死蟲和蟲卵。

    Shirley楊對我和胖子說道︰「看來也不是殉葬坑,但是可以肯定這些人俑都是用活人做的,而且一定和獻王有關。這應該就是獻王時期,在滇南古老邪惡而又臭名昭著的痋術。」

    這里除了百余具人俑與鎖鏈之外,就全是洞中嶙峋突兀的異形山岩,沒有再發現多余的東西,于是Shirley楊回到竹筏上,我們繼續順著山洞中的河道慢慢前進。

    我邊控制竹筏行駛,邊問Shirley楊從什麼地方可以看出來這些人俑是用活人做的,又怎麼能確定和獻王的痋術有關。

    在來雲南的路上,為了多掌握一些情報,Shirley楊沒少下功夫,出發前在北京把凡是能找到的歷史資料都找了個遍,一路上不停地看。歐洲有位學者曾經說過,每一個墓碑下都是一部長篇小說,而在一些歷史上重要的人物墓中,更是包含了大量當時的歷史信息。王墓可以說是當時社會經濟、文化、宗教等方面的結晶體,對這些歷史資料了解得越多,倒起斗來便越是得心應手,所以歷史上最出類拔萃的盜墓賊,都無一例外是博古通今的人。

    獻王,在中國歷史上有很多位,不過並不是同一時代,除了滇國的獻王之外,其余的幾位獻王都不在雲南,甚至連太平天國的農民起義軍在天京建國後,也曾封過一個獻王,在戰國以及五代等時期,都有過獻王的稱號。就像歷史上的中山稱號,也曾在歷史上作為國號和王號分別出現過,而那些獻王並非相互之間有什麼聯系。

    我們準備下手的這位獻王,是古滇時期的一代巫王,他的痋術是用死者的亡靈為媒介,而且冤魂的數量越多,這種痋術的威力也就越大。用死者制「痋」的過程和手段非常繁多,山洞中的這些活人俑,從詭異的死亡方式和燘變的程度,都與獻王的手段相吻合。這說明,這里應該是古代一處行使痋術的秘密場所。

    Shirley楊判斷這條穿山而過的河道應該是獻王修陵時所築,利用天然的溶洞再加以人力整修疏通,以便為王陵的修建運送資材,在這里利用水路運輸,應該是最適當的捷徑。

    洞中這些被制造成人俑模樣的死者,很有可能都是修造王陵的奴隸和工匠,為了保守獻王墓的秘密,這些人在工程完畢,或者是獻王的尸體入斂後,便被獻王忠心的手下,全身捆綁結實,強迫吞服一種「痋引」,並封死人體七竅,再用大鏈懸吊在洞中,活活憋死,一來可以保守王墓內的秘密,二來可以利用他們在這秘密水路中嚇退誤入其中的外來者。

    所謂痋引,是施行某種痋術必須的藥丸,被活人吞下後就會寄生于體內產卵,只需要大約三到五天的時間,人體中的血肉內髒全成了幼蟲的養分,並取而代之填充了進去。由于是在短時間內快速失去水分,人皮就會迅速干枯,硬如樹皮石殼,蟲卵不見空氣就不會變成幼蟲,始終保持著冬眠狀態,在陰涼的環境中,可以維持千年以上。所以直到今日,切破人皮,里面仍然可能立刻出現無數像肥蛆一樣的活「痋引」幼蟲,但是根據保存程度的不同,也有可能里面都是早已干枯的蟲卵。

    痋術由于在各種典籍,包括野史中的記載都比較少,所以Shirley楊這些天也只查到了這些信息,至于將活人當作蟲蛹是為了什麼,這些蟲子有什麼用途,這一切都無從得知。

    不僅在遮龍山里有大量的人俑,在附近的山區,也應該還有幾處。我們在江畔的崖路上遇到的那具人俑,可能就是由于雨水沖刷,使山岩坍落,掉落到公路上的。雖說獻王統轄不過是南疆一隅,卻從這大批被制成人俑的奴隸身上,可以窺見到古時滇西地區在獻王統治下的殘忍無情。

    听了Shirley楊的分析,我和胖子都覺得身上長了一層雞皮疙瘩,初時還道是兵馬俑一樣的泥陶造像,卻原來是真人做的,忍不住回頭望了兩眼,那些吊死鬼一樣的人俑卻早已消失在身後漆黑的山洞中,再也看不到了。

    我越想越覺得太過殘暴,不禁罵道︰「他娘的這些古代王爺們,真是不拿人當人,在貴族眼中,那些奴隸甚至連牛馬都不如。胖子像你這身子板兒的,要是當了奴隸,在古代肯定能混個祭頭,一個頂仨。」

    在竹筏中間的胖子正在擺弄頭盔上滅了的射燈,拍了兩下,總算是又恢復正常了,听我說到他,就對我說︰「去你大爺的老胡,你這話就充分暴露了你不學無術的真面目。據我所知,在古代人們都以能被選為殉葬者或祭品為榮,那是一種無上的榮幸。對殉葬者的選肝極為嚴格,得查祖宗三代,政治面目有一丁點兒問題都不成,好多人寫血書申請都排不上隊,最適合你這種假裝積極的家伙。你在那時候肯定勁兒勁兒的,蹦著腳喊,拿我祭天吧,我最適合點天燈,讓祖國人民等著我的好消息吧,為了勝利,拿我點燈……」

    我听得大怒,胖子這孫子嘴也太缺德了︰「我又沒你那麼多膘兒,怎麼會適合點天燈,你……」

    Shirley楊打斷了我和胖子的話︰「你們倆有完沒完,怎麼說著說著又拌上嘴了。你們有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這條水路完全不像彩雲客棧老板娘所描述的……」

    胖子說道︰「那老板娘也沒親自進來過,她不也是听采石頭的工人們講的嗎?難免有點誤差,咱們用不著疑神疑鬼的。」

    我對Shirley楊和胖子說︰「不見得是老板娘說錯了,咱們先前經過的一段河道,水流很急,可能是和這幾天連降大雨有關;河道很寬,也許把兩條河道連在了一起。咱們只顧著掌握竹筏的平衡,探照燈的照射角度很小,視野上也有局限性,有可能行入了岔路。」

    胖子急道︰「那可麻煩了,不如掉頭回去找路,別跟上回咱們在蜘蛛窩似的,鑽進了迷宮,到最後走不出去了。咱們帶的干糧可不太多。」

    我對胖子說︰「如果真的只是河道的岔口倒不用擔心,這些水流都是朝著一個方向流淌,最後都會穿過遮龍山,匯入蛇河的溪谷,所以絕對不會存在迷路的問題。而且這條河道很直,顯然是人工加工過的,就像Shirley楊所說,有可能是修造王墓時運送資材的水路,從這下去,肯定沒錯。」

    Shirley楊說道︰「老胡說得對,古時修建大型陵墓,都會利用河流來運送石料,當年修秦陵工匠們在工作時就會唱︰取石甘泉口,渭水為不流。從這簡短的兩句中,便可想象當年始皇陵工程的龐大,由于運送石料,把渭水都堵住了。」

    胖子說︰「渭河我們上次去陝西是見過的,比起那條大河,這里頂多是條下水道。那獻王比起秦始皇,大概就算個小門小戶的窮人,咱去倒他的斗,也算給他臉了……唉喲……怎麼著?」

    緩緩順流而下的竹筏忽然像是刮到了河中的什麼東西,猛烈地顛簸了一下,隨後就恢復正常,卻听河中有一陣嘩啦嘩啦沉重的厚重金屬攪動聲傳了上來,我和胖子Shirley楊三人心中同時生出一陣不祥的感覺,不好,怕是竹筏撞上埋伏在河道中的機關陷阱了……

    ①燘,岩石在特殊環境下產生的一種霉變物質,無毒。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1:47:53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38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五章 水深十三米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河道下面傳來的聲音尚未止歇,忽听身後「撲通撲通撲通……」,傳來一個接一個的落水聲,聲音越來越密集,到最後幾乎听不到落水聲之間的空隙,好像是先前懸吊在河道上空的人俑全部掉進了水中。

    胖子自言自語地罵道︰「大事不好,怕是那些家伙要變水鬼來翻咱們的船了。」說完把「劍威」從背上摘了下來,推開彈倉裝填鋼珠。

    我也覺得後邊肯定是有異常狀況,便轉回頭去看,然而竹筏早已經駛離了懸掛人俑的那段河道,後面又一片漆黑,登山頭盔上的戰術射燈在這種地方根本發揮不了什麼作用,理論上十五米的照射距離,在把光圈聚到極限之後,頂多能照到六米之內。

    因為在絕對黑暗的場所,單人用戰術射燈的光線是很難有所作為的,坐在竹筏最後的Shirley楊回頭望了兩眼,也看不清究竟,急聲對我和胖子說︰「別管後邊是什麼了,使出全力盡快向前,爭取在被追上之前沖出這段河道。」

    我答應一聲︰「好,全速前進。」打開了前端的探照燈,抄起竹竿,準備用竹竿撐著岩壁,給竹筏增加前進的輔力。

    不料強光探照燈凝固般的光柱一射出去,把前方筆直的河道照個通明。前邊百余米遠的地方,也有一段用鎖鏈懸掛著百余具人俑的地方,探照燈的光線太強太亮,照在那灰褐色的人皮上非常恐怖,更兼那些人俑像無數吊死鬼一樣,在河道狹窄的半空中晃晃悠悠,愈發使人覺得毛骨聳然。

    河道中的聲音再次響起,在空曠的山洞中激起一串回聲,只見前邊懸掉人俑的鎖鏈紛紛脫落,一具具人俑像是從轟炸機上投出的炸彈,撲通撲通接二連三地落進河水之中,頃刻之間,強光探照燈光柱的前方,就只剩下數百條空蕩蕩的鎖鏈。

    這回幾乎可以肯定了,這條修建獻王墓時運輸資材的河道,在安葬完獻王後,一定在河中設置了機關,只是暫時還不能確定把那些作為「痋殼」的人俑放進水中,是有什麼名堂。

    這回真是出師不利,還沒進蛇河的溪谷,就先誤入了歧途。這條河道恐怕從漢代之後就沒人走過,偏趕上這些天降水量大,把我們的竹筏沖了進來,反而與那條相對來說比較安全的路線失之交臂。

    我心中不停地咒罵,然而竹筏還在繼續前進,前方的河水靜悄悄的,甚至沒有半點波瀾,就好像那些人俑掉到水中,就沉到了底,再沒有任何動靜,就連物體墜入水中產生的漣漪似乎也都不存在。

    曾經參加戰爭的經驗告訴我,越是這樣平靜,其中越是醞釀著巨大的危險與風波。我下意識地把工兵鏟抽了出來。這把工兵鏟是大金牙在北京淘換來的寶貝,是當年志願軍在抗美援朝時期繳獲的美國海軍陸戰隊一師的裝備,被完好地收藏至今,絕對是頂級工具中的極品,上面還有紀念瓜島戰役的標志,它的價格之高,以至于我都有點舍不得用它。但是這時候也顧不得許多了,心中打定主意,不管一會兒從水中冒出來什麼,先拍它一鏟子再說。

    Shirley楊也取出了手槍,打開保險,把子彈頂上了膛,我們做好了準備,便任由竹筏緩慢地向前飄流。現在落入了前後夾擊的態勢之中,只好沉著應對,待摸清了情況之後,爭取能後發制人,沒有必要再盲目地向前沖過去。

    然而我們拉開架式準備了半天,前方的河水依然平靜如初,這時竹筏已經漂到半空都是鎖鏈的河道中,頭上綠跡斑駁的粗大鏈條,冷冷地垂在半空。我咬了咬牙,他娘的,太平靜了,這種平靜的背後,肯定有問題,究竟是什麼呢?看來革命斗爭的形式越來越復雜了。

    這時河水突然跟開了鍋一樣,冒出一串串的氣泡,我急忙把強光探照燈的角度壓低,往河水中照去,光柱透過了水面,剛好照射到一具半沉在水底的人俑。

    人俑干枯的表皮被河水一泡,灰褐色的人皮上出現了一條條裂紋,原本模糊的人臉,也清晰了起來。原來這些人俑的臉上,在生前都被糊滿了泥,吃下痋引之後,用泥來堵住眼耳鼻口肛等七竅活活憋死,所以死者還保持著臨死時痛苦掙扎的慘烈表情。這時用燈光照到,加上河水的流動和阻隔,使光線產生了變化,好像那無數具人俑在河水中重新復活了過來,當真是可怖至極,我控制強光探照燈的手甚至都有些發抖了,從沒見過如此恐怖的情形。

    那些出現在人俑身體上的裂紋正逐漸擴大腫脹,變成了裂縫,從人俑的眼、口、鼻、耳,還有身體開裂的地方,不斷冒出氣泡,很多干枯的蟲卵從中冒了出來。

    那些蟲卵見水就活,就像是干海綿吸收了水分一樣,迅速膨脹,身體變成白色手指肚大小的水彘,兩側長出小指蓋一樣的鰭狀物,游動的速度極快,全部飛速向著竹筏游了過來。

    我們大驚失色,這是在雲南令人談虎色變的水彘蜂,這種淺水生蟲類,十分喜歡附著在漂浮的物體上產卵,有時候在雲南、廣西和越南等地的水田中,正在耕作的水牛忽然瘋了似的跳起來狂奔,那就是被水蜂子給咬了。

    胖子沒見過這種水彘蜂,見這些奇形怪狀的白色小東西,飛也似的沖向竹排,便用手中的竹竿去拍打,激起大片大片的水花。

    我怕胖子驚慌過度把竹筏搞翻,忙對他說道︰「沒事,不用太緊張,這些水彘蜂咬起人來雖然厲害,但是飛不出水,只要咱們在竹筏上,不落入水中,就不用擔心。」

    眼瞅著那些白花花的水彘蜂越聚越多,層層疊疊地貼在竹筏底下,數量多得根本數不清楚,遠處還不停地有更多水彘蜂加入進來,雖然數量多,卻暫時對竹筏上的人構不成什麼威脅。

    胖子罵道︰「我操,怎麼這麼多,這都是那些人皮里鑽出來的嗎?這是蟲子還是魚啊?」

    我告訴胖子這是種水生蟲子,胖子稍覺安心︰「那還好,我尋常只听人說水中的食人魚厲害得緊,要只是蟲子倒不算什麼,蟲子再厲害,也吃不了人。」

    Shirley楊對胖子說︰「其實昆蟲是世界上最厲害的物種,只不過是體型限制了它們的威力。昆蟲的力量和生命力都是地球上最強的,蟲子多了一樣可以咬死人,甚至有些帶有劇毒的蟲子,一只就可以解決掉一頭大象。」

    我們不斷用工兵鏟打落附在竹排前端的水彘蜂,怎奈何水彘蜂實在太多,而且只能打掉竹筏側面的,底部的那些我們就束手無策了。我安慰胖子和Shirley楊說︰「咱們只要保持住竹筏的平衡就行,這種水彘蜂沒什麼大不了的,當年我在越南還吃過一鍋呢,蛋白質含量很高,比蠶蛹要好吃得多,跟皮皮蝦一個味道。等竹筏駛出了這片河道,咱們就把這些水彘蜂煮來吃了,也好祭祭五髒廟。」

    胖子說道︰「要吃你自己吃,這都是從死人皮里爬出來的,就是跟他媽龍蝦一個味我也一口不吃。」

    Shirley楊對我說︰「還是先別太樂觀了,如此眾多的水彘蜂,既然是用痋術大費周折寄生在死尸中的,恐怕沒這麼簡單。經過最近一段時間接觸到各種痋術的資料,我發現痋術有一個最大的共同點。」

    我手中不停,一邊拍打靠近竹筏的水彘蜂,一邊把竹筏向前劃動,想盡快駛出遮龍山,這時听了Shirley楊的話,忽然心中一動,回想起石碑店棺材鋪中的情形,忍不住問道︰「你所說的特點,難道是……轉換?」

    Shirley楊說道︰「正是,痋術好像就是以死者的靈魂作為媒介,把怨魂轉嫁到其余的生物身上,使無毒無害的生物,變成置人死命的武器或毒藥。當然這只是咱們接觸到的冰山一角,這些用古痋術養在人尸中的水彘蜂,絕不會是普通的水彘蜂這麼簡單,只是咱們掌握的信息有限,還搞不清楚獻王痋術的真正奧秘,不知道這葫蘆里賣的究竟是什麼藥。」

    胖子听我們如此說,免不了焦躁起來︰「看來獻王這老粽子就喜歡玩陰的,做事喜歡繞彎子,害起人來也不肯爽爽快快,放著刀子不用,卻用什麼痋術,他媽的還真難纏。」

    說話間,竹筏已經載著我們穿過了這段筆直的河道,進入了一片更大的山洞,這里已經儲滿了水,我用強光探照燈四下一掃,這空曠的大山洞竟有兩個足球場那麼大,對面僅有一個出口,水流從那里繼續流淌。我看了看指南針,是西南方,也就是說方向沒有問題,讓竹筏往那邊漂過去,最後一定可以從遮龍山下巨大的洞窟穿過,匯流入蟲谷的蛇河。

    竹筏下邊此時已經不知附著上了多少水彘蜂,竹筏被墜得往水中沉了一截,再增加重量的話,有可能河水就會沒過腳面,那就慘了。不過倘若說這里這麼多用痋術養的水彘蜂,就是想通過增加重量,把船筏之類的水上交通工具墜沉,那未免也太笨,就算再增加一倍的水彘蜂也不會使竹筏完全沉沒。獻王的痋術厲害之處,就是讓人永遠預想不到後面一招究竟是什麼。

    從我們進入河道乘坐竹筏開始漂流的時間開始估算,在遮龍山下的路程已經過了三分之二,只要再堅持堅持,出了山,一上岸就不用擔心這水中的東西了。剛才拼盡全力,用竹竿劃了半天,手酸腿麻,再也施展不動,只好慢了下來。Shirley楊把一個帶氣壓計的浮龜扔進水中,測了一下水的深度,水很深,大約十三米,一個不太吉祥的深度。

    前方的出口又是和先前一樣,是條經人力加工過的直行水道,從那里順流而下,不用太長時間,應該就可以順利地從遮龍山內部出去。

    然而就在竹筏載著我們三人在這巨大的山洞中行進了一半的時候,就听見山洞角落中一陣碎石聲響起,黑暗中好像有某個龐然大物,在山洞邊緣的岩石間快速移動。

    Shirley楊提醒我道︰「老胡,快把探照燈轉過去。」

    我這才想起來還有強光探照燈,忙把強光探照燈掉轉角度照了過去。光柱一掃到那里,稀里嘩啦的碎石滾動聲戛然而止,只見在一片蘑菇狀的岩石中,有一條青鱗巨蟒,昂首盤身地對著我們。這條蟒也太大了,簡直就是一條沒有爪子的青色巨龍,身上的鱗片在探照燈下閃爍著不祥的光芒。想必它是生長于蟲谷的森林之中,由于大蟒貪戀陰涼的環境,才把這個大山洞當作了老窩,平時除了外出捕食,就躲在這里睡覺,卻不知怎地被我們驚動了。

    那青鱗巨蟒稍稍作了一個停頓,驀地刮起一股羶腥的旋風,蛇行游下了蘑菇岩,巨大而又充滿野性力量的軀體,把經過處的白色蘑菇岩撞出無數細碎的粉末,更加像是白色塵霧中裹著一條巨龍,攜迅風而馳,以極快的速度游進水中。青鱗巨蟒入水後,被它卷起的蘑菇岩粉塵還未完全落下,它早已經從水深處如疾風般游向我們的竹筏。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1:48:15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39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六章 刀鋒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由于事出突然,胖子也沒顧得上開槍,不過以「劍威」的口徑,就算是變成機關槍,恐怕也不會給軀體這麼大的蟒蛇造成致命傷害。

    事到如今,自然不能在這束手待斃,我和胖子、Shirley楊三人同時發一聲喊,掄起了胳膊,用手中的竹竿和槍托,拼命劃動竹筏,不料這只竹筏下面掛了無數水彘蜂,怕不下百十斤重,竹筏吃水太深,根本快不起來。

    只要那條全身青鱗密布的怪蟒,用身體卷碎竹筏,我們落入河中就沒有任何逃生的可能了。三人瘋了一樣用竹竿劃水,然而太過慌亂,使用的力量既不平衡均勻,也不協調,那只竹筏原本還是緩緩向前飄流,這時候卻被三道互相抵消的力道作用在水面上原地打起了轉。

    我忽然想起對越自衛反擊戰的時候,听人說一個人如果連吃十頭大蒜,老虎巨蟒都不會再來咬他,忙動手在攜行袋里亂摸,明明記得帶著兩頭防蚊蟲的大蒜,這時候卻說什麼也找不到了。

    說時遲,那時快,還不等我們有所動作,忽然間腳下一震,整個竹筏從水面上凌空飛了起來,原來那條青鱗巨蟒用它米斗般大小的三角腦袋,把竹筏頂了起來。

    竹筏被蟒頭頂得向前躥出十余米,又重重地落在水面上,要不是胖子死死把住中間,這竹筏早已翻了過去,饒是如此,也在水中劇烈地來回擺動。我全身都濕透了,也不知是被水淋的,還是出了一身冷汗,這時候也忘了害怕,心中只想︰「雲南的竹子,真他媽結實。」

    那條青鱗閃動的巨蟒,頂了竹筏一下後,弓起軀體又一次扎入深水處,一看那姿態便知道,它是要發動第二次進攻。

    我記得以前部隊在嶺深林密處行軍,沒少遇到過大蟒毒蛇,卻從沒見過蟒蛇做出這種古怪的攻擊方式,為什麼單是用頭頂我們的竹筏底部,它只需用蟒身卷住竹筏,我們又哪里還有命在。

    這時候Shirley楊醒悟了過來,叫道︰「這條蟒是想吞吃船下的水蜂子,是奔著它們來的。」那些像肥蟲一樣的水彘蜂,營養價值極高,是水蛇水蟒最喜歡的零食,不過吃過了零食,肯定也會拿我們三人當作正餐,這只怪蟒如此碩大,恐怕我和Shirley楊,再加上胖子,也就剛好夠它吃上一頓。

    水下幽暗無比,根本看不清楚有些什麼狀況,只見水花開處,竹筏第二次被頂得飛了起來,我們這次吸取了經驗,使出吃奶的力氣,牢牢地把持住竹筏的平衡,縱然如此,等再次落到水面上的時候,仍然險些翻了過去。

    我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也許河道中的那些人俑本不是什麼機關埋伏,而是被獻王用來喂養這種巨蟒的奴隸,否則只吃普通的動物,這蟒蛇又怎麼會長得如此巨大?不過已經隔了將近兩千年了,蟒蛇不可能有那麼長的壽命,也許現在這條只是獻王當年所飼養怪蟒的後代而已,它的祖先還不知要大上多少倍,這回真是進了龍潭虎穴了。

    這竹筏就如同風擺荷葉一般,隨時都可能散架,我們只能緊緊抓住筏子,連騰出手來劃船逃命的余地都沒有。竹筏下的水彘蜂被那青鱗巨蟒連吞了兩口,已經所剩無幾,而青鱗巨蟒顯然意猶未盡,怪軀一翻,蟒頭張開血盆大口,徑直朝竹筏後端的Shirley楊吞咬了過來。

    我和胖子想去救她卻根本來不及了,只見Shirley楊應變奇快,不知何時,早把背後的金鋼傘拿在手中,見那青鱗巨蟒的大口,正以流星閃電般的速度從左側欺近,便撐開金剛傘,盡力一擋。

    青鱗巨蟒的大口被圓弧形的金剛傘頂一擋,巨大的咬頜力完全施展不出,只把Shirley楊頂得像斷線風箏一樣,從竹筏上撞進了遠處的水中。

    我回頭一看,Shirley楊登山頭盔上的戰術射燈在水中一閃,就此消失,好像她已經沉了下去。

    竹筏上除了固定著我們的裝備器材,就完全靠三人的重量保持著平衡,Shirley楊一掉進水里,整個竹筏急向前傾斜,緩緩地蹺了起來。

    胖子平時雖然毛毛躁躁,但畢竟也是大風大浪歷練過的,危急關頭眼看竹筏就要翻轉,急忙向後一倒,平躺在竹筏中後部,後面還拴著登山包,加上他的重量,原本向前傾斜蹺起的竹筏,又向後落了回去。

    胖子躺在竹筏上,百忙當中不僅沒忘了破口大罵,竟然還對準水中的青鱗大蟒開了一槍。「劍威」氣槍的穿透力很強,打的又是中號鋼珠,這一槍正中巨蟒左眼,直打得鮮血迸流。

    青鱗巨蟒的鮮血流進水中,老遠就可以聞到一股腥乎乎的羶臭。那蟒幾時吃過這種暴虧,不由得暴怒如雷,一陣狂抖,卷起無數水花,整個蟒身打橫,大力甩向我們的竹筏。

    安裝在竹筏前的強光探照燈已經被撞滅了,四周更加黑暗,我見那巨蟒咬牙切齒地朝我們席卷而來,只好作困獸斗。這時劃水用的竹竿早已經不知去向,便用工兵鏟撥水轉向,讓竹筏盡可能地遠離巨蟒,胖子手忙腳亂地給「劍威」重新裝填鋼球。

    然而那條青鱗巨蟒的軀體何等龐大,便是給竹筏裝個馬達,也逃不出去了,它這次是打算一舉得手,用蟒身卷碎這微不足道的竹筏。

    我對胖子大喊道︰「小胖你他媽的磨磨蹭蹭,再不開槍,咱倆就要在這壯烈犧牲了。」

    胖子咬著牙瞪著眼,這才剛把鋼珠裝進「劍威」的彈倉,這種槍的理論射速其實不低,在受過嚴格訓練的人手中,每分鐘可以射出二十二顆鋼珠,不過在這種千鈞一發、狂風掃敗葉的混亂場面中,能第二次重新裝填,就已經非是常人所能做到的了。

    胖子不管三七二十一,舉槍便打,然而竹筏晃動得太劇烈,這一槍失了準頭。這時候顧不得再次裝彈,順手掏出插在腰間的六四式手槍,推保險擼槍栓瞄準擊發的一串動作,幾乎在不到一秒鐘之內同時完成,「啪啪啪啪啪」把子彈全對準蟒頭射了出去。

    黑暗中也分辨不出有沒有擊中目標,子彈打光了,掄起胳膊就想把空槍扔出去,但是轉念一想,又有點舍不得花錢買來的手槍,正待要找別的家伙繼續死斗,卻見那條青鱗大蟒蟒身一翻,掉頭游向遠處。

    這一來,真是大出我和胖子所料,我們倆已經走投無路,都準備跳進水里肉搏了,怎麼這時候佔有壓倒性優勢的巨蟒反倒轉身要溜?難道是怕了我二人這滿身的英雄氣概了不成?

    忽听東邊水面中有無數鐵葉子的摩擦聲傳來,這種銹鐵摩擦的聲音听得人後脖子冒涼氣,就像用兩塊泡沫塑料相互摩擦一樣,是一種最刺激人腦神經的響動。

    忽然竹筏邊的水花一分,一個戰術射燈的亮光冒了出來,原來是Shirley楊游了回來。只見她抹了一抹臉上的水,已被陰冷的潭水凍得嘴唇發青,沒等上竹筏就說︰「你們倆是不是想把我扔在水里不管了?」

    我跟胖子見她死里逃生,也是長出了一口氣,剛才太過緊張,根本顧不上多想,連忙對Shirley楊說道︰「怎麼會呢?組織上剛要派同志去營救你,想不到你就自己游回來了,根本沒來得及給同志們表現的機會。」說完伸手把Shirley楊拽上了竹筏。剛才一番混戰,Shirley楊外公傳下來的那把金剛傘竟然沒失落在水中,仍然在她手里拿著。

    只听遠處鐵片摩擦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青鱗巨蟒游開的方向水如同煮沸了一般,似乎是什麼動物在那里拼命搏斗。

    由于探照燈被撞滅了,遠處什麼也看不見,但是用登山頭盔上的戰術射燈,可以看見附近的河水變成了暗紅色,完全被大量的鮮血染紅了。

    我們不敢再多耽擱一秒,急忙用工兵鏟劃水,把竹筏掉轉,向蘑菇岩山洞的出口沖去,身後的鐵葉子摩擦聲益發激烈。

    倘若不看明白了,終究是不能放心,Shirley楊用信號槍對準方向,打出一枚照明彈,遠處的水面被白燈籠般的照明彈照得雪地般通明。只見無數手掌大小的金鱗魚群正把那條青鱗巨蟒團團裹住,那些魚都長著兩排刀鋸般參差鋒利的牙齒,一口便把蟒身上連皮帶肉撕下一條。

    魚群數量非常龐大,足以數千計,翻翻滾滾地卷住青鱗大蟒撕咬,血流得越多,那些魚就顯得越興奮,像瘋了一樣亂咬。好虎難抵群狼,還不到半分鐘,青蟒就被惡鬼一樣的魚群啃了個精光,連骨頭渣都沒剩下。

    那些鐵葉子摩擦的聲音就是魚群牙齒所發出的,Shirley楊臉上驟然變色,不住口地讓我和胖子快劃︰「快劃啊,這是刀齒 魚,刀齒 魚!它們見了血就發瘋!」

    就是Shirley楊不說,我們也不敢稍歇,那青龍般的巨大蟒蛇在這群刀齒 魚眼中就只不過是一盤火雞大餐,連反抗的余地都沒有,而且這群魚數量如此龐大,萬萬難以抵擋,只有玩了命把竹筏劃到出口才有生機,畢竟這些刀齒 魚沒有腳。

    恐怕這些見了血液就眼紅的刀齒 魚,聚集在附近的某條地下河道中,由于我們對巨蟒開槍,使得它流出鮮血,這才引來大批的刀齒 魚。自然界一物降一物,相生相克的道理在這蘑菇岩洞中生動地上演了。不知道什麼生物是刀齒 魚的天敵,反正不是我們這樣的人類,我們在水中只有逃命的分。

    被那血肉模糊的場景所懾,胖子的臉都嚇綠了,掄圓了膀子用工兵鏟劃水︰「快跑,快跑,我他媽最怕就是食人魚,今天出門沒看黃歷,怎麼怕什麼來什麼!」

    我和Shirley楊也使出渾身解術,盡一切可能給竹筏增加速度。我邊用工兵鏟劃水,邊對胖子說道︰「我和你一樣,也最怕這種魚,要是今天能逃出去,咱們就對佛祖發個大願,這輩子從今往後再也不吃一口魚了。」

    胖子說︰「沒錯,沒錯,我第一怕吃魚,第二怕見血,尤其是他媽不能看見我自己的血……」

    話音還未落地,只听鐵葉子摩擦聲由遠而進,已經趕到了我們竹筏的周圍,听到竹筏下傳來一片  嚓嚓的牙齒啃咬聲,我的每一根頭發都豎了起來。

    看來竹筏下被青鱗巨蟒吃剩下的幾只水蜂子,現下都便宜了這群刀齒 魚,然而那些捆綁竹筏的繩索,也在刀齒 魚像刀鋸般鋒利的牙齒下被咬爛了……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1:48:37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40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七章 穿過高山 越過河流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鐵葉子的摩擦聲像一波接一波的潮水,不斷撲向我們腳下的竹筏,竹筏雖然綁得結實,卻也架不住這群餓鬼托生的刀齒 魚來啃。

    我們情急之下,只好掄起工兵鏟去剁游近的魚群。我一鏟揮進水中,工兵鏟就被瘋狗一樣的刀齒 魚咬住,我急忙抬手把咬住工兵鏟的那兩條刀齒 魚甩脫,低頭一看不由得冷汗直流,工兵鏟精鋼的鏟刃上,竟然被咬出了幾排交錯的牙印。

    然而這只是當先游過來的數尾刀齒 魚,更多的魚群正在後邊洶涌而來,如果不采取有效措施,我們的竹排在幾十秒鐘之內,就會被大批刀齒 魚咬成碎片。

    但是竹筏的位置距離蘑菇岩大山洞的出口尚有十幾米的距離,現在已經被刀齒 魚完全包圍,根本沒法劃水。這最後的十幾米,真如同地獄般漫長遙遠,恐怕我們永遠也不可能抵達了。

    胖子焦急地喊道︰「這回咱們真要玩完了,我他媽的可不想當魚食,老胡你手槍里還有子彈嗎,快給我心窩子來上一槍,我寧可被槍打死,也好過被這食人魚活活啃死。」

    我這時也有點麻爪了,咬著牙對胖子說道︰「好,就這麼辦了,我先一槍打死你,然後我再開槍自殺,咱們絕不能活著落在敵人手里。」

    就在這生死系于一線的關頭,Shirley楊忽然鎮定自若地對我們說︰「看你們兩個家伙沒出息的樣子,平日里口若懸河,千般的凶惡,萬種的強橫,普天之下都沒有能被你們放在眼里的事物。如今還沒過遮龍山,遇到這麼點困境就想自殺,看你們回去之後,還有何面目同天下人說長道短。現在你們全部听我指揮!」

    說罷Shirley楊舉起手槍,對準水中刀齒 魚密集處,連開數槍,河水瞬間被魚血染紅,四周的刀齒 魚見到鮮血,根本不管是同類的還是什麼,狂撲過去撕咬受傷的刀齒 魚,竹筏即將被咬碎的危機稍稍得以緩解。

    Shirley楊顧不得再把手槍放回去,直接松手,任由那支六四式落入水中,這時早把那飛虎爪遠遠地對準山洞出口的白雲蘑菇岩擲了出去,飛虎爪的鋼索在蘑菇岩上纏了三圈,爪頭緊緊扣住岩石。

    Shirley楊讓我和胖子拽著飛虎爪的鋼索,把竹筏快速扯向洞口處的岸邊,在三人的拉扯下,竹筏的速度比剛才用工兵鏟亂劃快了數倍。在距離尚有五六米的地方,胖子就開始把放滿裝備的地質登山包連那兩柄捕蟲網一個接一個地先扔到岸邊。每個包都有四五十斤的分量,減少一個竹筏就輕快一些,速度也隨之越來越快。

    這時鐵葉子的摩擦聲大作,大群刀齒 魚已經如附骨之蛆般地蜂擁趕來,我們再也不敢繼續留在竹筏上,立刻躍上岸邊的蘑菇岩,甫一落腳,身後綁縛竹筏的繩索即告斷裂,整個竹筏散了架,一根根地飄在水中,損壞了的強光探照燈也隨之沉沒。

    刀齒 魚啃淨了附著在竹子上的水彘蜂,仍舊在附近游蕩徘徊不肯離去,我看著在水中翻翻滾滾的魚群,不禁長出一口氣,總算沒變成魚食,否則還沒見到獻王墓就先屈死在這山洞里了。

    身邊的胖子忽然大叫一聲︰「哎喲,不好,背包掉進河里去了。」

    我順勢一看,也是一驚,剛才把三個大背囊都扔在岸邊,還沒來得及拖上來,第一個扔過去的背包,由于距離遠了,落在水邊,背包里的東西沉重,岸邊的碎石支撐不住,掉進了河水中。那里無處立足,想把背包撈回來,就必須下水,眼看著那大背包就要被水流沖走,而河中的大群刀齒 魚就伺候在左近。

    我們出發時曾把所有的裝備器械歸類,這個背包里面裝的是丙烷噴射瓶,可以配合打火機,發射三到兩次火焰,由于不太容易買到,所以只搞來這一瓶,準備倒斗的時候才裝備上,以防不測。而且包中還有六瓶水壺大小的可充填式氧氣瓶,還有標尺潛水鏡和呼吸器,這些都是倒那座建在湖中的獻王斗不可缺少的水下裝備,就是由于背包里有不少充滿各種氣體的設備,所以一時還未沉入水底。

    這個背包如果失落了,我們就可以趁早夾著尾巴鳴金收兵,打道回府了。Shirley楊見此情景,也是心急如焚,想用飛虎爪把背包鉤回來,而那飛虎爪還死死纏在蘑菇岩上,一時無法解脫。

    我知道若再延遲,這些裝備就會被水沖得不知去向,手中只有工兵鏟,見岸邊岩石的反斜面上有條裂縫,也不多想就把工兵鏟當作岩楔,將整個鏟刃豎起來插進岩縫,再橫向一用力,工兵鏟就卡在了岩石的裂縫中,伸手一試,覺得甚為牢固,便把整個身體懸掛在河面上,一手抓住工兵鏟的三角把手,另一只手伸進水中去抓住剛好從上面漂過來的背包。

    背包被實實在在地抓到手中,這顆心才放下,沒想到突然從水中躥出一條刀齒 魚,張開它那鋸齒尖刀般的大口,在半空中給我的手背狠狠來了一口。

    我手背上的肉立刻被撕掉一塊,疼得我全身一抖,險些掉進河中,我雖然吃了一疼,也沒把那背包撒手。又有數尾刀齒 魚使出那鯉魚躍龍門的手段,紛紛從水中跳出來想要咬我,我身體懸空,又因那背包太沉,根本無法躲閃。

    多虧胖子與Shirley楊從後邊把我扯了回來,才僥幸未被群魚亂牙分尸。我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看左手的傷勢,還好並不嚴重,只被咬掉一塊皮肉,雖然血流不止,終歸是沒傷到筋骨。

    Shirley楊急忙取出藥品給我包扎︰「你也太冒失了,人命要緊還是裝備要緊?裝備沒了,大不了就讓塵珠在獻王墓中多存幾日,性命丟了可不是兒戲。」

    我對Shirley楊和胖子說道︰「這點小傷算什麼,我今天要是再不表現表現胡某人的手段,那美國顧問團可又要說我們無能了,對不對小胖?」

    胖子笑道︰「老胡你這兩下子算得什麼本事,偷雞不成反丟把米,自己讓魚給啃了一大口。咱們大將壓後陣,等會兒到了獻王墓里,你就全看胖爺的本領,讓你們開開眼,知道什麼是山外有山。」

    Shirley楊先用雲南白藥給我的手背止住了血,又用止血膠在外邊糊了一層,然後再用防水膠帶包住傷口,以免進水感染發炎,最後還要給我打一針青霉素。

    我連忙擺手︰「不行不行,我輕傷不下火線,而且還有點暈針,這種抗生素咱們本來就沒帶多少,還是先留著吧。」

    Shirley楊不由分說,讓胖子把我按倒在地,強行打了一針才算罷休。測定了一下方位,見河道邊上勉強可以通行,便背上裝備,準備開11號,沿著這條地下運河走出去。

    我們沿河道而行,見這條為修建王墓開鑿的水路規模不凡。原以為獻王是從古滇國中分離出來的一代草頭天子,他的陵墓規模也不會太大,但是僅從穿山而過的運河來看,這位擅長巫毒痋術的獻王,當真是權勢燻天,勢力絕對小不了,那座修在「水龍暈」中的王墓規模,也應該遠遠超乎我們的想象。

    在漆黑的山洞中越走越深,又步行了將近一個小時的路程,河道邊突然出現了一段坍塌,碎石一踩便紛紛滑進水中,根本不能立足,看來這條路無法再繼續前進了。

    只得找到另一個山洞,從中穿過,走不多時,便听山壁對面水聲隆隆,但是明明听見水流聲響,卻是無路可繞,我們便舉了狼眼,四下里尋路,這地方是山體中的天然溶岩地貌,大塊的山岩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窟窿。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能容一人鑽過去的石孔,便用登山繩把背包拖在身後,按順序鑽了過去,終于見到了山中的一個巨大瀑布。我們從石窟中鑽出來的位置,正好在瀑布下方,另有一條水流,從對面匯進瀑布下的河道,順著水流方向看去,遠遠的有些光亮,好像出口就在那邊。

    Shirley楊對我說︰「這條匯進瀑布的水系,大概才是當地人采石過程中發現的水路,看這附近的河床地貌,不會超過幾十年。否則有這條水路,修獻王墓時也不用在遮龍山中加工運河了。」

    我對Shirley楊說道︰「此類地貌就是常年被水沖刷形成的,我以前做工程兵的時候,多少了解一些,像這樣的地方,整個山底下早都被瀾滄江的無數條支流沖成篩子了,有些地方積水深度甚至超過數百米。河水在山洞中改道是常有的事,反正是越流越低,把岩石沖倒了一塊,就多出來一條支流,照這麼下去,這座遮龍山早晚得塌。」

    三人邊說邊行,尋著那片有光亮的地方走過去,半路看到高處山壁上有些岩洞,排列得頗為有序,很像是人工開鑿的,山壁下方有明顯的石階,地面上不時可以見到一具具朽爛的人類枯骨,還有些兵器鎧甲,都已經爛得不成樣子。

    這里的場景非常符合先前在彩雲客棧中老板娘的描述,應該是當年的一些亂民以此為據點對抗官軍。由于物品在潮濕的環境中難以保存,幾乎都已經腐朽不堪,也不太容易辨認究竟是哪朝哪代的,看那些尸骨腐爛的程度,還有兵器盔甲的造型,只能判斷有可能是清初時期。

    我們進山倒斗,向來是步行,不嫌跋涉,更兼可以行止自如,雖然在遮龍山下棄船步行,每人背負著許多沉重的裝備,卻並未覺得艱苦,但是這一路多歷險惡,都想早些鑽出這山洞,于是便不再去理會那些遺跡,匆匆趕路。

    順著水流走到盡頭處,那河水仍然向前流淌,但卻是流入了地下。這山洞要比山外的地平面低窪一塊,所以在外邊見不到這條山中的大河,我們又往上爬了一段山岩堆積的斜坡,眼前一亮,終于算是成功地穿過了遮龍山。

    來到外邊,回首觀看,正是身處遮龍山的峻壁危峰之下,頭頂最高處,雲層厚重。

    再看前面,四周全是群山,中間則越來越低,全是大片的原始森林,莽莽蒼蒼,有很多根本叫不出名目的奇花異木,其中更散布著無數溝壑深谷,溪流險潭。有些深谷在陽光下清晰地能看見里面的一草一花,然而越看越覺得深不可測,幽深欲絕使人目為之眩,而有些地方則是雲封霧鎖,一派朦朧而又神秘的景色。

    我取出人皮地圖,確認進入蟲谷的路徑。

    胖子舉起望遠鏡觀看下面的叢林,看著看著突然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把望遠鏡塞到我手中︰「甭翻地圖了,你瞅那邊有許多金色大蝴蝶,那條山谷肯定就在那里。」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1:49:00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41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八章 密林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听到胖子說發現了蟲谷的入口,我和Shirley楊也舉起望遠鏡,順著胖子所說的方向看過去,只見遠處山坡下有一大片黃白相間的野生花樹,花叢中有成群的金色鳳尾蝶穿梭其中。這些蝴蝶個頭都不小,成群結隊地飛來轉去,始終不離開那片花樹。

    Shirley楊贊嘆道︰「那些花應該是蝴蝶蘭,想不到吸引了這麼多黃金鳳尾蝶……還有金帶鳳蝶……竟然還有罕見的金線大彩蝶,簡直像是古希臘神話傳說中,在愛琴海眾神花園里,那些被海風吹起的黃金樹樹葉。」

    我對蝴蝶一竅不通,用望遠鏡看了半天,除了蝴蝶和野花樹之外,卻並沒見到什麼山谷、溪谷之類的地形。這里的植被層實在是太厚了,所有的地形地貌都被遮蔽得嚴嚴實實,根本無法辨認哪里是山谷,哪里是溪流,從上面看去,起起伏伏,皆是北回歸線附近特有的濃密植物,與我們熟悉的大興安嶺原始森林大不同。

    常言道︰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大興安嶺中樹木的樹冠高度都差不多,樹與樹互相之間,可以協力抵御大風。而這里地處兩江三山環繞交加之地,中間的盆地山谷地勢低窪,另外雲南四季如一,沒有季風時節,地勢越低的地方,越是潮氣滋生,全年氣溫維持在25~30℃左右,一年到頭都不見得刮上一次風,所以各種植物都盡情地生長。森林中厚睫藤本、木質和草質附生植物根據本身特性的不同,長得高低有別,參差錯落,最高的是雲南有名的望天樹,原本這種大樹是北回歸線以南才有,但是這山凹里環境獨特,竟然也長了不少頂天立地的望天樹。

    只有少數幾處面積比較大的水潭上面才沒有植物遮蓋,深幽處,更有不少地方都是雲霧繚繞,在遠處難以窺其究竟。

    總不能憑幾群金色大蝴蝶就貿然進入森林,這里環境之復雜,難以用常理揣摩。

    人皮地圖繪制于漢代,傳到今日時隔兩千年,地圖中標注的地形地貌特征早已面目全非,除了一些特定的標識物和地點之外,無法再用人皮地圖進行更加精確的參照。

    據瞎子所說,幾十年前,他們那一批卸嶺力士,帶著土質炸藥進入蟲谷,在蟲谷,也就是蛇河形成的溪谷前邊一段,見到了大群的蝴蝶。

    但是誰能保證蟲谷外的其他地方不會出現蝴蝶,所以暫時還不能斷定那里就是蟲谷的入口,必須找到瞎子所說的特征———蟲谷中有一段殘牆。那是一處以人力在蛇河上修築的古牆遺跡,好像是個堤壩,修造獻王墓時截斷水流,獻王入斂後,就被拆掉,重新恢復了獻王墓前的「水龍暈」。

    只有找到那道殘牆,才可以作為確認蟲谷位置的依據,最穩妥的辦法就是同當年那伙卸嶺力士一樣,出了遮龍山,先不進森林,而是沿著山脈的走向,向北尋找蛇河,然後順著蛇河摸進山谷,就可以確保不誤入歧途了。

    胖子說還有一個方法,就是要重新找到遮龍山中的那條人工運河,沿著古河道,尋找蛇河。不過由于瀾滄江上游大雨的原因,各條大小水路相互連通,已經變得錯綜復雜,甚至有可能改道流入地下,舊河道早已被植物泥土徹底遮蓋,所以胖子所說的方法並不可行。

    三人稍作商議,看了看時間,此時下午三點三十分。我們從上午九點左右乘坐竹筏進入遮龍山,到現在為止一直沒有休息,所以決定就地作為中繼點,先休息二十分鐘,然後向北,爭取在日落前找到蟲谷的入口,然後在那里扎營,明天一早進谷。

    我們找了塊稍微平整的山坡坐下,取出些餌餅牛肉稍稍充饑。胖子說起那些食人魚,想起那山中水潭,滿是鮮紅的血液,跟傳說地獄中的血池差不多,搞得我也沒了胃口。我突然心中一凜,萬一那些牙齒比刀鋸還快的魚群,也順路游進了蛇河卻如何是好?有那些家伙在水里,我們不可能從水中鑽進獻王墓。

    Shirley楊說︰「不用擔心,我以前在地理雜志做攝影記者,曾看過許多關于動物植物的相關資料,刀齒 魚在亞洲的印度、密支那、老撾以及美洲靠近北回歸線附近及20度地區內的水域都有存在。」

    其中古印度最多,佛經中記載印度阿育王時期,曾有一年,刀齒 魚釀成大災。當時正值百年不遇的恆河大洪水,東高止山脈中的一條地下河倒灌進了附近的一座城市,城中無數人畜葬身魚腹。

    這刀齒 魚的祖先,可以追述到後冰河時期的水中虎齒獂魚。那種魚生活在海洋中,身體上有個發光器,大群的虎齒獂魚可以在瞬間咬死海洋中的霸主龍王鯨。後來由于次冰河時期的巨大洪荒,這些生物就逐漸被大自然殘酷地淘汰,其後代刀齒 魚也演變成了淡水魚類。

    刀齒 魚雖然十分厲害,但是它們有一個巨大的弱點。這些魚只能生活在溫度比較低的水中,北回歸線附近只有岩洞中陰冷的水域適合它們生存,那些水中產有一種沒有眼楮的硬殼蝦,數量很多,但是仍然不夠它們食用,所以經常會發生自相殘殺的狀況。數量龐大的刀齒 魚在每年的九月之後,僅僅會有百分之一的幸存下來,活到最後的產卵期。

    每年中秋月圓的時候,是刀齒 魚產卵期,它們本身無法在太熱的地區生存,但之所以生活在偏熱的北回歸線附近,就是為了到水溫高的地區產卵。產卵之後刀齒 魚就會立刻死亡,魚卵在溫度較高的水流中孵化,又洄游到陰冷的水域繼續生存。

    刀齒 魚奇特的生存環境使它們的數量稀少,生存空間狹小。

    這個季節並不是產卵期,所以完全不用擔心它們游出山洞,不過回去的時候需要小心謹慎了。由于大量降雨的原因,遮龍山的水路全部變成相互貫通的水網,如果按原路返回,指不定在山洞的某段河道中還會踫上它們。

    听了Shirley楊對刀齒 魚的詳盡解釋,我和胖子才略微放心。胖子覺得自己剛才有點露怯,希望把面子找回來,于是對我和Shirley楊說︰「這些臭魚爛蝦能搞出多大動靜,我之所以覺得它們有點……那個什麼,是因為主席他老人家曾經教導過我們說,在戰術上要重視敵人。」

    Shirley楊說︰「這些魚倒不足為慮,我只是反復在想,河道中倒懸著的人俑好像不會是用來喂蟒那麼簡單……但是痋術十分詭異,實在是猜想不透,好在有群誤打誤撞冒出來的刀齒 魚,否則會發生什麼事,還真不好說。未進蟲谷就已經遇到這麼多麻煩,咱們一定要步步為營,小心謹慎。」

    大家都面色凝重,這回倒斗是關系到生死存亡的舉動,懸崖上跑馬沒有退路可言,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我們休息了一段,取出有遮龍山等高線的地圖,這地圖極其簡單,誤差非常大,將指北針清零,重新確定了海拔和方位,對地圖進行了修正,標記好出口的方位,三人便繼續動身,出發尋找蛇河。

    瀾滄江最小的一條分支,就是我們所要尋找的蛇河,繞過遮龍山的一段,奔流湍急,落差非常大,有些流段穿過地下或者叢林中的泥沼,又有些河段順著山勢急轉直下,一個瀑布接一個瀑布,河中全是巨大的漩渦,各種舟船均無法通過,又由于其極盡曲折蜿蜒,故名蛇河,而當地白族稱其為「結拉羅灠」,意為「被大雪山鎮壓住的惡龍」。

    按常理找這條蛇河並不算難,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這山下植被太厚,根本看不到河道,只好順著遮龍山的邊緣,摸索著慢慢前進。

    我這才發現,在這種鬼地方,《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完全用不上了。要辨形勢理氣,需要看清楚山川河流的構成,而在這一地區,山頂全是雲霧,山下全是各種樹木藤蔓,就如同在山川河流的表面糊滿了一層厚厚的綠泥,上面又用棉花套子罩住,根本無處著手。

    絕壁下的叢林更是難以行走,走進去之後,一只蝴蝶也沒見到,盡是大小蚊蟲毒蟻,而且沒有路,在高處看著一片綠,進去才發現藤蘿蔓條長得太過茂密,幾乎無法立足,只好用工兵鏟和砍刀硬生生開出一條道路,同時還要小心回避那些毒蛇毒蟲,其中艱苦,真是不堪忍受。

    眼看太陽已經落到了山後,大地逐漸被黑暗吞沒,原始森林蒙上了一層漆黑的面紗,而我們並沒有走出多遠,看來想在天黑前找到蛇河已經不可能了,只好先暫時找個相對安全的地方過夜。森林中的夜晚是充滿危險的,而且這里又處于大山大川之間,氣壓變化很大,所以我們必須找到一塊沒有太多蚊蟲而又稍微干燥的地方,點燃營火才可以過夜。

    最後在兩棵大樹下找到一塊十分平整的大青石,用手電照了照,附近沒有什麼蛇蠍之屬。三人累得很了,便匆匆取出燃料生了個火堆,四周用小石頭圍住。由于空氣過于潮濕,必須取一點火將青石烘干,把石頭縫隙里的苔蘚和濕氣烤干,然後再把睡袋鋪上,免得睡覺時濕氣入骨,落下病根。

    Shirley楊去到附近的泉水邊打了些水回來,經過過濾就可以飲用。我支起小型野營鍋,燒了些開水,把從彩雲客棧中買的掛面用野營鍋煮了,什麼調料也沒放,免得讓食物的香氣招來什麼動物,在煮熟的掛面里,胡亂泡上幾塊餌餅,就當作晚飯。還不知道要在山谷里走上多久,所以沒舍得把罐頭拿出來吃。

    胖子不住恭怨伙食太差,嘴里都快淡出鳥了,說起鳥,就順手抓起那柄「劍威」,準備打點野味,可是天色已經全黑,只好作罷,重又坐下來吃,一邊怪我煮的東西不好吃,沒滋味,一邊吃了三大盆。

    吃完飯後,我們決定輪流睡覺,留下人來放哨,畢竟這原始森林危機四伏,誰知道晚上跑出來什麼毒蟲猛獸。

    頭一班崗由我來值,我抱著「劍威」,把六四式的子彈壓滿,把火堆壓成暗火,然後坐在離火堆不遠的地方,一邊哼哼著時下流行的小曲打發困意,一邊警惕著四周黑暗的叢林。

    我對面這兩株大榕樹生得頗為壯觀,樹身如同石柱般粗大,樹冠低垂,沉沉如蓋,兩只粗大的樹身長得如同麻花一般,互相擰在一起,繞了有四五道,形成了罕見的夫妻樹,樹身上還生長了許多叫不出名稱的巨大花朵和寄生植物,就像是森林中色彩絢爛繽紛的大花籃。

    我正看得入神,卻听躺在睡袋中的Shirley楊忽然開口對我說道︰「這兩棵樹活不久了,寄生在兩株榕樹身體上的植物太多,老榕樹吸收的養分入不敷出,現在這樹的中間部分多半已經空了,最多再過三五年,這樹便要枯死了。有些事物到了最美麗的階段,反而就距離毀滅不遠了。」

    我听她話里有話,表面上說樹,好像是在說我們背上從鬼洞中得到的詛咒。我不想提這些掃興的事,便對Shirley楊說道︰「夜已經深了,你怎麼還不睡覺?是不是一閉眼就想到我偉岸的身影,所以輾轉反側,睡不著了?」

    Shirley楊說道︰「要是我閉上眼楮想到你就好了,現在我一合眼,腦子里就是遮龍山山洞中的人俑,越想越覺得惡心,連飯都不想吃了,到現在也睡不著。」

    我打個哈欠,對Shirley楊說︰「既然你睡不著,就發揚發揚國際主義精神,把我的崗替換了,等你困了再把我叫起來。」

    Shirley楊笑道︰「想得挺美,你跟胖子一睡起覺來,打雷都叫不醒。我睡不著,也不和你輪換,免得後半夜你裝死不肯起來放哨。」

    我搖頭嘆息道︰「你可太讓我失望了,我以為你不遠萬里的,從美國趕來支援我們國家的四個現代化建設,本來都拿你當作白求恩一樣來崇拜了,從內心深處認為你是一個有道德的人,是一個高尚的人,是一個有益于人民的人,是一個放棄了低級趣味的人,沒想到你竟然這麼自私自利,一點都不關心戰友的感受,平時那種平易近人的態度都是偽裝出來的。」

    Shirley楊對我說︰「你口才不錯,只不過太喜歡說些大話,總吹牛可不好。反正也睡不著,不如你陪我說說話,但是你可不許再跟我說什麼語錄上的內容。」

    森林里靜悄悄的,一絲風都沒有,所有的動物植物仿佛都睡著了,只偶爾從遠處傳來幾聲怪異的鳥叫。我困得兩眼皮直打架,看了看睡在一旁的胖子,這家伙把腦袋全鑽進睡袋里,呼呼憨睡,就別提多香了。但是Shirley楊又偏偏不肯替我值勤,我只好有一句沒一句地強打著精神跟她瞎聊。

    也不知怎麼,聊著聊著就說起這森林中的大蟒蛇,我說起以前在北京遇到一個連隊的戰友,听他說了一些在前線蹲貓耳洞的傳聞。那時候戰爭暫時進入了相持階段,在雙方的戰線上,都密布著貓耳洞,其實就是步兵反沖擊掩體,挖貓耳洞的時候,就經常挖出來那山里的大蟒。他們告訴我最大的蟒跟傳說中的龍一樣粗,我那時候還不相信,如今在遮龍山里遇到才知道不是亂蓋的。

    不過大多數蟒蛇並不主動攻擊人,它們很懶,成天睡覺。有些士兵在貓耳洞里熱得受不了,光著 還覺得熱,只好找條在樹上睡覺的大蟒拖進洞里,幾個人趴在涼爽的大蟒身上睡覺,還別說,比裝個冷氣機都管用。

    後來那條蟒干脆就在貓耳洞里安家了,天天有人喂它紅燒肉罐頭,吃飽了就睡,後來有一天戰事突然轉為激烈,連天的炮擊封鎖了我軍運送給養的通道。那炮打的,有時候掩體修的位置不好,一個炮群蓋上,里面整一個班就沒了。打了整整一個星期的炮,陣地周圍連螞蟻都沒有了。貓耳洞中的紅燒肉罐頭沒了,短時間內,人還能堅持,但是大蟒餓起來就忍不住了,它在貓耳洞里住習慣了,天天聞著士兵們抽煙的味道,也染上了煙癮,怎麼趕也不走,餓得紅了眼,就想吞人,最後只好開槍把它打死了。把蟒皮剝下來放在貓耳洞里,蚊蟲老鼠都不敢進洞。有一天敵人趁天黑來掏洞子,放哨的戰士當時打瞌睡,沒發現敵人。那敵人打算往洞里扔炸藥包,結果忽然覺得身上被蟒纏住一樣,動彈不得,骨頭都快被那巨大的力量勒碎了,但是身體上明明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第二天貓耳洞里的士兵們發現那張蟒皮……

    我跟Shirley楊侃到後來,連自己也不知道說的是什麼了,倦意上涌再也無法支持,不知不覺就抱著「劍威」睡了過去。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1:49:25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49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九章 鬼信號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自從離開部隊之後,我經常發噩夢,要不整晚整晚地失眠,在北京做起古玩生意之後,精神上有了寄托,這才慢慢好轉,一倒下就著,不睡夠了雷打不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被人輕輕推醒。

    我雖然困乏,心中卻隱隱覺得有一絲不安,此刻被人一推,立刻醒了過來。這時天空上厚重的雲層已經移開,清冷的月光灑將下來,把我喚醒的人正是Shirley楊。Shirley楊見我睜開眼,立刻把手指放在自己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我不要大聲說話。

    我看了看四周,胖子仍然在睡袋里睡得跟死豬一樣,我身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張薄毯。這時我的大腦剛剛從深度睡眠中醒過來,還有點不大好使,但是隨即明白了,有情況。

    只見Shirley楊已經把六四式手槍握在了手中,用另一只手指了指那兩株纏在一起的夫妻樹,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讓我仔細听那樹中的聲音。

    我立刻翻身坐起,側耳去听,雖然我沒有鷓鴣哨那種犬守夜的順風耳功夫,但是在這寂靜無比的森林中,離那大樹又近,清楚地听到樹內傳來緊一陣慢一陣的輕輕敲擊聲。

    那聲音不大,卻在黑夜中顯得甚是詭異,完全不成節奏,是什麼東西發出來的?絕對不是啄木鳥,而且那聲音是從上邊的樹干中傳來的,難道樹里有什麼東西?

    想到這我不免有些許緊張,傳說獻王墓周邊設有陪陵和殉葬坑,還有那些倒懸著做「痋引」的人俑,天知道這片老林子里還有什麼邪性的東西。

    我沒敢出聲,慢慢把「劍威」步槍的槍栓向後拉開,又把攜行袋掛在身上。攜行袋中有僻邪鎮尸的黑驢蹄子,還有捆尸索、糯米等物,不論是什麼情況,有這些東西,都可以同它斗上一斗。

    這時那沉悶的敲擊聲又一次響起,像是水滴,又像是用手指點擊鐵板,時快時慢。我向那聲音的來源處看去,視線都被樹上的枝葉遮擋住了,看不清楚上面的情況,月光夾雜在枝杈間閃爍不定,更顯得上面鬼氣逼人。

    Shirley楊在我耳邊低聲說道︰「剛才你睡著了,我靜下心來才听到這聲音,好像樹中有什麼人……」

    我也低聲問道︰「人?你怎麼肯定就不是動物?」

    Shirley楊說︰「這聲音微小怪異,而且沒有規則,我開始也以為是動物發出的,但是剛剛仔細一听,從中听出了一小段摩斯通訊碼的信號,然而這個信號只出現了一遍,後邊就開始變得不太規律了,也許是因為信號聲比較小,我極有可能漏听了一部分。」

    我一頭霧水,但是心中的不安更加強烈了,我小聲對Shirley楊說︰「摩斯碼?就是那個只有長短兩個信號的國際電碼?你听到的是什麼內容?」

    Shirley楊說︰「三短三長三短,也就是嘀嘀嘀、嗒嗒嗒、嘀嘀嘀,翻譯出來便是國際通用的求救信號———SOS。」

    我對Shirley楊說︰「你別是在自己嚇自己吧,這摩斯碼雖然在世界上普及得最廣,但是畢竟是用英文壓碼的密電碼。這片林子除了民國那陣子瞎子等人來過,再就是有幾個采石頭的工人來過,他們也只是出于好奇心,穿過山洞,進來在森林邊轉了轉就回去了。當地人非常迷信,是不敢來這遮龍山後的森林的,因為他們怕撞到鬼……鬼。」

    我說到最後一個字,自己也覺得不太吉利,急忙啐了一口,心中默念道︰「百無禁忌。」

    Shirley楊對我一擺手,讓我不要說話,再仔細听,那聲音又從樹中傳了出來,這回听得真切,有短有長,果真是三短三長再加三短,短的急促,長的沉重。

    這時Shirley楊已經把狼眼從包中取了出來︰「我到樹上去看看。」

    我一把拉住她說︰「去不得,你看空中的月色泛紅,林中妖霧漸濃,樹里必定是有死人,這聲音就是傳說中的鬼信號。」

    Shirley楊問道︰「什麼是鬼信號?我怎麼從來沒听說過?」

    我對Shirley楊說道︰「你有所不知,部隊里一直都有這種傳說,有些邊遠山區駐防的部隊,經常在電台里收到莫名其妙的信號,這些信號斷斷續續,有求救的,還有警告的,總之內容千奇百怪。部隊接到這樣的電波,會以為是有遇難者在求援,多半都會派人去電波信號來源的地方進行搜索,但是去了的人就再也回不來了,如同人間蒸發了一樣,那些鬼魅般的信號,也就隨即消失不見,所以這就是傳說中的勾魂信號。」

    Shirley楊已經把登山頭盔戴到了頭上,對我說道︰「這種捕風捉影的謠傳,又怎作得準?這里已經進入了獻王墓的範圍,所以任何不尋常的狀況,都可能會與獻王墓有關,我們必須查個水落石出。再說萬一真是有被困住的人在求救,總不能見死不救。」

    Shirley楊說完就用登山鎬掛住樹干上的粗大藤蔓,攀援而上,動作非常輕快,幾下就爬到了一半的地方。這兩棵糾纏在一起的夫妻老樹,高有二十來米,直徑百余米的樹冠遮住了月光,再加上樹上枝葉太過茂密,在樹下用狼眼手電筒最多能看到十米之內的高度。

    我們的探照燈已經毀了,現在最強力的照明就是用信號槍發射照明彈,此地尚未進入蟲谷,途中又不會再有補給,所以不能在這里盡情使用。我見Shirley楊在樹上越爬越高,非常擔心她的安全,急忙把睡袋里的胖子弄醒,讓胖子在樹下接應,然後也戴上登山頭盔,打開頭頂的戰術射燈,抓住藤蔓,跟著爬上了樹。

    胖子剛剛被我叫醒,還沒搞清楚狀況,舉著「劍威」在樹下不停地問我是怎麼回事。我剛爬到三分之一的高度,見胖子在樹下跟沒頭蒼蠅似的舉著槍亂轉,便用登山鎬掛住樹縫,停下來低頭對胖子說道︰「你別把槍口朝上,當心走了火把我崩了。這樹里好像有東西,我們爬上去瞧瞧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在下邊警戒,不要大意。」

    這時已經爬至老榕樹高處的Shirley楊突然叫道︰「樹頂上插著半截飛機殘骸,好像是美國空軍的飛機。」

    我听到她的話,急忙手足並用,尋著Shirley楊登山盔上的燈光爬了上去,見Shirley楊在樹冠中間的部分,正用手摸著一塊深色的東西,我離得遠了,也瞧不清那是植物還是什麼飛機的殘骸。

    我攀到Shirley楊身邊,這才看得清楚,幽靜如霜的月光下,有一段巨大飛機的機艙倒插在兩樹之間,機翼與尾翼都不知去向,機身上破了數個大洞,破洞里面塞滿了東西,無法看見里面的狀況。艙門已經與機身脫離,撞得完全變了形,到處都是銹跡斑駁,長滿了厚厚的苔蘚和藤蔓,幾乎已經同樹干長為了一體,起落架卡在了樹縫之中。

    我轉頭看了看另一端高大蒼茫的遮龍山,心想這飛機八成是撞到了山上,碎成了數段,這一截機艙剛好落到樹冠上。這麼大的沖擊力,附近的樹木也就這兩棵罕見的巨大夫妻樹可以承受。

    Shirley楊指著用傘鍋刀刮開的一大片覆蓋住機身的綠色植物泥,讓我觀看,那里赫然露出一串編號C5X-R1XXX-XX2(X為模糊無法辨認的字母),我不太懂美國空軍的規矩,便問Shirley楊︰「美國空軍的轟炸機?抗戰時期援華的飛虎隊?」

    Shirley楊道︰「我還沒發現機身上有飛虎隊的標記,應該是一架美國空軍的C型運輸機殘骸,可能是二戰期間從印度加爾各答基地起飛,給在緬甸密支那作戰的中國遠征軍輸送物資的。如果是支援中國戰區的飛虎隊,機身上應該還另有青天白日的標記。」

    我點頭道︰「這里距離緬甸不遠,看新聞上說,怒江大峽谷一帶和離這很近的高黎貢山,已經先後發現了幾十架美軍運輸機的殘骸。1942年到1945年這三年之中,美軍在中緬邊境和後期的駝峰航線上,墜毀在中國西南境內的飛機不下六七百架,想不到也有一架墜毀在這里了。」

    胖子在樹下等得心焦,大聲叫道︰「老胡,你們倆在樹上干什麼投機倒把的勾當呢?還讓我在底下給你們倆站崗,樹上面到底有什麼東西?」

    我順手折了根樹枝,從上邊投向樹下的胖子︰「你瞎嚷嚷什麼,我們在樹上找到一架美軍運輸機,等我探查明白了就下去……」

    這時我突然想起剛才從樹中發出的求救信號敲擊聲,看了看這運輸機的殘骸,撞成這樣,怎麼還可能有人幸存下來,那信號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機組飛行員的亡靈,陰魂不散,還在不停地求救……

    這時天空中雲層忽然把月亮遮住,樹上立刻暗了下來,我屏住氣息,對Shirley楊打個手勢,與她一起把耳朵貼在機艙上,探听里面是否還有那個詭異的摩斯碼求救信號。

    這一听不要緊,我剛把耳朵貼在機艙上,就听里面「當當當」三聲急促的敲擊聲。這聲音來得十分突然,我吃了一驚,若不是左手用登山鎬牢牢掛住,就險些從樹冠上翻滾著掉下去。

    我們自始至終沒敢發出太大的動靜,除了我對樹下的胖子喊了兩句之外,都是低聲說話,從上樹開始,就沒再听到那個「鬼信號」,這時那聲響突然從機艙里傳了出來,因為離得太近,聲音異常清晰,怎能不叫人心驚。

    我和Shirley楊對望了一眼,見她也滿臉盡是疑惑的神情︰「真見鬼,莫非里面真有什麼東西?我剛才看到機艙最上面有塊破鐵板,咱們把它啟開,看看里面的情況。」

    Shirley楊不怕,我自然也不能表現出恐懼,便點頭同意︰「好,里面如果還有美軍飛行員的尸骨,咱們就設法把他們暫時埋葬了,再把身份牌帶回去,剩下的事就是通知美國領事館了,讓他們來取回遺骨。美國人不講究青山處處埋忠骨那一套,肯定是要把他們蓋上國旗帶回老家去的。」

    Shirley楊說︰「我也是這樣打算的,咱們動手吧,機艙里萬一要是……有些什麼東西,便用摸金校尉的黑驢蹄子對付它。」

    我故作鎮定地笑道︰「有什麼咱們也不用怵它,這是一架軍用運輸機,說不定里面有軍用物資,最好有炸藥之類的,倒獻王的斗也許會派上用場。」

    我看準了一片可以落腳的樹杈,又在樹縫中裝了個利用張力固定的岩釘,再用登山繩把自己和岩釘固定住,以登山鎬去撬機艙頂上那塊變了形的爛鐵板。

    Shirley楊在旁邊用傘鍋刀割斷纏在鐵板上的植物藤蔓,協助我把那塊鐵板打開。由于隔了四十多年,飛機毀壞又比較嚴重,被不斷生長的老榕樹擠壓,這鐵板被我一撬之下,只掉了半塊,另一半死死卡住,在樹上難以使出全力,無法再撬動了。

    我趴在機艙的破洞中,想瞧瞧究竟是什麼東西在不停地發送信號,Shirley楊則拿著六四式手槍和黑驢蹄子在我身旁掩護。登山頭盔的戰術射燈在夜晚的叢林中,遠遠比在深手不見五指的地洞里好用,用來看清楚機艙中的情況那是足夠了。

    我的心也是懸到嗓子眼兒了,慢慢地把頭靠過去,這時森林中異常安靜,機艙里面「騰騰騰」的敲擊聲,一下一下地傳來,每響一聲,我的心都跟著懸高一截。

    頭燈的光柱射入漆黑一團的機艙內部,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個駕駛員頭盔,好像這具飛行員的尸骨剛好掛在被我撬開的鐵板下,不過他低著頭,可能是飛機墜毀的時候頸椎摔折了,腦袋懸掛在胸前。機體變形比較嚴重,那缺口又狹窄,我一時看不清那頭盔下尸體的好壞程度,但是可以肯定,腦袋和身體呈現的角度根本不可能是活人能做出來的姿勢。

    待要伸手去把那頭盔抬起來,誰想到那原本低垂著的飛行員頭盔,突然輕輕動了兩下,似乎想用力把頭抬起來。他每動一下,就傳來當的一聲撞擊鐵皮的響聲。

    我此刻已經出了一身的白毛汗,暗叫一聲︰「苦也。」這回絕對是踫上僵尸了,我小時候最怕听的就是僵尸在棺材里敲棺材板那個故事,今天真踫到了,卻不知摸金校尉自古用以克制僵尸的黑驢蹄子是否管用。

    我硬著頭皮用登山鎬揭掉那只殘破的飛行員頭盔,另一只手舉起黑驢蹄子就塞了過去,然而那頭盔下忽然射出一道金色的強光……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1:49:47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49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十章 打字機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頭盔下出現的是一雙金色巨眼,這雙眼楮發出兩道冷冰冰的凌厲金光,似乎比我登山頭盔上的戰術射燈還要刺眼。

    那如電一般的目光和我對視了一下,我心中正自駭異,這雙眼真是讓人三魂滿天飛,七魄著地滾,不過絕不是美國飛行員變的僵尸。

    就在這一瞬間,時間仿佛突然變慢了,黑暗中燈光閃爍不定,我雖然並未看清那究竟是什麼生物的眼楮,卻瞧出來這是一只罕見的巨大猛禽。它彎鉤似的嘴中叼著半只綠色的樹蜥,腳下還有血淋淋的另外半只,可能是它正從機艙另一端的破洞飛進來,躲在里面享受大餐,卻被我驚擾了。那奇怪的敲擊信號,應該就是它啄食樹蜥發出的。

    還未等我回過神來細看,那雙金色巨眼的主人,從機艙里騰空沖出,直撲我的面門。Shirley楊在旁邊雖然也沒看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突見一團黑色的事物從機艙中沖出,急忙順勢用力推了我一把。

    我此刻也反應過來,借這一推之力向後躍開,想不到沒看清腳下,踩了個空,便從樹上筆直地掉落下去,被先前預設的保險繩懸掛在樹腰。

    一大團褐色布片一樣的事物裹挾著兩道金光,像一陣風似的從我頭頂掠過,那只巨大的猛禽撲了個空,展開雙翅,無聲無息地滑入了夜色之中。

    我見那大鳥飛走,一顆心才又重新落地,用登山鎬掛住老榕樹上的藤蔓,重新爬回樹冠。Shirley楊伸手把我拉了上去,對我說︰「上帝保佑,還好你沒出什麼意外,你有看清那是什麼凶禽嗎?這麼巨大,也當真罕見。」

    我爬回樹冠喘了口氣,對Shirley楊說︰「沒看清楚,只看那眼楮倒像是雕。這種林子里到了晚上還活動的,也就屬這種雕厲害了,嘴尖爪利,我在東北見過,一爪子下去,能把黑瞎子皮抓掉一大塊。我要是被它撲上,就該光榮了。」

    Shirley楊道︰「原來是那種大型的貓頭鷹,它們喜歡把窩設在懸崖絕壁上,怎麼跑到這機艙里來了?你確定你沒受傷嗎?」

    我對Shirley楊說︰「真是沒受傷,汗毛都沒踫到一根。那機艙後面可能還有個大洞,咱們沒看到,雕可能是從那里進去抓小樹蜥吃的。野鼠、野兔、刺蝟、蛇,沒有它不吃的,這一晚上要吃好幾十只才夠。咱們听到的那些敲擊信號,是雕啄食樹蜥發出的響動,偏你自作聰明,把簡單的問題復雜化,卻說是什麼摩斯通訊碼,害得咱們多受了一番驚嚇。」

    Shirley楊對我說︰「當時真的像是密電碼的信號聲……OK,就算是我的失誤,你也別得理不饒人了,等我再到機艙里看看還有什麼東西。」

    我知道以Shirley楊的性格,既然在這里見到了美國空軍飛機的殘骸,必定要把里面翻個干淨,把遇難飛行員的遺體妥善掩埋了,再拿著她那本《聖經》念上一通,才肯罷休,攔也攔不住她。我對此倒是持肯定的態度,畢竟這些老美是二戰時來幫著打日本的,雖然在戰略上肯定有他們美國自身利益的目的,但不管怎麼說也算是犧牲在中國境內了,把他們的遺體埋葬好,回去後再通知他們的政府,這樣做是理所當然的。

    胖子在樹下听上邊亂糟糟的,忍不住又扯開嗓門大聲問道︰「你們找到什麼值錢的東西了嗎?要不要我上去幫忙啊?」說著話,也不等我答應,就卷起袖子,背著步槍爬了上來。

    我滿臉驚奇地問胖子︰「你他媽不是有恐高癥嗎?怎麼又突然敢爬樹了?莫不是有哪根筋搭錯了?」

    胖子說︰「狗屁癥,大晚上黑燈瞎火的根本看不出高低,再說撿洋落的勾當怎麼能少了我,那飛機在哪呢?」

    我對胖子說︰「你還是小心點吧,笨手笨腳跟狗熊似的,在這麼高的樹上可不是鬧著玩的,先用保險帶固定住了再說。還有,你離我遠點,你這麼重還不得把樹杈壓斷了?剛才我就差點摔下去。」

    我囑咐完胖子,回頭看Shirley楊已經上到機艙破洞的上方,正準備下去,我急忙過去打算替她,卻發現那個破口空間有限,只有她才勉強進得去。

    Shirley楊為了能鑽進機艙,把身上的便攜袋和多余的東西都取了下來,包括和她形影不離的那柄金剛傘都交到我手里,然後用狼眼電筒仔細照了照機艙深處,確定再沒有什麼動物,便用雙手撐住缺口,下到了機艙殘骸里面。

    我和胖子在外邊看著,我問她︰「里面有美國人的尸骨嗎?有的話你就用繩子栓住,我們把它扯上來。」

    只听Shirley楊在里面答道︰「沒有,機頭都被撞扁了,駕駛室里面沒有尸體,只有兩個飛行頭盔,也許都在飛機墜毀前跳傘逃生了。」

    我對Shirley楊說︰「要是沒有你就趕緊上來吧,我感覺這兩株老樹直顫悠,怕是受不住這許多重量,隨時都可能會斷的。」

    Shirley楊卻沒立刻回答,只見她在機艙里翻著一團東西,隔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想這有幾個箱子裝的是武器彈藥,我看看還有沒有能用的……咱們很走運,有一小部分還很完整,想不到隔了四十多年……」

    我和胖子听說里面有軍火,都很興奮,還沒進蟲谷就踫見了這麼多猛獸,只恨進山前沒搞到更犀利的武器,那種打鋼珠的氣槍,在林子里真是沒什麼大用處,無法形成持續火力的槍械用起來能把人活活急死。運輸機機艙里的美式裝備雖然都是舊式的,總比拿著鳥槍進山要強上百倍了。

    我剛想問都有什麼槍支,卻忽然覺得身後不大對勁兒,這片林子從上到下,從來沒感覺到有風,這時候卻有一絲陰風掠過,那風雖然無聲無息,畢竟還是被我發覺了。出于本能我立刻按動金剛傘傘國的繃簧,把那金剛傘向後撐了開來,遮擋住身後的空當。

    這柄金剛傘是數百年前的古物,用百煉精鋼混以稀有金屬打造,就算拿把電鋸切上,也不過微微一個白印,在歷代摸金校尉的手中,不知抵擋了多少古墓中的機關暗器,可以說這是摸金校尉們傳下來的最有實用價值的家伙。

    只听嘰喳嘰喳數聲,像是有幾把鋼刀在傘上劃了一下,對面的胖子指著我背後大叫︰「我操,這麼大一只夜貓子!」舉起氣槍就要瞄準射擊。

    我這才知道,剛才那只雕的爪子抓到了金剛傘上,它又回來偷襲了。想不到這畜生如此記仇,倘若不是我反應得快,又有金剛傘護身,被它抓上一下,免不了皮開肉綻。

    胖子的槍聲與此同時也響了,那雕身體雖然大,在空中的動作卻像是幽靈一樣飄忽不定,加上天黑,胖子這一槍竟然沒打到它。

    胖子很少開槍失手,不由得焦躁起來,用手在身上亂劃拉,大叫糟糕,忘了帶鋼珠了,六四式也沒帶在身上,只好倒轉了「劍威」,當作燒火棍子舉了起來,以防那只暫時飛入黑夜中的雕又殺個回馬槍。

    我們倆只能用登山頭盔上的戰術射燈亂照。烏雲遮月,我們這兩道光柱四下掃動,怎奈雕可以在漆黑的叢林中任意飛翔,可能會從任何角度冒出來。

    這時只見胖子身後忽然現出兩道金光,一雙巨大的金眼睜開,我急忙對胖子大叫︰「快趴下,它在你身後。」

    胖子慌亂中向前一撲,卻忘了身在樹上,嗷的一聲慘叫,從老榕樹上掉了下去。多虧我先前讓他掛了保險繩,才沒摔到樹下的石頭上,和我剛才一樣,懸在半空,不過以他的分量,很難說樹干和繩子能掛住他多久。胖子驚得兩腳亂蹬,他越是亂動,這樹身晃得越是厲害,樹葉和一些根睫淺的植物紛紛被他晃得落在地上,整個老榕樹都跟著作響,隨時可能會斷裂。

    還沒等我來得及想辦法把胖子扯上來,忽然眼前一黑,頭盔上的燈光被東西遮住,那鬼魅一樣的雕像幽靈一樣從我頭頂撲擊了下來。

    這次我來不及再撐開金剛傘去擋,也騰不出手來開槍射擊,只好用合在一起的金剛傘去擋雕從半空下來的利爪。想不到那雕猛惡無邊,竟然用爪子抓牢了我手中的金剛傘,想要將它奪去。它力量奇大,我一只手根本拿捏不住,整個人竟然都快被雕從樹上拽將起來。

    正當這廂相持不下,忽然一陣沖鋒槍射擊聲傳來,黑暗中出現了一串子彈曳光。那雕被子彈打成了一團破布,直接從空中掉到了樹下,再也不動了。黑夜中森林里橫行的凶惡獵手,這時候反成了別人的獵物。

    原來是Shirley楊端著支槍從機艙殘骸里鑽了出來,開槍射殺了那只雕。黑暗中看不見她拿的是什麼武器,我和懸在半空的胖子,都忍不住齊聲贊嘆︰「好猛的火力,這是什麼槍?」

    Shirley楊拍了拍手中的沖鋒槍,答道︰「是湯普森沖鋒槍,美國的黑手黨更喜歡叫它作芝加哥打字機。這槍就是太沉了。」

    由于這架運輸機是給部隊輸送軍火的,里面的物資都是經過嚴格的封存,加上這種槍怕水,所以和子彈袋一起成套地都用塑膠袋包住。新槍上面還有潤滑油,飛機墜毀後竟然還有極少一小部分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中保存了下來。

    我這時候也顧不上看那些美式裝備,趕忙讓Shirley楊幫手,把掛在樹腰的胖子從樹上放下去。這一通折騰,一個通宵已經過去了,再過一會天就該亮了,不過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黑暗的,這話在這里十分合適,此時的森林黑得已經伸手不見五指了。

    就在這無邊的黑暗中,忽然從我們所在的老榕樹中傳來一串清晰的滴嗒聲,我與Shirley楊毫無心理準備,剛才搗亂的扁毛畜生已經被解決掉了,怎麼突然這信號聲又響了起來?

    不對,這才是我們最初在樹下听到的那個聲音,現在一對照,顯然與雕啄食所發出的聲音不同,只不過剛才沒有察覺到,誤以為是同一種聲音。

    我不僅罵道︰「他奶奶的,卻又是什麼作怪?這聲音當真邪了門了。」

    Shirley楊讓我安靜下來仔細傾听,邊听邊在心中壓碼,神色間不經意流露出一抹恐懼的陰影︰「這回你也听清楚了,反反復復,只有一段重復的摩斯碼信號,不過這次信號的內容已經變了……」

    我支起耳朵听了良久,這回卻不是什麼三短三長了,比先前那段信號復雜了一些,但是可以听出來是重復的。我不懂摩斯碼,此時見Shirley楊如此鄭重,知道這回情況非同小可,不知這信號是什麼內容讓她如此恐慌。

    Shirley楊凝視著那聲音的方向緩緩復述了一遍︰「嗒嘀嘀……嘀……嘀嗒……嗒嘀嘀……這確實是鬼信號,亡魂發出的死亡信號。」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1:50:13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50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十一章 指令為搜索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黎明前的原始森林,像是籠罩在死神翅膀的黑暗陰影中,靜得連一根針落在地上都可以听到。我坐在樹梢上听了數遍,絕對不會有錯,反反復復,一遍又一遍。

    連樹下的胖子也听到了這組「嘀嘀嗒嗒」的奇怪信號,仰著脖子不停地向樹上張望。

    我們一時未敢輕舉妄動,只是打開了狼眼手電筒,去照那發出聲響的地方,但是狼眼手電筒的光柱被茂密的植物遮擋得影影綽綽,越看越覺得人,甚至有些形狀奇怪的老樹皮,在黑暗中看上去都像是面目猙獰的尸怪。

    我悄聲問身邊的Shirley楊︰「莫不是有美國飛行員掉進了樹洞里,臨死時所發的求救電波仍然陰魂不散地回蕩在這大樹周圍?」

    Shirley楊搖頭道︰「不會,剛才我進機艙殘骸里搜尋的時候,把每一處都仔細看過了,不僅沒有機組成員的尸骨,也沒有傘更,所以我才判斷他們在墜機前都跳傘逃生了。而且機頭撞在山上,已經徹底毀壞了,然後這一節機艙才掉落到樹冠上的,那信號聲又怎麼可能從樹干里傳出來?」

    我對Shirley楊說道︰「剛才你射殺那只大雕之前,那串信號的意思是SOS,剛才一斷,突然變成了DEAD,這其中是否有什麼聯系?除了駕駛這架C型運輸機的美國空軍,這深山野嶺間又有誰懂得摩斯通訊碼?」

    Shirley楊曾不止一次地同我說起過,人死之後會上天堂,那里才是人生旅程的終點,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Shirley楊是相信人有靈魂存在的。Shirley楊對我說︰「初時听到的那段SOS求救代碼,可能是我听差了,也許就是那只雕在機艙里啄咬樹蜥發出的,所以顯得雜亂而不連貫。而現在這段信號聲你也听到了,與那個完全不同,長短很有規律,而且重復了這麼多次,都沒有誤差……」

    親耳所聞,又如此真切,我也不得不相信「鬼信號」傳說的真實性了。我對Shirley楊說︰「這信號聲雖然很有規律,但不像是那種能發射信號的機械聲,有些像是水滴的聲音,但是比之要沉悶許多,也許真被咱們猜中了,樹干里面有死人……」

    Shirley楊說︰「有科學家曾經做過實驗,人體靈魂有微弱電波,即使是這麼微弱的能量,也有可能在特定的環境或者磁場中長久保存,但是現在最重要的是,這段死亡代碼究竟是在傳遞何種意圖,是給咱們警告,還是恐嚇?」

    以我的經驗判斷,遇到這樣的情況,如果選擇逃避,絕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始終疑神疑鬼的,會造成草木皆兵的情形,以至于把自己的心態都擾亂了,那樣反倒更容易出事。這時候只有壯著膽子找出它的根源,弄個水落石出,才可以讓自己安心。天色馬上就要亮了,黑夜即將過去,天一亮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于是我扶著樹枝站起身來,對Shirley楊說︰「咱們亂猜也沒用,不妨過去一探,究竟是不是什麼亡魂作祟,看明白了再作理會。」

    Shirley楊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把手中的芝加哥打字機換了個新彈匣遞過來給我。這種沖鋒槍過于沉重,她用著並不順手,我們倆調整了一下登山頭盔上的射燈焦距,重新加固了保險索。

    我把沖鋒槍的彈匣拔下來,看了看里面子彈壓得滿滿的,便把彈匣在頭盔上「當當」磕了兩下。這種槍故障率是出了名的高,務必要把彈匣中的子彈壓實,以免關鍵時刻子彈卡殼。復又插進槍身,拉動槍栓把子彈上了膛,對Shirley楊一揮手,兩人分左右兩個方向,攀住老樹上的支杈,尋著那「鬼信號」聲響的來源,來到了運輸機殘骸與樹冠相接的地方。

    距離越近,那嘀嗒聲就越清晰,越听越覺得不像是電子聲,在機艙殘骸旁邊,經過一番仔細的搜索,最後登山頭盔上的射燈光柱,聚集在了一處樹干上。

    為了防止發生意外,Shirley楊在前,我在她身後半米遠負責掩護。Shirley楊借著射燈的光線,仔細打量了一番那段發出信號聲的樹干,回過頭來對我打了個手勢,可以確定了,聲音就是來自這里,嘀嘀嗒嗒的不同尋常。

    我把湯普森沖鋒槍的槍口對準了目標,以免里面再鑽出雕之類的東西傷到人,芝加哥打字機11點4毫米的大口徑不是吃素的,暴雨般的射速將會把任何叢林中的猛獸打成碎片。

    Shirley楊見我準備就緒,于是取出傘鍋刀拿在手中,對準那段被植物覆蓋得滿滿當當的樹干,緩緩切了下去,將那些厚厚的綠苔藤蔓逐層用傘鍋刀削掉,沒削幾下,竟發現那里是個天然的樹洞。這個樹洞僅有兩個拳頭那麼大,經年累月,以至于洞口已經徹底被寄生在樹上的植物封死。

    Shirley楊小心翼翼地把傘鍋刀刀尖插進綠苔的最深處,從刀尖處傳來的觸感,像是踫到了一塊堅硬的物體。

    我和Shirley楊對望了一眼,都是充滿了疑問,事先都沒想到這里會有個這樣小的樹洞,就算有樹洞,能讓人或者動物之類的生物在里面發出聲響,也不應該只是個小窟窿。在這株老夫妻榕樹上不知有多少這樣的小樹洞,它們都是小動物的樂園,而且看來都不是短時間之內可以形成的。

    突然身後的樹干一陣搖晃,原來胖子第二次爬了上來,這次他不用我再提醒,直接先把保險栓掛在身上。

    我剛要問他怎麼不在樹下替我們警戒,又爬上來做什麼,卻見他一臉驚慌。這世上能讓胖子害怕的事不多,只听胖子戰戰兢兢地對我說︰「老胡,我他媽的……這林子里八成是鬧鬼啊,我必須得跟你們在一起,剛才嚇死我了。」

    我見他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的,在不涉及錢的情況下,除非是直接威脅到性命才會讓他緊張。我忙問胖子究竟是怎麼了,是不是看到什麼東西了。

    胖子定了定神,說道︰「剛才我在樹底下,抬起頭看你們倆在樹上爬來爬去,只是這天太黑,看了半天,只見你們頭盔上的射燈,朦朦朧朧也瞧不清楚。我看得煩了,便打算抽支煙解解乏,忽然听周圍有女人在哭,哭得那個慘,可他媽嚇死本老爺了,煙頭都拿反了,差點把自己的舌頭燙了。絕對是有女鬼啊,你听你听……又來了。」

    Shirley楊正用傘鍋刀一塊塊挑去樹洞里的腐爛植物,剛弄得差不多了,還沒來得及看下面堅硬的東西究竟是什麼,此刻听到胖子說附近有女鬼在哭,便把手里的活停了下來,與我一同支起耳朵去听四周的動靜。

    我們一直都只留意那個「鬼信號」,這時靜下來一听,四周果然有陣陣嗚咽之聲。遮龍山後面沒有任何風,所以絕不可能是風聲,那聲音淒慘異常,而且忽東忽西地飄忽不定,漆黑中更令人發毛。

    我與胖子、Shirley楊立刻在樹冠上排成丁字形,我端著湯普森沖鋒槍,胖子用「劍威」氣步槍,Shirley楊則舉著六四式手槍,這樣一來,每個人防御的角度縮減成一百二十度,互相形成防御依托。

    那淒楚的哭泣聲圍著我們轉了兩圈,忽然分為三道,從半空中朝我們快速掩至。我這回听得分明,不是女鬼,是夜貓子在啼嚎,原來是那該死的雕同類,不過這回不是一兩只。听這叫聲個體都小不了,想必是來找我們報仇的,雖然我們手中有槍有彈,但是黑暗中對付這些出沒于夜空中的幽靈,實在是有點吃虧。

    此刻Shirley楊也顧不上節省照明彈了,從便攜袋中摸出信號槍, 的一聲響,照明彈從這大樹頂上升了起來,慘白的光芒懸掛在森林上,久久不散,四周里照得如同雪地一般。

    我們也被那照明彈強烈的白光晃得頭疼,正忍著炫目的白光準備搜尋目標射擊,卻听森林中忽然變得死一般沉寂,除了我們的心跳和呼吸聲,一切聲音都消失了。

    突然襲來的幾只雕被照明彈的光芒所震懾,遁入遠處的黑暗,消失得無影無蹤,而那組令人頭皮發麻的「鬼信號」,也跟著消失,再也听不到半點動靜,連早晨應該有的各種鳥雀叫聲都沒有,所有的動物像是都死絕了。

    我還未來得及詫異,幾乎在這些聲響消失的同時,天邊雲峰崢嶸,一線朝霞劃破了雲隙,把第一縷晨光灑進了這片詭異的叢林。

    好像在天亮的一瞬間,山谷叢林間的魑魅魍魎也都為了躲避陽光,通通逃回老巢躲了起來。

    我們想起那樹身上的窟窿,都回頭去看,只見那C型運輸機下的樹干上,有個綠色的窟窿,深處有一片深紅色的光滑石頭,正在晨曦中發出微弱的光芒。

    還沒等我看明白是怎麼回事,忽然腳下的樹梢 嚓嚓斷了下來。原來這條橫生的粗大榕樹枝,承受了C型運輸機的大部分重量,我們剛才為了準備迎擊來襲的雕,緊急中聚在一起,這本就是在樹上活動的大忌,尤其有個胖子,這老榕樹樹身吃不住勁,再也支撐不住,樹頂的多半截樹干,劈成了兩半,老邁的樹身完全斷裂開來。

    萬幸的是我們的保險繩都固定在老榕樹的主干上,雖然吃了在樹身上一撞,索性並沒直接摔到地上,今天這道保險繩已經救了我們不下三回了。頭頂那架C型運輸機,由于失去了承重的主要樹枝,則直接滑落到了二十多米高的大樹下邊,發出巨大而又悲慘的聲響。

    我們抬起頭就可以看到老樹裂開樹身的內部,這一看都不由得目瞪口呆,隔了半晌胖子才說道︰「這是什麼東西?好像挺值錢……我想這回……咱們可真……真他媽發了。」

    這時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信號聲,突然再一次從劈開的樹身中傳了出來……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1:50:35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50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十二章 絳血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們此刻就像是那山洞中的人俑一般,被保險繩倒懸在樹干上,晨光照得人眼楮發花,只見那裂開的樹身中露出一塊暗紅色的物體,呈長方形,頂上兩個邊被磨成了圓角。

    陽光透過樹隙照在上面,發出淡淡的紫色光暈,這是什麼東西?我掙扎著用登山鎬掛住樹身,重新爬回樹冠,然後把Shirley楊也扯了上來。胖子本就有恐高癥,也不敢有大的動作,嚇得全身發僵,我想把他用保險繩放到地面,胖子卻說什麼也不同意︰「老胡,你還是把我拉到樹上去,這東西我得好好瞧瞧,我看八成能值大筆銀子。」

    我只好與Shirley楊用盡吃奶的力氣拉動安全繩,協助胖子爬回樹冠。此時天色已明,站在二十多米高的樹冠向下看去,真有點如臨深淵,如履薄郭的感覺。

    這回我們學了個乖,各自散開,圍著從樹身中顯露出來的物體觀看,胖子問我道︰「這是口棺材?玉的,還是水晶的?怎麼是這麼古怪的顏色?我看倒有些像是咱們在潘家園倒騰的那幾塊雞血石。」

    我沒回答胖子的話,只是凝神查看,只見老榕樹中間,露出多半截似玉似水晶的透明棺材,光潤無比,半透明狀,外邊有一層薄如蟬翼的乳白色,里面逐漸變紅,越往里面顏色越是深,如同儲滿了絳紅色的鮮血。大部分被各種寄生植物裹纏,難以窺其全貌。

    我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材質,再一細看,發現這是塊半透明的玉石制成,里面還有一層水晶,再里面有大量絳紅色液體,那些液體就如同鮮血一樣。單從外形看來,這就是口罕見的玉棺。

    Shirley楊見了這奇怪的玉棺,也不禁奇道︰「這分明是盛斂死者的棺槨,看材料是藏地天玉,而不是雲南附近產的緬甸玉。不過……樹里怎麼會有這麼一個玉石的大棺材?對了……遮龍山後就已經是獻王墓的範圍了,這棺槨很可能是主墓的陪陵,只是為什麼棺材長到了樹里?」

    胖子說道︰「這你得問老胡了,他不總吹牛說中國所有的墓地棺材沒有他不知道的嗎?讓他解釋解釋。」

    我搖頭道︰「這你們可難為我了,自古修墳造墓,都講究有封有樹,樹是作為墳墓的標志,建在封土堆前,使得陵墓格局有蔭福子孫之相,卻從來沒見過有人把棺材放到樹身里的,這也不成體統啊。」

    中國自商周時代起,便有了風水理論,安葬死者,歷來講究「負陽抱陰、依山憑水」,豈有懸在樹上的道理。而且這棵老樹地處遮龍山後的叢林之中,那遮龍山雖然山頂雲封霧繞,看不清楚山脈走勢,但是從地圖上可以看出來,這座大山只有單嶺孤峰,是條獨龍。《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中尋龍訣里說得明白︰龍怕孤獨穴怕寒,四顧不應真堪危,獨山孤龍不可安,安之定見艱與難。

    雖然這里地勢東高西低,然而其太過孤絕,是個深不見底的谷地,所以這一帶絕不是什麼適合安置陵寢的場所。

    更何況,老樹為陰宅五害之首。葬室左近有老樹、獨山、斷流、禿嶺、亂石,皆勢惡形壞,絕不可葬人︰有老樹則搶風奪氣;有獨山則少纏護,主無融無結,陰陽勢必相沖;有斷流則主脈苦土枯,水脈一斷,生氣也即隔絕;有亂石突怒,巉岩崢嶸,則主凶氣橫生,多有地之惡氣所禍;有禿嶺則謂之為無生氣之地。

    不過這些場所也並非就是凶惡之地,也許建立寺廟祠堂比較合適,會起到調和形勢的作用,但是作為陰宅埋葬死人,就不合適了。

    所以就更別說以樹為墳了,這完全違反了風水形勢的理論,什麼氣脈、明堂、水口,什麼龍、穴、砂、水、向等等一概論不上了。不過這透明的玉棺實在是罕見,里面的液體究竟是什麼呢?難道當真是血液不成?那又會是誰的血?

    我到近處,用手指摸了摸玉棺,觸手處冰涼潤滑,當真是一塊難得的美玉,更為難得的是通體無瑕,而且如此之大,即便是皇宮大內也不容易找出這麼好的美玉。玉棺是橫置在老榕樹中間的樹身里,由于樹身糾纏生長的擠壓,加上支撐它的一部分樹身斷裂,使得原本平置在樹中的玉棺稍微有一點傾斜。

    向下傾斜的棺蓋與棺身處,有幾道細小的裂紋,大概是天長日久各種力量綜合作用產生的,棺中那鮮血一樣的液體順著裂縫慢慢滲到外邊,嘀嘀嗒嗒地落在玉棺下的玉石墓床上。

    我們直到此時,方才恍然大悟。胖子第一次上樹,使得樹中的玉棺傾斜,棺里暗紅色的液體從三條裂縫中滲出來,落在下邊的墓床上,再加上樹身原本是封閉的,所以滴水聲有長有短,而且聲音顯得沉悶,竟然被听成了一串信號代碼。

    在棺中的紅色液體低于裂縫之後,那信號聲自然就停止了;第二次樹干斷裂,運輸機殘骸掉落到地面上,這麼用力一帶,那玉棺又傾斜了一點角度,所以棺中的暗紅色液體繼續滲了出來。我們先入為主,一直把這個聲音當作信號,正所謂是杯弓蛇影,太多疑了。

    不過我隨即心中一凜,真的就會那麼湊巧嗎?偏偏組成一串死亡代碼?如果僅僅是巧合,那也不是什麼好兆頭,但願我們此行,別出什麼大事才好。

    正當我胡思亂想之時,Shirley楊用傘鍋刀剝掉玉棺蓋子上的植物根睫,戴上手套,在棺蓋上掃了幾掃。那玉棺的頂上立刻露出不少精雕細刻的花紋,整整一層都刻著鴛鴦、鴻雁、狐、兔、獐、鹿、象等等象征吉祥與靈性的珍禽異獸,四個邊角還有形態各異作對稱排列的花草紋飾。

    玉棺四周則是刻滿蓮瓣的底紋,裝點以菱形忍冬浮雕,每一邊中間都各有一只神態逼真的小鸚鵡,鸚鵡口中餃著一朵靈芝。

    Shirley楊抬起頭來對我說︰「這些玉棺上的浮雕,造型祥和溫順,雖然神態稍顯呆滯,但是刀法工藝樸實明快,華美而不失深沉。這種具有高度藝術涵蓋力的表現形式,非常接近于秦漢時期古樸的風格,這應該就是獻王墓的陪陵,不會有錯。」

    胖子在旁急不可耐,搓著手掌說道︰「管他是什麼王的,這玉石棺材既然叫咱們踫上了,便是咱們的造化。先倒開看看里面有什麼明器沒有,現在天也亮了,也不怕里面發生什麼尸變。」

    我攔住胖子說道︰「別性急,這口玉棺絕非尋找,不可能無緣無故地長到樹身里,而且這里邊這麼多絳紅色的液體,跟鮮血並無兩樣,誰敢保證打開了就不會出事。」

    Shirley楊用傘鍋刀的刀尖,沾了一點從玉棺中滲出來的暗紅色液體,放到鼻端一嗅,對我和胖子說道︰「沒有血腥味,倒是有股很濃的……像中藥,我看玉棺本身,並無太過特別之處,里面紅色的積液可能是防腐的,怪就怪在棺生樹中……」

    胖子說︰「這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可能是樹種子長在墓室下邊,樹越長越大,最後就把墳墓的夯土頂破,把里面的棺材頂了出來,所以這棺材就在樹里了。不是我說你們,什麼腦子啊,屁大點事都想不明白,還好意思大老遠跑來倒斗。」

    我搖頭道︰「小胖說的這種可能性不大。我忽然想到,這口玉棺不像是俗品,也許里面裝斂的是位在道門的人。那些方外的術人,自認為不在五行之中,不必依照世人選陰宅的路子,自棺中有迎有送,若得重重關鎖,則氣盡聚于垣中。也許他是有意而為,這兩株夫妻老樹,就是這口玉棺的槨,而里面裝的是個巫師,或者修仙求道之人。咱們先前在樹身上發現的那個樹洞,我看極有可能就是這樹槨的明堂穴眼,是取天地精氣的金井。傳說獻王墓是一處世間獨一無二的‘水龍暈’,與神仙洞府一般,那里咱們還沒親眼見到,如果真是如傳說中的一樣,這陪陵應該是主穴四周的幾個星位之一,所以也不可單以這老樹周邊的形勢論之。」

    Shirley楊覺得我的話比較有理︰「獻王崇尚巫邪之道,一心只想修仙,所以他身邊重臣多是術士一類,依此看來這陪陵中的是一口仙棺,但不知里面的主人是否已經成仙得道了,倘若世間真有仙人,這口玉棺現在應該是空的,里面的尸體仙解了才對。」

    胖子說道︰「老胡快下樹把家伙取上來,我把擋住另一邊的樹干砍了,咱們瞧瞧這棺材里有什麼東西,是仙是妖都不要緊,最重要的是要有值錢的明器,咱們先來它個開門紅。我早看獻王那老粽子也不是什麼好鳥,拿那瞎子的話說,此乃不義之財,沒有不拿之理。」

    Shirley楊也點頭道︰「里面也許會發現一些與獻王墓有關的秘密,那些信息和線索對咱們會有不小的幫助。」

    我見他們都想開棺,就下樹把摸金校尉開棺用的探陰爪與陰陽鏡還有一些別的工具,都拿了上來。摸金的行規是天黑動手,雞鳴停手,此時天已大亮,按規矩明器是不能動了,不過開棺調查調查還是使得的,所以這時候便要用到陰陽鏡。

    陰陽鏡是唐代中期傳下來的古物,是一塊磨損得比較嚴重的銅鏡,不是正圓形,而是鑄成三角形,象征天地人三才,正為陽,反為陰,背後鑄有四個篆字「升官(棺)發財」。使用的時候,用紅線繩懸吊在半空,正面對著陽光,背面的篆字對準棺口。

    相傳此陰陽鏡專門用來開啟暴露在墳丘封土之外的棺槨。唐代盜墓之風最盛,有詩雲︰「骷髏半出地,白骨下縱橫。」描述的就是唐代盜墓賊席卷過後,荒墳野地中的淒慘情景。在那一時期,職業盜墓賊最多,行事手段也是各有各法,最流行的倒斗方式,不是打盜洞進入地宮,而是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大鏟破墳,挖開封土,用繩索把棺槨從地宮中拖拽出來,在外邊開棺,盡取墓中主人的全部服飾,隨後便棄尸骨于荒郊野外。陰陽鏡就是那個時代的盜墓賊使用的一件必備工具,並不是摸金校尉的獨門傳統用具。

    這面陰陽鏡是了塵長老的遺物,我們只知道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需要白天開棺,可以拿陰陽鏡照住棺口,以免有不干淨的陰晦之氣沖了活人身上的三昧真火,回去走背字。

    今天我們要在白天做事,所以拿來使用,管不管用姑且一試。然而把陰陽鏡掛好,準備用探陰爪啟棺材釘的時候,才發現這口玉棺沒有棺材釘,而是抽匣式,作為棺蓋的那層玉板,兩側有極嚴密的插槽。

    于是我們找到棺口,準備把玉蓋從棺材里抽出來。我和胖子剛要動手,卻發現此刻陽光照在晶瑩的玉棺上,里面映出一個高大的人體陰影。這陰影極重極黑,有頭和兩肩,肩膀以下的陰影非常寬大,好像棺中還有很多其他的東西,但是從形狀上不好判斷究竟是些什麼,有可能是玉棺中陪葬的器物之類。

    我心想這里面既然有尸首,看來這死者沒能成仙,反正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怕它變成僵尸。不料此時突然飄來一大塊厚重的黑雲,遮住了日光,四周的光線立刻暗了下來,天空中響起了炸雷。我們被那突如其來的雷聲所吸引,都抬頭望了望天空,我咒罵道︰「鬼地方,干打雷,不下雨。」我心中暗想可別讓雷把這老樹給劈了,那樣我們就跟著一起 了,不行就找個地方先躲躲,等雷住了再做事。

    忽听Shirley楊在玉棺對面說︰「你們來看看這里,這棺下壓著只死人的手,我想那信號,可能是從這發出來的,而不是玉棺中滲出的液體。」

    我剛想轉過去觀看,卻發現此時已經黑得看不清人了。我們誰也沒想到,這天色說變就變,而且變得這麼快,瞬時之間,天黑得就像是鍋底,炸雷一個響賽一個…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1:51:08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51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十三章 升官發財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世界上沒有平白無故的愛,也沒有平白無故的恨,天空也不會無緣無故地突然在白天如此打雷,不吉祥的空氣中,仿佛正在醞釀著一場巨大的變化。

    除了陰雲縫隙間的閃電,四周已經暗不辨物,我只好又把登山頭盔上的戰術射燈重新打亮。正待到樹冠的另一端去看個究竟,卻發現準備和我一起開棺的胖子蹤影不見,我忙問Shirley楊︰「你見到小胖了嗎?」

    Shirley楊聳了聳肩,我們急忙四下里尋找,這麼個大活人,怎麼一眨眼的工夫說沒就沒了?四下一點動靜都沒有,我轉頭一看,發現玉棺旁有只鞋,不是別人的,正是胖子穿的。

    這時從那完全封閉的玉棺內部,忽然傳來了幾聲砰砰砰的敲擊,在我與Shirley楊听來,這聲響簡直比天上的炸雷還要驚心動魄。

    我這時候顧不上害怕,招呼Shirley楊趕快幫忙動手開棺救人。胖子這家伙怎麼跑到玉棺里面去了,莫非是摸金的反被玉棺里的粽子給摸了進去?可這玉棺的縫隙都用石蠟封得死死的,除了那幾處小小的裂紋,再沒有別的開口,胖子那麼大個,是怎麼進到里面去的?這簡直就是反物質現象。

    Shirley楊卻比較慎重︰「別急,先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咱們現在還不能確定玉棺里面的動靜就一定是胖子發出的。」

    我對Shirley楊說︰「能不急嗎,再不動手黃花菜都涼了,你要是害怕我就自己單干,說什麼也得把胖子掏出來!」

    我說完也不管Shirley楊是否同意,把防毒面具扣到臉上,挽起袖子就去抽動玉棺的蓋子。那玉棺合得甚嚴,急切間難以開啟,只好又讓Shirley楊用傘鍋刀將棺蓋縫隙中粘合的石蠟清除。只听玉棺中發出的敲擊聲,時有時無,慢慢地就沒了動靜。

    我手忙腳亂出了一身冷汗,見忽然沒了動靜,心想胖子多半是玩完了,已經哏屁朝涼賣拔糖①去了。正自焦急之時,忽然腳脖子一緊,被人用手抓住,我出于本能舉起登山鎬,回手就想擊下,卻听有人在後邊說道︰「胡司令,看在黨國的分上,你趕緊拉兄弟一把。這樹上有個大窟窿……可他媽摔死老子了。」

    我回頭一看,說話的正是胖子,他正掙扎著從我身後的一個樹洞中往外鑽,我趕緊伸出手,把胖子扯了上來。這樹洞口長滿了各種茂密的寄生植物,就像是個天然的陷阱,如果不踩到上面,根本就無法發現。

    原來在我們剛準備動手「升官發財」之時,胖子被天空忽然傳來的雷聲嚇了一跳,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沒想到一腳踏空,掉了下去,聲音又被當時的雷聲所掩蓋,所以我們都沒有察覺到。

    我看了看胖子,又看了看那口玉棺,如果不是胖子在棺里敲打發出響動,那會是誰?難道這世上還真有在白天也能活動的僵尸不成?

    Shirley楊見胖子爬了回來,便問胖子樹洞里有些什麼。胖子說那里邊黑咕隆咚,好像有好多骨頭和藤條,不過也沒敢細看,那樹洞里邊別提有多臭了,嗆得腦門子疼。

    Shirley楊對我和胖子說︰「你們倆過來這邊看看。C型運輸機的機組成員也許並沒有全部跳傘逃生,至少有一個人是死在了這里,他的尸骨就在這口玉棺下壓著。這玉棺下邊有可能和胖子掉落下的樹洞相連。」

    我听她說的話大有蹊蹺,便踩著玉棺蓋子來到另一端,正如Shirley楊說的一樣,玉棺的墓床前角壓著一只人手。這只手的手心朝下,並沒有腐爛成為白骨,而是完全干枯。黑褐色的干皮包著骨頭,肌肉和水分都沒有了,四指緊緊插進了玉棺下的樹身,想是死前經過了一番漫長而又痛苦的掙扎,手骨的拇指按著一只小小的雙頭夾。

    我一頭霧水,徹底糊涂了,這是只死人的手,看這樣子有具尸體被壓在棺下,他究竟是誰?又是怎麼被壓在下邊的?玉棺里的響聲又是怎麼回事?

    Shirley楊說這種雙頭夾,在盟軍反攻諾曼底的時候,作為相互間聯絡的簡易工具使用,可以發出輕重兩種聲響,最早是在82師與101傘鍋師中使用,倒的確可以發出摩斯碼信號。

    我和胖子听了這話,多少摸著點頭緒,難道說,這是有一個死在棺下的亡魂想要和我們取得聯絡?

    只听Shirley楊對我們說︰「這只手臂上露出一截衣袖的臂章,是二戰時美國空軍的制服,還有這種雙頭夾,中國是沒有的。我推測這玉棺里有某種……危險的東西,而且棺下是個樹洞,相互連通,吞噬經過附近的生命。昨天晚上,這被玉棺害死的飛行員亡靈向咱們發出警告信號,不想讓咱們重蹈他的覆轍。」

    我對Shirley楊說︰「昨天夜里亂成一鍋粥,也不知警告咱們什麼?難道是說這棺里有鬼,想害咱們三人不成?那為什麼咱們什麼也沒察覺到?」

    我話剛出口,隨即想到,大概是我們都戴了正宗的摸金符,還有大金牙搞來的觀音掛件,這些東西都是僻邪古物,不過這些東西真的管用嗎?我心里是半點把握也沒有。這兩株老樹里面一定有鬼,那些樹窟窿里面,不知有什麼邪魔歪道的東西。

    為了弄個水落石出,我們一齊動手,把那口玉棺的蓋子抽了出來。玉棺中滿滿的全是黑中帶紅的絳紫色液體,除了氣味不同,都與血漿一般不二。

    我們不知那液體是否有毒,雖然戴了手套,仍然不敢用手直接去接觸,胖子用探陰抓,我用登山鎬,伸進玉棺中撈了兩下。登山鎬刮出一具肥胖老者的尸體,尸身上只有一層非常薄的蠠①晶,薄如蟬翼一般。「蠠晶」十分珍貴,傳說漢高祖大行的時候,在金縷玉衣里面,就包了這麼一層蠠晶,和現代的保鮮膜作用差不多,但是那時候的東西可沒有任何化學添加劑。

    胖子用傘鍋刀割破了那層蠠晶,讓裹在其中的尸首徹底暴露出來。只見那老頭的尸體保存得相當完好,他臉形較常人更為長大,按相書上說,他生了一張馬臉。只見這尸首須眉皆白,頭上挽著個髻,周身上下一絲不掛,似乎是被那鮮血般的液體浸泡得太久了,身體微微泛紅。

    胖子罵道︰「這死老頭一身的肥膘,也不知死了多久了,怎麼到現在還不腐爛,恐怕遲早要鬧尸變,不如趁早一把火燒了,免得留下隱患。」說著就用探陰爪在尸體臉上試著戳了兩下。這尸體還十分有彈性,一點都不僵硬,甚至不像是死人,而是在熟睡。

    Shirley楊對我說︰「玉棺中的溶液里好像還有不少東西,你先撈出來看看,再作理會。」

    這個已經死了兩千余年的老者,至今仍然保存得栩栩如生,甚至可以用「鮮活」二字來形容,真是夠離奇。這事不能細想,越琢磨越覺得人。于是我依Shirley楊所說,準備用登山鎬把那白胡子老頭的尸首扯出來,以便騰出地方看看他尸身下還有什麼東西。

    沒想到,著手處沉重異常,憑我雙手用登山鎬扯動的力氣,便有百十斤也不在話下,而這白胡子老頭的尸體一扯之下,紋絲不動,怕有不下數百斤的分量。

    我心中不禁奇怪,難道這赤身**的尸首下邊還連著別的重物?

    我把登山鎬從尸體的腋下抽了出來,在玉棺中段一鉤,竟從紅中帶黑的積液中,帶出一條血淋淋的無皮大蟒。三人見此情景,都吃了一驚,原來那尸身肩部以下,纏著一條被剝了蟒皮的巨蟒。蟒尸和人尸相接的部分已經融合到了一起,再也難以分割,難怪剛才一扯之下會覺得如此沉重,而且無皮的蟒尸上長滿了無數紅色肉線,那蟒肉隔一會兒就跳動幾下,似乎是剛被剝了皮,還沒死透一般。我們听到玉棺內的敲擊聲,很可能就是它發出來的。

    這蟒身上肌肉經脈都清晰可見,也不知是用什麼手段剝的蟒皮,看這蟒的粗細大小,雖然比我們在遮龍山山洞中見到的那條小了不少,仍然比尋常的蟒蛇大上許多,想起那條青鱗怪蟒,隨即就聯想到了獻王邪惡巫毒的痋術。

    胖子指著這無皮巨蟒,讓我們看那蟒尸上生長的許多紅色肉線,說道︰「這蟒肉上面還長著東西,怎麼跟魚蟲子似的,好像還跟棺材底下連著。老胡你拽住了,我撈撈下邊有什麼東西。」說著挽起袖子,就想下手去來個海底撈月。

    Shirley楊見狀急忙將胖子攔住,畢竟不知這積液的底細,不可隨便接觸,還是用登山鎬或者探陰爪,一點點地打撈比較穩妥。

    我用力將那胖老頭的尸身抬起來一塊,Shirley楊用登山鎬,胖子拿工兵鏟,在玉棺的積液中進行築籬式搜索,不斷地從里邊鉤出些物品。首先發現的是一個黃金面具,這面具可能是巫師或者祭司在儀式中戴的,造型怪異無比,全部真金鑄造,眼耳鼻口瓖嵌著純正的青白玉。這些玉飾都是活動的,使用的時候,配戴面具者可以把這些青白玉從黃金面具上取下來。面具頭上有龍角,嘴的造型則是虎口,兩耳成魚尾,顯得非常丑惡猙獰,但是最讓我們心驚不已的是這黃金面具的紋飾,一圈圈的全是漩渦形狀,看起來又有幾分像是眼球的樣子,一個圈中間套著兩三層小圓圈,最外一層似乎是代表眼球,里面的幾層分別代表眼球的瞳孔。

    看到這些熟悉的紋飾,我和Shirley楊胖子三人都不免有些激動,看來獻王有塵珠的傳說非虛,這一下心中稍稍有了底,就算是九死一生,這趟雲南畢竟是沒有白來一遭,不枉了餐風飲露的許多勞苦。

    其次是一支龍虎短杖,是用青色①石磨成,與老百姓家里用的 面杖長短相似,微微帶有一點弧度,一端是龍頭,一端是虎頭,二獸身體相接的地方,就是中間的握柄。龍虎形態古樸,缺少漢代藝術品的靈動,卻散發著一種雄渾厚重的氣息,看樣子至少是先秦之前的古物。

    胖子看了這些器物,抹了抹嘴角的口水,將這幾件從玉棺中撈出來的明器擦淨,裝進防潮防空氣侵蝕的鹿皮囊里,就準備當作戰利品帶回去。

    Shirley楊一看急了,大白天里強取豪奪,這不等于是盜墓嗎?拍了照片看完之後,就應該趕緊放回去。

    胖子一听也不干了︰「大老遠從北京折到雲南,干什麼來了?不就是為了倒斗摸明器嗎?好不容易開了齋,想再放回去,門兒都沒有。」

    我也勸Shirley楊道︰「什麼盜墓不盜墓,說得多難听。有道是竊國者侯,竊鉤者誅。至少摸金校尉還有窮死三不挖,富死三不倒的行規,豈不比那些竊國竊民的大盜要好過萬倍。自古有志之士都是替天行道伐不義,這些東西放在深山老林中與歲月同朽,那就是對人民最大的不負責。不過我看那什麼只能拿一件明器,還有什麼天亮不能摸金的古板規矩,應該隨著改革開放的進一步深入,也要有所改變……」

    我趁胖子忙著裝明器,在Shirley楊耳邊低聲說道︰「這東西倒回去也不敢出手,就先讓小胖拿回去玩個幾天,等他玩夠了,我再要過來給你,你願意捐給哪個博物館隨你的便,這叫望梅止渴。不讓胖子見點甜頭,容易影響士氣,最沉最重的那些裝備,還得指著他去背呢。」

    Shirley楊搖頭苦笑︰「真拿你沒辦法,咱們可有言在先,除了塵珠用來救命之外,絕不能再做什麼摸金的勾當。你應該知道,我這是為了你好……」

    我趕緊裝做領了情的樣子,誠懇地表示一定不辜負她殷切的期望諄諄的教誨,心中卻想︰「回去之後的事,留到回去之後再說,青銅器我不敢踫,這玉石黃金的明器嘛……我可沒向毛主席保證過,跟別人說的話,反正我睡一覺就忘了。就算退一萬步說,這些東西很明顯是祭器,極有可能與那塵珠有聯系,無論如何不能再放回去了,這回什麼規矩也顧不上了,免得將來用的時候後悔。」

    我正打著我的如意算盤,卻見Shirley楊又在棺中發現了一些東西。蟒尸身上的無數紅色肉線,好像有生命一樣,不時地微微抖動,這些肉線,都連著玉棺的底部。

    沒想到這口精美絕倫的玉棺,四壁和頂蓋是西藏密天玉,而下面竟然是以一塊桐木為底,棺中的紅色肉線,穿過桐木棺底,連接著老樹的內部,人尸、痋蟒、玉棺,已經全部連接在了一起,再也無法分開。

    Shirley楊好像恍然大悟︰「不好,這玉棺中被剝了皮的蟒尸,可能是一條痋蟒,而這兩株夫妻老榕樹,已經被蟒尸中的怨魂所寄生,這棵樹就是條巨蟒。」

    ①北京方言,意為人死了。

    ①蠠,音m n。

    ①,音l n,磨玉之石。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1:51:34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51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十四章 絕對包圍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們面前呈現出的諸般事物,好像是一條不斷延伸向下的階梯,一個接一個,引誘著我們走向無底深淵。夜晚老樹中傳來的「鬼信號」,美國空軍C型運輸機殘骸,然後是飛機下的玉棺,棺中的老者尸體,還有那條被剝了皮的痋蟒,它尸體上生出的紅色肉線,生長到了棺底,而那種特殊桐木制成的棺底,就像是一層厚厚的柔軟樹膠,任由紅色肉線從中穿過,也不會泄漏一滴玉棺中的積液。

    老榕樹樹身中的大洞也不知填了多少禽獸人體的干尸,這些干尸無一例外,全被從玉棺中生長出來的紅色血脈細線纏繞,這些血脈最後都扎進動物和人類尸體的七竅中,好像把它們的鮮血活生生地吸干,再傳導至玉棺中。所以玉棺中的積液是一種通過轉換形成的防腐液,用鮮活的血液維持著棺中尸體的不腐。

    在樹窟中最上邊的尸骨,是一個身穿翻毛領空軍夾克的飛行員,雖然早已成了枯骨,卻仍舊保持著臨死一瞬間的姿態,一只手從玉棺下探了出去———就是我們先前看到握著雙頭夾的那只手骨。他似乎是被那些紅色肉線扯進了樹洞,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他還在繼續掙扎,一只手剛好抓住了玉棺下邊的樹干,但是他只能到此為止了,在他把手從腐爛的樹木中探出的時候,那些吸血的紅色肉線已經鑽進了他的口鼻和耳中……

    這一切已經很明顯了,這里正是獻王墓的陪陵,安葬著一位獻王手下的大祭司,他利用痋術,將一條蟒剝了皮同自己的尸身一起斂在玉棺中。這兩株老樹本身就是一個自給自足、相對獨立的生態系統,附近的很多動物,都成了這口玉棺的「肥料」。

    遮龍山下的夫妻老樹,雖然不是風水穴位,但是可以推斷,是安葬獻王那條水龍身上的一個「爛骨穴」。所謂爛骨穴,即是陰不交陽,陽不及陰,界合不明,形勢模糊,氣脈散漫不聚。行于穴位地下的氣息為陰,溢于其表的氣脈為陽,叢林中潮氣濕熱極大,地上與地下差別並不明顯,是謂之「陰陽不明」。此處地脈氣息無止無聚,又無生水攔截,安葬在這里,難以蔭福子孫後代,僅僅能夠尸解骨爛,故此才稱作「爛骨葬」,或「腐尸埋」。

    然而這以樹為墳的方式,卻改了這里的格局,又有痋蟒在棺中掠取周邊生物的血髓,完全維持了尸體不腐不爛,由此可見這位大祭司,生前也是個通曉陰陽之術的高人。這種詭異得完全超乎常規的辦法,不是常人所能想到的。

    若不是美國空軍的C型運輸機把樹身撞裂,讓這口玉棺從中露了出來,又有誰會想到,這樹身就是個天然的套槨,里面竟然還裝著一具棺材,這只能歸結為天數使然,該著被我等撞上。

    不過最後只剩下一件事難以明白,如果說這玉棺會殘殺附近的生物,這兩株老榕樹中已經聚集了不知多少冤魂,那為什麼我們始終沒有受到襲擊。

    胖子抱著裝了四五件祭器的鹿皮囊,志得意滿︰「老胡我看你是被敵人嚇破膽了,管他那麼多做什麼,若依了我,一把火將這鬼樹燒個干淨,來個三光政策———燒光、殺光、搶光。」

    Shirley楊看得比較仔細,想在玉棺中找些文字圖形之類的線索,最後看到被擺在一旁的玉棺蓋子內側,上面也有許多日月星辰、人獸動物以及各種奇特的標記,Shirley楊只看了片刻就立時反應過來,問我們道︰「今天是陰歷多少?這痋蟒不管是不是魂所化,它至少是借著茛木和肉蛆,寄生出來的潛伏性菌類植物,類似食人草,並不是每時每刻都活動,和森林中大多數動物一樣,夜晚睡眠,白晝活動獵食,每月陰歷十五前後是最活躍的一段時間……」

    胖子掐指算道︰「初一……十五……十五……二十,今天是十幾還真想不起來了……不過記得昨天晚上的月亮大得人,又圓又紅……」

    這時天空鉛雲濃重,但是雷聲已經止歇,樹林中一片寂靜,仿佛只剩下我們三人的呼吸和心跳聲,胖子話音一落,我們同時想到,昨夜月明如畫,今天即便不是陰歷十五,也是十六。

    Shirley楊忽然抽出傘鍋刀,指著我身後叫道︰「小心你後邊!」

    沒等回頭,我先把手中的登山鎬向後砍了出去,頓時有三條已經伸到我身體上的紅線被斬到樹身上斷為六截,斷的地方立時流出黑紅色的液體。三節短的落在樹冠上,隨即收縮枯萎,另外從樹洞里鑽出來的那三截斷面隨即愈合,分頭卷了過來。

    我順勢四下一望,見到整株大樹的樹身上,有無數紅色肉線正在緩緩移動,已經把我們的退路切斷了,像是一條條紅色的細細水脈。Shirley楊和胖子正各用手中的器械,斬斷無數蠕動著的紅色肉線。

    然而不管怎麼打,那些蚯蚓狀的肉線好像越來越多,斬斷一個出來仨,都比先前的粗了許多,不停地扭曲蠕動著逼緊,惡心得讓人想要嘔吐。

    樹冠上的空間有限,難有周旋的余地,要是一腳踩空,雖然有保險繩不用擔心摔死,但是一旦被懸吊在樹身上,立刻會被這些紅色的痋蟒肉線乘虛而入,鑽進人體七竅,那種痛苦無比的死法,大概與被活著做成人俑的滋味不相上下了。

    Shirley楊此刻已經被逼到了一段樹梢盡頭,隨時都可能斷掉,只有用傘鍋刀勉強支撐。我見她落了單,想趕過去與她匯合,但是卻難以脫身,另一邊的胖子也自顧不暇,我心急如火,想用芝加哥打字機掃射過去幫她解圍,卻又怕把樹枝打斷,使她也跟著跌落下去,束手無策只好大聲招呼胖子,快去救人。

    Shirley楊听我們在另一邊大喊大叫,百忙中往我們這邊看了一眼,也喊道︰「我跳下去取果烷噴射瓶,燒了這棵樹。我點火的時候,你們倆就想辦法從樹上爬下來。」

    我心中一驚,二三十米高的大樹,怎麼能說跳就跳,急忙對Shirley楊說道︰「你嚇糊涂了啊,這麼高跳下去那不是找死嗎?別做傻事,不要光顧著表現你們美國人的個人英雄主義,集體的力量才是最偉大的。你堅持住,我們這就過去接應你。」

    胖子卻在旁煽風點火,對Shirley楊大叫道︰「跳下去吧,跳下去你就會融化在藍天里。」

    Shirley楊也不再多言,用傘鍋刀割斷了腰上的保險繩,縱身一躍從樹上跳了下去。我看得眼都直了,一顆心仿佛也跟著一起從二三十米的高度一起掉了下去。

    胖子也張大了嘴︰「啊,還他媽真敢跳,美國人真玩鬧。」只見Shirley楊身在空中,已經將那把金鋼傘撐在手中,當作降落傘一樣,減緩了下降的速度。

    若不是以那金剛傘之堅固,換作普通的傘,此刻早已經被從下而上的氣流卷成了喇叭花,想不到Shirley楊兵行險招,竟然成功了。

    然而我們有點高興得太早了,從老榕樹的樹身中,突然伸出一條粗大的藤蔓,直接卷住了Shirley楊,將她纏在半空。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襲擊,Shirley楊也驚得毫無辦法,只好用金剛傘頂端的透甲錐去戳那藤條。

    我在樹頂看得清楚,有幾條紅色肉線附著在藤條上。這些紅色肉線厲害之處就在于生命力頑強得像大蚯蚓,砍成幾段也能繼續生存,根本沒有著手的地方。我身上已經被點點斑斑濺到了不少汁液,聞上去又苦又臭,但是好像並沒有毒,否則沾了一身,早已毒發身亡了。

    我鼻中所聞,盡是苦臭的氣息,心中忽一閃念,那些紅色的肉線像是玉棺的血管一樣,「打蛇打七寸,擒賊先擒王」,何不試試直接把那口玉棺打碎。在樹上繼續纏斗下去終究不是辦法,否則時間一久,手上稍有懈怠,被纏倒了就得玩完,今天就賭上性命,搏上一回。

    我讓胖子先替我遮擋一陣,隨即舉起手中的湯普森沖鋒槍,對準樹中的玉棺一通掃射。火力強大的美式沖鋒槍,立刻就把玉棺打成了篩子,棺中的血液全漏了個干干淨淨。

    直到玉棺中最後的液體流淌干淨,那些蠕動著的痋蟒紅線,也像是被突然間抽去了靈魂,紛紛掉落,轉瞬變得干枯萎縮。

    Shirley楊也從半空落到了地面,她拽住了那條老藤,所以並沒有受傷,只是受了一番驚嚇,臉色略顯蒼白。我和胖子急忙從樹上下來,三人驚魂稍定,這場說來就來的遭遇戰,前後不過幾分鐘,而在我們看來,卻顯得激烈而又漫長。

    我剛要對Shirley楊和胖子說話,突然整個地面強烈地抖動了一下。兩株老榕樹漸漸支持不住,根睫的斷裂聲響不絕于耳,好像樹下有什麼巨大的動物,正要破土而出,把那整株兩千余年的老樹,連根帶樹都頂了起來。天上的雷聲更加猛烈,地面裂開的口子冒出一縷縷的黑煙。雷暴、黑煙、地裂,組成了一個以老樹為中心的漩渦,把我們團團包圍。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1:51:57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53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十五章 鎮陵譜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糾纏在一起的老榕樹,由于樹中全是大小窟窿,平時全指著從玉棺中生長出來的紅色肉線支撐,此時失去依憑,頭重腳輕,被地下的龐然大物一拱,便從側面轟然而倒。

    樹中那口被我用湯普森沖鋒槍打爛了的玉棺也隨著掉落到地面上。玉棺中的積液已經全部流盡,只剩下赤身**的白胡子老頭尸體,還有那被剝了皮寄生在棺主身體上的痋蟒。這一人一蟒完全糾結在一起滾了出來,瞬間萬變,還不到三秒鐘的時間,就化為一堆焦黑干枯的木炭。

    我們不知下面究竟會出來什麼東西,都向後退了幾步。我拉開槍栓把槍口對準樹根,胖子則早已從背包中拿了丙烷噴射器,想要演一場火燒連營。

    旁邊的Shirley楊卻用手壓住我的槍口︰「別急著動手……好像是個石頭雕像,看清楚了再說。」

    只見老榕樹的根睫緩緩從泥土中脫離,這兩株老樹的樹冠之大,在這片森林中已經極為罕有,而延伸在地下的根睫,更大過樹冠三倍有余。這些根蔓樹睫全部從土中脫離,那是多大的動靜,地面就好像是裂開了一張黑洞洞的大嘴。忽然間天地抖動,陰雲更加厚重低垂,黑雲滾滾直壓在叢林上方,轟隆隆雷聲已經沒有了界限,響成了一片。

    隨著老樹的倒塌,從泥土中升起來一只巨大的石頭,身上負著一截短碑。這只之大,我們三人平生從所未見,粗一估量,恐怕不下數千斤,老榕樹的根睫都裹在身上,看來它是被人為地壓在樹下。

    這只舉首昂揚,龜尾曲伸,四足著地,作出匍匐的姿勢,隆起的龜甲上是雲座,短碑就立在這雲座之上,一股黑氣從身下冒出,直沖上青天,過了半天方才散盡。天上的烏雲也隨之散去,此時四周的空氣中,充滿了雷暴過後的臭氧味道。

    我們在遠處望著,直到地面徹底恢復了平靜,確認不會再有危險了,這才走到近處察看。胖子奇道︰「老胡,這麼一只大,當初咱倆串聯到泰安逛岱廟的時候,也未曾見過如此大的。這幾千年前的古物,要拉回去雖然費些力氣,卻也算件寶貝。」

    我笑道︰「小胖,我發現你的審美觀有點接近于德國納粹,只要個兒大就全他媽是好的。這麼大的東西就算你弄回去,也不會有人願意買,誰家有這麼大地方盛得下它。」

    胖子不以為然地說︰「你真是不了解現在的經濟形勢,虧你還自稱祖上是大戶人家,我看你爺爺那輩兒,也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地主老財。現在這世界上,雖然還有三分之二的勞苦大眾沒翻身得解放,可畢竟還有三分之一的人屬于有錢人,人家那有錢人家里宅子大了去了,千百畝良田算個鳥毛,還騰不出放這麼點地方嗎?不信你問問那美國妮子,她在加利福尼亞的宅子有多大,說出來嚇死你,咱們國家所有兵團級的高干住房加起來,都沒他們家後院大。」

    我大吃一驚,忙問Shirley楊︰「真的假的?我听著可真夠懸的,要按胖子這麼說,你們家後院都打得開第三次世界大戰了……」

    胖子不等Shirley楊答話,就搶著說︰「那還能有假,他們家祖上多少代就開始玩明器了,倒過多少大斗,順手摸上幾樣,也夠第三世界國家的人民奮斗小鴿年的。老胡,也就你是土老帽兒,听大金牙那孫子說這專門有人收藏。不是有那麼句老話嗎,摸摸頭,黃金著地撿;摸摸尾,活到八十九。這是最吉祥的東西,宅子里擺上這麼一只,那真是二他媽媽騎摩托———沒擋了。」

    我忍不住笑道︰「你听大金牙跟你扯淡,他那套詞還是去年我幫他抄來的。別說摸了,摸雞毛都是這兩句,這是專門打洋莊唬老外使的。你要不信,就去摸摸這頭,以後也不用跟我鑽山溝倒斗了,天天出門遛個彎,轉轉腰子,一彎腰就能拾一塊狗頭金。」

    胖子被我說得一怔,隨即罵道︰「我說這幾句老詞兒怎麼土得掉渣,他媽的,鬧了半天是你編的。」

    Shirley楊不管我和胖子在一旁拌嘴,只是仔仔細細觀看那只巨大的石頭,想看看它究竟是怎麼從樹底下突然冒出來的,反復看了數遍,對我和胖子道︰「你們別爭了,這根本就不是……而是長得和酷似的椒圖。」

    胖子不明所以,問道︰「只知道椒鹽雞塊,這椒圖什麼的卻不知是哪個館子的……」

    我卻知道一些椒圖的事,但這不是負碑的嗎?便對Shirley楊說︰「我這人有個習慣,在胖子這種無知的人面前,怎麼也謙虛不起來。對于這些東西我實在太熟了,據我所知龍生九子,各不相同,、椒圖,各為其一,另外還有狻猊、、狴犴、螭吻、睚眥、饕餮、蒲牢。椒圖是用來鎮門戶的,我覺得這只石獸,應該是長得好像老龜一樣的。」

    Shirley楊點頭道︰「沒錯,這石獸外形確實像負碑的奇獸,但是你看它整體都是圓雕手法制造,龜甲紋路清晰,但是唯獨四只爪子形狀尖銳,像是鋒利的武器,口中全是利齒,這些都和椒圖的特征吻合,只不過可能由于古滇國地域文化不同,使得這只椒圖與中原地區的有些區別。」

    Shirley楊說罷,又取出孫教授所拍的照片讓我們看,照片中是獻王祭天禮地的六獸,其中有一只與這石頭椒圖十分相似。我仔細對照,果然這只椒圖頭頂也有個眼形圓球,不過先前被樹根遮擋,沒有發現。

    Shirley楊接著說道︰「古書中記載,椒圖好閉,有鎮宅僻邪之意。這椒圖的作用,主要是用以鎮壓王墓附近邪氣,在王墓完工後埋在外圍,就像是現代建築儀式中的奠基典禮。我之所以推斷它是椒圖,最重要的原因是它背上的短碑,這根本不是普通的石碑,有可能是獻王墓的陵譜。」

    三人都登上石獸後背的龜甲,用傘鍋刀輕輕剝落陵譜上的泥土,上面雕刻的文字和圖案逐漸顯露出來,果然不出Shirley楊所料。此刻我和胖子也不得不服,今天露了怯,只好將來有機會再找回這個場子。

    Shirley楊用照相機把刻在石碑上的陵譜,一一拍攝下來。這陵譜上的信息多得出乎意料,詳盡地敘說了獻王墓建造的經過,甚至包括陪陵的部分也都有記述。不過文句古奧,有些字它認識我,我不認識它,只好再由Shirley楊加以說明,三人一起,逐字逐句地看了下去。

    陵譜上首先說的是古滇國是秦始皇下設的三個郡,秦末楚漢並起,天下動蕩,這三個郡的首領就采取了閉關鎖國的政策,封閉了與北方的交通往來,自立一國。後來漢朝定了天下基業,但是從漢代立國之始,便受到北方匈奴的威脅,自顧不暇,一直沒工夫理會滇王。

    古滇國的末期,來自北方漢帝國的壓力越來越大,國事日非,天心已去,漢武帝向滇王索要上古的神物塵珠,國內為此產生了激烈的分歧。獻王帶了真正的塵珠從滇國中脫離出來,遠涉至滇西的崇山峻嶺之中。滇王只得以一枚「影珠」進獻給漢武帝。

    Shirley楊看到這里,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我最擔心的一個問題終于澄清了,因為在歷史上埋葬漢武帝的茂陵,被農民軍挖了個底朝天,墓中陪葬的塵珠就此流落世間。這段歷史同獻王墓的時間難以對應,原來茂陵中只是一枚冒充的影珠。」

    陵譜接下來記述道︰塵珠是地母所化的鳳凰,自商周時代起,就被認為可以通過這件神器,修煉成仙,有脫胎換骨之效,但是需要在特殊的地點,才能發揮它的作用。周文王曾經把這些內容,詳細地記錄在了天書之中。

    不過這些機密始終掌握在統治階級手中,幾乎所有的君主都夢想能夠成仙得道,長生不死,永葆萬年江山,所以都竭盡全力去破解塵珠的秘密。秦末之時,這件神物流落到了滇南,獻王就是因為舍不得這件塵珠,所以才離國而去,準備到山里找個地方修煉成仙,而獻王墓的位置,就選在了一處風水術士眼中的神仙洞府。

    獻王墓前後總共修建了二十七年,修建的人力始終維持在十萬左右,幾乎是傾國之力,除了奴隸還有許多當地的夷人……

    我們看到這里,都不禁咋舌,原來獻王這輩子沒干別的,把全部的精力都花在修造他的陵墓上了,想要死後在「水龍暈」中尸解成仙,這事多少有些讓人難以相信。塵珠的傳說我們已經掌握了不少,但是至今也沒有確切的內容,至于獻王死後有沒有成仙,陵譜上沒有任何記載,這恐怕要等我們摸進了獻王墓才能揭曉謎底。

    然而陵譜上只有對獻王墓修建經過的記錄,至于古墓地宮等等一個字也沒有。

    其次記錄的是陪陵的狀況。除了殉葬坑,真正的陪陵只有一位主祭司,在獻王入斂之後,從深谷中找來兩株能改風水格局的榕樹,先將鎮陵譜埋入地下,榕樹植到其上,然後捉來以人俑飼養的巨蟒。這種蟒在陵譜中被描繪成了青龍,極其凶猛殘暴,是遮龍山一帶才有的猛獸。當巨蟒吃夠了人俑之後,就會昏睡過去,這時候再動手活剝了蟒皮,和大祭司一起裝進棺中,蟒肉人體,加上桐木棺底,與這株老樹就會逐漸長為一體,得以長久地維持肉體不腐不爛。

    由于那口玉棺破損了,這里的風水格局一破,壓制在地下幾千年的地氣得以宣泄,雷暴黑雲,都是地脈產生了變化,這才把埋在樹下的鎮陵譜拱了出來。

    最後,鎮陵譜上還有些弘德頌功的描寫,都沒什麼大用。胖子見並沒記載獻王墓中都有何種珍奇的陪葬品,不免有些許失落,而在我看來,這些信息已經足夠讓我們順利找到目標了,既然知道了這里的風水格局,只需要用羅盤定位,就算找不到蛇河,也盡可以找到目標倒斗。

    我見再也沒什麼內容值得看了,就收拾東西,連續一天一夜沒睡,人困馬乏,今天爭取盡早找到溪谷的入口,然後好好地休息一下。

    Shirley楊見我和胖子準備要收拾東西出發,便說道︰「別急,鎮陵譜背面還有一些內容,咱們再看看,別落下了什麼才好。」

    我只好又轉到另一邊,看那鎮陵譜後邊還有什麼內容。Shirley楊已經把上面的泥土刮淨,我們湊過去一看,都做聲不得。原來鎮陵譜背面,是整面的浮雕,一座窮天下之莊嚴的壯麗宮殿懸浮在天空的霓虹雲霞之上,難道那獻王墓竟是造在天上不成?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8:00:28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54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十六章 在蟾之口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鎮陵譜的浮雕中,最高處有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月城、角樓、內城、瘞碑、闕台、神牆、碑亭、祭殿、靈台等建築一應俱全。後邊的山川都是遠景,宮殿下沒有山丘基石,而是數道霞光虹影,凌空步煙,四周有飛龍纏護,顯出一派超凡脫俗的神仙樓閣風采。

    再下邊,表現的是玄宮下的神道。神道兩邊山嶺綿延,高聳的山峰森森然危危然,襯托得空中樓閣更加威嚴,這條神道應該就是那條名為蟲谷的溪谷了。

    胖子看罷笑道︰「獻王老兒想做神仙想瘋了,連墓都造得如同玉皇大帝的天宮,還他媽在天上蓋樓,不如直接埋到月球上多好。」

    Shirley楊說︰「所有的線索都說王墓在水龍暈中,即便那水龍暈再神奇,我也不相信這世界上存在違背物理原則的場所。這鎮陵譜背面的雕刻,一定是經過了藝術加工,或是另有所指。」

    我對Shirley楊和胖子說︰「所謂的水龍,不過就是指流量大的瀑布;那種暈,就是水汽升騰產生的霓虹,有形無質,所以被古人視做仙人橋,不可能在上面建造建築物。咱們看到的這座宮殿雕刻,應該不是王墓,而是王墓的地面祭祀設施,叫作明樓。按秦漢制,王墓的地宮應該在這座明樓地下十丈以下的地方,這種傳統一直被保留到清末。」

    Shirley楊問我道︰「如果是祭祀明樓,也就是說,獻王死後,每隔一段特定的時間,便會有人進到明樓中舉行祭拜的儀式,可是據人皮地圖上的記載,王墓四周設有長久不散的有毒瘴氣,外人無法進入,那祭拜獻王的人又是從哪進去的?難道說還有一條秘道,可以穿過毒霧?」

    山谷中瘴氣產生的原因不外乎兩種,一種是由于地形地勢的緣故,深山幽谷,空氣不流通,加上過于潮濕,腐爛的動植物混雜在其中,就會產生有毒的瘴氣。

    還有另一種,可能是在王墓完工,獻王入斂之後,利用了蟲谷中低凹的地形,在深處不通風的地方,種植特殊的植物,這些植物本身就帶毒,這樣一來就形成了一道拱衛王墓的屏障。不過也不一定是有毒植物,秦漢時期,從硫化汞中提煉水銀的技術已經非常成熟,也有可能是在附近放置了大量的汞,時間一久,汞揮發在空氣中形成毒氣。只是這種可能性不大,即使山谷中空氣再不流通,畢竟也是暴露的空間,總有散去的一日,除非建造獻王墓的工匠們另有辦法。

    三人商議了一番,又取出瞎子那張人皮地圖進行對照,發現人皮地圖比鎮陵譜少了一點東西,鎮陵譜背面的石刻上,在溪谷中的一處地方,刻著一只奇形怪狀的蟾蜍,蟾蜍嘴大張著;靠近獻王墓的地方,也有只對稱的蟾蜍,同樣張著大嘴。

    而在人皮地圖上只有溪谷中的這一只蟾蜍,而且蟾蜍的嘴是閉著的。繪制人皮地圖給滇王的人,對瘴霧之後的情形一無所知,只大致標準了外圍的一些特征,很顯然獻王墓內部的情況屬于絕對機密,並不是每個人都能知道。

    這個小小的區別,如果不留意的話,很難察覺到,因為鎮陵譜與人皮地圖上,都有很多珍禽異獸,這些動物並不見得真實存在于獻王墓附近,有些只是象征性的意義。這和古時人們的世界觀有關系,就如同有些古代地圖,用龍代表河流、用靈龜表示雄偉的山峰一樣。

    這只蟾蜍很不起眼,說是蟾蜍似乎都不太準確,形狀雖然像,但是姿勢絕對不像。面目十分可憎,腹部圓鼓,下肢著地,前肢作推門狀,舉在胸前,高舉著頭,雙眼圓瞪,好像是死不瞑目一樣,鼻孔上翻朝天,一張怪嘴大得和身體不成比例。

    我指著鎮陵譜上的蟾蜍說︰「這一里一外兩只蟾蜍完全對稱,整個圖中,谷內谷外對稱的地方,只有這一處,很可能就是祭祀時從地下穿過毒瘴的通道,蟾蜍的怪嘴,應該就是大門。人皮地圖上只標有一只,那是繪圖的人不知道內部的情況,咱們只要在蟲谷中找到這個地方,就可以進入深處的獻王墓了。」

    Shirley楊對我的判斷表示贊同,而胖子根本就沒听明白,只好跟著听喝兒就是了。我們又反復在圖中確認了數遍,只要能找到那條溪谷,便有把握找到可能藏有秘道的蟾蜍。

    我們從椒圖背上下來,回首四顧,周圍一片狼藉。倒掉的兩株大樹,破碎的玉棺,運輸機的殘骸,還有那只被芝加哥打字機射成一團破布般的大雕,最多的則是樹身中無數的尸骨。

    胖子用腳踢了踢地上的死雕︰「打得稀爛了,要不然拔了毛烤烤,今天的午飯就算是有了。」

    我對胖子說︰「先別管那只死鳥了,你再去機艙里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能用的槍支彈藥。」

    C型運輸機的殘骸已經摔得徹底散了架,胖子扒開破損的機殼,在里面亂翻,尋找還能用的東西。

    我和Shirley楊則去把那具美國空軍飛行員的骸骨清理出來。我把他手中雙頭夾取下來,捏了幾下,嘀嗒作響,心想那玉棺中滲出來的鮮血,滴在玉石上,也是嘀嘀嗒嗒的聲音,雕在機艙里啄食樹蜥,也發出像是信號般的聲音,還有痋蟒撞擊玉棺發出的聲音,那段鬼信號的代碼究竟是哪里傳出來的,恐怕已經無法確認了。我更願意相信是美國飛行員的亡靈在向我們發出警告。

    不過有一樣特殊的東西引起了我們的注意,就是這具飛行員身上穿的服裝標記,是屬于轟炸機編隊的,而不是運輸機。另外,他背後還有一塊已經糟爛的白布,上面寫著︰美國空軍,來華助戰,軍民人等,一體協助。

    這說明他並不是這架C型運輸機的成員。

    這一帶氣候復雜,由于高山盆地落差太大,氣流氣壓極不穩定,倒確實可以說是一塊飛機的墓場。也許在這附近還有其他的墜毀飛機,而這位幸存者在走出叢林的時候,成了玉棺的犧牲品。

    于是我用工兵鏟在地上挖了個坑,想把飛行員的尸體掩埋了,但是發現這里地下太濕,而且全是各種植物根系,根本就不適合埋人,怪不得那位祭司要葬在樹上。

    我和Shirley楊商量,決定暫時先把那架C型運輸機的機艙殘骸當作棺材,把他的尸骨暫時寄存在里面,回去後再通知他們的人來取回國去。

    這時胖子已經撿了三四支完好的湯普森沖鋒槍,還有十余個彈匣彈鼓,當下一齊幫手,把那美國人的尸骨用一張薄毯卷了,塞進機艙里面,然後用石頭堵住艙身的缺口。

    Shirley楊用樹枝綁了個十字架,豎在運輸機的殘骸前邊,我們肅立在十字架前,Shirley楊默誦了幾句《聖經》,希望這位為人類自由而犧牲的美國空軍能夠安息。

    這情形讓我想起了在前線面對犧牲戰友的遺體,忽然覺得鼻子有點發酸,急忙使勁眨了眨眼,抬頭望向天空。

    胖子忽然向前走上兩步說道︰「安息吧,親愛的朋友,我明白你未完成的心願。輝煌的戰後建設的重任,有我們承擔。安息吧,親愛的朋友,白雲藍天為你譜贊歌,青峰頂頂為你傳花環。滿山的鮮花告訴我們,這里有一位烈士長眠。」

    我對胖子的言行一向是無可奈何,哭笑不得。眼見天色已經近午,再耽擱下去,今天又到不了溪谷的入口了,便招呼他們動身啟程。

    雖然湯普森沖鋒槍的自重很大,但是經過這個漫長的夜晚,我們充分地體會到沖鋒槍在叢林中的重要性。除了Shirley楊用不慣這打字機之外,我跟胖子每人挑了一支,「劍威」和剩余的一支六四式手槍,就暫時由Shirley楊使用。彈匣彈鼓能多帶就多帶,把那些用來封裝槍械的黑色防水膠袋也帶在身上。

    我們繼續沿著遮龍山向前進發,邊走邊吃些干糧充饑。今天的這一段行程比較輕松,吸取了昨天的教訓,盡量選靠近山脈的坡地行走。山脈和森林相接的部分,植物比叢林深處稀疏不少,既沒有叢林中的潮濕悶熱,也沒有山上海拔太高產生的寒冷。一陣陣植物的清香沁入心脾,頓覺神清氣爽,頭腦為之清醒,一天一夜的困乏,似乎也解了不少。

    如此向西北走了四五個小時的路程,見到一大片花樹,紅白黃三色的花朵,都是碗口大小,無數大蝴蝶翩翩起舞。有一條不小的溪流自花樹叢中經過,深處是一片林上林,也就是高大的樹木集中在一起,層層疊疊,比附近的植物明顯高出一半。這條蜿蜒曲折的溪可能就是當地人說的蛇爬子河了,蛇河水系在這一帶,都集中在地下,地表只有這條溪流。

    溪水流過花樹叢,經過一大片林上林,流入遠處幽深的山谷,望遠鏡也看不到山谷里面的情形。我取出人皮地圖,找了找附近的參照物,確認無誤,這里就是蟲谷的入口。經過這一段,隨著地勢越來越低,水流量逐漸增大,修造獻王墓時留下的堤壩應該就在前方。地面上雖然雜草叢生,大部分都被植物完全覆蓋,但是仍可以看到一些磚瓦的殘片,應該就是王墓神道的遺跡。

    我們見終于到了蟲谷,都不由得精神為之一振,加快腳步前進,準備到了堤牆遺跡附近就安營休息。信步走入了那片花樹,初時這些低矮的花樹爭相開放,五顏六色,說不盡的奼紫嫣紅,而在樹叢深處,則一色的皆為紅花紅葉,放眼望去,如一團團巨大的火雲,成群的金絲鳳尾蝶穿梭在紅花叢中。

    這里真是神仙般的去處,比起不遠處我們過夜的那片陰森叢林,簡直是兩個世界。胖子說道︰「可惜那兩把捕蟲網都不知道丟到哪里去了,否則咱們捉上幾百只蝴蝶,拿回北京做標本賣了,也能賺大錢。看來這世上來錢的道不少,只是不出來見識,在城里待著又怎麼能想得到。」

    Shirley楊說︰「這些紅花紅葉的花樹,叫作羽裂聖蕨,形成時間在第三紀以前,距今已有幾千萬年。同代的生物在滄桑劇變中基本滅絕了,聖蕨則成了孑遺植物。它主要生長在幽暗、清涼的密林之中。這些異種大蝴蝶恐怕也只在這附近才有,你一次捉了幾百只,豈不是要讓這種稀有的金錢蝴蝶和羽裂聖蕨一起滅絕了嗎?」

    胖子怒道︰「真是的,你這人就是喜歡給別人上課,我只是順口說說而已,真讓胖爺來捉蝴蝶,我還捺不住那性子呢。小蝴蝶隨便捉捉就沒了,哪有倒斗來得實惠,一件明器便足夠小鴿輩子吃喝享用。」

    三人邊說邊在花樹間穿行,尋著古神道的遺跡,來到了花樹叢與林木相接的地帶,這里就是蟲谷的入口。隨著逐漸接近獻王墓,古時的遺跡也越來越明顯。

    谷口有光禿禿的兩座石山十分刺眼,只是這里被林上林遮蔽,從外邊看完全看不到里面的光禿石山。誰也沒想到這麼茂密的叢林中,有這麼兩塊寸草不生的巨大山石,突兀又怪異。

    我們舉目觀瞧,都覺得這兩塊石頭像什麼東西,再仔細一看,石上各用黑色顏料畫著一只眼楮,不過不是塵珠那種眼球造型,而是帶有睫毛的眼楮,目光深邃威嚴,雖然構圖粗糙,卻極為傳神。難道這是在預示著,已經死去的獻王正在用他的雙眼注視著每一個膽敢進入這條山谷的人?

    Shirley楊走到近處看了看那岩石,轉頭對我們說道︰「這是塊一分為二的隕石,附近的墜機事故,多半都與它有關。」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8:0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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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十七章 禁斷之線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問Shirley楊︰「我看這兩塊石頭戳在這里,雖然顯得突兀,但岩石本身卻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倘若是隕石,那應該在這里有隕石坑才對,你看這附近哪里有什麼被隕石沖擊過的痕跡。」

    Shirley楊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對我說道︰「你看看你手腕上戴的潛水電子腕表,現在已經沒有時間顯示了。這石頭上有很多結晶體,我估計里面含有某種稀有元素,電子電路晶體管和無線電設備,都會受它的影響。可能附近墜機事故比較多,與這兩塊隕石有關,偏離航道的飛機,一旦接近這上空,所有的電子設備都會失靈,這里簡直就是雲南的百慕大三角。」

    我和胖子都抬起手看自己的手表,果然所有的數據全部消失,就像是電池耗盡了一樣。我又到那山石近處觀看,上面的確有許多微小的結晶體。我做了好幾年工兵,成年累月地在昆侖山挖洞,昆侖山屬于疊壓形地質結構,幾乎各種岩層都有,所以大部分岩石特性我都識得,但是這種灰色的結晶礦物岩,我從來都沒見過。

    胖子還有些不信,便從背包里掏出一部收音機,那是我帶在路上听新聞廣播用的,進了山之後,便沒有了信號,所以一直壓在包底,此時拿出來,剛一打開開關,立刻「呲喇呲喇」傳出幾聲噪音,隨後任憑怎麼折騰,也沒有了動靜。

    胖子奇道︰「真他媽奇怪,還有這種石頭,不知道國際上成交價格多少錢一兩,咱們先收點回去研究研究。」說罷拿起登山鎬,就想動手去岩石上敲幾塊樣本下來。

    我急忙攔阻,對胖子說︰「別動,萬一有輻射怎麼辦?我記得好像在哪看過,隕石里面都有放射性物質,被輻射到了就先掉頭發,最後全身腐爛而死。」

    Shirley楊在旁說道︰「並不是所有的隕石都有放射性物質,這塊里面可能有某種電磁能量,所以才對電子設備有嚴重的干擾。這塊隕石可能不是掉落在這里,而是後來搬到谷口的,作為王墓入口的標志。落下的隕石,必須與大氣層水平切線呈六點五度的夾角,否則就會由于與大氣層摩擦過度而燃燒,灰飛煙滅。這兩塊石頭,只是經過燃燒剩余的一點殘渣而已,表面的結晶物就是強烈燃燒形成的。這里雖然寸草不生,但是周圍有活動的蟲蟻,所以可能對人體無害。不過在不明究竟的情況下,我勸你最好還是別去動它。」

    胖子仍然不太甘心,但是畢竟在老榕樹那里已經拿到了幾件貨真價實的古物,便就此作罷,揚言日後混不下去的時候,再來這蟲谷采石頭。

    我們站在谷口,又對準那兩塊畫著人眼的石頭端詳了一番,本來想今晚在這里扎營休息,但是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地方不對勁,老覺得被那雙眼盯著,不免渾身不自在。不過蟲谷中情況不明,如果再往里走,鬼知道會踫上什麼東西,所以我們只好又順原路返回,到那片長滿紅花的樹叢附近扎營造飯。

    自從進了遮龍山,我們三人除了胖子睡了多半宿之外,已經兩天一夜沒有好好休息了,這時已經疲憊不堪,選了個比較僻靜空曠的地方,就地宿營。

    這附近蟲蟻不多,又有花樹清香襲人,確實是個野營露宿的上佳之地。明天開始,免不了又有許多玩命的勾當,今夜是最後一次休息的機會,必須把體力和精神狀態恢復到最佳狀態。于是隨便吃了些從彩雲客棧買來的牛肉和干糧,留下胖子值第一班崗,輪流鑽進睡袋睡覺。昨夜在林中射殺了一只大雕,雕是種復仇心極強的動物,接近黎明的時候,已經有幾只來襲擊過我們,不過由于天色已亮,它們不習慣在白天活動,所以暫時退開,說不準什麼時候,瞅個冷子,便又會卷土重來,所以這守夜的人是必須有的。

    晚上我忽然覺得手上一陣麻癢鑽心,癢處正是在山中被那食人魚咬中的手背,一下子從睡袋中坐了起來,伸手一摸,原本用防水膠布扎住的手背,膠帶已經破了個口子,一只只黑色的蟲子,從傷口中爬了出來。我急忙用手捏死兩只,而那蟲子越爬越多,我大驚之下,想找人幫忙,抬頭望時,只見四周靜悄悄的,月亮掛在半空,身邊也不見了胖子和Shirley楊的去向,睡袋全是空的。

    忽然附近的樹叢一片響動,一個身罩青袍的老者,頭戴黃金面具,騎在一頭大象之上,穿過紅色的花樹叢向我沖來。他來勢洶洶,我急忙滾開閃躲,忽然覺得有人在推我的肩膀,我一下子睜開眼楮,原來是個噩夢。

    Shirley楊正在旁邊注視著我︰「你一驚一乍的,又做夢了?」

    我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被冷汗打透了,這夢做得也太真實了。看來該輪到我守夜了,奇怪,我剛剛夢到戴面具的人是獻王嗎?夢中不會有感覺的,但是那傷口又癢又疼的痛苦,醒來後還隱隱存在,想到這里,忽然覺得手背上的傷口發緊,一跳一跳地疼痛。

    如果是傷處愈合,漸漸長出新肉,應該微微發癢,看來這傷又嚴重了。我揭開膠布,只見手背上略微發紫,已經打過抗生素了,應該不會是感染,但是傷口似乎比剛開始有點擴大。我只好又自己換了藥,將手背重新包扎上,心下琢磨,莫非是那些刀齒食人魚,吃了人俑中的水彘蜂,把痋毒沾染到我身上?想到那痋術的惡心之處,心里不由得七上八下,只好盡量讓自己往好的一面去想,振作精神守夜。

    但是後來越想越覺得擔心,恐怕自己這只手是保不住了,萬一真從里面爬出幾只蟲子,我真寧可先提前把這只手砍掉,做了半天思想斗爭,只好去把剛睡下的Shirley楊叫醒,讓她幫忙看看我是不是中痋毒了。

    Shirley楊看後,給我找了些藥片吃下,安慰我說這只是傷口愈合的正常現象,不用多慮,只要保護好別再感染,就沒關系。我這才把懸著的心放下。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三人按照預定計劃朝目的地出發,準備在山谷中找到那個有蟾蜍標記的地方,看看能否找到穿過山瘴的秘道。這獻王墓經營多年,布置得十分周詳,即使有秘道穿過地面的屏障,恐怕這條秘道也不是那麼好走的。

    蟲谷中的植物遠比叢林中更為密集,所以狹窄難行。穿過溪谷前的兩塊巨大隕石,沿著蛇溪向山谷的深處前進,隨著地形逐漸下降,藤睫類植物也就越來越多,一叢叢的藤蘿將溪水上邊全部遮蓋,兩側的山壁懸掛了無數形形色色的小植物,猶如一個個五彩繽紛的空中花園。

    由于地形狹窄,這里的生存競爭格外激烈,各種植物為了獲得多一點點光線,都拼命向谷外擴展,所以從高處完全無法看到山谷內的地形。

    谷中異常潮濕悶熱,我們目力所及,全是濃郁的綠色,時間久了,眼楮都覺得發花。為了在高密度的植物叢中前進,只好由胖子用工兵鏟在前邊開路,我與Shirley楊緊隨其後,在蚊蟲肆虐、老藤叢生的幽谷中艱難前進。

    比起藤蘿類植物的阻礙,最大的困擾來自溪谷陰暗處的蚊蟲。這些叢林中的吸血鬼,成群結隊不顧死活地往人身上撲,我們只好把隨身帶的大蒜和飛機草,搗成汁擦在身體暴露的部位上,還好彩雲客棧老板娘給我們一些當地人特制的防蚊水,還能起到一定的作用。縱然是有這些驅蚊的東西,仍然被叮了幾口,叮到的地方立刻紅腫,變得硬邦邦的,觸手生疼,像是長了粉瘤。

    Shirley楊卻說感謝上帝,這些蚊子還不算大,毒性也不厲害,亞馬遜雨林中的毒蚊,才是叢林中真正的吸血惡魔,而且又有劇毒。不過那種毒性猛惡的蚊蟲怕大蒜,這個弱點倒是和歐洲傳說中的吸血鬼不謀而合。

    雖然谷中植物茂密,但是隨著不斷深入仍然可以看出,人類留下的痕跡越來越多,不時露出一些倒塌的石像、石人。這些都是王墓神道兩側的石雕,看得出來獻王墓與其他王陵一樣,都特意建立墓前的神道,供後人前去明樓祭祀參拜。可是獻王大概沒有想到,他死後不到七八年的光景,他的領地臣民,包括他的老家古滇國,就都納入了漢室的版圖。花費巨大人力物力,挖空心思經營建造的王陵,只能留在這幽暗的溪谷深處,永遠地被塵封在歷史角落中,只有我們這些倒斗的摸金校尉,才會不顧艱難險阻,前來拜訪他。

    走了三四個鐘頭,終于在前邊發現了一堵殘牆的遺址,這就是傳說中的第一道堤牆。現在只剩下三米多厚兩米來高的夯土石台,上面也同樣覆蓋了一層雜草,只有一些青條石上才沒有生長植物,看上去倒更像是一座綠色的土堆,混雜在深谷的叢林之間。若非Shirley楊眼尖,我們就和這里擦肩而過了。

    為了進一步確認這處被植物覆蓋住的殘牆便是人皮地圖上標準的堤牆,胖子用登山鎬在那斷垣上鑿了幾下,想把表面的雜草和綠苔刮掉。沒想到這一敲不要緊,從這堵破牆的縫隙中「嗖嗖嗖」鑽出數百條手指大小的小樹蜥。這些綠色的小家伙顏色與周圍的植物一模一樣,只有眼楮和舌頭是血紅的。

    胖子也被它們嚇了一跳,掄起登山鎬和工兵鏟亂拍亂打,把不少小樹蜥拍成了肉餅。

    Shirley楊按住胖子的手,讓他停下︰「這些小樹蜥又不傷人,平日里只吃蚊蟲,你何苦跟它們過不去。」

    我忽然發現這些小樹蜥在驚慌逃竄的時候,幾乎都是朝溪谷外跑,或者是爬上兩側的植物,被胖子一通亂打之下,卻沒有一只往溪谷深處逃跑,不僅是樹蜥,包括四周飛舞的蚊蟲和爬行的昆蟲都不敢跨越雷池半步。溪谷那邊幾乎沒有任何昆蟲和動物,似乎這里是一條死亡分界線。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3 18:01:13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55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十八章 九曲回環朝山岸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谷中昆蟲的舉動頗為異常,它們為什麼不敢向深處活動?我急忙跳上夯土和石條壘成的殘牆,站在高處往溪谷里望去,只見前面的地形逐漸變低,大概再往里走,就進入了毒瘴氣之境。

    我對胖子和Shirley楊說︰「再向深處走,連昆蟲都沒有了,說明可能里面存在有毒物質,為了安全起見,咱們還是把防毒面具都準備好,以便隨時戴上。」

    在繼續前進之前,三人還分別吃了些減低心率和呼吸的「紅奩妙心丸」。這是按摸金校尉的秘方,由大金牙找專家配制的,管不管用目前還不清楚。

    我取出人皮地圖,在圖中尋到獻王墓殘牆的標記,相互對照了一番,確認無誤,照此看來,那鎮陵譜上的蟾口標記就應該在距離這道殘牆不遠的山谷左側。

    向前走了七八米,Shirley楊見有一段地面光禿禿的,在這藤蘿密布的溪谷中,顯得不同尋常。于是用工兵鏟在地面上挖了一個淺坑,蹲下身看那泥土中的物質,原來這里像茂陵一樣,為了避免蟲蟻對陵寢的破壞,在主墓附近埋設了經久不散的驅蟲秘藥。這個方法在漢代帝王墓葬中非常普遍,最簡單的是埋琉磺和水銀,加上毒麻散、旬黃芰、懶菩堤等相調和,由于有屬性對沖,可以埋在土中,千百年不會揮發干淨。

    Shirley楊問我道︰「這里距離獻王墓的主墓尚遠,為什麼在此就埋設斷蟲道?」

    我想了想說︰「從外圍的一些跡象看來,獻王深通奇術,最厲害的就是會改風水格局,這麼大規模的王墓,不僅主墓的形勢理氣要有仙穴氣象,在附近也會改設某種輔助穴眼。」

    這些輔佐主陵的穴眼和星位,如果改得好,對主墓的穴位如猛虎添翼、蛟龍入水一般。自古風水秘術中,最艱難的部分便是改格局,這需要對世間天地乾坤、山川河流、斗轉星移都有宏觀的認識。許多欺世盜名的風水先生,也自稱能改格局,其實他們只不過略懂一些枝節而已,要改地脈談何容易。

    另外改風水格局的工作量也不是尋常人可以做到的,除非那些割據一方,大權在握的王侯才有實力如此大興土木。

    《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的「化」字卷,便是盡述改風換水的手段,其中「易(易者換也)龍經」有記載,龍脈改形換勢,轉風變水,至少需要動地脈周圍九個相關的主要穴眼。第一個穴眼,化轉生氣為纏護;第二個穴眼,兩耳插天透雲霄;第三個穴眼,魚為龍須聚金水;第四個穴眼,高聳宮為護持;第五個穴眼,裝點天梁明堂開;第六個穴眼,水口關攔設朝迎;第七個穴眼,砂腳宜做左右盤;第八個穴眼,幕帳重重穿龍過;第九個穴眼,九曲回環朝山岸。

    改動了主脈附近的這九處穴眼星位,可以保持風水關鎖纏護綿密,穴位形勢氣脈萬年不破。這口訣看似古奧難懂,其實只要研究過《地經①》就會知道,其實只不過就是在特定的位置上埋金魚缸,種植高大樹木,挖深井等等,難就難在位置的選擇之上。

    這里植被太厚,別的暫時看不出來,但是其中最後一個九曲回環朝山岸,卻十分明了。

    蟲谷綿延曲折,其幽深之處,兩側山岡繚亂,同溪谷中穿行的「水龍脈」,顯得主客不分,真假莫辨,有喧賓奪主之嫌,想必在水龍的「龍暈」中,地形將會更低,坐下低小者如坐井觀天,氣象無尊嚴之意而多卑微之態,所以就要在這條龍脈的關鎖處,改建一個九曲回環朝山岸的局。

    在山谷中每九個轉彎的地方,各建一座神社、祠堂或廟宇之類的建築物,來給這條「水龍脈」平添個勢態,讓脈絡彰顯。如果是山神廟一類的建築,必多土木結構,而木頭則是最怕蟲啃蟻噬,肯定要采取一些驅蟲的措施,所以我猜測這條斷蟲道是用來保護那座山神廟的,而且最少有三道這樣的屏障,山神廟中還會另有防蟲的結構。

    Shirley楊喜道︰「這麼說那鎮陵譜和人皮地圖中的蟾蜍標記,應該是某處神祉了,看來你的風水學理論還真有大用。」

    我對Shirley楊說︰「魚兒離不開水,瓜兒離不開秧,倒斗尋龍離不開《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

    胖子不屑一顧地說︰「瞧瞧,說他胖他還就喘上了,你要真有本事,不妨說說獻王老兒的地宮里,都有些什麼布置?更有哪些陪葬的明器?」

    我們不想耽擱時間,便循著斷蟲道,偏離開穿過蟲谷中間的溪流,斜刺里向深處搜索顯露「水龍脈」的廟址。

    我邊走邊對胖子和Shirley楊說︰「我說這山谷側面有個山神廟之類的建築物,這是肯定不會錯的,因為這些東西,雖然看似稀奇古怪,但是一法通則萬法通,只要掌握風水秘術,便不難看出個所以然來。至于獻王墓的地宮是什麼格局,不到了近處,我可說不出來,隨便亂猜也沒個準譜。不過古滇國自從秦末開始,就閉關鎖國,斷絕了與中原文明的往來,雖然後來也多少受了一些漢文化的影響,但是我估計王墓的構造一定繼承先秦的遺風比較多。」

    胖子問道︰「咱們上次去陝西,听大金牙那孫子說過一些秦始皇陵的事跡,說什麼人油做蠟燭,萬年不滅,可當真有此事?」

    Shirley楊說︰「不是人油,是東海人魚的油膏作為燃料,萬年不滅,‘四門射伏弓弩,機相灌輸,有近者輒射之’。」

    我听了Shirley楊的話,笑道︰「這是《史記》上唬人的,長明燈這種裝置,在很多貴族帝室的墓中都有,不過這些事在倒斗摸金的眼中看來,是個笑話。且不論海魚油脂作為燃料,得需要多少才能燒一萬年,古墓的地宮一旦封閉,空氣便停止流通,沒了空氣,長明燈再節能,它還燃個蛋去,如果讓空氣流通,這古墓地宮不出百余年,便早已爛成一堆廢墟了。」

    秦漢時期的古墓即使保留下來,如果不是環境特殊,已經很難維持舊觀了,現在還不知道獻王墓在這密林幽谷的深處,究竟能保存到什麼程度。

    我們已經找到了參照物,雖然在叢林里植物繁多,但不久便發現了第二、第三道用防蟲秘藥鋪設的斷蟲道。由于在這深谷之中,遮風避雨,那蟲藥中又含有大量硝磺,所以表面寸草不生。

    山谷到了這里,地勢已經越來越開闊,呈現出喇叭狀,前邊已經有若隱若現的輕煙薄霧,越往深處走,那白的霧氣越顯濃厚,放眼望去,前邊谷中,盡夠雲霧籠罩,里面一片死寂,沒有任何的蟲鳴鳥叫和風吹草動。

    我們雖然距離山瘴還有一段距離,但是為了以防萬一,不得不將防毒面具戴上。胖子望了望前邊白一片的瘴霧,對我和Shirley楊說道︰「既然咱們裝備有防毒設備,不如不管它三七二十一,直接沖過這片白霧,豈不比在這亂樹雜草叢中費勁拔力地找尋什麼廟址,來得容易些?」

    我對胖子說︰「你這人除了腦子里缺根弦之外,也沒什麼大的缺點。你知道這片山瘴範圍有多廣?那白霧如此濃重,一旦走進去,即使不迷失方向,在能見度降低到極限的情況下,也要比平時的行進速度慢上數倍。萬一走到天黑還走不出去,也不能取下防毒面具來吃飯喝水,那便進退兩難了。」

    說著話,我們已經來到山谷左側的山腳下,這里已經偏離了蛇溪很遠一段距離,卻幾乎是三道斷蟲牆的正中地帶。走著走著,忽然身邊的一片花科類灌木一片抖動,我們都吃了一驚,誰也沒去踫那片蔥郁的花草,又無風吹,怎麼植物自己動了起來,莫不是又踫到被蟒附著的怪樹怪草?我和胖子都舉起芝加哥打字機,拉動槍栓,就要對那片奇怪的植物掃射。

    Shirley楊舉起右手︰「且慢,這是跳舞草,平時無精打采,一旦被附近經過的人或動物驚動,變會弄姿作態地好像在跳舞,有聞聲而動伴舞的異能,對人沒有傷害。」

    那一大叢跳舞草,像是草鬼般一陣抖動,漸漸分作兩叢,其後顯露出半只火紅的大葫蘆。

    那火紅的葫蘆,是用石頭雕刻而成,一米多高,通體光滑,鮮紅似火。如果它是兩千年前便豎立在此的,那麼歲月的流逝,滄海都可能變為桑田,但這石頭葫蘆卻如同剛剛完工。

    我們初見這只葫蘆,心中俱是一凜,它的顏色竟然鮮艷如斯,這可當真有些奇怪,待到撥開那叢跳舞草,走到近前一看,方知原來是用紅色赭石作為原料。赭石是天然生就的火紅顏色,最早時的紅色染料便是加入赭石粉末制成。

    這只石頭雕成的葫蘆,表層上也被涂抹了一層驅蟲的材料,以至于雜草藤蘿生長到這附近,也各自避開了它。這麼多年來它始終孤零零地擺放在這山谷毫不起眼的角落中。

    我不禁奇道︰「為什麼不是蟾蜍的雕像,而是個葫蘆?若要把這條水龍脈風水寶穴的形與勢完全地釋放出來,這里應該建座祭壇或者蓋一座宗祠之類的建築,才是道理。」

    山谷的邊緣嶙峋陡峭的山壁上,垂下來無數藤蘿,三步以外便全部被藤蘿遮蔽。胖子性急,向前走了幾步,用工兵鏟撥開攔路的藤蘿,回頭對我們叫道︰「快過來這邊瞧瞧,還真有癩蛤蟆。」

    我和Shirley楊聞聲上前,只見在無數條藤蘿植物的遮蓋下,正對著紅石頭葫蘆的地方有座供奉山神的神邸,依山而建,但應該是建在背後這道山峰的中軸線上,采用楔山式大木架結構,分為前後兩進,正前神殿的門面被藤蘿纏繞了無數遭,有些瓦木已經塌落。

    頂上的綠瓦和雕畫的梁棟,雖然俱已破敗,但是由于這里是水龍脈的穴眼,頗能藏風聚氣,還算保留住了大體的框架。山壁上的那幾層斷蟲道由于水土的變化失去了作用,所以雖然神殿的木料朽爛不堪,但仍然未倒,也算得上是奇跡了。

    這座供奉山神的古樸建築靜靜地在這人煙寂寞的幽谷角落中,安然度過了無窮的歲月,這都要仰仗于特殊的木料和構架工藝,以及谷中極少降雨的特殊環境。

    只是不知神殿門前擺放的那只紅石葫蘆是做什麼用的,可能和這山神有關。古人認為金、木、水、火、土五行,皆有司掌的神靈,每座山每條河流都是如此,但是根據風俗習慣和地理環境、文化背景不同,神的面目也不盡相同。

    我們舉目一望,見那神殿雖然被層層藤蘿遮蓋,卻暫時沒有倒塌的隱患。這附近有不少鳥雀,都在殿樓上安了窩,說明這里的空氣質量也沒問題,不用擔心那些有毒的山瘴。于是我們摘掉防毒面具,撥開門前的藤蘿,破損的大門一推即倒。

    我舉步而入,只見正殿里面也已經長滿了植物。這神殿的規模不大,神壇上的泥像已經倒了,是尊黑面神,面無表情,雙目微閉。身體上也是泥塑的黑色袍服,雖然被藤蔓拱得從神座上倒在牆角,卻仍舊給人一種陰冷威嚴的感覺。

    山神泥像的旁邊分列著兩個泥塑山鬼,都是青面獠牙,像是夜叉一般,左邊的捧個火紅葫蘆,右邊的雙手捧只蟾蜍。

    我看到這些,方才醒悟,是了,原來那蟾蜍與葫蘆,都是山神爺的東西,只不知這山神老爺要這兩樣事物做什麼勾當。

    胖子說道︰「大概是用葫蘆裝酒,喝酒時吃癩蛤蟆做下酒菜。大金牙那孫子不就是喜歡這口兒嗎?不過他吃的是田雞腿。」

    我見這山神廟中荒涼淒楚,雜草叢生,真是易動人懷,不免想起了當初我們和胖子窮得賣手表的日子,心里覺得有些不是滋味,便對胖子與Shirley楊說道︰「山神本是庇佑一方的神,建了神殿應該受用香火供奉,現在卻似這般荒廢景象,真是興衰有數。就連山神老爺也有個艱難時候,更別說平民百姓了,果然是陰陽一理,成敗皆然。」

    Shirley楊對我說︰「你說這許多說詞,莫非是又想打什麼鬼主意?難不成你還想祭拜一番?」

    我搖頭道︰「祭拜倒也免了,咱們不妨動手,把這倒掉的泥像推回原位,給山神老爺敬上支美國香煙,讓他保佑咱們此行順利,別出了什麼閃失,日後能有寸進,再來重塑金身,添加香火。」

    胖子在旁說道︰「我看信什麼求什麼,根本就沒半點用,老子就是不信天不信地,只信自己的胳膊腿兒。這山神孫子要是真有靈驗,怎麼連自己都保不住?依我看就讓這孫子躺著最好,俗話說好吃不過餃子,站著不如躺著嘛。走走,到後邊瞧瞧去。」

    我見沒人肯幫手,只好罷休,跟著Shirley楊和胖子進到後殿。這間後殿已經修建在了蟲谷左側的山峰內部,比前殿更加窄小,中間是道翠石屏,上面有山神爺的繪像,身形跟正殿中的泥塑相仿,只不過比較模糊,看不清楚相貌,兩邊沒有山鬼陪襯。這塊石屏好像並非人工刻繪,而是天然生成的紋理。

    轉過翠石屏,在神殿最盡頭,橫向排開了九只巨大蟾蜍的石像,我一看便覺得眼前一亮,果然應了「九曲回環」之數。這種機關在懂「易龍經」的人眼中一目了然,如果不懂風水秘術中的精髓,只知曉易經八卦,多半會當作九宮之數來作應對,那樣一輩子也找不到暗道。

    我再仔細一看,發現九只石蟾蜍的大口,有張有合,蟾頭朝向也各不相同。這些石蟾蜍的嘴都可以活動,也有石槽可以向四方轉動身體,加上蟾口的開合,如果算出有多少種不同排列,也要著實費一番腦筋,而且這些石頭機關,應該從左至右按順序一一推動,如果隨便亂動,連續三次對不準正確的位置,機括將會徹底卡死。

    于是我讓胖子幫忙,按九曲回環之數,從左至右,先將蟾口分別開合,再以《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中「盾」字卷,配合「易龍經」中的換算口訣,把石頭蟾蜍一只只地按相應方位排列。

    做完這些事之後,內殿中什麼反應也沒有,按說這「九曲回環朝山岸」應該是錯不了的,為何沒見有暗門開啟?

    Shirley楊頭腦轉得較快,讓我們到神殿外去看看,我們急忙又掉頭來到外邊尋找,最終找到山神殿外,只見殿前的葫蘆不知什麼時候,裂為了兩半,下面露出一道石門。

    這石門被修成了蟾蜍大嘴的形狀,又扁又矮,也是以火紅的赭石制成,上面刻著一些簡樸的紋飾,左右分別有兩個大銅環,可以向上提拉。

    原來這道機關設計精奇,縱然有人知道那九只蟾蜍是開啟石門的機關,只要不懂破解之法,就算亂敲亂炸也找不到設在外邊的入口。

    Shirley楊問道︰「這道石門修得好生古怪,怎麼像是蟾嘴?不知里面有什麼名堂,其中當真就有通往主墓的地道嗎?」

    我對Shirley楊說︰「鎮陵譜上的標記沒錯,這應該是條地下通道,而且一定可以通到離水龍暈最近的那個穴眼星位,去明樓祭祀,似乎只有從這里經過才能抵達。至于為什麼用蟾蜍作為標記,我也猜想不透。」

    蟾蜍在中國古代,有很多象征意義。有種年畫,就畫的是個胖小孩,拿著漁竿,吊個金錢和一只三腳蟾蜍戲耍,叫作劉海兒戲金蟾。俗話說三條腿兒的蛤蟆難尋,就是從這個典故引申出來的。但是也有些地方的傳統風俗中,特意突出蟾蜍身上的毒性。不過現在咱們對面的這兩只蟾蜍石像,既不是三條腿的,身上也沒有疣狀癩疙瘩,可能只是這山神爺的玩物。

    胖子拍了拍手中的芝加哥打字機說道︰「大不了在下邊踫上只大癩蛤蟆,有這種槍,還怕它不成,就是癩蛤蟆祖宗來了,也給能它打成蜂窩。」

    自從有了美式沖鋒槍,我們就像是多了座大靠山。不過我還是提醒胖子︰「獻王墓布置得十分嚴密,這石門雖然隱蔽已極,但是難保里面還有什麼厲害的機關,咱們下去之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倒也不用懼怕。」

    說罷三人一起動手,用繩索穿過石門一側的銅環,用力提升,隨著「砰」的一聲石門開啟,顯露出一個狹窄的通道。我用信號槍對準深處打了一發照明彈,劃破了地下的黑暗,慘白的光芒照在洞穴深處,我們看見那里邊有無數巨大的白骨和象牙,是條規模龐大的殉葬溝。

    ①,音h 。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5 21:03:49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56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十九章 化石森林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隧道被照明彈的軌跡照亮,可以看見左右兩端,在不對稱的位置上,各有一個洞口。主道兩側堆滿了森森白骨,只能分辨出有大量錐弧形狀的巨大象牙,照明彈射到盡頭,還可以見到那邊有水波的閃光,應該是蛇河的地下水系。

    雖然這條隧道十有八九有厲害的機關,但是與那無邊無際的山瘴毒霧相比,冒險從地底隧道中進入獻王墓還是可行的。反正我們三人身手都還不錯,也不像上次去新疆的沙漠,帶了一群知識分子,做起事來束手束腳的十分累贅。

    于是我們在洞口處稍作休整,打點裝備,由于沒了竹筏,如果有地下河的話,就需要進行武裝泅渡,所以一切不必要的東西,都要暫時留在供奉山神的神殿之內。

    先換上了鯊魚皮潛水服,戴上護肘和護膝,登山頭盔上的射燈調整到側面,重新替換新的電池,頭盔上再裝備潛水鏡,簡易的小型可充填式氧氣瓶掛在後背,每人只帶一個防水攜行袋,分別裝有應急藥品、備用電池、冷煙火、防毒面具、熒光管、蠟燭、僻邪之物、狼眼手電筒……

    胖子的那套潛水緊身衣穿著不太合適,就不打算穿了。我對胖子說︰「你不穿也沒事,反正你是傻小子睡涼炕,全憑火力壯。」

    Shirley楊說︰「不穿不行,你不記得遮龍山下的水有多冷了?在水中時間一長,就容易患上低體溫癥,就算衣服窄了點也得湊合穿上,不然你就留下等我們,不準你進去。」

    胖子想起Shirley楊在遮龍山掉下竹筏的那一幕,游回來的時候嘴唇都凍紫了,看來這附近雖然潮濕悶熱,但是地下水陰冷異常,不是鬧著玩的,更何況那獻王墓的大批明器已經距離不遠,如何肯留在這里等候,只好吸氣收腹,強行把那套潛水服穿了下去,穿上之後連連抱怨︰「他媽的鞋小褲襠短,誰難受誰自己清楚。」

    等到一切都準備就緒,已經是金烏西墜,宿鳥歸巢,借著黃昏的暮色,我們三人進了隧道。

    Shirley楊帶著金剛傘,舉著狼眼,在前邊開路。我和胖子合力,抬著那一大堆裝進防水膠袋中的裝備走在後邊,順著這條略陡的斜坡緩緩下行。

    入口處這段坑道明顯是人工修建的,兩側都是整齊的大塊青條石壘砌,石縫上都封著丹漆,地面的大方磚非常平整,倒像是古墓中的甬道。

    在坑道的兩邊,整整齊齊地碼放著全象骨,就是整具大象的骨架,很明顯是在外邊宰殺後運來的。在殉葬坑中安放全象骨或者象牙,是為了取象的諧音「祥」。早在商湯時期,便已將象骨象牙作為陪葬品了,在殷墟就曾出土過大量象牙。

    這些殉葬的白骨都特意半埋,而不是像殉葬溝那樣全土掩埋,這是說明墓主是為得道成仙,已經不太在乎世俗的東西,殉葬品半埋,表示有隨駕升騰之意。

    我數了數,單這一個殉葬坑,便一共有六十四副全象骨,象牙更是不計其數。還有一些散落的小型動物骨骸,由于時代久了,都腐朽得無法再分辨那究竟是什麼動物了,據Shirley楊推斷,有可能是獵犬和馬骨,還有奴隸的人骨。

    我們再一次領略到了獻王墓規模的龐大和陪葬品的奢華,我對Shirley楊和胖子說︰「似古滇這種南疆小國的王墓都這麼排場,為了一個人,數十萬百姓受倒懸之苦,到頭來那死後升天成仙,保得江山萬年,也不過是黃粱一夢,這些東西也留在深山之中,與日月同朽。現在看來有多荒唐,像這種用民脂民膏建造的古墓,就應該有多少便倒它多少。」

    Shirley楊說︰「我也沒想到獻王墓單是殉葬坑便有這麼大。」說話間Shirley楊已經當先行至「╣」形坑道的交口處,只听她奇道︰「這些是做什麼用的?」

    我和胖子用狼眼手電筒往那拐彎的地方一照,只見里面並不是坑道,而只是石牆上凹進去的一塊,只有幾米深,散落著幾截長竿,看來是可以連接到一起的。我也覺得奇怪,便想伸手拿起來瞧瞧,誰知這些長竿一踫之下,就爛成稀泥一樣。由于有地下水,兩千年前的東西,一觸即爛。

    這個在坑道石壁上的凹坑,似乎是專門用來放這些長竿的,難道是用來測量水深的?三人不得其解,想不出究竟是做什麼用的。

    走到坑道的盡頭,已經距離地面約有數十米落差了,從這里開始,就不再是人工開挖修建的坑道,而是地下天然的山洞,而且無路可循,想從這里繼續向前,就必須下水游泳了。

    水邊排列著幾條木制古船,可能去明樓祭拜王墓的人就是乘這些船過去,但是年代久遠,這些木船也都爛得差不多只剩下船架子了,再也難以使用。

    我們把大背包上捆綁的氣囊拉開,讓它填滿空氣,漂浮在水面上,沖鋒槍等武器就放在最上面,以便隨時取出來使用。把狼眼手電筒收起,打開頭盔上的戰術射燈照明,然後也跟著下水,扶著背包上的大氣囊,涉水而行。

    在水中走出十幾米,雙腳就夠不到地面了,冰冷刺骨的地下水越來越深,我看了看指南針,水流的方向正好是和蟲谷平行。

    水中有許多巨大的天然石柱,好像海底的珊瑚一樣,千枝百杈,由于洞中漆黑,看不大清楚這些奇怪的石柱是怎麼形成的。

    洞頂距離水面的位置很低,顯得格外壓抑,我抬頭向上一看,有很多植物的巨大根睫都從上面生長了下來,有些甚至直接伸進了水里,形成一個罕見的植物洞頂。

    地形逐漸變低,水面和洞頂的距離也逐漸拉高,呼吸較剛才順暢了不少,而頭頂垂下來的植物根睫,與那些古怪的石頭珊瑚,卻越來越密集。水中還有一些魚兒,不時在水下踫到我們的身體,隨後遠遠游開,我暗中慶幸,還好不是食人魚。

    為了確認前進的方向,Shirley楊讓胖子把信號槍取出來,再次向前方發射了一枚照明彈,胖子數了數剩余的照明彈數量︰「還有八發,這次帶得太少了,得悠著點用。」說完在信號槍中裝了一發,調了一下射程,向前發射出去。

    照明彈劃出一道閃亮的弧線,最後掛在不遠處交纏在一起的植物藤蔓上,這一瞬間,白光把四周的山洞照得雪亮,一副罕見而又可怕的自然景觀呈現在我們面前。

    原來那些珊瑚狀的石柱,都是遠古時代樹木的化石。

    化石是埋藏在地層里的古代遺物,由千萬年泥沙掩埋所形成,最多見的是動物化石,因為動物的骨骼和牙齒有機物較少,無機物較多,被泥沙掩埋後,腐爛的程度就會放慢,被泥沙空隙中緩慢流動的地下水沖刷,將過剩的礦物質沉澱下來,形成晶體,在骨骼徹底腐爛前,這些礦物的晶體如果能徹底取代有機物,就會形成真正的化石。

    但是植物的化石少見得多,這是由于植物腐爛的速度遠遠快于動物的骨骼。Shirley楊興奮地說︰「遮龍山在億萬年前可能是一座巨大的活火山,在最後一次末日般的火山噴發過程中,附近還發生了泥石流,岩漿吞沒了山下的森林,被高溫在瞬間碳化了的樹木立刻被隨之而來的泥石流吞沒,溫度也在瞬間冷卻。」

    過了千萬年的漫長歲月,隨著地殼下陷,又經過地下水系的反復沖刷,在泥沙中封存了無數年的森林,又在地下顯露了出來。

    我卻沒覺得這些石頭樹有什麼稀奇的,當年我在昆侖山也挖出來過,不過最近Shirley楊一直都顯得憂心忡忡,神色間始終帶著憂郁,也難得見她高興,便對Shirley楊說︰「咱們來雲南這一路雖然沒少擔驚受怕,卻也見了些真山真水,看到些平常人一輩子都看不到的東西,也算得上是不虛此行,得到了不小的收獲。」

    胖子插口道︰「只看些破石頭,未免顯得美中不足,再摸上幾件驚天動地的明器回去,在潘家園震大金牙那幫孫子一道,然後殺出潘家園,進軍琉璃廠,才差不多算是圓滿。」

    我剛想說話,那枚懸掛在前方的照明彈卻耗盡能量,慢慢暗了下來,洞中又是一片漆黑,只剩下我們頭盔上戰術射燈的微弱光亮。我感覺我們仿佛正漂流在一片黑色的海洋中,全世界只剩下了我們三個活人,一種突如其來的孤獨和壓抑,傳遍了我的全身神經。

    我對自己會產生這種感覺,感到非常的奇怪。從光明到黑暗的那個過程中,我仿佛被一陣微弱的電流擊中,隨後便有了這種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心情頓時變得沮喪。我看了看Shirley楊和胖子,他們兩個人似乎也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的地方,但是這種微妙的變化是如何產生的,它究竟預示著什麼,為什麼會突然感到一陣恐慌?

    這時那枚被發射到了正前方的照明彈,終于完全熄滅,然而我們發現在照明彈最後的一線光芒徹底消失的同時,在那黑暗的地下水深處,慢慢出現了一個微弱的白色人影,雖然洞穴中非常黑暗,但是那個人影上的白光卻越來越清晰。那仿佛是個全身素縞的女尸,她似乎是從水中漂過來的。隨著那女尸離我們越來越近,女尸那如冰霜般的容顏也漸漸清晰。我的心跳開始加快,夢魘般的恐慌也愈發強烈。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5 21:04:11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57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二十章 死漂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女尸的身體裹著一層微弱的藍光,那是一種沒有溫度,象征著死亡與冰冷的光芒,一看之下便覺得幽寒透骨。不知這具女尸,抑或女鬼,為什麼會突然從水底浮了出來。

    我盡量讓自己狂跳的心率降低下來,但是身體中莫名的恐慌卻始終消除不掉。我心想︰「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我們必須先下手為強。」于是伸手去取黑驢蹄子,打算等那女尸從水底接近的時候,就突然把黑驢蹄子塞到她口中再說,如果不是僵尸而是幽靈,那就用染有朱砂的糯米招呼對方。

    Shirley楊與胖子也都各自拿了器械,靜靜地注視著從水底浮上來的女尸。

    誰料那具四仰八叉,從我們斜下方水底慢慢漂浮上來的女尸,忽然消失在了黑暗的水中,也就是眨了一下眼的工夫,再看水底,已經漆黑一團。那團裹挾著女尸的幽暗藍光,也好像照明彈的光芒一樣,消失于無形的黑暗之中。

    三人面面相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管她是妖是鬼,倘若直接放馬過來,雙方見個你死我活的真章,也勝于這般無聲無息地出現又無聲無息地消失。

    水深不可測,我們好像是游在黑暗無底的深淵之中。胖子不由得擔心起來︰「我說老胡,你說那女尸是不是咱們平時說的河里的死漂兒(水中飄流的浮尸)?」

    我搖頭道︰「誰知道是死漂還是水鬼,不過是水鬼的可能性更大一點,否則尸體怎麼會發藍幽幽的冷光,但也沒听說過水里也有磷光鬼火。」

    我和胖子歷來膽大包天,但是平生只怕一樣。因為以前有件事給我們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十六七歲是一個人世界觀和價值觀形成的重要階段,那個時期發生的事,往往會影響到人的一生。

    以前每到夏季,孩子們都喜歡到河里,或者池塘中游泳,大人們為了安全,經常嚇唬小孩,說河里有抓替身的水鬼,專門用鬼爪子抓游泳人的腳脖子,一旦被抓住,憑自己的力量,絕對無法掙脫,就會活活憋死在水底。不過我和胖子小時候對這件事根本不信,因為我們上小學一年級便知道,水中掛住人腳的東西是水草,而不是鬼手。

    後來我們十六七歲當了紅衛兵,天天起哄到處糾斗牛鬼蛇神的,有一次正趕上三伏天晚上,天熱得好像下了火似的。我們這些人鬧得累了,剛好路過一個廢棄的小型蓄水坑,舊蓄水池底下有不少泥,但是上面的水有循環系統,還算干淨。不過這個蓄水池很深,不容易摸到底,有些人當時熱得受不了,就想下去游個痛快,但是另外有幾個比較猶豫,對是否要下去游泳,持保留意見。

    正在此時,來了個穿白褂的老太太,招呼我們道︰「來水里游泳吧,這水中是涼爽世界,水下別有洞天,我孫子就天天在里邊游泳玩。」

    一听說有人天天在里邊玩,那就沒危險了,于是大伙都跳下去游泳,等上來的時候,那穿白褂子的老太太早已不見。

    還有個跟我們一起的小孩說他哥不見了,但是他哥到底是誰,我們都不太清楚。我們那批人除了少數幾個互相認識以外,都是在革命斗爭中,也就是打群架的時候,自發地走到一起的革命戰友,人又比較多,所以說誰誰也搞不太清楚。于是就問那小孩他哥長什麼樣,什麼穿著打扮。

    但是那孩子太小,說了半天也說不清楚,我們就沒當真,以為根本就沒有這麼個人,更有可能是革命意志不夠堅定,游了一半就臨陣脫逃,回家吃飯去了,于是便作鳥獸散,各自回家去了。

    沒想到過了兩天,我們又路過那個小蓄水池,見到那里很多人正在動手放水,原來那小孩把他哥游泳之後失蹤的事告訴了家長,那小子的爹是軍區管後勤的一個頭兒,帶著人來找他兒子。我和胖子當時喜歡看熱鬧,哪出了點事都不辭勞苦地去看,這次既然撞上了,自然也沒有不看的道理。

    結果等把蓄水池的水放光了之後,果真是有個和我們年紀相仿的少年尸體,已經被水泡得腫脹發白了。他的尸體被大團的水草纏在水底,當時人們都非常奇怪,哪來的那麼多水草呢?

    蓄水池中是不會有水草的啊,把水草都撈上來清理掉,那里面竟然有一具白骨,就是這具在水底都爛沒了的人骨,鉤住了那個紅衛兵的腳踝,他才被活活淹死在了蓄水池底下。

    當時沒人敢信世界上有鬼,即使信,也沒人敢說,只能歸結到巧合上。這個半大孩子肯定是在水里游泳的時候,不小心把腳插進水草里了,剛好趕上水草里還有個很早以前被淹死的人,掙扎的時候糾纏在了一起。

    而那個引誘我們下水的白衣老太太,則被說成了是潛伏的敵特分子。這件事當時在我們那一帶,流傳甚廣,版本也很多,但是我和胖子是為數不多的親眼見證者,那被水浸泡腐爛的死尸,把我惡心得三個月沒好好吃飯。

    這次忽然看見水底浮起一具女尸,又如鬼似魅地消失,自然恐怖難言。雖然我們知道那女尸忽然在水下失蹤,只是我們目力不及而已,詭異的尸身仍然存在于黑暗幽冷的深水中,而且遲早還會再次出現,屆時將會發生什麼,鬼才知道。

    我心中越想越覺得不妥,必須盡快通過這片陰森幽暗的水域,便奮力向前劃水。

    順著緩緩前流的水脈,穿過大片的化石森林,終于在前邊發現了一個半圓形的洞口,直徑不大,僅容一人通過,那邊是另一個山洞。

    我對胖子和Shirley楊說道︰「這地下洞穴一個接一個,也不知離獻王墓究竟還有多遠,但是咱們既然已經進來了,索性就一口氣走到盡頭,等出去之後,再作休整。」

    Shirley楊點頭道︰「從瀾滄江與怒江這一段地域的山脈走勢判斷,蟲谷的縱深應該不會超過三四十英里,我估計咱們已經走過了三分之二路程,不會太遠了。」

    洞口內部的山壁光滑如冰,用射燈一照,石壁上都散發出閃爍的紅光,整個洞穴呈喇叭形,越往里面越大,其中也有許多的植物根睫從頭上垂下,墜在半空,那些上古森林化石更加密集,外形也極其怪異。這些事物混雜在一起,使得洞穴中的地形極其復雜。

    我和胖子把氣囊和登山包重新扎緊了一些,準備快速通過這片區域。這里空氣似乎遠不如前一個洞穴流暢,潮濕又悶熱,蚊蟲開始增多,呼吸都變得有些吃力了。

    地下的岩洞中竟然也有一條如此濃郁的植物帶,溪谷中滲下來的水,順著那些植物的藤蘿根睫不停地滴落下來,整座化石森林似乎都在下雨。由于洞穴弧形的結構,使得水滴聲听上去十分空靈,頗像是寺廟中和尚敲木魚的聲音,給原本寂靜無聲的岩洞增添了一些神秘的氣氛。

    我們只好忍耐著洞中的濕悶,又繼續前進了數百米,速度不得不慢了下來。在漆黑漆黑的洞中,水面都被巨大的化石樹分割得支離破碎,形成了不少漩渦和亂流,已經不能再完全依賴水流來判斷方向,一旦偏離了方向,就要用指南針重新定位。

    前方的水面漂浮著很多水草,阻擋了我們的前進。我們只好取出工兵鏟,不停地把這些漂浮著的水草撥開。浮萍和水草上生長了很多的蚊蟲,不斷地往人臉上撲來。

    正當我們不勝其煩的當口,忽听前邊有陣陣嗡嗡的昆蟲翅膀振動聲,我下意識地把沖鋒槍從防水袋中抽了出來。胖子又打出一枚照明彈,光亮中只見前邊被垂懸下來的植物根須和藤蘿遮擋得嚴嚴實實,無數巨大的黑色飛蟲,長得好像小蜻蜓一樣,只是沒有眼楮,如黑雲過境一般,在那片植物根須四周來回盤旋。

    這種昆蟲誰也沒有見過,可能是地下潮濕的特殊環境里才存在的。昆蟲是世界上最龐大的群體,還有大約三分之一的品種尚未被人類認識。

    這種好像黑色蜻蜓一樣的飛蟲看上去並不會攻擊人,但是龐大的群體看了也不免令人頭皮發。

    我總覺得不太對勁,悶熱的空氣中似乎埋藏著一股躁動不安的危險,便問Shirley楊那些飛蟲是哪類昆蟲。

    Shirley楊說︰「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是一種潮熱的濕原才有的黑色蠓蚊類幼蟲,但是那種昆蟲最大的只有指甲蓋般大小,而對面的這些飛蟲,大得好像大蜻蜓……」

    Shirley楊的話還沒說完就停住了,因為我們見到一只拳頭大小的水蜘蛛爬了過來。我們所見過的普通水蜘蛛體積都是極小,可以用腳撐在水面上行走,而不落入水中,而這只怎麼這麼大?

    見了這麼大的水蜘蛛,三人都覺得心中駭異,肌膚起栗,尚未顧得上細想,又有兩只也如拳頭大小的水蜘蛛從前邊游過,爬上了附近一棵橫在水面的古樹化石上。

    胖子驚奇地說︰「這里的蟲子怎麼越來越大?外邊可沒有這麼大的水蜘蛛。」

    我忽然想到了什麼,對Shirley楊和胖子說道︰「你們有沒有發現這個山洞,石壁光滑異常,而且還帶有很大的弧度,又是紅色的,頗像咱們在山神廟中所見的那只葫蘆,咱們莫不是掉進葫蘆中了……」

    Shirley楊環顧四周,看了看附近的植物和昆蟲,對我和胖子說︰「有個問題必須要搞清楚,是這洞穴中的蟲子和化石樹越來越大,還是咱們三個人越變越小?」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5 21:04:59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57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二十一章 異底洞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反問Shirley楊道︰「咱們三個人越變越小?這話從何說起?」

    Shirley楊對我說︰「附近可以參照的物體,包括植物和昆蟲,還有大量的古樹化石,都大得異乎尋常,所以我才想會不會這葫蘆形的山洞里,有什麼奧妙把進來的人身體逐漸變小。」

    這件事听上去實在是匪夷所思,一時也難以斷定。我對Shirley楊說︰「就算是身體可能被變小了,難道連衣服鞋子也一同可以變小嗎?我看這里是由于環境特殊,所以整個生態系統都比外界要大。」

    不過我這話說的是半點把握也沒有,這山洞倒真是極像山神殿中的紅葫蘆,洞口小肚子大,而且呈喇叭圓弧形,往深處走會逐漸擴大。沒有人為加工修造的痕跡,渾然天成,說不定這是個比獻王墓更古老的遺跡。當地人可能是把這葫蘆形的山洞當作聖地,才在山神殿中供奉個葫蘆造像,至于這個山洞是否真有什麼特異之處,實屬難言。我們現在兩眼一抹黑,所見的範圍只不過大約二十米,對稍遠環境的變化很難察覺。

    附近的一切都比正常的大了許多,特別是樹木的化石,更是大得嚇人,一株株張牙舞爪地探出水面,與上面垂下來的藤蘿糾結在一起,像是一只只老龍的怪爪。

    我想應該找些參照物,確認我們的身體並沒有因為進了這葫蘆形山洞而逐漸變小,否則就不能繼續前進,只好先按原路退回去,再作理會。

    目前最直接的辦法,便是潛入水中,以水草為參照,藻類有其自身獨特的屬性,不會因為環境的變化而生長得大小有異。

    但是我一想起水下那具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好像鬼魅般的女尸,心里多少有幾分發怵,當下只好把安全鎖掛在充氣囊上,對胖子和Shirley楊打個招呼,讓他們兩人暫時先不要向前移動,等我下水探明情況再說。

    我把登山頭盔上的潛水鏡放下來,硬著頭皮鑽入幽暗的水底。登山頭盔上的戰術射燈即使在水中也應該有十五米的照明範圍。但是這里的地下水中雜質很多,有大量的浮游生物、微生物以及藻類,可視範圍低到了極限,只有不到五米。

    水很深,摸不到底,我覺得現在還沒到使用氧氣的時候,只憑著水性,閉住一口氣不斷向下潛去。透過潛水鏡,水下的世界更加模糊,隱約見有一大團黑乎乎的物體在水底慢慢漂浮,有車輪大小,看不清楚是動物,還是水草。

    這時水底那團黑乎乎的物體離我越來越近,我細細辨認,魚類沒有這樣的體形,應該是某種水生植物,難道是水草糾纏在一起,長成了這樣一大團?倘若水草也是這般大,那我們可真就遇到大麻煩了。

    我想到這里,便把手伸向那團漆黑的物體,準備抓一把到眼前看一看究竟是不是大團的水草。誰知剛一伸手,那東西忽然猛地向前一躥,斜刺里朝頭上的水面彈了出去,在距離水面一兩米的位置停住,靜靜地潛伏在那里。

    這時,我已經瞧得清清楚楚,不是大團的水草。那東西縮在一起時圓滾滾的,劃水的時候則伸出兩條弓起來的後腿和前肢,身上纏繞了不少水草,原來竟然是一只碩大的紅背蟾蜍。而且四周好像不只這一只,另有不少都聚集到距離水面約一米的地方,漆黑一團的水底之中,很難分辨究竟有多少大型蟾蜍,也不知是否還有更大的東西。

    怎麼會有這麼大的癩蛤蟆?我一驚之下,險些喝了口地下水,感覺這口氣有些憋不住了,急忙向上浮起。我頭一出水,趕緊深吸一口氣,對胖子與Shirley楊說︰「水底下有東西,咱們趕快離開這里,先爬到那棵橫倒下來的化石大樹上去。」

    在這座化石森林中有些倒下的化石樹,橫架在周圍的化石上,形成了一條條天然石橋。

    三人急忙把剛才取出來的武器重新裝回防水袋中,迅速向那橫倒的化石樹游去。等到我們游到近前,Shirley楊伸手抓住化石樹的樹杈,我和胖子托著她的腳,先協助Shirley楊爬上了橫倒的化石樹身,然後我也跟著爬了上去,垂下登山索給胖子。留在水中的胖子把充氣氣囊中的空氣迅速放盡,用登山索將背包掛在自己身上,我連拉帶拽,把胖子也弄上了樹干,最後再把裝備背包吊了上來。

    腳下踩到了石頭,心中方覺稍微安穩,但是我們三個人仍然不敢懈怠,以最快的速度把武器重新從防水袋中取出。胖子問我道︰「一個李向陽就把你嚇成這個樣子,水底下究竟有什麼東西?」

    Shirley楊也問我道︰「是看見那具沉在水底的女尸了嗎?」

    我指著那片水面說︰「沒有李向陽,也沒有女尸,水下有只大癩蛤蟆,也就是大蟾蜍。大的跟車 轆一樣,小的也有斗大。他媽的,這些家伙背後疙疙瘩瘩的地方,有很多毒腺,千萬不能和它們接觸,否則一旦中了癩毒,便有一百二十分的危險。」

    Shirley楊舉起狼眼手電筒,將光柱掃向我們剛才停留的水面,那里已經靜悄悄的,只有我們剛才快速游動時留下的幾絲水紋,黑沉沉的水面下,看不到任何跡象。Shirley楊看了兩眼,便轉頭對我說道︰「以前做實驗的時候,經常會用到蟾蜍,我記得這種動物應該是白天隱藏在陰濕的泥土中、石塊下或草叢間,黃昏和夜間才出來活動,怎麼會出現在水這麼深的地方,你有沒有看錯?」

    我搖頭道︰「這麼大只的蟾蜍,今天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但是我絕對不會看錯,我想你的本本主義,用在這里恐怕不太合適,我在水底和那大癩蛤蟆相距不過三米,看得十分清楚,它們都浮在離水面不遠的地方,不知要做什麼。這片被地下水淹沒的化石森林太古怪了。」

    胖子忽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讓我們看前邊不遠處那片蠓蚊聚集的地帶,無數大蜻蜓一樣的蠓蚊正發出「嗡嗡嗡……」的刺耳噪音。那里離我們落腳的地方不遠,用狼眼手電筒也可以看得十分清楚。那些聚成蟲牆一樣的蠓蚊沒有眼楮,所以對光線並不敏感,仍然像無頭蒼蠅似的圍著植物根睫最密集的地方打轉。

    Shirley楊低聲對我們說︰「地面上的植物過于密集,造成養料和水分的缺乏,所以延伸下來的植物為了掠取水分,都拼命地向下生長,以便直接吸取這里的地下水。那些飛蟲……它們像是正在產卵。」

    剛才我潛入水中發現有不少大魚,這些魚不同于終身生長在地下的盲眼魚類,都有眼楮,這說明這片地下水,雖然從洞穴中流過,卻是條明水,和外界相通。

    忽然水面上傳來一陣騷動,一條條數尺長的大舌頭從水下伸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襲向那些水面上的大蠓蚊。長舌一卷,就裹住上百只蠓蟲,水面上緊接著浮出無數大嘴,把那些被血紅長舌卷住的蠓蚊吞入口中。原來是那些潛在水下的大蟾蜍等到時機成熟,都紛紛從水下躍出,捕食那些正聚集在一起的大群蠓蚊。

    這一刻,水面亂成了一鍋粥,就在蟾蜍的大口一張一合之際,無數的蠓蚊丟掉了性命。那些怪蟾大得驚人,雙眼猶如兩盞紅燈,密密麻麻的,數不清楚究竟有多少。

    我們三人伏在橫倒的化石樹上,瞧見那些大蟾蜍背上疙里疙瘩的癩腺,頓覺惡心無比,只好把趴在樹身上的身軀盡量壓低,只盼著那些蟾蜍盡快吃飽了就此散去,我們好再下水前進,速速離開這個古怪的洞穴,在天亮前抵達最後的目的地。

    我發現化石樹上有很多細小的沙孔,這化石樹在水中浸泡了千萬年,被水流沖出了無數的沙孔,恐怕經不住我們三人的重量,不久便會從中斷裂。

    于是我關掉了手中的狼眼手電筒,打開了登山頭盔上更加節省能源的射燈,隨後招呼Shirley楊和胖子,打個手勢,帶著他二人推進到左側比較平整的一個石台上。

    左側的這片石台十分堅固平穩,面積也不小,容下三個人綽綽有余。在這片枝杈縱橫的化石森林中,這塊四方形石台顯得有些與眾不同。四四方方的頗為整齊,很明顯是人為修鑿過的,不過表面都爬滿了藤蘿,還生了不少濕苔。

    我對Shirley楊和胖子說道︰「不知道這地方是不是造獻王墓時留下的遺跡,如果是的話,這里又是做什麼用途的?會不會和咱們看到在水底出現的女尸有關?」

    胖子說道︰「眼再拙也能瞧出來,這是塊人工建造的石台。咱們先前不是見到有個都是象牙的殉葬溝嗎?八成這也是什麼擺放貴重明器的地方。」說著話就拔出工兵鏟,動手把石台上的濕苔鏟掉,想看看下邊是不是有什麼裝明器的暗閣。

    我和Shirley楊見胖子已經不管不顧地動上手了,只好幫他照明。不遠處那些大蟾蜍還在大肆吞食蠓蚊,攪動得水聲大響,看來一時半會兒也完不了事。

    胖子出手如風,轉眼間已經清理出小鴿塊石台,只見下面沒有什麼機關石匣,而是一幅接一幅的浮雕,構圖繁復,但是只看一眼便會知道,這些浮雕記錄的是古代某種秘密的祭祀儀式。這是個我們從未見到過的,十分離奇,充滿了神秘色彩的古老儀式,儀式就是在這葫蘆里進行的,而這塊石台,是一處特殊的祭台。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5 21:05:32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3:00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二十二章 山神的秘密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人類的祖先在鴻蒙初開的石器時代,便有了結繩記事的傳統。隨著文明的發展,石刻與岩畫、浮雕等直觀的表現形式,成為了傳承文明最有效的途徑,在一些舉行重要祭禮的場所,都會遺留下大量的圖形信息,給後人以最直接的啟示。

    古代先民們在漫長的歲月里運用寫實或抽象的藝術手法,在岩石上繪制和鑿刻圖形或者符號,它記錄了古代人類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我們在這蟲谷下的葫蘆洞中所發現的化石祭台,就記載著古人在這里祭拜山神的秘密活動。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這片祭台上保存最完好的一幅,說是完好,只是相對而言,幾千年的歲月侵蝕,很大一部分雕刻都已經模糊不清。石刻圖案采用的是打磨工藝,就是先鑿後磨,線條較粗深,凹槽光潔,有些地方甚至還保留著原始的色彩。

    大致還可以看出,這塊石刻的圖形中有一個身材高大的黑面神靈,大耳高鼻,臉上生有粗毛,口中餃著一枚骷髏頭,簡單奇異,令人過目不忘。

    胖子指著化石祭台上的黑面神祇說道︰「哎,這黑臉兒像不像在入口處山神廟里供奉的神像?只少了兩個跟班的夜叉惡鬼。原來這葫蘆洞是他的地盤,不知道這孫子是什麼來路。」

    Shirley楊說道︰「形象上略有不同,但骨子里卻如出一轍,多半就是同一人。不過山神殿中的造像,具有秦漢時期的風格,形象上顯得飄逸出塵,頗受內地大漢文明圈的影響;而這祭台上的石刻,卻處處透露出原始蠻荒的寫意色彩,應該至少是三四千年前的原始古跡,大約是戰國之前南疆先民留下的遺跡。可能入口處的山神廟,是建造獻王墓之時,根據這附近的傳說另行塑造的神祇形象。另外暫時還不能確定究竟是山神還是巫師,再看看其余的部分。」

    胖子用工兵鏟繼續清理其余的石刻,他清除一部分,Shirley楊便看一部分,但是大部分都已經無法辨認,而且順序顛三倒四,令人不明所以。看了一陣,竟沒再發現任何有價值的信息。

    我心中也暗自焦慮,一邊舉著手電筒為胖子和Shirley楊照明,一邊警惕著四周的動靜。現在不當不正地停在山洞中間,不知道潛伏了多少危險。

    正如Shirley楊所說,昆蟲是世界上生命力和殺傷力最強的物種,它們之所以還沒有稱霸這個地球,完全是由于體型過小。如果我們在山洞里照這麼走下去,那些飛蟲只消再大上三圈,倘若不走運被它們叮上一口,就必然會一命嗚呼,任你是大羅金仙也難活命。

    我們現在只能寄希望于這處古祭台,如果能從祭台上找出一些線索,就可以決定是要繼續冒險前進,還是必須原路返回,另外再想其他的辦法,尋找進入獻王墓的通道。

    我實在等不下去了,便對Shirley楊說︰「我記得唐代風水宗師袁天罡的《兗天論》中,曾經描述過古人向山神獻祭的情形,與此間頗有相似之處。這山洞里的石頭祭台,很可能不只一座,咱們不妨在附近找找,也許還會有所收獲。」

    Shirley楊讓我看她和胖子剛清理出來的一面石刻,對我說︰「這是最後的部分,是連在一起的兩塊。感謝上帝,還算能看清楚個大概,你也來看看。」

    我見Shirley楊的臉色有些古怪,看不出是喜是憂,似乎更多的是疑問,于是把狼眼手電筒和「劍威」氣步槍交給胖子,伏下身子去看那祭台上的磨繪石刻。

    我定下心來仔細觀看,那是一幕詭異無比的場面,在化石森林的水面中,一群頭插羽毛的土人,乘坐在小舟之上,手中都拿著長長的竿子。那些竿子和木舟,我們在之前都曾經見到過,當時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只是那些木舟中捆綁著很多大蟾蜍,可能大蟾蜍都是被這些土人在附近捕獲的,用繩索捆扎得甚是結實。那些大蟾蜍張著大嘴,表情顯得十分驚恐,似乎是在為自己即將面臨的命運恐懼,都在盡力掙扎。刻畫得雖然簡單,卻極其生動,讓人一看之下,就能體會到一種大規模犧牲殺戮的悲慘氛圍。

    數名頭插羽毛的土人,在一位頭戴牛角盔的首領指揮下,同時用長竿吊起一只大蟾蜍,把它舉到半空,伸向化石森林石壁上的一個洞中,洞中冒出滾滾黑氣。

    後邊另有一艘木船,擺放著幾只變小了的蟾蜍,顯出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圓滾滾的身體也變得干癟,而且那些死蟾蜍石刻顯得毫無生氣,悲涼而又可怖,充分體現了生死之間的落差。

    我只看了這些,便聯想到在山神廟內目睹的種種事物,那黑面山神左右,各有一名山鬼服侍,一個捧著只火紅色的石頭葫蘆,另一個抓著一只活蹦亂跳的蟾蜍,原來是表明這位鎮守大山的神靈,居住在一個葫蘆形的山洞之中,而且當地人在巫師的指引下,捕捉大量的蟾蜍來供養他。

    我問Shirley楊道︰「那麼說咱們不是身體變小了,而是這山洞,確實是個葫蘆形狀,呈喇叭形,咱們從葫蘆嘴一樣的窄小山洞鑽進來,現在是走到了前半截葫蘆肚的地方?」

    Shirley楊點頭道︰「你只說對了一半,前邊的石刻雖然模糊不清,我卻發現里面有一些關于這里地形的描繪。咱們進來的入口是葫蘆底,那是個人工鑿出來的入口,也被修成倒葫蘆形狀,與這個天然的大葫蘆洞相互連通,而且大葫蘆洞的歷史比獻王墓可要早得多了。倘若想從這洞中穿過抵達葫蘆嘴處的獻王墓,就要鑽進土人用長竿把大蟾蜍挑進去的那個洞口,有可能那位山神爺還在里面等著咱們呢。」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完全怔住了︰「山神老爺等著咱們做什麼?難不成想拿咱們當癩蛤蟆吃了?」

    胖子對Shirley楊說︰「你用不著嚇唬我們,除了黨中央毛主席,咱們服過誰?老子拎著沖鋒槍進去遛遛,他若是乖乖騰出條路來讓咱們去還罷了,否則惹得爺惱怒起來,二話不說先拿槍突突了他,這葫蘆洞以後就姓王不姓黑了。」

    我回過味來,對胖子說道︰「你胡說八道什麼,古代人封建迷信思想也能當真,我就不信有什麼山神。我在昆侖山挖了好幾年大地洞,也沒挖出過什麼山神。那不過是當年洞里生存的某種野獸,當地那些無知愚昧、受到統治階級蒙蔽、被三座大山所壓迫的勤勞勇敢的勞動人民,就拿那家伙當作神靈了,這樣的先例在中國歷史上比比皆是,數不勝數。」

    胖子若有所思地說︰「倒也是這麼個理,要不怎麼都說知識就是力量呢。假如真是什麼動物被當作山神,可能是蟒蛇一類的。這深山老林里就屬那玩意兒厲害,蛇吃青蛙的事咱們見得多了,八成就是條老蟒或者大蛇之類的。」

    我對胖子說︰「有老美的M1A1在手,便是條真龍下凡,咱們也能把它射成篩子。不過恐怕咱們這次沒有為民除害的機會了,這祭台是幾千年前的遺跡,王八烏龜才能活一千年,那蟒蛇一類的動物壽命又怎能活到今時今日,那邊的山洞我估計已經空了多年了。」

    我與胖子二人頓時躊躇滿志,頗覺英雄無用武之地,卻听Shirley楊說道︰「先別太早做出定論,你們看看這最後的磨繪,水底的女尸咱們可是剛剛親眼見過的,那邊的山洞未必就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我這才想起來,最後還有一塊磨繪的石刻︰一位黑面冷酷的神靈———說是神靈,臉上卻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生氣,反而顯露出一些不易察覺的陰森之氣———在他身邊圍繞著無數女子。那些女子顯然都是死尸,平躺在地仰面朝天,雙手張開,垂在左右,雙腿弓起呈弧形,似乎是在反關節地爬行。女尸的特征與我們剛才見到的從水底浮上來又忽然隱去的女尸完全一樣。我驚問︰「難道那里是個尸洞?有幾千年的老粽子成了精,盤踞其內?」

    胖子奇道︰「怎麼這些女尸仰面朝天,但是四肢卻折成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但是我隨即想到剛才在水中所見的那個死漂,難道前邊的洞中,還有更多的死漂不成?

    此時附近那些大蟾蜍又紛紛潛入水中,水面上頓時平靜了下來。由于在水中游得久了,三人都感到有些疲憊,于是我們決定暫時在這里休息片刻,吃些食物,也有必要根據當前所處的狀況,重新調整一下行動的方案。

    我心中稍微有點猶豫了,過往的經驗給了我一種不祥的預感,一時難以決斷,只好征求Shirley楊和胖子的意見。

    Shirley楊對我說道︰「其實磨繪中還傳達了更多的信息,只不過你沒有發現。你看這畫中的土人皆是頭插羽翎,只有為首的首領是頭戴角盔,磨繪的構圖過于簡單,所以很容易忽視這個細節。咱們先前在獻王大祭司的玉棺中,曾經發現了一個在巫術儀式中所配戴的面具,我想那個黃金面具便與此有關。」

    土人首領頭上所戴的究竟是頭盔,還是面具?只有那兩根長長的彎角十分顯眼,標示著此人的地位與眾不同,即便不是大首領,也是一位司掌重要祭禮活動的大祭司。

    我讓胖子把那副黃金面具取出來看看,那幾件祭器胖子始終沒舍得離身,一直裝在他自己的攜行袋中。此刻拿將出來一看,黃金面具頭頂是兩只開叉的龍角,抑或是鹿角,獅目虎口,耳部是魚耳的形狀,綜合了各種動物的特點,造型非常怪異,而且鑄造了許多凹凸起伏的眼球,一看便和沙漠古城中精絕人崇拜的圖騰相似。這麼對照著一看,磨繪中那夷人首領的角盔確實有幾分像這黃金面具的造型。

    Shirley楊說︰「化石祭台的磨繪在先,至少有三千年以上的歷史,而獻王墓在後,只兩千載有余,我想也許這個地下的秘密洞穴,是外界唯一可以通向王墓的路徑。而盤踞洞內的所謂山神,自古便是當地夷人膜拜祭祀的對象,所以獻王的手下沿用了此地夷人古老的傳統祭祀儀式,在王墓封閉後,如果想進入明樓祭祀獻王,就依法施為,只需向洞中的神靈供奉了數量足夠多的大蟾蜍,就可以順利通過這里。在殉葬溝盡頭,有些秦漢時期造型的木船,還有那些腐朽的長竿,就可以證明在王墓封閉之後,至少進行過祭祀儀式。」

    Shirley楊頓了一頓,繼續說道︰「另外根據我對動物的了解,附近水域中的大蟾蜍應該不是生活在這里,而是聚集在溪谷中的某處濕原,只是由于最近地下的昆蟲正值產卵期,才引來了這許多大型蟾蜍。」

    我听罷了Shirley楊的分析,真是說得頭頭是道,贊嘆道︰「楊參謀長高瞻遠矚,僅從一個絲毫沒有引起我們重視的面具著手,就分析出這麼多情報,想那獻王也是外來戶,有道是強龍尚且不壓地頭蛇……」

    胖子頗覺不服,不等我把話說完,便對Shirley楊說︰「這葫蘆洞通往獻王墓,早在咱們沒進來之前,我就最先瞧出來了。你倒說說那山神和女尸究竟是些什麼東西,這葫蘆里賣的究竟是什麼藥?」

    Shirley楊搖搖頭說︰「我又不是先知,怎麼會知道那些。我只是根據眼下的線索做出的推斷,究竟是怎樣一回事,不親眼所見,怎能做得準?但是我想這祭台上的信息,應該是真實的,山神和那些女尸都是存在的,即便他們的原形與古人的認識存在很大差別,但是那山洞里肯定是有些古怪東西的。」

    Shirley楊又問我道︰「老胡,你是見多識廣的人,以你所見,這山神的本來面目會是什麼?咱們是否有把握穿過這座葫蘆洞?」

    我對Shirley楊和胖子說︰「依我所見,那黑面山神臉上長有硬毛,面部毫無生氣,必定就是個住在山洞里的數千年老僵尸精,而且身上有大量尸毒。那祭台上的磨繪含義十分清楚,夷人捉了大蟾蜍,用長竿吊進洞去,並不是被什麼東西吃掉,而是由于蟾蜍體內本身便有毒腺,一旦遇到更猛惡的毒氣攻擊,便會通過背後的毒腺放毒對抗,最後被尸毒耗盡了精血,所以拿出來的時候,才成了癩蛤蟆肉干。只有這樣誘使那老僵尸把尸毒暫時放淨,再用黃金面具鎮住它,才有可能從葫蘆洞里通過,平日里若是沒有這套手段,不知底細的外人一進洞,就不免中了尸毒而死。從前在雲南就有過這樣的民間傳說,我這推論有理有據,可不是我胡編亂造的。不過那種死漂的浮尸,我可真說不出來了,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不知道那些女尸與那千年老粽子精能扯上什麼關系。」

    胖子雖然並非外強中干的貨色,但是此刻听我說有三千年前的古老僵尸成精,也有些發虛。畢竟那些東西誰也沒見過,憑黑驢蹄子和糯米誰有把握能搞得定它?于是胖子便說道︰「胡政委,你剛才說什麼強龍不壓地頭蛇,這話說得太好了,說得在理啊。甭管怎麼說,那老僵尸在這住了這麼多年了,也沒違法亂紀,也沒在社會上搗亂,這說明什麼呀,說明人家是大大的良民,沒招過誰,也沒惹過誰。如果咱非要跟人家過不去,硬要從這里強行通過,憑咱們的身手,也不是不行,可那就顯得咱們不明白事理了。我看咱們不如繞路過去,互相給個面子,各自相安無事也就完了。」

    Shirley楊說道︰「用蟾蜍消耗掉洞中的毒氣這件事,十分有可能,但我看未必有什麼老僵尸成精,古人又怎麼會把僵尸當作山神?這決不可能。只是水底出現的那具裸屍,隱隱籠罩在一層幽冥的光暈之中,一出現,就會使人感覺到一陣莫名的憂傷,像是有某種強烈的怨念。看樣子前邊的洞里會有更多,不知其中有什麼名堂,這卻不得不防。」

    我和胖子听得Shirley楊說「裸屍」二字,同聲驚呼︰「光屁股女屍!」我自知失言,急忙用手捂嘴,卻已晚了,心中甚是奇怪︰「怎麼胖子這家伙跟我說一樣的話?而且連一個字都不差,這廝真夠流氓。」

    適才由于事出突然,我並未注意看女屍是否赤身裸體,只是看那身形甚是年輕,身上籠著一層冷淒淒的白光,現在回想起來,好像確實是具裸屍,可她為什麼不穿衣服呢?難道被水泡爛了?就算真是僵尸,光光溜溜的倒也香艷,我好奇心起,突然產生了一種想再仔細看看的念頭。

    我覺得剛才說出那句光屁股女屍的話有些尷尬,于是假裝咳了兩聲,開口對Shirley楊和胖子道︰「已經來到此地,豈有不進反退之理?你們要是夠膽色,就跟我戴上防毒面具,鑽進這葫蘆洞的最後一段,管他什麼鬼魅僵尸,都用黑驢蹄子連窩端掉。咱們來個單刀直入,直搗獻王的老巢。不管那洞中有什麼,只要咱們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就一定能爭取到最後的勝利。」

    胖子是個心里裝不住事的人,這時候顯得有些激動,一拍大腿說道︰「就這麼著!陳教授那老爺子的性命就在旦夕之間,容不得再有耽擱。咱們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重任在肩,使我們不能停步不前,打鐵要趁熱才能成功,這就是最後的斗爭,英特納雄耐爾就一定會實現。山凶水險,擋不住雄心壯志,天高雲淡,架不住鷹擊長空。明天早上朝霞升起的時候,咱們就要帶著勝利的喜悅,返回闊別已久的家園。回想那戰斗的日日夜夜,胸懷中激情未消,我們要向祖國母親莊嚴地匯報,為了人類的幸福……」

    我和胖子突然變得積極起來,使得Shirley楊有些莫名其妙,用好奇的目光看著我們。我見胖子嘮叨個沒完,急忙暗中扯了他一把,低聲說︰「廁所里摔罐子,就屬你臭詞兒亂飛,裝他媽什麼孫子,你不就是想看看裸屍嗎?甭廢話,趕緊抄上家伙開路。」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5 21:05:58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3:01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二十三章 群尸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Shirley楊向來十分重視團隊精神,始終認為三人之間所有的事情都應該開誠布公,見我又和胖子低聲嘀咕,便問我道︰「你們兩個剛才在說什麼?」

    我最怕被Shirley楊追問,只好故計重施,從背包里取出芝加哥打字機,遞給Shirley楊道︰「前方去路恐有凶險,我這把沖鋒槍先給你使,如果遇到什麼不測,你別猶豫,扣住了扳機只管掃射就是。」

    Shirley楊不接,取出那支六四式對我說︰「有這支手槍防身就夠了。我投民主黨的票,所以是不太相信槍的,我認為武器有時候並不能解決一切問題,M1A1還是在你和胖子手中,才能發揮比較大的作用。」

    胖子急不可待,連聲催促我和Shirley楊動作快點。于是我們匆匆把防毒面具和一些用來對付僵尸的東西取了出來,還有從玉棺中所發現的黃金面具等祭器,都裝進攜行袋中,由胖子把剩余的裝備都背負了,按照化石祭台上的地形,尋到葫蘆洞出口的方向。

    這次則不再進行武裝泅渡,倒塌的古樹木化石很多,有些連成一片,中間偶爾有些空隙,卻都可以縱身越過,這樣也不必擔心受到水底女尸的暗中襲擊了。

    向西走出百余米,四周的紅色石壁陡然收攏。如果我們所處的洞穴,真是一個橫倒的大葫蘆形狀,那麼現在我們已經來到了葫蘆中間接口的位置。這一切都與化石祭台上古代夷人的磨繪記載完全相同。

    這里由上面延伸下來的各種粗大植物根睫逐漸稀少,空氣也不再像之前那麼濕熱,兩個紅色大岩洞中間部分的接口已在眼前。只是這里的石壁像鏡子面一樣溜滑,最後這十幾米的距離,已經沒有古樹的化石可以落腳,我們只好涉水而行,用登山鎬用力鑿進溜滑的岩壁,三個人互相拉扯著,爬上了葫蘆洞中間的結合部。

    地下水的水平面剛好切到這個窄洞的最底部,好像這葫蘆洞是呈二十五度角向下橫倒傾斜,地下水流經過去之後,產生了落差,形成了一個水流量並不是很大的瀑布。我扒住洞口,用狼眼手電筒向下望了一望,坡度很陡,而且是弧形的,比我預想中的要深許多,根本看不到底。最穩妥的辦法只有用岩楔固定在這洞口處,然後放下繩索,用安全栓降下去。

    我讓胖子安裝岩楔和登山繩,胖子問道︰「老胡,這洞里當真有千年僵尸的尸毒嗎?黑驢蹄子能管用嗎?咱們可從來沒試驗過,萬一不靈怎麼辦?」

    我對胖子說︰「摸金倒斗的人,有幾個沒遇到過古墓中的僵尸?可能咱們就算是那為數不多的從沒遇到過僵尸的三個人。至于黑驢蹄子能否克制僵尸,咱們也都是道听途說,不過既然是歷代前輩們傳下來的手段,想必也應該比較靠譜,實在不行了,咱們不是還有老美的M1A1嗎?所以大可不必擔心。」

    借著固定岩楔和安裝登山繩的間歇,我問Shirley楊,她家祖上出了很多倒斗的高手,倒過許多大墓,一定沒少遇到過僵尸,這黑驢蹄子究竟管不管用?如果管用,它又是利用什麼原理來克制僵尸的?

    Shirley楊對我說︰「我可以和你打個賭,洞里的山神不會是僵尸,理由我剛才已經講過了,即便是夷人,也不會把尸體作為山川河流的神靈來供奉,這種習俗中國的少數民族沒有,別的國家也沒有。至于黑驢蹄子能制服僵尸,這是確有其事,大概只是靜電的作用,也許別的東西也能替代。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相傳黑驢蹄子有時也會產生相反的作用,如果沒有發生尸變的尸體接觸到黑驢蹄子,反而會激發它加速變化,這就不知是真是假了。」

    我听了之後,稍覺安心。現在這個洞口,就是當年夷人們用長竿將大蟾蜍吊進去的地方,里面靜悄悄黑沉沉的,像是個靜止的黑暗世界,似乎完全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與我們剛才經過的生命活躍的洞穴完全不同。兩端的葫蘆洞只不過隔著一個五六米長的接口,卻判如陰陽兩界生死兩極,難道真有老僵尸成了精?

    這時胖子已經把登山繩準備妥當,我先向下扔出一枚冷煙火,看清了高低,便戴上防毒面具,背上M1A1,順著放下去的登山繩從光滑的紅色石壁上溜了下去。

    洞口下這片凹弧形的岩壁,經過地下水反復的沖刷,溜滑異常,下落了大約有十來米才到底。腳下所立,是大片濕漉漉的疊生岩,兩邊都是地下水。

    我抬頭向上看去,黑暗中只能見到高處胖子與Shirley楊兩人頭盔上的射燈,其余的一概看不到。我打個信號,告訴他們下邊安全,可以下來。

    Shirley楊和胖子收到信號,先後用登山索滑了下來,胖子一下來就問我︰「有沒有見到僵尸?」

    我對胖子說︰「你怎麼還盼著遇到粽子?以後別說這種犯忌的話,萬一那老僵尸經不住人念叨,突然跑出來怎麼辦?」

    當下我們三個人各持武器,離開中間水深的地方,在黑暗中摸索著圓形山洞的邊緣前進。洞穴中央的水極深,而且一片死寂,穹頂上有無數倒懸的紅色石筍,兩邊是從水中突起的疊生岩層,人可以行走其上。這些紅色的石頭,都被滲成了半透明的顏色,射燈的光線照在上面,泛起微弱的反光。

    水面上偶爾可以見到一些微小的浮游生物,看不出有毒物的跡象。我不免有些慶幸,隔了幾千年,恐怕以前把這里當作巢穴的東西早已經不復存在了。

    走了還不到數十米,忽然發現前邊的水面上出現了一道冰冷暗淡的白色光芒,我趕緊一揮手,三個人立刻都躲到了山石後邊潛伏起來,關閉了身上的一切光源,在黑暗中注視著那片鬼火般清冷的光芒。

    水中那團飄忽閃現的光團,由遠而近,似乎就是一具死漂。我低聲對身邊的胖子說︰「我看那水里的女尸似乎並沒發現咱們,你先瞄準了,給它一槍,然後咱們趁亂沖過去把它大卸八塊。」

    胖子對開槍的事向來不推辭,把手中的芝加哥打字機先放下,摘下背後的步槍,以跪姿三點瞄成一線,當即便要擊發,卻見水中又出現了數具浮尸。這浮尸有的已經浮上水面,有的還在水底,都是仰面朝上手臂和雙腿向下彎曲。這姿勢說不出來的別扭,像是關節都被折斷了;更為古怪的是,它們似乎不受水中浮力的控制。

    水中浮出來的女尸越來越多,前後不到幾分鐘的時間,也不知是從哪里冒出來的這麼多死漂,就連我們身後也有,數不清究竟有幾千幾百。死漂發出了鬼氣森森的白光,原本黑暗的洞穴被那些鬼火映得亮了起來,然而這種亮光卻使人覺得如墜寒冰地獄,止不住全身顫栗。

    Shirley楊低聲對我和胖子說︰「這些浮尸好像正向某個區域集結,看樣子不是沖咱們來的……」

    胖子見被水中的死漂包圍,心中起急,把芝加哥打字機的槍機拉開,滿臉凶悍地說道︰「我看八成是要湊成一堆兒,合起伙來對付咱們。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老胡你還等什麼?動手吧。」

    我用手壓住胖子的肩膀,把他按到石頭後邊,不讓他莽撞行事,三個人潛伏在山岩後邊觀看那些浮尸的動靜。這時整個山洞的大半,都被那些發出詭異光芒的浮尸映亮,深不見底的地下水中層層疊疊,不知究竟有多少死漂。我心中有些慌了,事先只想到有美式沖鋒槍在手,也盡可以對付了,但是萬萬沒有料到,這里的水中竟然有成千上萬的死漂,就算我們有再多十倍的彈藥,怕也對付不了。我腦門子上的青筋都跳了起來。

    好在那些死漂與河里的圓木差不多,一個個無知無識,緩緩地向洞穴中間的深水處聚集。我們屏住了呼吸,連口大氣也不敢出。這許多女尸是哪里來的?若說是幾千年前的古尸,怎麼又在水中保存得如此完好,一點都沒有腐爛?看那朦朧剔透的豐滿軀體,和活人也差不太多,尸體上發出的陰冷青光,又是什麼道理?我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壓制住內心的狂跳,躲在黑暗的岩石陰影後,瞪大了眼楮觀看。

    我慢慢才看出些頭緒,死漂可能都是從深水處浮上來,逐漸聚集。最集中的地方有一大團浮在水面上空的紅色氣體與水面相連,遮蔽了逼人的青光。一群接一群的死漂對準那團紅色雲霧,爭先恐後地鑽了進去。

    大團的紅色煙霧猶如色彩鮮艷的紅色油漆,里面有些什麼無法看清,但其中好似無底的大洞,大批浮尸被吸了進去,絲毫沒有填滿的跡象。

    紅色的雲霧大概就是祭台磨繪中記載的毒氣,但磨繪已經變色,所以開始我們以為從洞中噴出的毒霧是黑色的,現在看來,竟是如此鮮艷。世間的毒物,其顏色的艷麗程度往往與毒性成正比,越是鮮紅翠綠、色彩斑斕的東西毒性越是猛烈。這紅霧不知毒性何等厲害,更是聚而不散,若不是我們都提前戴了防毒面具,難免會將毒霧吸入七竅,中毒身亡。

    說來也怪,這麼多死漂在水中擠成了一鍋粥,卻只有極微弱的流水聲,此外再也沒有別的聲音,所有的這一切,都在無聲無息中進行。

    Shirley楊在我耳畔說︰「毒霧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大概就是那位山神老爺的原形了。水中這些浮尸不知出于什麼原因被這毒霧所吸引,不停地漂進其中,一旦進去好像就被吃掉了。」

    我對Shirley楊說︰「這可真夠邪門,不管那山神是何方神聖,照他這麼個吃法,這麼多年以來,得有多少女尸才夠他吃?這些尸體又是什麼人?」

    胖子趴在地上,做了個聳肩膀的動作說︰「天曉得,鬼知道。不過那些浮尸好像還真沒穿衣服。這里離得有點遠,看得模模糊糊,咱們不妨再靠近一些看個清楚,卻再計較如何應對。」

    Shirley楊連連向下揮手,讓我們把說話的聲音再放小一點,指著西面小聲說︰「這些都不重要,唯今之計,是正好趁那山神吃女尸的當口,咱們從邊上偷偷溜過去,萬不可驚動了那些……東西。」

    對那山神老爺究竟是老僵尸,還是什麼山精水怪,我一點興趣也沒有,最好繞過去,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從葫蘆嘴出去,畢竟我們的目標是獻王墓中的塵珠,而不是專門來和葫蘆洞中的山神老爺為難的。

    我們把槍支分開,各拿了一支長槍,緊緊貼著葫蘆洞的洞壁,也不敢打開登山頭盔上的戰術射燈照明,就這麼縮在狼牙般的半透明山岩陰影里,像電影里放慢動作一樣,緩緩地向前移動。這段山洞中有許多大大小小的碎石,如果動作稍稍大一些,就會產生響動,三人不免都多加了十二分的小心。我們都知道躡足潛行的鐵律,千萬不能急躁,奈何身上攜帶的裝備和器械太多,結果還是出了岔子。

    我們身上都背著槍,我和胖子背的是芝加哥打字機,Shirley楊帶的則是「劍威」,不知道是誰的槍托刮倒了一塊山石。

    那石塊直落入水中,發出「撲通」一聲,在靜悄悄的洞穴中,這微小的聲音被穹頂形的洞壁放大了十倍。水面上那無數浮尸都停了下來,好像那些女尸已被我們驚動,正在盯著我們看。

    我心中一凜,心想︰「完了。」但是還抱有一絲僥幸心理,和胖子Shirley楊趴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只盼著那紅色毒霧中的山神沒有察覺到,更不敢向那邊望上一眼。

    我趴在地上,心中罵個不停,不過命苦不能賴政府,底兒背不能怨社會,事到如今抱怨運氣不好也是沒用。

    胖子支起耳朵听那邊的動靜,卻始終是一片死寂,心中起疑,對我打個手勢。黑暗中我看不太清楚他的動作,但是我們多年廝混在一起,彼此的心意都很清楚,我知道他大概是想問我︰「那紅霧里邊是不是有成了精的老僵尸?」

    我輕輕搖了搖手,示意胖子別再動彈,我手心里捏了把汗,只求能挨過眼下這一關。

    其實我心中也充滿了疑惑,自問平生所學風水秘術造詣也是不凡,縱觀這里地勢,果真如同葫蘆一般,想那「葫蘆洞」、「眠牛地」、「太極暈」(別稱龍暈),都是風水中的神仙穴。這洞穴形似葫蘆,雖然古怪,但自古青烏術士有言︰若是真龍真住時,何論端嚴與欹拙,一任高山與平地,神仙真眼但標扦。雖然形異勢奇,卻是貨真價實的寶地。

    這樣的地方,又怎會有僵尸?倘若那裹在毒霧中的東西不是僵尸,又怎麼能時隔數千年還存在?若非千年僵尸成精,又哪里有這般猛惡的尸毒?更何況看那些死漂的樣子,不是產生尸變了才怪。听說僵尸能嗅出生人氣,不知道我們戴了防毒面具管不管用。

    我心下胡思亂想,沒太注意水面附近的動靜,突然覺得胳膊上被Shirley楊捏了一把,立時回過神來。只听水邊碎石嘩啦啦響成一片,像是有許多人在河邊踏步,洞中被那些死漂映出的光亮,也變得閃爍不定,似乎那片水域中的東西移動了過來。

    我知道該來的終究會來,只是早晚的事,看來對方已經察覺到了我們的存在。我決定先發制人,輕輕轉動身體,改為臉朝上,手中已經把芝加哥打字機的子彈頂上了膛,靜靜地等待著即將從山石後露出來的東西,準備先用狂風暴雨般的子彈給它來個見面禮。我身旁的胖子和Shirley楊也在沒有發出任何動靜的情況下,做好了迎擊的準備。

    在厚重的防毒面具里听自己的呼吸聲十分粗重,外邊的聲音卻听不清,只听那細碎的聲音逐漸逼近,直到近在咫尺,眼前出現了一層細微紅色霧氣,才听出岩石後發出一陣陣鐵甲鏗鏘之聲,只听那聲音,就知道來者體形不小。難道是支古代軍隊?我把沖鋒槍握得更緊了一些。

    胖子再也沉不住氣了,突然從地上跳將起來,舉起沖鋒槍,一串串M1A1的子彈曳光而出,打字機一樣的射擊聲響徹了整個山洞。我見胖子提前發難,更不遲疑,也翻身而起,還沒看清楚那邊究竟有些什麼,就扣住糕機對著藏身的山岩後邊一通猛掃,先用火力壓制住了對方再說。子彈射進紅色的毒霧之中,發出了當當的跳彈聲,如同擊中了裝甲板。附近水中的死漂似乎受到了驚嚇,炸了鍋似的在水中亂竄。尸體上發出的青光愈發強烈,加上芝加哥打字機槍口噴發的火光,整個葫蘆狀的大山洞中忽明忽暗,猶如有無數螢火蟲在黑暗中急速飛舞。

    正在這一明一暗閃爍不定之際,面前的紅霧突然變淡消散,空無一物,我不禁大為奇怪,子彈都打到哪去了?忽听得身側一陣低沉的喘息響起,一張戴著黃金面具的怪臉正對著我們噴吐出一大團鮮紅的霧氣。
作者: enixpyj    時間: 2016-3-15 21:06:33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3:04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二十四章 龍鱗妖甲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黃金鑄造的異形面具,歷經了數千年歲月的打磨,依舊金光燦燦,與我們在獻王大祭司玉棺中找到的那個面具,除了眼眶部分之外,基本上完全相同,都是龍角、獸口、魚尾形的耳括。只不過後者是人類帶的,而現在突然出現在我們側面的面具,卻要大得多,和一口食堂煮大鍋飯的大鍋相差無幾。

    只這一個照面,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那究竟是什麼東西,心中猛的一跳,直覺告訴我,這不是僵尸,而是一個憤怒的生靈。它發出粗重的喘息,每一呼氣,便生出一團紅霧,早把它的身體籠罩在其中,窺不到全貌。

    這時候刻不容緩,身體的本能反應取代了頭腦中的思考。我縮身向後急退,躍向身旁的岩石後邊,手中的芝加哥打字機也在同時掉轉槍口,對準紅霧中的東西一陣射擊。

    被擊發的子彈呈波浪形的扇面分布,全部釘進了那團濃烈的紅色毒霧,金屬反彈的聲音響成了一片,似乎那紅霧中的東西全身都被鐵甲覆蓋,不知我們這一陣掃射,有沒有給它造成傷害。在我的身體翻過岩石落地的一刻,M1A1的彈夾已經空了。

    另一邊的胖子與Shirley楊也同時散開退避,說時遲,那時快,凝固般的紅霧猛然間散開,金光閃爍的面具從中躍了出來。這次我借著那些水中女尸身上所發出的冷光瞧得一清二楚,巨大的黃金面具中間只有一個獨眼,有個像眼球一樣的東西轉來轉去。面具嘴部是虎口的造型,血盆大口好似一道通往地獄的大門,里面露出粉紅色的肉膜。那些肉膜好像是某種蟲類的口器,大口一張,不是像齶骨類動物的嘴是上下張合運動,而是向四周展開,變成了方形。里面還有一張相同的小嘴,說是小嘴,同時吞掉兩三個活人也不成問題,口內也沒有排狀牙齒,而是在四個嘴角,各有一個堅硬的「肉牙」。

    這些特征都充分說明,這個龐然大物是只蟲子。它的身體上是一層厚重無比的甲殼,其下更有無數不停動彈的巨足,都是人腿粗細的字形腳爪。其軀體之龐大粗壯,不輸給「遮龍山」下的那條青鱗巨蟒,而且它身上還罩著很厚的鱗片形青銅重甲,上面長滿了銅花,在潮濕陰暗的葫蘆洞裡,這層盔甲已經有不少地方脫落,還有些部分已經成為了爛泥,裡面露出鮮紅色的甲殼,甑光發亮,似乎比鋼板還硬,子彈擊中了它的地方,都流出大量的黃色汁液,其餘的子彈有些射在了青銅龍鱗之上,還有的把黃金面具穿了幾個大洞,但是這個傢伙實在太大,而且外紅色蟲殼厚實的如鐵似鋼,MII的強大威力,看來也很難對它構成直接威脅。

    這是什麼東西?蟲子?還是動物?天龍(蜈蚣的別名)?都不像,「天龍」應該是扁的,這只的身體圓滾滾的很鼓,而且只有一隻眼睛,它頭上的黃金面具,還有那龍鱗狀的青銅外殼,又是由誰給它裝上去的?他娘的,這趟來雲南碰上的東西怎麼都是這麼大塊頭的。

    電光石火的一瞬間,又怎容多想,管它是什麼東西,先料理了再說,我眼看那破霧而出的怪物,在黃金面具後張著大口朝我猛撲下來,手中的衝鋒鎗已經耗盡了彈藥,不敢硬拚,而且後邊是地下水,水中有無數的浮屍,也無路可退,只好就地臥倒翻滾,以避起鋒芒,就見洞穴中滲人的冷冷青光中,劃過一道金光,正擊在我身旁狼牙形的半透明山石上,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我倒吸了一口冷氣,雙腳一蹬山石,藉著這一踹之力,將身體向後滑開。

    沒想到頭頂處也有山石攔住,登山頭盔撞到了山石上,並沒有滑出太遠,巨型黃金面具覆蓋下的怪蟲,一擊落空,毫不停留地發動了第二波襲擊,我心中暗地裡叫苦不迭,MII的彈鼓和彈匣都在胖子背上的背包裡,我手中只有一桿空槍,只好拔出登山鎬進行抵抗。

    附近的Shirley楊與胖子見我吃緊,一個用「芝加哥打字機」,另一個用「劍威」氣步槍和手槍,同時開槍射擊,照準了那隻大蟲子的頭部一陣亂打。

    頭戴黃金面具,身披龍鱗青銅甲的巨大昆蟲,被猛烈的彈雨壓制,連連縮頭,從青銅外殼的縫隙裡,以及口中,不斷噴吐出紅色毒霧,頓時隱入了紅霧中,讓人難以捕捉目標射擊。

    洞穴中一時紅霧瀰漫,能見度下降了許多,我趁此機會,對胖子大喊道:「小胖,子彈。」

    胖子立刻從便攜袋中拿了一個壓滿子彈的彈鼓,朝我扔了過來,我剛伸手接住,還沒等把彈鼓替換到衝鋒鎗上,那股紅霧便驟然飄散,怪蟲猶如火龍出雲一般從中竄出,迅速對我撲來,我心中惱火異常,這廝跟我較上勁了,怎麼總衝我來,但是我心中一片雪亮,這時候生氣歸生氣,卻千萬不能焦躁和緊張,生死之分,往往只在這一眨眼的功夫。

    我當即一不躲,二不閃,拿自己給衝鋒鎗上彈鼓的速度,與那黃金面具撲過來的速度,做了一場以生死為賭注的豪賭,胖子和Shirley楊剛才一番急速射擊,也耗盡了彈藥,都在重新給武器裝填,這時見了我不要命的舉動,都驚得呆了,一時忘了身在何處,站在當場發楞。

    當年在前線百死餘生的經驗,終於使我搶得了先機,只比對方的速度快了幾分之一秒,我舉起槍口的時候,你怪蟲的大口也已經伸到了我面前,我已經無暇去顧及誰比誰快了,只是憑感覺扣動了扳機,「芝加哥打字機」幾乎是頂在黃金面具的口中開始擊發的,招牌式的老式打字機聲快速響起

    我耳中聽到一股沉悶的哀嚎,身體像是被巨大的鐵板撞擊,被那黃金面具頂得向後翻了兩個跟頭,不斷地倒退,直撞到山壁才算止步,全身每一根骨頭都疼,要不是戴著護肘和護膝,關節非被撞斷不可,感覺胸腔裡的五臟六腑都翻了兩翻,以至於不能呼吸。

    我的豪賭似乎取得了成功,一長串子彈,少說有十發以上,好像全部都打在那巨大怪蟲的口中,紅色的毒霧縮到葫蘆洞的角落裡越變越濃,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胖子大喜,對我喊道:「好樣的老胡,你簡直太神勇了,我代表中央軍委祝賀你,我軍將在繼黃繼光與楊根思兩位同志之後,授予你特級戰鬥英雄的光榮稱號,你將歷史上第三個獲此殊榮,而且還活著的傳奇人物。」

    Shirley楊在另一邊對我喊道:「什麼神勇,你不要命了?簡直太瘋狂了。」

    我聽的胖子胡言亂語,十分氣惱,心想這這他媽擠兌誰啊?特級戰鬥英雄哪有沒光榮犧牲的,還嫌我死得不夠快啊?想還嘴,但是全身疼痛,話也說不出來,我伸伸胳膊,蹬蹬腿,還好沒受什麼硬傷,內傷就顧不上了。

    我突然覺得有點彆扭,身上好像少了什麼東西,慌忙用手亂摸,摸到臉上的時候,心底一片冰涼,糟糕,這一陣生死相拼,我的防毒面具被撞掉了,這一下我的冷汗頓時就冒了出來,剛才玩命的時候,雖然生死就在呼吸之間,但那畢竟是把生命掌握在自己手中,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並沒有覺得太過害怕,但是沒了防毒面具,現在就算是立馬找回來,怕也完了,雖然我們帶了一些解毒的藥品,但那都是些普通蛇毒的,這紅色毒霧即使是醫聖華佗復活,只怕也難妙手回春了,我現在已經吸進多少毒氣?八成是少不了,想到生死之事,心中如同亂麻,只是想中毒的症狀是什麼樣的,應該哪裡覺得不舒服,這麼一想,就覺得全身哪都不舒服,完了,完了,這回胡爺我真是要歸位了,操他***都怪胖子,好端端的拿什麼「特級戰鬥英雄」來咒我。

    Shirley楊也發現我的防毒面具丟失了,急忙奔到近前,焦急地問:「防毒面具怎麼掉了?你你覺得哪裡不舒服?」

    我聽Shirley楊急得連說話的聲音都變了,心中突然覺得十分感動,一想到自己即將壯烈犧牲,即將和她永別的,登時手腳冰涼頹然坐倒在地,對她說道:「我這回是真不行了,我也說不出來哪不舒服,反正是現在全身哪都不舒服,看來受到毒氣的感染已經擴大了,大概已經透入骨髓,行遍了九竅,不出片刻,可能就要我最後還有幾句話想說」

    胖子也搶身過來,一隻手緊握住我的手,另一隻手把我的嘴按住,哽咽道:「胡司令,你可千萬不能說遺言,你沒看電影裡那些挨了槍子兒的革命者,受傷沒死的都沒活,凡是最後台詞兒多的,交待完了大事小事和當月黨費,就指定撩屁了。」

    我把胖子捂在我嘴上的手撥開,痛苦地對他說:「同志們,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不讓我說最後幾句話,你以為我願意死啊?有些事若是不讓你們知道,我我就是死也是死不瞑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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